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斗破龙榻:弃妃也疯狂》 作者:莎含   文案:穿越醒来就顶上了勾引姐夫的恶名声,偏偏这个姐夫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跑路不成被迫入宫,一边是白莲花的姐姐,一边受尽所有人指责唾弃,直到最后在丢掉自己心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一切不过都是场阴谋,原来他利用她去试探姐姐的心,她不过是颗棋子…….... 本书标签:穿越 后宫 姐姐 宫斗 姐夫 第一章:穿越到女配身上   夜凉如水,月亮也躲进了云里。   古朴的院落静悄悄的,床上的姬如雪狠狠的拧了自己一把,确信这不是梦,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大学生,哪里住得起这样古朴的屋子,上大学的时候她学的就是历史,对屋里的东西也都了解一些,看着就是值钱的。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不想一睁眼就躺到这张床上,再三确认了铜镜里的面容,姬如雪可以确信她像小说里说的那样穿越了。   只是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这个身份是什么,不过确认不是梦之后,姬如雪心也踏实下来,清了清嗓子,“来人。”   明明用尽了力气喊的,可是声音小的却像小猫,嗓子更是带着一丝的嘶哑,不过外面很快就有了动静,伴着进来的人拿着的烛光,屋里也量了起来。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不然夫人可真要担心死了。”又夏笑着走到床边,把烛台放到床台的小桌子上,又把半边的床帐挂了起来,看着一脸的欢喜。   进来的是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梳着双鬓头,白色的线裙外面上身套了件绿色的对襟褂子。   标准的古代丫头的打扮。   姬如雪不动声色,身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什么时辰了?我这是睡了几天?脑子混混的,府上这几天可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直接问,姬如雪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   又夏在床踏上坐下,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担忧,“才丑时一刻,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起了?姑娘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晕迷了三天,要不是太医说没事,夫人还不知道要请多少大夫来给小姐诊病,好在有老爷拦着,夫人才能静下心来等着。这几天府里到是没有什么事,就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每日都会派人过来看姑娘。”   “贵妃娘娘?”姬如雪从这丫头的话里听出来这身子出事似乎是在宫里。   又夏以为姑娘在怨恨贵妃娘娘,忙着解释,“打小姐出事后,要不是宫里的规矩,大小姐早就回府来看姑娘了,听来府里的太监说,大小姐整日里暗暗抹泪,担心姑娘又一边愧疚,才几日人就消瘦下来。”   姬如雪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丫头,暗下高兴,又了解一些。   又夏被盯的浑身不舒服,以为说错了话,惹了姑娘不高兴,又着急解释,“姑娘,奴婢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那是皇上,哪有人敢反驳质疑他的话,皇上说是姑娘诱引的皇上,姑娘纵然没有做过,也无法反驳,哪怕被人嘲笑,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宫里的大小姐,也正是因为为姑娘报不平,才会一直觉得对不起姑娘的。”   姬如雪傻眼了,竟是这样一个狗血的事情,“你说我平日里的性子怎么样?”   又夏愣了一下,似马上又反应过来姑娘为什么这样问,“姑娘的性子就是满京城里的人都没有说不好的,勋贵家的姑娘们聚会,哪个不是捡着姑娘的性子好欺负姑娘,所以姑娘怎么可能做出引诱皇上。”   说到最后,又夏的声音弱了下去,却又马上大了起来,“可是皇上已经说了,就是老爷也没有办法,这几日一直劝着夫人不要去宫里面圣,夫人想到委屈姑娘要受尽别人指点,就日日抹泪。”   “你知道的到是多,看到已经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吧?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那个诱引皇上不要脸的吧?”姬如雪不带情绪的问道。   不过通过眼前小丫头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这具身子原来也是个脾气好的,不然哪有下人敢这样态度对主子说话的。   又夏咬了咬唇,“姑娘……”   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姬如雪摇了摇头,“大……大姐既然是贵妃,我在宫里又怎么会有机会诱引皇上呢?”   宫里可不是随便的地方,姬如雪从这丫头的话里,马上就查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事奴婢也不清楚,当日进宫后,姑娘说要荷叶就去了御花园,又不让奴婢跟着,等出了事奴婢赶过去的时候,姑娘也是与皇上在御花园出的事。当时姑娘进宫去探望大小姐,大小姐当时正在皇后那里,姑娘在龙德殿等着无聊,听说御花园的荷花开的好,才跑出去的。”又夏低着头,“当时奴婢也是要跟着过去的,还是姑娘不让奴婢跟着的。”   主子出了事,受牵连的自然是身边的下人,姬如雪看到这丫头一点事也没有,到是也有奇怪,便似无意的问道,“我出了事,母亲没有则怪你吧?”   “是大小姐让宫里的人带来的话,在夫人那里求了情。”又夏一脸的感激,当着姬如雪的面也不掩饰,“大小姐虽然与姑娘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是一直把姑娘当成亲妹妹,打小姑娘就是被大姑娘带大的,大姑娘进了宫,得宠之后,就在皇上那里求了恩典,姑娘可以随时进宫,这样的恩典可不是别人能求来的。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姑娘呢。”   也正是这样才出了事。   姬如雪从这丫头的话里,自然听出了这位姐姐对妹妹的宠爱,不过也听出来了两人不是一个母亲的,不过到底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疼爱她这个妹妹。   又夏说起了话,就收不住嘴,“奴婢听说大小姐打出事之后,就一直跪在皇上的显庆殿外面,求皇上接姑娘入宫,皇上为了这件事情已经怪罪了大小姐,外人都说大小姐太傻,自己都不顾还为姑娘求情,可大小姐不怕被皇上不悦,每日丑时就到显太殿那里去下跪,亥时才回龙德殿,这样已经整整三日了,好在皇后娘娘性情好,不然怪罪下来,不用皇上,就有大小姐受的。”   “老爷是丞相,又深得皇上器重,皇上与大小姐又是青梅竹马,要不是这样,要不是看在老爷和大小姐子的情面,皇上早就治罪下来了。”   姬如雪静静的听着,不用问,已经把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不过听到又夏的话却惊呼出声,“你说什么?大小姐求皇上接我进宫?”   别的不清楚,她书和电视剧可没少看,那皇宫里的女人各个会算计,她哪里会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先前不管是不是真是这具身子诱引了皇上,可此时换成了她姬如雪,她就不会进宫。   “是啊。”又夏被姑娘突然纠起来,吓的愣愣的点点头。   “我不要进宫,你去叫夫……你去叫我娘过来,说我不进宫,快去。”姬如雪可不管是不是吓到了眼前的丫头,抓着她用力的喊着。   又夏从来没有见过姑娘这样的表情,却吓的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往正院那边跑去,原本就是丑时,府里的下人有的已经起来,见到又夏这般,不多时府里的人都被惊了起来。   姬丞相带着夫人也急忙的赶到了青园,正是初夏,一进青园就被园子里的花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青草的清香。   姬丞相夫妇二人步子虽快,却很稳健,没有一丝的慌乱,通过四人宽的鹅卵石铺的小道,就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隐着房屋的身影,正是姬如雪所住的地方。   姖如雪从小喜爱花草,整个院子弄的像一处世外桃园,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时常到青园里来,所以说姬如雪与当今皇上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已经认清自己身份的姬如雪正烦躁的在屋里来回的走着,抬头看见进来一男一女两位老人,本能的知道是这具身子的父母,二话不说就迎上去,红着眼圈,“是女儿让父母操心了。”   也不多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站下来,抹起泪来。   姬丞相一腔的怒火,看到从小心疼到大的女儿一哭,心就软了,“罢了罢了,事情都发生了,也是为父没有教好你。”   赵氏可不管那些,大步上前将女儿搂进怀里,“娘的珍儿受委屈了,娘知道你一定是被人给蛊惑了,都怪娘认人不清,才让你被人算计了。”   姬丞相的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夫人,如梅已经解释过了,如今她还在显庆殿那里跪着,一心为了如雪,连皇上的宠爱都不在乎了,哪里会算计如雪,况且她从小到大就一心的把如雪当成亲妹妹。”   “老爷,我说被人算计,又没有说大小姐,定是宫中哪个争宠的妃子见不得大小姐被宠,这才算计了咱们如雪的身上,可怜我好好的女儿,名声没了,还要受尽人指点,我心中怎能不气?”赵氏心中更恨的是皇上,却不敢说出口。   皇上怪罪女儿算计他,可他一个男人,若是他不想,女儿一个弱女子,还是在宫里又是如何能强要了皇上?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可笑,可谁让那是皇上呢,最后受委屈的只能换成自己的女儿。   赵氏心中大恨,闯了几次皇宫都被夫君拦了回来,女儿又晕迷不醒,可谓是雪上加霜,一夜间就多了半头的白发。 第二章:劝说 姬丞相爱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哪怕孩子这么大了,只要妻子一个眼神,他也乖乖就范。 "是为夫说错了,夫人还要莫怪。"姬丞相马上认错。 赵氏横了他一眼,转身拉着女儿坐到了靠窗口的榻上,"如雪,一切都有娘在,不用怕。" "娘,你先听女儿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女儿现在是百口莫辩,女儿也不想去争辩这些,左右也没有人相信,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女儿到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许是老天爷也可怜女儿,不想女儿想起那些伤心之事,如今女儿只有一个奢求,只求父亲和母亲去劝劝姐姐,不要让女儿进宫,女儿宁愿一辈子做姑子,也不想去那里。" 赵氏一愣,眼睛却又红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自是不愿你去,就是当年你大姐进宫,我也是不愿意的,只可惜你大姐与皇上青梅竹马,你们三个一起长大的,有着这份感情,我也不好拦着,如今你又出了这种事,我更是不放心你进那种地方。可是你如今已是皇上的人,若是不进宫,只能进家庙,我怎么能舍得你伴着青灯过一辈子。" 赵氏是左右为难,一想到这些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落,姬丞相即心疼女儿也心疼妻子,"夫人先不要着急,若是如雪真不想进宫,我就舍了这张脸去,求得皇上不让她入宫,到时只报一个得重病死了,把如雪送到南边呆几年,等人慢慢淡忘了此事,再以远方亲戚的身份回府小住,不过嫁人到要看看皇上的意思了,怕是难了,但是这样做起码不用当姑子,却可以在家里。" 赵氏的眼睛一亮,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却又不敢做主,争寻的看向女儿,姖如雪点头,"如此最好不过,能伴着父亲和母亲的身边,女儿已经知足了。" 眼下是先不进宫,至于以后,皇上日理万机,几年过去哪里会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女人,嫁不嫁人还不是看她自己的,姬如雪盘算着,看着天已大亮,不敢让父亲再耽误,让他先进宫去。 毕竟宫里还有一位心机算计的大姐,姬如雪可是一点也不想进宫。 姬丞相也知道耽误不得,就回去先了朝服就去了宫里,皇宫里的龙德殿,姬如梅才刚刚起身,却见身边的小太监计海冲冲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般冲忙?"姖如梅可不相信是皇上来了。 打出了妹妹的事情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龙德殿。 计海对殿里服侍的宫人挥挥手,宫女都退出去之后,才到了姖如梅的身前,"娘娘,老爷进宫面圣了。" 姬如梅完好的容颜上产生一丝的裂痕,凤仙花染成的红色指甲在红漆木的方桌上慢慢的划着,"可知老爷进宫是为了何事?" "奴才打听了一下,没有打听到细节,却知是为了二小姐的事情。"计海是姬如梅的心腹太监,却也知道主子真正问的是什么。 姬如梅淡淡一笑,"父亲果然是更疼爱妹妹,我已经跪了三天,他却还是要亲自到皇上这里来,是连自己的官位都不在乎了。" 语气淡淡的,却又似喃喃自语。 "娘娘要不要现在过去?"计海低声寻问。 "叫人进来服侍我梳洗,父亲来了,我自然是不能不去,何况小妹出事也是因进宫里来见我,到底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如今父亲都低下头来,我这个当女儿的又岂能坐视不理。"姬如梅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表情。 计海得了吩咐,就叫了宫女进来服侍,身边的二个大丫头采雪和含冬都是姬如梅从家里带进宫的,是心腹之人,还有一个大丫头初兰,却是宫里分过来的,为人木讷,用着到也放心。 姬如梅与皇上是青梅竹马,虽没有被封为皇后,却也是独宠的贵妃,进宫里三年来,一直没有失宠过,叫人羡慕不已,不过却一直没有子嗣,这到也是能让其他妃子轻松的地方,皇上登基三年,娶太子妃五年,到如今一个子嗣也没有,不但后宫里的女人们着急,就是皇太后也着急,让人给皇上开了很多的补药,却仍旧没有动静。 姬如梅一身水粉色的宫裙装带着采雪和含冬,由计海在前面引路去了显庆殿,只见皇上身边的侍卫程天风守在外面,姬如梅的心微微一紧,小步上前去。 "程侍卫,我父亲可是与皇上在里面?"姬如梅一脸的和气。 程天风忙上前来见礼,"属下见过姬贵妃,回娘娘的话,丞相大人与皇上正在里面议事。" 议事? 那也就是不让人进去打扰了。 姬如梅道了谢,转身退后几步,却不是离开,而是又跪了下去,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程天风不动声色的退到殿门口,目视前方,四下里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从第一天的惊呀里,此时再见到这一幕已习以为常。 日头慢慢升高,姬如梅的额头上也出了汗,显庆殿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的早朝皇上也没有上。 大殿里面,姬丞相跪到地上,上面冷映寒也阴着一张脸,"丞相可知道就凭你刚刚的话,朕就可以治你的罪,你曾是朕的老师,朕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回去吧。" 明明是先勾引自己的女人,不过几天的功夫又要不承认与他的关系,她真当皇上是普通人不成? 想到自己被嫌弃,冷映寒的脸又黑了几分,若真说发生关系,其实不过是撞到了姬如雪的衣袖断了,两人根本没有发生过关系,在冷映寒的心里,也算是看着姬如雪长大的,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哪里会有别的想法,真正爱的正是她的姐姐姬如梅,如今却伤了心爱女人的心,冷映寒怎么能不震怒。 姬丞相没有起来,仍旧跪在地上,"皇上,臣知罪,可臣就两个女儿,一个已伴在皇上身边,求皇上垂爱,小女不知事,皇上就看在从小看着她长大,又一起玩耍的情面上,原谅她这一次吧,臣定不会让人传出什么闲话来,也不会失了皇家的颜面。" "丞相可曾听说过皇上的女人能改嫁的?丞相还是起来吧,如梅在外面跪了三天,不管如何,朕都会给如梅情面,接丞相的小女儿进宫,圣旨不日就会到宫里,丞相回吧。"冷映寒岂会这般容易就放过这样的女子。 姬丞相也听出来了,皇上是真的心里恨上了,如今连名子都不叫了,知道再说下去无用,只会让皇上震怒,姬丞相只能告退出来,看到外面跪着的大女儿,脸上的的情绪很是纠结,走上前去见礼,却被一旁服侍的计海给扶起来。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姬如梅也不多说,只是认错。 姬丞相叹了口气,"你也不要跪了,皇上刚刚说看在你的情面上,下旨接如雪进宫,日后她在宫里,你是当姐姐的,多照顾她一些。我也就你们这两个女儿,总希望你们能过的幸福,却不想都进宫了,你们弟弟还小,也帮衬不上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也不求你们得宠,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行。"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姬丞相哪里会不知道宫里的黑暗,可偏偏要进宫是大女儿自己决定的,那位又是皇上,而小女儿却被算计,又不得不进宫。 姬丞相摇了摇头,大步离开,没有听女儿多做解释。 姬如梅的心却沉了下去,失火落魄的被身边的侍女扶了起来,"父亲这是怨我了,怨我害得妹妹进了宫。" "娘娘,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也怪二小姐自己,别人都没有事,怎么偏偏她出事了,害得娘娘被宫里的人说是利用二小姐,又被皇上不喜,娘娘可一点好处没有得到,换成谁会做这样赔钱的买卖。"含冬是个嘴快的。 采雪瞪了她一眼,"娘娘莫怪,含冬就是这个性子,心里想什么都装不住。老爷那里慢慢就会明白的,也会体谅娘娘的。眼下重要的是看看把二小姐安排在哪里,最好是娘娘的宫里,这样也好照应。" 以前这么容易的事情,只要开口皇上那里就会允了,偏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再简单的事情也成了难事。 姬如梅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莫在这里多说,还是先回龙德殿在说吧。" 姬如梅刚带着人欲离开,就见冷映寒的贴身太监江友安走了出来,"姬贵妃留步,皇上叫姬贵妃进去。" 含冬的脸上一喜,"娘娘。" 姬如梅到不动声色,淡淡的对身边的人点点头,随着江友安进了显庆殿,冷映寒正坐在看奏折,头也没有抬道,"过来坐吧。" 江友安则退了出去,直接带上大殿的门,只留下二人在屋里。 没有外人,冷映寒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到榻前,将人搂进怀里,"如梅,你可怨恨我?" 第三章:心思 姬如梅低下头,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可是从她淡淡的态度上也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怨恨,冷映寒勉不得失望,他多态她能吃醋的跟他闹脾气,而不是这样求着他成全她妹妹的心思。 "映寒,你不要再这样说,是臣妾对不起你,也是臣妾没脸见皇上,只求皇上看在如雪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份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姬如梅的态度淡淡的,看得冷映寒心里难受。 这些年了,为何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如此客气?就像陌生人一般?只要一想到这些,冷映寒的脸就阴了几分,四周的气温也骤然降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朕就下旨接如雪进宫,就先封为贵人吧,住长信宫,那里虽然偏了些,也安静,正好长信宫没有主位嫔妃,她在那里也自在。" 长信宫离御花园最近,却也最偏僻,离冷宫也近,一进宫就被放到那里,可不就是与冷宫没有区别。 姬如梅慌乱的拉住冷映寒的衣袖,似又被扎到一般,慌乱的松开,"映寒,如雪还是个孩子,不如让她与我一起住在龙德殿吧。也好有个照应,我已经让她受了委屈,再让她这般,父亲和母亲建阳城又要怎么看我?" 说到最后,眼圈已经红了起来。 冷映寒烦燥的转过身,"明明是她自己不自重,你为何又要处处为她着想?你可想过我朕的感受?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也回去吧。" 姬如梅见他发了火,却不敢再多说,咬着唇退了下去,到了殿外面的时候已是含泪出来的,采雪和含冬心疼不已。 回去的路上,含冬忍不住埋怨,"皇上从来没有对娘娘发过脾气,可今却因为二小姐又对娘娘发脾气,也不知道娘娘欠了二小姐什么,从小到大什么都让着她,现在她反过来还抢皇上,也就是咱们娘娘性子好,不然换成哪个都是不容这样的事情。" "含冬,日后不许在说这样的话,如雪是我的亲妹妹,我让着她也是应该的。"姬如梅训斥出声。 含冬不情愿的闭上嘴,等到了龙德殿,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独留下采雪在一旁服侍,姬如梅才淡淡开口,"父亲真是疼爱如雪,竟然求到皇上面前,不然以皇上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开口让人进宫。我生母去的早,从小到大就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过活,处处看人脸色,还要奉承继母,更是处处让着同父异母的弟妹,都说有了后母就有后娘,这话不假,如今我到要让他们看看,他们一直捧在心蕊里的女儿,怎么样的悲苦一生。" "小姐,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在丞相府的时候,小姐处处看人脸色过活,如今也该让二小姐尝尝在小姐手下过活的日子,等人进了宫,这让她是死是活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的事情?奴婢可在这里恭喜娘娘了。"与在外人面前娴熟的嘴脸不同,此时的采雪一脸的奸诈之色。 姬如梅的脸上更是一番嘲弄的笑意,"牧怀青眼里只有如雪,任我怎么好他都不曾多看我一眼,如今我便让他看看他心爱的女人有多丑陋,又是怎么勾引皇上背上恶名进宫的。" 当年在丞相府的时候,还有一人正是太师府的公子牧怀青,与皇上也算是好兄弟,两人感情很好,姬如梅进宫后牧怀青就领旨去了西北平战乱,这一去就是三年,冷映寒一直以为牧怀青喜欢的是姬如梅,却不知道牧怀青喜欢的却是姬如雪,他一误会就将人送到了边关,而姬如梅心里爱的却是牧怀青。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姬如梅得不到牧怀青的回应,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了登基当了皇上的冷映寒。 嫉妒父亲和继母对姬如雪的喜爱,还有牧怀青爱慕的是姬如雪,进宫之后,姬如梅就一直暗暗开始设计,终于在三年后在让人怀疑不到她身上的时候,算计了姬如雪,坏了姬如雪的名声,让她以勾引皇上的恶名而受人指点。 面上姬如梅更是委曲求全的认错,将一切错承担下来,在外人眼里姬如梅是个受害者,被妹妹抢了男人,是被同情和可怜的,而姬如雪则成了受人唾弃不要脸的女人。 "听说西北那边站乱也平定了,不待几日牧将军就要回京,不知道他听了二小姐的事情会怎么想?"采雪一脸的坏笑,"奴婢猜牧将军一定后悔当初选择的不是小姐。" "哼,选择?姬如雪那个笨丫头还不知道牧怀青喜欢的是她呢,只是牧怀青一厢情愿罢了。"多年的嫉恨,终于得到安抚,姬如梅脸上的笑意也深了。 "小姐,那皇上那边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越是得不到的才越让男人整日里惦记着,皇上误以为牧怀青喜欢的是我,我自然要对皇上有些距离,不然怎么能三年来一直独宠后宫?皇上又不是钟情之人,看看后宫里的这些女人吧?说是爱我,若真的爱我,当初就该娶我为太子妃,而不是娶了牧怀柔那个女人。"姬如梅脸上闪过一抹嫉恨,"不过这些年她的肚子一直不争气,待他日我有了子嗣,那皇后的位置还不是我的?" 牧怀柔正是太师之女,牧怀青的妹妹。 当年姬如梅一直暗暗喜欢牧怀青,所以没有去争娶太子妃之位,后来进了宫,整日里要给牧怀柔请安,这才后悔当年错过了好机会。 "小姐放心,奴婢打听过了,皇上的身子并没有不妥,看来还是出在别的事情上,小姐的吃食和用品,奴婢检查出来过东西,如今一直防着,不日小姐定能怀上龙子。"采雪一脸的谄媚。 姬如梅点点头,"我也累了,让人抬水进来,我得好好泡泡。" 采雪应声退了下去。 丞相府里,姬丞相一脸阴郁的回了府,赵氏正在陪女儿,姬丞相就直接到了青园。 "这是皇上没有同意?"赵氏一看夫君的脸色就猜到了结果。 姬丞相点点头,在妻女面对的榻上坐下来,"皇上说下旨接如雪进宫,这是真的震怒了。" 姬如雪一听要进宫,头都大了,再想想在电视里看的宫里的那些女人,就忍不住打个冷战,"父亲,要是我失踪了,会不会牵连到府上?" 她已经想好了要跑路。 姬丞相一愣。 赵氏却先声夺人,"自然不会,而且我们还要报官找你。" 只一句话,母女俩心里就已经有了算计。 姬丞相抽了抽嘴角,"胡闹。这怎么行?皇上马上就会想到是咱们把人放跑了,万一怪罪下来全府的人都要被治罪。如雪,父亲知道你不想进宫,可是事情已经出事,你必须进宫,这不是儿戏。" 转身又劝妻子,"夫人,如雪胡闹,你怎么还能跟着她一起胡闹?这事万不能乱来,那是皇家,他已经不是当年常来咱们府上的皇子了。" 赵氏不甘的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是真的。 姬如雪低下头,见如此疼爱自己的家人,也微微感动,心一横,"母亲,那女儿就进宫,反正女儿也没有打算过争宠,大不了老死在宫里。" 只要不争宠就会活下去。 赵氏听到女儿的话默不作声的抹泪,直到一家三口在青园用过饭,夫妻两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至于姬丞相唯一的儿子姬思柳,一直在西山学院读书,回府的时候很少,今年才刚刚十四岁,已经是个秀才,只等着秋天再参加秋闺考进士。 第一天穿越过来,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姬如雪也累了,却被园子里的花草吸引,借着夜色在园子里逛。 看到一人半高的墙,姬如雪问身边的又夏,"外面通哪里?" 又夏白天已经姑娘的嘴里听说她忘记了些事情,也没多疑,"姑娘,那是一条胡同,因为姑娘喜欢花草,变在府里最偏僻的地方选了一处最大的地方住了下来。" 姬如雪点了点头,"听着很热闹,这胡同外面还有人?" 又夏抿嘴一笑,"那是卖小吃的,不过只有夏天才有。" 小吃? 在现代的时候,姬如雪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吃,听到古代小吃自然是好奇,"你去叫春香过来。" 春香是姬如雪身边的又一个丫头。 在看出来又夏是个叛徒之后,在做什么事情,姬如雪都不想让又夏知道。 又夏不知道何事,又不敢多说,应声退了下去。 见她走的看不到身影,姬如雪才奔着一旁的狗洞而去,看大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狗洞,不过却有一个大洞,正好在花丛后面,来的时候姬如雪就发现了,此时从这洞里钻出去到是正好。 冷映寒烦闷的从宫里出来散心的时候,无意间走到了丞相府的胡同时在,想到当年还是皇子时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不由得莞尔,然后就看到了夜色下有人从丞相府趴出来,待看清那站起来的身影后,冷映寒的脸比夜色还要黑。 第四章:初识 姬如雪从狗洞里趴出来,还不忘记扑了扑身上的土,才往那卖小吃的摊子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盯着她看。 "爷,要不要跟上去?"程天风小声寻问。 冷映寒摇摇头,只站在原地看着,还是记忆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又不一样,那样的吃食,她竟然吃的开心,不文雅的举动,就像是另一个人。 庶民的吃食,她却吃的很开心很香,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尝一尝。 冷映寒已经走了过去。 身后是默默跟着的程天风和姚雁山。 "这个够吗?"在府里不能带银子,姬如雪吃了东西后,就把头上的一只珠钗拿下来一只递过去。 却不想珠钗在半路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随后就有人递了银子过去,姬如雪回过头看去,只见一脸颊如刀削般有棱角的男子站在身后,一身的黑袍,让人看了就不想靠近。 "我们认识?"姬如雪退开一步,手里的珠钗却没有松开。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姬如雪就有被看穿的感觉,珠钗往回扯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公子可以松手了。" 冷映寒示意走上前来的程天风和姚雁山退下去,手却依旧紧紧的握着珠钗,"花了银子,这珠钗自然是我的,不是吗?" 姬如雪抽了抽嘴角,原以为遇到一个搭茬的,却原来是个自以为是的,"价钱给了低点吧?" 冷映寒没有说话,后面的程天风上前来,递了一块银子过去,姬如雪这才松手接银子,转身又往小摊前走去。 每样都来一些,这银子到足够了。 冷映寒只静静的跟在后面,姬如雪直接视忽,她不是傻子,明显感觉出来身后的男人是认识她的,而且以这样的气场来说,特别是那眼里的冰冷,姬如雪隐隐已经猜到了是谁。 嘴上不停的吃着,脑子却在不停的转着,要怎么借用这次的机会能摆脱掉进宫的命运。 不等她想出办法,丞相府里却闹开了,又夏回来发现小姐不在之后,四下里找没找到,又夏才慌了,等姬青易一得了信,再想到女儿说要离家出走,马上派了人出去寻人。 下人们只以为人往京城外去了,一股脑的都往那里涌,到是胡同这里的小吃摊没有人注意,可丞相府派这么多人却惊动了四下里的人。 众人纷纷好奇是怎么回事,可大半夜的根本打听不到。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我们认识?看公子一身衣着,也是个有身份的,不该做出这跟在女子身后的举动。"姬如雪心下着急回去,却也知道要甩掉身后的人,不然这钻狗洞,还是当着这人的面,她再厚的脸皮也做不出来。 "不认识?"冷映寒的脸黑的不能再黑,"原本想看看你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竟不知道丞相府饿着你,到吃了这么多的东西。" "果然认得我,只是不知道是哪位?我生了场病,到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不过听语气,可见以前咱们也不是相处好的。"姬如雪不是性子软的,在身份没有捅破之前,自然不会放过嘲弄对方的机会。 "忘记以前的事情?这到是好事。"冷映寒一脸的嘲弄。 "自然是好事,只可惜以前脑子笨,被人算计,如今明白却挽回不来。" 冷映寒眯起眼睛,淡淡的'噢'了一声,却不多说。 姬如雪淡淡一笑,"你既认识我,自然是知道我的事情,想来如今在这京城里,我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不过有句话却是不吐不快,那人人挤破了头要进去的地方,我却是避之不及。" "说的到是好听。"冷映寒全然不信。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却不得不说,我是宁愿去做姑子,也好过进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大胆。"冷映寒大喝出声,怒色尽露在脸上,"姬如雪,你莫拿朕真的不会治你的罪,再有一次说这种话,朕自会让你好看。" 终于不再装了? 姬如雪故意做出惊呀的样子,"臣女见过皇上。" 不等跪下去引得四下里看来,就被冷映寒的话给威胁到,"收起你的小把戏。" 短短一句话,让姬如雪弯下来的双腿就僵在半空中。 她的反应让冷映寒很受易,"怎么?你也有知道怕的时候?到是朕小看了你,在宫里你敢设计朕,现在装不认识朕是想用这个法子引朕的注意?雕虫小技,东施效颦,你这样只会让朕越发觉得恶心。" 姬如雪站直身子,敛起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抬起头,"皇上,臣女打在宫里出事之后,回家病了一场,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自然也不敢欺君之罪的骗皇上。纵然失忆,臣女也听了些事情,心下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皇上。在宫里,臣女不过是个外人,在宫里能设计了皇上,换个有脑子的都该明白,这事怎么可能发生?若真是这样容易,皇宫岂不是随便的地方,谁都可以进去?" "住口,你当朕真不敢治你的罪是不是?"冷映寒被说成是傻子哪里会高兴,他自然也想过她是被人设计的,可是一想龙威受辱,冷映寒就越发恨眼前的姬如雪,"纵然你是被别人设计又如何?要是没有你,朕又岂会被设计了?这都是你的错,你少往别人的身上找借口。" "看来皇上是根本就不打算去找真正的背后之人,把一切都怪到了臣女的身上?既然如此,臣女也没有什么多说的了,天色不早,臣女也该回去了。"姬如雪强下心底的怒气,福了福身子,扭身就走。 "站住。" 姬如雪无视掉身后的吼声,大步的往狗洞走,反正她也不想入宫,更不想去和一群女人弄个你死我活的挣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所以就不用留什么好印象。 当他的面占狗洞,这样的女人,以他那种骄傲的男人,一定不会多看一眼。 姬如雪刚在狗洞旁趴下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扯着衣领提了起来,原本就心里一肚子的火,又被这样的对待,姬如雪恶狠狠的回过头去,"连狗洞也不让占,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的话让抓着她衣领的手一僵,随后一松,姬如雪又趴回地上。 不理会身后可愣住的人,姬如雪占进狗洞回到了府里。 高墙后面的冷映然看到养在闺里的丞相府千金就这样恶狠狠的占狗洞回了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哪里还是从小到大那个胆小不敢说话的小丫头? "爷,该回了。"程天风小声的上前来。 冷映寒紧抿着唇,良良转身走时才丢出一句话,"让人去查查丞相府这几天出了什么事。" 身后的程天风低声应下。 丞相府里姬丞相夫妻得知女儿不见了,再想到女儿说过要走的事,就头痛不已,叫了又夏又细细的过来问话,知道人是在小花园那里没的,就一路走了过去。 哪知道夫妻两个带着一群人刚过来,就看见有人从墙外面往里占,家丁一看都围了上去,"大胆,哪里来的小贼,胆敢闯丞相府。" 姬如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四下里的人看清人后也错愕不已。 姬青易抽了抽嘴角,"来人,把二小姐带回闺房。" 何氏可不管丢不丢人,几个大步上前去,推开下人扶起女儿,"怎么到外面去了?" "听外面有卖小吃的,才出去,又不敢走大门。"姬如雪的脸红红的。 她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是这么多的人盯着,她怎么也是个女的,脸也被臊的通红。 等回到闺房,姬如雪才像活过来一样,扭身坐到踏上,"母亲,你和父子亲怎么会到园子里去?" "还不是担心你,你个傻丫头。"想到向来胆小的女儿竟然从狗洞里爬出来,何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母亲,你都笑一路了,再笑我就真的没脸出门了。" "好好好,我不笑。"何氏想到丈夫的神情,又忍不住勾起唇角,"不过以后这事可不许再做,让人看了有**份。以后想出去,只管带着下人和家丁出去。" 想到宫里的事情,何氏脸上的笑也退了下去。 "你父亲去宫里了,皇上的意思是这几天圣旨就会下来,接你进宫。"何氏从怀里掏出帕子,低头抹泪,"是娘把你护的太好了,这有女人的地方哪里没有算计,最后却害了你。" "母亲,这不怪你们,怪我自己。放心吧,我没事,皇上厌恶我,即使我进了宫里,皇上不待见我,我在宫里的日子就不会难过,到时躲的远远的,一定会没事的。"只要等皇上死了或者自己装病死了逃出宫,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姬如雪可不敢把这些想法说出来,虽然眼前的母亲很疼她,她说什么是什么,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们古代人一定接受不了。 "傻孩子,果然是长大了,可惜,要是你以前懂得这些,也就不用总进宫了,当初怎么劝你你都不听,算了,都过去了。"何氏欲言又止。 以前真正的姬如雪或许看不出来母亲的想法,此时的姬如雪却看得分明,看来以前这个姬如雪真的很傻,更为眼前的何氏的母爱而感动,为了女儿,这样的事情一直没有挑破,让女儿活在幸福开心里,没有一点肮脏。 第五章:姐归 有了钻狗洞的事呢,第二天姬如雪走到哪里,府里的下人见了都忍不住低下头颤抖着身子,姬如雪脸皮厚,只当啥也不知道,这样的她到让府里的下人觉得姑娘病了一场,比以前更亲近起来。 姬如雪刚把府里逛了一半,就见春香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姑娘,快回去吧,贵妃娘娘来看您了。" "贵妃娘娘?"姬如雪已猜到了是谁,不理会春香,跟身旁的又夏笑道,"那咱们是得回了,正好我也累了。" "姑娘,贵妃娘娘在夫人的院里。"春香不明白姑娘怎么待她冷冰冰的。 又夏一脸的欢快,"娘娘待姑娘真是好,现在宫里一定因为姑娘的事,皇上还怨着娘娘呢,宫里的人也盯着贵妃娘娘呢,为了姑娘,贵妃娘娘连这些都不在乎,可见是真的心疼姑娘的。" 姬如雪笑意的看着她,没有多说,迈步走在前面,又夏却被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舒服,只觉得一眼把她心里的想法都看透了。 可想想这两天姑娘待她仍旧和以前一样,也不见得除了她对哪个丫头好,这才又放下心来,快步的跟上去。 何氏住的院子在丞相府的中间,姬如雪先前走到了前院,离的也近,刚进院子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了有女子的哭声。 姬如雪微微皱起眉头,"这是谁在哭?明知道母亲这两日子的心情不好,怎么又弄这些晦气的声音来?" 院里的下人见二姑娘突然厉声喝道,都吓的低下了头。 何氏身边的大丫头小柳撩起帘子走出来,到了姬如雪的身前先福了身子,"姑娘,是贵妃娘娘跟夫人说起姑娘的事不免伤心起来,夫人让您进去呢。" 姬如雪一副懊恼的样子,"原来是大姐姐回来了,我道是谁敢这个时候在母亲面前找晦气呢,那我现在就进去,这几天劳烦大姐姐为我的事情费心我这心里可一直过意不去呢。" 姬如雪似无心的话,听到别人的耳里,味道可就不一样了,不就是指责大姑娘仰仗现在的身份在嫡母面前拿大吗? 姬如雪虽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通过宫里的事和何氏的话,也明白那个姬大姑娘是个口是心非的。 小柳故做听不出来,笑盈盈的把姬如雪请了进去,跟在身后的又夏要跟进去,被小柳拦住,"屋里有我们几个服侍就行了,你和春香到小暖房去看着热水吧。" 又夏忙笑着回了半个礼,"那奴婢就过去了。" 等转过身的时候,不被人看到的脸,笑意才退了下去。 正屋里,姬如雪刚给鸠占姬如梅见过礼,身子刚蹲下去,就被蹲上坐着的姬如梅走下来给扶住,"你我姐夫之间何时这样客气了,看样子妹妹是还在怪着我啊,我也知道在宫里出了那样的事,是姐姐没有能耐,才害了妹妹被人设计,要不是求得皇上接妹妹进宫,我哪里还有脸再回来见父母?更没有脸见妹妹。" 姬如梅语罢,又用帕子捂着嘴哭了起来。 身若扶柳,面若桃花,哭起来梨花带雨,像雨雾里的百合花,朦胧中带着让人心动的美。 越是这样,姬如雪越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妹妹。 眼前何氏已经劝了起来,"贵妃娘娘的身子不好,若在为此事伤神,这也都是如雪的命,怨不得别人,眼下二姑娘要去宫里,还要劳烦贵妃娘娘照看才是。" "看母亲说的,以前不就说过了吗?没有外人在场,母亲叫我的名子就行,叫贵妃娘娘弄的像外人一样。"姬如梅擦了眼角的泪,"如雪是我的妹妹,到了宫里,我不帮她又帮谁,只恨那些个坏了心思的,竟然这样坏她的名声。"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何氏淡淡的,没有多说。 姬如雪则坐在何氏的身旁,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姬如梅扫了一眼,眼里闪过诧异之色,先前听着人在院子里声音厉害的紧,眼下看着又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小妹这几天看着到是清瘦了。"姬如梅微微叹了口气,"好在这件事情过去了,只等着到时进宫便可以了。妹妹放心,我已经求了皇上,让你和我住到一个院子去。这样别人想欺负了你也不会有机会。" "这怎么行?因为我的事情,已经惹怒了皇上,我再住到姐姐的院子去,皇上只会把这怒火一起怪到姐姐的身上,到时岂不是连累的姐姐也失了皇上的宠爱,我左右也是这样,到不如躲到一边去,只要不缺吃少东西便可。"姬如雪淡笑着迎视姬如梅看过来的目光,享受着她眼里闪过的一抹诧异,"姐姐一心为我着想,我怎么可能再牵连姐姐呢,纵然姐姐大度,我也没有那个脸接受。" "妹妹,你这是还怪姐姐啊。"姬如梅又抹起泪来。 姬如雪慌乱道,"姐姐莫哭,病了这一场,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到不是又夏时常在身边提醒我姐姐待我的好,我怕是都不知道姐姐待我有多好,怎么可能还在怪姐姐呢,姐姐再这样说,就真的让我无地自容了。" 一旁的何氏,听到又夏的事,微微挑眉,面上不动声色,而且女儿表现也让她很满意,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女儿懂事了,再也不把坏人当亲人,伤心的是女儿偏偏此时才懂事,到底晚了。 姬如梅看到嘴这么厉害的姬如雪,待听到她说失忆了,根本不信,不过不管怎么人,人如今是进宫了,到了宫里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妹妹就放心吧,帝王的宠爱岂会长久,亲情才是长久的,我虽亲生母亲早去,母亲和妹妹却一直待我与亲生的没有分别,我早就把妹妹当成了亲生的,也把母亲当成亲生母亲,纵然没有皇上的宠爱,我却有亲人,这比什么都重要。"姬如梅说的感人。 姬如雪暗叹,那单纯的姬如雪哪里会是姬如梅的对手,难怪会死心眼的连亲妈的话都不相,而相信一个外人呢,就是把她卖了她都得给人家数钱。 "姐姐待我真是太好了。"姬如雪见她这么卖力的演,怎么能不配合她。 姬如梅又见到以前的姬如雪回来,眼下很满意,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宫,"到底是皇后娘娘是个大度的,知道我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事情,所以才准备出来,却也不能回来的太晚,又劳皇后那边被皇上怪罪。" 等到了府门口时,姬如梅还不忘记叮嘱姬如雪,"等到了宫里,你要先去给皇后娘娘谢恩,这样你在宫里的日子有她照肤也不会难过。" "姐姐的话我都记下了。"姬如雪乖巧的低下头,唇角却是不以为意的勾了起来。 姬如梅满意的走了。 何氏母女则往院里走,"小柳,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姑娘说说话。" 身后的小柳应声是,才带着后面的丫头都退了下去,又夏也在里面,看了欲言又止,只能跟着退了下去。 没有外人在场,何氏才开口,"你这样很对,心里清楚,面上不表就行,这才是在宫里女人活下去之道,看到你这样,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母亲就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姬如雪亲眼见识了姬如梅什么样,心里也有了底,"我又不是傻,以后想利用我,那得看看她有没有那能耐。" 何氏笑着点点女儿的鼻子,待母女俩看到过道处的身影时,都是一愣,随后规矩的见礼,"臣妇见过见皇。" "臣女见过皇上。" 母女俩心底都诧异不已,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那姬如梅又知不知道? "夫人起吧。"冷映寒淡淡开口,眼睛往规矩的姬如雪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何氏带着女儿起身,也不敢抬头,恭敬的垂头侍立在一旁。 而皇上身边陪着的人正是姬丞相,"是贵妃娘娘走了?" "是。"何氏应了一声。 姬易青就笑着跟身旁的冷映寒道,"皇上,天色不早,臣也派人护送皇上回宫吧。" "嗯,朕是该回宫了。"冷映寒却不动地方,"朕看二小姐心情不稳,进宫之前还是先送到皇家寺院去静修一年,这样也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臣遵旨。"姬易青纵然不满意,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 何氏握着女儿的手却是一紧,没有开口。 看着自家的男人送了皇上离开,何氏才愤然道,"皇上怎么能这样想?送你去寺庙,等你再回宫里,宫里的奴才都看不起你。" "母亲,我到觉得这样很好,反正我也不打算去争什么帝王的宠爱,到了寺庙里更自在。"姬如雪只差高兴的跳起来,"母亲,女儿既然要去寺庙了,就得一年不能吃肉,今晚可要给女儿多做些肉才是。" "你这丫头。"何氏被女儿逗笑,点了点她的头,"放心吧,保准都是肉。" 吃饭前,姬如雪先回了自己的院,又夏一见没有老夫人在场,马上开口问道,"姑娘,皇上为什么要送你去寺庙?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姬如雪歪着头,"我去寺庙总不能带太多的人过去,就带着春香过去吧,你留在府里,等我回来了,你再随我进宫。" 第六章:叛奴 又夏一听就傻了,忙跪到地上,"姑娘,奴婢打小就服侍你,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就是春香都比奴婢到姑娘身边的时候晚,奴婢怎么能放心春香照顾姑娘,再说姑娘的事情都是奴婢在弄,春香也不知道,万一有不周到的地方怎么办啊。" 姬如雪淡淡一笑,"按你这么说,我这当主子的离开你,还活不了了呢,你起来吧。正是看中你才让你留在府里,万一我姐姐回来了,你在府里也能帮着服侍一下,到是去寺庙里,在那里休身静养,每天吃斋念佛的,你再能干在寺庙里也是闲着无有武之地,到不如留在府里,还能帮上些忙。" 姐姐二字一出,又夏的脸色又变了变。 姬如答只从侧面就看到了又夏变了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嘲笑来,"又夏,你总在我身边说姐姐待我多好,就凭这份心思,我也得留下你在府里,以备姐姐哪时回府身边也能有个人代我服侍不是?" 又夏的汗都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姑娘,是不是奴婢做了什么错事,让姑娘再也不喜欢奴婢了?" 以往姑娘哪里会这般说话,又夏也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姬如雪轻笑的看着她,"你觉得你自己有做错什么吗?" 又夏自是不会承认,"姑娘,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娘好,一心只为姑娘。" 却不说好坏。 到是个聪明的。 姬如雪顺势而下,"看看,不就是这样,你都说你一切是为了我好,那么我让你呆在府里,不也是看你比春香机灵吗?怎么现在你到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呢?好在你是一心一意的为我,不然我可真要多想了。" "姑娘,奴婢明白了,一定会在府里好好等着姑娘回来。"又夏知道她再怎么多说都不会被姑娘带走。 不过转念又想,姑娘要去的是寺庙,在那里整日的念经,也干不出什么事来,想通一点,又夏才有了笑容。 姬如雪在第二天就简单的收拾东西,带着春香一个丫头,坐着丞相府的马车去了京城西郊的皇家寺庙,而皇宫里的姬如梅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当天晚上,姬如梅又跪到了显庆殿的外面,冷映寒大步走了出来,"爱妃这是何意?" "求皇上绕过臣妾的妹妹年少。"姬如梅头贴在地面,没有抬头。 冷映寒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噢?朕不是已经下旨让她进宫了吗?爱妃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皇上,臣妾听闻家里的人说,皇上让如雪进皇家寺庙静修一年,皇家寺庙虽然比普通寺庙要好,可到底是清修的地方,如梅从小就没有受过苦,求皇上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接如雪出来。"姬如梅语气虽然跪着,却没有失一点骨气。 冷映寒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从不为他多笑一下,甚至不多说一句,想到这些冷映寒背过身子,"你回去吧,朕说出的话又岂有收回的道理,这也原本是她该做的,她纵然没有设计朕,却也是被他人利用,朕念在丞相府的旧情已算开恩,你回去吧。" 姬如梅的身子一僵,直到听着头顶的脚步声远了,才从地上爬起来,由着采雪扶回龙德殿。 一回到殿里,妥雪挥手让宫人都退了出去,孔嬷嬷得了送也赶了过来,"娘娘。" 姬如梅抬手,孔嬷嬷的话就停在了嘴边。 姬如梅轻启唇角,"嬷嬷过来帮我按按头吧。" 孔嬷嬷应声上前来,坐在床踏上,轻轻的按着姬如梅两边的鬓角,"娘娘的头发还和在丞相府里的时候一样又黑又密,这些年在宫里,娘娘一点也没有变。" "老了,昨天采雪梳头的时候,都看到白头发了。"姬如梅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苦闷,"都这些年了,他一去边关不回来,这心里还是恨着我呢,只是他怎么不想想,那位的心思我怎么能猜得透,最后却怪到我身上来。" "娘娘,过去这么些年了,牧将军一定会明白娘娘的心的。"孔嬷嬷也不多说,手上的力道刚刚好,姬如梅脸上的神情也松懈下来。 "皇上竟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却不去调查,不知道会不会想到本宫的身上。" 设计姬如雪的事,姬如梅早就把自己摘了出去,从一大早就去皇后那里,不过再听到皇上怀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些年了,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枕边的这个男子,而每走一步,甚至在一起的时候,都敢轻举妄动,生怕引起他的怀疑。 伴君如伴虎,纵然如此,这些年来的努力却不是白费的,她一直荣宠不衰。 "娘娘只管放心,你与二小姐是姐妹,皇上又是亲眼看着你们一起长大的,你待二小姐又好,不会想到娘娘身上。" 姬如梅猛的睁开眼睛,孔嬷嬷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的退到身后,便姬如梅坐起来,声音清冷,"哼,既然等到今天做这一步,本宫就不后悔。这些年来,父亲的心只放在她身上,当本宫这个女儿不存在一起,要不是本宫自己算计,今日还不知道被他们随便嫁进了哪家。" 孔嬷嬷不敢接话。 这些年来她看得清楚,大小姐一直记恨二小姐抢走了老爷所有的关爱,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这些年算计了这件事情,只是经此一事,老爷又不是普通人,哪里在会看不出来,怕是与大姐小越发的远着了。 这些怕她一个下人哪里敢说出口,生怕惹了这性情阴晴不定的大小姐不高兴。 姬如梅神情隐晦不明,"行了,下去吧,让人盯着府里面的动静。" 原想着能把那丫头弄进宫来,连下一步要怎么办,她都想好了,看来还要等上一年,罢了,都等了这么些年,也不差这一年。 西郊的皇家寺院里,姬如雪被安排到一处角落的小院子里,院子除了正旁就是厢房,靠着正房的别一面是高高的院墙,而且这院墙的角落里,好不好的就有一个狗洞。 姬如雪眼睛闪闪发亮,难不成是老天爷都在帮她,怕她寂寞,就弄了这么个狗洞给她? 春香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家主子盯着狗洞眼睛发亮,再想起小姐在府里的事情,抽了抽嘴角,"姑娘,这是皇家寺院。" 可不是家里的狗洞。 姬如雪想到自己的事迹干笑两声,"就是看看,看看。" 春香虽然没有说话,可表情却在陈述着不是这样。 姬如雪被看的心虚,"都收拾好了吧?寺庙里的人怎么说的?" 人往屋里走,古色古香的屋子,一进房间就是一张圆桌子,四周是圆凳子,往里面是一张木床,靠着窗有一张软榻,上面摆上方桌,没有过多的摆设,到显得干净。 春香跟进屋来,"寺庙里的人说每餐都会让人送来,小姐只需呆在这院里便可,平日里念经的时候,便会让人来通知小姐。至于寺院里,平时除了念经的时候,小姐也可以随意的看看。" "那我就知道了。"姬如雪招手让春香靠过来,"你去和寺院的人说我身子不舒服,可能是染了风寒,这两天念经就不必通知我了。" "小姐"春香想哭。 姬如雪笑的无害,"去吧去吧,他们不会为难你,再说我一个闺中的小姐,念不念经他们也不会在意。" 春香无法,只能领命下去。 等姬如雪想好了这几天要怎么过的时候,春香回来了,"姑娘,主持什么也没有说,只说知道了。" "看吧,我就说没事,你也不用在这里服侍我,去看看能不能要两身男装来。" "小姐……这寺庙里只有和尚服,哪里有旁的男装。"春香就知道姑娘撒谎是有目地。 "和尚袍啊,那也不错。"姬如雪想了一下,"那你去吧。" 春香无法,只能又去了。 到最后回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像做了贼一样,等把袍子便听出来的时候,才道出实情,"姑娘,那些和尚说没有新袍子,又没有旧袍子借,奴婢就偷了两身回来。" 知道不拿袍子回来,姑娘是不会罢休,春香只能硬着头偷了两件回来,不然省着再跑一次。 姬如雪拍拍她的头,"好春香,干的好。拿去洗干净了,留着咱们改天用。" 春香就知道会这样,也不再多说,转身出去。 晚上,寺院送来了吃的,姬如雪到吃的香,虽然都是素的,不过味道做的很好,只是东西太少,只够垫个肚子的。 主仆两人都没有吃饱,盯着碗碟发呆,"这个吃食有定量吗?" "姑娘,小沙弥说了,寺院晚上是不吃饭的,这是格外给咱们做的,不然是不升火的。"这已经是特例了。 "既然单给咱们做怎么不多做点?"吃不饱怎么能睡得着,姬如雪站起身,"走,咱们去厨房看看。" 春香想拦着,待想到这一天姑娘做的事情,干脆闪了嘴,跟了上去。 第七章:倒乱 姬如雪一路在寺院里闲逛,一边寻着厨房,也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偏若大的寺院里,此时竟找不到一个和尚,也不知道这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咦,这院里竟然有荷花?"姬如雪站在一处院门口,探头往里望。 不等身后的春香出声,姬如雪已经走了过去,若大的荷花池里,红色的大鲤鱼慢慢的游动,姬如雪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春香跟在主子的身后,看着主子盯着池子里的鱼,脸色都变了,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忙上前去劝,"姑娘,奴婢听说这寺院里的鱼是皇家的人放养的,为了祈福皇家子孙昌盛,每条都有记数的,曾有人打这池里鱼的主意,最后被抓进了大牢里判了刑。" 春香虽然没有直说,却也变向的告诉姬如雪不要打这些鱼的主意。 姬如雪噢了一声,回头看春香,"看不出,你一个小丫头,知道的到是多。" 春香抽了抽嘴角,"姑娘,打昨天知道姑娘要来寺院,老爷就把寺院里避讳的事情都让人告诉了奴婢,让奴婢记住,随时提点姑娘,不让姑娘走错一步。" 而惹出什么祸来。 这句话春香当然不敢说出来。 姬如雪了然的点点头,靠在荷花池边,那些鲤鱼也不怕,看到她靠过来,都围了过来,显然是平日里走古仆喂食又没有人扑它们,看到人也不知道躲起来,这样一来,可更容易捉了。 "姑娘,咱们还是走吧。"春香急了。 这鱼可是万不能动的。 "急什么,我都累了,你去找点茶水过来,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喝茶水赏赏荷也不错。" 主子说的风清云淡,春香可不相信真是这样。 偏又没有旁的办法,只能领命去了。 看着春香一走,姬如雪把外面套着的长衫一脱,下面的摆裙也提起来别在腰上,两只绣花鞋一撇,就到了荷花池边,先扯了一只大大的荷叶下来,然后用荷叶往上兜鱼,还别说,这些鱼没有被人捉过,跟本不知道害怕,姬如雪一抓就是一条,轻轻松松的就抓上来四条鱼,离了水的鱼在岸上跳动着身子,做着做后的挣扎。 姬如雪笑的高兴,把外衫套在身上,也不脱鞋,把腰间绑荷包的带子解下来,把四条鱼窜在一起,一边提着鞋,一边提着鱼就往回走。 跟本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身后一道白色的身影都给看了去,似仙一样的人望着提着鱼远去的身影,才淡淡开口。 声音更似出凡世的天籁之音,"这就是皇上送来的人?" 身边小沙弥点点头,"清真师叔,那鱼怎么办?" "随她去吧,这鱼也多了些,再养下去池子里也快装不下了。"清真往荷花池里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而去。 丞相府的二小姐吗? 被放到寺庙里来,看着到像是出来玩的。 小沙弥看师叔走了,忙忙的跟了过去。 姬如雪可不知道她抓鱼的事被人知道,等春香提着茶壶出来的时候,看到主子提着的鱼,脸都白了,手里的茶壶差一点扔到地上。 "小姐……"要不是怕被引来人,春香的声音能把寺院里的房盖给掀起来。 "去,找点干木头来,咱们烤鱼吃。"姬如雪提着鱼往狗洞走。 春香跟过去,"姑娘,你要去哪?" "在院里烤鱼当然会被人知道,自然是到外面去。"姬如雪不管不顾,已经钻了出去。 春香乍舌,愣愣的站在那。 然后看到主子的头又从外面钻进来,"出来,我看这外面是树林,有很多木头,你拿个火折子去。" 春香胡乱的点点头,等出去的时候,看着狗洞犹豫了一会儿,待想到连和尚袍都偷了,主子又在外面,一咬牙钻了出去。 而站在外面暗处的暗卫,看到这样的主仆,抽了抽嘴角,晚上的时候回宫里回话,一字不落的把寺院里的事都学了。 冷映寒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她到是过的开心,去告诉主持,人既然病了,就让带着人给她好好念念经,听的经多了,病也就好了。" "是。"暗卫应声退下去,来无去无声息。 姬如雪烤了四条鱼,和春香填饱了肚子,这一晚睡的香,梦里听到有和尚在念经,只觉得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叫一样,挥也挥不去,直到被人摇醒。 睁开眼睛竟然是春香,一脸的急色,"姑娘,外面有很多和尚坐正院里念经呢,说要一直念到姑娘的病好了。" "怎么回事?"姬如雪猛的坐了起来,穿着亵衣就下了床,坐到榻上,从窗口往外望,见到一院的和尚也吓了一跳,暗道难不成是知道她在装病才这样做的?不过出家人不会这么多心思吧? 那一定是有人吩咐下来的。 想到送她来寺院里的那个人,再看看这一院的和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哼。 真以为这样她就怕了? 那就看看到底谁先败下阵来。 姬如雪躺回到床上,"随他们念去,他们不嫌弃累,我也当着听歌了。" 春香抽了抽嘴角,"姑娘,其实咱们去念经,每天也只一个时辰,若是让他们在院里念,怕就是要一整天,这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姑娘也闲烦不是。" "我喜欢听他们念,让他们念。"姬如雪翻过身子,"我再眯一觉,你去看看早饭什么时候送来。" 姬如雪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再吵她也睡得着,更何况这念经像念书一样,听了就让人犯困。 三日后,整个寺里都知道偏院那里住着一位官家的小姐,因病而被念经数日,清真正在练字,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笔,拿过一旁的娟帕擦手,"你打算真把人放在这里一年?" "清真师傅觉得不妥?"冷映寒自顾的坐下。 拿起桌上的茶就抿了一大口,到半点没有架子。 清真在他的对面坐下,"你要斗法,只把人接回宫里去,何必扰了这清静之地。" "不过才几日,一年的时间还长着呢,我到想看看她能折腾成什么样。"冷映寒盯着眼前的清真。 清真摇了摇头,"这些年了,你还是没有变。怎么突然出宫了?" "不过是来看看皇兄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回宫。"冷映寒慵懒的往榻里一靠,"皇兄,这么些年了,你想清静,呆在这里也够了,该和我回去了。" "我已皈依佛门,已不是皇上的皇兄。"清真神情淡淡的,"如今四海升平,你做的很好。" "罢了,既然你不爱回去,就先在这里吧。"冷映寒摇了摇头,起身往外走。 清真看着人出去,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对于一个心如止水的人来说,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冷映寒推门进来的时候,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亵衣坐在榻上的女人,正埋头吃着饭。 不修边幅,他见到了。 不过这与记忆里那个一直躲在人身后的小师妹到是一点也不像。 冷映寒的记忆不由得回到了过去,那时他还是个皇子,每次和牧青去丞相府的时候,这个小师妹都会躲在牧青的身后,也只有面对牧青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来。 然后是他登基,接姬如梅进宫,与牧青反目,派牧青去了边疆,一直到这些年来,直到这次在宫里出事,他才再注意到这个小师妹。 姬丞相有才,是他和牧青的老师,而姬丞相的两个女儿也与他们一起做学,最后排了辈份,他成了大师兄,牧青是老二,眼前的丫头成了小师妹。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春香第一个发现屋里进了人。 待看到是皇上,吓的魂都没有了,忙跪下见礼。 姬如雪听到动静,抬头往门口看,看到确实是冷映寒,用手抹了把嘴也下了软榻,"臣女见过皇上。" 而她用手抹嘴的动作,很轻松的换来了冷映寒抽动的唇角。 "看来小师妹的病好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味口?"冷映寒嘲弄道。 不知道为何,明明知道不是小师妹的错,可是看到她这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冷映寒就忍不住想嘲讽她几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为这样。 姬如雪想到这几天念经的和尚,没有好气,面上却不失恭敬,"回皇上,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浑身没有力气,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觉得舒服些,到不知道这得的是什么病。" 跪在一旁的春香抽了抽嘴角,主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冷映寒也抽了抽唇角,犀利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噢?朕到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病,看起来确实很严重,既然这样,到不如请这寺里的清真师傅给你针灸几针,或许能顶用。" 扎针? 真以为她是小孩子还怕扎针不成? 姬如雪抬起头来,"全凭皇上做主。" 挑衅? 冷映寒的薄唇紧抿,到不知道这从小像小猫一样的小师妹,何时变成了一只带利爪的小猫。 不过,到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第八章:强吻 姬如雪躺在床上,隔着纱帐,看着这如仙一般的人,眼睛都没有动过,冷映寒坐在软榻上,虽然隔着帐子,还是将姬如雪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脸上的不快又重了几分。 这女人,她忘记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吗? 竟然还一直盯着旁的男子看。 甚至连和尚都不放过。 帐子里的姬如雪却开了口,"师傅,不是说要看闻听切吗?这样隔着帐子也脉不清楚吧?不如把帐子拿开,怎么样?" 实在是男色当前,这样如仙一般的人物,姬如雪真的没有见识过,想看个仔细。 搭在手腕子了上修长手指微微一顿,下一刻已移开,站起来对榻上的冷映寒道,"皇上,贫僧摸不出此女子得了何种病,还请皇上另寻他人。" 语罢,人就退了下去。 姬如雪坐起来,"不是要针灸吗?" "朕也会针灸,既然小师妹如此想针灸,就让朕亲手来吧。"冷映寒已挑开纱帐坐了进去。 姬如雪吓了一跳,随后皱起眉头,"皇上日理万机,臣女岂敢劳烦皇上。" "朕有的是时间。"冷映寒捏住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捏上去,那白皙的下巴上瞬间就多了两道红印。 姬如雪挣脱不掉,反而被靠近眼前的脸颊吓了一跳,下一刻带着霸道和掠夺的吻压了下来。 突然间闯进来的舌头,让姬如雪慌乱,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没有处过男朋友,因为不懂只能任由对方掠夺,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听到头顶传来轻轻的闷笑声,才回过神来。 大口的喘起气来,一只手摸着胸口,抬眼看到头上的男子竟然还在那笑,脸也不由得烫了起来,却不肯服输,巴达巴达嘴,"哼,也就一般般吧。" 笑声突然停了下来。 冷映寒再次捏住眼前小女人的吓巴,"看来朕没满足你?" "皇上后宫三千佳丽,身子哪里吃得消,臣女哪敢挑这个理。"这次换姬如雪笑出声来。 "小师妹,你变得可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这用这种法了吸引朕,朕确实被你吸引住了,你这下可以满意了。"冷映寒越靠越近,近到姬如雪可以感受到他的热气在脸颊上扫过。 甚至冷冷的薄唇在唇边滑过,明明是带着冰冷的唇,却让她的脸烫了起来。 "小师妹的身上很香,是体香吗?"耳边传来轻轻的闷笑声。 不等姬如雪再次反驳,带着野性的吻再一次压一下来,姬如雪恼羞成怒的捶打着身上的人,却像铜墙体壁一样,跟本推不开对方。 骨节分明的手更是不知何时在她的身上游走起来。 姬如雪大急,这色胚。 语罢,整个人已离开了床边,留下冷然的背影,"若再有下次,让朕看到小师妹盯着别的男人看,可不是今天这么轻的处罚。" 人已出了屋。 忍不住对外面大喊,"春香,春香,还不快进来,你主子都被狗咬了。" 话音一落,春香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姑娘,怎么了?" 待看到主子脖子上的痕迹,脸红了起来,"奴婢去给姑娘找药膏。" 等春香拿了药膏回来的时候脸上还红红的,姬如雪问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这一问,春香都抬不起头来了,"姑娘,奴婢帮你抹吧。" 姬如雪这里没有镜子,自然不知道她的脖子上除了被咬坏的地方,还有几处红色的吻痕,也难怪春香看了会脸红,皇上刚从这里出去,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姬如雪摸着自己红肿的辱,该死的男人,看来下次还是远离他一些好,这样也安全。 不过很快姬如雪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拉着春香问,"先前给我把脉的的清真师傅住在哪里?" "姑娘,你有事?" "就在寺院里吧?"姬如雪叫春香拿了衣衫过来,"我出去走走。" "姑娘,您还在生病。"春香就感觉不好,哪里会同意,"皇上走的时候吩咐过,让姑娘好好呆在屋里养病。" "这个他都说了?"姬如雪冷哼,"我不说你不说,他怎么能知道,快点去,别忘记我才是你的主子。" 春香无法,只能去拿衣衫。 姬如雪特意换了身随意的衣裙,出了屋就去寺里逛,走了好几个院子都没有打听出清真的住处,就回过头瞪着春香。 春香就差点哭出来,"姑娘,你就饶了奴婢吧。" 姬如雪盯着她,"我就是看看,你还怕我拐了和尚跑了不成?" 春香真想说主子能做出来,却只能带着主子往荷花池那边走,"奴婢只知道清真师傅住在这里。" 姬如雪点点头,这样的地方确实适合那仙一们的人住,一边安慰春香,"你也别多想,你主子我不过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清真师傅。" 春香苦着脸点头。 姬如雪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才往禅房走去,站在外面透过窗户就能看到站在桌子旁画画的清真,姬如雪就那样站着,也不说话。 直到有小沙弥走了过来,"女师主,这里是清真师叔清修之地,还请女师主移步。" "何为清修?"姬如雪笑着看小沙弥。 明明是个**岁的小孩子,偏偏是个和尚,到真是可爱。 小沙弥愣了半响,才想到回话,"自是静心之地。" "若心是静的,哪怕是在闹市,也是清修,若是心动,再安静安稳不下来心,又何来清修?"姬如雪反问过去。 这次小沙弥说不出话来了。 春香抽了抽嘴角,"姑娘,咱们回吧。" 姬如雪不动,看着走出来的清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清真师傅,我说的可对?" 清真望着眼前的女子,只听她又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清真师傅可觉是这个道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清真喃喃念了一遍,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姬如雪,"说的好,清修多年,却不极女师主一句话道得明白,今日贫僧受教了。" 姬如雪见他这般认真,到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也是我从旁处听来的,清真师傅到是谢错人了。" "不管是谁说的,今日女师主的一番话,却让贫僧眼前豁然一亮。"清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女师主也是有禅心的,不知可愿进屋里与贫僧议禅?" "自是好的。" 两人进了屋,禅房里很简单,却透着清修之气,让人一进来就能静下心来,姬如雪很喜欢这里,特别是茶也很香,喝不出是什么茶,却很对口味。 姬如雪说话的时候很少,多是清真在讲着经书里的故事,又引出什么典故来,姬如雪听的很入迷,直到天色晚了,春香进来催才发现天都这么晚了,姬如雪不好意思的道了别,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香提了饭菜回来,见到主子突然间这么沉默,到有些不习惯,"姑娘,今天厨房里的饭菜给了量很多。" 姬如雪淡淡的嗯下,"春香,你说清真师傅那样的人,怎么会出家当和尚呢?一定是被感情所伤吧?" "姑娘,奴婢不明白这个,可奴婢知道清真师傅现在是出家人,可不能有七情六欲,那样要破戒的。"春香把饭菜摆好,"姑娘,用饭吧。明天是夫人来探望姑娘的日子,姑娘可不能再让夫人担心。" 每隔半个月,丞相府都有一次探望的机会,姬如雪坐到桌前,才发觉她竟然在寺院里都呆半个月了,过的到是快。 姬如雪吃了两碗饭,胃都撑着了,饭后带着春香在院子里遛圈,却想着来这里半个月,原打算跑出去逛逛古代的街,到是每天被和尚念经念的跟本没法了脱身。 "春香,明天告诉主持就说我病好了,也省着他们天天过来念。"算冷映寒狠,让这些和尚念半个月。 她认输。 大不了每天去念经的时候偷偷懒,还能强迫她不成? 春香却松了口气,"奴婢记下了。寺院里每天早上卯时开始念经,明早奴婢服侍姑娘起来去前殿。" 卯时也就是五点到七点。 "起这么早?"天才刚亮吧。 春香一脸的为难,"寺院里一直都是这个时辰。" "罢了罢了,知道了。"姬如雪认命的往屋里走,"天色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春香松了口气,忙应下。 次日,姬如雪打着哈欠去了前殿,她不是出家人,就在最后一排坐下,手里捧着一本佛经,姬如雪都不认得上面的字,又懒得问,干脆就假装看得懂,张嘴不出声的跟着众人念,到也觉得省事,反正又没有人发现。 第九章:辩禅 姬如雪打着哈欠,原本就没有睡醒,再听和尚这么一念经,就像听着吹眠曲一样,坐大那里睁着眼睛就打起了瞌睡。 直到耳边猛的被一个木鱼声惊醒,才睁了眼睛看过去,见是个胖胖的和尚,姬如雪笑了。 "大师这是何意?"姬如雪一点也没有念经睡着被抓到的尴尬,到是言灼戳戳的看过去。 春香就跪坐在一旁,原本想提醒姑娘的,可她是跟本没有想到姑娘会这样就睡着了,再看姑娘没有被抓到的心虚,还这样直直的问过去,只觉得脸臊的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惊闻女师主有佛缘,贫僧心中有不通透之处,想求解女师主,不知当不当讲?" 姬如雪往上面的清真那里扫了一眼,见他没有回头,而四周的和尚却都停下来,看向她。 "大师请讲。"姬如雪哪里懂什么这些东西,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就是昨天和清真说的话,都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听别人无意见说起来的,出自哪里都不知道。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达摩西面壁九年,只为等待具舍身士。那么女师主以为达摩面壁,背向何处?" 姬如雪虽然不懂这问题的深奥之处在哪里,可也知道这问题保证是有问题,毕竟不会这么简单。 都说佛讲机锋,应机化教之人。 面对众人的目光,姬如雪虽不知道答案,却仍旧安静的待坐在蒲垫上,"你背后是谁?我背后是谁?" "阿弥陀佛。"胖和尚不答却来了这么一句。 姬如雪就知道她这样不答反问就对了,淡淡的笑道,"出世即入世,'面'和'背'是统一的,大师,我说的可对?" 胖和尚微微一愣,随后一脸的释然,又说了句阿弥陀佛,"诸法如幻,涅槃变如幻。女师主的话让贫僧受教了。师主对弹意如此通透,此生不悟禅,到是可惜了。" 姬如雪抽了抽嘴角,先是刁难她,现在却又劝她出家,这老和尚到是有意思,古人果然迂腐。 见老和尚还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姬如雪抽了抽嘴角,"大师,我还想成亲生子、相夫教子呢,就不考虑出家的事了。" 胖和尚一脸惋惜的摇摇头走了。 大殿里又传来了念经的声音。 姬如雪抹了把泪,却再也没有瞌睡了。 等二个时辰过后被春香扶出大殿,姬如雪的腿都不会走路了,"你说那些被罚跪两三个时辰,甚至一天的人,是怎么受的?" 春香疑惑的看过去,"姑娘,这怎么说?" 姬如雪摆摆手,古人当然不明白她的心思,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这古代人动不动就罚跪几个时辰,那也就是几个小时,没得风湿病真是好命。 一大早上起来只喝了点粥,这还没有到响午,姬如雪早就饿的受不住了,"春香,你去看看哪里能弄点肉来。" 这才吃了半个月的素,她就受不住了。 春香站着不动,"姑娘,这里是寺庙,哪里会有肉。" "那就去再抓几条鱼来。"起码比白菜好。 "姑娘,在吃下去,那池子里的鱼就要见底了,在说被姑娘抓的,现在那鱼可比开始的时候精明着呢,只要见着人影就躲到里面去,奴婢哪里抓得到。" 姬如雪一拍桌子,"看来是老天爷逼着我反啊。" 春香抽了抽嘴角,越接触下去,只觉得姑娘和以前的安静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去把那两套和尚装拿过来,咱们俩下山。"姬如雪这阵子在山上也憋够了,哪里受得住,早就想出去了。 "下山?"春香不得不道出实情,"姑娘,皇上上次来,把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让人收走了。" 就是下山也没有钱买肉吃吧? "没有钱可以化缘啊,谁说一定要用钱?"姬如雪给了春香一个你白痴的眼神,"快去拿衣服。" 春香知道劝不住主子,这才听话的去拿衣服。 两人换上和尚服,这才从狗洞里爬出去,往山下去,等到了外面没有人的地方,才换回平日里穿的衣裙。 这是西郊,离京城有三十里地。 不过山下却有一个镇子,很大。 一进镇子里,就能听到街道两边的叫卖声,姬如雪很好奇,一会跑这里看看,一会儿又跑那里看看,到是身后的春香累的半死,一点逛街的心思也没有。 可是能看不能卖,能闻不能吃,姬如雪咬着唇,眼睛往街道四处扫,要怎么才能弄点钱来呢? 春香也累了,"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再说回在寺院里,起码有饭吃,这在外面只能挨饿。 姬如雪却是走不动了,"春香,咱们先进酒楼里吃点东西在说吧。" "姑娘,咱们可没钱。"春香马上警惕的看着主子。 姬如雪把腰间的荷包一摘,"这个能当些钱吧?你去当了,够咱们俩吃一顿饭的了。" "姑娘,这可是姑娘的东西,哪里能出去当,当了被有心人拿去了,到时姑娘的名声怎么办?"春香吓坏了。 "怕什么,反正我早晚是要进宫的人,名声都不好了,要是不能进宫不是正好?快去。"姬如雪也听人说过古代富人家的姑娘的荷包都是值钱的。 春香这才拿着荷包去了,姬如雪干脆就在楼酒里等春香,等看着春香拿了四两银子之后,咧开嘴角笑了。 "够吃一顿饭的了吧?"谁能想到丞相千金到了当荷包的地步啊。 春香一脸的苦色,"够了。" 姬如雪听了高兴,忙叫了小二过来点菜,点的菜多是肉菜,春香这阵子也吃了太多的素,听了就直流口水。 主仆二人在这里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一样,而暗处的暗卫拿了从当铺里赎出来的荷包,当场就一个就往宫里送去。 另一个留在原处盯着。 酒楼里姬如雪主仆二人却不知,正大筷的吃着肉,而同坐在酒楼处的一张桌子旁,乔装的牧怀青看到在那里没心没肺只知道吃的姬如雪,眼里满是宠溺,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就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将躲在暗处的暗卫给引走。 牧怀青才走过去,姬如雪塞了一嘴的肉,抬头看到过来的满脸胡子的汉子一愣,回头看向春香。 这人她们认识? 春香却忙站起来,"牧……奴婢见过牧将军。" 姬如雪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来,听春香说起过,她父亲有两个学生,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就是现在在西北的牧怀青。 那该是她的师兄了? "师兄。"姬如雪拿过帕子擦了擦嘴才开口,"师兄回京了?" "是听说你出事,我放心不下,才偷偷的回来看看,既然你安然无恙,那我便放心了。"姬如雪万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到不如刚刚放得开了。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不语。 牧如青站起来,"皇上派了暗卫盯着你,我不易多呆,被发现就要被治罪了,若有事,让人送信到西北给我。" 姬如雪看着大步下楼的身影,心里说不清的是什么滋味,可她却知道这种感觉并不讨人厌。 春香见主子愣愣的坐在那里发呆,心中不忍,"姑娘,其实牧将军一直待姑娘很好。" 是很喜欢这具身子的姬如雪吧? 姬如雪敛起脸上的神色,"皇上派暗卫在下面盯着我?" 春香低下头,"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主子现在太不安静,做出的事情连她这个当奴婢的有时都想不到。 姬如雪邪气的勾起唇角,"那咱们做的事情岂不是皇上都知道了?" 春香点点头,自然是这个理。 姬如雪却笑了,"很好啊。" 她不想入宫,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 如今既然知道有皇上的暗卫在盯着,到不如做出些事情来,惹得皇上厌恶,这样这一年之间在外面,自然也就不用进宫了。 春香在一旁看着主子脸上的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姑娘,咱们还是回吧。这次出来,皇上一定会知道,到时怪罪下来……" "急什么,反正也出来,怎么也要吃好了再走。"姬如雪好心情的继续低头吃。 春香见主子这么大的心,到也不好再多说,却再也没有了刚刚吃的心情。 皇宫里,冷映寒手拿着荷包,直接扔到了地上,"她到是胆子大,私自下山,钻狗洞、当荷包,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去,跟寺院里的主持说,在看不住人,就让全寺的人都陪着受罚。" 暗卫领命下去,冷映寒却全然无看奏折的心思,看着扔在地上的荷包,才冷声开口,"江友安,把荷包捡过来。" 江友安忙应是,才恭敬的将荷包捡起来递到皇上的面前,又小心的退下去。 心下抹了把汗,跟随皇上身边这些年,却是只见这位姬二姑娘才能惹得皇上大怒,若说皇上的心里没有这位主子,那可是真的。 可眼下看着,皇上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 第十章:隐情 结果当天晚上回来的暗卫带来的消费,却让冷映寒无法平静,竟然有人引走了暗卫,而且身份不明。 冷映寒马上就想到了另一个人,能引走暗卫,又关注姬如雪的人,只有他一个。 可远在西北,他真的能回来? 心里的猜测,让冷映寒当天晚上就出了宫,直奔寺院。 禅房里,姬如雪迷糊中刚要入睡,就被人猛的给扯了起来,睁眼看到眼前的男人,姬如雪冷漠的沉默以对。 "今天你见了谁?"冷映寒被她的态度又一次给激的起了怒火。 姬如雪看着他,良久才开口,"皇上,你这副样子就像在紧张妻子会偷情的夫君,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的话刚一落,冷映寒就猛的松开手,一脸的厌恶,"朕会喜欢你?做梦。" 姬如雪认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 一个人若喜欢另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对她呢?那纯粹是没事找抽型的。 冷映寒怒气的坐在床边,"是牧怀青?" "谁啊?"姬如雪眨眨眼睛,是一点也不心虚,"皇上,忘记告诉您,打生了场病,以前的事我就都忘记了,你说的人是我以前认识的?" 冷映寒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姬如雪,你不要试图惹恼我?" 都自称'我'了。连朕都不用了,看得出来确实是很生气。 姬如雪苦笑,"皇上,你看,我说实话你不相,那让我怎么说,要不你教教我?" "姬如雪,你找死?"冷映寒一把捏住她的脖子,"信不信朕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掐断它?" 姬如雪喜命,认真的配合点点头,"相信。" 冷映寒又气的冷吸一口气,"你……" 姬如雪都要骂了,这男人也太难伺候了? "皇上,那你看我怎么说你心里能舒服点?" "姬如雪。"这话已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姬如雪觉得眼前的一双眸子都能冻死人,干笑两声,"那我不说话。" "你这个女人。"冷映寒盯着那张红唇,不再多想,直接吻了上去。 "皇上,这里是寺院。"姬如雪急了。 "普天之下都是朕的,朕想做什么也没有人管。" "皇上,后宫那么多人,不会还发泄不了吧?"姬如雪不是古代女子,自然没有那些矜持。 冷映寒的**被她一句话弄的就像大冷天被淋了冷水,瞬间退了下去,愤恼的从床上退开,"你真的是姬如雪?" "皇上刚刚不是验过货了吧?"姬如雪扯嘴笑。 冷映寒又是一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起身大步出了屋。 姬如雪往床上一躺,"真是怪人。" 翻身一闭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站在门外的冷映寒听到嘴里女人嘀咕一声,半响再没有了动静,推门再走进去,见到人竟然睡了,气的黑着脸转身又走了。 程天风和姚雁山两人对视一眼,皇上每次见着姬家二小姐都是怒气冲冲离开,一副有气发不出来的样子,却又没有旁的动作,连他们都觉得奇怪。 冷映寒怒气的来,又怒气的走了。 第二天宫里的姬贵妃则来寺院里上香了,姬如雪正在前面的大殿里念经,听到后面一片吵闹,回过头去,待看到宫装过来的人,猜到是宫里来人,却不知是姬如梅。 宫里的贵人过来,经念到一半也就散了。 姬如雪正觉得好,抬头看到是被宫人扶着走过来的姬如梅,眼里的笑意退了下去,面上淡笑的看着走近的人。 "妹妹在这里受苦了。"姬如梅握住姬如雪的手就红了眼圈,"可惜姐姐人微言轻,在皇上那边求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求皇上让我也到寺院来一同陪妹妹,好在皇上念着我们当年在丞相府里的旧情,才应下我的请求。" 姬如雪却笑不出来了,一脸的肃然,"姐姐,这怎么行?我原本就拖累你在宫里受人指点,再让你到寺院里陪我,失了皇上的宠爱,这样的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姐姐今日在寺院里祈福完就回宫吧。" 整日里面对白莲花的女人,这日子哪里还会快活。 想到昨晚冷映寒怒气离开,今天姬如梅就来了,一定是冷映寒故意的,那男人就是看不得她自在。 "妹妹莫这样说,若不是我在宫里没有护好妹妹,妹妹又岂会遭受那样的事情。"姬如梅到是笑的坦然,"再说皇上那边都允了,我又怎么能再回宫里去呢,妹妹还是先带我到住的地方去看看吧。" 姬如雪一见人不好打发,眼下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先带着人去了自己住的院子,"想来主持一定给姐姐另安排了院子,我这里姐姐也看到了,只有一偏房,住着春香这丫头。" 姬如梅点点头,坐到窗下的榻上,拉着姬如雪也不放手,"看着妹妹似消瘦了许多,我让人带了燕窝过来,过会让人粥了给妹妹端来,让妹妹受苦了。" "看姐姐说的,到是要我说才是。姐姐要陪着我呆在这里。"姬如雪厌烦这样的客套,却又不能抽手离开,只能坐在那应付。 直到用响午饭了,姬如梅那边的院子也收拾妥当,姬如梅叫了姬如雪一起过去用饭,被姬如雪拒绝,只说用过饭再过去看她,姬如梅也累了,也没有多客套,笑着起身带着宫人走了。 姬如雪却松了口气,吃了春香提来的饭菜后,就去了清真的院子,清真正在用饭,姬如雪直接闯了过去,也不客套的坐在那里,清真淡然的用过饭,又让人上了茶才坐到榻上。 "看来我在寺院里呆不久了。"姬如雪不是傻子。 姬如梅一个贵妃岂能在寺院里呆一年,这也与规矩不符不出一个月,她就得随着姬如梅进皇宫里去。 她就不明白姬如梅为什么就不放过她呢,按理说她这个在宫外的人跟本不值得她担心,到是宫里的那些女人才是她的对手。 姬如雪见逃不掉,也不想再逃,她也想看看姬如梅到底要做什么,至于什么皇上的宠爱,她跟本就不稀罕。 清真先抿了口茶,才抬头看她,"一切随缘便可。" 姬如雪笑了,"就猜到你会说这样的话。不这样也没有旁的办法不是吗?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不知道将来会是怎么样的。"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清真平静的眸子微动,却不由得多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两眼,想到她的机敏辩禅,还有她与女子不同的洒脱,总是能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姬如雪也知道等不出他旁的话来,"打扰你了,我还是先走吧,不然那边找不到我,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我虽然不怕,却是懒的耍那些手段。" 见清真笑了,姬如雪惊呀的瞪大眼睛,"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要多笑才是,也没有人说当和尚就不能笑。" 清真摇了摇头。 姬如雪笑着起身走了。 另一边姬如梅听宫人说姬如雪去了别的院子,就让人去打听,就见姬如雪来了,笑道,"妹妹这是从哪里来?" 姬如雪笑道,"姐姐真是厉害,这刚到寺院里,就都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刚刚去了清真师傅的院子。" 没有瞒着。 可这话听着却似在嘲讽一般。 姬如梅面色不变,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面上并没有旁的神情,看来刚刚那话是她多想了,"也是赶巧,正好燕窝好了,想叫着妹妹过来吃,不想妹妹去了别处。" "寺院生活平静,平日里也就是看看书,念念经,听清真师傅念经,我这心也平静了。"姬如雪看着端过来的燕窝接过来放到桌上没有动,"姐姐知道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就是这口胃都变了,特别是甜食,一点也不爱吃。到是抚了姐姐的心意。" "你这丫头,跟姐姐身上怎么越来直客气了,又不是外家人,说这些话生疏远了。"姬如梅把面前的燕窝拿过来,小口的吃着,"到是可惜了,现在只我独吃,以前你可是最爱吃这燕窝的,每次进宫里都能吃两大碗呢。" "人总是要变的。"姬如雪别有意味的说了一句。 心下却暗惊起来,这姬如梅看着是个假善良的,姬如雪吃了她那么多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东西里下药之类的。 姬如梅眸子微动,却是淡淡一笑,"可不是,妹妹变得姐姐都认不出来了。" "是吗?那姐姐说我这样好是不是好?"姬如雪看着对面的姬如梅。 姬如梅端庄的坐在那里,甜甜一笑,"我看是好,以前单纯的像个孩子,一点也不让人放心,现在好了,到像有了主意,这样我也能放下心来。" 中的听这语气,到真像个心疼妹妹的好姐姐。 戏能做到这份上,也难怪这具身子的原主能被骗到,要不是她在现代的时候看了很多的宫斗戏,怕也要被骗到了。 第十一章:虚情 姬如雪在心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姬如梅跟她装亲近,面上也是乖巧的笑道,"人也总会长大的,若是一直像个孩子让姐姐担心,给姐姐惹麻烦,那姐姐岂不是也会厌烦妹妹了?" 一番话说的灵巧,眨着的双眼看起来有几分调皮,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和那看不出真假的表情,着实让姬如梅看不出一点问题来。 若是有镜子,姬如雪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也该在心里感叹自己演技高超。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姬如梅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做姐姐的就该宠着妹妹,你呀,就像以前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姬如梅宠溺的笑看着姬如雪,心里却细细打量着她。 即使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可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姬如雪掩唇一笑,心说像以前一样傻被你算计?开玩笑。 等到姬如梅的燕窝粥喝完的这段时间里姬如雪是烦心不已,一边要防着姬如梅的试探和防止被她下套与发现自己的变化,的确有些累,偏偏喝完燕窝粥姬如梅又拉着她出去散步。 寺院环境清幽,花草树木甚多,风景也是甚好。 若是平时饭后,姬如雪是很乐意出来散散步赏赏花的,但是现在和姬如梅一起?饶了她吧,她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偏偏事实如此残酷。 姬如梅和她走到了池塘边,十分愉悦的赏着满池荷花时,突然咦了一声,讶然道,"瞧着这池里的鲤鱼,怎么比我上次来时要少许多?" 春香听了,条件反射的去看自家小姐。 姬如雪神色如常,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采雪倒是符合着她家主子的话,侧头往池子里看去,讶然道,"的确少了许多,这祈愿池里养的鲤鱼可是为了欺负皇家子孙昌盛,若是有人在这里偷鱼吃,岂不是折了皇家威严与福寿?" 春香听了心里担忧,若是姬贵妃有心查起这事来,小姐肯定会出事的!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然而姬如雪却是慢悠悠的探身朝池子里看去,语意好奇道,"姐姐可知这池子里有多少鲤鱼?竟能看出有多有少?" 姬如梅看了她一眼,笑道,"有多有少怎能看出,可眼前这红鲤的数量,比起上次来,可着实少了不少,这种一眼就能看出多少的对比,那偷鱼的人恐怕是长期犯案。" 采雪在一旁担忧道:"娘娘,这事可不能纵容下去。" 春香在一旁听着心说娘娘,这事你就不能当没看见嘛! 她眼神示意自家小姐去开口阻止,却见姬如雪当没看见一样,春香不由想哭,人家是想让贵妃娘娘当没看见一样,不是让小姐你这样啊。 姬如雪倒是没春香那么担心,若姬如梅要查这红鲤鱼一事,那肯定毫无压力十分容易的就查到了她身上,到时候她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去认罪。 只是为了两人的"姐妹情深",当然,这不保证她不会将这事抖给那皇上冷映寒知道。 可是皇上知道了又如何?定罪的话,应该就不用去宫里了吧? 这倒是正对她胃口,所以怎么看,她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姬如梅查这事。 姬如梅也没有辜负她的众望,似沉思几秒后,便对采雪道,"去问问住持,看看最近这祈愿池的红鲤鱼记录数量可有变化,若是没有,便彻查是谁竟敢在皇家国寺偷鱼。" 她神色淡然,语气却是不容辩驳,那强势的气势,是她第一次在姬如雪面前露出来。 姬如雪依旧面不改色,倒是春香悄声走到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给她使着眼色——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姬如雪回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跟着姬如梅继续围着祈愿池边游赏着,而采雪已经去找住持了。 春香急的皱眉,一直想出声询问,却碍着姬如梅在场,没办法只好憋着。 倒是她的过度紧张,让姬如梅给注意到了。 "春香看起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姬如梅笑道,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春香时,却让她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缩了缩肩膀,脑子飞快的转着想应答的话,心说绝不能让姬贵妃看出来了给姑娘惹麻烦。 "她呀,恐怕是惦记着去厨房做饭,怕误了时辰。"姬如雪悠悠笑着调侃道,"自从来到这里听了佛经禅理后,这丫头对积德行善深信不疑,每日去厨房帮忙也算是她修行的一种方式。" 春香听的都有点傻了,小姐说的这些根本就是瞎扯嘛,自己可是连那些佛经禅理什么的根本听不懂。 但是听不懂那些大道理,可不代表她笨。 知道这是小姐在给她圆谎,于是在姬如梅看过来的时候,表情变现的恰到好处,让人以为她真的是因为佛理修行才有些担忧,又害怕照顾不好主子。 "若是如此,便快去吧,这修行不易,可别轻易坏了。"姬如梅和善道。 然而这话说的,却是以主子的命令,殊不知春香的主子可不是她。 姬如雪笑着拦过了这个命令,"可别,她的时间还长,只是瞎担心而已,姐姐不必理会。" 姬如梅看了看她,颌首笑着点点头。 他们在祈愿池边等着采雪回来,姬如雪原以为采雪回来的时候肯定带着一大帮人准备将她抓去大牢里关起来,却不想采雪却是面色奇怪的回来了。 "采雪,如何?"姬如梅问道。 采雪摇了摇头道,"住持那里对于每条消失的鲤鱼都有记载,并无偷鱼一说。" 姬如梅微微皱眉,"这倒是奇怪了,可有说那些鱼去处如何?" "是最近御膳房挑去给皇上……"采雪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姬如梅。 后话不用说也该知道,是拿去做给皇上吃了。 姬如雪和姬如梅都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当然比他们更加的还是姬如雪身后的春香。 那些少了的鲤鱼,是御膳房拿去给皇上吃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她可是亲眼看着那些是被自家小姐和她吃掉的啊!鱼翅还在后山呢! "皇上竟也不知何喜欢吃鱼了。"姬如梅笑了一声,便不再谈这个话题。 带着姬如雪朝别处走去。 姬如雪回头看了一眼祈愿池,微微挑眉。 也不知是谁更改了住持那里的记录,但是可以肯定,反正不是她。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说不定是清真师傅,姬如雪这么想着,倒也没太担心。 直到差不多将整个寺院都转了一遍,姬如雪满心不耐,正要借口离开的时候,却听一声皇上驾到,得,这次也别想离开了。 姬如梅看着走来的冷映寒,心里得意的轻哼一声。 姬如雪同姬如梅一起对冷映寒俯身行礼,走来的冷映寒穿着一身紫色长衣,玉冠束发,棱角分明的俊容看起来不怒自威。 他冷漠的眼神扫过眼前等人,却在姬如雪身上微微停顿,在心里轻哼一声,走到姬如梅身前伸手将人扶起来,冷声道,"你一定要这样?" 他指的是姬如梅来寺院陪姬如雪的事情。 姬如雪起身,微微退后几步远离这俩人,在后面眨巴着大眼睛看好戏。 她还真是奇怪了,冷映寒这样的男人,真的是爱姬如梅到看不清这女人的真面目? 又或者说,姬如梅除了针对她以外,对其他人真的没有那么坏? 姬如梅听了冷映寒的话,微微撇头,淡声说,"皇上不是已经应允了,为何还要这样问?" "你!"冷映寒微怒,接着横了眼退后的姬如雪,这女人以为自己没有看到吗? "过来!"他冲姬如雪喊道。 皇命不敢不为,姬如雪这样催眠着自己,冷静的走了过去。 冷映寒低眉看着她,视线从她精致的眉眼,白皙的鼻子,慢慢落在那红润的双唇,接着微勾唇角,邪肆一笑。 姬如雪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悄悄的抬眼瞥见冷映寒这抹邪肆的笑容,顿时在心里警铃大作,想着坏了,这厮肯定要使坏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冷映寒就十分悠闲的语气说道,"爱妃既然如此坚决,朕也不好太过为难,若你何时让她心甘情愿早日入宫,这寺庙修行也可早日结束。" 早日入宫?你做梦! 姬如雪在心里飞快的反驳,却在看见姬如梅那欣喜的眼神时心下一沉,该死的,有姬如梅在的话事情就麻烦的多了。 不动声色的将姬如雪皱眉的动作收入眼里,冷映寒嘴角的笑意越发意味深长起来了。 姬如梅或许看不出来还不知道,可他却是见过姬如雪不同的一面,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出姬如雪对姬如梅的排斥感,虽然不知道这排斥感是为什么,可就冲这感觉,她也不会再姬如梅眼下待太久。 哼,你拒绝入宫?那朕现在救让你心甘情愿的必须入宫。 姬如雪,你可没有选择。 事实上,姬如雪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她无论选择哪一个,结果都是自己不喜欢的。 妥协,那就入宫。 不妥协,那就在姬如梅的各种招数下度过,难免不会意外中招。 第十二章:别样 冷映寒将这番话说完后,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姬如雪一眼。 姬如雪心里对他恨的牙痒痒,当下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低眉,当作没看到。 "臣妾叩谢皇上恩准。"姬如梅语带欣喜的回复了冷映寒后,侧身笑看向姬如雪说,"臣妾定会好好劝解妹妹的。" 姬如雪有点想哭——谁要你劝解啊。 "但愿如此。"冷映寒冷笑的看着姬如雪,这女人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装看不见了。 姬如雪心说我就是装听不见看不见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三个人都是心怀鬼胎,却各自都没有揭穿。 冷映寒来把姬如梅给接走,两人去过二人世界,姬如雪面无表情的朝自己小屋走去,越想越不甘心。 春香跟在她的身后碎碎念道,"姑娘,姬贵妃待会肯定会劝说你进宫的,而且刚才皇上也说了,只要你答应,立马就可以进宫,姑娘你不是不喜欢每天这么早起来去做早课诵经吗?那不如答应了姬贵妃,早日进宫,岂不是就可以逃脱了?" "胡说。"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反驳她,"我是那种为了逃避早课诵经就妥协进宫的人吗?" 春香看着她不说话,心说我倒是希望姑娘你是这种人啊。 哎,别人非要姑娘进宫,姑娘却想尽办法不想进宫,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情况。 "你以为进宫好玩吗?"姬如雪歪头看向春香。 春香摇了摇头,认真道,"但是进宫后姑娘就不用在寺院受苦了。" "哪有苦,我过的不是很好嘛。"姬如雪摆手道。 "可是姑娘你昨天还抱怨只能吃素,每次还去冒险偷祈愿池里的鲤鱼吃,早课的时候也不认真诵经,跪这么久腿会疼受不住……" "好了春香。"姬如雪哭笑不得的打断她,"你倒是全都记得清楚啊。" 春香懵懂,叹了口气说,"这些姑娘总是抱怨,我每件事都听过三五次以上,自然是记得的。" 姬如雪伸手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膀说,"抱怨归抱怨,可若是拿这里的生活更皇宫里的生活相比,我宁愿一辈子在这里。" 春香被她的回答惊呆了,愣了一会才无奈道,"为什么?" "因为啊,皇宫太可怕了。"姬如雪笑了笑,便转身朝清真的小院走去。 春香在她身后听的茫然,皇宫很可怕吗?哪有,明明世人都说进了皇宫便是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那里无论环境还是吃食都比这清苦的寺院要好很多啊。 真是不懂姑娘的想法。春香无奈的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姬如雪明白春香的性子单纯有些迷糊,大道理看不懂,但是却有几分小聪明,也听话,这样的人最讨她喜欢了。 只是如果进了皇宫,春香这样的性子要在那里面生存,可能有点麻烦。 她回头看了看春香,嘴角轻勾,露出一抹略带无奈的笑容。 罢了,反正她进皇宫也不想争什么,只要离那些女人远点,不被战争设计便好,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怕那些阴谋诡计来袭击。 只不过她刚这么想,脑子里就出现了姬如梅的脸。 啧,看来想要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有些困难。 她有预感,姬如梅一定不会让她太好过。 到了清真的小院,对方正在煮茶,一阵幽香环绕在院子中,清新怡人。 她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清真动作优雅娴熟的煮茶,翠绿色的茶杯在阳光下显得发亮,那种青绿的光芒十分讨喜,姬如雪目不转睛的看着。 清真生的十分俊俏,风骨上乘,是个犹如谪仙一般的人儿。 单是看着他,便也会让人心生舒畅。 姬如雪看着看着,一时间有些惆怅。 要是清真不是出家人,她说不定就会想办法追人了。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若是得不到,怎么说也会让人觉得遗憾。 爱人之心人人皆有。她伸手捏了捏脸颊,在心里啧了一声。 突发奇想,若是这姬如雪长得比姬如梅要好看,那冷映寒说不定就不会对人这般脾气了。 姬如梅长得很美,是一种犹如冷傲寒梅般的美。 可若跟那漂亮姐姐比起来,姬如雪的长相秀丽,只能算是那淡雅白莲,风华容貌都远不及那白雪中让人惊艳的红梅。 等到清真斟好茶,抬眼看向她时,姬如雪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端起清真递给她的茶杯举到鼻前轻嗅。 茶香清幽好闻,让她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 "虽然我不懂茶,但是看这茶色清亮茶香迷人,应该很好喝?"姬如雪抬眼看向对面的清真师傅。 清真淡淡一笑,"若是与住持相比,还差得远。" 住持吗?姬如雪茫然的想了想,倒是没看出住持是个会煮茶的人。 她就着杯口轻抿,温润的茶水划过嘴唇,流入喉咙,先苦后甜,回味无穷,却是好茶。 "很好喝。"她由心赞叹,"那主持的茶岂不是更好喝?" 若说清真的茶还比不过住持的,那么住持的煮得茶应该就更好喝了。 "你想喝最好喝的那杯?"清真却是不答反问。 姬如雪挑眉笑道,"住持的不是最好的吗?" "自然不是。"清真微勾了眉眼,笑意温和,"远在住持之上的还有一人,但他却从不轻易动手,在他之后,怕是没人的茶艺能够比的过他。" "哦?这人是?"姬如雪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清真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微微垂首,神情安静的给自己斟了杯茶。 "这人你总有天会知道的,到时候若想讨他一杯茶喝,怕是不易。" 姬如雪眨了眨眼,"有这么难吗?不就是一杯茶,我还可以给他提供茶叶和茶具。" 清真抿了口茶,笑看了她一会,开口转了话题。 "你这次前来,莫不是又有何烦心事?" 姬如雪顿时微微苦了脸,有些败兴的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刚才皇上来了。" 清真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他跟我姐姐说,哪天劝说我愿意进宫,哪天就可以同姐姐一起回去。要劝说我进宫,那他真是八辈子也别想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不去,我姐姐就要一直在这陪我到一年后,这简直……"简直让她想揪着姬如梅的衣领分分钟扔回皇宫去。 看着姬如雪愁苦的面容,清真微觉好笑。 "如你所说,皇宫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你抗拒进宫,是因为害怕?"他看着她。 姬如雪一愣,接着撇开目光说,"若说怕,我可是个爱惜生命的人,威胁到了自己生命的事情自然是怕的。可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她又看向清真。 清真微微颌首看她,表示洗耳恭听。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姬如雪语气悠悠的说道,"进宫,就失去了自由,我可是为了自由,连生命和爱情都可以抛弃的人哦。" 她眨了眨眼,略带俏皮的看着清真。 清真面上虽然依旧淡然,心中却在震惊她刚才说的那段话。 有如此觉悟,她果真不是一般人。 姬如雪见清真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便知道他肯定在惊讶自己刚才那番话,连忙又道,"其实这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觉得很有感悟,清真师傅你说是不是?" 清真点点头,笑着答,"的确很是精辟深刻,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姬如雪扯动嘴角笑了笑,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很容易招人怀疑的。 于是她转了转眼珠,盯着清真师傅看了好一会。 清真师傅不明原因,最后被她盯的受不了,开口无奈道,"这般盯着我看,是怎么了?" "清真师傅,不会将我刚才说的话告诉皇上吧?"她可怜巴巴的开口。 女人就是要善用自己的演技和皮囊啊。姬如雪在心里感叹。 若是清真将她刚才说的话告诉冷映寒,那她想要逃出皇宫的想法几乎要破灭了,按照冷映寒跟自己杠上了的态度,一定会找人专门看着她。 好在清真师傅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他听了后淡然一笑,"自然不会,这只是你和我一次闲聊,就算皇上问起,也无需奉告。" 姬如雪这才收起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转而笑弯了眉眼。 她起身,见天色不早,准备离开。 "对了,今天还要谢谢你。"姬如雪转头看向清真,一脸真诚的道谢,"若不是你帮我修改祈愿池鲤鱼的记录,今天可就出事了。" 清真微微皱眉,不解道,"修改记录?" 他虽然知道姬如雪在偷拿祈愿池里的鲤鱼烤来吃,却从来帮忙,眼下姬如雪这番话他自然也不明白。 姬如雪见清真师傅一脸不解,意外的咦了一声,讶然道,"不是你修改的?" 那还会是谁? 她将自己和姬如梅在祈愿池看见红鲤鱼缺少的事情跟清真说了一遍,听采雪回报说记录中并没有缺少鲤鱼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清真帮忙修改的。 清真听后,淡笑道,"这我可不知,记录的事情是主持负责的,你若想知道,可以去问他。" 第十三章:不欢 姬如雪听了清真的话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要去找住持的想法,只道,"说不定是我上次辩禅的学识感动了住持,反正记录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她一脸满足的笑意离开,看的清真无奈。 天色不早,姬如雪路过佛堂的时候听见他们正在上晚课,于是蹲在一旁听了一会,直到春香找到她叫她回去吃饭。 虽然和清真聊天过后心情好了些,但想到进宫的日子她依旧郁闷,于是姬如梅差人来叫她过去一起吃饭时,被她果断拒绝了。 那人被拒绝后脸上顿显难色,显然要是将姬如雪请不过去,她怕自己是要受罚的。 姬如雪便道;"你去同姐姐说,我已经吃好了,今天有些累,明儿个再去找她。" 那人连忙点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后道谢离开。 姬如雪看着那丫鬟离开,倒是笑了笑,难得在姬如梅身边的人有个能让她看的不讨厌。 她这一天的确是有些累了,吃过饭后活动一会,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没了那些和尚的念经声,这觉可是越来越好睡了。 殊不知在她睡着这会,清真那里又迎来了一个客人。 夜色如水温柔,墨色星空中繁星闪烁。 清真那时依旧在院中点灯煮茶,心思安静,眉目祥和。 直到身前落下一道阴影时,手指微颤,茶水滴落在杯里,他却是一声叹息。 "毁了。"清冷的嗓音响起,一双修长的手伸来,骨节分明的五指端起那杯茶,慢悠悠的往嘴边凑去。 清真抬眼,眉眼清淡的看着毁了他这壶茶的冷映寒。 "你怎么来了?"清真淡然道。 冷映寒慵懒的靠在一旁的躺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悠悠回答,"皇兄把椅子都给我备好了,我当然要来了。" 清真撇了眼冷映寒坐着的躺椅,淡然道,"那是道续放的。" "也是皇兄的命令。"冷映寒斜眼笑看他。 清真不咸不淡道,"那是因为姬如雪下午来过。" 冷映寒听到这里才眯起狭长的凤眼,眸光微冷,直起了身子,单手撑着桌面看着清真。 "她来做什么?" 清真也回看着冷映寒,这才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 "你明知她下午来过这里,所以现在才会过来,你既然想知道她过来说了些什么,又何必如此绕圈?" 冷映寒对姬如雪的种种特别对待,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偏偏他这个弟弟从小骄傲,就算再怎么关心在乎的,也不屑明着说或者明着表现出来。 这会让他错过很多东西,也会让他遭到许多误解。 清真其实一直想要改变他。 冷映寒对于清真说的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谁想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胡话,无非是过来跟你抱怨不想进宫,宫中又如何让她讨厌之类,看来她和你观点倒是相合。" 清真轻轻摇了摇头,平复了心绪,招手准备重新煮茶。 "别太小看了她,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清真说。 "小聪明有何用?"冷映寒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戏谑的看着清真道,"不过我倒是很少听皇兄你夸谁,从小到大,听你夸赞过的女人,似乎也只有一个孟婉儿。" "这姬如雪,竟能同孟婉儿相比?" 清真看着手中茶壶,有冷映寒在这,真是没法好好煮茶了。 他重新放下茶壶,淡淡的回答,"不能。" "为何?"冷映寒把玩着手中茶杯,饶有趣味的问道。 "意义不同。"清真随意道,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冷映寒也是一笑,没有再逼他,而是旧事重提,"皇兄依旧不想回去?" "不会。"清真道。 冷映寒眸色微深,似乎有什么深沉的情绪逐渐沉淀着将要爆发,却又瞬间冷却。 "你们都一样的任性。"他站起身来,神色清冷。 清真低眉,没有说话。 "茶艺心境,讲究心静,你瞧你的心静吗?一点惊吓便能坏了你一壶好茶,皇兄,这是浪费。" "茶艺不精,我无话可说。"清真淡声道。 两兄弟对视着,一个淡然无畏,一个冷漠深沉,最后却依旧是做弟弟的先妥协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女人来这里都跟你说些什么。"他有些孩子的撇过头不去看清真,将被子朝他身前递去,示意他倒茶。 清真倒是能够包容他这些小脾气,拿起茶壶给他斟茶,"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她过来就是诉说她不想进宫,倒是那祈愿池的鲤鱼一事,听说姬贵妃今天正查缺少的鲤鱼,没想到住持那里的鲤鱼记录被改,她以为是我帮忙的,便来道谢。" "她以为是你帮忙的?"冷映寒听完后瞬间转头,面带怒色的问道清真。 清真抬眉,看着他,忽然了悟。 "我跟她说明了我并未出手,于是她便以为是住持。"清真笑道,然后满意的看到冷映寒更气了。 "简直没脑子!要不是我提前吩咐江友安去和御膳房和这里来更改记录,她今天铁定被关去大牢!敢动皇家祈福鲤鱼,还一抓就是十多条,她不知道那些鱼的命比她的还贵?" 冷映寒气急,是一种自己的功德被别人抢了去的怒意,和姬如雪想来想去竟然相信是主持帮忙的也没有想到是他冷映寒帮忙的烦闷。 白痴!他怎么说好歹也算是她的师兄,师兄和主持那个更亲近她分不清吗! 清真此时就悠闲的看着冷映寒发怒,重新拿起茶壶斟茶,看冷映寒生气,他的心情可瞬间好了不少。 "你这么对她,她怕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是你在后面主导的?"清真柔和淡然的嗓音伴着茶水涓流声,"何况知道是你帮忙的,我也很惊讶。" "我怎么对她了?"冷映寒挑眉道,"我对她还不够容忍吗?" 要是换了旁人,早拉去大牢关个十年八年,若是被砍头也无可厚非。 他帮她掩盖了罪证,让她白白吃了那么多祈愿池里饲养良好的红鲤鱼还不够好? "鱼是一回事,态度又是一回事。"清真无奈道,"你若不说谁又知道?" 冷映寒冷哼一声,转身就欲去找姬如雪准备说个明白。 她偷吃鲤鱼的罪证是他帮忙掩盖的,你这女人别不识好歹还在那拒绝入宫,进宫而已吓得跟什么样! 但是他走了几步么,反应过来不对,又折了回来。 "皇兄,你别耍这些小伎俩。"差点上了皇兄的当。 清真眉眼清淡的看着他不说话。 "朕是什么身份?岂能如此草率的过去亲口告诉她?就算不要求她对此感恩戴德,但是这份恩情也算是她欠朕的,要知道那祈愿池里的鲤鱼太后可是十分宝贝的。何况朕若亲自去说,岂不是自降身份,那她以后岂不是更嚣张?不行,若姬如雪明天还过来找你,皇兄你说!" 一句皇兄你说,愣是听的清真有些想笑。 冷映寒的脾气是霸道傲娇了些,却并不是是非不分,只是如今天下局势虽稳,可风暴也是在这样平静之下慢慢酝酿而来的,这时候最是不能让他人看穿自己手中势力如何。 他不知天下外的局势,只知眼前的皇弟,他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了。 "为何你就学不会坦诚?"清真无奈的劝导,"你对她并不如表现的这么刻薄,若是不讨厌这人,又何必厌恶相待?就如你为这人做了那么多,却为何隐瞒不说?"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皇兄,我不需要每个人都理解我,也不需要向每个人解释我。" 冷映寒说完这话,便甩袖离开。 他背脊挺直,身形消瘦却不柔弱,而是坚韧优雅着,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 清真看着他消失在小院里,最终只是无奈的轻叹口气,轻念佛经,再一次斟茶。 白日很快到来,卯时姬如雪准时被春香叫醒去佛堂跟着他们早课念经。 自从她第一次去跟大师辩禅后,就算她念经打瞌睡也在没有人管过她,但是能打瞌睡是好事,跪着打瞌睡可不是什么好事。 跪了一个时辰后再起来,姬如雪还是想哭,这太折磨人了,她现在走着腿都打颤。 "姑娘,若是进了皇宫,你就不用每天这么早起来念经,还要跪这么久了。"春香在一旁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说。 此时姬如雪可是被春香扶着才能走,她想了想,最后索性坐在凉亭前,对春香说,"来,今天早饭你小姐我就在这里吃了!" 她实在不想走回去了。 "姑娘。"春香无奈道,在这里吃的话,多没规矩啊。 "快去快去,你这丫头别整天惦记着去宫里就好了,去了宫里每天还得去跟皇后啊妃子什么的下跪请安,还是见到了就要下跪行礼,相比之下我在这里见着谁需要下跪吗?"姬如雪没好气的瞪着春香说道。 她知道春香在她耳边念叨进宫是为了她好,不像是又夏那个叛徒是别有所图,但是春香所说的这些,远比不了她心中皇宫恐怖的一角。 春香后来无奈,只好去给她将饭菜拿到了凉亭这里让她解决。 姬如雪边吃边考虑着以后进宫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十四章:主意 今日是何氏来寺庙探望她的日子,所以早饭过后,姬如雪等双腿酸软过去后便同春香一起去了庙门前等着。 过去的时候,见姬如梅已经先自己一步到达了。 "妹妹来了,本想着你念经过后会回去睡一会休息,便没让人去叫你过来,可别生气。" 姬如梅朝她走过来,和善的笑着。 姬如雪无奈了,她可一点也不想和姬如梅斗,便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姐姐可跟我生疏了。" 姬如梅高兴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到门前,一边说,"娘应是一会就到了,在娘来之前,你可告诉姐姐,昨儿个皇上说的话你可记住了?要是你愿意啊,今日便跟娘说清楚,咱们过几天变动身入宫。" 姬如雪正要开口,却见姬如梅垂眉,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落寞的神情,"你若是还不答应,那姐姐也只好与你同住这里直到一年后了。" 姬如雪真是要哭了,她真是深深的感受到了姬如梅对她的恶意,这简直是拼死也要让她入宫的节奏啊。 能不答应吗?她要是不答应,肯定会被姬如梅给烦死! 忍着不耐甩开姬如梅的手冲她怒吼一顿的冲动,姬如雪低眉乖巧的笑道,"我知道了,待会我会跟娘亲说的。" 姬如梅顿时喜上眉梢,伸手轻抚她的鬓角,高兴道,"妹妹想开了,姐姐真是高兴。" 高兴你大爷!她郁闷的都想吐血了。 等到何氏到来下了马车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她不动身的笑了笑,迎着姬如雪高兴的呼声走了过去。 "参见贵妃娘娘。"何氏对着姬如梅正要行李,却被姬如梅和姬如雪同时拦住。 姬如雪表演的十分天真烂漫的说道,"娘亲,既然姐姐都说要你以后别再行李了,那就免了吧,哪有母亲给女儿行李的嘛。" 整一个小孩子的脾气。 何氏笑着冲她摇了摇头后才转眼看向一旁姬如梅,也是笑道,"未曾想到姬贵妃也在此,阿雪倒是又麻烦你了。" "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姬如梅笑道,拉着两人朝里面走去,"来,我特意为娘和妹妹准备了上好的燕窝粥和桂花糕,咱们边吃边聊。" 姬如雪真的很郁闷,她只想和她娘过下二人世界,偏偏你要来从中作梗。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的她继续郁闷的。 到了姬如梅居住的别院边吃边聊,但话题几乎都是围绕她进宫的事情,姬如梅将昨天和冷映寒的对话告诉何氏。 何氏听言,即使心里不愿,却也只好随着她劝说姬如雪进宫。 姬如雪继续演着她在娘亲面前天真无知小女孩的一面,各种撒娇说不愿意去,哪知她一这样说,姬如梅就立马神色黯然,表示这是她的错,妹妹还在怪她。 姬如雪这时候就特别想起身走人,奈何情况不许,她就得立马改口说不是这样的,有姐姐在,自然是要进宫的。 春香在一旁听的都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而何氏只能待到中午,于是直到她吃过饭后离开,姬如雪也没能和何氏"二人世界"成功。 站在寺庙门口看着何氏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姬如雪脸上的笑容终于冷却。 她越想越烦,就是转眼看到寺庙里的梅花树也下意思的讨厌。 这就是迁怒。 春香跟在她身后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做了那个导火线,轰的一下就让自家姑娘爆发了。 路过祈愿池的时候,姬如雪眯着眼看着池子里游得欢快的鲤鱼,嘴角一勾,撩起了衣袖。 "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春香顿时慌了。 "抓鱼。"姬如雪面无表情的回答。 春香都快吓哭了,忙拦着她说,"姑娘你可别在抓鱼了,若是让即贵妃娘娘和皇上知道了,那可就完了!" 鉴于昨天那惊心动魄祈愿池一事,春香有了心理阴影。 姬如雪挑眉看着拦在自己眼前的春香,"你怕什么,有主持罩着我们,随便抓。" 春香一脸茫然,却已经被姬如雪推去一旁,自己下池抓鱼去了。 "你以为昨天采雪去查记录为什么会没发现祈愿池里的鲤鱼少了?还不是因为住持帮我们修改了记录,既然住持都这么好心的帮助我们了,我们抓鱼也就放心了。" 姬如雪虽然是这么解释的,但是她对于究竟是不是住持帮忙的还是只有八分信,可这不影响她现在坏心情。 她伸手一抓一个准,一条滑溜溜又漂亮的红鲤鱼已入她手。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手里的红鲤鱼,仿佛是在看被自己抓在手中无法动弹翻身的冷映寒。 你个暴君!她心里骂道,不止是暴君,还是昏君!是非不分!明理不辨!对人暴躁粗鲁,简直神烦! 非要我入宫,你后宫佳丽三千人差我一个吗?不就和你暧昧了一下就非说我是你的人,没想到皇上你还挺保守的啊! 她瞪着池子里的红鲤鱼,心里一边碎碎念发泄着,一边抓着鱼,最后愣是抓了五条鲤鱼,用春香拿来的工具之一草绳套好,带着它们穿过狗洞,欢快的去寺庙外烤起鱼来。 转着手里的木架,看着被烈火烧烤的鲤鱼,姬如雪得意的哼起了小曲。 姬如梅想要她进宫,行,她去,她倒是要看看,这姬如梅究竟发的什么疯,非要自己妹妹入宫跟她争宠才心安? 春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调着香料,姬如雪想了想,便问道,"春香,我小时候和姬贵妃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啊。"春香想也没想的回答,"姑娘你和大姑娘小时候相处的很好,从来不会闹什么矛盾。" "你仔细想想。"姬如雪说。 春香听言,便停了手里的动作,歪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没有什么过节,姬贵妃平时都很疼姑娘,姑娘也很乖,从来不会惹事闯祸。" 姬如雪听了后眨了眨眼,放弃了从春香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想来那姬如梅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小时候的过节会一直记恨到这么多年后。 香喷喷的烤鱼让主仆二人饱餐一顿后,姬如雪原本还想下山去玩会的,但是怕姬如梅又派人来找她,到时候又发现她竟然下山之类的,肯定会说一大堆,于是只好带着春香又回去了。 事实上这时候姬如梅倒是没时间去管她,她的心腹太监计海正从宫里给她捎信来,说的是十天后的选秀内容。 三年一次选秀,选入秀女两百名,填充后宫,能得到皇上垂爱的,不过十人。 从两百名中,只有十人能够脱颖而出,当然这十人中包括的是他们的家世让他们有如此机会。 除去这些,也就只有大概三人能够凭美貌和运气能入皇上眉眼。 这些事是姬如梅第一年经过的。 她入宫第一年,也是冷映寒后宫选秀,只不过她是被冷映寒给直接接近宫的,倒是免了同那些秀女争夺的时候。 看着计海写的信上那些名字,姬如梅的细眉便皱了起来。 这些日子来,她都忙着对付姬如雪去了,倒是忘记了今年是选秀年,而选秀开始时间,也不过十天后。 这次选秀名单上的名字,可都是来头不小啊,尤其是还有一个术月国公主,朝廷里的重臣之女在里面的也不计其数。 今年的后宫,可会十分热闹。 她看完名单后,随手就着一旁的灯火烧毁。 看着消散成灰的信纸,姬如梅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娘娘,二小姐固然要收拾,可是后宫选秀之事也不得不防啊。"采雪上前劝道,"皇后那里暂且不说,四妃三贵之位,如今只有娘娘位于贵妃之首,其余两份贵妃之位空置,而四妃如今却有两妃,今年选秀,这些位置恐怕都要填满了啊。" 人越多,争斗越多,危机也就越多。 这点姬如梅不是不明白,平时她就在和后宫与皇后牧怀柔暗暗斗劲,偏偏虽然皇上独宠她,却依旧无法撼动牧怀柔皇后的位置。 最得宠的贵妃又如何,在她之上,永远还有一个人压制着! 姬如梅平复了一下心情,修长的食指轻敲桌面,随后微微眯起了双眼。 "不如,就让姬如雪也一起参加选秀吧。"她说。 采雪先是一惊,接着忙道,"娘娘这是想?" 姬如梅冷笑一声道,"若让你同这些重臣之女一起进入选秀,她只会遭到所有人的孤立与嘲讽,到时候她受到折磨只会更多。" 她想起之前姬如雪在何氏面前那撒娇的模样,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就冲她这小孩子的脾气,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采雪了然后,笑道,"娘娘说道对,到时候依照二小姐那性子,指不定还会闯出什么祸来,到时候我们还来让她成为众人公敌,这样她在后宫里,绝对活不了多久。" 姬如梅端起身旁的茶,满意的放在嘴边轻抿一口润喉后,才悠悠笑道,"解决了姬如雪,我在好好跟皇后斗一斗,看看那后宫皇后之位,到底是她死守,还是归我所有。" 没有人想要一直是贵妃,他们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凤位! 第十五章:选秀 姬如雪还不知道选秀这事情,在姬如梅想着怎么算计她的时候,她正在抓鲤鱼呢。 吃完鱼后,她和春香一起销毁了烤鱼证据乖乖回到寺庙,去百草园那边跟小和尚们一起帮忙搭理着那些花草。 原主是个爱花草的人,她自己也比较喜欢,只不过很少亲自动手打整照顾,倒是对花香味的嗅觉十分灵敏。 而春香因为从小服侍原主,倒是对怎么照顾花花草草这种事颇有心得。 现在姬如雪可是跟着她学着照顾,她想想也是心酸,人家穿越好歹有记忆,还继承原主的武功学识之类的,偏偏到她这里就是一个空壳子。 不过心酸归心酸,她在百草园忙了一天,成功把自己给忙累了,晚上又是一个好觉。 姬如雪做梦梦到自己进宫后遇到的全是毒虫猛兽,追得她满皇宫的跑,无论她怎么跑都会被追上,结果最后还被逼到了死角,追着她的是一条毒蛇,昂着身子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就朝她扑过来,吓得她立马醒过来了。 醒过来后她才发现自己被吓得一身冷汗,拍着胸腹正喘气冷静时,就听春香在敲门道,"姑娘,该去早课念经了。" 姬如雪顿时倒了回去,掀起被子盖住头闷声道,"让我再睡一会。" 春香推门进来,无奈的扒拉着她的被子说不行,"都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可不能破例了,不是姑娘你说的吗?这是修行,可不能坏了。" "算了吧,就算我再怎么认真修行,佛祖也不会保佑我。"姬如雪一脸阴郁的起床穿衣洗漱。 "怎么会。"春香认真道,"大师说了,佛祖会保佑好人的。" "好人没好报。"姬如雪嘀咕一声,也没有跟她争辩,打着哈欠整理好后朝佛堂出发。 她并不信佛,自己知道的那些佛理,也只不过是觉得它说的真的挺有道理的,可是这些话也只有放在某些情况下才有用,若是平时,好吧就是现在,可一点也解决不了她的困境。 来到佛堂的时候,僧侣们已经坐好开始念经。 姬如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被噩梦吓醒,她还想趁着现在好好补觉,哪想春香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回头看去,就见姬如梅也过来了。 姬如雪抹了把脸,心说好想哭。 我现在只想睡觉,一点也不想应付白莲花啊。 心情整个阴郁起来了,却在看见姬如梅过来的时候不得不扬起一个笑脸。 "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她说,"姐姐贵为贵妃,大可不必一早过来诵经。" 求你了快走吧,让我好好睡一觉。姬如雪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姬如梅却是柔柔一笑,在她旁边跪下,先是神色虔诚的对着佛像一拜后,才歪头看向她说,"姐姐是来陪如雪的,也是来询问你一件事。" "姐姐请说。"姬如雪几乎想要闭着眼睛和她说话了。 "如雪可知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就将在十日后开始?"姬如梅看着她,笑的人畜无害,"如雪若一个月后进宫,选秀那时已经结束,可不方便你与后宫姐妹熟悉,若是在选秀时进宫,和他们提前接触,到时候你也不会被孤立。" 开玩笑,我就是喜欢被孤立啊,越少人知道我关注我越好! 姬如雪被这个话题吓了一跳,连忙精神了些,歪头看着姬如梅说,"是要参与那些选秀的活动之类的吗?如果落选了就会被送出皇宫?" 若是这样,她去!绝对现在就去! 姬如梅则被她这话给逗的乐了,摇头似无奈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你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哪还需要参与什么选秀活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要是答应啊,今儿个我就回去跟皇上说好,让你十天后进宫。" 谁是他的人啊。姬如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想了想,选秀的时候那么多人,冷映寒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也不可能只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男人都是善变的,美色当前,谁还记得曾经佳人是谁啊。 姬如雪觉得若是在选秀时进宫也不错,有那么多人做她的掩护,她还怕没法避开吗? "既然姐姐已经想好了,如雪也不能再任性拒绝了。"她乖乖的说道。 姬如梅大喜,伸手请拍她的肩膀以示亲昵,眉眼间流露的关心与情意让人不觉温暖。 姬如雪一时间也看的有些恍惚,若不是几次三番感觉到她了姬如梅对自己的恶意,此时看去,她倒是会真的相信姬如梅是真心对她的。 可惜,百密一疏。 好不容易熬到早课诵经结束,姬如雪依旧腿酸的不想走回去,在门前和姬如梅纠缠了一番,终于将她说服她先走,然后让春香去将早饭拿到一旁的亭院,两人继续不回去。 春香看起来很高兴,"姑娘,过不了多久你终于可以不用起这么早来诵经了。" 姬如雪鼓着脸看她,"其实我挺喜欢来诵经的,要这么离开的还是挺不舍的。" 春香傻傻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那姑娘,待会还去抓祈愿池的鱼吗?" "抓!"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回答,"都快要走我怎么可能放过它们?" 春香心说我就知道,可是姑娘,那池子里的鱼都快要被你抓完了啊!就是皇上也没法一天吃五六条鱼啊!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要是姑娘一不高兴,就决定又不去皇宫了怎么办? 于是她就等着姬如雪吃完早饭后,又去祈愿池开始抓鱼了。 这事知情人没几个,几个知情人也都没有说出来,倒是放纵她这行为。 姬如雪还不知道,依旧以为是主持在帮忙。 在她于后山欢快的靠着鲤鱼时,姬如梅已经进宫面见皇上去了。 显庆殿内,冷映寒正一脸慵懒的看着奏折,最近礼部那帮人可是对他选秀一事忙疯了,每次呈递的奏折报告也让他看的烦了。 正当他想不看的时候,便听到江友安道,"皇上,姬贵妃娘娘求见。" 如梅?舍得回来了呵。 冷映寒抬眼,好整以暇的看向殿门说,"宣。" 江友安得令,退后一步,高声冲殿门外道,"宣姬贵妃进殿。" 姬如梅身着金丝彩衣而来,梅花细软贴在她左眼眼角,桃花眼微勾间,说不出的妖娆。 偏她本人却是神色淡然安静着。 冷映寒向来喜欢的,就是姬如梅身上两种极端的美。 外表看起来妖娆妩媚,偏她本人性子却是冷淡安静。 "爱妃终于想通,要回来了?"冷映寒坐在高位上,单手微撑着下颌,眯着狭长的凤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梅。 姬如梅俯身行礼,软声道,"皇上,臣妾说过,若何时如雪想通了要入宫,臣妾便何时回来,这想通了的不是臣妾,而是如雪。" 姬如雪这女人同意进宫了? 冷映寒微微挑眉,想起那人对于皇宫不屑一顾的态度,心里冷笑一声。 "什么时候?"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十日后。"姬如梅规规矩矩的回答着,"还望皇上恩准如雪同秀女入宫。" 同秀女入宫,岂不是要参与秀女选秀?她这可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啊。 冷映寒再次觉得好笑,这女人一会死活不想进宫,一会又要以秀女的身份进宫,倒是玩的一手欲擒故纵。 "姬如雪这样的身份参加选秀,姬贵妃觉得妥当?"冷映寒的语气微冷。 姬如雪和他的事情已经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再让她以秀女入宫,简直荒唐! "皇上,如雪之前和皇上的事情本就让她名誉大损,若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也算是让她今后在后宫不会被人抓着此事不放,以制造闲言碎语。"姬如梅抬眼看着冷映寒,一双美眸清亮如水,难得的是,让冷映寒在这双眸子里看见了自己。 "到时候不仅是如雪的名誉受损,还有皇上……他们每次提到如雪的事情,岂不是一直在强调皇上的失误?" 冷映寒弯了弯嘴角,心情上好的看着姬如梅倒是问了个不想关的问题,"你是在关心朕?" 姬如梅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最后眸光潋滟的撇开了目光,声音低柔的说,"臣妾……臣妾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冷映寒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他走下去,站在姬如梅身前,俯身将她扶起,凑近她的耳边语气暧昧道,"朕答应你,那爱妃要如何回报朕呢?" 耳边的呼吸太过烫人,姬如梅不由微微侧头躲开,面上淡然如水,心里却是得意的笑了笑。 男人,不就是需要这样若即若离才好吗? 因为她侧头偏开,没有看见冷映寒的目光除了炙热外,还有许多让人觉得意味深长又看不穿的情绪。 他仿佛知道什么,却又不曾知道。 因为姬贵妃回宫,皇上便又去了龙德殿过夜。 这事一时间在宫里传开了,凤仪殿内,皇后牧怀柔站在窗前,眉目柔和的看着窗外月色,听着身后宫女禀告着关于龙德殿里的情况,嘴角的笑意逐渐转冷。 第十六章:告知 姬如雪得知姬如梅回宫了,是在她烤鱼回来以后,得到这个消息的她简直高兴的想大喊三声哈哈哈来表示。 但是这是寺庙,她要冷静。 于是她又去抓了两条鲤鱼来庆祝,看的春香哭笑不得。 她一边帮忙一边劝说小姐要冷静,不能再去抓鱼了,不然迟早会被发现的,既然都要进宫了,可别在惹什么麻烦缠身。 姬如雪对此,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春香闭嘴了,她说,"吃鱼还是闭嘴?" 春香于是默默开始吃鱼。 姬如雪很满意,吃完鱼后,照旧拉着春香去百草园帮忙整理花草,并一个人对着花草碎碎念着自己实在不想进皇宫之类的。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姬如雪自然是希望它特别长了,可是无论她是一个人无聊呆着看着天空,还是和春香一起在百草园忙碌,都觉得这时间过的太快了。 郁闷时,她便跑去清真的院子听他讲佛。 清真的声音十分好听,有如流水清泉划过心头,让人得以安静享受。 听了好一会后,姬如雪渐渐有了随意,不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以后可就听不到清真师傅讲佛了。"姬如雪有些遗憾的说道。 两人对坐与矮屋走廊外,院子里满是粉色娇艳的桃花,随着夜风清香袭来,姬如雪倒有些舍不得离开。 清真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姬如雪便继续嘀咕道,"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非要我进宫,难道我不进宫这天下就要塌了吗?" 清真本想问那你又为何拒绝入宫,却忽然想起来那天姬如雪说的自由论,便放弃了。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有这样觉悟的人,能在皇宫那个地方呆多久呢? 何况冷映寒对她的态度,并不如外人所知那样冷漠又厌恶。清真心里思索着,倒是没有听见姬如雪那些孩子气的抱怨。 最后似乎说道了祈愿池的鲤鱼,姬如雪感叹道,"我想入宫后唯一的好处,就是我能够光明正大的吃这祈愿池的鲤鱼了。" 清真莞尔一笑,"就算没有进宫,你也是光明正大的吃的鲤鱼。" "哪有。"姬如雪皱眉,"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说不定就把关入大牢了,我倒是不怕,就怕他牵连我爹娘。" 这一池鲤鱼,可还没发威胁丞相。 清真笑着摇了摇头,决定帮冷映寒一把。 "祈愿池的记录不是主持修改的,是皇上。"他说。 姬如雪先是茫然的看了看他,接着就是一脸震惊。 "怎么会是他?"姬如雪不可置信道,"不对,应该说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偷祈愿池的鲤鱼吃?" "皇上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你的师兄,你就从来不曾明白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别扭吗?"清真淡然道,"就算在乎对方,也不会表现出来,就算为对方付出了多少,也不会告诉对方。我想他并不如你所看见的那样讨厌你。" "他讨厌我这事是真的,我还没瞎到看不出来。"姬如雪摊手道。 "在你们出事之前,他讨厌你吗?"清真反问。 姬如雪被问的一愣,心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姬如雪。 可是这么一想,她也未曾听过冷映寒对姬如雪有什么不好的传闻,所有不好的传闻,都是在皇宫发生了那件事后才传出来的。 所以姬如雪这倒霉孩子,干嘛要去勾引冷映寒? 她在心里吐槽了会原主后又认真想了想,"清真师傅你是说,皇上之所以讨厌我,是因为他认为我是那种勾引他上位,有心机又没脑子的女人?" 清真颌首,继续笑而不语。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姬如雪觉得这就是答案了,只是清真不好意思说而已。 但是……这跟她没关系啊,勾引人的又不是她。 姬如雪郁闷了一会,又想起冷映寒帮她隐瞒祈愿池鲤鱼一事,茫然道,"我敢肯定我绝对不是他认为的那种愚蠢没脑子的女人,但是既然他已经这么认为了,干嘛还要帮我隐瞒祈愿池一事?" "或许他也发现,你不是那样的人,于是出手帮助,却不能明说。"清真淡然道,"皇家威严,有时候要胜过一切。" 姬如雪恍然——说简单点,冷映寒就是要面子。 听了清真的话,她不由对冷映寒的态度有所改观,想着这人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清真师傅和我说这些,莫不是要告诉我,也许皇宫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姬如雪歪头认真的看向清真。 清真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只说了祈愿池一事。" 后宫那些事情,可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该说的。 姬如雪噗嗤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服,笑的开怀道,"还是很喜欢和清真师傅聊天呢,也不知道进宫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清真慢条斯理的起身,看着她,语气不轻不重道,"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姬如雪俏皮的眨了眨眼,转身冲他挥了挥手道,"如果我死了,清真师傅你可一定要给我念一晚的祈福经。" 清真眉眼温和的看着她离开,淡笑着点了点头。 夜风吹过枝桠,掉落了一地桃花瓣。 姬如雪回去后美美的睡了一觉,倒是没有做噩梦,只是觉得眼睛一睁一闭后,就天亮了。 正奇怪春香怎么没来叫她起床去诵经时,就见门被春香推开,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姬如雪眨了眨眼,茫然道,"这是……" "姑娘,这是姬贵妃娘娘派来的礼仪嬷嬷,李嬷嬷。这些天他们负责教导你宫里的规矩和礼仪,所以不用去上早课诵经。" 春香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开心。 姬如雪知道她的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不用去诵经了,可是她十分不开心。 不过看着这丫头这么开心,姬如梅也不愿打击她,纵然心里不愿,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 她宁愿去诵经也不想学这些礼仪春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姬如雪好想抓着春香的衣领摇啊摇,最终却只是无力的挥挥手说,"李嬷嬷好。" 李嬷嬷皱眉,见姬如雪一脸披头散发,便对身边的人道,"去,给二小姐好好梳洗一番。" 两名丫鬟得令,开始着手给姬如雪收拾起来。 姬如雪一脸懒洋洋,倒是任由他们折腾,左右她们不嫌弃烦就弄,她只在那里坐着享受,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春香也很用心的跟着那两人学着,想着以后进宫要更好的服侍小姐。 姬如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清目秀的一张脸,十分精致讨喜,笑起来的时候很甜,却少了女人的妩媚。 此时经过其他人的装扮后,描了眉,略施烟粉,长发高挽,露出白皙的额头,贴上艳红的鸳鸯细软,陡然间增添了几分妩媚。 这是一张十分耐看的脸蛋,属于越看越美,越看越移不开眼的类型。 姬如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身上穿着的精致长裙让她有些不习惯,转头问春香,"不过是练习而已,一定要穿的这样正式吗?" 春香则看李嬷嬷,她已经完全被李嬷嬷给驾驭了。 李嬷嬷低头,不卑不亢道,"回二小姐,只要你习惯了正装,那么入宫选秀当天才不会小心翼翼觉得违和。" 说的也是。姬如雪点点头,选择性无视了那句入宫选秀。 她可是从姬如梅那里得到过保证,自己是不用参加选秀那些活动的。 反正在寺院里自己也没什么事,跟着李嬷嬷学学也无妨。 于是姬如雪这些天几乎都在李嬷嬷的教导中度过,那些繁复的礼节让她觉得麻烦,却又无可奈何。 她安慰自己,就算是在现代也有复杂的社交关系和礼仪,所以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么一番洗脑安慰后,她好歹心理平衡了。 十天之期很快就到了,在入宫的前一天晚上,姬如雪倒是没想到姬如梅竟然将又夏给她送过来了。 几个月不见的又夏见到她,顿时是亮眼泪汪汪。 "二小姐。"又夏哽咽道,"你瞧你这些日子可是瘦了不少。" 姬如雪歪头一笑,"瘦了不好吗?我还嫌弃我以前太胖了呢。" 她看着又夏,怕是姬如梅不放心她,放在她身边看着自己的吧。 又夏很是心疼她在寺院里过的清苦日子,于是特意给她带了一篮子的好吃的点心。 春香在旁边看的咂舌,心说姑娘每天在寺院都吃鱼,很补的。 姬如雪放弃了揣测又夏和姬如梅的关心,将重心都落在了这一篮子点心上,又习惯性的叫上春香过来一起吃。 又夏惊讶的看了一眼春香,心下暗暗思量,看来这些日子,二小姐和春香的感情倒是培养起来了。 吃过点心后,听着又夏分析着明天哪些秀女们的资料,姬如雪听的无趣,便打了个哈欠,倒是自己乏了,便先去睡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刚点亮烛火,就见桌边坐着一个黑影起身走来,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怕什么?"冷映寒挑眉看着她。 姬如雪伸手拍着胸脯压惊,瞪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冷映寒没好气道,"我还倒是哪家行小偷小摸之人,没想到竟然是皇上。" 冷映寒听的眼角轻抽,竟然说他是小偷小摸之人? 他走进姬如雪,姬如雪下意识地退后而去,却是背抵房屋,已经是无路可退。 看着一脸似笑非笑而来的冷映寒,她有些结巴道,"皇上,你,你要干什么?" 第十七章:选秀 冷映寒依旧是不急不缓道,"你怕什么?" 姬如雪张嘴反驳,"臣女哪有害怕?" "既然不怕,说话怎么那么结巴?"冷映寒挑眉,已经站在她身前,单手撑在她的左边脑袋,限制了她的动作。 姬如雪心说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个壁咚就这么被冷映寒给夺去了,真是可惜。 "臣女哪有结巴?定是皇上听错了。"她冷静道,抬眼看向朝她靠近的冷映寒后也是挑眉笑道,"倒是皇上,靠臣女这么近,会让臣女误以为你喜欢上臣女呢。" 一开始她的确被冷映寒吓到了,这不是废话吗?你进屋点亮灯后突然看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能不怕吗? 姬如雪有些抱怨的看着冷映寒。 后者听见她刚才的话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后甩袖走开。 "姬如雪,你别整天做梦梦见朕会喜欢上。" 姬如雪伸手顺了顺鬓发,一脸淡定的朝床边走去,没有说话。 冷映寒没有得到回应,忍了忍,最后忍不住,还是偏头看去。 他见姬如雪站在床边,正慢条斯理的褪去外衣,顿时大怒,"你在干什么!" 姬如雪语气淡淡的回答,"奇怪,这是臣女的房间,臣女正要宽衣入睡,倒是皇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竟然敢当着朕的面脱衣服!"冷映寒完全偏移了她话里的重点。 "皇上,再说一次,这是我的房间。"姬如雪表现的有些不耐烦道,跟李嬷嬷学的礼仪也就全抛到脑后去了。 "这天下都是朕的!"冷映寒不屑道。 姬如雪看了看他,展颜一笑,"既然皇上这么任性,何必又管我脱衣服怎么回事?" 她五指微张,外衣从她手里滑落,身着褥衣的姬如雪将她玲珑身姿凸显出来,然而本人却不自知,而是依旧淡定的爬上床,拉过被子,在冷映寒的怒目而视下悠悠道,"皇上什么时候走,可记得帮我把蜡烛吹了。" 岂有此理! 冷映寒怒,大步流星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刚躺下床的人给拽了起来。 姬如雪,"……" 皇上你到底要干嘛啊!她瞪着冷映寒,一双漂亮的杏仁大眼看起来越发迷人了。 "几日不见,小师妹你倒是过的越发悠闲起来了。"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却是森冷。 姬如雪听到小师妹这个称呼,不由想笑,却又忍住了,但是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是被冷映寒看在眼里。 "笑什么!"他冷声道。 "你莫名其妙。"姬如雪老实回答,也就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皇上,"我要睡觉了你看不出来吗?礼貌客气的要你赶紧走你听不出来吗?好吧,整个天喜都是你的,所以你走不走无所谓,我也不求你走的时候帮我把蜡烛熄灭了,只求你让我好好睡一觉行吗?" 冷映寒被她这番话说的有些哑然,想要发脾气,却又不知道生什么气,只是这么瞪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后,姬如雪率先败下阵来,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声音带着几许睡意的沙哑和慵懒。 "皇上,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姬如雪心说看在清真师傅说他帮自己隐瞒祈愿池这事的份上,她忍了这人的莫名其妙。 冷映寒别姬如雪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由懊恼的皱了皱眉,接着冷声说,"你不是抵死不愿进宫,这么?如今却又这么努力的学习礼仪教法还要参加选秀入宫?" 姬如雪的确很困了,所以对于他这番话,只觉得重点是自己对进宫一事的态度转变。 她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懒声道,"若皇上你们不逼着我进宫,我干嘛要努力去学习那些皇宫礼仪?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接受,我这是豁达。" 冷映寒被她这回答逗乐了,却又不想在她面前笑出来,于是绷着一张脸道,"既然如此,明天朕可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神经病,入宫不就挪个窝,需要什么表现?姬如雪在心里腹诽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睡意十足的点点头,算是说她知道了。 "朕警告你,入了宫,最好乖乖的待着别到处给你姐姐惹事。"冷映寒抓着手里雪白皓腕,竟是有几分不想放开。 "哦。"姬如雪点点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收敛你那些没脑子的想法,有心机的女人在后宫都活不久。"冷映寒继续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嗯。" 声音越来越轻。 然而冷映寒还在一条一条的警告她,等到自己发现眼前的女人已经歪这头睡着的时候,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样都能睡着,姬如雪,你是猪吗?"他一边好笑的说道,一边扶着她的腰身让她躺下。 看着床上那眉清目秀的人儿,冷映寒一时间安静下来,目光幽深,安静的打量着姬如雪。 修长的食指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又抚过精致的眉眼,滑嫩的触感让他竟有些爱不释手。 姬如雪和姬如梅是两种不同的美,然而她姐姐能够让他迷恋,她却……让他想要禁锢。 手指在她唇边停下,冷映寒微微皱眉,起身又看了一眼睡着的姬如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走到桌边,将烛火吹灭,悄无声息的又消失在了屋子里。 等到姬如雪在第二天醒来后,简直无法从屋子里找到一丝冷映寒曾经来过的痕迹。 不过她也没空去想这件事,因为昨晚冷映寒的打扰,让她没睡好,一大早被叫起来的时候还很懵懂。 接着就是春香又夏两人帮忙梳妆打扮,穿上粉白色的秀女宫装后离开了寺庙,朝皇宫而去。 她挑起车帘看了眼庙门,见住持和清真都在门口安静的看着自己,不由弯眼一笑,放下了车帘。 以后若有时间,一定要再来这里看看。姬如雪在心里这么想着。 春香见她一脸昏昏欲睡,担忧道,"二小姐,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二小姐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又夏也道。 姬如雪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待会进宫要做些什么?"她打着哈欠问道,想着早点做完那些烦心事好再去睡个回笼觉。 春香对这些事不太熟悉,负责与宫里事情联系的都是又夏在做。 "回二小姐,待会进宫后要与众秀女们聆听司仪主管的后宫教导,然后一起去参拜皇后娘娘等人。"又夏说道。 "这么麻烦?"姬如雪觉得头疼,她现在只想睡觉啊。 "这些就不能省去吗?"她期待的问道。 又夏为难的摇了摇头,"若是缺席,会被治罪的。" "什么罪?"要是小罪她就犯定了。 然而又夏却说,"藐视皇威,这可是大罪啊二小姐。" 姬如雪顿时无奈了,她来到这里后,见识的最大的威力就是皇威。 她歪头靠着车窗,闭着眼对春香和又夏道,"那我在车上睡一会,快到了的时候叫我。" 又夏担心她到时候醒不来,张嘴正要阻止,却被春香先开口阻止了,"二小姐你睡吧,到了我们便叫你。" 又夏看了一眼春香,很明显对她此举不赞同。 春香却是和善的笑了笑,小声说,"别担心,二小姐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又夏面上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沉了沉。 软轿正在接近那高大华美的城墙,森严的守卫,进出都需要有严厉的排查。 走过南门,他们算是正式进入了皇宫之类。 姬如雪在进入南门的时候便给春香给叫醒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茫然了好一会后,才软着声音道,"到了吗?" "已经通过南门,正在去往明心殿的途中。"又夏回答道。 "明心殿?"姬如雪不解道。 "那是秀女们居住的地方。"又夏解释。 姬如雪呆了呆,伸手挑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确实很美丽,各式花草树木与假石雕琢,建筑宏伟精致,红漆木的长亭走廊十分有美感。 亭院红帘翩飞,有飞鸟于清池荷花叶上停落,展翅昂首仰望天空。 皇宫虽然森严,规矩也多,但不可否认的,它却是一座绝无仅有,美轮美奂的金丝笼。 有些人甘之如饴的困在这华美的笼子里。 姬如雪一路欣赏着这里面的美景,暂时忘却了其它烦恼,知道车夫落轿后,她才恍然到了。 又夏与春香先下去,最后是姬如雪,在两人的扶持下下了轿。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并不需要这两人扶着,奈何规矩如此。 双脚刚落地,她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嗤笑声。 "我道是哪位秀女如此大牌,没想到竟是你啊。" 尖锐的声音中,透露着尖锐的敌意。 姬如雪头疼,怎么自己刚来就被麻烦给盯上了。 明心殿前的小道两旁栽种的桃花树开的十分美丽,鲜红的花朵在阳光下呈现晶莹的颜色,有些许雨露从花瓣中滑落,啪嗒落入黑褐色的泥土中。 说话的少女身影站在桃花枝后,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同样是身着粉白色的正装秀女裙,对面的少女却是一身威仪,而姬如雪却是一身慵懒。 两种鲜明的气质相撞,一方有意挑衅,一方却无意理会。 第十八章:秀女 姬如雪的解释让端木薇更加茫然,好一会才道,"虽然还是听不太明白,但是我的确是在想事情太入迷了才这样。" "舍不得离开家吗?"姬如雪随意问道。 她倒不是个多话的人,只不过现在自己在避开人群,身边有个人聊天也好打发时间。 看又夏和春香两人,一个在去给她打听秀女们的消息,一个在帮她放风看着四周。 端木薇听了姬如雪的问题,摇了摇头,神色落寞,"不是家,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姬如雪不由看了看她,瞧端木薇一脸不舍难过的模样,这个朋友的定义有些意味深长了。 "朋友不知道你进宫了吗?"姬如雪看她心情闷闷不乐,便继续搭话,想让她心情好点。 端木薇也挺喜欢她这种随和感,想了想,用着有些别扭的南柩国话说道,"不是……就是他提议要我来南柩国的,我是朝北国人,这次来参加南柩国选秀,相当于臣服南柩国。" 姬如雪听得哑然,没想到眼前长的如此可爱灵动的少女竟然是一国公主。 她不想参与这些复杂的国事,也就伸手拍了拍端木薇的肩膀柔声道,"别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南柩国其实也……呃,有许多朝北国看不见的风景。" 虽然她一点也不熟悉南柩国,也不觉得人家一个公主,皇宫里的风景有什么没有看过。 端木薇勉强笑了笑,歪头看着姬如雪,轻轻叹气,"如雪姐姐看的真开,若是我也和你一样想就好了,可惜,这皇宫可不是能够随心欣赏风景的地方。" 听着对方有些意味深长和劝告的话,姬如雪知道端木薇将她看成了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以为皇宫是个好地方。 她也没有解释,只是眨着眼歪头笑了笑。 打破她们聊天的是,是因为司仪司的司长叶芷青到来。 叶芷青一身正品宫装,长裙曳地,冠发高束,金色云鬓钗斜插入发,随着她莲步而来,轻摇伶仃之声。 长眉微挑,一双妩媚的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在场的修女们。 姬如雪和端木薇站在最角落,却依旧没有被她放过,目光掠过她们两人时,眼尾轻佻,似乎有些惊讶。 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女官,四名宫女,傲然的气场可谓是镇压全场。 姬如雪若有所思的看着走向前方的叶芷青,心里啧了一声,自从来到这里后,她见到每一个女子几乎都是美人,就没有一个是颜值差的,但不可否认,她见过的人里面,论脸蛋最美的还是姬如梅。 她不由伸手摸了把脸,心里笑道果然不是一个娘生的,所以姬如梅美若天仙,而姬如雪却只是美的精致。 当时他们的美丽不同,气质也是各有不一。 "二小姐,要过去集合,聆听司仪的秀女教诲。"出去打听消息的又夏回来,忙道她身边解释道。 姬如雪颌首,有些懒洋洋的朝前方走去。 端木薇跟在她的身旁,有些小心翼翼。 姬如雪便玩笑道,"怎么说你也是一国公主,总是别人怕你的,你不需要怕别人。" 端木薇抿唇,点点头朝她善意一笑。 两人很快来到了两百名秀女队伍的最末端站定,此时大家都好奇的看着叶芷青,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俩。 姬如雪乐得这样,虽然她也有些好奇的抬眼打量着站在前方的叶芷青。 叶芷青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妩媚大眼最能引人沉溺,然而在那妩媚之中,还有着难以轻易察觉的凌厉。 这是一个有心计手段的女人,但她也很聪明与擅长伪装。 这种人,最是适合在后宫这样的地方生存了吧。 姬如雪倒是一眼看去,倒是挺欣赏叶芷青的表面显露出来的气势。 等到宫女点清人数后汇报好叶芷青,她才微微颌首轻轻点头,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眼前的这些秀女们身上,嘴角含笑道,"恭喜各位姑娘成功进入选秀阶段。这二十天里,第一阶段,你们将在后宫度过,由皇后娘娘与几位贵妃娘娘选出合适的人选,在十天后的百花节上表演九天之舞,获得皇上封赏,才算是真正入宫。" 叶芷青语气微顿,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秀女们,目光落在姬如雪那里时,弯了弯唇角又道,"当然,你们这些人若是运气好,就算没有参加九天之舞的表演就能获得皇上的青睐,这样的福气,可是别人也学不来抢不到的,本官倒是愿意看到。" "可你们若是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那可就别怪本官没有告诉你们,在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秘密,最无聊,也是秘密。所以别以为你们做了那样的事会没人知道。"叶芷青笑看着他们,语气疏懒,"会有你们看不见的很多双眼睛在暗中看着你们,那么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因果轮回,没有会一直好运的。" 这是一开始就在警告他们,不管能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可若是谁做出了不合规矩的事情,下场会很惨的。 这个下马威,尤其是她刚才那番话说的毛骨悚然,倒是让几名胆子小的秀女缩了缩脖子。 姬如雪听的有趣,她自觉这些事情跟她无关,反正自己又不是来争宠夺位的,她就连看他们这些人争宠夺位多没兴趣。 倒是身边的端木薇听的认真,只不过时不时的会皱皱眉头,姬如雪肯定,她是没听懂叶芷青说的那些话。 这就是语言不通的心塞。 "今天,柳司仪会教你们学习各种教女之仪,这是南柩国开朝皇后留下的培养后宫嫔妃做事言行风格规矩的基本,你们可要好好体会。"叶芷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众人规矩行李道,"谢叶司主。" 姬如雪附身跟着行礼,倒是没开口说话,无意间瞥见身旁的少女虽然一样行礼了,也是跟自己一样没有说话,而是神色不屑。 看来她跟自己一样,觉得学习那什么教女之仪没有用? 姬如雪眨巴眨巴眼看了看她,对方没理她,显然是没兴趣。 叶芷青介绍了他们这些天的行程还该做的事情后,最后才说现在该去凤仪殿觐见后宫之主皇后娘娘和几位妃子。 如今后宫是姬如梅的姬贵妃独宠,三年来,几乎无人能与她相比,皇上对于后宫花的心思,似乎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然而后宫中却并不只她一位妃子。 后宫的主人倒是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牧怀柔。 只要凤印一天在她手里,她就是皇后,就是后宫权利最大的人,何况皇上虽然独宠姬贵妃,却也从未限制过皇后的势力,所以姬如梅就算心里不甘,也只得每天去跟皇后请安。 即使她再怎么得宠,甚至从一开始就得到了贵妃之位,却从来都被皇后给压在下面。 在姬贵妃之下,四妃之位里还有两位妃子。 一名是朱贤妃,一名是何德妃。 朱贤妃性情温婉,待人和善有礼,在后宫声望尤佳。 何德妃性格火爆,是个快言快语之人,喜爱练武之术,听说因为这一点,皇上也是独宠过她一段时间,只不过最后还是赢不过姬如梅。 然而她晋升成为何德妃,则是因为去年年初怀孕,简直羡煞后宫所有人,也被皇太后当个宝一样的宠着,奈何最后遭人设计流产,皇上因疼惜她失去的孩子,将其封为何德妃。 目前宫里最有势力便是这两名妃子与一名贵妃,反倒是皇后,似乎从来就是那样,一直没有变过。 没人敢忽视她,也没人太在乎她。 尤其是近些年,所有人都更加倾向将宝压在姬如梅身上,更有人传言皇上早有立姬贵妃为皇后的意思,要不是姬贵妃一直对皇上态度疏离,那皇后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这些都是在去往凤仪殿的途中又夏跟她的说的,姬如雪和端木薇一起旁听,端木薇时常皱眉不太明白又夏的一些说辞,这时候姬如雪倒是很有兴趣的跟她解释着。 看来相比聆听后宫的女人争斗历史,她更喜欢给小公主当翻译。 只不过她也有些奇怪,姬如梅在后宫的势力已经这么强了,就算不让自己的妹妹进宫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让姬如雪进宫,更是给她的敌人一个笑柄,对她的势力很不好。 所以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姬如雪进宫呢?难不成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想要找自家妹妹进宫一起来陪她? 不对啊,又夏曾经也说过,姬如梅早就求过皇上能让姬如雪只有出入皇宫了,这样姬如雪随时都能去陪她。 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姬如雪沉思着,她可一点也不相信姬如梅是因为她和皇上发生的那点暧昧小事情就一定要让皇上对她负责娶她。 这不是扯谈嘛,身在后宫的姬如梅最清楚的就是成为皇上女人后的下场。 嗯?成为皇上女人的下场……等等,这不会就是姬如梅的目的吧? 姬如雪抬头看着眼前的凤仪殿大门,觉得身子一阵冰冷。 第十九章:暗涌 女人之间的争斗,最是细思极恐。 姬如雪跟在浩浩荡荡的秀女队伍的最后,还在恍惚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 姬如梅要她进宫的意义此时想来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若说她是单纯的为了妹妹好,那是打死她的都不相信。 姬如雪不由再次哀叹起原主的智商来,你说你丫勾引谁不好,偏偏去勾引什么皇上!这下被关进金丝笼的时候你丫却不见了!简直是让她崩溃。 凤仪殿之华美精致,暂时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进门是一道打整修理有致的海棠花小道,紫色的花瓣开的妖艳,随着暖风阵阵,花香四溢。 姬如雪这些日子对于花草的知识可是疯长,也对于这方面有了许多兴趣。 她想,在后宫就让这些女人去围着冷映寒转吧,她回去关门就种种花草看看风景逗逗鸟,想来这种生活倒也不错。 她想的出神,带回过神来时,队伍已经走到了正殿空地中央站好,前方高台之上的凤鸾椅上,正坐着身着红色凤仪裙装的皇后牧怀柔。 她头戴金色凤冠,金步摇斜插入鬓,一双大眼中的光芒柔和安怡,与人对视时,看不出任何攻击性。 牧怀柔很美,但她的美毫无特色,唯一能让记住的,恐怕就是安静了。 可安静这种特色,却是最容易让人忘记的。 坐在她左手边低一格位置的,则是一袭烟霞色的金丝纱衣裙,优雅而大方,其衣摆腰间与裙摆处绢秀的梅花衬得她气质越发独特美艳,也无形中给人难以接近和高高在上的感觉。 姬如梅手里拿着一把半透明的檀木红梅轻罗菱扇,一摇一摆之间,十分慵懒,却也有说不出的诱人妩媚。 若说叶芷青的妩媚像是浑然天成,好似她天生就该如此,那么姬如梅的妩媚则只是流转与她的眉目之间。 但无论是哪一个,其魅力都是不可小估,若是一个不小心,倒真的会沦陷其中。 目光再往下看去,再次低一格的左右两方,分别坐着的是朱贤妃和何德妃。 两人容貌自是不俗,朱贤妃气质和蔼温和,何德妃气质傲然,那火爆也能从她高挑的眉眼与不屑的眉目中能够看出些许来。 在这两位妃子的手下,各自还坐着几名其他嫔妃,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有资格说话的,也就高位上的几人而已。 秀女们高台之下排列站定好,接着齐齐跪拜行礼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色重叠,高昂又尊敬。 没人敢在皇后面前放肆,即使不屑的,也只有收起自己的情绪。 这次姬如雪倒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行礼的话,毕竟现在后宫的势力头全都在这里,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而且她有预感,这次自己肯定会中枪。 "都起来吧。"牧怀柔柔声说道,她声音好听温软,听起来十分舒服。 众人起身,规规矩矩的在下面站好。 牧怀柔的目光在他们其中流转着,嘴角的弧度微挑,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接下来,你们会在宫里待二十天。前十天,司仪司会教你们教女之仪,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妃子,只有认真学习者,才能通过第十天的考试,参与十天后的百花节九天之舞的表演。"牧怀柔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们说,"这事则由姬贵妃负责,你们到时候可有福了,姬贵妃的一舞,可是连皇上也难得一见呢。" 众秀女们随着牧怀柔的笑声,齐齐朝姬贵妃看去,又附身行礼道,"谢贵妃娘娘。" 姬如雪在地下差点高兴的捂嘴笑起来,这么久了,她终于看见一个能明着针对姬如梅的人了。 "都起来吧,既然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臣妾也自然会用心教导。"姬如梅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 "皇后娘娘说的可是对极了,姬贵妃一舞,可真的是连皇上也很难有福看见,你们到时候可要珍惜啊,免得以后可就看不见了。"坐于右方,与姬如梅相对的何德妃突然开口,语气倒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德妃姐姐这话的意思,似乎很想看本宫一舞呢。"姬如梅侧头看向何德妃,微微一笑。 何德妃冷哼一声,语气更加嘲讽,"皇上爱看,可不代表本宫也爱看。" "德妃。"牧怀柔不由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在责怪她这**裸的嘲讽语气。 何德妃看了皇后一眼,轻哼一声瞥过了目光看向下方的秀女们,又是似笑非笑道,"你们可记住了,学舞的时候认真点,若是日后学成了,皇上说不定可就天天赖在你那不走了哦。" 所有人都知道德妃意有所指,但是众秀女们此时可什么也不敢说。 姬如梅瞥眼看了看何德妃,眼里深处划过一抹厌恶的光芒。 "姐姐若是想学,也可以同他们一起前来。"姬如梅轻摇手里的菱扇,笑意清冷,"只是瞧姐姐也只有剑舞顿悟了的,若是学九天之舞,怕是会闪了腰,到时候可又要让皇上心疼了。" "你!"何德妃怒的豁然起身,瞪着姬如梅道,"当真以为你那破舞能的皇上青睐多久?!" "这百花节的九天之舞表演是皇后娘娘所定,关皇上何事?"姬如梅淡笑,似乎将话题重新引了回来。 一开始是皇后似调侃的说她舞艺高强,惹来了何德妃的嘲讽,现在她应对何德妃的嘲讽,又点出了这些都是皇后所指定,要掐也只能掐到皇后这里。 牧怀柔不动声色的将局势看在眼里,莞尔一笑间,面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神色。 "姬贵妃的一舞可倾城,的确无人可比,况皇上的确喜欢,指定这舞,也算是给她们多些机会。"牧怀柔看向底下的秀女们,漫不经心的就将这个话题揭过了,转而突然道,"听说这次的秀女之中,有许多才艺出众,在京城各地都颇为有名的少女,今日能得一见,本宫也甚是欣喜。" "皇后说的是,臣妾听闻朝北国的端木公主也在其中,不知可否出列?"这次接话的是坐于左方姬如梅手下的朱贤妃温柔开口。 姬如雪原本正津津有味的听着何德妃与姬如梅斗着,突然听到牧怀柔的话时心里就想着坏了,紧接着听到朱贤妃点名的是身边的端木薇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 端木薇倒是很坦然的走了出去,她微微颌首,神色认真而恭敬,只是那双灵动的眼里深处有着几许不知所措和茫然与些许害怕。 但是不能怕,要坚强。端木薇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断的进行自我催眠后,终于忍着心里的恐惧,站到了众秀女的最前方。 "端木薇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薇附身行礼,微垂着头。 "快起来,来,抬起头来。"牧怀柔柔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有亲和力,让人不自觉的放松戒备。 端木薇心想,她的声音就跟姬如雪一样让她觉得放松。 于是她在心里暗自鼓气后,站起身,抬头看向了高坐上的牧怀柔。 两人目光相对,牧怀柔不由展颜一笑,语气赞叹道,"果然是个妙人。" 那双眼睛清澈如水,仿佛什么都能在其中被倒映出来。 这样的人,也太过单纯。她心里细细打量着,面上依旧笑容柔和道,"公主远道前来,可谓是劳累舟波,真是辛苦了。" 端木薇摇摇头,恭敬道,"一点也不辛苦。" 她的发音还是有些别扭,甚至因为紧张,最后两个字说的有些难以辨认。 姬如雪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有些在无声偷笑或者嘲笑着,不由暗自啧了一声,看来端木薇若是没有点势力,在后宫的生活可就艰难了。 不过她自己都是麻烦一堆呢,跟端木薇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紧张。"牧怀柔笑看着她道,"若是有空,便来本宫这里,这南柩国国话学起来也不是太难。" 这句话,很明显的表示了皇后的态度,是站在端木薇这边的。 端木薇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又行礼道谢,得到牧怀柔恩准后才又小心翼翼的退回了秀女队伍中。 姬如雪见她回来,冲她善意的眨了眨眼,端木薇也是高兴的咧嘴一笑。 皇后刚才的那番话倒是点醒了姬如雪,既然端木薇是一国公主,又是来和亲臣服南柩的,那么与南柩国的关系,自然是要皇后来牵线打理了。 这就是权利的分别,有些事是不能逾越的。 姬如雪不由歪头悄悄看了一眼高位上的姬如梅,但是奈何距离有些远,看的太不真切了。 正当她以为这场见面会要结束的时候,却冷不丁的见何德妃又开口了,而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听闻丞相的二女儿姬如雪,才艺双全,书法上好,那一身舞技也同姬贵妃一般让人折服,不知可否出列让本宫看看真人如何?" 该来总会来的——姬如雪在心里认命的叹了口气,缓缓挪动脚步朝前走去。 身旁一直冷艳高贵的少女不由讶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才知道她就是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姬如雪。 第二十章:揣测 姬如雪现在才知道是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一开始看见何德妃针对姬如梅,她看的津津有味且觉得十分有趣,但是她算漏了,何德妃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姬如梅,怎么会放过最近姬如梅的任何一个黑点? 而那个黑点正是自己啊! 姬如雪现在觉得自己很头疼,她前看不清姬如梅的心思,后又有姬如梅的死对头要借她羞辱姬如梅,姬如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夹心饼干一样。 在她一步一步走向秀女前列时,高台上的几人也是各自心怀鬼胎的看着她。 姬如梅嘴角轻佻,她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她会护着姬如雪,这定会让其他秀女对她不满,而最有威胁力的不是秀女,而是何德妃和皇后。 他们不会放任姬家姐妹独霸后宫,动不了她自己,就会从姬如雪下手。 这后宫的可怕,她自然是知道的,那些个手段会把人折磨成什么样子,她更清楚不过。 所以她现在就是要借皇后和何德妃之手,让姬如雪好好尝尝那些恐怕的滋味。 姬如雪如今尚且不知姬如梅究竟怀揣着什么心思,可是她至少可以肯定,那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站定在秀女前列,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但是面上淡然如水,甚至因为这张脸本就看起来生的精致讨喜,安静不说话时看起来十分的乖巧。 牧怀柔笑看着下面的姬如雪,柔声道,"如雪,倒是许久不见。" 姬如雪知道牧怀柔是牧怀青的妹妹,虽然没有同她哥哥牧怀青一样拜在丞相姬青易门下学习,小时候却也是时常同他们在一起玩的。 姬如雪,姬如梅,和牧怀柔,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却没想到长大后的他们竟是如此立场。 姬如雪不由唏嘘他们的感情脆弱,或者说他们有过感情吗? "长得倒是不错。"何德妃挑眉笑道,语气却是讥讽道,"可惜,差你姐姐好大一截呢。" 姬如雪心说美人为祸,长我这样才是安全好嘛! 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表现的神色有些窘迫和尴尬,完美的表现了不知世事一词。 "呵呵,德妃姐姐又何尝不是呢?"姬如梅反唇相讥。 何德妃的怒火再次飙升,这次却有分寸的压制住了,她嘲笑道,"你岂能拿本宫和她相比?至少本宫是名正言顺的被皇上宠信为妃,可不是靠着这样差的脸蛋还恬不知耻的去勾引皇上,如今名声败坏后,还有脸来参选秀女?" "德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来自牧怀柔,一道来自姬如梅。 姬如梅眉眼清冷的看向德妃,迎着对方挑衅的目光冷声道,"恩准参选秀女的命令是皇上下的,天子亲口其言,竟被你看做是名不正言不顺?" "姬贵妃娘娘你可别歪曲事实,皇上说的自然是无可辩驳的,可有人怎么就真有脸还敢接受了呢?"何德妃毫不畏惧的看向姬如梅,嘲弄道,"难道她不知道这时候就应该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不让人看到吗?勾引皇上哦,呵呵。" 姬如雪在下面听的只想翻白眼,果然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成了导火索,一点一个爆。 这何德妃的嘲讽技能也是满格,句句针锋相对,一边像是嘲讽她,其实全是在针对姬如梅。 其实她很想咆哮一句心说我的脸怎么了怎么了?这眉清目秀的长的可精致好看了你们这么贬低它这是在嫉妒! 何德妃和姬如梅在高台上斗的凶狠,底下的姬如雪内心吐槽的也是凶狠。 当时高台上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底下是一个女人的抱怨。 最后停止战争的是还是牧怀柔,到底还是皇后,威慑力不大却不代表不存在。 "你们都适可而止。"牧怀柔提高了声音,语气微冷,"在众秀女面前如此口无遮拦的争斗,成何体统?" 姬如梅与何德妃各自对视一眼后又各自厌恶的撇开,谁也没有理谁,当然谁也没有理皇后。 可是这样无声的停战却是默认了牧怀柔的命令。 姬如雪在底下自顾自的吐槽也停止了,开启认真聆听模式,想着牧怀柔这次总该放她回去秀女队伍里了吧。 "如雪,刚才那些话你便不用放在心上。"牧怀柔看向她,语气和目光一样无奈,"回去好好学习教女之仪,对你会有用的。" "臣女谨遵娘娘之命。"姬如雪恭敬的附身行礼,目光有些胆怯,随后默默的转身走回队伍里。 当然,她的内心是开心和放松的。 虽然她知道何德妃的嘲讽只是小插曲,真正的麻烦还不是那几名妃子皇后什么的,而是她眼前的秀女们。 牧怀柔接下来又说了些宫中的规矩和选秀的流程后,才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姬如雪低眉,跟着人群走在最后,却觉得身后的犹如被毒蛇盯住一样难受。 好不容易离开凤仪宫后,她终于可以彻底松口气了。 刚伸手接过春香递过来的桂花糕咬在嘴里,就听身边有窃窃私语传来,大意都是在讨论何德妃刚才说她勾引皇上的事情。 有些人就算知道丞相二女姬如雪与皇上的八卦,却从未见过这姬如雪是何人,此时她的身份被揭穿了,这八卦之声自然就不绝于耳了。 姬如雪眨巴眨巴眼,一脸漠然表示无所谓,倒是春香凑到她身边碎碎念道,"二小姐你就当他们是在念经好了,背后说人坏话,是要遭报应的,这是佛家的因果轮回论。" 姬如雪顿时被春香这话给逗乐了,抬眼便见端木薇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面带甜笑的宫女。 "如雪。"端木薇高兴的和她打招呼,同时介绍道,"这是我的丫鬟彩蝶,之前她迷路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刚找到她,她的南柩国国话说的可顺溜了。" 彩蝶是个笑起来很甜也很活泼开朗的丫头,见了姬如雪很是嘴甜的行礼喊道二小姐,那发音简直跟南柩国人没什么两样。 "你也是朝北国人吗?这发音可真了不起。"姬如雪赞叹道。 彩蝶弯眼一笑,很是顺溜的跟她说了些自己在南柩国的一些有趣的学习经历,听的姬如雪笑的不停。 倒是端木薇听的不是太明白,姬如雪一如既往的喜欢爱跟她当翻译。 两人这里聊的十分欢乐,倒是让其他讨论姬如雪的人不解和奇怪。 "做了那样的事情,被德妃娘娘如此嘲笑,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强撑的吧,我就不信做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见识姬如雪就该知道,没有不要脸的,只有更不要脸的。" "说的也是,勾引皇上这种事情做出来也就算了,进入还敢明目张胆的参加选秀,这跟biao子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和嘲讽声一一落在她耳里,姬如雪却是充耳不闻,但是暗中却将说这些话的人记在了心里。 她现在惹不起躲得起,等她不用躲的时候,妹纸们咱们再来谈谈这些陈年往事。 端木薇也是知道姬如雪那些事的,当下不由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说,"如雪,我们不如去那边吧,别跟他们在一起。" "好啊。"姬如雪无所谓的说道。 两人结伴而行,姬如雪倒是挺高兴能认识端木薇的,看着对方那懵懵懂懂的眼神和学习南柩国国话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两人的本意原是离那些秀女们远点,却不想走了一段距离后,就遇到了皇上的龙撵,连忙伏身跪下行礼。 姬如雪行礼翻着白眼嘀咕遇到冷映寒铁定没有好事。 当龙撵经过两人身旁时,姬如雪压低了头,合着端木薇等人的声音说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本以为这龙撵应该就这么高冷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前走过后远去。 殊不知就在声音停了后的那瞬间,龙撵里的人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停。 姬如雪嘴角轻抽,却依旧伏身未起。 龙撵停下,冷映寒坐在龙撵里,慢条斯理的伸手掀开轿帘,狭长的凤目半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伏身跪在一旁的姬如雪。 "抬起头来。"他嗓音清冷的说道。 端木薇心里有些紧张和惶恐,不由歪头偷偷看了看姬如雪,却见后者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却在抬首的那瞬间收敛成了一脸淡然。 两人抬首,端木薇倒是好奇的抬眼看着冷映寒,姬如雪却是目光垂地,她怕自己要是看向冷映寒,眼里一定会是凶狠的光。 都是这家伙害的,她现在还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扰人睡眠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可饶恕啊。 冷映寒的光芒淡然的从端木薇那里扫过,最后落在姬如雪的身上,见她虽然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地下,顿时不悦道,"朕不是说了吗?抬起头来。" 第二十一章:斗争(上) 姬如雪心说我的确抬起头了啊,但是她也没笨到还听不出冷映寒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无奈的只好抬眼看向他。 冷映寒其实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可是神色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冷酷凌厉,硬生生的要那双桃花眼表现出了不可一世又让人心生畏惧的淡漠与威严。 然而姬如雪此时与他对视着,却恍惚觉得,这双眼睛着实很漂亮,眼眸幽深如井,让人想要不住深入探究,却被表面的冷漠震慑。 她看的一愣,却见冷映寒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落在了一旁的端木薇身上,似笑非笑道,“端木公主?” “回皇上,正是。”端木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和轻微结巴,看得出她很紧张。 姬如雪就跪在一旁不说话,目光滴溜溜的转着,看着冷映寒专注的看着端木薇,忍不住就要撇开目光继续看回地下装作透明人。 然而冷映寒根本没想过要放过她。 在她刚垂下目光时,就听阴森森的语气在自己头顶上响起,“姬如雪,你再敢无视朕的命令试试。” 端木薇有些讶然的朝身边的姬如雪看去,却见她猛地抬头,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冷映寒,神情无辜。 “看你这一脸困意,怎么?皇宫很无聊吗?”冷映寒嘲弄道。 “回皇上,皇宫可是有趣的紧,只是昨晚被这春夏里的蚊子烦的紧,没睡好。”姬如雪语气毕恭毕敬的回答,但是说的这内容却是胆大包天的。 把他比喻成蚊子?冷映寒怒极反笑,冷声道,“看来就算是蚊子也讨厌你。” “被蚊子喜欢上才值得讨论吧?”姬如雪这下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冷映寒,眼里的调侃之意很浓。 “你想让蚊子喜欢上你,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冷映寒冷笑道,放下了车帘,隔绝了他们的目光,“走。” 姬如雪和端木薇等人连忙又俯身恭送他离开。 等到冷映寒的龙撵走远后,姬如雪才慢吞吞的从地上起来,伸手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灰尘,一脸慵懒困意。 春香在她身后可松了口气,她全程都在担心自家小姐对待皇上的态度会跟在寺庙的时候一样放肆,好在到了皇宫后的确有所收敛。 姬如雪会收敛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刚来后宫,还是小心低调的好,就算再怎么想反驳冷映寒,也是要在心里忍上几回。 “如雪,你刚才和皇上说什么文字?”端木薇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是什么字?” 姬如雪噗嗤一笑,摆手道,“不是文字,是蚊子,那种会飞的,吸人血的蚊子。” 端木薇听了她的解释后就茫然了,歪头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皇上谈这个话题,而且皇上的语气还不怎么好。 她身后的彩蝶却是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姬如雪,随后弯唇一笑。 姬如雪和端木薇边走边聊着,端木薇心有余悸的伸手拍了拍肩膀叹道,“我刚才可吓坏了,原来南柩国的皇帝就是长这样的。” “长什么样?”姬如雪饶有趣味的问道。 端木薇想了想,似乎很难用言语表达出自己的看法,最后干巴巴的说,“很好看,比我觉得最好看的那个人还好看。” 这是什么比喻?姬如雪捂嘴偷笑了一会,见端木薇神色窘迫,才收敛了笑意道,“你觉得最好看的那个人要是知道岂不是要吃醋了?” 端木薇皱了皱眉,摇头一本正经道,“他不会,他从来不在乎我的看法。” 原来是单相思啊——姬如雪了然的点点头,倒是彩蝶在端木薇身后微微咳嗽一声,似乎是在提醒她别说太多。 然而端木薇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闷着声音继续说道,“那个人很冷漠,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对我是最冷漠的,要不然,也不会下令要我来南柩国参加选秀。” “公主!”彩蝶忙道。 姬如雪伸手拍了拍端木薇的肩膀,语气淡然道,“这些话你可别再说给别人听了,既然你如今来到了南柩国,对于朝北国的事情可就最好能不说便不说,不然,你可是连回去看看那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端木薇怔愣的看了看姬如雪,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姬如雪挑眉一笑,却见前方走来一人,有些眼熟。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素彩。”彩蝶见她面露疑惑,便解释说道,“恐怕是来找公主的。” 姬如雪点点头,等到素彩走到两人身前,伏身行礼后微笑道,“端木公主,皇后娘娘有请,还请你与素彩一同前往凤仪殿。” 端木薇点点头,转头对姬如雪说,“我等会来找你。” 姬如雪点点头,“嗯,我先回去明心殿休息会。” 两人就此告别。 姬如雪看着端木薇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想着自己才刚进入后宫,好像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前来和亲的公主心有所属,这样的她在这南柩国后宫的命运会怎么样? 不过担心别人的命运如何前,她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姬如雪伸手扶额,想到姬如梅和冷映寒,就觉得一阵心塞。 “走,回去明心殿,本小姐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姬如雪打着哈欠转身,准备朝明心殿走去。 又夏和春香跟在她的身后,又夏忙道,“二小姐,可是你还要好好学习教女之仪啊。” “我学习那个干什么?我又不参加选秀,只是以秀女的身份进来而已。”姬如雪语气百无聊赖的回答着,还有些无力,原以为以秀女的身份进来,只不过是让名声好听点,然后任由其他秀女各自争斗的时候,自己默默的在后宫寻找离开的方法。 但是似乎事与愿违,她以秀女的身份进来,才是最大的错误。 想到今天何德妃与姬如梅争斗的画面,她就有不好的预感。 “可是……”又夏咬唇,正要说出来的时候,却被从前方转角走出来的采雪打断了。 “二小姐。”采雪笑着朝姬如雪走来,她被迫只好停下脚步,等着对方过来问道,“怎么了?” “二小姐,姬贵妃有请。”采雪伏身行礼后道。 “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姬如雪装作好奇不解道。 采雪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只好请二小姐同奴婢走一趟了。” “走吧。”她有些慵懒的说道,实在是觉得今天的一天恐怕都没法让她愉快的去睡回笼觉了。 何况姬如梅那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到也想知道。 采雪笑着在前方领路,走过各种精致的花园建筑长亭后,终于来到了龙德殿。 姬如雪看着眼前的宫殿在心里啧了一声,果然宠妃的地位就是不一样,这宫殿的华丽程度,简直比凤仪殿还要过之而无不及啊。 也不知道皇后每次来这里是什么心情。 她在心里百无聊赖的揣测着,却还是猜不出具体的。 姬如梅此时正在荷花池边站着,手里是一把鱼饵,在她身边,为了吃到她手里的鱼饵而聚集了许多各色不一的鲤鱼。 姬如雪走近的时候瞧了一眼,突然就想念起寺庙祈愿池里的大红鲤鱼来,那些鱼儿整日被惯的娇贵,鱼肉鲜嫩开口,却是把她的胃口给养刁了。 正要行礼时,姬如梅则转过身来,见了她后忙道,“如雪。” 精致的细眉微皱,眉眼间夹杂着些许忧虑之色。 恐怕她待会开口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姬如雪心中思量着,面上则是一脸不解道,“姐姐这叫我来是为何事?” 姬如梅轻叹口气,伸手拉过她一只手轻拍道,“是姐姐不好,如雪你听后,怕是要怪姐姐啊。” 所以到底什么事您倒是说啊。姬如雪有些郁闷,却慌忙安抚,“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如雪怎敢怪姐姐分毫?” “真的吗?”姬如梅扬着脸愧疚的看着她道,“皇上……皇上他说,要你参加百花节的秀女九天之舞表演。” 姬如雪,“……” 她被惊的呆了呆,条件反射的就想开口反问说皇上脑子有病吧!但是话到嘴边又连忙咽了下去,心说镇定,千万要镇定。 于是她忍了又忍,恍恍惚惚的问道,“可是开始不是说我只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就好,其他都不用做吗?”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是这也是今天皇上突然命令的,皇命不可不违,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了。”姬如梅说着,垂下了眼眸,很是愧疚。 这份愧疚给了她很大的压力,明明是冷映寒命令的,姬如梅却硬是表现的这事情是她害的。 这样的姬如梅,她敢不安慰?恐怕到时候冷映寒知道了,分分钟又给她下什么奇怪的命令折腾人。 “如雪知道了……那九天之舞,我会好好学习的,姐姐也不必自责,这事情完全不关姐姐的事。”姬如雪昧着良心说话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下,姬如梅的唇角微勾,随后回头时,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如雪真的不会怪我吗?” “我能怪姐姐什么啊?”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 “接下来的日子可委屈如雪你了。”姬如梅说着,眼里已经是泪花闪烁起来。 第二十二章:争斗(下) 姬如雪看着姬如梅眼里摇摇欲坠的泪珠也是心塞,心说好好一个人怎么能说哭就哭,又不是演员,何况看她跟何德妃争斗的时候,那气势强的,哪里像眼前这个柔弱姐姐形象? 这样强大的反差,倒是将姬如梅的演技给暴露了,这次的表现实在有些过了。 姬如雪将这些不动声色的收在眼底,乖乖的回答,“如雪没事,倒是因为如雪和皇上的事情,让姐姐受何德妃欺负了。” “你这傻孩子,她哪里敢欺负姐姐,若不是她针对你,姐姐都懒得搭理她。”说道何德妃,姬如梅是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讨厌。 姬如雪乖顺的点点头,心想到自己现在跟个真正的秀女一样要参加那些杂七杂八的比赛和训练就觉得心塞。 又听了一会姬如梅对于宫中的教诲后,她才得以回到明心殿去。 回去明心殿的路上她也是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全部计划都被人打碎了,剩的渣都不剩,接下来的路完全不是按照她想象的路线走下去,而是完全被人操纵着走了。 若是参与了秀女的争斗,那么她毫无疑问是会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毕竟姬如梅和冷映寒的意思都很明显了,她一定会留在后宫,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这简直就是比赛里直接被内定了,妥妥的! 但是她就是要不妥才好! 想到今天何德妃当众戳穿她的身份后,回去明心殿一定会生活的十分艰难。 各种嘲讽是少不了的,这些她还能无视,可若是一些小动作,说不定就防不胜防了。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斗。 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命运堪忧啊。 姬如雪一脸面无表情的走到水池边停下,身后跟着她的又夏和春香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敢开口说话,此时见二小姐在水池边停下后竟然还往前一探,顿时惊的连忙上前各自抓住她一只胳膊惊恐道,“二小姐万万不可啊!” “二小姐!就算你不想参加秀女选拔,也不可轻身自杀啊!”春香几乎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满头黑线的看着她们俩,“放开我,我只是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鱼,怎么落到你们眼里就是我要自杀了?” 春香和又夏都愣了一下,接着一脸尴尬的放开了她,又夏咧嘴笑道,“因为二小姐你的心情很不好,我们以为……” “自杀这种事情你们想我还不想呢。”姬如雪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们两人一眼,“这里面有鱼,去,你们各自下去帮我抓一条上来。” 春香顿时苦脸了,她就知道这段时间二小姐吃鱼上瘾了,还没等她开口劝慰,倒是姬如雪身后响起一个憋笑的男音道,“这池子里的鱼是不能随便抓的。” 姬如雪愕然回头看去,见一名身着黑衣,腰间挂有佩剑的俊朗男子站在她身后,一脸和善的笑意道,“这是皇上专用的喂养鲤鱼的荷花池,二小姐可千万别动这里面的鲤鱼。” 听他意味深长的语气,姬如雪心头一跳,感觉这人似乎是知道了她抓祈愿池里的鲤鱼一事。 她歪头看向又夏,询问她眼前这人是谁,又夏无奈,上前凑近她耳边说,“二小姐,这是皇上贴身侍卫长程天风。” 姬如雪恍然,同时也肯定这人的确是知道了她抓祈愿池鲤鱼一事,低眉想了一会,淡笑道,“多谢程侍卫提醒,如雪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果断走人。 冷映寒身边的人,现在最好一个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不然她简直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迁怒的事情来! 姬如雪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又夏和春香再次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不敢言语。 倒是程天风看着这一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看向一旁的手下说,“我说错什么了吗?” “队长没错。”手下一脸忠诚的回答。 “我也觉得我没错啊。”程天风再次无奈。 但是他也没多想,刚才自己只是给皇上办事的时候路过这里刚巧看见姬如雪说要抓鱼,于是顺便提醒而已。 毕竟这池子里的鱼可是皇上专门为姬贵妃培养的,要是被抓了还得了? 这二小姐最近惹的祸也可多了,现在能少则少是最好的。 姬如雪现在是完全无法理解程天风的一番好意,只是面无表情的刚走到明心殿殿前,就有被刚来的时候的少女堵住了。 堵住她的人是宋沁,又夏后来打听过,得知她与何德妃是表姐妹,所以一开始就针对姬如雪,也算是何德妃授意的。 姬如雪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高傲的宋沁,心里就纳闷了,这人是智商低下还是根本没智商? 傻子都知道即使再怎么看不起她,现在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她,她后面是如今宠冠后宫的姬贵妃,欺负她也不怕被姬如梅报复? 这一点她倒是很明白,姬如梅如今就是她的靠山,虽然她一点也不想依靠她,但是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人会如此大胆的找她麻烦才是。 所以姬如雪看着眼前的宋沁,眼里带着几分纳闷和不解。 “哟,你怎么还来这明心殿啊?要我告诉你吗?皇上可是在显庆殿呢。”宋沁不怀好意的笑道,跟在她身后的几名秀女也是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姬如雪看着她没说话,即使她现在心情烦闷,却也懒得跟她起冲突。 毕竟她现在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能忍就忍,这样麻烦就会少去很多。 宋沁见姬如雪还是同今天早上一样的反应,想她定是小瞧自己,不由气怒再次出口嘲讽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装作找不到显庆殿在哪吗?你跟着你姐姐去了那么多次,怎么现在才装找不到?” “阿沁,人家就是想装作不知道,然后让你带她去呢。”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送她去见皇上,让她再勾引皇上一次吗?这是做梦吧。” “哎,人家有这个勇气去勾引皇上呢,咱们这些没勇气的还是乖乖去学教女之仪的好。” “哈哈,教女之仪里可没有教你怎么勾引皇上哦。” “那她是怎么学的?” “……” 以宋沁为首的五六名秀女你一言我一语明里暗里的嘲讽着,几双目光时不时的落到姬如雪的头上,满满的不屑。 春香受不了,正要开口,却被又夏拦了下来,她心里想着,若是让春香开口,还不如让二小姐自己开口。 姬如雪神色淡然,歪头看了看眼前的宋沁等人后,震惊的绕过他们,要从旁边离开。 当时她才刚走了两步,就被宋沁挡住,肩膀还重重的撞了她一下,撞的她一个趔趄。 “什么都不说就想走了?”宋沁挑眉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勾引皇上的?也让大家伙学习学习,哦不,是引以为鉴呢。” “瞧你现在,竟然还来参加秀女选拔,岂不是勾引皇上失败,又想从秀女这里开始?” 这人此时真是标准的嘲讽脸啊。 姬如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宋沁,心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她弯唇一笑,给了她一个不输于她的嘲讽笑意,“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勾引皇上的吗?” 或许是她的沉默让众人差点以为她是个哑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此时她突然开口,倒是让宋沁等人愣了一下。 然而姬如雪已经说出了第二句话,“凭你的姿色,还不够格呢。” 这句话就像是姬如梅在嘲讽何德妃学舞一事,而宋沁又恰好是何德妃那边的人,她几乎是瞬间就领悟到了姬如雪的意思。 “你!”宋沁伸手气愤的指着她,冷笑道,“好啊,我道你还要装无辜小可怜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一开口倒是有张伶牙俐齿的嘴。” “看你这么羡慕,怎么,终于意识到自己嘴很笨了吗?”姬如雪莞尔一笑,悠悠说道,“嘴笨就该知道闭嘴多听,别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毕竟你嘴笨要学的是人话,可不是让你学狗吠。” “姬如雪!你这个贱人说什么!”宋沁气的脸色煞白,上前就要打人的样子,还好被她身后还有理智的几个跟班给阻止。 “贱人说谁呢?”姬如雪挑眉。 “说你!听不明白吗!”宋沁吼道。 然而她吼完后,四周寂静几秒,随即由姬如雪起头,四周响起了一片戏谑的笑声。 宋沁再也忍不住,挣脱了其他人的束缚,扑过来就要打姬如雪,姬如雪侧身快速的闪过了,身后的又夏和春香连忙上前来挡住,却还是被宋沁推开,伸手拽住了姬如雪的头发尖声吼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皇上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脸说我!你……啊!” 姬如雪被拽住了头发,疼的差点眼泪的都出来了,心里也是怒意上来,想着打吧打吧,她刚好需要发泄,于是反手一巴掌给宋沁打了过去。 “我只是在问贱人说谁,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贱人这名头你要夺去,谁还会跟你争啊?” 她被宋沁扯着头发,自己揪着宋沁衣领,两方拉扯间,身后也有不同的秀女们在帮忙想要将他们拉开。 第二十三章:受罚 端木薇从皇后的凤仪殿回来明心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 宋沁和姬如雪处于暴风中心,互相揪着头发和衣领打着,两人身后各自站着许多人在劝慰拉扯着,整个场面只有一个混字可解。 宋沁处于愤怒中,并且从小跟着表姐何德妃学武,身强体壮,身手灵活,除了第一次被姬如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懵了一下后,接下来几乎都是她处于上风。 姬如雪的眼角被她的指甲挂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疼的她想嗷嗷叫,可现在却只是咬住下唇,狠狠地伸手挠回去。 端木薇在一旁看的急了,忙冲过去喊道,“如雪,别打了!” 彩蝶伸手拉住她,阻止了她过去,“公主,别去!叶司仪来了!” 端木薇顿时停下脚步,回身就见叶芷青带着几位司仪走了过来。 “干什么?”她凌厉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娇喝一声吼,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慌忙散开行礼。 “参见叶司仪。” 在其它秀女伏身行礼时,揪着宋沁衣领的姬如雪和拽着她头发的宋沁互相瞪了一眼,放手分开,倒是姬如雪松开掐着宋沁的手臂是指甲重重的往下一划,疼的宋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叶芷青冷眼看着她俩,“姬如雪,宋沁,你们两个这是要反吗?” 姬如雪此时脸上的乖巧全无,只剩下一脸冷漠。 刚才和宋沁打的一架她是爽快,也知道被叶芷青看到后肯定是要受罚的,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受罚,现在的她可谓是什么都不担心,那霸气的气势完全是在说不管什么都给老娘滚蛋。 “回叶司仪,是姬如雪先开口重伤我,言语极尽侮辱让人不能忍受!”宋沁恶人先告状,何况她也相信,在场的所有人是没人会给姬如雪辩解的。 而事实果然,在宋沁这话说出来后,在场的秀女无人开口。 端木薇虽然有心帮她,却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好沉默了。 叶芷青微眯着眼看了看一脸气愤的宋沁,才转头看向她身旁一脸冷漠的姬如雪,声色威严道,“姬如雪,事情可是宋沁所说一样?” 姬如雪伸手将滑落的鬓发撩在耳后,随后在他人的注视下,漫不经心道,“并非如此,而是宋沁自己说自己是贱人而已,她本人亲口承认,在场的人可有没有听到的?” 在场的人依旧没有说话,他们的确是听到了,但这时候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同宋沁一样,利用在场没人想要帮助姬如雪的心理先告状,而姬如雪也利用他们不想惹麻烦的心理反将她一军。 宋沁见眼下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自己没有听到,顿时气的不行,转头就对姬如雪吼道,“你……” “闭嘴。”然而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叶芷青更强势的压制住了。 “身为宫中秀女,竟然聚众闹事,礼仪何在?出言污秽,教养何在?”叶芷青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凌厉起来,倒是让姬如雪突然想到了今天见到的冷映寒,于是对于叶芷青说了什么,她倒是没细心去听。 反正结果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罚。 她也不担心是体罚,敢打秀女的司仪司,她还没有听说过。 “叶司仪,明明是姬如雪她先……”宋沁还是不甘,想要开口却被叶芷青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若要反驳,倒不如随本官一起去皇后娘娘那里,要皇后娘娘亲评此事,看看究竟是谁错了?”叶芷青一句话堵死了还要反驳的宋沁,若是要去皇后那里,定也会惊动何德妃和姬贵妃,倒是两方各自一对比,他们谁能比得过姬贵妃? 就算是皇后,也会偏向她的吧。 宋沁心中怨恨,狠狠地瞪了姬如雪一眼。 “你们两个,各自去将落晚池和静心殿打扫一遍,没有打扫完,不准回来!不准吃饭!不准找人帮忙!”叶芷青冷声道,“若有反抗,取消十天后的九天之舞参赛资格。” 这个资格对于宋沁来说是很重要的,但是对于姬如雪来说,这个惩罚来的真是恰到好处! 她几乎是双眼一亮的看着叶芷青,倒是让叶芷青看的皱眉,斜眼看过去道,“姬如雪,你有何意义吗?” “不,叶司仪的安排十分的好。”她弯唇,善意一笑。 其他人或许不解,还以为她是被宋沁打的脑子坏掉了,倒是她身后的又夏和春香无奈一笑,自家二小姐想要的就是取消九天之舞的参赛资格呐。 叶芷青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姬如雪微垂着头,不复刚才的一脸冷漠,那抹轻笑在她脸上显得倒是有几分乖巧。 倒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儿啊。她心中意味深长的想到,随后转身道,“现在就去。” “是。”宋沁不甘心的回答和姬如雪愉悦的回答。 等到叶芷青带着人走远后,宋沁便转头狠狠地瞪着姬如雪正要开口,却见姬如雪无视自己朝前方走去,一边还说,“静心殿归你。” “凭什么你决定!”宋沁怒道,“姬如雪!你给我站住!” “还想要打一架吗?”姬如雪转头看她,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灵动的笑意,“就算你打赢后,就在台下眼巴巴的看着我去参加九天之舞吧,嗯哼,过来打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宋沁快被她气疯了。 “你就是不敢,不然你舍得被取消资格?”姬如雪挑衅道。 “你给我等着!”宋沁吼道,在她快被姬如雪气的失去理智前,气冲冲的转身与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是去了静心殿。 她现在的确不敢,但是以后,一定会让她将今天的耻辱还回来的! 宋沁想着,眼里划过一抹凶狠。 姬如雪看着宋沁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随后也转身准备朝落晚池走去,又夏和春香紧跟在她身后,防止再有人找她挑衅又打起来。 不过经过这件事后,估计是没人想找姬如雪打了,毕竟他们都还想要参加九天之舞的比赛资格呢。 端木薇小跑到她身前,将手里拿着的药瓶朝她怀里塞着。 “这是九花玉露,你的脸都被抓伤了,抹这个会好的很快的,而且不留疤。” 端木薇说的比较急,有好些个词姬如雪都没有挺清楚,还好彩蝶又字正腔圆的说了一遍。 姬如雪拿着她递过来的九花玉露膏,冲她咧嘴一笑,“我被打的很难看吗?” “不,还是很好看的。”端木薇伸手挠头说道。 姬如雪被她可爱的举动逗笑了,拿着九花玉露膏冲她晃了晃说,“别担心,我打扫完了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可以帮我留点吃的,因为我回来后肯定很饿。” “好,我会帮你留的。”端木薇一脸认真道。 姬如雪再次笑了笑,这人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她转身离去,端木薇看着她走远,轻轻叹气,“为什么那么多人针对如雪,明明她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公主。”彩蝶也叹了口气,“别人的事情我们无需关心,你别忘记我们来南柩国的目的就好。” “我知道。”端木薇闷闷的回答。 “这姬如雪,同皇上的关系应该不简单,遇见龙撵那会,两人的对话……简直让人感觉皇上对她十分忍让和纵容。和姬如雪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像宋沁刚才一类的,我们便不要接触的好。”彩蝶语重心长的说道。 端木薇语气还是有些闷,“知道了,彩蝶,人与人之间一定要这么互相利用吗?我挺喜欢如雪的。” “公主,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同普通人一样,何况后宫这种地方,那会有纯粹的友谊?”彩蝶看着她,坚定说道。 良久,端木薇再次点点头。 这位朝北国公主身上有着神秘秘密肩负着什么使命,姬如雪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位他国公主没什么骄纵脾气,性格讨喜,人又长得可爱,她很是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 一路来到偏远的落晚池,是一座皇宫里的祈福圣殿,据说是皇上圣母生前常来诵经念佛的地方。 一个人打扫整个落晚池,真的是要命。 而姬如雪一到落晚池,便找到了殿中的池子,伏身看着自己脸上的情况。 左眼角下有一条长长的刮痕,血迹已经在脸上凝固了,其他地方都只是抓出一道红痕而已,就是火辣辣的疼。 姬如雪心里咒骂一声,捧着清凉的池水清洗脸颊和伤口,然后用帕子擦干净后在往脸上摸着九花玉露膏。 春香见她一个人抹着困难,便凑过来帮忙。 姬如雪乖乖的将膏药给她,很是坦然的接受她的帮忙。 “二小姐,这真的不会留疤吧?”春香很是心疼的问道。 “留疤也是我留疤,你怕什么?”姬如雪没好气的回答。 春香皱眉说,“可二小姐若是留疤了,岂不是更不能抓住皇上的心了?到时候怎么朝宋沁报仇?” “我报仇不看脸,看智商。”姬如雪斜了她一眼。 春香想了想,最后茫然的看着她,表示没懂。 第二十四章:夜遇 姬如雪看着春香那茫然的眼神无奈一笑,她想,以春香的智商想要理解的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二小姐你今天和宋沁这么一闹,姬贵妃娘娘那里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贵妃娘娘自会替二小姐报仇的。”春香一脸认真道。 正常人应该都会这么想,毕竟情势的确如此。 然而姬如雪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歪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又夏,随即压低了声音对春香说,“你对又夏看着点,以后关于姬贵妃的事情尽量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还有,也别一味的相信姬贵妃会帮我,人心隔肚皮呢,真情实意也不是一时能分辨出来的。” 还好春香不像端木薇,听不懂南柩国话。 春香沉思一会后,郑重的点点头,“二小姐你放心吧,不管又夏怎么样,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姬如雪欣慰的点点头,心说她倒是不怕没有同盟,而是怕同盟是猪队友,这可是一件十分忧伤的事啊。 要打扫好落晚池,一个人的话,可是打扫到了晚上也没办法完成的,而姬如雪又是明目张胆的反抗了叶芷青的命令,让又夏和春香两人去打扫,自己找了一颗遮蔽阳光的大树下躺着美美的补觉。 她真的很困,昨晚被冷映寒给烦的许久才睡着,那感觉真的是不能再心塞了。 今天又经过一场女人之间的战场,姬如雪几乎是倒地就睡的。 春香和又夏在不远处见了,也是无奈道,“二小姐这是故意要反抗叶司仪的命令,好让自己取消参加九天之舞的资格呐。” “也许也是累坏了。”又夏笑道,“昨晚二小姐很迟才睡的吗?” 春香摇了摇头,“她把我们遣走后就回房入睡,应该是累坏了吧。” “果然寺庙的日子很清苦。”又夏心疼道。 春香点点头,一边悄悄的打量着又夏,心里奇怪二小姐为什么要防着她。 两人边聊边打扫四周,时间缓缓流逝,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对于春香和又夏他们来说却是漫长的,因为他们都在打扫落晚池,这可是个体力活,何况落晚池着实太大了,他们两个人人打扫,起码也要到半夜。 直到日落西山,血红的黄昏在天际环绕不久后,便被黑夜吞噬。 姬如雪是被肚子给饿醒的,她伸手揉了揉还是懵懂的双眼,四下看了看,不见又夏和春香的身影,便一个人慢吞吞的爬起身来,走到了前殿池水边,伸手捧起清凉的水洗脸。 被冰凉的池水一刺激,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她掩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起身又看了看四周,依旧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去哪了?”她嘀咕一声,开始朝后殿走去。 夜空中繁星闪烁,圆盘状的月亮十分闪亮,月光照耀大地,倒是让她能看清四周景物。 落晚池严格来说是个诵经念佛的单独经院,一进正堂,高台之上端坐着一尊佛像,面含慈悲笑意。 姬如雪看着眼前的佛像,低头一拜,然后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四下不见一点灰尘,想来春香他们前殿已经打扫完毕,正在后殿。 她穿过中庭,这里景色宜人,花色众多,乍一看倒有些花海的气势。 后庭更像是私人居住的宅院,院墙角的两棵不知名的花树生的十分粗壮盛大,而院门却被铁锁关上,打不开。 姬如雪踌躇门前,垫脚仰头看了看,啧,这院墙估计三米多高,不借助什么她是爬不上去的。 然而这道门里关着什么? 她好奇的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春香和又夏的足迹或者身影,于是百无聊赖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花树上。 这树干分枝很多,枝干也看起来十分粗壮,能够承受一个人的踩踏。 顺着这花树爬上去,翻墙而进,这是姬如雪现在的想法。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秀女宫装,将有些宽大的袖摆挽起,露出雪白的皓腕,随后手脚并用,开始朝树上爬去。 因为分枝较多,所以很好爬,姬如雪伸手拨开开满了粉色花瓣的枝桠,探身看见了前方的院墙,伸手够了够,能够轻松的够到院墙。 因为爬到了树上,她的视野也变得有些宽广起来。 院墙里是一座木头小屋,外围缠绕着许多藤萝植物,一眼看去,像是森林之屋很有特色。 姬如雪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屋的构造,于是站到院墙上后,转身正面对着院墙,双手抓住墙沿身体整个悬空在院墙上。 院墙有大概三米多高些,她个子也是一米六五左右,所以当她放手顺着墙壁跳下去的时候,不幸的崴了脚。 “嘶!”脚裸处的疼痛让她叫出了声,而且一抬头后,姬如雪整个人都傻了,“从外面锁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伸手拍了下额头,一脸惨不忍睹,“我傻吗!明明在外面看见的就是外门锁,竟然以为这里面能够开门……啊,既然这样我要怎么出去!” 她有些欲哭无泪的抬头看着三米高的院墙,心塞了。 有那么一瞬间,姬如雪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数值,怎么就这么草率的跳下来了呢?! 她瘫坐在院墙角下,一脸忧郁的揉着脚裸,试图缓解一会疼痛。 春夏夜里的草丛中有蟋蟀的叫声,此时听在姬如雪的耳朵里,倒是给了她一些安慰。 这种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她想,起码还有蟋蟀陪着我啊!姬如雪开始自暴自弃的想着。 虽然地面上的草地够柔软,但是崴脚这种事,只要是平地就可能发生。 好一会后,脚裸处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不少,姬如雪试图站起来,然后动了动脚裸,踢了踢腿,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朝木头小屋走去。 怎么出去的问题暂时被她抛到了脑后,现在她只专心打量着眼前的木头小屋。 屋子占地面积挺大的,放到现代来可算是三室一厅单独厨房和卫生间的豪华套餐地了。 姬如雪轻叹口气,心说自己现代买房贵的要命,偏偏来了这里后,自己见到的全都是各种豪华别墅级别的屋子啊。 此时的姬如雪已经完全沉寂于房子相关问题上了。 来到屋子门前,不知名的藤萝花开满了整扇门,花香清新扑鼻,姬如雪不由打量了一会那些粉色的小花,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不认识这是什么花。 伸手推了推门,却意外的发现门能够推开,外面并没有上锁,里面也没有。 屋门咯吱一声推开了,那有些尖锐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姬如雪看着半开的门不由抱怨这简直是鬼片音效。 经由月光,能够让她清楚的看到屋子里的东西,全是书柜,偌大的屋子,堆满了大型书柜,而书柜上还放满了整齐排列的书籍。 姬如雪不由看的默然,小声嘀咕,“我还以为这里是放什么灵丹妙药的地方。” 她走了进去,先是观察四周,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才走到书柜前,随手拿过一本书来翻看一会,微微皱眉,将这本书放回去,又换了一本,接着连续换了好几本后,她终于肯定,这里的书,大概全是讲佛的。 想来这落晚池是皇上生母拜佛念经的地方,有经书也是无可厚非,只是眼前这么多经书,着实让她看的咂舌。 惊讶了好一会后,姬如雪默默的蹲在门口,靠着房门无奈看天。 “这下好了,为了一屋子的经书跳进高墙里,却没法跳出去了。”她懊恼的皱了皱眉,最后想着,还是等春香他们来找自己吧,到时候发现她不见了,必定会找人来找的。 只不过……若是他们找来后发现自己只是被困在这么一个地方?那简直是够人笑好几天了啊! 不行,不能就这么等待。姬如雪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后站起身来,朝院墙边上走去。 就算爬也要爬上去! 她这么想着,目光深沉的抬头看着院墙,一会后——姬如雪想哭,这么高她怎么爬啊! 这院子里又没有树! 她简直想扶墙哭一会。 在她消沉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刀剑碰撞声,惊的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那刀剑相撞声越发清晰,像是正在接近,并伴随着一声惨叫声,吓得姬如雪退后几步,仰头看着高高的院墙嘀咕,“怎么回事?南柩皇宫造反了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趁乱逃出皇宫?姬如雪的思绪哗的一声转去八百里外。 又是几声刀剑碰撞声响后,姬如雪听到像是人撞在墙上的咚的一声,一定撞的很惨,她想。 “咳咳……”陌生男人的咳嗽声。 姬如雪小心翼翼的猫着腰靠近墙壁,想要再听清楚一些。 但是接下来她却意外的听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谁派你来的?” 凌厉冷漠的清冷嗓音,听的她愣了愣,随后在心里迟疑道,是冷映寒吧? “呵,你不是皇上吗?你大可以自己去查啊!”对方嘲讽的回答。 姬如雪听后,肯定的点头心说,没错了,这就是冷映寒。 第二十五章:相处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将她困在这院子里,却给她派来冷映寒。 姬如雪深沉的想了会后,还是决定求救的好。 因为被冷映寒一个人嘲笑这样的窘境,总比被一群人嘲笑的好是吧? 她还不信冷映寒会将这件事给说出去,身为一个皇上,他应该没有这么无聊。 但是她现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好再等等再说。 听了杀手的嘲讽,冷映寒也是冷笑一声,挑眉看着对方重伤的模样,“我有的是办法能够让你说出来。” 杀手倔强的看着他,咬着唇狠声道,“你别想有这个机会!” 说着,他的下唇动了动,想要咬碎嘴里的毒药自杀,却被冷映寒眼疾手快的先一步卸掉了他的下巴,让他无力实施。 面对杀手宛如刀割的眼神,冷映寒面无表情的斜了他一眼,无声的话语像是在嘲讽他的可笑。 姬如雪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却还是清楚的听到那道卸了下颌的咔嚓声,惊的后退一步,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谁?”冷映寒冷声道。 姬如雪连忙举手道,“是我!” 冷映寒看着院墙,微微蹙眉,这个声音……是她? “皇上!我是姬如雪!”姬如雪还在院墙里面踮着脚想要往外看去,一边高声喊道,“我掉进这里面出不去了!”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求冷映寒的一天了,姬如雪觉得心好塞。 姬如雪怎么会在这?冷映寒看了眼上锁的院门,微微眯起双眼,一个跃身帅气的站在了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里面的姬如雪。 银白色的月光流泻在他身后,黑衣墨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间,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姬如雪一时间看的呆了一下,因为冷映寒站在墙头上,她必须抬头仰望,于是姬如雪后退了好几步,才终于不用将头抬的太高。 “你怎么在这?”冷映寒冷冷的问道。 姬如雪歪了歪头,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伸手指着一旁的花树道,“我本来是在清扫落晚池,然后看到这个被锁上的院子好奇,就从那棵树上爬过来,结果一不小心掉进来出不去了。” 她完全省略了自己是没有想清楚进来后怎么出去,反正这件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于是她镇定的将事情改成了,一不小心掉进来的。 冷映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了看那棵花树后,悠悠笑道,“那你在从那边爬出来不就好了?” 姬如雪一愣,随即知道冷映寒不会这么好心的救自己出去,她咬牙,心说忍,不然这位大爷要是就这么甩手走人了,她可就完蛋了。 想了想,她含蓄的回答,“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这里面着实没有东西能够让我再爬出去。” 冷映寒微微颌首,似笑非笑道,“上面不行,还有下面,你不是一直很擅长的吗?” 姬如雪,“……” 如果是别人,应该没法了解冷映寒刚才说的下面是什么意思,但是姬如雪简直是秒懂啊! 下面的,那不就是在嘲讽她钻狗洞的事情吗! 丞相府的时候就被他亲眼看见,他派人在寺庙监视她的时候也知道她利用狗洞出去烤鱼,可是这院子里有狗洞嘛?有的话她并不介意当着他的面再钻一次啊! “皇上说笑了。”姬如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臣女可不会遁地术。” 遁地术?她说的倒是好听。 “原来钻狗洞的说法是遁地术?朕可算是见识了你的多才多艺啊。”冷映寒似笑非笑的嘲讽。 姬如雪现在只想对他竖中指,外加一句咆哮,救不救人你倒是说啊!你是南柩国皇帝不是嘲讽帝! 姬如雪眼巴巴的看着冷映寒不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线,一脸乖巧的模样看在冷映寒眼里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想要心疼。 他撇了一眼姬如雪,悠悠道,“想要朕救你出来,你该如何报答朕?” “皇上这份恩情臣女一定谨记在心。”姬如雪飞快的回答,几乎是想也没想的。 冷映寒被她这个速度惊得愣了一下,接着斜了她一眼,“说的倒是好听,可惜朕要的不是保证,而是你的行动。” 你要什么行动?姬如雪简直想撬开冷映寒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皇上说的是?”姬如雪秉持了不懂就问的良好品德。 “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以后让朕告诉你。”冷映寒微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姬如雪自觉没什么好事,但是管它呢,冷映寒想要让她报答,那也要看她到时候还在不在宫里。 于是她点点头,一脸恭维道,“皇上说的是。” 冷映寒心中冷笑,他已经完全习惯姬如雪这种表面温顺,实则心里一定在计划着怎么逃脱的情况了。 呵,不过他倒要看看她想要怎么逃脱。 就在姬如雪踌躇着想要提醒冷映寒是不是该救自己出去的时候,却见他一个飞身过来,长臂揽过她的细腰,轻功纵身一跃间,吓得姬如雪连忙伸手搂住冷映寒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轻功这种体验,没有亲身感受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飞的人很潇洒,但是被带着一起飞的人可就不潇洒了,若是没有抓住什么东西稳住重心的话,那简直比蹦极还要没安全感! 好在这过程比较短,只是从院墙的一端飞到另一端,落地后,姬如雪还处于吓懵的状态。 她的双手依旧紧紧地环着冷映寒,身体紧贴着他,似乎冷映寒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如果放开后看,自己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冷映寒嗅着她身上的清新的体香,见姬如雪如此依赖自己的样子,一时间心情愉悦,近距离又见她眼角处一条长长的刮伤,不由挑眉。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眼角的伤痕,冷映寒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伤的?” 他的问话和流连在眼角的手指唤回了姬如雪的神志,她恍惚看了眼距离如此之近的冷映寒,慌忙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手后又退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该死,自己怎么会靠他这么近!姬如雪在心里懊恼着,一边回答冷映寒的问话,“皇上不知道吗?我今天下午和秀女宋沁在明心殿打了一架,不小心被她刮伤了。” 她和人打架?冷映寒有些讶然的看着她,收回了手,一时间来不及责怪她刚才飞快退离的动作,而是饶有趣味道,“你竟然也会同人打架?” 看来他的确不知道。姬如雪心想,于是点点头,一脸坦然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言下之意,是宋沁将她给惹毛了。 虽然还要加上那时候她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的主使者正是眼前这人所导致的。 想到这里,姬如雪的心情又阴郁了几分。 “这么说,你是兔子?”冷映寒似笑非笑的取消她。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师妹的确很像是一只乖巧的兔子,当时他从来没想过有这只兔子咬人的那天。 现在想来,没有亲眼见到姬如雪打架的场面,冷映寒还有些遗憾。 “我是人。”对于冷映寒没营养的问题,姬如雪也是没好气的回答。 说完她撇了一眼墙角处已经痛的昏迷过去的杀手,不由皱眉道,“是刺客?” “嗯。”冷映寒斜了一眼角落的刺客,淡淡的说了一句,“带走。” 话音刚落,姬如雪便见凭空出现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架起那名杀手后又突然消失。 她看的咂舌,果然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冷映寒再次转头看向眼前的姬如雪,虽然他刚才知道了姬如雪为什么掉进木屋小院里,但是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落晚池大殿里。 姬如雪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因为打架一事受罚打扫落晚池。” 她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春香焦急的喊声以及和又夏讨论的声音。 “二小姐究竟去哪里了?本以为我们将大殿打扫完了她才会睡醒,怎么我回去提水的时候却见她不见了!” “别急,我们再好好找找,说不定是二小姐睡醒瞧我们不见,跑去找我们了。” “……” 这两人的讨论,完美的将她刚才的回答成功打脸。 “受罚打扫落晚池?”冷映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是受罚在落晚池睡懒觉吧?” “呵呵。”姬如雪干笑一声,“我只是困了一会。” “哦?所以就将打扫的活全部交给丫鬟去做了?”冷映寒嘲讽道。 姬如雪想了想,昂首坦然道,“没错,所以我反抗了叶司仪的命令,会被取消参加九天之舞的比赛资格。” 冷映寒看着她,眸色微深。 看看,这女人这么快就暴露出真实的目的。 冷映寒这么想着,也说出了自己理解的意思,“你这么说,是想要朕撤去叶司仪的命令,好让你能够参与九天之舞的比赛资格?” 姬如雪,“……” 皇上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六章:变故 姬如雪完全不能理解冷映寒刚才说的意思,她的本意完全是在得意自己不用参加九天之舞了,怎么冷映寒听了后,反倒是觉得她是在诉苦? 姬如雪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冷映寒扭曲的理解能力,于是她慌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是在庆幸我终于可以不用参加了。” “呵,小师妹你若是好好求求朕,朕说不定可以帮你撤销掉叶司仪的命令。”冷映寒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完全将她的解释当作是诡辩。 然而他心里却是冷哼道,敢嫌弃朕的命令,朕就让你非参加九天之舞不可! 姬如雪听了他的话就觉得头疼,心说这冷映寒什么时候竟然听不懂人话了? “我是说我一点也不想参加九天之舞的比赛,叶司仪对我的惩罚刚好!”姬如雪低吼道,完全不顾及冷映寒的身份了。 “我好像听见二小姐的声音了!”前方的春香和又夏倒是多亏这道声音,终于找到了她,“二小姐在那!” 两人欣喜的喊着姬如雪的名字,然后跑了过来。 姬如雪条件反射的想叫冷映寒快点走,然后突然发觉不对啊,这感觉怎么像是她在跟人幽会然后被发现了,就让人快点走? 她目光诡异的看向旁边的冷映寒,心想不过他为什么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来找自己?虽然今天的不算,今天只是个意外,可在寺庙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冷映寒看了眼跑过来的又夏和春香两人,转头对姬如雪淡淡的说道,“叶司仪那边朕会去说,你可就好好等着百花节那天,给朕好好表演九天之舞。” 说完,冷映寒高冷的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便轻功离开了。 姬如雪呆呆的看着冷映寒消失的方向,觉得自己哪天要是突然死了,一定是心塞死的。 她刚才为什么要作死的说出关于九天之舞的话题,为什么! 无限懊悔的姬如雪蹲地捂脸想哭,跑过来的又夏和春香见此,一脸的不解,倒是又夏细心,看见了墙角处的血迹,惊的叫了一声。 “二小姐你受伤了吗?”春香也看见那里的血迹后,连忙问道身边的姬如雪。 姬如雪起身,无力的摆摆手回答,“不是我,是只兔子的。” 春香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兔子?” “对,兔子,它自己撞上了院墙,脑袋出血后跑走了。”姬如雪面无表情的说道。 春香和又夏听的嘴角轻抽,都知道她是在说谎,但是主子不说,她们可没胆逼问,只好问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吓得她们都快把整个落晚池给找的翻过来了。 “我醒来后没见到你们,就出来找,但是没想到竟然迷路到了这里。”姬如雪继续说谎,并且言简意赅的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后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倒是你们,都去哪里了?我找遍前殿都没有看见你们。” 又夏解释说,“当时我们都在后殿整理着,想着打扫完后再回去叫醒二小姐的。” 姬如雪点点头,又道,“那打扫完了吗?” “还没,我回来打水的时候见二小姐不见了,就和又夏一起找你。”春香回答道。 姬如雪伸手抹了把脸,挥手道,“走吧,一起去打扫好,这样也可以早点回去吃饭,你们都饿了吧。” 春香和又夏连忙说不饿,毕竟主子都没说她饿了,她们也不敢表示自己饿了啊。 姬如雪也是知道的,但是不管他们饿没有饿,反正她自己是饿了。 于是跟着又夏和春香三人一起,飞快的打整好后殿,姬如雪这身子最弱,打扫到最后累得气喘喘吁吁的,又躺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才回去明心殿。 明心殿此时大部分秀女们都准备入睡了,之所以是准备,是因为之前宫中出了刺客,听说是来刺杀皇上的,搞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又听说皇上追刺客到了后宫来,于是秀女们都沸腾了。 想着出去能不能遇到皇上,却在一开始跑出去后,又一个个被叶司仪等人吼着关了回来,并告诉他们刺客已经抓到了,而皇上根本没有过来过。 “皇上岂会亲自来追击刺客?你们别听风就是雨,有点脑子好好想想?脑子不行的就给本官乖乖学习你们的教女之仪!” 这是姬如雪刚回来的时候听到叶司仪霸气的教训,然后自己默默躲角落去,表示想安静的洗个热水澡。 其实她特别想吐槽叶司仪说皇上的确是亲自追击刺客来了,还就在后宫啊,并且智商不行的完全误解她的意思了要来找叶司仪你啊! 她心里疯狂的吐槽着,面上却是一脸无力的对春香说,“热水呢?” “就快来了。”春香无奈道。 姬如雪看着空空如也的浴桶再次叹气。 等了好一会,热水终于来了,姬如雪欢呼一声,高兴的洗着热水澡。 沐浴过后她一身慵懒,将今天的所有烦心事都准备交给明天去烦恼,至少目前的困难都还能应对,只是她比较讨厌那些事而已。 春香等她沐浴过后,又给她脸上抹了抹九花玉露膏,并欣喜道,“这端木公主给二小姐的药膏的确很好,这么快伤口就已经要结痂了。” 姬如雪不由伸手摸了摸,的确是,她莞尔一笑,就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如雪回来了吗?我是端木薇。”端木薇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因为特殊待遇,姬如雪即使身为秀女,也是自己单独的一间房居住着,或者说这些秀女里面,有些权利的人都得到了特殊待遇。 姬如雪起身过去开门,见到端木薇,挑眉一笑道,“怎么过……” 她本想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当时低头看见端木薇手里拿着的一盘点心,顿时恍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要对方帮忙留点吃的。 “快饿死了。”她哀叹一声,接过端木薇递过来的糕点盘子,一边侧身让她进屋。 端木薇见她吃着糕点,腮帮子塞的鼓鼓,不由笑弯了眼说,“你慢点,别噎着。” “是啊二小姐,你快喝点水。”春香刚说完,就见又夏拿着茶壶进来了。 又夏先是跟端木薇行礼后,再去给她们各自倒了杯茶。 姬如雪坐在椅子上,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撇撇嘴,突然有些怀念清真师傅泡的茶。 说起来到最后清真师傅也没有告诉她茶艺最高的那人是谁。 姬如雪不免有些遗憾,想着下次再见到清真师傅的时候一定要问他那人是谁。 “听说宋沁去求了何德妃,于是有人帮忙给她一起打扫清心殿,如雪,你怎么没去找姬贵妃娘娘帮忙?”端木薇不解道,“这样岂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吗?” 何况找何德妃或者找姬贵妃帮忙,都不用怕会被叶司仪取消九天之舞的参赛资格。 “我不累啊,大多数都是又夏和春香帮忙的,是她们两个给累着了。”姬如雪一脸坦荡的回答,并表示了对春香和又夏的辛苦,各自给了他们一块糕点让他们吃。 春香看的哭笑不得,又夏则是在一旁笑而不语。 端木薇慌忙道,“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来,就算我也不行,万一被其他人听去,你又不肯求救于贵妃娘娘,是会被叶司仪取消九天之舞的比赛的啊。” “放心吧,就算我不求救即贵妃娘娘,也不会被取消的。”姬如雪安慰她道,心里却十分郁闷,谁的权利能大过皇上? “真的吗?”端木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姬如雪点头,“真的。何况……我一点也不想参加九天之舞。” “为什么?”端木薇不解道,“大家不都是想要靠九天之舞的表现来获得皇上的青睐吗?” “那些是想要获得皇上青睐的人才想要做的事情。”姬如雪看了看她说,“你觉得我表现的想要获得皇上青睐吗?” 绝对看不出一点想要获得皇上青睐的表现吧。姬如雪想。 然而端木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呆萌,还是实在不会说话技巧。 她茫然不解的说,“那就是大家都误会了你,以为你前段时间勾引皇上的事情对你有所误会,你若是解释了,宋沁那些人就不会这样针对你了。” 姬如雪听着一愣一愣的。 她虽然知道端木薇说这话是对自己好,但是这个建议她真的是敬谢不敏啊。 “没人相信的事情就不需要去做。”姬如雪只好硬着头皮给她说,“何况我也不需要解释,他们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吧,反正我又不会同他们去争什么。” “可是他们会针对你。”端木薇正色道。 姬如雪觉得端木薇有点奇怪,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后,说,“所以你的想法是?” 她挑眉问道,神色不自觉的带着些许凌厉的气势,这种气氛转变让端木薇也很敏感的察觉到了。 她有些怕的缩了缩脖子,轻声说,“我,我只是不想你被大家误会,被误会的结果就是被排除在外和被欺负,不被理解的话,怎么才能和他人好好相处?” 端木薇的话让姬如雪听的一愣,她看着端木薇,却从她眼里看见一抹哀伤划过。 一瞬间,她自觉这句话说的不是自己,而是端木薇。 第二十七章:皇家威仪 端木薇在姬如雪的目光下显得有些窘迫起来,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或者哪个字的发音没有说对,所以姬如雪听不明白? “我知道了,但是情况不一样,何况除了宋沁,其他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我麻烦不是吗?”姬如雪笑着说:“宋沁敢这么对我,那是因为她有何德妃,针对我,也是何德妃的意思吧。” “倒是你……哎,我们就别说这个话题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再说选秀这种事最后还是要看皇上,咱们就别太担心。”姬如雪胡乱的转了话题说着,心里却思量着端木薇刚才那番话。 端木薇见她并没有生气,不由展颜放心一笑。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要开始学习教女之仪,我在来之前就被嬷嬷教导学过了。”端木薇说道。 “你真辛苦。”姬如雪唏嘘道。 端木薇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又夏将她送出门后回来,也对姬如雪道:“二小姐,早些休息吧,明天可要早起呢。” “嗯。”姬如雪挥挥手:“你们下去吧,我吃完就睡。” 春香和又夏点点头,关门离开。 屋子里一时间就只剩下姬如雪一个人。 她吃完糕点后就躺床上休息着,但闭上眼睛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间,想起落晚池里和冷映寒的遭遇,不由有些好奇那名刺客是谁派来的。 有人想要行刺当今皇上,说不定就是有人要反呢。她胡乱猜测着,何况冷映寒最后说要她报答的行动又是什么? 问题太多,想的她头疼。 姬如雪伸手拍了拍额头,嘀咕道:“不管了,睡觉睡觉,明天要早起,早点度过这该死的秀女期,就能早点出宫。” 离开皇宫虽然不是她唯一的目的,但却是她不会放弃的目标。 迷迷糊糊间,她终于睡着了。 整个皇宫不论日夜,巡逻队总是准时的出现在各处,想要闯入森严的皇宫不容易,想要离开森严的皇宫,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这些朝廷之上的争斗,后宫是不太担心的,对于后宫中的争斗,朝廷中的众人,却是细细关注着。 二日清晨,一大早,姬如雪就被春香和又夏叫醒梳妆打扮,然后匆匆忙忙解决了早餐,朝明心殿中庭而去。 偌大的中庭空地上已经摆放好了学习的桌椅,姬如雪嘴里咬着一个小馒头,慢悠悠的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左边第一个位置,撇了眼桌子上的笔墨与厚厚的一本教女之仪之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这搞的跟上学似的,她心里嘀咕一声,又咬了一口小馒头。 端木薇来的有点迟,在人群中四下望了望,随后见了姬如雪,很高兴的朝她挥手跑去。 这时候姬如雪正将小馒头彻底消灭,抬眼看去,见端木薇跑了过来,也是冲她挥了挥手。 一声冷哼从身后传来,吓了姬如雪一跳。 她转头看去,就见脸上还有着淡淡伤疤的宋沁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还好自己也抓伤了她的脸,不算事太亏。姬如雪看着宋沁的脸若有所思的想到。 “挺有本事的啊你,才两天就勾搭上了朝北国的公主,你勾引人的本事可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啊。”宋沁站在姬如雪的桌子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她。 姬如雪单手托腮,一脸好整以暇的抬眼看她,“想学吗?你还不够格呢。” 她似笑非笑的回答,这态度顿时引爆了宋沁的怒火。 “你这种龌龊手段谁要学啊!姬如雪你别太高看自己了!”宋沁怒道。 “那你就离我远点,别让我看见你。”姬如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端木薇这时候也刚巧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纸页放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歪头看着这边说:“你们别吵架了。” “哼。”宋沁冷哼一声,嫌弃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就你这张贱人脸,谁想看到。” “我知道你是贱人。”姬如雪平静的回答:“你昨天已经亲口承认了。” 说到这里,就算是站在宋沁身后的几名跟班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宋沁刚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又升腾起来,却见端木薇拦在中间,好言好语道:“别吵了,不然你们又该被叶司仪罚了。” 姬如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斜眼看向宋沁,宋沁冷怒的瞥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姬如雪她能够肆无忌惮的撕破脸,但是朝北国的公主她还不行。 看着宋沁离开后,端木薇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姬如雪一脸无奈道:“你们两个……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和在意的?有些人天生就是相看两不厌,有些人则是一见如故,感情这种事也要讲究缘分的。”姬如雪晃悠着脑袋说道,却听的端木薇一脸茫然似懂非懂,最后姬如雪啧了一声:“还是别管这个问题了,今天这课要做些什么?” “应该是学习教女之仪的五仪中的第一仪,皇家威仪。”端木薇回答,同时也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皇家威仪?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一手拿着未有蘸墨的毛笔转着。 皇家威仪,大概就是说皇家的面子问题吧。姬如雪不由想到冷映寒,他之所以跟自己这么较劲,就是因为勾引事件让他没面子。 也是因为顾及皇家的面子,所以偷偷帮忙更改祈愿池记录的事情也不敢让人知道是他做的。 啧,这简直是傲娇啊。姬如雪不由想着,不由勾唇一笑。 最近对冷映寒的看法和意见都很有改观,但是这也不能肯定她还是挺讨厌冷映寒的想法。 毕竟这人为了所谓皇家威仪而对她做的事情总是好坏参半,实在让她没法喜欢。 等到叶司仪指定的司仪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各自入座,多是认真的听着对方的讲解。 姬如雪听着听着,觉得无趣,就想趴在桌子上睡觉,哪想她刚准备实施这个计划,就听司仪说要他们将教女之仪书上第几页提出的问题,给出一个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一个时辰后交卷。 她听了后简直想哀叹这就是考试啊!难不成自己以后天天都要这样? 姬如雪无力的翻开桌子上那本教女之仪,看见了那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何为皇家威仪? 这个问题刚才的司仪是说过的,但是姬如雪歪头想了良久也没有记住,废话,但就皇家威仪四个字对方就讲了半个小时,她真的没法记住那么多。 于是她提笔看着空白的纸页想了想,最后落笔写下了简单的一句话:何为皇家威仪?是为皇家面子。 其实在她看来,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何况姬如雪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乱答会造成什么后果,要是审核的皇后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抹去她的参选秀女资格,然后遣送出宫就好了。 “每次都这么想的,结果每次都没有实现,诶。”姬如雪边写边叹气轻声嘀咕,顿了顿,又去看第二个问题准备打发时间。 教女之仪上的五仪之皇家威仪篇,共有六个问题。 姬如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全部回答完毕,抬眼一看,其他人还都在奋笔疾书,或者低头沉思,歪头看向身旁不远处的端木薇,她也是微蹙着眉认真的写着。 而且洁白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一排娟秀的小字,看的她头疼。 其他人的答案,绝对都没有姬如雪的这么简单粗暴。 停顿一会后,她终于还是没有撑住,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没睡醒就被春香和又夏叫了起来,现在她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她答题,但是她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写完了,于是剩下的时间,全给她拿去补觉了。 知道铃声响起,姬如雪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起身离开去交卷的众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端木薇在她身旁小声道:“如雪,你睡了这么久,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姬如雪得意的摆摆手,拿着还剩下很多空白之处的纸页朝司仪处走去。 端木薇跟在她身后,瞧到她纸上的大片留白之处,不由无言。 当姬如雪一脸坦荡的将纸页交给司仪的时候,司仪瞥见她纸上大片空荡荡的地方也是愣了一下,尤其是看见第一行上面关于皇家威仪的答案只是简单粗暴的写了是为皇家面子的时候,她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抽了抽。 然而姬如雪倒是潇洒的将纸页交到她手里后就离开了。 端木薇也是交了后就跟在她身后,憋着笑意的说道:“我刚才看见了,你竟然敢写皇家威仪是为皇家面子,真是大胆。” “其实我觉得我写的很对的。”姬如雪摊手道。 “但是这太直白了,你知道为了皇家威仪的面子,所以怎么也要再添一些配合面子问题的回答。”端木薇一本正经道。 “比如说?”姬如雪挑眉问道。 “恭维和夸赞维护皇家威仪的必要。”端木薇戏谑的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姬如雪调侃道:“在朝北国也需要这么做吗?” “只要是涉及皇家威仪地方就是这样。”端木薇回答。 第二十八章:怀孕 听到这个答案,想来端木薇对这些事应该很有体会。 姬如雪和端木薇边走边聊着,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两人一直在一起,倒是托端木薇的福,她认识了一些人,经由她牵线后和姬如雪相处下来,发现对方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难以相处,倒是发展出了几段友谊。 姬如雪倒是对朋友来者不拒,只不过是否是真情还是假意,她也并没有太在乎,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关于教女之仪的各种知识礼法,以及司仪们也会谈到一些隐晦的在后宫生存的方式。 所有人听的津津有味或者极其认真,只有姬如雪,全程要么无聊的在纸上画画,要么就是趴桌补觉。 司仪看了她好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去叫醒她,想着随她去吧,反正这个主不是自己能够教导的。 十天的学习课程,一直到了第八天时,所有人都渐入佳境,淡然其中的时间,姬如雪也没被宋沁少找麻烦,但是每次都是被她气得怒冲冲的离开。 因为好些人都会帮忙劝解他们不要吵架,于是宋沁和姬如雪的相处模式倒是在众多秀女之中成了最特殊了。 姬如雪发觉自己周围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不由想着秀女的这段时间倒是过的挺舒服的。 没有姬如梅没有冷映寒,只是跟着这些妹子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跟讨厌的女孩子吵吵架斗斗嘴,这样的日子,倒是她想起学校来。 只不过平静的日子总是逝去的飞快。 就在第八天,他们的教女之仪课刚刚结束,就听宫中全面报喜,何德妃有孕了。 这个消息就如同龙卷风一样,飞速席卷整个后宫,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姬如雪听到又夏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懒洋洋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本来嘛,后宫妃子谁怀孕这种事关她什么事?所以她毫不关心,倒是她恍惚记得何德妃以前就怀过一次,只不过流产了,这次的第二胎,说不定能不能保住呢。 春香曾经私下里跟她八卦过,似乎何德妃以为那次小产是姬如梅下的手脚,所以从此以后毫不掩饰自己对姬如梅的厌恶,经常和她争斗。 此时姬如雪正和端木薇等秀女坐在一桌吃午饭,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何德妃怀孕的这件事。 其中有一人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何德妃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皇上立马就抛下姬贵妃去了何德妃那里呢。” “这不是很正常嘛?就算皇上再怎么宠姬贵妃娘娘,也没有孩子重要吧?” “说起来何德妃可真幸运啊,后宫这么多年里,只有她一个人传过怀孕,其他人似乎都……” “喂,这事知道就好,可千万别明着说出来。” 那名秀女连忙伸手捂嘴。 姬如雪倒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讨论着,见卡在这里,便对身边的春香悄声问道:“为什么后宫三年多只有何德妃一个人怀孕过?其他人就一次都没有吗?” “二小姐,自皇上登基以来,后宫三年里的确无一所出,而三年来也只有何德妃怀孕过一次,可到了第四月就因为意外流产了,从那以后也没有人怀上龙子过。” 春香悄声跟她解释着:“许多人都说啊,不是皇上有问题,就是后宫的嫔妃们有问题,但是这话可千万别明着说出来。” 哪知她刚警告完,就听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回答说:“谁有问题简直一目了然嘛,既然后宫嫔妃久不孕,肯定是皇上有问题啊。” 春香:“……” 她吓得连忙捂住姬如雪的嘴,却还是被距离她比较近的几人听到了。 那几人不由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名弱弱的问道:“如果皇上有问题,那何德妃怎么会怀孕?” 姬如雪一愣,她刚才那句话纯粹只是为了针对冷映寒而已,可是如果按照她这个说法去看的话,如果皇上有问题,那么何德妃怀的孩子,就不可能是皇上的了。 一时间,饭桌上极其诡异的安静起来。 春香心想糟了遭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二小姐可就有大麻烦了! 姬如雪也心想完了完了,她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真相? “你们想的两种应该都不是,若是嫔妃不想要孩子,或者皇上不让他们怀孕,便会让人喝下避孕汤的,这汤药喝多了,想要再怀孕的话,需要调养比较长的时间,何况若是真的没有怀上,也可能是因为时候未到呢。”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气氛蔓延的时候,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姬如雪朝说话者看去,是几人之中一名温婉的少女许佳颜。 因为对方那温婉可人的气质十分舒服且没有攻击性,倒是让姬如雪记住了她的名字。 “佳颜对药理好像很有心得?”端木薇此时开口连忙岔开话题,一边无奈的看了姬如雪一眼。 姬如雪茫然的眨了眨眼,她刚才真的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引起的反应这么大。 在场的都是些聪明人,就算不聪明,却也绝对不笨,知道端木薇在岔开话题,也很自然的配合她。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成功被引到了许佳颜身上,面对众人的询问,她不骄不纵,性格温婉让她的举止很有节奏。 不急不缓的条理清晰的回答着他人的问题,偶尔有些戏谑的话语让那些可能比较枯燥的答案和事物变得有趣起来。 姬如雪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许佳颜,嘴里问出的话题却是与许佳颜无关。 “你说,皇上独宠姬贵妃三年,会让其他妃子有机会怀上龙种吗?” 春香嘴角轻抽,无奈回答:“这个问题可能只有皇上才知道了。” “你就不能自己有自己的看法吗?”姬如雪郁闷的转头看她。 春香一脸茫然的回答:“可是奴婢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看法啊。” 姬如雪:“……” 她觉得自己应该多培养一下春香的**思想。 姬如雪捧着碗喝汤,吃饱喝足后,看了看四周,突然想起来今天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便问道春香:“又夏去哪了?” “在午饭之前被姬贵妃叫去了。”春香老实回答。 “有说是什么事吗?”姬如雪挑眉问道。 “没说。”春香想了想,说:“是采雪姑娘过来叫她过去的,好像是本来要找二小姐,但是二小姐当时在学习叫教女之仪,采雪姑娘便把又夏给叫过去了,应该是去拿什么东西。” 姬如雪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便没有再问。 又夏去姬如梅那边干什么,等她回来的时候再问一问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在姬贵妃的龙德殿里,又夏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众多宫女的身后跪拜在地,看着大殿里与姬如梅相对而坐的冷映寒。 姬如梅今天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精致长裙,束腰长裙让她看去更加清雅也妩媚。 “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应该在紫云宫陪着德妃姐姐吗?”姬如梅抬眼看着对面的冷映寒,语气恭敬。 冷映寒看着她,见她如此面不改色的平静模样就觉得气闷,如今有别的妃子怀孕了,她竟然一点也不难过和在乎! “怎么?德妃怀孕了,朕就不能过来你的龙德殿了吗?”他冷冷的说道。 这冰冷的态度似乎让姬如梅有些茫然又受伤,她垂了眼眸,潋滟的眸子里有些光芒黯淡的回答:“臣妾怎敢左右皇上去哪的想法。” “是吗?但是朕听你这口气,好像很不想朕过来。”冷映寒挑眉看她。 “臣妾绝无此意。”姬如梅依旧平淡的说道。 冷饮恨冷哼一声,起身走过去,修长的手指轻佻起她的下颌,让姬如梅与自己对视着。 那双时不时泛着妖妩媚般动人光芒的眼里,此时只有自己的倒影。 冷映寒还来不及为此感到高兴时,却见姬如梅不轻不重的微微撇开了看向他的目光。 这一举动顿时激怒了冷映寒的怒意。 “你的眼里就容不下朕一个人吗?”冷映寒低吼。 姬如梅垂着眼眸,轻叹口气,淡淡的说道:“皇上,如今德妃怀孕,正是需要你在她身边的时候,你……” “是吗?那朕就如你所愿。”冷映寒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后,甩袖离去。 垂首伏地的宫女们更是大气不敢出,直到冷映寒彻底走出了龙德殿后,姬如梅才开口叫他们起身离开。 又夏松了口气,在众多离开的宫女之中朝姬如梅走去。 采雪叫人去院门口守着,一边将又夏带到了姬如梅身前。 此时的姬如梅眉眼见流转着阴狠之色,完全不似刚才面对冷映寒时的温婉。 “又夏参见贵妃娘娘。”又夏下跪行礼,等待着姬如梅的回复。 “起来吧。”姬如梅漫不经心道:“最近我那好妹妹过的如何?” 又夏站起身,垂首恭敬的将姬如雪这些日子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包括和她交好的人和找她麻烦的人。 姬如梅听后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倒是过的不错,不过这好日子,也该是时候到头了。” 第二十九章:计划 “娘娘真的要让二小姐顺利获得九天之舞的资格吗?”又夏蹙眉道:“如今二小姐和端木薇交好,针对她的人也只有宋沁而已。” 如今姬如雪的情况可谓是变得不如她意。 明明是要将她放在秀女堆里去受人欺辱,却不想她性子如此冷冽处理事情来也毫不手软,竟然还和宋沁打起来了。 而冷映寒要姬如雪参加九天之舞一事情,倒是让姬如梅惊讶了许久。 自从出了那件事后,皇上可谓是十分厌恶姬如雪的,可现在她却觉得,皇上对姬如雪的印象开始改观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姬如梅手指轻敲桌面,眯着眼道:“何德妃有孕,这事倒是赶得巧啊。” “娘娘的意思是?”又夏小心问道。 姬如梅挑眉看她,冷笑在她面容上蔓延开去。 “如果她这次好不容易再次怀上的孩子掉了,你说德妃她是不是该疯了?”她眯着的眼里笑意宛如毒蛇的般冰冷:“想要借由孩子来获得皇上的宠爱,她可真是会异想天开,皇上的心在我这,谁也抢不走。可这一次,她怀孕可来的巧了。” “这孩子,就交给我那妹妹处理好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有着让人战栗的杀意。 姬如梅爱着牧怀青,却也放不下冷映寒对自己的宠爱。 她独宠后宫三年,这份荣誉与权利,她怎么舍得放下? 何况冷映寒的确待她不差。 又夏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听完姬如梅的整个计划后,眉开眼笑道:“娘娘英明。” 姬如梅挑眉一笑,挥手淡声道:“你就先回去吧,等到东西都备好的时候我再通知你,若是她问起你来干什么,便说是我提前授她关于九天之舞的练习之法。” 采雪适时的上前,将九天之舞的图谱交给又夏。 又夏接过图谱,领命道别。 回到明心殿,已经是众人午饭过后了。 姬如雪刚想好好睡个午觉,就听春香叫道又夏回来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进屋的又夏,揉着有些懵懂睡意的眼睛懒洋洋的问道:“姐姐找你可有何事?” 又夏一脸欣喜的笑意走进她的身边,将袖中藏着的九天之舞图谱递给她,语气兴奋道:“二小姐,贵妃娘娘是要提前将这九天之舞的图谱和舞步给你,这样十天后的九天之舞,你的基础会比其他人要好,表演的好,那就会成为领舞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姬如雪听的头晕,拿过图谱后翻了翻,点了点头后又打了个哈欠。 “我还不一定能够参加九天之舞的表演。”她懒洋洋的说道。 “有贵妃娘娘的保证,二小姐肯定可以。”又夏肯定道。 这倒是让姬如雪想到了冷映寒,心里叹气,郁闷的躺回了床上,心说是啊,肯定的。 “我知道了,有空我会练习的,先退下吧,我想睡会。”姬如雪摆手,语气慵懒道。 又夏点点头,和春香一起识相的退出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后,姬如雪才歪头微眯着眼看向门口,想着又夏刚才的举动和话语,嘴角轻挑。 如果她以前只是怀疑又夏可能是姬如雪的人,那么今天她就可以肯定又夏就是姬如雪放在她身边的人了。 只不过姬如梅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是不得所知。 不过慢慢来也好,终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伸手遮住眼眸,遮挡了白日里的光芒后,姬如雪才慢慢入睡。 午睡的时间过的很快,白云苍狗,时间的流逝向来是不受任何人阻止的。 朱贤妃与皇后在凉亭中对弈,前者白子,后者黑子,棋局争斗缓慢,却也绵里藏针。 牧怀柔的贴身宫女素彩将泡好的碧螺春茶各自放在两人的手边,随后安静的退在牧怀柔身后。 “这德妃怀孕的可真是时候。”朱贤妃看着棋局,淡笑开口。 牧怀柔却是端起素彩拿过来的茶杯,揭起茶盖,轻嗅茶香后柔柔一笑:“说明她很有福分,像是你我,已经很少得到皇上的宠幸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后宫啊,能够和姬贵妃一争的,也就是德妃了。” 牧怀柔将茶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满意的眯起了双眼。 “可今年秀女入宫,这后宫可就要热闹起来了,到时候姬贵妃的独宠之位,也就岌岌可危了。且还有一人,皇上似乎比较在乎。”牧怀柔将茶杯放到手边,眯着双眼道:“本宫同姬如梅和姬如雪两姐妹一起长大,姬如雪若有胆子勾引皇上,那可能就不是姬如雪了。” “皇后娘娘是在怀疑姬如雪和皇上一事,是有人设计吗?”啪嗒落子,朱贤妃收回手,抬眼淡笑看着牧怀柔。 “本宫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是他人设计的,根本不需要怀疑。”牧怀柔语音柔和的说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一开始本以为是姬贵妃,可后来发现她并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何况陷害自己的妹妹如此,她有什么好处?到头来这姬如雪反倒成了德妃攻击她的借口。” “给自己制造弱点的姬贵妃,可不是本宫认识的姬贵妃。”说到这话的时候,牧怀柔嘴角微勾,似嘲似讽。 朱贤妃这才端起手旁的茶杯,笑道:“那么让姬如雪进宫的目的,可真是耐人寻味呢。” “是啊,可你说,她若真的喜欢皇上,想要争宠,又是否会帮助自己的姐姐呢?”牧怀柔手持白子轻敲棋盘,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她嘴角的笑意也越发让人琢磨不透起来:“可据本宫所知,她从来都无心争宠或者进入后宫,那么姬贵妃恳求皇上让她入宫又是为什么?” “这两姐妹,倒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朱贤妃笑道,轻抿了一口茶后,抬眼看向素彩:“素彩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素彩抬眸,对于朱贤妃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 “人每天都在变,贤妃你的棋艺可不是也越发的好了?让本宫也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皇后可别说笑了,臣妾的棋艺,不都是同你磨练的吗?”朱贤妃看着牧怀柔,见她手持白子的手,落在了棋盘之上。 啪嗒,白子落地。 牧怀柔收回手,开心一笑:“巧了,这个破局点,刚好被本宫瞧见了。” 朱贤妃看着眼前的棋局,刚才的白子还是穷途末路,此时却忽然反将黑子一军,让她陷入死局。 看着棋盘沉吟良久,朱贤妃无奈笑道:“臣妾输了。” “罢,可需再来一局?”牧怀柔笑盈盈的看着她:“这一局后,德妃和姬贵妃那边各自也该行动了。” 朱贤妃颌首同她一起笑道:“皇后可曾想过,德妃与姬贵妃争斗之间,最先牺牲可利用的人是谁?” 牧怀柔手里把玩着白子,莹莹指尖轻触桌面,莞尔一笑。 “姬如雪。”她将手中白子落到棋盘中,缓缓说道:“这后宫,果然要热闹起来了。” 午后的日子慵懒的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姬如雪醒来后,被迫被端木薇等人拉着一起去学习教女之仪,理由是她每次回答的那些问题都不是正确答案。 姬如雪不由在心里嘀咕,皇家威仪等于皇家面子,哪里不对吗? 虽然表现的嫌烦,但是她还是很乐意跟他们一起相处的。 直到十天后,叶芷青来到明心殿,将人聚集在中庭,宣布了九天之舞表演名单。 听到有自己的名字时,姬如雪真是一脸无奈。 在其他人或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出列,姬如雪一脸慵懒的模样引来叶芷青高深莫测的目光。 姬如雪,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吧。叶芷青微勾唇角,似笑非笑起来。 “你们都是被皇后娘娘选中的人,接下来的十天,将由姬贵妃教你们九天之舞,可要好好掌握这次机会。”叶芷青漫不经心的对着眼前的十几人说道。 一路将人带着去练习学舞的清风殿,一边告诉她们最后的忠告,叶芷青将人送到清风殿后,便带着其他几位司仪离开了。 清风殿是皇上专门为姬如梅设置的练舞之地,平时也只有姬如梅的许可,其他人才能进入。 姬如雪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各种乐器应有尽有,场地开阔,的确是练舞的好地方。 接下来姬如梅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被她的倾城的容貌或多或少的惊艳了。 姬如雪表示自己已经看习惯了,没有感觉。 姬如梅教学的时候还是很公平认真的,只不过这个公平,是在其他人不知道姬如雪手上有姬如梅送来的图谱之上。 若是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姬如雪于是开始思考着找个时间让又夏将图谱给送回去,放在她那里总归是不安全的。 第一天练习结束,在回去明心殿的路上,端木薇红着脸对姬如雪说:“近距离一看,姬贵妃真的很漂亮。” “你说的对。”姬如雪赞同的点头,练了一天的舞,她简直身心疲惫。 “皇上会独宠她我也就不奇怪了。”端木薇继续说道。 “你不嫉妒吗?”姬如雪随口问道:“独宠三年这种权利,可简直是奇迹。” “为什么要嫉妒?我又不喜欢皇上。”端木薇一脸老实的回答。 姬如雪看了看她,再次深沉道:“你说的对。” 第三十章:九天之舞(上) 不喜欢皇上,所以就不用去争宠,这样的想法,恐怕也只有姬如雪一个人有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生活过的有些规律,那就是每天到点去清风殿学舞,然后听听周围的人说着关于何德妃的八卦。 倒是宋沁,因为何德妃再次怀孕,她便又开始在她面前嚣张起来。 整天说些暗示她姬贵妃会失宠的话。 姬如雪对她的回应只有三个字:没兴趣。 于是整个过程看起来,仿佛只有宋沁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渐渐的她也觉得没意思了。 今天是百花节的前一天,下午时,姬如梅一脸笑意的将明日的舞服交给她们,并要他们穿着舞服彩排一会后,才让他们去休息,然后明儿好好加油。 姬如雪听到这话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松懈的眼睛,她还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练了一天的舞,她回去好好洗了个澡又睡了一会,却没一会就被端木薇给叫醒了。 “宫里正在搭建明天百花节的礼台,听说还有许多宫外来的杂技玩耍,我们快去看看吧。” 姬如雪本想拒绝的,但是一听到宫外的东西,便来了心思。 今天有人入宫,是不是可以混进这些宫外来的杂技团里趁机出宫? 怀着这个想法,她笑眯眯的答应了端木薇的请求,跟着她还有许佳颜等人一起出去。 火红的黄昏之色正在一点一点褪去,走在石板小道上,会发现周边的长廊上都挂起了一盏盏粉丝的花灯。 许多人正在搭建明天的表演台,敲敲打打的声音与来来去去忙碌的声音响起,也有许多人来围观,姬如梅和何德妃就是其中之一。 姬如雪正在打量着眼前糖葫芦,想着要不要向对方买一个的时候,却听身边的端木薇等人齐齐行礼喊道:“参见贵妃娘娘,德妃娘娘。” 她忙俯身同他们一起行礼,一边叹气为什么会碰到一起了。 何德妃和姬贵妃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好,如今何德妃有了孩子,气势可就更加强硬了。 姬贵妃看着对面走来的何德妃,微挑眼尾,对身边的众秀女柔声道:“起来吧。” 姬如雪很自然的起身,却突然发现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狠狠地往下一按,同时听到身边有人冷笑道:“本宫可有要你起来?” 她被迫重新跪下去,因为突兀,膝盖狠狠地磕到了地面,疼的她微微皱眉。 姬如梅见何德妃竟然唯独阻止了姬如雪起身,冷眉看去,不悦道:“德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本宫还以为她这是在朝本宫行礼,而不是姬贵妃你呢。”何德妃笑了一声,收回了放在姬如雪肩膀上的手,笑盈盈的说:“快起来吧,以后这行礼的时候,声音可要大些,若不然,本宫可就差点要怪你不无视礼仪了,这些天的教女之仪岂不是白学了?” 姬如雪忍着膝盖火辣辣的疼痛站起身来,听了何德妃这番暗地里嘲讽的话,差点没吐血。 您老的耳朵还好吗?她很想这么反问她,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弱弱的语气说:“德妃娘娘说的是。” 何德妃听了满意一笑,挑眉看向姬如梅说:“贵妃娘娘觉得呢?” 她的手放在腰腹,随着何德妃目光看向姬如梅的时候,放在腰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孕妇的姿态十分明显。 姬如梅将她这些炫耀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那只能怪德妃你耳朵不好,听不真切。” 何德妃嘴角的笑意一僵。 “你如今身怀龙种,身体可千万不能出了毛病,可你既然说自己听不到,可需本宫叫太医来看看?” 姬如雪看着何德妃,漫不经心的说着。 “姬贵妃!你别诅咒本宫身体有问题!要是本宫怀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何德妃冲姬如梅怒喝道。 “与本宫何干?”姬如梅不咸不淡的反问。 姬如雪站在两人中间听着,只觉得心塞,为什么何德妃要调戏姬如梅,炮灰的却是自己啊? 此时她站在两人中间,退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安静的站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呵,上一次是臣妾自己不小心,不过这一次,臣妾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何德妃走近姬如梅,在她身边轻声说道,语气却是十分狠厉。 “是吗?但愿你这一次更加小心呢。”姬如梅看着何德妃,也是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 何德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突然转眼去看姬如雪,姬如雪被她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吓得一愣,随后就见对方冷笑一声。 何德妃目光扫视着眼前这几名秀女,弯唇笑道:“你们学了这么多天的九天之舞,可参悟了贵妃娘娘给你们的九天之舞图谱上的舞步精髓?” 端木薇一脸茫然,想着何德妃说的什么图谱? 姬如雪在一旁听着却是心想糟了,何德妃怎么会知道图谱的事情? 她看向姬如梅,后者也是眉眼一沉。 “哦?瞧你们一个也没有回答,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都没有收到贵妃娘娘给你们的图谱吗?”何德妃故作惊讶的说道:“本宫可是亲眼见到姬如雪拿着图谱练习呢,没想到这区别待遇,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有图谱吗?” 何德妃歪头,依旧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姬如梅,而眼里却是不屑的神色。 姬如雪简直想扶墙哭一会,怎么中枪的还是自己! 看到端木薇等人看过来的惊讶的目光,其中也不乏从惊讶变得羡慕,或者厌恶的。 “看来德妃你不仅耳朵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了,本宫从不曾给任何人图谱,又何来区别待遇之说?” “哎呀,那是臣妾看错了吗?”何德妃掩唇一笑,眼神依旧十足十的嘲讽:“但愿是这样,不然这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贵妃娘娘你在皇上心目中那公私分明的形象可就不保了。” 姬如雪在旁边听得一脸纠结,心想这两人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才结束才能让她离开啊。 “皇上没有告诉你吗?”姬如梅掩唇一笑,丝毫不被何德妃影响着漫不经心道:“前些天他之所以回去你那里,是本宫让他去的。” “你!”何德妃气结,却又看着姬如梅那一脸淡然的不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是她也很清楚的事实。 若不是在姬如梅那边跟她闹矛盾,皇上是不会离开龙德殿的! 该死的,就让这女人再嚣张一段时间,等她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何德妃心里狰狞的想着,狠狠地甩袖转身离开。 看着何德妃离开,众秀女只好又附身行礼恭送。 姬如雪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这暴脾气的主终于走了。 众人刚起身,姬如梅本想找姬如雪谈谈,却发现素彩正朝这边走来。 “素彩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还请同素彩一同前往凤仪殿。” 皇后这时候找她干什么?姬如梅心下疑惑,表面却没有任何情绪外露。 “走吧。”她低声说道,便同素彩一起前往凤仪殿走去。 等到姬如梅和素彩走远后,姬如雪才伸手抹了把脸,这后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勾心斗角简直是家常便饭。 瞧瞧她那个看起来一脸淡然的姐姐,跟何德妃斗起来气势也是老练的很啊。 她敢打赌,姬如梅即使在冷映寒的宠爱之下,对于后宫的各种手段也不是完全不知,更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先解释一下图谱的事情吧。 该死的何德妃,她要的就是挑拨她和目前这些秀女的关系。 “如雪,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最先开口的是端木薇,她伸手拉住她,完全不提图谱的话题。 “如雪,德妃娘娘说的图谱是怎么回事?”然而姬如雪也没有想到,最先开口询问图谱一事的竟然是许佳颜。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佳颜,后者微微一笑:“我想,你先解释这个比较好,不然大家都会误会的。” 端木薇看向其他人,一脸认真道:“我相信如雪不是那种人,何况德妃与贵妃娘娘两人的关系我们也看到了,还有贵妃娘娘的话,她都说没有给任何人图谱,我们如果不相信,岂不是在质疑贵妃娘娘?” 姬如雪听的诧异,只不过她诧异的重点是端木薇的南柩国话倒是说的越来越顺溜了,刚才这么长一段话,竟然只有两个字的发音有些别扭而已。 “无风不起浪,瞎编还要有个原型呢,德妃娘娘为什么就单说如雪收到了图谱呢?而且她可是说自己亲眼看到了,若是如雪真的有九天之舞的图谱却不告诉我们,还当我们是朋友吗?”有人开口反驳道。 “我没有收到过姬贵妃给我的任何图谱。”姬如雪眨巴着大眼,一脸真诚的解释道:“德妃娘娘说看见我对着图谱练舞,我可不记得我有看过任何图谱练舞,何况我每天都是跟你们在一起,哪有时间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练舞?” 第三十一章:九天之舞(下) 姬如雪的解释让其它几名秀女沉默了,的确,自从被选入九天之舞后,姬如雪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行动,并未有偷偷自己一个人练舞的嫌疑,何况她自己可是毫不掩饰对练舞的偷懒。 “我已经解释完了,若你们不相信我,想来我们也不适合做朋友。”姬如雪礼貌说道,转身欲走。 端木薇伸手拉住她叫道:“如雪!” “道歉吧。”许佳颜对刚才出言怀疑姬如雪的秀女笑道。 那名秀女一脸羞愧,走到姬如雪面前忙道:“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这么随便的怀疑你,如雪,别生气好不好?” “我当然没生气啦。”姬如雪回头,冲那人调皮一笑。 端木薇嗔道:“好啊,如雪你原来是假装生气啊,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是啊,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呢!” “如雪太坏了哦。” …… 众人笑闹一团。姬如雪听着他们的调侃或抱怨,一一应对过去,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这时候将友情和朋友,实在过早了。 或许现在是朋友,明天就是敌人了。 她越过人群,和站在人群外安安静静的许佳颜对视着,后者冲她微微一笑,安静而淡然。 姬如雪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后撇开了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从心底不喜欢许佳颜,这是一种直觉,让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或许多年后,她会为自己这份直觉而庆幸。 图谱的掀起的小小风波很快就被她解决了,一行人继续逛着明天百花节的场地。 姬如雪悄悄的找到了那些杂技成员打听了一会,得知他们入宫是有记录人数的,出宫的时候多了或者少了都不行,而且出去还要搜身检查之类的。 她听了后大受打击,感叹想要出宫可真是不容易啊。 直到黑夜彻底降临后,姬如雪才和端木薇一起回去。 想到明天就是百花节,该是他们身份秀女的最后一天,其他人就止不住的兴奋高兴。 姬如雪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对身边的端木薇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高兴?我宁愿一直是秀女。” “如雪,我看的出来你只是不想待在皇宫,但是相信我,世上其实也不缺你这样的人,但是他们留在了后宫,想要活下去,那么只能不断往上爬,这样也才有希望能够有一天离开这里。” 端木薇突然开口,语气严肃的让姬如雪有些不敢相信她眼前的少女,还是她认识的那名长相可爱灵动的少女。 记得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端木薇有些害怕和恐惧,表现的胆小,但她绝不单纯啊。 一国公主,怎么会单纯? “我知道。”姬如雪狠狠地踢远了脚下的石子,一脸平静的回答:“我会努力活下去,但不是按照他们的规则,而是我自己的方式。” 后宫活下去的规则是什么?皇上的宠爱。 后宫中最恐怖的事情什么?皇上的宠爱。 “我想也是。”端木薇一笑,不再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和责任,端木薇肩负的责任,不可以与任何人说。 互道临别的时候,姬如雪突然叫住端木薇,歪头想了想,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下坦然道:“其实我刚才说了谎。” “什么?”端木薇不解的看着她。 “关于图谱的事情,我说了谎。姬贵妃的确有给我图谱,但是我没有学,过了几天就给她送回去了。”姬如雪直视着端木薇的双眼,认真道:“朋友之间是不可以说谎的,所以我不想跟你说谎。” 端木薇先是一愣,接着释然一笑,郑重道:“我也是。” 姬如雪笑弯了眉眼道:“明天加油。” “加油。” 两人背对而走,各自回去各自的房间。 因为这次出去没有带春香和又夏,所以此时姬如雪是一个人回房,而春香已经在她房里等着了。 “又夏呢?”姬如雪环视周围一圈不见又夏,便开口问道。 “又夏去帮二小姐张罗热水,二小姐今晚可要好好休息,明天很重要。”春香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道:“上午的百花节过后,下午就会册封,晚上就可以被皇上翻牌子了。” 姬如雪刚喝道嘴里的茶差点就一口喷了出来,咳嗽几声后,她几乎是震惊的说道:“这么快?” “很快吗?大家可都巴不得再快一点呢。”春香取笑道:“也只有二小姐嫌弃太快了,要知道如果被皇上翻到牌子,那该是多么荣幸啊。” “呵呵。”姬如雪笑而不语。 等到又夏带着热水回来,她沐浴过后,便躺床上睡去。 不管明天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今夜的后宫注定是不平静的。 端木薇站在窗前,看着如墨的夜空中那明亮的月亮,不知道朝北国是不是此时的月亮,是不是也同她看到的一样。 “公主,休息吧。”彩蝶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嗯。”端木薇垂下眼眸,转身关上了窗户。 朝北国的风景她已经看不到,那就努力在南柩国生存下去,为了,终有一天再回去看一眼故乡。 可是她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想要回去的**正在一点一点磨灭,这时候她反倒十分羡慕姬如雪,羡慕她那坚定不移的想法和不甘居于束缚的思想。 羡慕的,有些嫉妒啊。 夜晚的空气总是清新的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显庆殿内,冷映寒单手扣着奏折,微眯着眼看着,底下跪着一名黑衣暗卫,正在呈报关于德妃的情况。 暗卫调查后的结果很简单:“德妃与柳下闲有染,按照怀孕时间来看,这孩子是柳下闲的。” 冷映寒眼里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一脸似笑非笑道:“柳下闲?柳尚书的大儿子?” “回皇上,正是。三个月前德妃出宫参加家父六十大寿,三日后回宫,在这三日中,她每夜都与柳下闲在一起。” “呵,好一个德妃。”冷映寒冷笑一声。 “继续监视,将她和柳下闲每一次交流见面的时间地点通通记住。”冷映寒挥手,暗卫便领命离开。 他凝眉看着眼前的奏折,正是柳尚书所呈,叫苦着姬丞相对他的打压与一些冤枉事宜。 冷映寒冷笑一声,将奏折合上。 “姬贵妃可入寝了?”他看向一旁的江友安问道。 江友安低头答道:“回皇上,还没有。” 冷映寒微挑嘴角,想着姬如梅果然是在闹小脾气,其实还是在等着自己过去的。 龙心大悦间,他正要起身道摆轿龙德殿,却见他贴身小太监百里东匆忙而来,凑近江友安身边低语几句后又退去一旁。 江友安瞥眼偷看了下冷映寒的神色,心里叫苦,面上却恭敬道:“回皇上,姬贵妃刚才熄灯入睡了。” 冷映寒心里刚升腾起的喜悦哗啦一声——瞬间被浇灭了。 他冷哼一声,愤怒的拿起奏折准备继续看,去龙德殿?哼,他才没有想过。 江友安坚持,心中微微叹息,斗胆道:“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儿的百花节可还需要您呐。” 百花节?冷映寒沉思几秒,想起姬如雪也在其中,嘴角莫名的扬起一个弧度,随手将奏折扔下,转身朝内殿而去。 江友安见他肯去休息,顿时松了口气。 次日,百花节,是南柩国百年前的皇家传统节日。 这天里,皇宫各处栽种的花尽数开放极致,美不胜收,众人赏花对酒,吟诗作对,风月优雅。 各位世家小姐公子或是名门望族的王爷公主,今日都会进宫参加百花节。 同时民间也会举行各种大型与花有关的活动。 此时的姬如雪穿好了舞裙,正坐在后殿椅子上慵懒的打着哈欠。 “你又没睡醒?”端木薇无奈的说道。 姬如雪摆摆手,懒洋洋的回答:“我每天都没睡醒。” “快别这般懒散的模样,打起精神来,待会可不能出错了。”端木薇叮嘱道。 “你这样说我压力更大,万一出错了怎么办?” 端木薇沉思一会,然后肯定道:“死不了。” 姬如雪捂脸:“那就不怕了。” 两人说笑间,时间却过的很快,当姬如雪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的时候,下一秒就被司仪通知该他们上台了。 二十多名秀女妆容精致美丽,舞女身着红裙,只有领舞者才是一身金红色的舞裙,而那个人不是姬如雪,也不是宋沁,而是端木薇。 她身着一身金红色的精致舞衣,却羡慕姬如雪那似火红衣,衬托她的艳丽秀美。 姬如雪的美娇而不俗,媚而不艳,一切仿若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别样风情牵动着他人心思。 九天之舞的乐声奏响,秀女们纤细的腰肢随着乐声而动,长袖挥舞,仿若一只只翩飞的蝶,而端木薇伸出其中,那灵动的双眸就仿佛为这只舞附上灵魂。 一舞倾城,胜过百花齐放的美丽。 高座之上,冷映寒神色淡漠的看着这场九天之舞,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看这场舞的时候,是在牧怀青的成年宴会上,姬如梅精心准备了两个多月,就为了给牧怀青贺生。 为了牧怀青! 第三十二章:赐封 想起往事,冷映寒看着眼前这支舞,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然而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袭红妆的姬如雪,她精致的眉眼间点缀着三菱细软,一头长发散落,只有一只玉簪半挽,黑发衬托了她素白的面庞,红唇似笑非笑,眸光潋滟也清亮缱绻。 一时间,让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就像是盯上一只翩飞的蝶,最后会让你忍不住伸手去抓住它。 相比冷映寒的若有所思,一旁的皇后等人却是波涛暗涌着。 “皇后娘娘会选定九天之舞作为秀女们的最后考验,着实让臣妾惊讶。”姬如梅淡淡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牧怀柔轻轻一笑,回答的很是温和:“当初皇上可不是因为这只舞喜欢上你的吗?本宫还记得,姬贵妃在帅哥的生辰宴上跳这支舞时,皇上可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你呢。” 提到往事,姬如梅的心中的不甘心顿时被勾起,目光看向台上的姬如雪,眼底是深深的嫉恨。 为什么牧怀青最后喜欢的人偏偏是她! “所以本宫想啊,若是要给这些秀女们机会,这九天之舞是最适合不过了。说不定皇上见此舞忆往昔,便能想通了。” 牧怀柔的话让姬如梅心头一跳,她侧目看向牧怀柔,却见皇后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台上的九天之舞,一如往昔的温婉。 “皇后娘娘是说皇上想不通吗?”她蹙眉问道。 “是啊,这么多年了,你看,帅哥还是没有回来。”牧怀柔说着,歪头看了姬如梅一眼,“所以我想,若是皇上放下了,帅哥也就可以回来了,姬贵妃,这么些年,你一点也不想帅哥吗?” “皇后娘娘说笑了,牧将军去往边关,乃是国事,臣妾只求那战事早日平息,以免我南柩将士之苦。”姬如梅垂眸,淡淡的回答,心中却是一紧。 她何尝不想牧怀青,三年了!三年来她从未见过他一面! 牧怀柔打量着垂眸的姬如梅,见她神色并无异常,便颌首只道:“姬贵妃如此想,本宫也就放心了。” 姬如梅并没有回答,此时她正在怀疑,怀疑牧怀柔是否知道自己对牧怀青的心思。 虽说牧怀柔是牧怀青的妹妹,却也只是堂妹而已,牧怀青的亲妹妹名叫牧书春,在后宫是嫔,为师嫔。 只不过她并不是很受宠,却深得姬如梅照顾。 近日师嫔感了风寒,一直未好,所以都待在殿里并未出去。 相比起姬如梅,牧怀柔却是对师嫔不太搭理,不过听说两人在牧府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不好。 一舞终时,掌声四起,姬如雪在台上同众人一起行礼后,就要下台,却突然敏感的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无意识的抬眼看去时,却刚好对上高台之上冷映寒的目光。 两人目光交错的时候,冷映寒唇角微勾,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东西一样。 然而姬如雪虽然面不改色的目光交错而过,内心却是一阵恍惚,冷映寒刚才那瞬间的眼神让她心慌,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一直下台后,她也没有缓过来。 倒是端木薇,兴冲冲的跑过来拉着她衣袖孩子气的问道:“我刚才跳的怎么样?好看吗?有没有出错?” “好看好看,全场你最好看!”姬如雪衷心道。 哪知端木薇听了后却是皱了皱鼻子,嘀咕道:“你骗人,你当时肯定没看,你要注意自己不会出错,怎么会看我跳,我真笨。” “你也知道啊?”姬如雪没好气的说道。 端木薇想了想,又兴冲冲的问道春香他们自己跳得好不好看,春香他们敢说不好看吗?清一色的回答好看,绝对好看! 这九天之舞本就是压轴,所以他们换好衣服后,回到明心殿,等待着册封的圣旨到来。 回去的路上,众人又是兴奋的讨论着那些人会受封,封号和等级又会是什么。 姬如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倒是很乐意猜测端木薇的命运。 “若是你的话,至少也是个昭仪吧?”姬如雪若有所思的说道。 后宫嫔妃等级在妃子之下的,便是昭仪,贵嫔,婕妤,容华,婉仪,嫔,随后是良娣,贵人,才人,常在等。 以端木薇的身份,成为昭仪应该是肯定的事情,而接下来不过多时日,说不定就会为妃了。 四妃之位如今只有两妃,剩下两个位置,可是众人偷窥的。 “那可说不定,我感觉皇上并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这么做。”端木薇摇摇头,笑得随意:“现在胡乱猜测也没用,安心等待圣旨来就好了。”姬如雪摆摆手:“我可一点也不想那些圣旨上有我的名字。” “这你可就别想了。”端木薇戏谑的笑道。 龙德殿里,冷映寒这样眼前的秀女画像和名字,还有一盘摆放好的圣旨,修长的五指轻敲桌面,他冷笑道:“你说,朕要让她去哪才好?”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用明说,江友安也知道是姬如雪。 只不过主子前段时间对人那么在意,现在怎么感觉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 江友安揣测着冷映寒的心思,最终想来想去,还是抬出姬如梅的名字比较明智。 “皇上,姬贵妃曾恳求过你,让二小姐住到龙德殿去,皇上也曾说过先封二小姐为贵人。”一番话,总结了当初冷映寒与姬如梅的对话,江友安不禁觉得自己答的真好。 冷映寒听后,斜了他一眼,“你这记性倒是好。” 是在嘲讽江友安拿他和姬如梅曾经的话来挡。 江友安腼腆一笑,故作不知。 冷映寒看着圣旨,最后刷刷刷干净利落的落笔,封姬如雪为正六品贵人,封号为如,居住长信宫。 最艰难的一个人解决了,剩下的人冷映寒写的那叫一个快速,几乎是早就想好了的。 写完后,他大手一挥,让人将这些圣旨送去明心殿,随后慵懒的坐与高位,继续看着奏折。 近日柳尚书倒是和姬丞相争斗四起啊。冷映寒看着手里的奏折,无声冷笑。 圣旨送到明心殿时,众位秀女没有一人是在睡午觉的。 当然姬如雪是想睡的,只不过被端木薇给拦住了。 江友安亲自到来宣读圣旨,身后则是跟着叶芷青等人。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封端木薇为从二品昭仪,封号为云。” 端木薇上前,高举双手接过圣旨:“臣妾接旨。” 随后在彩蝶的扶持下退了回去,路过姬如雪的时候,两人相似一笑。 姬如雪微挑了眉,感叹自己倒是真的猜对了端木薇的赐封等级。 “宋沁,封为从五品嫔,封号为宋。” 宋沁在听到自己名字那瞬间,双眼一亮,却在听到封号的时候微微黯淡,却还是一脸笑意过去接旨,路过姬如雪的时候,给了对方一个十分挑衅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姬如雪就是觉得自己待会肯定要倒霉,封号等级一定比宋沁还要惨不忍睹。 “许佳颜,封为从五品良娣,封号为颜。” 许佳颜微微一笑,举止优雅的接过圣旨,一切都很平静。 接下来有人被封为才人,也有人被封为嫔,婉仪,却没有一个是比端木薇的昭仪要高的。 参加了九天之舞的众人,都是在嫔与良娣之间,其它最低的是才人,而许久过后,江友安终于念到了她的名字。 明心殿一时间突然的安静下来,一双双目光看向走向江友安的姬如雪,纷纷猜测好奇着,这位一开始就跟皇上有纠缠的女人会得到什么样的赐封。 姬如雪跪下接旨,江友安冲她和善一笑,随后看向圣旨,平稳着声音道:“……姬如雪,封为正六品贵人,封号为如,居住长信宫。” “臣妾接旨。”姬如雪语气不咸不淡的回答着,伸手接过圣旨,抬头起身时,却见江友安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她不明觉厉,也就没去猜测,而是拿着圣旨感觉十分沉痛。 该死的,她真的进入后宫了。 “如贵人?真是可笑,我还以为你会与那端木公主平起平坐呢,现在我总算是知道,正因为这样,你才回一心讨好那位公主吧?”事情发展到现在,最先出来攻击她的,一定是宋沁无疑了。 宋沁被封为宋嫔,而她则是贵人,仅仅是大了一级,但若遇到宋沁,她却必须要行礼的。 宋青一想到以后姬如雪见到她就要对她行礼,就止不住的兴奋。 姬如雪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你这么说,是在后悔当初没有讨好公主吗?” “你别胡说!”宋沁冷声道:“有德妃娘娘在,我还怕一辈子都是嫔而不是昭仪吗?笑话,你等着吧,以后遇到我,可记得下跪行礼呢。” 说着,宋沁得意的走开了。 姬如雪看了眼她离开的身影,不以为意。 江友安的圣旨宣读完毕,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叶芷青等人安排了。 主要是分配给各位的丫鬟以及领路带他们去各自居住的宫殿。 第三十三章:长信宫 分配到姬如雪这里的宫女名叫巧月。 是个长相平凡笑容却十分甜的女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巧月领着她去往长信宫,中途路过其它宫殿的时候也会介绍哪些人居住哪些地方。 姬如雪听的漫不经心,倒是春香和又夏很仔细的听着。 长信宫离御花园最近,却也最偏僻,然而离的最近,却是冷宫。 “小主,这就是长信宫。”巧月退到她的身旁恭敬说道。 姬如雪看向的却不是长信宫大门,而是在长信宫对面,相隔了一道水桥的冷宫。 有些破败的殿门处荒草杂生,殿门虚掩,风若吹动其中一道门,必定会发出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姬如雪望了望,开口问道:“那是?” “回小主,那是冷宫。”巧月答。 冷宫?姬如雪又转头看了看眼前的长信宫,原来她和冷宫是邻居啊。 “走吧。”她笑了笑,在其他三人不解的目光中进入了长信宫。 入了宫门,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姬如雪恍若闲庭散步般走在小道上,长信宫还没有主嫔位,这里也只住了她一个人,倒是一家独大。 殿内共有八名负责打扫和看守长信宫的宫女与太监,见了姬如雪,众人也是乖乖的行礼。 姬如雪没有什么架子,示会很友好的跟他们相处,但是她苦恼的第一件事则是:人这么多,她要怎么计划逃出皇宫? 她住在长信宫的偏殿,毕竟不是主嫔,即使长信宫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住在主宫。 房间一切都是提前打扫好了的,姬如雪倒床就睡,完全不管事。 春香和又夏无奈,只好等她睡醒后再说。 轻声轻脚的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后,巧月不解的问道:“小主竟然就打算睡觉,不去拜访其它人吗?” “她要是去拜访其他人就不是我认识的二小姐了。”春香俏皮的回答。 又夏纠正她道:“春香,从现在开始不能叫小主二小姐了,她如今可是皇上册封的贵人了,要叫小主。” “你瞧我这脑子,一时顺口还改不过来。”春香伸手轻敲脑袋,语气轻松:“不过小主她也不会介意这些啊。” “私下里小主自然不会在意,可若是让其他人听了去,岂不是又要给贵妃娘娘添麻烦,也会让其它嫉妒小主的人抓到把柄。”又夏斜了她一眼,“你啊,以后可不能在这样迷糊冲动管不住自己了。” 春香抿抿唇,虽然被又夏呵斥教训有些委屈,但是既然都是为了小主好,她也就没什么不满,乖乖点头说是。 巧月在一旁看着,确实若有所思。 在宫里头长大的人,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也不会看不清女人之间的对话和气氛。 何况巧月并不笨。 春香和又夏去跟长信宫的其他人打点关系,又出去转悠一圈,打听打听了其它宫中个人的消息。 期间姬如梅派了采雪来长信宫一趟,要她过去龙德宫吃今年刚刚上贡来的荔枝,奈何姬如雪睡的沉,愣是没被硬着头皮上前的春香给闹醒,最后这事也只好作罢了。 采雪领命回去回复姬如梅的时候,她正在动作优雅的亲自剥着手里鲜红的荔枝。 拨开坚硬的外壳,露出鲜嫩的果肉,但闻那香味,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下去。 “她倒是睡得着。”姬如梅慢悠悠的将荔枝送入口中,眸光幽深。 “司仪那边可打点好了?”她偏头看向采雪。 采雪点点头,一脸笑意道:“娘娘您放心,今晚上皇上翻牌子,定会翻到如贵人的。” 姬如梅这才一笑,微微颌首,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姬如雪想要避开后宫的争斗,她却定要将她卷进来,而这个计划,最不可缺的就是皇上。 “可是娘娘您不怕,这姬如雪真的让皇上……”采雪还未说完,就听姬如梅轻哼一声,立马闭嘴。 “就姬如雪那有点小心计的蠢货,只有本宫加以引导,皇上只会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人罢了,何况皇上的心可一直在本宫这里,姬如雪想要跟本宫争,本宫可不会让她再赢第二次。” 姬如梅说着,眼里闪过阴狠的光芒。 第一次在牧怀青身上她输了,这一次在冷映寒身上,她一定不会输! 原因很简单,之所以输,是因为牧怀青爱的不是她,然而冷映寒?呵,他爱她,这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和武器。 姬如梅的心思恐怕除了她最近的几个心腹外无人可知,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对姬如雪好,除了姬如雪自己,没人怀疑。 夜幕降临后,皇宫各处灯火点燃,从高处一眼望去,只觉美不胜收。 显庆殿中,冷映寒看着眼前呈上来的后宫牌位,随手翻了一个,就见那黑色的檀木牌上写着如贵人三字。 漫不经心的冷映寒随口问道:“谁?” “回皇上,是如贵人。”江友安点头回答。 听到这称呼,冷映寒愣是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如贵人就是姬如雪。 不知不觉的,他自己也是在排斥她成为后宫中人吧? 看着殿外的夜色,冷映寒突然想到了在寺庙姬如雪屋子时,他气怒姬如雪目不转睛的盯着清真师傅,怒下低头吻她,那感觉倒是有些怀念啊。 冷映寒嘴角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小师妹如此排斥后宫,正好又翻到她的牌子,那就过去看看她的反应如何,这个决定也不错。 他轻轻挥手,示意那人可以退下了,今晚的决定就是长信宫。 江友安点点头,开始着手下去准备和通知。 当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今晚翻了姬如雪的牌子时,想法都是各自不同的。 然而主角自己——姬如雪刚被春香叫醒起来吃晚饭,还有些茫然和迷糊,听到又夏过来一脸高兴和兴奋的跟她说皇上翻到了她的牌子今晚要过来一起吃饭的时候,顿时让她更懵了。 “你刚才说什么?”姬如雪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又夏又重复了一遍:“小主,你没有听错,今晚上皇上翻到了你的牌子,待会正要一起过来和你吃晚饭呢。” 我宁愿我听错了啊!姬如雪眼角轻抽,任由春香在后面给梳着头发,然后洗了把脸,又给她上妆。 “不用这个。”姬如雪身后拦下想要给她画眉的巧月,“只是吃顿饭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巧月一愣,有些迟疑道:“可是……” “小主既然这样说,你就照做好了。”又夏呵斥道。 巧月连忙点头退下:“是。” 姬如雪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又夏,随后起身,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秀女裙。 “小主,换下衣服吧。”春香高兴的拿过一套绿色长裙:“小主穿这个一定很好看。” 绿色清新怡人,不似又夏手里拿着的大红裙妆妩媚。 “就它了。”姬如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总是吃一顿饭而已。” 她这么催眠自己,却被又夏毫不留情的戳穿道:“小主,这可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的,说不定待会皇上还要在这里过夜呢,您可一点要打扮的漂亮些,若是皇上看见了高兴,说不定就会升级册封呢。” 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一点也不想啊。姬如雪歪头看向又夏,幽幽说道:“你说什么?他要在这过夜?” “小主,皇上在这里过夜不是最好的吗?以前在寺庙……咳!”春香刚要脱口而出,就被姬如雪给踩了一脚,连忙改口道:“不过这也说不定啦,皇上基本都是在龙德殿过夜的,说不定待会晚饭吃过后就去龙德殿了,小主你就放心吧。” 此时屋子里的三个丫鬟里,只有春香知道的秘密最多,也最了解姬如雪了。 巧月一直表现的很乖巧,却到底是何姬如雪才认识一天都不到,只好默默在一旁什么都不说。 倒是又夏,她很高兴也井井有条的要给姬如雪整理出怎么在后宫获得皇上宠爱和爬上高位的办法,奈何这个想法与姬如雪是背道而驰的。 姬如雪自然没有理会又夏的那些想法,换好衣服后,就朝大殿走去。 饭桌已经准备好了,因为皇上要来,这桌子上的菜色可是丰富异常,看的姬如雪口水都快留下了。 她刚坐下,伸出筷子就要去夹菜的时候,却被又夏慌忙阻止道:“小主,这可是要等皇上来了才可以吃。” “我吃个饭碍他什么事了?”姬如雪纳闷:“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他来了还是有吃的,不许再拦我哦,你小主我现在很饿,再拦我我吃你吗?” 姬如雪挥手,成功将又夏给推开,伸出去的筷子夹起一块十分诱人的精肉,一个人欢快的吃了起来。 冷映寒什么的,这时候可是比不了她眼前这顿饭来的重要啊。 春香和巧月顿时一眼,都是无奈,他们做下人的,就算再怎么焦急觉得不对,却还是不能阻止主子。 此时的他们只想着待会皇上来的时候见了不要生气责怪小主的好。 第三十四章:过夜(上) 姬如雪可完全没有考虑那么多。 她吃的悠闲,很是惬意。 冷映寒一脚踏进长信宫偏殿大门时,看到的就是姬如雪一脸欢快的吃着桌上的饭菜,身边的三名丫鬟一脸为难。 见此,冷映寒微微眯起双眼,心中冷笑。 竟然敢不等他就自己先吃起来的后宫妃子,他冷映寒还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姬如梅都没这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冷映寒面色微冷的朝前走去,身后的江友安见了,不由摇头无声一笑。 因为冷映寒的命令,外面的人并没有通报皇上来了所以最先发现冷映寒的,还是姬如雪自己。 她无意识的抬眼,本想是要看远处的菜色,却不想映入眼帘,竟然是一抹明黄色的衣袍。 她眼神一顿,随即抬眼看去,便见冷映寒正似笑非笑的朝她走了过来。 “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她哽了一下,扶着桌子咳嗽的时候,身边的三人才惊恐的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 春香心想遭了,小主你可要多求自福啊。 巧月有些心塞,想着摊上这样一个奇怪的主子,前途堪忧啊。 而又夏却是满心无所谓,贵妃娘娘要她从中帮忙让皇上厌恶小主,现在看来,不用她帮忙,小主自己就是在让皇上厌恶啊。 三人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唯有姬如雪慢了一拍,放下筷子后才走向一旁伏身:“臣妾……咳……臣妾参见……咳咳……参见……皇上咳……” 因为突然看到冷映寒出现,吓得她被噎住了,说话都是咳个不停。 冷映寒看着跪在眼前的四人,目光缓缓落在姬如雪身上。 她一身素装素颜,一双漂亮的杏仁大眼水灵灵的没有丝毫杂色,因为咳嗽,精致的没有微皱。 丰满的嘴唇因为沾了油水而显得微微发亮,因为想要制止咳嗽,她微微咬住下唇,却无意识间更显诱惑。 冷映寒撇开目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让人起身,而是慢悠悠的问道:“好吃吗?” 姬如雪伸手轻捶胸脯,哽着的感觉好了许多后才慢吞吞的开口回答:“挺好吃的。” 挺好吃的?竟然只是挺好的? 冷映寒怒极反笑,侧目看了她一眼又道:“比起祈愿池的鲤鱼怎么样?” 这个话题……姬如雪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反问道:“皇上您觉得呢?这祈愿池的鲤鱼您可吃的不少呢。” 这女人竟然敢暗讽他上次帮她掩盖祈愿池鲤鱼的事情!冷映寒眼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但是这次他倒是误会了姬如雪的意思,姬如雪这次完全是在说祈愿池的鲤鱼是不是好吃而已,这么单纯的意思,却因为她在冷映寒眼里的形象给扭曲了。 “呵,看来没几天,小师妹倒是忘记那鲤鱼的味道了吗?”冷映寒阴森森的说道。 在场的人除了冷映寒那边的人外,在姬如雪这边的人只有春香知道祈愿池里的鲤鱼一事是什么情况,此时听到冷映寒的话,她开始恍惚皇上是否知道那些鲤鱼是姬如雪同她一起烤来吃了。 “臣妾不敢。”姬如雪眨巴眨巴眼,有些奇怪冷映寒生什么气,自己一边帮她掩盖祈愿池的事情,一边又要她承认说出来那些鲤鱼是自己吃的,这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姬如雪奇怪和不解的看着冷映寒,这样的目光落在冷映寒的眼里,让他冷哼一声,道:“既然不敢,为何小师妹不等朕来就先动手了?难道不是馋的?” 姬如雪心说这个问题好弱智啊,她老实的回答:“皇上,那是因为臣妾饿了。” “所以就敢不等朕来便先动手?”冷映寒看她。 “皇上,要是你饿了会等臣妾吗?”姬如雪戏谑的笑看着他回答。 “岂有朕饿了还要等你的说法?”冷映寒冷哼。 “既然如此,臣妾与皇上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简直放肆,她等自己来了再吃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冷映寒想了许久,愣是没想出宫有那条规矩是明说了皇上没到妃子不可先吃的。 于是他挑了挑眉,侧身面向饭桌,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小师妹喜欢一个人吃饭,刚巧朕也是,也罢,你便在那里看着朕吃完再吃吧。” 你饿了是吧?很好,那就继续饿着,然后看着他吃! 姬如雪听到这话,愣了愣,然后看向那一桌子的美食,瞬间掐死冷映寒的心都有了! 看着他一个人吃饭就算了,最苦逼的是,竟然还是要跪着! 在她身后的三名丫鬟同时在心里腹诽,小主我们已经阻止过了,是你不听啊。 冷映寒吃食的动作优雅,同时这份优雅在姬如雪眼里的意义就是:吃的太慢。 所谓细嚼慢咽,她算是在冷映寒这里体会到了。 然而这不是最过分的,事实证明,后面永远还有更过分的。 只见冷映寒夹起一块鱼肉,冲姬如雪摇了摇,说:“我记得小师妹可爱吃这鱼了。” “皇上。”姬如雪嘴角轻抽,有些咬牙切齿的回答道:“小心鱼刺。” 咒你丫的被鱼刺卡到! “你倒是体贴。”冷映寒漫不经心的笑道:“御膳房呈的这道鱼名曰软鱼,鱼刺在下锅前就会被清理干净,想来小师妹真是祈愿池的鱼吃多了,已经忘记其它的鱼了。” 鱼鱼鱼!姬如雪开始觉得冷映寒对鱼有一种特殊情结了,不然他怎么三句话不离一个鱼字! 冷映寒说着,心里却是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的女人,要不是他帮忙将祈愿池的记录更改,她早该被关去大牢里了! 只不过,皇兄究竟有没有告诉她关于祈愿池的事情?冷映寒突然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一眼姬如雪。 此时的姬如雪因为不能吃晚饭肚子饿的打击,微微垂着头,黑长的眼睫轻颤,呈现一个漂亮的扇形。 神情有些委屈和无奈,娇艳的红唇微抿,本就乖巧精致的面容,加上此时有些委屈的表情,让她看上去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宠溺。 “起来吧。”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后,就连冷映寒自己都有些惊讶。 姬如雪先是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眉开眼笑道:“谢皇上。” 连忙起身要坐在椅子上准备吃饭,却因为跪的太久而脚麻了,起身时一个趔趄朝前扑去,冷映寒顺手拦住她的腰阻止了她摔倒。 “谢,谢谢。”姬如雪皱眉说道,然后坐在了离冷映寒一个位置远的座位上,伸手拿起了筷子。 “朕准你吃了吗?”冷映寒瞪她。 姬如雪伸出去的筷子一僵,有些郁闷的歪头眨眼看着他,慢吞吞的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等朕吃完了再吃的意思。”冷映寒很高冷的说完,便自己夹菜吃了起来。 姬如雪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心里默默练习着怎么掐死冷映寒。 好不容易等到冷映寒吃完了,她终于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菜,也想着冷映寒该走了。 哪知冷映寒吃完后,就坐在她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吃着。 这样被人盯着,以为她就不好意思吃了吗? 姬如雪一脸坦荡,任由冷映寒看着,自顾自地欢快的吃着,完全就当冷映寒不存在。 无视其他人这种事,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冷映寒,这种事她可是做的如鱼得水。 冷映寒一开始以为姬如雪被自己盯着吃着,一定会各种坐立不安,然后窘迫无奈,最后吃不下去,很快就会说自己吃饱了,实际上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不能吃会更饿。 他就是要姬如雪感受一下看着东西不能吃的感觉。 哪知这丫头根本就是将他无视到底,什么坐立不安,窘迫无奈,她明明吃的十分高兴! 这让冷映寒觉得,如此盯着她吃饭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他愤怒的起身,甩袖离去。 江友安等人连忙跟在他身后,姬如雪被他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冷映寒竟然要走,顿时心花怒放。 “小主,皇上这一走……”又夏上前来,有些焦急的说道:“这,这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人家是皇上,规矩可是他定的,你敢反抗吗?”姬如雪慢悠悠的说道,然后开心的享受这一桌终于属于她一个人的美食。 “小主。”又夏无奈道。 “别说了,你们都退下自己去吃饭吧,我这里不用照顾。”姬如雪头也没抬,她真的很饿啊。 春香于是无奈道:“小主,你也不用每次都要惹皇上生气啊,皇上对你也没有什么恶意不是吗?” 为什么就我感觉冷映寒对我恶意满满吗?姬如雪在心里腹诽着,摆了摆手说:“我哪有惹他生气,是他自己要离开的,你听到我喊他滚了吗?” “小主,这话你可万万说不得。”春香听到她竟然说要让冷映寒滚,顿时惊了。 “你们还让人好好吃饭吗?”姬如雪都快哭了,抬眼瞪着他们说:“下去,等我吃完了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行。” 最后还是巧月掩唇笑着,拉着春香和又夏的衣袖带着她们离开了。 姬如雪见人都走了,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好好吃饭了。 她吃个饭而已,容易吗? 第三十五章:过夜(下) 所有人都以为冷映寒离开了,但是却不知道,冷映寒走出的只是大殿,他离去的方向却是后殿。 一路漫步走到姬如雪的寝殿,冷映寒毫不在意的推门进入,四下打量一番,屋子装饰的倒是简单大方。 案台上的香炉中正蔓延着好闻的檀香香味,整个屋子里暖暖的,让人觉得慵懒。 冷映寒坐在榻前,随手拿过放在榻上的一本百草经看着。 姬如雪喜爱花草,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小时候每次去丞相府,功课完成后,大家一起休息玩耍,却只有小师妹一个人爱待在一堆花花草草之间,似乎相比热闹的人群,她更喜欢待在那些无法说话的花草之间。 这样的她在他眼里是特别的,也是最不特别的。 因为喜爱花草,所以她不想融入人群,这对融入人群的他是特别的。 却也因为他需要融入人群,所以不会去接触这样的小师妹,她对他来说也就根本不特别。 渐渐地,变得连打招呼都省去了的陌生关系。 他一心扑在了她的姐姐姬如梅身上,对于她的印象着实少的可怜。 瞧,小时候那么安静乖巧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御花园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何况做出那样的事情后,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再是他记忆里的姬如雪。 然而到底他曾经了解过她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的,所以到了后来,他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后,肯定了她绝对不是自己记忆里的姬如雪后,才会帮忙修改了祈愿池的记录。 他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和他所了解的那个人,究竟不一样到生命程度。 何况她和姬如梅的关系,说不定对他还有帮助。 冷映寒慵懒的坐在榻上,低眉翻看着手里的百草经,一脸似笑非笑。 姬如雪是绝对想不到自己回房后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吓等着自己,她那时候正在大殿里心满意足的吃着晚饭,等她吃饱后,看着其他人将饭桌的残局收拾干净,便带着春香,巧月和又夏三人围着长信宫周围散步。 她睡了一下午,此时毫无困意,来到陌生的地方,探险**十足。 出了长信宫,往左方位走走,便能看见冷宫的整个面貌。 姬如雪站在桥的这边,看着对面似乎笼罩在一片阴森气氛之中的冷宫,懒洋洋的问道巧月说:“那冷宫里可有人居住?” 巧月想了想,低首答道:“一年前曾有过,只不过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去世了,此后冷宫再无一人,后宫有人也不愿涉足此地,何况皇后娘娘下令,没有她的批准,任何人不准踏足冷宫。” 还有这样一个命令?姬如雪有些惊讶,春香在一旁催促道:“小主,咱们就不要再看冷宫了,这地方看着就不吉利,我们还是快走吧。” 姬如雪瞥了她一眼,笑道:“散步就是慢走,快走是什么意思?” 春香苦着脸说:“是是,那小主我们慢走,慢走也得走啊。” “你就是害怕冷宫吧?”姬如雪转身离开道。 “这地方看起来就阴森森的,可不是奴婢害怕!” 巧月听着,盈盈一笑,临走时,却看了一眼对面的冷宫,轻轻叹息。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巧月不动声色的跟上姬如雪等人,陪着春香他们有说有笑起来。 姬如雪走完了一圈长信宫四周,屋子里的冷映寒可是等的皱眉,这女人跑哪去了?难不成知道自己在这,不敢来了? 应该不会,他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说出去,江友安应该没这个胆子。 冷映寒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抬头看了看窗外繁星满天的夜空,微微眯起双眼。 忽然听到脚步声朝院子里走来,他侧耳听了听,随后关上了窗户,慢悠悠的走到了榻上坐下。 人来了。 “小主,今天可是多好的机会,皇上可是第一个就翻到了你的牌子,可是……唉。”又夏还在那里叹息着。 春香也是符合道:“小主你下次可不能在这样了,皇上对你也很好啊。”冷映寒在屋子里听到这话,不由满意一笑。 “春香,做人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确定他哪里对我好?各冷嘲热讽也就算了,还要想方设法让我进宫,我真是欠他的吗!”姬如雪郁闷的回答着。 冷映寒一听,刚扬起的嘴角顿时垮了下去。 目光冷冷的看着房门,等着姬如雪进来后看见自己的恐慌模样。 “小主,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进宫是难免的啊。”又夏无奈道。 “……我都宁愿去庙里当尼姑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姬如雪继续郁闷道:“还有你们,怎么都帮他说话?他是皇上,可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何况皇上又……” 话音随着她推门而入看见榻上坐着的冷映寒后戛然而止。 身后的春香和又夏等人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就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姬如雪还在震惊自己怎么一打开门就看见冷映寒,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有些僵硬的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这句话比起大殿时的那句要完整的多,可语气却僵硬的要命。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跪下行礼的姬如雪,慢吞吞的起身走过去,对春香等人道:“你们都下去。” “是。” 春香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家小主微微挺直的背影,想着小主你待会千万要冷静啊,皇上这可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啊! 姬如雪见冷映寒遣退了春香等人,抿了抿唇角,心里哀叹一声。 这家伙,悄无声息的躲在屋子里,一定是将刚才她送的话全都听见你了,以冷映寒这个暴躁的个性,待会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冷映寒慢条斯理的关上门,最后还听啪嗒一声,上锁了。 姬如雪听着那上锁的声音,自己心头也是一跳。 “继续说,你刚才说,何况皇上又怎么了?”冷映寒转身,站在姬如雪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姬如雪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然后平稳了声音回答:“臣妾是说……” “这声臣妾说的倒是顺溜啊,你刚才不是说你都宁愿去当尼姑吗?怎么后宫女人的称谓,竟是说的这么自豪?”冷映寒截断了她的话,语气幽幽嘲讽。 姬如雪心说靠,这人太难伺候。 她抬眼,敛去自己的一脸沉稳,面带挑衅又戏谑的看着冷映寒说:“既然皇上你听不惯我说那后宫女人的称谓,那我就不说了,事实上我也很讨厌这种称谓的,感觉自己变得跟其他人一样。对于皇上你刚才的问题,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放肆!敢在朕面前说假话的人,你倒是要好好考虑下后果。” 见姬如雪褪去了表面的伪装,终于露出了她原本的性格,冷映寒倒是不觉得生气,而是觉得有趣。 他走向床边,微微倚在床头柱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姬如雪一本正经的说了假话:“我刚才要说的是,何况皇上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要讨好他?” 冷映寒听后嗤笑一声,不屑的看着她:“没想到小师妹你是这么伤心朕不喜欢你。” “皇上,我父亲教你的语句理解能力你不会全都忘记了吧?我刚才说的重点不是喜欢的问题,而是我不想讨好你。” 姬如雪笑盈盈的嘲讽着,仿佛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互相嘲讽来嘲讽去。 冷映寒双眼微眯,神色清冷:“难道你的话不是在说,你需要一个讨好我的理由吗?” 姬如雪一愣,却听冷映寒继续道:“看来丞相教你的表达技巧全都被你忘记了,那就让朕来帮你回忆回忆。后宫的女人可以不需要讨好朕,但一定不可以让朕讨厌。而你既然抱怨朕不喜欢所以不会讨好,表达给人的意思,不就是你需要一个讨好朕的理由?” 姬如雪:“……” 语文课什么的,她最讨厌了。 看着姬如雪神色微微扭曲,冷映寒心情上好,懒洋洋的斜了她一眼,他背对身去,展开双臂,语气慵懒道:“过来,给朕宽衣。” “自己脱。”姬如雪从地上起身,弯腰揉着自己的膝盖回答。 冷映寒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愣了愣。 “姬如雪,你好大的胆子。”冷映寒微微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没有动怒,那是因为冷映寒忽然发现了压制她的办法。 姬如雪听了,站在原地,眸光清亮笑意慵懒的看向他。 “皇上你若是说你累的衣服都脱不动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不需要考虑,因为你没这个机会了。”冷映寒挑眉道:“想你如此讨厌后宫,若是朕一夜之间将妃位升级,成为后宫头敌,那时候的日子你该怎么做?” 姬如雪一愣,呆呆的看着他,想想那样的后果——太恐怖了。 “让朕想想,今晚过后,是要见你封为婕妤,还是昭仪的好。” 冷映寒慢悠悠的语气让姬如雪咬牙切齿好,恨不得上去咬死他。 “你若是不乖乖听话,那就做好成为贵妃的准备,如何?”冷映寒笑道。 明明是轻佻笑意的语气,却透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威胁。 姬如雪眼角轻抽,终于挪动脚步上前去了,心里在却把冷映寒骂了上百遍,心里的憋闷才消退了些。 第三十六章:故意 冷映寒拿后宫中所有人最想要的专宠来威胁她,偏巧这就是她最怕的事情。 此时走上前去,心里一边暗咒冷映寒卑鄙,一边面不改色的给他宽衣。 手指划过柔软的衣料,不小心触及到那滚烫的肌肤时,会让她心头一跳。 瞥见冷映寒看向自己时似笑非笑的模样,姬如雪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看着眼前的手臂就想狠狠地咬了一口泄愤。 褪下第一层明黄龙袍外衣后,她侧头,见这一次需要解开的是衣襟前的扣子。 冷映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见姬如雪站着不动,挑眉道:“怎么?” 姬如雪看着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说:“皇上,我真是高看你了。” 冷映寒微微皱眉,盯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虽然脾气坏了点,傲娇了一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姬如雪慢吞吞的说道。 冷映寒眯着眼道:“你这是在讨好朕吗?” “不。”姬如雪坚定的摇头说:“我是在嘲讽你连衣服都不会脱。” “放肆!”冷映寒冷喝一声,却见姬如雪更加挑衅道:“皇上你只会说不会做啊,说放肆训斥我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帮你脱衣服?” 冷映寒冷哼一声,抬手将中衣褪去,姬如雪得意的扬唇一笑,然而这笑意却没有维持多久就僵硬在她脸上。 等等啊,冷映寒在这里宽衣,那意思不是,他要在这里睡? 这个想法刚刚让她一惊时,就见冷映寒长臂一揽,抱着她的腰躺倒了床上。 “你干什么!”她冷声道,语气有些颤抖。 冷映寒压在她身上,低头看着神色微微慌乱的她,最后目光流连在那红润的唇角。 “你说呢?”他轻笑一声,语气悠悠的说道:“今晚朕可是翻了你的牌子。” “皇上不是应该去姐姐那吗?”姬如雪扭动身子想要躲开他的束缚,一边皱眉说道,示意他不应该留在自己这里。 “呵,你这是吃醋了?”冷映寒眸光幽深,听不出语气的喜怒。 但姬如雪直觉他听到这话后感觉烦闷不爽,于是闭嘴,眨巴着眼睛打量着他。 姬如雪的沉默一时间倒让冷映寒有些不解,对上那双晶亮的大眼时,他不受控制的伸手轻捏姬如雪的脸道:“说话。” 脸上传来陌生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随后感觉别扭,冷映寒这个动作也太有宠溺意味了。 “说什么?我并不是吃醋,而是想着皇上你和姐姐吵架了,所以来我这里发脾气吗?”姬如雪翻了个白眼,突然淡定了,悠悠的说道:“那皇上你自便吧,我可是要睡了。” 姬如梅对待冷映寒的态度她不太清楚,但是听身边的人说了也多少知道一些。 冷映寒对姬如梅深情,然而姬如梅却似乎不是很喜欢他,一想到冷映寒竟然也有搞不定的女人,她就很乐意幸灾乐祸。 虽然她对“冷映寒搞不定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话说完,姬如雪就坦荡的歪头避开了和冷映寒对视的角度,随后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冷映寒岂会让她如愿? 听了那句嘲讽后,又见嘲讽他的女人如此干脆的闭眼睡觉,要是不做点什么简直荒唐! 于是冷映寒就着那红润的唇角咬了下去,唇瓣相贴的温润感觉顿时将姬如雪给吓的睁开双眼。 如此近距离的和冷映寒对视着,她先是一怔,接着伸手狠狠地推着冷映寒的肩膀想要他走开,然而她那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冷映寒丝毫。 该死的,这人怎么回事! 嘴唇被咬的有些痛,姬如雪一边在心里骂着冷映寒发疯,一边思考着冷映寒待会要是强上她该怎么办。 绝对不妥协。她这么想着,打算冷映寒要是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就果断拿东西扔他,然后开门跑出去大喊。 然而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冷映寒只是咬破了她的唇角,见那红润爆满的下唇伤口流露出猩红的血液时,低头,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 姬如雪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被那酥麻的感觉吓得一动不敢动。 将她唇上的血丝舔尽,冷映寒眸光幽冷的看着她:“到底是朕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如此胆大放肆?” ……全都是因为你太讨人厌而已。姬如雪在心里默默回答着,面上却依旧装傻表示没听懂的样子。 然而冷映寒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眯着眼,神色审视又带威压的看着姬如雪,向来浑然天成的天子之势一时间展露无遗,给了姬如雪很大的压力。 “说话。”冷映寒再次重复了这两个字。 “皇上……你不睡觉吗?”姬如雪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随后在他气息一沉时又补充:“我很困了,皇上你要知道一个人睡眠不足时,很容易做些蠢事来。” 她开始为惹火冷映寒的自己感到忏悔了,这男人生起气来有些恐怖啊。 姬如雪默默的想着,在没有绝对的能力前,她是不会选择和冷映寒硬碰硬的,适时的服软也没什么问题。 “你还有时间想睡觉吗?”冷映寒嗤笑一声,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滑落到雪白的脖颈:“这时候,我们不是该做点其他的事情吗?” 姬如雪目光幽幽,快速的想着此时能够让冷映寒讨厌自己然后生气离开的事情,最后昧着良心,给出一个娇羞的笑容以及暗自得意的语气说:“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么臣妾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冷映寒:“……” 空气因为这句话瞬间凝固了,两人周边升腾而起的暧昧气息唰的一下全都没了。 滑落在她锁骨前的手收了回去,姬如雪一时间内心都笑开了花。 冷映寒默默的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就在姬如雪以为他要开走了,正要继续装着娇羞的模样再来几句时,却见冷映寒一个翻身只是睡到了床里面。 姬如雪:“……” 冷映寒拉过被子,大手一挥,将自己的龙袍大衣扔在了姬如雪身上盖着。 姬如雪抓着还有些余温的龙袍,心想这变化太快她有些接受不来。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刚才是故意的。”里面传来冷映寒幽幽的声音:“但不可否认,朕的确被你的伪装恶心到了。” 姬如雪听着,眼角轻抽,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皇上,被子……”你别一个人独占啊! 她有些抓狂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冷映寒。 冷映寒完全不理她,只悠悠说道:“爱妃是想和朕同居一被吗?那就自己过来。” 姬如雪想了想,默默的抓着身上的龙袍大衣裹成一团,既然你都给我龙袍了,我还过来跟你争被子岂不是正中圈套? 她坚定不去和冷映寒同盖一床被子,于是她裹着龙袍,也背对着冷映寒。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姬如雪嘴角微弯的想着。 这晚上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同床共枕还不是盖的一张被子。 但是单单冷映寒竟然在姬如雪这里过夜到天亮,也足够让后宫所有新人羡慕嫉妒恨的了。 宋沁知道皇上今晚翻的是姬如雪的牌子时,还摔杯子不爽了很久,后来经过其他人劝慰说皇上肯定不会在姬如雪那里过夜后才安静下来。 到了晚上,各家派人都到长信宫守着等待最新消息。 原本以为在长信宫大殿里姬如雪得罪惹火了皇上,这是好事,哪知后来那些探子却只见江友安他们离开,不见冷映寒身影。 奇怪许久后,却见到又夏和春香他们笑着出来,并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寝殿。 于是皇上留在长信宫过夜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 这消息传回去后,宋沁不满的去何德妃那里哭诉,结果被何德妃狠狠地骂了一顿。 当然这样的消息在后宫中也是瞒不住的,各家都有各家的探子存在着,想要瞒住什么消息,可是不容易的。 姬如梅听到宋沁这动静后,嗤笑了许久。 “德妃竟然有这样没脑子的妹妹,本宫也是替她担心啊。”慢悠悠的喝着茶,姬如梅并无丝毫伤心之意。 虽然冷映寒在姬如雪那里过夜的确让她有些惊讶,不过想来这也刚好,明天之后,姬如雪就会成为第一个被针对的对象。 至于宋沁?刚好是她最好的棋子。 相反盯着姬如梅这边的,却是皇后娘娘牧怀柔。 她对于后宫其他人都不太在乎,唯一会重点看着的,只有姬如梅。 然而这样也是无可厚非,在后宫能够有实力替代她皇后之位的人也只有姬如梅一个。 不提放看着她才奇怪。 听到下人禀告姬如梅并没有任何吃醋不满情绪后,牧怀柔倒是若有所思良久。 “娘娘,他们姐妹两若是得势,根本没有吃醋的必要。”素彩不解说道。 牧怀柔轻轻摇头,淡淡的说道:“不知怎么,我觉得姬贵妃和姬如雪之间的关系很奇怪,皇上留夜姬如雪这一点并不能看出什么,若是长期下去,姬贵妃恐怕很难不露出什么吧。” 可是想要让皇上长宠姬如雪,这堪比登天还难。 第三十七章:戏弄 相反各家的担心看戏,姬如雪却是毫不自知。 春夏的半夜里很冷,她身上又只裹了一件龙袍大衣,更是冷的不行。 迷迷糊糊之间,不由自主的朝能吸取温暖的地方靠近,于是她一个劲的往冷映寒那边蹭去。 冷映寒浅眠,一被她触碰就醒了。 回身看着曲缩成一团还不断蹭着被子的姬如雪满头黑线。 这人说的倒是好听,可是身体还是出卖了她的倔强。 冷映寒表示对这么倔强的女人不予理会,于是裹紧了被子,继续睡。 姬如雪隔着一层被子靠着他,挣扎了一会后倒是睡的安静了,反而是一直注意着她动作的冷映寒睡不着了。 他原本想着等姬如雪自己冷醒然后求他给她被子盖着,现在想来,他真是低估这女人了,没有被子照样熟睡啊。 于是冷映寒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的,将姬如雪给赶离被子区域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睡。 远离温暖的姬如雪因为睡的太沉,倒是没有反应。 直到天快亮后,姬如雪才迷迷糊糊的被冷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默默盯着床里面背对着自己的冷映寒良久后,她终于忍无可忍的起床去拿衣服穿。 这举动毫无疑问的将冷映寒给惊醒了,幽深的黑瞳里满是慵懒,他侧过身,阳光从窗户透进,照的屋子里一片通亮。 姬如雪站在屏风后,开始慢慢的换着衣服,系好腰带。 柔顺的黑长发散下,素颜朝天,面容清秀,眉眼精致,尤其是那微微发肿却依旧红润的双唇,让人无端升起一股占有欲来。 等到姬如雪换好衣服走出屏风时,却见冷映寒已经起身,身着一件褥衣,正一脸慵懒的看着自己。 她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皇上睡的可好?”语气十分咬牙切齿。 “托小师妹的福,朕一觉甚好。”冷映寒挑眉道,接着十分大爷的展开双臂说:“小师妹霸占了朕一晚上的龙袍,现在该还给朕了。” 不就是要人帮你穿衣服,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姬如雪在心里暗暗鄙视着,一边却无可奈何的过去给人穿衣服。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老大,斗不过,惹不起,躲得起啊。 第一次翻到她的牌子是巧合,以后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姬如雪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随后一件一件的给冷映寒穿起衣服。 这古代仿佛的衣饰让她有些棘手,腰带那里总是系不好,冷映寒见她皱眉跟自己的腰带搏斗良久后,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接过,然后自己系了起来。 姬如雪见此,十分惊讶,“原来皇上你会穿啊?” 冷映寒一听,眉眼微冷,这女人跟他在一起真是不嘲讽就不舒服吗!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误会姬如雪了,姬如雪是真心觉得惊讶,因为——她真的觉得冷映寒不会穿衣服才要别人帮忙的。 然而此时被冷映寒狠狠地一瞪,姬如雪顿时捂着嘴睁大了双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冷映寒看的无言,这人原来也会撒娇啊。他这么想着。 殊不知姬如雪捂着嘴的内心活动时:千万要忍不能再最贱把心里想要吐槽的话说出来了,不然冷映寒还不知道要怎么疯,她现在唇角还感觉疼呢! 冷映寒原本是系好了的,结果因为姬如雪刚才那番话,他又自顾自地的解开了,随后在姬如雪疑惑的目光下饶有趣味的说道:“看清楚了?换你来系。” 这有意义吗!姬如雪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根本没去看冷映寒刚才是怎么系好的啊! 姬如雪一脸纠结的看着那解开的腰带,最后妥协道:“皇上,要不你再解释一遍?” “没记住?”冷映寒微眯着眼看着她,掩唇似笑非笑道:“爱妃这样的反应实在可爱,让朕想想,等会出去后,是该封你为婕妤,还是……” “皇上!”姬如雪打断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我当然记住了!” “是吗?那就开始吧。”冷映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姬如雪盯着眼前的腰带,心里无数次想要掐死冷映寒。 仔细回忆一下,她伸出手,开始艰难的系着腰带的结,缠着缠着,却怎么也不对,几乎是刚缠好另一头就散开了。 要么就是不小心结成了一个大疙瘩,毫无美感。 冷映寒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荒唐。 最后忍无可忍间,他伸手抓着她的手说道:“给朕看清楚了。” 姬如雪一脸无奈的看着冷映寒抓着她的手系着腰带,指尖的触感让她认真起来,不敢忽视,万一待会又没记住,冷映寒就该发飙了。 一会后,在冷映寒双手的引导下,她终于成功的将腰带系好了。 姬如雪觉得有趣,一时间胜负欲也上来了,正打算解开了自己一个人系一遍,冷映寒却随手拿过一旁的龙袍穿在了身上。 看见姬如雪伸出手过来,不由挑眉道:“你想干什么?”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的腰带,心说要冷静。 “没什么,皇上要走了吗?”姬如雪抬眼,一脸悠悠笑意的看着他问道。 冷映寒推开门,站在门前,侧身看着她:“怎么,舍不得?” “皇上一路走好。”她笑得礼貌。 冷映寒冷哼一声,突然就来了脾气跟她杠上了。 “随朕去吃早膳。”他道。 姬如雪郁闷的拒绝:“我不饿。” “你没有选择。”冷映寒回头看她,目光阴阴。 她敢打赌,如果她还说自己不去,冷映寒绝对立马下令就提升她的后宫等级。 于是姬如雪在心里再次劝慰自己说要忍,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扬起一抹笑容说:“那走吧,其实我很饿的。” “是吗?”冷映寒似笑非笑道,目光掠过她的唇角,率先走在了前面。 姬如雪冲他的背影神色狰狞,随后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又夏和春香等人昨天晚上守了一夜,见冷映寒竟然没有离开,顿时高兴的早早的准备好了早膳,然而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们的准备。 皇上一晚上都在这里过夜,第二天还和小主一起吃早膳。 这可是至今来绝无所有的荣誉啊。 他们很兴奋,姬如雪却觉得很苦逼。 冷映寒落座吃着早饭,她又只能坐到一旁默默的看着不能吃,规矩是要等冷映寒吃过后她才能吃。 她发誓,她绝对不想冷映寒以后再踏足长信宫半步! 冷映寒很是欣赏姬如雪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饱餐一顿后,终于起身,看着姬如雪说:“过来。” 姬如雪坐在他的对面,两人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 姬如雪听到他叫自己,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冷映寒对她的踌躇嘲弄道:“你这是怕什么?” “怕皇上一个不冷静,就给我册封了。”姬如雪笑盈盈的说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 冷映寒等着她走过来,伸手轻挑起她的下颌,让她与自己对视着。 那打量的眸光让姬如雪心头微跳,不明白冷映寒想要做什么。 倒是一旁的春香等人看的脸红。 冷映寒一手轻挑起她的下颌,一手轻描她的唇角,似笑非笑道:“今天你该要去皇后那里请安啊。” 似提醒和感叹的语气,却让姬如雪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该死的,他故意的! 姬如雪伸手拍开冷映寒的手,退后一步睁大了双眼瞪着他。 冷映寒一脸捉弄成功的笑意,转身离去时,还故意说道:“若是去迟了,按照宫规可是要罚跪的。” 殿外传来恭送皇上的行礼声,气得姬如雪差点吐血。 冷映寒这个混蛋,拿着册封来威胁她,她以为自己妥协也就算了,没想到昨晚他发疯咬着自己下唇,为的就是第二天设计她去皇后那里请安! 嘴角上这么暧昧的痕迹,她根本无法掩盖。 若是说病了不去,那更是给人抓着把柄说她恃宠而骄。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是不理想的。 姬如雪咬着下唇,看着冷映寒离开的方向,内心仿若有千万匹草泥马神兽疯狂的奔腾而过。 “小主,快些吃吧,待会还要去跟皇后娘娘请安呢。”身后传来又夏的提醒,带着满满的笑意和高兴:“皇上跟小主相处的这么好,待会必定会有很多人羡慕小主。” “说不定皇上还会给小主册封呢。”春香也是高兴道。 巧月还来不及张口说两句,就见姬如雪回头一脸烦躁的瞪着他们道:“闭嘴!我今天都不想再听到你们提冷映寒这个人的所有相关信息!” 巧月:“……”还好她没有开口。 又夏被姬如雪霸气的称谓冷映寒全名给吓得一愣,春香却是已经习惯了,无奈道:“小主,皇上真的对你挺好的。” “好到让我饿着看他吃饭吗?”姬如雪没好气的说道,一边坐下郁闷的吃了起来。 春香顿时无言。 姬如雪伸手扶额,被冷映寒这么一闹,她是半点食欲都没有了,而且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也会很艰难,不,应该说她待会去请安的时候就一定很艰难。 第三十八章:请安 “小主放心,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巧月见姬如雪真的很郁闷,便开口安慰道:“若是小主不想去请安,也可以对外说身体不舒服,毕竟您第一天侍寝,这理由还是可以用的。” 她身体很好,只有心理不舒服。 姬如雪轻轻叹气,轻轻摇头无奈道:“若真是这样说,那后果更糟。” 何况她跟冷映寒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若真是这样说去,恐怕别人想的可就跟事实完全不一样。 她顶着破皮的嘴角出去,还可以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咬的呢。 思量一番后,姬如雪还是决定去凤仪殿请安。 既然决定了,春香和巧月等人就开始准备了。 姬如雪慢吞吞的吃完早膳后,叫来又夏,要她帮忙叫人将后院的空地打扫一番,然后整理些花种等着她回来种下。 又夏虽然不满,却还是答应下来,然后照做。 姬如雪将她的不满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知道又夏不对劲,她也不敢做什么都带她在身边,能支开就支开是最好的。 吃过早膳后,她便带着春香和巧月两人出发去凤仪殿。 因为长信宫的偏远,倒是让她们走了较长的时间。 路途中姬如雪苦着脸问巧月:“这是每天都要过去请安吗?”这简直是要命啊。 巧月笑着打趣回答:“回小主,若是每天都去请安,不仅皇后娘娘会烦,宫中各位娘娘也会烦呢,所以每次请安,只是每逢七天一次。” “今儿个是秀女册封后的第一天,所以全后宫的人都要去凤仪殿请安。” 姬如雪一听,只觉得不是每天都要去请安就好。 路过御花园,却见一顶软轿停驻在前,姬如雪来不及细细打量,身边的巧月就道:“那是姬贵妃娘娘的软轿。” 姬如雪一听,这才有些惊愕的抬眼看去,便见那软轿正朝自己这里走来,轿旁跟着的人正是姬如梅身边的采雪和含香两个丫头。 待他们来到姬如雪身前后,主仆三人也就不得不跪下行礼:“参见姬贵妃。” “如雪,快起来。”姬如梅伸手挑开轿帘,探首微笑着看跪在地上的姬如雪道:“来,上轿吧,随姐姐一起去凤仪殿。” 姬如雪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只好俯首乖乖的上轿,心中十分无奈。 她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躲着姬如梅走,这下好了,跟着姬如梅一起去凤仪殿,那吸引的仇恨值绝对爆表。 待她上了软轿后,姬如梅才下令开始离去。 姬如雪坐在她的身边,垂首一脸乖巧。 姬如梅伸手扶住她的双肩,笑道:“昨晚睡的如何?” “挺好的,劳姐姐费心了。”姬如雪恭敬回答,一边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冷映寒跟她闹脾气是因为什么事情。 多半是何德妃怀孕一事吧?她想,也不知道姬如梅担不担心何德妃怀孕会影响自己的地位。 “如雪,说话怎么与姐姐如此生疏了?”姬如梅含笑看着她,扶着她双肩的手却迫使她不得不的抬头与她对视着,一眼望进姬如梅似笑非笑的眼里,姬如雪莫名的心惊。 这一抬头,她那微微红肿的嘴唇顿时暴露无遗,姬如梅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随后又温婉的笑着戏谑说道:“莫不是昨晚和皇上在一起和不好意思了?瞧你这嘴唇都破了呢。” 我知道可是你能别说出来吗!姬如雪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一笑道:“姐姐别误会,我昨晚和皇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话说出来谁信?姬如梅心中不屑的嗤笑一声,面上却还是温柔姐姐的模样。 “你啊,也别害羞了,皇上会在你那里过夜,还同你一起吃早饭,看来对你好了不少,印象也是改观很多呢。” 这句话说的姬如雪一愣,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的确,冷映寒对自己的改观有些大,相处起来,似乎没了以前对她那种尖锐的厌恶感,相处起来倒像是朋友小打小闹般。 这么一想,姬如雪不由满头黑线,心说就算冷映寒对自己的看法改观了,她对冷映寒的看法可还是觉得很讨厌的。 “姐姐,我和皇上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他还让我看着他吃饭!”姬如雪打算要彻底脱离后宫女人的争斗,那么跟冷映寒一定要划清界限。 此时她一脸委屈的说道:“皇上哪有对我印象改观,他还是很讨厌我,竟然让我饿着看他吃饭,而且这唇角也不是皇上咬破的,而是我因为要承受皇上那些嘲讽的话语,忍着不哭出来才自己咬破的。” 这番话让姬如梅愣了良久,她实在想不到冷映寒昨晚和姬如雪竟然是这样相处的。 姬如雪见她听的微愣,心中得意一笑。 冷映寒想要别人误会她,她就让人误会好了,只不过那误会的方向,可不是冷映寒设定的。 “姐姐,皇上最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我一提到姐姐,皇上就很烦躁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越加带刺。”姬如雪继续演戏,那委屈的模样可谓是我见犹怜,也无法让人质疑她说的真实性。 姬如梅听到这话,顿时恍然,看来皇上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姬如雪。 她心中不由窃喜,看来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依旧很牢固,也窃喜皇上依旧一如既往的讨厌姬如雪,而且还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不能亲耳听到皇上对她说的那些话,有些遗憾啊。 姬如梅的心思百转千回,姬如雪在心里也是打了无数草稿。 两姐妹的对话里,各自竟没有一句是真话。 “是姐姐连累了你。”姬如梅轻轻叹气,伸手轻拍她的肩膀道:“姐姐和皇上最近正闹些小矛盾……是关于德妃的事情,唉,这事说来也复杂,我着实想不到皇上竟然会迁怒到你那里去。” “你放心吧,等皇上下朝后,姐姐会过去和他说清楚的。” 我靠千万别啊!姬如雪连忙慌忙摆手摇头道:“姐姐,你可千万别。皇上会讨厌我,也是我自找的,我不奢求皇上垂爱,只想安安静静在后宫活着就好了。所以那些连累不连累的,姐姐才是,不必为了我跟皇上把关系搞的更僵。” 呵,想要安安静静的在后宫生活,做梦吗?姬如梅心中嗤笑,面上却是理解的笑道:“你放心吧,姐姐有分寸的。” 姬如雪也是一笑,心想信你才有鬼。 两姐妹各自心怀鬼胎,却也各自无法窥探。 软轿停在凤仪殿大门,姬如雪随着姬如梅下轿,刚下去,就见到走来的端木薇。 端木薇见了她,先是高兴的掩唇一笑,接着才见她身后走出了姬如梅,慌忙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即贵妃娘娘。” 姬如梅看了她一眼,温和道:“起来吧。” 端木薇这才在彩蝶的扶持下起身,目光落在姬如雪的嘴角,莞尔一笑。 姬如雪心中郁闷,看着端木薇的笑容,她就知道对方肯定想歪了。 两人走在姬如梅的身后,姬如雪想要开口跟端木薇解释,却奈何姬如梅就在前方不远,说话肯定会听到。 何况他们已经走入了正殿了,见到了满院的后宫嫔妃们。 姬如梅位居众人之上皇后之下,她的到来,也引得众人俯身行礼。 姬如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朝前方走去的姬如梅,她神色淡然,眉眼温和却不软弱,然而在这个女人的眼底,对于如今的权利也地位,她是傲然也得意的。 相反坐在凤位上的牧怀柔,却是真正的温柔,她眼里看不见丝毫傲然与得意或者凌厉,有的只是平静与温和。 姬如梅站在最前方,身后是何德妃与贤妃,再后面便是昭仪,贵嫔,等人。 满满的整个院子,在姬如梅站定好后,同意伏身朝高座上的牧怀柔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句话响彻整个大殿前院,姬如雪跟着四周的众人伏身跪下,心想牧怀柔要是每天都看见他们这样给她请安,也不知道是得意还是觉得烦躁。 “都起来吧。”依旧温柔的嗓音,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姬如梅在采雪和含冬的扶持下起身,微敛的眼底却是不屑之意。 她真是恨透这种跟牧怀柔下跪行礼的感觉了! 随着牧怀柔话音落下,众人各自起身,然后落座在早已经摆好茶水糕点的座位上。 从婕妤开始,为个人桌椅,在婕妤一下,便是四个人凑一桌的情况。 姬如雪站的位置是良娣和贵人与才人居多,加上她自己随意找了一张桌子率先坐下,这位置可是挑的离前方等人远远的角落里。 本以为不会被人注意到,哪想很快的,这张桌子就坐满了。 除了她外,第一个落座的是许佳颜,如今的颜良娣。 两人算是认识的,也就各自礼貌一笑。 第二个落座的却是从一开始就跟她不对付的宋沁,如今的宋嫔。 这两人各自见了,姬如雪是漫不经心,宋沁却是很不屑的斜了她一眼。 至于第三个人,倒是谁都没想到的。 第三十九章:妹妹 第三名落座的人是一名红衣女子,她的神色有些苍白,瓜子脸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瘦。 红色的衣裙正好衬托着她的肌肤如雪。 姬如雪不认识这人,眨着眼微微打量了对方一眼,却见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如雪,好久不见啊。” 认识姬如雪的吗?她心中微顿,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说:“你是?” “不认得我了?”女子挑眉看她。 “前段时间脑子受了点刺激,以前的很多人和事情都不记得了。”姬如雪一脸无辜的说道。 身后的春香在后面小声提醒道:“小主,这是师嫔,牧将军的妹妹牧书春。” 她连牧将军都不认得了哪还认得他妹妹!姬如雪在心里吐槽着,在春香的提醒后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是牧将军的妹妹。” “你叫他牧将军?”牧书春讶然道。 姬如雪又茫然了,叫他牧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牧怀青的确是大将军没错吧?”姬如雪再次无辜问道。 牧书春听的一笑,“没想到许久不见,你对帅哥就如此生疏起来了。” 话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嘲讽,让姬如雪无奈。 这可真是坐着也躺枪啊,没事干嘛讨论关于牧怀青的话题呢。 “想必是因为皇上的原因,就把自己青梅竹马的人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宋沁终于找到话题插了进来,当然是三句话不离嘲讽姬如雪的。 她目光盯着姬如雪的嘴唇,心中满是不甘心。 姬如雪对于宋沁的嘲讽早就已经免疫了,此时也是不在意的笑道:“宋嫔的意思是,入了后宫后还要心心念念惦记着宫外的青梅竹马吗?你这话可千万别让皇上听见了,要不然……” “你别血口喷人!”宋沁怒道:“你根本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因为宋沁突然的动怒大喊,导致周围的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姬如雪暗道不好,宋沁这个白痴,跟她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因为这一动静,高位上的皇后等人也看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牧怀柔柔声问道,目光落在姬如雪那桌的牧书春身上时,眼尾轻勾。 宋沁听言,转身朝牧怀柔跪下,一脸委屈的说道:“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如贵人刚才含血喷人,故意歪曲臣妾的意思,说是赞同入了后宫,还可以心心念念的惦记宫外的男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周围的窃窃私语响起时,一双双眼睛也是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打量过来。 姬如雪站在宋沁身后,一脸无措,心中却是嗤笑一声,没想到宋沁这么喜欢恶人先告状。 “简直放肆!”最先开口的不是皇后,而是何德妃,她美眸含怒的瞪向姬如雪道:“如贵人,你还不快跪下!入了后宫便是皇上的人,怎敢有胆子还惦记着宫外的男人!” 姬如雪伏身跪下,开口解释道:“臣妾冤枉,是宋嫔先故意曲解臣妾的意思……” “回皇后娘娘,如贵人本是与臣妾谈论许久不见的帅哥一事。”牧书春忽然开口打断了姬如雪的解释,慢吞吞的朝着高位跪下,又道:“随后虽然与宋嫔有所争执,然而那惦记着宫外男人的话的确是如贵人亲口所说。” 姬如雪震惊的侧头看着跪在她身边的牧书春,不明白她怎么也和宋沁一起针对自己。 明明她那句话的意思是反讽。 “如贵人,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何德妃气势高昂的看着地下的姬如雪。 牧怀柔目光落在地下的牧书春身上,微微眯起了双眼。 “德妃,你如此动怒,倒是小心伤了龙种,可别到时候又胡说是别人害你。”姬如梅开口嘲讽。 “姬贵妃,你这是要袒护你那不知廉耻的妹妹吗?”何德妃冷笑的看着她。 下面跪着的姬如雪听了,心说你才不知廉耻! 她此时满心郁闷,觉得这群女人实在可怕,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变成了那个不知廉耻的人。 “单听他人片面之词,怎么就可以确定如贵人就是这么说的?”姬如梅冷冷的看向何德妃,这一次她到不是为了姬如雪而开口的,而是为了姬如雪和牧书春之间谈论的话题是关于牧怀青的。 这让她有些在意。 “片面之词?”何德妃也是冷笑道:“难道姬贵妃觉得加上师嫔的话是片面之词吗?” 姬如梅微微抿唇,似乎有些为难,师嫔是牧怀青的亲妹妹,她一向与她相处的很不错。 “皇后娘娘,这事可大可小,若真是传到了皇上那里,这如贵人就算有姬贵妃保着,也是少不了一番惩罚啊。”何德妃看向牧怀柔似笑非笑道。 牧怀柔轻轻叹气,看向下面跪着的姬如雪道:“念在如贵人也是初到后宫不懂规矩,便在前庆殿罚跪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姬如雪觉得这件是晴天霹雳啊! 她抬头目光倔强的看去,却见牧怀柔冲她微微摇头,随后撇开了目光。 姬如雪一愣,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去,只好低声道:“臣妾遵命。” 宋沁得意的看了她一眼,起身从她身前走过,冷哼一声:“别以为皇上在你那过夜一晚上,你就觉得自己受宠了。” 说来说去,还是皇宠惹的祸,何况这还是第一天而已。 姬如雪轻咬下唇,微微眯起了双眼,这就是冷映寒要的效果? 她在春香和巧月的扶持下站起身,转身朝殿外走去,准备去前庆殿罚跪。 走过牧书春的时候,却见对方微微一笑,毫无歉意。 “走好。”牧书春淡淡的说道,眼角眉梢间都显得谦和,完全看不出任何敌意。 但是姬如雪肯定,这人对自己简直是有满满的恶意。 不过第一天就成为众矢之首也不是什么坏事,姬如雪边走边分析着,反正冷映寒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再来,其他人很快就会转移争宠的目标。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路走到了前庆殿。 途中春香不满道:“小主,那师嫔怎么能这么坏,小主的意思分明不是那样的,她偏偏却出来作证指认小主!” 姬如雪满不在乎道:“既然你都听得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嫔却听不出来,说明她脑子还不如你。” 这番话顿时逗乐了身后的两人,巧月弯眼笑道:“这前庆殿离皇上的显庆殿并没有多远,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遇上下早朝的皇上呢。” 这句话吓得姬如雪一个激灵。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问道:“皇上什么时候下早朝?” 巧月想了想,说:“该是快了,我们快点过去,定能遇到。” “那我们走慢点,一定要错过。”姬如雪坚定道。 春香和巧月听了,都是哭笑不得,但是劝也劝不住,只好随她去了。 慢吞吞的走到了前庆殿,姬如雪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冷映寒的身影后,这才放心的跪在了前庆殿店门口。 未到午时,所以太阳并不是很毒,只是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姬如雪还是觉得自己的膝盖疼的不行。 好在她有些经验,在寺庙里每天的早课念经可不是跪着玩的,至少她坚持个两个时辰是没问题了。 但是第三个时辰会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何况在寺庙时她还有蒲团垫着,也没有被太阳毒晒。 此时的环境相比寺庙,可是恶劣的多。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姬如雪觉得自己一个人下跪太无聊了,就对身后的春香和巧月道:“你们要不要说点什么?不然我会觉得时间很难过。” 春香转了转眼珠,问道:“要不我给小主你讲佛家禅理故事?” “你知道的哪个佛理故事是我不知道的?”姬如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我没听过的,不然没趣。” 春香为难了:“可是我知道的小主你也知道。” “巧月呢?”姬如雪放弃了春香,转战巧月。 巧月摇了摇头说:“回小主,奴婢并不知道什么禅理故事。” 姬如雪快欲哭无泪了,她摆摆手说:“不管什么禅理不禅理的,只要能听能混时间就好了。” “可是小主……巧月并没有什么故事能够说。”巧月也是一脸为难的说道。 姬如雪听的眼角轻抽,最后认命说到道:“看来我太高估你们俩了。” 难道连一个简单的故事都没有吗! 她好像哭。 就在姬如雪无聊的快发霉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对春香说道:“春香,有牌吗?” “牌?”春香疑惑的眨了眨眼说:“小主你是指骨牌吗?” “不,那个我不会玩。”姬如雪笑眯眯的说道:“这样,你去裁几张硬纸来,然后拿过来让我完善一下。” 姬如雪的想法很简单,她在这里罚跪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自己制作简单的扑克牌来娱乐一下。 制作过程也很简单,就是让春香他们找来硬纸,然后裁成扑克牌的大小,最后用细笔写上数字画上花色,一副简单的扑克牌就完成了。 第四十章:打牌 人在无聊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啃指甲,发呆,唱歌这些都是小事,像姬如雪这种没有扑克牌的条件,却创作了扑克牌的列子来说,全是因为无聊这一情绪影响了她。 有了春香和巧月的帮忙,她的简易扑克牌很快就完成了,制作的途中她就一直在跟这两人讲着怎么玩,虽然巧月和春香听的懵懂,但是姬如雪认为,实战起来后这两人就会了。 他们一开始玩的是争上游,结果春香和巧月玩的一塌糊涂,表示不能理解这个规则,姬如雪不厌其烦的给她们解释着,到了最后,她自己也解释的烦,索性三个人玩起了最简单的扑克接龙。 规则很简单,在中间放的两张牌中,如果你手中有那两张牌相邻的牌的就可以快速压上去吃牌,有时候有条件允许压很多张牌。 一开始春香和巧月还有些不顺手,但是玩过几轮后,他们也是越玩越顺手,毕竟这个比起争上游来简单太多了。 三人玩的不亦乐乎,姬如雪也终于不觉得无聊了,而是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飞逝。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的时候,春香去放风期间,看见了宋沁等人朝这边走来,姬如雪连忙和巧月一起将扑克收起来,然后藏在了前院花丛中。 等到他们看见宋沁等人进入前庆殿的时候,才发现来的人不止宋沁一个,还有端木薇。 端木薇见了她,连忙跑过来,伸手就要给她擦汗的时候,却被宋沁给叫住了。 “云昭仪,皇后娘娘可是说,谁也不准靠近如贵人。”似笑非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警告,让端木薇的动作一顿,停在了大殿的台阶下。 姬如雪瞥了一眼得意的宋沁,目光落在端木薇身上,挑眉笑道:“我没事。” 端木薇见此,轻轻叹气,“等时间过来,便来我这里用午膳吧。” 姬如雪点点头,开始点菜道:“有红烧鲤鱼吗?” “你爱吃鱼吗?”端木薇惊讶道。 “虽然不是特别爱吃……对!我这阵子特别爱吃鱼。”姬如雪咬牙切齿的说道,简直把那些鲤鱼都当成了冷映寒。 “哼,这么爱吃鱼,所以才惹得一身腥。”宋沁怒刷存在感,不屑的嘲讽。 端木薇不悦的回头看她,语气清冷道:“宋嫔,本宫在和如贵人谈话,你插什么嘴?” 宋沁气怒,却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端木薇可是昭仪,大了她不知道多少个等级,纵使她身后有何德妃撑着,也没法明目张胆的反驳端木薇。 “还不快退下!”端木薇不悦道。 宋沁冷哼一声,气怒的甩袖离开。 姬如雪幸灾乐祸的看着宋沁一脸怒气,端木薇见了,无奈道:“也不知道宋嫔怎么想的,竟然一直针对你,这时候刚入后宫就惹这么大的麻烦,看来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话可能就不对了,人家可是有何德妃撑着呢。”姬如雪挑眉道。 “可是你身后也有姬贵妃娘娘,犯了错依旧会被罚。”端木薇认真道。 姬如雪眼角轻抽:“那句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认为是我犯了错。” 端木薇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我刚才只是举个列子。”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各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两个人此时就像孩子一样毫无戒心的笑着,彩蝶见此,却是有些不忍的无声叹气。 端木薇没法陪她太久,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姬如雪又让春香去确定了四周不会有人过来后,才去将放在花园里的牌拿出来继续。 到了时辰后,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他们的。 姬如雪玩的十分欢快,完全没去管时间还有多少。 也不知道,有人已经在殿门外盯了她良久。 冷映寒一下早朝后就听说姬如雪被罚跪了,当下心情大好,又处理了一会正事后,才慢吞吞的来到前庆殿,打算看看姬如雪被罚跪的可怜模样。 但是谁能告诉他,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跪在前庆殿前的女人此时正在一脸欢快的跟她的两名丫鬟一起打牌?那是什么牌?明明是硬纸吧,只不过硬纸他们也能玩? 冷映寒皱眉,表示深深的不解。 良久后,他问道身后的江友安说:“再说一遍,那女人被罚跪的理由是什么?” 他一开始根本没认真关注姬如雪被罚跪的原因,他的重点一直在姬如雪被罚跪这件事的结果上。 江友安当下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冷映寒听后,眉头皱的更深起来了。 姬如雪竟然表示自己入了后宫,还对宫外的男子念念不忘,而那个人还是牧怀青? 呵,她倒是想得美! 冷映寒怒,当下也什么都不管了,转身朝里面走去。 三个人聚在一起正聚精会神的打着牌,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冷映寒的靠近。 姬如雪此时正在盯着一张牌,只要轮到自己出牌后,她就可以通吃了! 春香出牌后,是巧月,巧月刚压下牌,姬如雪就立马兴奋举牌要压下去,却在抬眼时冷不丁的看见走过来的冷映寒。 姬如雪:“……” 吓得她手里的牌都掉了! 一张黑桃a落下,春香惊讶的大喊:“小主,你通吃了呀!” 你个蠢春香!还不回头看看你后面有谁! “通吃?”冷映寒似笑非笑的开口。 “是啊,通吃就是……奴婢参见皇上!”春香一开始还想跟那个询问的声音解释,但是回头的时候发现不对劲,连忙跪下行李。 一旁的巧月也是被吓了一跳,跟着春香下跪行礼,心想这下完了完了。 姬如雪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冷映寒,嘴角轻抽,将手里的牌收进袖子里,乖乖的低头道:“参见皇上。” 冷映寒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牌,暂时抛开疑问,朝姬如雪走去,春香和巧月各自识趣的推开。 姬如雪心说你们两个叛徒!这时候就应该坚定的拦在我的前面啊混蛋! 冷映寒俯身,伸手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这种强硬的强迫姿态他似乎十分喜欢。 “听说,你今天早上去跟皇后请安的时候,口出狂言啊。” 那叫什么口出狂言!那叫做故意曲解! 姬如雪内心吐槽着,一边回答:“我觉得传到你那里的版本一定很离谱,但是我一定要解释!” 她纯粹是不想憋屈,明明自己那句话的意思是反讽宋沁的。 冷映寒倒是第一次听见姬如雪说想要解释,一时觉得有趣,便给了她机会。 “你说来看看。” “起因是我和师嫔在说牧将军的事情,她好像挺奇怪我称呼她帅哥为牧将军,宋沁听到后,她就嘲讽我说是因为进了后宫,所以把青梅竹马给忘得干净了,我就反讽说她的意思难道入了后宫还要心心念念宫外的男人,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肯定会被罚的,但是我还没说完,她就率先跟皇后表示自己委屈冤枉了。” 姬如雪语气幽幽的说着,对于自己第一次竟然栽在了宋沁手里而表示懊恼。 冷映寒听了后,饶有趣味的勾起了唇角。 “所以,你对牧将军有什么看法?”冷映寒开口语气玩味的问道。 姬如雪觉得奇怪,冷映寒的这个关注点实在诡异,他不关注自己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倒是关注其她对于牧怀青的看法。 对于牧怀青她能有什么看法?她就只见过对方一次而已,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谈和了解,只是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牧将军,是个很好的人。”姬如雪无奈回答,“我实在不知道我称呼他为牧将军有什么问题。” 冷映寒斜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问道:“想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姬如雪惊讶道。 冷映寒瞪她,嗤笑一声后,一脸高射莫测的看着她:“你以前,可是一直叫他师兄的。” 师兄?姬如雪茫然的炸了眨眼,随后想起来,牧怀青和冷映寒都是父亲的学生,冷映寒好像是排老大,牧怀青排第二。 理应来说,她的确是叫牧怀青师兄。 可是……那都是原主的记忆和习惯她怎么知道! 姬如雪郁闷的垂下眼,闷闷说道:“就算是这样,叫将军也没错啊,他的确被封为将军。” 冷映寒听的挑眉,侧头看着她,觉得她对于牧怀青如此不在乎的态度,倒是让他对她的不满减少了许多。 牧怀青,这个人是他心中的一道结,一直横在他和姬如梅之间。 “这是什么?”冷映寒最终跳过了她被罚跪的话题,转而问道地上的纸牌。 姬如雪觉得反正无聊,听到冷映寒的询问,顺口给他解释起来了。 冷映寒越听越觉得奇怪,也觉得有趣,姬如雪觉得冷映寒的智商应该比春香和巧月两个人要好的多,于是特地解释了一遍争上游的规则,成功引起了冷映寒的兴趣。 于是她趁机提议道:“光说是理解不了的,皇上要不要来一盘试试?” 冷映寒精致的眉眼微勾,沉思一会后,问道身后的侍卫:“天风,你可听懂了?” 程天风点点头。 第四十一章:误会 见程天风表示自己听懂后,冷映寒满意一笑,对姬如雪道:“那就来一盘。”   姬如雪笑着点点头,露出两颗雪白的虎牙,显得十分可爱。   然而她自己却不知道,只是冷映寒微眯着眼,将她这幅可爱的模样收入眼底,似笑非笑的想着,这小师妹的确变得和以前相差太多。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却又找不到任何疑点。   她是姬如雪,也是他的小师妹,却不再是他记忆里的小师妹和姬如雪。   低头洗牌,姬如雪此时的内心活动十分的丰富。   冷映寒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打牌这种带着赌博性质上的事情一定会力争第一,但是他一个新手怎么可能跟自己争第一呢?   待会一定要促使冷映寒不断的玩,然后让她不断的赢他,好好挫挫冷映寒的傲气!   姬如雪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洗好牌后又开始发牌,看着冷映雪和程天风各自拿起牌后,清了清嗓子道:“准备好了?”   “嗯。”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回答。   姬如雪心里发出一串狼笑,很有气势的打下三个从四到六的连顺的对子,然后得意的看着他俩。   程天风抿唇,无奈表示自己并没有牌能大过姬如雪。   正当姬如雪在心里嘲笑他们笨蛋的时候,冷映寒动作不紧不慢的拿下了四个七,炸弹。   姬如雪:“......”   皇上好样的!程天风目光崇拜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挑眉看向笑容僵在嘴角的姬如雪,问道:“打得过吗?”   姬如雪讪笑着摇头,随后冷映寒依旧动作不紧不慢的拿下了几个顺子和三带一,最后剩下一张牌,慢吞吞的翻过来,还是一张大王!   第一局,姬如雪完败,冷映寒完胜。   周围的人见此,几乎齐刷刷的喊道皇上万岁的恭喜词,姬如雪心说才一盘而已,这只能说明冷映寒的运气好,通常新手的运气都比较好。   于是她咬牙,喊道再来,冷映寒倒是没有拒绝,于是三人继续开始了第二盘,第三盘,第四盘......第三十六盘,依旧是冷映寒赢了。   期间大多数都是冷映寒赢的,少数是程天风运气爆发拿的牌简直极品而赢,只有姬如雪,三十六盘里,一次也没有赢过。   看着眼前冷映寒随手将最后一张牌扔出来,然后笑容慵懒霸气的看着自己表示他又赢了的模样,姬如雪的内心根本就是崩溃的!   “没意思,玩了这么久,你一直在输。”冷映寒赢了后,顺带还要嘲讽姬如雪几次:“你确定你玩这游戏已经很久了?”   姬如雪被虐的简直想哭,默默的洗着牌然后严肃回答:“皇上别误会,我也是今天才玩这个的。”   “哦?”冷映寒嗤笑一声,“你一开始可是跟朕说你玩了好几年了,要知道欺君可是大罪,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游戏你玩了多久了?”   姬如雪满头黑线的回答:“几年了......”   “哼,玩了几年了还输成这样,没用。”冷映寒嘲讽道。   姬如雪一边洗牌,一边在心里默默说道掐死冷映寒吧!   然而她可没这个胆子真冲上去掐他,只好想着接下来的游戏中一定要赢回来,哪知一直到她罚跪的时间到后,她也没能赢过冷映寒一局。   这样沉重的打击让姬如雪决定再也不要玩这游戏了。   她一把将牌放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幽幽说道:“不玩了,没意思,一直被你们赢。”   程天风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倒是冷映寒见此,慢吞吞的将牌扣下,从地上起身,站起来看着一脸郁闷的姬如雪说道:“想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输吗?”   “为什么?”姬如雪毫无防备的上当了。   冷映寒十分满意她的反应,慢悠悠的回答道:“因为你蠢。”   姬如雪:“......”   春香巧月!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要掐死他!   众人皆是憋着笑意,不敢笑出声来,尤其是距离这两人最近听的最真切的春香和巧月,从头忍到尾,可想而知是有多辛苦。   看着姬如雪又怒又郁闷却不敢说的模样,冷映寒心情上好,见她罚跪的时间也到了,便道:“既然罚跪时间已经过了,就快些回去,免得你这么蠢还在外面晃荡,又被人算计后恐怕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我被罚跪还不是你害的......”姬如雪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冷映寒语气阴阴的问道。   “臣妾是说皇上说的对!”姬如雪笑意明媚的看向他回答。   冷映寒被她那一脸明媚的笑意看的微愣,随后撇开目光,语气不由放软:“回去吧。”   他率先离开,陈天风和江友安跟在他的身后,三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前庆殿。   姬如雪看着他离开,有些恍然。   心里突然有了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的想法。   “小主,你看,皇上对你果然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坏吧?”春香一脸高兴的说道。   姬如雪听的嘴角轻抽,无奈的斜了一眼这两人一开始就憋笑的丫头没好气道:“想笑就笑,别憋出病来你们小主我还要给你们找大夫。”   巧月和春香一听,顿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等到她们笑够后,姬如雪才在他们的搀扶下朝长信宫而去。   一到长信宫后,姬如雪就躺在摇椅上表示累的根本不想动了。   她欣开衣裙,将裙摆撩到膝盖上,就见到自己膝盖上惨不忍睹的通红一遍。   姬如雪看的心疼,心想自己再也不想下跪了。   “小主!”春香从殿外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一脸兴奋的笑意朝她跑过来。   巧月正在给她按摩,那感觉疼的姬如雪死去活来,听到春香兴奋的喊声,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你主子伤成这样春香你怎么还这么兴奋呢?”   “才不是这样的小主,你听我解释,是这个!”春香慌忙解释,一边将手里的黑色盒子朝姬如雪面前递去:“小主你看,这是刚才皇上让人送过来的上好的金琼伤药哦。”   冷映寒送过来的?姬如雪微微一愣,伸手接过那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满满的六瓶精致小巧的药瓶,一眼看去里面的膏药绿莹莹的一片,十分讨喜。   她伸手拿出其中一瓶把玩着,嘴角微微上扬,想不到冷映寒还是挺有良心的啊,竟然会给她......慢着,这厮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吧!   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送伤药来,岂不是又要让她被宋沁那些女人给盯的死死的!   这么一想,差点吓得她将手里的药瓶给摔地上了去。   “小主,你可小心些,这些伤药对你的膝盖的伤好处大着呐。”春香叮嘱道,一边从她手里接过药盒递给巧月,示意巧月给她上药。   巧月接过后一看,也是说道:“这是皇家专用的天水云,是极好的治外伤良药,皇上对小主的确很好呢。”   是吗?姬如雪呵呵一笑,她倒觉得是冷映寒送错药了。   然而事实的真相的确如此——   等到当天晚上,冷映寒随口问道江友安给长信宫送药的事情,得知江友安送的是天水云的时候,不由眼角一抽,说:“朕何时要你送天水云了?就她那点伤,两瓶中等白露就足够了。”   江友安:“......可皇上你说是要送让如贵人能够早点好起来的药,两瓶中等白露的效果远不足天水云的效果。”   冷映寒一听,心想也是,于是又随口问道:“所以你给了她多少?”   “回皇上,一盒天水云。”江友安说道。   冷映寒一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目光幽幽的看向江友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盒天水云,六瓶?”冷映寒眼角微抽的问道。   “回皇上,正是六瓶。”江友安无奈回答,心想皇上你既然本意是要送两瓶中等白露你怎么不早说啊!   冷映寒一想到自己竟然送了姬如雪六瓶极品天水云,顿时就觉得心痛和肉疼。   同时,皇上送了姬如雪六瓶天水云的事情也在后宫传疯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罚如贵人罚跪,结果人刚回去长信宫,皇上皇脚就给人送去极品疗伤药天水云过去安慰,这受宠程度,实在让众人羡慕不已。   这些姬如雪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她却能够预料到,于是决定以后都待在自己的长信宫里种种花草,绝对不出去。   姬如梅得知皇上送了姬如雪六瓶天水云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   含冬此时还在一旁愤愤不平道:“这如贵人也实在太不懂事了,娘娘对她这么好,现在她却反过来跟娘娘争宠,这一盒的天水云,皇上都没给过娘娘,凭什么她一来后宫就有!”   “含冬!”采雪呵斥了她一句,要她少说一些。   含冬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却见姬如梅冷冷一笑,道:“就让她暂时得意去吧,好戏,永远在后面。” 第四十二章:意外 姬如雪因为膝盖的伤,当天一下午哪也去不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蹦跶着。 似乎因为皇上给她送了天水云一事,当天下午,有好几位美人或者才人来探望她,结果全被姬如雪挡在了外面。 春香不解道:“小主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时候趁机和他们打好关系不好吗?” “我干嘛要和他们打好关系?”姬如雪躺在躺椅上一脸忧郁的回答:“他们都是各家势力派过来打听消息的,我可懒得应付他们。” “可是这样闭门不见,岂不是又会让他们说小主你坏话了?”春香担忧道。 “让他们去说吧。”姬如雪不在意的摆摆手,吃着手里的糕点懒洋洋的说:“名誉这东西我随便他们毁,反正最近这风头过去就好了。” 想到冷映寒送过来天水云,姬如雪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 他送天水云过来的意思究竟是单纯的给她治伤,还是有一个设计她受后宫女人嫉妒的计谋? 在前庆殿和冷映寒玩牌的时候,他给她的感觉并不坏,明明可以相处的很好的,可惜,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这两人的关系。 算了,姬如雪摇了摇头,既然冷映寒给她,那她就接受好了,反正她已经决定除了必去的请安,以后都待在长信宫不出去。 将这个想法跟春香和巧月两人说了后,巧月表示自己没有意见,倒是春香,有些无奈道:“可是小主,你觉得以你的性子能在这长信宫待多久?” 想想她曾经刚到寺庙没多久就四处找寻出去的方法了,以姬如雪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在长信宫待上长时间不出去。 春香是不相信的,姬如雪却漫不经心的表示:“怎么待不了多久?没事打打牌,种种花草,看看书练练字,累了就睡饿了就吃,这日子过的简直不能更好了。” 按照她的描述,其实这也是她的人生目标。 人嘛,只要活的开心安逸就好了,尤其是活在后宫,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能更好了。 此时她倒是十分满意冷映寒将她安置在长信宫这个离显庆殿和后宫都要远很多的地方,前后左右差不多荒无人迹,让她一个人生活的倒是十分自在的。 只不过第一天就被设计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然而这更加让她坚定了不出门的想法。 她就不信了,我不出去你还能给我找麻烦! 春香听到打牌,就想起今天姬如雪被冷映寒完虐的事情,不有笑道:“打牌好啊,万一皇上来了,就可以又和小主一起玩了。” “呵呵。”姬如雪冷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打了。” 简直被虐出了心理阴影啊,三十多盘,她硬是一盘也没有赢! 这对于一个从小玩牌的人来说简直是耻辱! 相比姬如雪的郁闷,听到她这么回答的巧月和春香却是笑的不停。 等到了晚上,又夏才从宫外回来。 因为是要去给姬如雪买种子,有些花的种子只有宫外还有丞相府才有。 又夏回来后见了姬如雪膝盖的模样,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有气愤道:“小主,咱们应该去找姬贵妃娘娘帮你讨回这公道!怎么能就这样让那宋嫔给欺负了去!” “算了吧。”姬如雪漫不经心道:“不用麻烦姬贵妃。” “小主,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姬贵妃是你的姐姐,受了欺负自然要找贵妃娘娘帮忙啊。” 又夏对于姬如雪的不在意十分不满,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就收到了姬如雪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既然还知道姬贵妃是我的姐姐,那可还知道我才是你的主子?既然我都说不用麻烦姐姐了,又夏你哪来的胆子敢反驳?” 她这话是当着春香和巧月还有其他几个丫鬟一起说的,又夏一听,当下就惨白了脸慌忙跪下:“小主恕罪,是奴婢错了。” 巧月和春香对视一眼,各自无言。 “错在哪里了?”姬如雪淡淡的问道。 “奴婢不该逾越擅自反驳小主的决定。”又夏一脸懊恼的说到,看向姬如雪的眼神可怜巴巴的,“还望小主看在奴婢与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 “瞧你说的什么话。”姬如雪不动神色的笑道,给巧月和春香使了个眼色,让她俩将又夏给扶起来,笑道:“我刚才也就是说着玩,瞧你被吓得,差点哭出来了?” 那戏谑的语气一时间让又夏分辨不出真假,只好继续扮演着可怜巴巴的角色,在春香和巧月的扶持下起身泪眼汪汪的看着姬如雪说:“小主真的没有责怪奴婢?” “没有。”姬如雪笑道:“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把你给吓哭了,快别哭了。” 又夏这才抽了抽鼻子,破涕为笑。 姬如雪让春香带着又夏去洗脸,剩下巧月在身边,此时的她正在用晚膳,没了冷映寒的捣乱,今晚她吃的可满足了。 不经意的瞥见巧月疑惑的目光,她笑了笑,遣退了其它丫鬟,留下巧月一人后挑眉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对又夏?” 巧月老实的点点头,十分有技巧的说道:“又夏姐从小待在小主身边长大,两人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 “我表现的有这么不好吗?”姬如雪耸了耸肩膀。 巧月连忙摇头道:“不不,只是刚才的事情,给人的感觉就是……” “我在针对又夏?”姬如雪慢吞吞的说道。 巧月点点头。 “从小在你身边同你一起长大的人,也不代表她就是你这边的人,知道吗?”姬如雪意味深长的说道。 巧月微微蹙眉,有些惊讶抬眼看向姬如雪,一个名字在她嘴边欲言又止。 “她是谁的人,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姬如雪摆摆手,懒洋洋的说道:“我不想参与后宫的什么争斗,所以就必须将注意点又夏,以后那些需要又夏做的事情,就交给你如何?” 姬如雪歪头看着眼前的巧月:“你年纪虽小,但是却足够聪明,而且并未看出你是哪位娘娘手下的人。” “小主,奴婢与其他娘娘绝无关系。”巧月连忙说道。 “这倒是无所谓,你是他们的人也无所谓。”姬如雪重复道:“我只是想防着又夏而已,你若是跟着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当然,你若是跟着别人,那又夏的下场你也知道了。” “我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不代表我就是包子会让人随便捏。” 听着姬如雪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巧月打心里觉得这次的主子很与众不同。 然而跟着这样的人,似乎才更安全。 “小主说的是,奴婢定会一直跟着小主,绝对不会有二心。”巧月坚定的说道。 姬如雪轻笑一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后起身说:“嗯。” 巧月上前扶着她走着,慢悠悠的将人送回寝殿。 途中姬如雪随意问道:“巧月,你是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吗?” “回小主,是的。”巧月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六岁被母亲卖入宫中,一开始一直在御膳房烧菜,十六岁后才分配司仪司那边做普通宫女,今年便分配给了小主这边。” 听起来很普通,但是那么多年的经历一定很辛苦。 六岁的孩子就整天在御膳房烧柴,这么十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姬如雪想象了一下,发现那样的生活应该是甚为枯燥的。 宫里的生活都是这样,或许你一开始进来,会觉得一切都很新鲜,然而当你的行动都限制在同一个地方后,你就会觉得无趣,偏巧你整天能做的事情,就是重复你昨天做的。 这样循环的日子,简直能够逼疯好多人了。 姬如雪轻轻叹气,她不想被困在这种死循环中,所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皇宫的夜晚也是极其漂亮的,几乎长夜灯火不息的宫殿,红绫随着轻轻的夜风飘摇,繁星闪烁,银月高挂。 如果在宫外看着,说不定就更漂亮的,姬如雪这样想着。 她刚才之所以会对巧月说那些话,是在为了以后逃跑计划做准备。 又夏是不能相信的,所以将她排除在外后,她身边的丫鬟就剩下巧月。 巧月的真心如何,只有以后才能确定,当时如果一开始就说好,以后便更容易观察她了。 只要巧月成了她的心腹,那么她逃离皇宫的时候,也就多了一个帮手。 姬如雪并不笨,相反的,她很聪明。 只不过她只愿意将自己的聪明用在怎么逃跑的问题上,而不是落在后宫的权谋之术上。 回到房间后,她打发走了巧月,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膝盖红通通的一片。 小心翼翼的抹着天水云伤药,疼痛已经缓去很多,抹着这碧绿的伤药,只觉得膝盖间一片冰凉。 这种感觉十分提神,姬如雪看着那碧绿的上药,不自觉的想到了今天站在前庆殿前,背着阳光迎面走来的冷映寒。 龙袍加身,不怒自威,墨发高束,精致的眉眼微挑,薄唇微勾,似笑非笑间,竟是那般的蛊惑人心。 第四十三章:偷听 意识到自己竟然想着冷映寒,姬如雪不由满头黑线,伸手拍了拍额头,嘀咕道:“真是见了鬼了。” 她将药瓶翻到案台上,随后倒床就睡,心说从明天开始,绝对不出门! 长夜漫漫,冷映寒当晚并没有翻谁的牌子,而是直接朝龙德殿而去。 姬如梅那时正在寝殿的窗前迎着月光刺绣,冷不防的听到皇上在殿外,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刚才说什么?”她抬头,微蹙着眉看着来禀告的采雪。 采雪复又重复了一遍:“娘娘,皇上正站在殿外,却奇怪的不进来。” 冷映寒来到她的龙德殿,却不进来,这种事可是从未发生的。 姬如梅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准备朝殿外而去,刚走到门前,就见含冬小跑过来,一脸疑惑的说道:“娘娘,皇上已经走了。” “走了?”姬如梅不解道。 含冬点点头,也是一脸奇怪的说道:“皇上来到这里竟然不进来,实在奇怪。” “去看看,皇上接下来去哪了。”姬如梅皱眉吩咐道。 采雪和含冬分别应了一声,随后下去打听,姬如梅一个人在屋子里等着,心中思量着冷映寒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会后,采雪和含冬回来了,采雪一脸沉稳,倒是含冬撇着嘴,神色不满,见了姬如梅,更是忍不住开口就道:“娘娘,皇上竟然去了德妃那里!” 姬如梅听言,微微挑眉,随后沉思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是这样。”她轻声说道。 “娘娘,什么这样?那德妃也真是,仗着自己怀了龙种,竟敢妄想跟娘娘抢皇上!哼,皇上肯定只是去今天一天而已,明天肯定回来娘娘这里!”含冬不满的说道,被采雪瞪了一眼。 姬如梅听后,却是轻笑一声,不屑的笑道:“明天皇上也不会来,而是照样去德妃那里。他现在是想借由德妃来引我吃醋,呵呵,这招他倒是用的新奇。” “诶?是这样吗?”含冬惊讶道。 采雪含笑瞪了她一眼,无奈开口说:“你以为皇上喜欢娘娘这么多年,哪会是因为德妃有了身孕就会改变的。” “可是那可是龙种,后宫中只有她一个人……” “那又如何?”姬如梅打断了采雪的话,挑眉一脸冷傲道:“这龙种她有命怀,却不知道是否有命生下来。” 看着姬如梅眼里的冷意,含冬不由一惊。 “好了,含冬,下去准备一下,娘娘也累了。”采雪说道。 含冬连忙应了一声,离开去准备给姬如梅入寝的事情。 采雪见含冬离开,这才有些担忧的说道:“娘娘,若是皇上……” “你无需担心,我敢肯定,皇上不出七天后,就会来找我探知他去德妃那里的事情什么看法。”姬如梅摆摆手,十分肯定的说道。 采雪见此,也是无话可说,只好任由姬如梅自己决定。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出了皇上在德妃宫里过夜的消息,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德妃会因为怀孕而再次受封,许多人私下里还在打赌德妃会升级成贵妃,与姬贵妃平起平坐。 这些消息虽然一早就传入了姬如雪耳朵里,但她却没多大的兴趣,那时候的她正在逛着长信宫。 长信宫其实也很大了,在姬如雪看来,长信宫就是一个小型的旅游景点,逛完它就花了自己差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 虽然有大部分的时间她是花在了花圃里。 拿着又夏带回来的花种,姬如雪很认真的种在花圃中,蹲的腰酸背痛后,这才打算回去休息一会。 她敢躺在摇椅没一会,就听到又夏来报说姬贵妃来了。 姬如雪听的头疼,如果是别人她还好拒绝,但是姬如梅过来,她就不好拒绝了。 最终磨了一会,她还是让人将姬如梅给接了过来,此时的姬如雪依旧表示自己膝盖有伤,没法行礼而躺在摇椅上,一身慵懒,散落的长发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姬如梅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如此慵懒的姬如雪,一时间有些怔愣。 “姐姐,还请恕罪,我因为昨日罚跪,膝盖依旧还未好,不能行礼了。”姬如雪偏头看着走来的姬如梅,一脸歉意的说道。 姬如梅听后,神色心疼:“如雪,让你受苦了。” “没事。”姬如雪摇了摇头,说:“都是我自己不好,让人抓了把柄。” 姬如梅听言,轻叹口气,随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等等,你别激动啊,我可没说要你帮我讨回来啊! 姬如雪连忙解释道:“姐姐不必如此,想来秀女时候和宋嫔的矛盾已深,她会针对我也是意料之中,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就好,实在不用姐姐出手。” “如雪,你不必担心,就算宋嫔有德妃撑腰,德妃到底也是矮我一截,想要惩戒一个小小的宋嫔根本不在话下。”姬如梅含笑安慰着她,姬如雪却听到心惊,这女人是铁了心要干点什么是吧? 她想了想,最后决定转移话题,垂眸轻轻叹气后道:“姐姐,我不是担心,宋嫔我并不放在心里,让我在意的是师嫔,明明当时我不是那么说的,她却同宋嫔一起针对我,这点让我着实不解。” 牧书春?姬如梅眸子微闪,笑道:“当时你们究竟说什么?似乎是提到了怀青哥才吵起来的?” 姬如雪也没有多想,反正对于师嫔为什么会惊讶自己叫牧怀青牧将军的原因她已经知道了,当下就将和师嫔的对话跟姬如梅说了一遍。 姬如梅听后,却是微微眯起了双眼,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瞧牧书春那反应,绝对不是惊讶姬如雪对于牧怀青的称呼,而是那种像以前的那种亲昵态度。 那么,牧书春竟然也知道牧怀青喜欢的人是姬如雪? “姐姐?”姬如雪见姬如梅竟然在发呆,不由出声喊道。 姬如梅这声音给叫醒,歉然一笑道:“抱歉,刚才突然想到了和你们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你可是很喜欢跟怀青哥在一起玩呢。” 姬如雪有些尴尬的一笑,那都是原主的事情了,她表示不发表意见。 “可我如今入了后宫,身份有别,还想以前那样亲昵,定会给他和姐姐惹麻烦的。”姬如雪懂事的说道,尽量将话题从牧怀青身上移开,重点落在牧书春身上。 “何况小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姐姐,我以前和师嫔有什么过节吗?我总感觉她比较讨厌我。”姬如雪一脸无奈的看着姬如梅说道,心想刚好从她这里套点消息听。 不知不觉的,自己似乎又多了一个敌人。 牧书春对她的敌意,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怎么会呢,师嫔这个人有些孩子气,怕是见你这么想跟怀青哥撇清关系,以为你不在乎怀青哥了有些生气,所以才这么做吧。”姬如梅安慰的说道。 姬如雪一听,这个理由很明显太过假了,姬如梅在包庇师嫔,但是师嫔似乎不是她这边的人。 心中思量一番,姬如雪最后释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改天我可要好好跟她解释才好。” 在不知道全部真相前,还是不要表现出自己知道任何消息的好。 见姬如雪这么说,姬如梅也是放心一笑,随后似无意的问道:“听说皇上给你送来了一盒天水云?” 怎么,难道姬如梅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盒天水云?姬如雪想着,似乎听春香说过,这天水云,就连姬如梅都没有收到过一盒。 姬如雪心想那不是废话吗!这是伤药,又不是珍珠!姬如梅要是能受伤到需要用一盒天水云去救治,冷映寒怕是早该发火了。 “是啊,我一度怀疑是不是皇上拿错了。”姬如雪开玩笑的回答。 姬如梅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娇嗔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皇上怎么可能犯这种错,何况皇上竟然会给你如此好的伤药,必定也是喜欢你,你可就别再想皇上讨厌你的事情了。” “可是姐姐,皇上前晚的确说过很讨厌我的事,这天水云必定是误会。”姬如雪委屈道。 姬如梅摇头轻笑,不以为意道:“皇上的态度,日后就知道了,现在啊,你先把伤养好才是。” 这时候,春香突然跑了过来,还边跑边说:“小主,你刚才种好的花种我全都照顾完了,很神奇哦,有一个竟然快速发芽了!” 姬如雪:“……” 来人,给我把春香给拖下去啊! 她现在可是伤痛未好不能下去走动的病人!你竟然跑过来说我刚去种花了!春香,你这种队友我拿来过年吗! 姬如雪内心一阵咆哮吐槽,面对姬如梅看过来的疑惑目光,硬是忍着暴揍春香一顿的冲动强笑道:“一直待在这院子里也无聊,所以刚才去看了会他们在花圃种花。” 姬如梅这才笑着点点头,姬如雪趁着姬如梅转头的空隙,狠狠地瞪了眼春香。 春香伸手抓了抓头发,乖乖认错。 第四十四章:偷听(下) 姬如梅听姬如雪竟然做好了花圃,于是便道等她膝盖好了后,一同去种花。 姬如雪只好答应,然后两人又聊了会,姬如梅才动身离开。 一直到确定姬如梅远离长信宫后,姬如雪才松了口气,斜眼看着身旁一脸无辜的春香,幽幽说道:“春香,如果你哪天死了,一定是蠢死的。” 春香:“……” “小主,春香知错了。”春香无奈道:“我不知道原来姬贵妃娘娘也在。” 姬如雪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你刚才说有什么神奇的事情?” 听到这里,春香顿时双眼一亮,兴奋的说道:“是一颗种子哦,才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它竟然就开始发芽生长了!” 长这么快?姬如雪听的一愣,随后在巧月和春香的扶持下去了花圃前亲眼看着。 又夏先到,见了姬如雪过来,也是一脸兴奋道:“小主快看,这棵种子实在奇怪!也不知会开什么样的花。”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姬如雪挑眉问道又夏。 又夏一脸茫然道:“回小主,奴婢自是不知,这花种是在你的房间拿的,这些都是你自己培育的花种。” 姬如雪:“……” 她呵呵一笑,掩饰性的拍了拍又夏的肩膀说:“我还以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是知道的。” 又夏连忙摇头:“这些小主从来不会跟旁人解释的。” 姬如雪点点头,跳过了这个话题,附身仔细打量着黑褐色的土里,已经微微冐芽的种子,觉得实在神奇。 这样一颗奇怪的种子,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呢? 姬如雪对此十分好奇,也因为这颗种子,开始回去仔细看着原主写下的花本,那些都是记录的她自己培育的花种类型资料,说不定在其中,能够找到这棵种子是什么。 有了这个兴趣,姬如雪很快就找到了打发下午时间的事情。 一个人坐在窗前翻看着花本记录,虽然中途还迎来了端木薇的探望,端木薇的到来她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端木薇过来自然也是关心她膝盖的问题,不过她的话题更多的,还是在跟她说后宫的变化。 “皇上昨晚去了德妃的宫里过夜,听说在那之前,皇上曾经在龙德殿前驻足良久。”端木薇好奇道:“莫不是皇上和姬贵妃还在闹矛盾?” 姬如雪听的一笑,戏谑道:“奇怪,别人的重点肯定在姬贵妃是不是要失宠,德妃是不是要更上一层楼,倒是只有你,竟然担心的是皇上和姬贵妃之间的感情问题?” 端木薇眨眼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我倒是觉得,这才是事情的重点。皇上既然会在姬贵妃的龙德殿前驻足停顿,说明他并不是真心想去德妃那里的。” “世界上最难猜男人的心思。”姬如雪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端木薇倒是对她这句话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世界上最难猜的应该是女人的心思才对。” 姬如雪挑眉一笑,并没有回答。 两人又聊了一会,端木薇就因为皇后有请而离开了。 姬如雪看着端木薇离开,不时后,微微眯起了双眼。 皇后和端木薇来往密切啊,早在秀女时就已经是这样了,看来端木薇的身份变化,应该是很快了。 接下来的几天,姬如雪倒是真的没有出过长信宫一步,不是去种种花,看看种子的变化,就是和春香他们打打牌,要么就是看会书,日子过的悠闲无比。 她的双腿早在第三天就已经完全好了,蹦蹦跳跳的完全没问题,五天后,她开始觉得有些闷了。 这**天的时间里,她除了在自己的长信宫里自娱自乐,也会听听巧月他们带回来的关于后宫的各种八卦。 其中最让她惊讶的,就是这些天里,冷映寒竟然一直都在德妃那里过夜。 所有人都觉得德妃这是要独宠的节奏,而姬贵妃那边对此事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的表现,期间的日子里,端木薇和姬如梅都会过来长信宫看看她,姬如雪那是能推就推,又一次宋沁要来,她想也没想就推了,并且在宋沁闹着要闯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让又夏去搬出了姬如梅这个靠山。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她可是一点也不想有人来打破她现在的日子。 直到第九天的晚上,她实在睡不着,便趁着今晚夜色好,一个人溜出去在御花园附近散步。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嘴馋了,想吃自己烤的鱼。 于是在御花园边溜了一圈后,突然想起来有个荷花池里的红鲤鱼十分肥硕又漂亮,当下凭着记忆朝那边走去。 此时已值夏夜,荷花开的正好,大朵大朵雪白的莲花在碧绿的荷叶上尽情绽放着,幽幽荷香随着夜风飘散,让人闻着心旷神怡。 姬如雪寻着莲香而来,看到了池面大面积的荷花,刚想低呼一声找到了时,却见那高低交错的荷花对面,竟然还有两个身影! “皇上,夜深了,还是回去吧。”姬如梅的声音传入她耳里,吓得姬如雪差点摔入池水里。 她慌忙矮身与莲花丛中,还好这里面的莲花够多够密,所以才能遮住她的身影。 在莲花丛的对面,正是冷映寒和姬如梅二人。 姬如梅神色平静,低垂着眉眼站在冷映寒身前,心里却是傲然的笑着。 她知道冷映寒即使在德妃那边带着,却还是留了人在这边看着她,于是她故意夜深一个人出来,像是在独自神伤,成功引出来了冷映寒。 “夜深了?既然你也知道夜深了,怎么还一个人出来?”冷映寒语气步步逼近,姬如梅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她退一步,冷映寒就走进一步。 姬如雪与他们的距离处于高低状况,她从莲池的低处,偷偷从荷花缝隙中看着高处石栏上的两人,见这一退一进,不觉好笑。 “臣妾只是……想起这荷花开了,想着第一时间来看看。”姬如梅叹息着解释道,那无奈又有些幽怨的神情,表达的真是恰到好处。 “难道看荷花这种事情这么重要,竟是让你一刻也等不了,非要夜深了也出来瞧瞧?”冷映寒嗤笑道,表示完全不相信姬如梅的这番说辞。 姬如梅无奈,只好道:“皇上,是不是臣妾说什么你都不信?” “朕只信真话。”冷映寒道。 是啊是啊,皇上你只信真话,真话就是人家姬贵妃娘娘是在吃醋所以才半夜无聊跑过来看荷花。姬如雪在下面悠悠吐槽着。 “臣妾刚才说的就是真话。”姬如梅回答道。 “是吗?”冷映寒逼近她,炽热的呼吸流连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难道你不是因为朕这几日都在德妃那里过夜,所以吃醋睡不着才出来的吗?” 姬如梅撇开头,退后一步,从容淡然道:“皇上多虑了,并不是因为这样。” 啧,被人拒绝了。姬如雪在下面瞧见冷映寒神色阴沉,幸灾乐祸的勾起了嘴角。 “哼。”冷映寒低头看着姬如梅说道:“如梅,你当真一点也不吃醋?” 姬如梅垂首,轻轻叹气:“皇上,你这是何苦呢?你是皇上,想要在哪位妃子的宫里过夜,都是您的权利,臣妾并无权干涉。” 这句话简直是在委婉的表示她不吃醋,但是也很容易让人理解为是在委婉的表达她吃醋。 总之,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白莲花专用啊! 这下就连地下的姬如雪都听的觉得不对劲了,这话究竟是吃醋,还是没有吃醋? 显然,男人的通病——自大。 他们听到这话,都会潜意识的觉得,对方是在闹脾气,她果然吃醋了。 冷映寒不由微勾了唇角,语气略带笑意的说道:“你果然还是在乎的。” “皇上。”姬如梅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很坚决的转身就要离开:“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爱妃才是,下次可别在这么晚出来了,要是不小心摔着了,朕可是会心疼的。”那戏谑的语气和清冷又感性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有诱惑力。 姬如梅快步离去,冷映寒看着,刚跟上去,却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嗤笑声从下方传来。 虽然这声音很小,可以就难逃习武后听力远超常人的冷映寒的耳朵。 当下他就厉喝一声:“谁在那!” 姬如雪被这声呵斥听的一愣,心想不是吧,这样都能听到?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 “好好好,我出来。”姬如雪没等冷映寒将威胁的话说完,很干脆的从荷花丛中站起身,手里还掐着一朵绽放的极其漂亮的荷花,一脸无辜的看着站在她前方的神色错愕的冷映寒悠悠笑道:“好巧啊皇上,你也来采花?” 或许冷映寒刚才要是跟着姬如梅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的确是要“采花”了,但是他的步骤已经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姬如雪给破坏殆尽。 “姬如雪!”冷映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说道:“你怎么在这!” 还采花!那荷花可是他亲手种的,竟然就这样被她轻松的给折断了! 第四十五章:抓鱼 会被冷映寒发现着实让姬如雪有些无奈,此时见冷映寒瞪向自己,她也只好耸了耸肩膀悠悠回答:“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而已,绝对没其它意思。” “你以为朕会相信吗?”冷映寒冷哼一声。 姬如雪嗤笑道:“皇上不是说你只愿意相信真话吗?” 冷映寒一愣,随即想起来这话是自己刚才对姬如梅说的,竟然全都被她听到了! 当下,冷映寒神色一沉,看着姬如雪语气阴阴的说道:“你若是敢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朕定会……”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没等冷映寒说完,姬如雪就一脸无辜的说道。 冷映寒见此,这才满意的挑眉:“很好,就按照……” “不过皇上,在我答应你之前,还请让我抓几条鱼吃,不然一切免谈。”姬如雪又打断了他。 冷映寒听的眼角轻抽,实在是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三番四次的打断他说话,一会后,他才反应过来姬如雪说她要抓鱼,当即怒道:“放肆!你竟敢威胁朕!” “谈不上威胁。”姬如雪已经收回目光,看向池子里那些游荡在荷花池附近的鲤鱼们,笑眯眯的说道:“只是交易而已,反正说不说今晚看见的事情,对我并没有什么威胁,反倒是皇上既然不愿意我说出去,当然要有点表示才好。” 言下之意,所谓交易就是要拿好处来贿赂她。 冷映寒看着挽起衣袖准备下池捉鱼的姬如雪,内心深沉的想——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竟然将威胁给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说什么交易?哼,信她才怪! “这里的鱼你想抓就抓,时限一个时辰。”虽然内心鄙夷着姬如雪,但是口头上还会死很爽快的答应了她这个请求。 毕竟区区几条鱼而已,不成……等等,这个池子里的鱼,是他专门给姬如梅喂养的! “你住手!”冷映寒朝动手抓鱼的姬如雪喊道,奈何还是迟了一步,姬如雪一抓一个准,已经捉住了一条又大又肥的红鲤鱼,听到冷映寒的阻止声,冷笑昂首道:“到手的鱼哪有要放的说法。” 她心情很好的将带来的绳子扣好鱼,随后系在一旁的石柱上防止逃跑,接着准备继续抓第二条。 “一条已经够了!”冷映寒说道。 “皇上。”姬如雪不耐烦的回答:“你九五至尊金口玉言的承诺了我可以抓鱼一个时辰,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现在一个时辰了吗?这一个时辰里你说了要限制我抓鱼的数量吗?” 冷映寒被她这话反驳的哑口无言,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见她抓鱼抓的欢快,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走下了上面的石栏,朝她身后而去。 想抓鱼?他偏不让她顺利抓住!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接近,每次都在姬如雪快要抓住的时候,用很小的石子弹去将鱼吓跑,久而久之,姬如雪站的地方一条鱼也没有了。 姬如雪咬着下唇,有些苦恼的看着跑远的鱼群,那边没有水下的台阶,想要过去抓鱼必须入水才行。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入水的时候,冷映寒则在她的身后开口冷嘲热讽道:“怎么样?一个时辰还早,不抓了?” 姬如雪听言,轻哼一声,侧头对冷映寒说:“只要皇上你别再捣乱就好。” 当她傻子吗?这么多次会察觉不出是冷映寒在搞鬼! 她瞪着冷映寒,后者却依旧笑的漫不经心道:“朕捣乱?你可别将你抓不到鱼的失败强加在朕身上,朕既然能够下令让你抓一个时辰的鱼,也可以命令你抓了鱼后全交给朕,怎么?朕要不要就这样捣乱给你看看?” 幼稚!幼稚!幼稚! 姬如雪接连在心中骂了三次幼稚,瞪了冷映寒良久后,终于妥协了。 “不准捣乱!”她扎起裙角,露出修长雪白的双腿,在冷映寒怔愣之下,慢慢踩水游到了鱼群中。 冷映寒有些惊讶姬如雪竟然敢警告他不准捣乱,当下看着她游入鱼群中,双手怀抱在胸,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抓鱼。 这些鱼因为长年被人喂食习惯了,倒是对人一点也不害怕,姬如雪抓到它们简直轻而易举,几个来回间,就已经有四五条鱼了。 “够了。”冷映寒看着她抓回来的第六条鱼说道。 姬如雪浮在水里,昂首得意的看着他说道:“一个时辰还没到。” “但是朕说够了。”冷映寒斜眼看她,“你敢违抗皇命吗?” 姬如雪撇嘴,小声嘀咕:“骗子,到头来还是没有给够一个时辰。” “朕给你一个时辰,但没准你抓这么多鱼!”冷映寒看着被抓住的鱼,眼角轻抽着回答。 要是真的放任她抓一个时辰,按照姬如雪这个高兴劲,没准真能将这池子里的鱼全都给抓完了。 姬如雪听言,虽然不甘心,但是也觉得够了,当下慢悠悠的从水里起身。 不远处走来一对巡逻队,和提着灯笼守夜的宫人,冷映寒眉头微蹙,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却不想侧身移动一步时,吓得刚起身的姬如雪脚下一滑,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冷映寒的手,于是在巡逻队和守夜宫人们听到噗通声响后,连忙赶了过来—— 可他们看到的,却是皇上护着怀中的如贵人在水中,侧头一脸凶狠的瞪向他们喝道:“不许看!” 众人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然而此时心里都在腹诽皇上和如贵人在水里干什么,刚才似乎看见了如贵人有些衣衫不整,难不成,皇上他们是在…… 众人各对视一眼,皆是目光皆是戏谑。 见到巡逻队和守夜宫人们都转过身去了,冷映寒这才回头看向怀里的姬如雪,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姬如雪!” 姬如雪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那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以此不让自己没入水中。 “你刚才莫名其妙的走过来干什么?简直吓死人了!”姬如雪率先抱怨,一边侧头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岸上的巡逻队等人哑然:“完了,这么多人看见了……你怎么还不离我远点!” 冷映寒听的怒极反笑,一把将她搂的更贴近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对方温软的身子骨,冷笑道:“你还敢恶人先告状?自己胆子小被吓摔倒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将朕也拉下水——”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好被拉!”姬如雪瞪他,一边收回一只手,去拉自己束缚在石柱边上的鱼绳。 这时候了,她最在乎的竟然还是她抓的鱼! 冷映寒真不知道是改气还是该笑,只觉得这简直荒唐! 姬如雪去拉着自己的鱼绳,拿起自己的鱼,但是一个人提着六条鱼,怎么说也还是有些沉重的。 姬如雪想了想,瞥了眼从水里起来冷映寒,转了转眼珠,还是放弃要他帮忙,而是对一旁的巡逻队道:“哎,你们来一个人……” “不准过来!”冷映寒冷喝一声。 于是巡逻队等人稳如泰山,丝毫不敢动。 姬如雪见了,眼角轻抽,瞪眼看向冷映寒:“皇上这是何意?” 冷映寒一身湿透,狭长的眉眼微眯,看着姬如雪冷笑道:“自己抓的,自己带回去。” 小气鬼!姬如雪在心里腹诽一句,随后看着眼前的几条鱼皱眉,想着是这样拖回去,还是分别回来拿。 冷映寒见她纠结的模样,好整以暇的说道:“若是拿不回去,说明它注定不属于你,最好放回池子里。” “皇上,瞧你全身湿透,不如同我一起回去长信宫换身干净衣裳?”姬如雪突然抬头,看着他笑容明媚的说道。 姬如雪绝对不会主动邀请他去长信宫的,冷映寒十分清楚这点,所以当下听见她竟然亲自开口邀请,一时间有些惊讶的挑眉,随后笑道:“好啊,朕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这下换姬如雪笑的更欢了:“很简单,既然皇上要同我一起回去长信宫,就不如一起分担点鱼吧,到时候我将鱼烤熟了,皇上也可以一起吃啊。”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的鱼!冷映寒有些抓狂,目光诡异的看着姬如雪,不耐道:“你有这么喜欢吃鱼吗?” “最近挺喜欢的。”姬如雪耸了耸肩膀笑道:“怎么样皇上?一起吧?” 为了吃的,私人恩怨什么的都可以缓一缓。 冷映寒冷着脸,甩袖离开:“朕岂会答应你这种事!” “那就别阻止他们过来帮忙啊!”姬如雪喊道。 冷映寒独自朝长信宫那边走去,路过巡逻队时,还是叫人过去帮忙了。 姬如雪见有人过来帮忙,连忙感激的笑着道谢,因为她的衣衫湿透了,巡逻队里的汉子们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冷映寒回身发现这件事,吐血的是姬如雪自己还不自知,于是冷喝道:“你给我过来!” 姬如雪头疼,但是现在还不能得罪冷映寒,万一他又发疯不让人给她帮忙那鱼就坏了。 “过来就过来。”姬如雪一边喊着,一边小碎步跑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烤鱼 冷映寒看着跑过来的姬如雪,气鼓鼓的模样,睁大了又亮又黑的眼睛,灵动与妩媚之色同现,让人蠢蠢欲动。 “你是白痴吗?”他忍不住骂道:“自己全身湿透还敢在别人的男人面前乱晃?” 姬如雪被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全身湿透的事情,而且衣袖裙摆都扎了起来,露出雪白的长臂与修长的双腿中。 她不慌不忙的附身弯腰将扎起来的裙摆放了下去,一边懒洋洋的说道:“皇上你不也是男人?而且我哪是乱晃,要不是你……” “呵,要朕告诉你,你现在弯腰会暴露你胸前的美色吗?”冷映寒冷笑道。 这话说的姬如雪一愣,随即立马直起身,满头黑线又面颊微红的看着他。 混蛋啊!这种事情一定要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来吗! “看着朕干什么?”冷映寒目不斜视的说道:“还不赶快回去换身衣服!” 姬如雪气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快步走在前面,率先回去长信宫换身干净衣服。 瞧着姬如雪那曼妙的身影,冷映寒微微眯起双眼,跟了上去。 姬如雪一路都在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好,抓个鱼也能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果然还是别出门的好啊。 等她回去长信宫后,并没有去打扰春香等人,而是自己去换了身干净衣服。 想起冷映寒刚才的提醒,她依旧觉得气得牙痒痒的,好想掐死那货! 深呼吸慢慢的将对于冷映寒的各种情绪压制下去后,她才转换心情去想待会怎么烤鱼,哪知她走出屏风后,就见到冷映寒站在她门口,挑眉看着她。 “换好了?换好了就出来。”冷映寒说道,一边朝她这里走来。 姬如雪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一边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他要是敢乱来就直接打死!姬如雪在心里狠声道。 冷映寒将手里拿着的干净衣服扔在屏风上搭着,回身微微颌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姬如雪冷笑道:“怎么,你是要留下来伺候朕换衣服吗?” 你要换衣服你早说啊!姬如雪听的差点吐血,连忙转身离开屏风后,走时还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请自便!臣妾恕不奉陪!” 嘭,门被她关上了。 冷映寒透过屏风看见被关上的房门,悠悠一笑,慢吞吞的换起衣服来。 本来他是打算去姬如梅那里的,但是此番经历后,他彻底改了主意了。 就在这里吃完她烤的鱼后就休息吧。冷映寒这样想着。 姬如雪还不知道这人已经惦记上了她的烤鱼,她天真的以为冷映寒换好衣服后就会离开长信宫去龙德殿找姬如梅,于是她欢快的去整理战利品,随后去厨房拿到调料,在院子里早就铺好的烧烤架上准备烤鱼。 那个烧烤架是前几天她和春香等人做的,为的就是兴趣来了,可以自己做烤肉吃。 此时鱼已经打整好,将它们放在烤架上,只要生火就好了。 正当姬如雪要去找火折子的时候,却感觉身旁出现一个人,弯腰递来一个泛着零星星火的火折子。 “谢谢。”姬如雪大喜,接过火折子就点火,直到火点燃后才是一愣,慌忙歪头看去就见冷映寒已经换好衣服,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皇上……”她呐呐的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朕为什么要走?”冷映寒挑眉道,他转身坐在一旁的石桌椅上,懒洋洋的说道:“朕可还等着小师妹你的烤鱼。” 谁要烤给你吃啊!姬如雪有些心疼的看着烤架上的三条鱼,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到时候她肯定会给冷映寒的,理由是,她打不过啊。 就算自己坚决不给冷映寒,对方要是硬抢她也是没办法的。 “那皇上你要吃几条?”想来想去,姬如雪见躲不过,那就先确定分配问题。 冷映寒是知道姬如雪一直在寺庙里偷偷抓祈愿池里的鲤鱼来烤来吃的,但是他还从不知道这丫头烤的鱼吃起来是什么味,应该不会太难吃,他这么想着,若有所思道:“先烤一条来尝尝味道如何。” 意思就是如果你烤的难吃朕就不吃了,要是好吃那还用说吗? 姬如雪见冷映寒有些质疑自己的手艺,当下挑眉道:“要是不好吃,我这辈子都不去厨房了!” 虽然她这辈子能做好吃的也就是烤肉了。 冷映寒自然是不知道这点的,所以听言也是惊讶的看着她问道:“朕可从没听过你会什么厨艺,这烤鱼也算厨艺的话,你也根本不用进厨房。” 姬如雪:“……” 被看穿了……的确,就算冷映寒说她烤的不好吃,那也没是啊,反正她烤鱼又不需要去厨房烤! “厨艺这种事可以慢慢学,什么都不是天生就会的,何况我烤的鱼绝对不会不好吃!”姬如雪打算歪题,将自己为什么会厨艺这种事给选择性遗忘。 冷映寒听着她的回答,只是微眯着眼似笑非笑起来,果然,她身上改变的东西和突兀的东西太多了。 以前的姬如雪别说烤鱼吃,她连抓鱼都不会。 只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异,他倒是很有耐心等待下去,总有获得真相的那天。 “那你这烤鱼是谁教你的?”冷映寒随口问道。 姬如雪耸了耸肩膀,也是随意道:“有时候去闹市小街看着别人烤着烤着就会了。” “你经常去那些地方?”冷映寒蹙眉,实在想不到。 但是一回忆那天在丞相府外,见她钻狗洞也要去那些街道看看,冷映寒也就信了姬如雪是经常去那些地方,不对,应该是很喜欢。 “是啊。”姬如雪面不改色的撒着谎,继续解释道:“其实民间也能学到很多东西,譬如烤鱼,宫里可没人会教你这个。” “这种东西学来又有何用?”冷映寒嗤笑道。 “野外生存啊,若是你有一天失去现在所有的高贵身份,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至少可以自己去抓鱼烤来吃饱腹,总比活活饿死好吧小伙子?”她戏谑的开着玩笑,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冷映寒却意外的没有发怒。 有着这样的思想,想必也是有着很强的求生意志与自我意识。 这样的人很坚强,也很聪明。 冷映寒微微歪头,仔细打量着月光下,低头看着烤鱼的姬如雪。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不带任何偏见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很多东西会先入为主,然后歪曲了你的判断与事实的真相。 即使他知道姬如雪勾引自己的事情是有人设计的,却也因为那天的事情,潜意识的认为她很有心机也不堪,所以一度态度恶劣。 反之后面的相处,她表现出她的特别和小聪明,却间接证实了她很有心机一事,只不过这种很有心机是坏女人的看法,已经开始在他心里淡化了。 转而让他觉得,姬如雪变得很有趣起来,就像是精灵一般的,神秘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知她最真实的一面。 “烤好了!”姬如雪惊呼一声,高兴的说道:“单闻着就很香是吧?” 她的声音将冷映寒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烤鱼上,挑眉道:“拿过来给朕尝尝。” 正要张嘴要下去的姬如雪一听,咬下去的动作一顿,目不转睛的看着烤架上的另外两条,目光幽幽。 真是……好想吐口水在另外两条上面啊,这样冷映寒就不敢跟自己抢来吃了。 但是她不敢,万一冷映寒怒了,张口就说要封她什么可就坏了。 于是姬如雪轻叹口气,乖乖的先拿了一条递给冷映寒,随后笑眯眯的说:“皇上你尝尝味道如何?若是不好臣妾也没办法呢。” 这句话委婉的说出了自己不想再给他鱼吃的意思,但是冷映寒选择性的无视了,心里冷哼一声想,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区区几条鱼我还不能要了? 烤鱼的面相虽然不太好,但是闻起来的香味却是很诱人的。 冷映寒撕了一小块吃着,入口滑嫩,味道极佳,简直是恰到好处。 用好吃来形容恐怕也是不足以表达这味道的最好状态。 冷映寒想,自己从小打到吃惯了各种山珍海味,如此恰到好处的烤鱼倒是第一次尝。 见冷映寒眼里一瞬间闪过的惊讶,姬如雪就肯定自己的烤鱼绝对没问题,当下得瑟道:“怎么样?很好吃吧?” “嗯,还算可以。”冷映寒漫不经心道,一边斜眼看着昂首得意的姬如雪,某光中不自觉的露出了两分宠溺。 “什么叫还算可以……好吃就很好吃,诚实的夸奖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姬如雪对于他的措词形容颇为不满,咬着鱼肉瞪着眼看着冷映寒。 此时的冷映寒才发觉,这样的姬如雪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般,单纯可爱,也惹人怜爱。 他挑眉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吃着烤鱼道:“你的烤鱼技术还需要继续努力,想要跟御膳房的手艺比还差了些。” 第四十七章:误会 姬如雪觉得冷映寒其实是来黑她的吧,明明已经这么好吃了! 她鼓着脸看着冷映寒说:“只要我自己觉得好吃就行了。” “谁说的?”冷映寒挑眉道:“朕若是有空了,也会来叫你烤鱼尝尝。” 姬如雪:“……” 你开玩笑了吧?她怔怔的看着冷映寒,后者一脸漫不经心。 姬如雪咬着鱼,盯着冷映寒不安的问道:“皇上,你刚才说的话……” “怎么?”冷映寒依旧漫不经心道:“你敢不愿意?” 敢不愿意?都已经这么问,根本就是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啊! 姬如雪觉得她好想撞墙,明明最不想的就是冷映寒来找他,偏偏这货竟然还说有空会过来找她烤鱼吃,吃你妹啊! 她内心咆哮的吐槽道,面上却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肯定很忙的。” “如今国泰民安,倒是没什么大事值得朕很忙。”冷映寒似笑非笑的说道。 姬如雪哑然,突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冷映寒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当不得真。 一定是这样的,她想,冷映寒就是说来玩玩的而已,并不会当真,以后也不会真的过来找她烤鱼吃。 姬如雪在心里这样反复催眠几次后,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随后坦然的吃着烤鱼。 她一共烤了三条,冷映寒吃了一条,而她吃完了两条,剩下的三条鱼被她养在了厨房的水缸里,打算每天兴趣来了就继续烤来吃。 吃饱喝足,人也就慵懒起来,于是困意来袭,洗漱过后,姬如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站在寝殿门前看着身旁的冷映寒歪头问道:“皇上,夜深了你怎么还不走?” 冷映寒冷哼一声,越过她径直进入屋内,慢悠悠的说道:“朕何时说过要走?” 姬如雪一愣,接着吓得连忙转身追过去问道:“皇上不是要去姬贵妃那里吗?不然去德妃那里?” “朕要在哪休息,岂是你说了算的?”冷映寒站在床前,展开双臂,傲然道:“过来,宽衣。” 姬如雪:“……” 她站立不动,目光幽幽的看着冷映寒的身影。 冷映寒心里默数到三,也不见姬如雪有任何动作,无声冷笑一声,心说很好。 下一秒,他便开口慢悠悠道:“看在今夜的烤鱼份上,朕明日便封你为良娣吧。” 姬如雪:“……”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冷映寒的身影,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看来冷映寒很会掌握她的弱点嘛,姬如雪微眯着双眼,心想这样不行,弱点被人掌握,无论何时都会处于下风。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雪虽然不甘心,还是乖乖的给他宽衣,心情很是顺畅。 宽衣过后,冷映寒便躺在床上——同上次一样,他一个人卷走了被子。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如此动作,嘴角轻抽,低声碎碎语一句幼稚后,轻哼一声,走去屏风后的柜子里又抱出一床被子。 “你倒是学会防患于未然了。”冷映寒坚持,似笑非笑的戏谑道。 姬如雪慢条斯理的盖着被子,慢吞吞的回答:“皇上说的对,我做这些,就是为了防皇上你这个患啊。” “姬如雪。”冷映寒微眯了双眼,“你上次可没侍寝。” 一说到这里,姬如雪就将头缩紧了被子里,讨好的笑道:“皇上晚安!” 烛火早就已经熄灭了,屋子里只有朦胧的月光照耀着,冷映寒瞧着缩进被子里的人儿,轻哼一声,转身背对着她,开始睡觉。 两人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到底还是累了——姬如雪不知道冷映寒累不累,反正她是累了。 所以置身黑暗中,享受平静时,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的她,绝对想不到第二天的后宫是怎样的描述今晚她和冷映寒在一起的情况,总之到了第二天醒来后,姬如雪就表示——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走出长信宫半步! 她这简直是典型的祸从殿外起啊,一出门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其实那些留言的导火索,除了昨晚的巡逻队和守夜宫人的亲眼目睹外,还因为二日一早,春香和又夏过来叫醒姬如雪用早膳时,敲门却见是冷映寒开门。 又夏当场都惊呆了,要不是春香拽了她一把,自己都忘记行礼了。 冷映寒对于两人的行礼,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走出去后,随手关上门道:“她还在睡。” 只是简单的一句她还在睡,却让这两人莫名的听出一股宠溺的意思,春香和又夏对视一眼,而后听到了冷映寒的下一句话是:“等她醒了,你们俩告诉她,没朕的命令,禁止她动宫里池塘里的任何鱼。” 又夏简直不能理解这个命令有什么意义,倒是春香多少能够猜到一点,要是反应很快的说是。 江友安等人已经在长信宫前来接人,冷映寒从长信宫离开的事情,很快又传遍了后宫中。 春香和又夏着实惊讶冷映寒为什么会从自家小主的寝殿里出来,昨天他们并没有收到消息说皇上要来长信宫过夜啊! 当她们两人进屋子试图叫醒姬如雪的时候,却发现屏风上还挂着冷映寒的衣服,旁边放着的还有姬如雪换下来的衣服,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暧昧一笑后又退出了房间。 春香想,昨夜小主和皇上在一起一定累着,就让她多睡会好了。 又夏却是沉思不解,皇上竟然会悄无声息的来小主这里过夜,看来已经是完全不讨厌小主了啊,姬贵妃娘娘那里恐怕要出意外了! 两人各怀心思的离开,哪想他们知道的还不是最震惊的,直到巧月出去打听一番回来,将外面的说辞跟又夏和春香两人谈了后,她俩才感叹,相比一早上打开小主的门却看见皇上这种事,远不及昨晚上小主和皇上在水池里嬉戏游玩来的震撼啊! 姬如雪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将她昨晚意外的偷听一事传的有多离谱,等她自己醒过来后,瞧了眼外面明朗的天空,觉得今天应该是好天气。 于是独自一人起来洗漱穿衣,将自己整理完毕后,才开门出去,笑眯眯的走去大殿,准备吃早膳。 路上遇到春香正朝她的寝殿这边走来,姬如雪连忙开口叫住她。 春香惊愕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姬如雪惊讶道:“小主,你醒了?” “我醒了很奇怪吗?”姬如雪不由戏谑的笑道,完全没发觉春香那怪异的眼神,只是选择性的询问自己在乎的事情:“早膳好了吗?” “刚好了,我正要过来叫小主呢。”春香回答道。 姬如雪于是便越过她朝前方走去,春香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叹口气,笑了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皇上和小主的关系再也不想以前那样互相讨厌了。 姬如雪此时依旧不知道,她坐在饭桌前,满足的吃着早饭。 她以为昨晚冷映寒过来的事情是没人知道的,瞧,春香他们也没有问她冷映寒的事情不是吗? 想了想这冷映寒也算是识趣,安安静静的离开没有让春香他们发现,倒是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姬如雪如此认为着,直到她无意识的抬眼时,终于发现了眼前的三个丫鬟神色不对劲了。 春香也就算了,她是一脸无奈和好奇,但是又有些矛盾,如此复杂的表情她肯定猜不透这丫头是在想什么,倒是一旁的又夏,似乎是很想开口询问,却又欲言又止,巧月则只是眨巴着眼好奇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研究什么一样。 直觉告诉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姬如雪请了清嗓子,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想问什么就问吧。” “真的可以吗?”春香双眼一亮的问道。 “不就是关于冷……皇上的事情吗?”姬如雪无所谓道:“你们今天看见他从我房间出去了?” 又夏和春香两个看见了的人老实的点点头,又夏率先开口问道:“小主,皇上昨儿个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昨天没听说皇上翻了小主的牌子要来长信宫啊。” “不是翻牌子,只是我出去散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然后不小心掉入水里,他过来换衣服,就刚好在这住了一晚上。”姬如雪简单的解释着,还打着哈欠表示了自己的漫不经心:“只是这么简单而已,我和他昨晚上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他们都说小主你和皇上,是在水池里游玩嬉戏……” 春香吞吞吐吐的说着,吓得姬如雪刚喝的茶全都喷了出去。 “咳咳……咳,你,咳咳,你说什么!”姬如雪呛的直咳,抬眼瞪着春香震惊道:“什么叫做我和他在水池里游玩嬉戏?神经病吗!” 春香被她反驳的一顿,巧月便开口解释了一番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传闻。 经过昨晚巡逻队和守夜宫人们的讨论传播,他们已经将姬如雪不小心拉着冷映寒一起摔入池中的事情给丰富成:皇上和如贵人深夜在池水里嬉戏游玩,尺度之大,让他们都不忍直视。 姬如雪听后,杀了昨晚那些人的心都有了。 第四十八章:猜测 姬如雪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春香他们,幽幽问道:“这事都有谁知道了?” 巧月为难的回答:“小主,如今怕是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姬如雪眼角轻抽,伸手抹了把脸,幽幽说道:“他们说我在和皇上水中嬉戏?脑子坏掉了吗?没事大半夜的在外面水中嬉戏!没看见我是在抓鱼吗!” 巧月愣了愣,然后低声说:“他们……他们都说是小主勾引皇上这么做的……” 姬如雪:“……” 结果到了最后都是她的错。 姬如雪趴在桌子上,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些人就不能重点注意一下她手里的鱼吗! “何况……”春香这时候慢吞吞的说道:“小主若是说皇上是在帮你抓鱼,多半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不是帮我抓!是看我抓!”姬如雪仰头反驳道。 “这就更不敢相信了。”春香摇头:“看着小主你抓鱼,皇上没那么无聊啊。” 他就是那么无聊啊!解释无果,姬如雪彻底面瘫了。 然而如今外面的传言传的离谱夸张,让她根本无法想到解决的办法,总不可能去找冷映寒说要解释清楚吧?他会理她才怪。 然而姬如雪不知,冷映寒再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也是满头黑线,整个早朝都没上好,一心都是阴森森的想着后宫那群人的嘴巴是该整治整治了,这都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如雪被那些传言给打击的更不敢出门了,尤其是她想起来,姬如梅听到这事情的话,很容易就能想到她也许就在下面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毕竟当时的情况,冷映寒是要跟着她追过去的,之所以没有追过去是因为发现了她的存在,接着就莫名其妙的,又跟她回去了长信宫—— 这样看来,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在跟姬如梅争宠吧。 不,还有一个人! 何德妃!要知道皇上最近都是在她那里过夜的,哪知道一夜过后,皇上就毫无预兆的去了别人的寝殿,而且那人还不是她最大的敌人姬如梅,而是才进宫一个月不到的贵人而已! 何德妃气得当场摔了杯子,这点脾气倒是跟宋沁一样,或者说宋沁的脾气就是跟她那学来的。 相比何德妃这边的有气就发,姬如梅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惊愣了好一会。 “你是说,皇上昨晚是在长信宫,和姬如雪过夜?”姬如梅看着眼前的采雪,神色阴沉的问道。 采雪点点头,也是一脸嫉恨:“这姬如雪好大的胆子,竟然就开始和娘娘你争宠起来了,若是不快点除去,恐怕她会越来越过分啊。” 姬如梅皱眉,她有些不敢相信的不是姬如雪会跑出来主动争宠,而是冷映寒的态度。 她发现冷映寒没有追上去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以为他会回去显庆殿,然后明天过来,毕竟昨晚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 哪知她一觉醒来,却听到冷映寒从长信宫出来的消息! 昨晚,他没有追过来,是因为姬如雪阻拦了吗? 然而能阻拦的时间点,只有她离开的那会,既然姬如雪成功的拦下了皇上,那就说明,她当时也在那里! 她竟然在偷听! 姬如雪想到这里,整张脸都微微扭曲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 “娘娘。”采雪见此,担忧的叫了一声。 “呵,表面说的多么不想入宫不想争宠,现在却慢慢展露了她的心机,当真是本宫的好妹妹啊。”姬如雪一脸厌恶又冰冷的说着:“只不过多亏了她这些事情,让本宫接下来的计划,会更顺利!” “娘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采雪问道。 “别急,仔细盯着德妃那边的动静,还有,通知又夏,好好照顾姬如雪的花圃。”姬如梅淡淡的说道,神色却是说不出的狠辣:“到时候,定要她永无翻身之地!” “是。”采雪会心一笑,也是一脸势在必得。 因为一场误会,倒是让姬如雪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局面,这吸引来的仇恨太大了,她自己隐约也能够察觉到,于是当天继续在长信宫装死不出去。 然而她躲得了初一,始终是躲不了十五的。 明天就是去凤仪殿集体请安的日子,她若是不去,必定又会被推完风口浪尖上。 姬如雪想想就觉得心塞,一个人待在花圃打整着花草,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又夏被姬如雪打发出去打听消息了,一方面也方便她去跟姬如梅通风报信打听消息,到时候她回来,自己也好装作样子问问姬如梅那边的态度如何。 只不过一想到这些关系这么麻烦,她就觉得心累,好好的抓个鱼而已,怎么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呢? “小主……”春香见姬如雪实在郁闷,不由开口安慰道:“小主你不必这么不开心啊,如今皇上对你态度良好,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姬如雪没精打采的反驳。 “至少,皇上没有像以前一样讨厌小主啊。”春香单纯道:“只要不让皇上讨厌不就好了吗?如果皇上不讨厌小主,自然也就不会针对小主啊。” 姬如雪听了,呵呵干笑一声。 说实话,她担心的倒不是冷映寒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她从头到尾担心的都不是冷映寒,而是冷映寒给她造成的印象,会吸引后宫众人怎样的报复与针对。 想想她第一天就被宋沁陷害的罚跪三个时辰,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即使自己躲在长信宫不出去,但因为等级权利问题,他们总有办法让自己走出长信宫,或者就是在长信宫内整治她。 “春香姐,小主担心的不是皇上对她的态度,而是担心后宫众人的态度。”见春香还是不理解,巧月不由小声开口解释:“你知道安嫔的事情吗?” “安嫔是谁?”春香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姬如雪咳了一声,看着她倆说:“大声点,我也要听,反正现在没事。” 巧月见她也想听,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安嫔的事情是三年前的事了,她当初也是与小主一样不爱争宠,但是皇上却挺喜欢安嫔的性子,有段时间常去安嫔的殿,结果不久后,安嫔就以私通罪下令乱杖打死,安嫔死后,皇后娘娘才查出所谓私通,只不过是遭另一位嫔妃陷害的。” 春香听了,不由打了个冷颤道:“真可怕,那名陷害安嫔的妃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说:“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嫉恨安嫔受宠了。” “小主说的没错,对方的确是嫉妒安嫔受宠,所以才出此下策,不让皇上宠幸安嫔。”巧月点头解释道。 春香想了一会,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件事了,不由担忧的看向姬如雪说:“小主,难道你也是怕……” “我又不是有妄想症,一天到晚想着会有人来害我。”姬如雪没好气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跟皇上的关系越好,麻烦越多。” 不过也奇怪,她什么时候跟冷映寒的关系越好了?姬如雪被自己说的话惊的一愣。 春香却已经注意了另外一个话题。 “哎,三年前的话,皇上不是独宠姬贵妃的吗?”春香不解的看向巧月说:“那时候并未听从皇上有专宠过谁啊。” “的确是三年前,独宠安嫔的事情是在姬贵妃娘娘进宫前,安嫔出事,是在姬贵妃入宫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巧月回答道。 “这样啊,可是姬贵妃一进宫就备受皇宠,那时候要嫉妒的话也是嫉妒姬贵妃,怎么会是安嫔呢?”春香依旧表示不解:“那时候能对那名嫔妃造成的威胁的,完全就是姬贵妃嘛,照理来说,安嫔那时候应该算是失宠了吧?” 巧月一愣,姬如雪伸手点了点春香的额头,没好气道:“这话你也就敢在我们面前说说了,难不成你是在怀疑下手针对安嫔的人是姬贵妃?” 姬如雪虽然漫不经心的说着,内心却也因为春香这个问题沉思起来。 “小主,我当然不敢这么想,只是单纯奇怪为什么会想到要陷害安嫔,理由还是因为嫉妒她受宠。”春香捂着被点的额头一脸无辜的说道。 姬如雪斜了她一眼,却无意间看见巧月有一瞬间神色阴沉,然而很快又恢复了那乖巧的模样。 她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一边懒洋洋的说道:“想这些也没用,陈年旧事,真相已经不重要的。” 是的,真相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活到了最后。 巧月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然而那双原本黑亮的瞳眸中,却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姬如雪继续观察着花圃里的种子,一边跟春香闲聊着,直到又夏充满来到。 “又夏,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春香不解道。 又夏摆了摆手,看向姬如雪道:“小主,皇后娘娘有请。” 姬如雪嘴角的笑意一僵,神色奇怪的看向又夏。 皇后找她会有什么事情? 第四十九章:对持 “皇后娘娘?”春香也是惊讶的说道:“这,这皇后娘娘找小主,难不成也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脸郁闷的姬如雪看向又夏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 又夏摇了摇头,虽然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无奈道:“回小主,可能同春香说的那样,大概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什么事情,我就是抓了个鱼——等等,皇后不会也以为,我又勾引皇上吧?”姬如雪眼角轻抽的说道,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被郁闷死。 “小主,即使我们真的没有勾引皇上,外面却已经传成那样了,有必要解释一番啊。”又夏劝道:“或许皇后娘娘这才叫你过去,就是给你解释的机会啊。” 她怕姬如雪连皇后的邀请都拒绝,死赖在长信宫不出去,这可就麻烦了。 若是姬如雪不出去,她和姬贵妃的很多计划就没法实施,又夏也不是傻子,多少察觉出了姬如雪在戒备她了,加上昨晚的事情,她觉得姬如雪的心机深沉难以捉摸,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 “皇后娘娘的命令我现在还没胆子不去。”姬如雪闷闷的说着,起身拍了拍衣服,瞧衣服上沾染了泥土,春香便道:“小主,还是换件衣服吧。” “麻烦。”姬如雪嘀咕一声,却还是跟着她一起回去换衣服。 又夏看着他们离开,嘴角微挑,一时间忘记了巧月在身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回头去看巧月,却见对方漫不经心的转过目光,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巧月。”又夏笑着叫了对方一声:“小主还是在郁闷今天的事情吗?” 看似闲聊的搭话,她的目光却仔细打量着巧月的表情,以此来判断她是否有异样。 巧月无奈一笑,毫无异样的回答道:“是啊,等会去见皇后娘娘,恐怕是更郁闷呢。” 又夏瞧她没什么异样,想必刚才自己的神色她应该没有看见,心里这才放松下去。 陪同姬如雪出去的最近都是巧月和春香,又夏差不多是被姬如雪安置来看花圃的,于是又夏看着巧月离开,自己一个人在花圃周围转了转,走到桌子边,解开了水壶的盖子。 她拿出一瓶药水倒入水壶中,随后盖上盖子摇了摇,确保里面的药水均匀后,才慢悠悠的拿着水壶给那些花种浇着水。 这一幕并没有人看到,巧月虽然的确见到了又夏异样的表情和神色,但是她并没有多虑,姬如雪原本就已经在怀疑又夏了,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巧月也并不奇怪。 事实上,她的脑子此时正在被另一件事所困扰着。 她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少不了安嫔的帮忙,安嫔是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当年她的死,一度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在那之前,她就觉得安嫔的事情还有一些疑点,今天经过春香那番话,她突然知道了哪些疑点是为什么了。 要给安嫔报仇。她这么对自己说着,一定要跟她报仇。 姬如雪重洗梳洗了一番,在春香和巧月的陪伴下,朝着凤仪殿而去。 路途中倒是很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一直到了凤仪殿,等到通报后,在素彩的带领下,姬如雪来到了落花亭,看见了在亭中正在对弈的皇后牧怀柔,和端木薇。 姬如雪心中微微惊讶端木薇也在这里,面上却依旧镇定乖巧。 来到亭中,姬如雪很识趣的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虽然她在冷映寒面前能够不自称臣妾,但是在皇后面前,她想她并不能够这么放肆。 相比起来,冷映寒对她似乎,的确挺好的……姬如雪因为这个想法而微微走神,便没有看见牧怀柔转头看向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光芒。 “是如雪来了。”牧怀柔温柔的说道:“快起来吧。” 姬如雪站起身来,目光瞥见对面的端木薇,后者对她眨眼一笑。 “本宫正和云昭仪对弈,你且来看看,咱们谁赢谁输?”牧怀柔打趣的说道,语意温和,加上那秀美的面容,竟是让人无法拒绝。 姬如雪看了看黑白棋子厮杀的棋盘,心里默然,她压根就不会下棋。 “回皇后娘娘,臣妾不大懂棋,这其中玄妙,实在不知。”姬如雪歉然的说道。 “不知道没有关系,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不知者无罪。”牧怀柔说着,已经抬手落下一子,啪嗒的棋子落地声传入姬如雪耳里,让她无奈。 果然,皇后的意思根本不在棋上。 端木薇见姬如雪有些为难,执手落下一子后笑道:“皇后娘娘的棋艺高超,少有人可及,臣妾怕是输定了。” “不可妄自菲薄。”牧怀柔微微笑道:“只要用心专研,你的棋艺必定会被本宫之上的。” 端木薇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认真的在下棋。 姬如雪站在一旁,有些无聊。 皇后肯定不是来叫她看他们下棋的,何况若真是叫她来看他们下棋,她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好在这样的平静只是一会后,直到棋盘上的厮杀结束后,端木薇可爱一笑道:“果然是皇后娘娘赢了。” 牧怀柔掩唇一笑:“这世上没有果然的事情,是吗?如雪?” 她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她的封号,可见牧怀柔似乎更想表达自己的亲昵。 见姬如雪对这个问题有些怔愣,牧怀柔不由轻轻叹气,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昨晚你和皇上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 你听说的都是谣言啊!姬如雪心里吐槽,一边连忙先开口解释:“皇后娘娘,昨晚我和皇上的事情绝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我……臣妾只是路过那里恰巧遇到皇上,随后不小心落入水中,皇上顺手拉我上去而已,臣妾和皇上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她一脸真诚的看着牧怀柔,心说我和冷映寒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的确是实话,您要是不信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啊! 牧怀柔低头,看着跪下解释的姬如雪,笑意清浅。 端木薇看了看,这才第一次觉得有些震惊,这个女人,无论任何时候似乎都是在这样笑着。 “快起来,单单本宫相信你也没有办法,这事情已经传的后宫人尽皆知,这事情,还要看皇上的态度才行。”她一番话说的温柔,却也表示了你跟我说没用的信号。 姬如雪站起身来,乖巧的垂着头说:“只要皇后娘娘相信就好。” “说什么傻话呢,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跟在本宫身后玩了吗?还有怀青师哥。”牧怀柔一边说着,一手端起茶杯,揭起茶盖,笑道:“本宫知道如雪对朋友很好,所以云昭仪可以劳烦如雪多多照顾呢。” “皇后娘娘,这是……”姬如雪不解的看着她。 牧怀柔却只是淡淡一笑:“你只管答应本宫便好。” 姬如雪只得点点头,却还是猜不透牧怀柔这番话的意思。 牧怀柔邀她坐下,让素彩给她倒了杯茶,笑着说道给她讲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牧家兄妹和姬家姐妹还有冷映寒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长大后的面目全非,倒是让姬如雪觉得唏嘘。 等到牧怀柔的闲聊时间过后,便开始跟她说着后宫中一些言行举止的问题,重点就是要她不能再向昨晚一样,做些事情传出这种流言来。 姬如雪觉得自己的运气果然是在宫外就用尽了。 她听完牧怀柔柔声的告诫后,终于在接近午膳的时候痛端木薇一起离开。 牧怀柔并没有留她们下来一同用午膳,因为她与贤妃约好了要去她那里对弈。 看来皇后很喜欢下棋。姬如雪这样想着。 她同端木薇一起离开凤仪殿,等到走远后,姬如雪才不解的问道:“皇后要我好好照顾你,这是怎么了?按照咱们的等级,难道不是你好好照顾我吗?” “等级都是虚名。”端木薇笑道:“你仔细想想,最近皇上除了去德妃那里,都去了哪里?” “……这有什么问题吗?他第一次来我这里是因为翻牌子,昨晚第二次来是因为意外。”姬如雪捂脸说道:“何况皇上他最爱的还是姬贵妃,去德妃那里是因为德妃怀孕,来我这里全都是意外啊。” “可是皇上对你的态度可是变了很多呢。”端木薇依旧笑道:“如雪,你没发觉吗?我一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皇上和你出事后,对你的事情态度处置已经从以前的厌恶转变为接受了,这样已经是特殊了。最先发现的恐怕应该是我和皇后娘娘,其次是姬贵妃,慢慢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绝对绝对不出长信宫半步。”姬如雪眼角轻抽着回答,觉得这些人竟然已经推理到这个部分了,真是恐怖。 “皇后娘娘的意思,大概是发现了这个变化,觉得你以后在后宫的地位不会比姬贵妃低,所以要你与我交好,以后谁出事了也好有照料。”端木薇解释道:“何况你以为躲在长信宫就没事吗?” 第五十章:落水 姬如雪耸了耸肩回答:“不能躲一世,至少能躲一时吧?” 端木薇轻轻叹气,不解道:“如雪,你难道不知道获得权利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吗?为什么要去抗拒权利,而不是接受来让自己变得强大呢?” “若是获得权利,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卷入更危险的事情,这不是我要的。”姬如雪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我不会站在任何一方,因为我什么也不想参与。” 她忽然明白了,皇后和端木薇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他们或许有着什么交易与合作,后宫的争夺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 如今德妃有孕,姬贵妃又专宠多年,皇后掌权后宫,贤妃的地位不上不下以此平衡。 如今新进秀女们,是需要站队的时候了。 端木薇毫无疑问是站在了皇后那边,此时他们做的,是想拉拢她过去,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皇上对她的态度变化。 姬如雪对端木薇的信任突然瓦解了,生存了自我保护的戒备。 “你这样也是会受伤的。”端木薇无奈的叹气,似乎完全没有看出姬如雪的心理变化和想法,只是摇了摇头,“不过你这样也好,尽量的避开战争吧,我会帮你的。” 她就不明白,这些人争来争去究竟是想得到什么,冷映寒的爱?开玩笑吧。 姬如雪伸手抹了把脸,换了张笑脸,同端木薇换了个话题:“最近生活的怎么样?还会想朝北国吗?” “当然会想,只不过已经学会克制了。”端木薇俏皮的眨了眨眼。 两人聊了一些最近的情况,就听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吓得端木薇心跳都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彩蝶问道走在前面的一名宫女,宫女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正处于转角处,前方是一座建在荷花池边的凉亭,走过转角后就是荷花池边缘小路,那边栽种着许多柳树,此时正茂盛无比。 绿叶柳条随风飘荡,伴随着凄厉的猫叫声。 姬如雪微微皱眉,正要叫人上前去看看时,却见端木薇已经先一步朝前小跑而去。 她张嘴欲喊,却发现这丫头速度很快,只好作罢,也跟了上去。 “听说云昭仪喜猫,应该是不忍心听到猫儿这么凄厉的叫声所以才这么急吧。”春香在她身后解释道。 端木薇喜欢猫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也觉得前面应该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端木薇这样冲上去,恐怕……嗯?宋沁? 姬如雪停下脚步,看着站在柳树下的宋沁,此时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手下的宫女抓着猫儿往岸下水里压去,猫儿的四肢都被宫女压制着,身体不住的扭动却无能为力。 宫女时而会放它出水面,随后听到它发出的凄厉的尖叫后,又立马将它的头压入水里,如此反复几次,简直是折磨。 端木薇坚持,气的嘴唇颤抖,好一会才厉喝道:“住手!” 她的喊声将宋沁吸引看了过来,见是端木薇和姬如雪,先是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接着不屑一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不紧不慢的行礼道:“臣妾参见云昭仪。” 她说这话的时候,宫女依旧在虐待着猫儿。 那浑身雪白的猫儿,此时**的脑袋与脖颈处跟那毛茸茸的身体相比简直惨不忍睹。 “放手!”姬如雪也看不下去了,径直走过去,伸手推开那名宫女,将淹淹一息的猫儿救下抱在怀中,它鼻子里还呛着水,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放肆!如贵人,你敢对本宫的婢女做什么!”宋沁转身见到姬如雪的行动,厉声喝道。 姬如雪抬眼看了看她,嘲讽道:“没想到宋嫔你脾气坏了点就算了,竟然还有虐杀动物的诡异爱好啊。” “你胡说!”宋沁冷笑道:“这猫儿惊扰德妃软轿,若是惊的龙种有什么意外,你担当得起吗!” “那也要看看龙种有发生意外吗?若是没有,无故残杀,也不怕给德妃的孩子招怨?”姬如雪冷眼看去,实在有些气不过了。 只是惊扰软轿而已,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只猫,这人还有人性吗? 你要说一刀杀了这只猫,也比如此反复溺水折磨来的痛快! “你这是在咒骂龙种吗!”宋沁怒极反笑:“姬如雪,你好大的胆子啊!” “放肆!”一声冷喝在宋沁身后响起,她听的一愣,侧头看去时,端木薇扬手就是一巴掌打量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岸边响起,震惊了当场多人。 宋沁伸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可爱却神色冷冽的女人,她竟敢打我! 姬如雪也是看的一愣,端木薇打人这种事,她完全没敢想象,要知道那张脸实在给人灵动与可爱的模样,无法与任何暴力和杀伐有所联系。 然而此时就算端木薇气怒,那神色却看起来更惹人爱怜。 “你……”宋沁张口欲骂,却被端木薇开口截断:“宋嫔,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这话呵斥的宋沁一愣,她是宋嫔,对方却是昭仪,身份大了她好几节,她能对姬如雪大呼小叫,却不能对端木薇如此,何况对方还是一国公主! 宋沁咬着下唇,一脸不甘,却不得不推开身子,让端木薇朝姬如雪那边走去。 端木薇从姬如雪手里接过已经昏迷的猫儿,一脸心疼,伸手探了躺鼻息,微微皱眉:“探不出气息了……彩蝶,还是先带回去交给大夫看看。” 彩蝶点头说是,正要离开时,却见前方走来一行人,雍容华贵间,蓝色彩衣加身,姿态傲然,除了德妃外再无他人。 “姐姐!”宋沁见何德妃过来了,连忙哭着跑过去。 何德妃听她哭已经很奇怪了,又见她伸手捂着右脸颊,不由沉声道:“怎么了?” 宋沁放下手,露出被打的红肿的脸颊,哭诉道:“姐姐……我本来是在这里处理那只敢吓着你的死猫,结果,结果却被云昭仪和如贵人联手欺负,还打了我一巴掌!” 何德妃听完,当即沉了脸色,目光看向岸边的姬如雪和端木薇二人,冷声道:“简直岂有此理!” 对于姬如雪,她心中的不满简直升腾到了顶峰。 就是这个女人,让皇上昨晚没有来她的寝殿! 何德妃缓步走去,姬如雪和端木薇本要离开的,却被德妃高声呵斥道:“你们给本宫站住!” 姬如雪一听这声音,就想糟了,刚打了宋沁这德妃就来了,这简直就是死路一条啊! 果然运气这种东西……姬如雪有点想哭,她果然不该出门才是! 端木薇也是神色一僵,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回身下跪行礼:“臣妾参见德妃娘娘。” 姬如雪同她一起下跪行礼着,一边思量着德妃想干什么。 何德妃看着眼前下跪的两人,听着身边宋沁的哭声,冷哼一声:“起来吧。” 端木薇和姬如雪一听,对视一眼后站起了身,然而端木薇刚起身,就被德妃打了一巴掌。 “公主!” “云昭仪!” 姬如雪和素彩同时惊呼一声,姬如雪先素彩一步扶住被打的身形踉跄的端木薇,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端木薇捂着脸,血迹从她嘴角滑落,她忍着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知道疼吗?”何德妃冷声说道:“云昭仪以权压势,胡乱打人的时候可又没有考虑过别人也很疼呢?” 宋沁在一旁看着端木薇被打这一幕,不由勾着嘴角得意的笑着。 姬如雪皱眉看去,刚好看到宋沁的笑容,心中不由觉得烦闷。 “臣妾并没有以权压势,也并不觉得打错了。”端木薇忍着疼痛,坚定的回答。 “不知悔改!”何德妃冷哼道,伸手指向彩蝶手里抱着的猫儿道:“这孽畜惊扰本宫软轿,害的本宫惊得差点摔倒,难道本宫不该惩罚它吗!” “那也不用如此残忍的对待……”端木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德妃再次开口打断:“拿要是它惊的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才能惩罚它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德妃不屑的嗤笑一声:“自己都自身难保的人还有空来关心一只孽畜的生死?呵,云昭仪,本宫劝你还是少与那些专门勾引皇上的人来往,若不然,你的下场,可是连皇后也保不了你!” “这次就算是给你们的小小教训,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别怪本宫不给你朝北国留情面!我们走!” 何德妃说道,昂首十分骄傲的带着一般人就要离开。 宋沁在临走时,眉眼含着嘲讽的笑意看着姬如雪和端木薇,她走进姬如雪与端木薇,冷笑道:“别以为皇上会把你当成一回事,你不过是在自作多情。” “你这么特意的过来挑衅,我也没把你当成一回事,但你要自作多情,我也没办法。”姬如雪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 第五十一章:落水(下) 见姬如雪竟然还敢还嘴嘲讽,宋沁当即气怒的伸手就要推她一把,却不料自己踩着地上的湿水泥地脚下一滑,尖叫着朝前方扑去。 姬如雪眸光微闪,闪身侧开,不想被宋沁推下去,却没料到宋沁竟然抓住了来不及闪开的端木薇。 彩蝶惊呼一声,就见宋沁抓着端木薇的手一起掉入了湖中! 姬如雪伸手原本是要去抓端木薇的,然而何德妃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视线恰好是姬如雪伸手出去推人! 所有站在姬如雪身后的人,见了她的动作,都会觉得是她伸手将宋沁和端木薇给推下去的。 “姬如雪!”德妃厉喝一声,走回来狠狠地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姬如雪原本是想伸手挡住的,却又见德妃怀孕,怕伤了她,便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巴掌。 周边传来呼救声,姬如雪感受着脸上火辣的疼,心想这德妃大人可真够疼的。 嘴里出了血腥味,她忍了忍,说:“不是我推的……” “你还想狡辩!你真是以为皇上在你那里过一夜就敢如此张狂吗!”德妃狠狠地瞪着她:“这次就算姬贵妃也护不了你了!” 姬如雪不跟她争执,而是看向身后的巧月春香道:“下去救人!” 春香水性极好,巧月也是会游水的人,两人下水救人,彩蝶却是在一旁干着急看着,原因是她根本不会游泳啊! 事实上很多宫里的女孩子都不会游水,他们没法下去,只好在岸边大喊来人救命。 姬如雪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看着衣袖上猩红的血迹,想着这次麻烦大了。 宋沁和德妃毫无疑问会将推人下水的事情算到她的头上,这次绝对不能妥协。 “怎么说掉下去就掉下去了!”一道担忧的声音在慌乱的人群中传出,姬如雪惊愕的看着从德妃身后走过来的师嫔,对方莲步款款,神色焦急:“臣妾好好的在这边散步呢,听到如贵人你和宋嫔在吵架,正想过来劝解,就见你将宋嫔给推了下去,你说你怎么这么莽撞呢?” 师嫔歪头看着姬如雪轻轻叹气,一脸你不该这样做的模样。 “你……”姬如雪怔愣,“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有……” “德妃娘娘,臣妾亲眼所见,的确是如贵人伸手将宋嫔给推下去,宋嫔因为慌乱,这才不小心拽着了云昭仪的手掉进了湖里。”师嫔没等她说完,便一脸叹息的对何德妃说道:“还望德妃娘娘看在如贵人刚入宫不久的份上从轻发落。” “哼,师嫔,你少在这里给她求情,这样的人不趁早教训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德妃毫不留情的说道。 她走到有些懵的姬如雪身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微微仰首看着自己,冷笑着轻声说道:“这人是不是你推的,你都必须给认了!” “凭什么!”姬如雪想躲开,德妃捏着她下颌的手却愈发的紧,她呵呵一笑道:“你可小心些,若是再伤着了本宫,你这条小命可就真是……” 德妃目光看着前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在姬如雪奇怪她的反应时,德妃却突然反抓着她的手朝自己肩膀上一推,踉跄后退倒去,众人惊呼出声,姬如雪身后转角的人也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德妃娘娘!”师嫔和德妃的丫鬟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形,各自虚惊不已。 “如贵人!你怎么敢……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姬贵妃!”师嫔原本是要厉喝竟然刚推倒何德妃的姬如雪,却见到姬如雪后面的小道走过来的牧怀柔与姬如梅,慌忙下跪行礼。 姬如雪此时的心里简直是拨凉拨凉的,虽然一直知道后宫险恶,但是此时切身经历一番,那感觉,简直不能跟酸爽难受了! “这是怎么回事?”牧怀柔皱着眉头说道,看着水里将人救上来的春香和巧月,惊讶道:“云昭仪!” “还不快去请太医!”素彩厉声道,开始替牧怀柔指挥现场。 姬如雪站在一旁,皱眉看着被春香救起来的端木薇,姬如梅此时走到她的身边焦急问道:“如雪,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为什么要推德妃?” “我没有。”姬如雪刚开口说完,德妃就看了过来,满眼委屈和怒意:“你还敢狡辩!先是因为跟宋嫔有冲突推她下水,接着又是对本宫不满想要推本宫下水!大家全都看见了,你竟然还敢撒谎!” “先救人要紧,你们,都给本宫去回去。”牧怀柔适时的开口阻止了何德妃对姬如雪的呵斥,她带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端木薇和宋沁离开。 何德妃在其他人的扶持狠狠地瞪了姬如雪一眼,随即跟着皇后离开,师嫔也随她一路。 姬如雪看了看姬如梅,后者一脸懊恼:“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不是我做的。”姬如雪一脸沉静的说道:“师嫔在说谎。” 虽然她知道姬如梅恐怕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她只是想单纯的阐述这个事实而已。 姬如梅皱着眉说道:“没有证据证明你没有做,反倒是所有人都能证明就是你推的宋沁和德妃,何况我和皇后刚才过来时,也亲眼看见你……” “不是我。”姬如雪又一次重复,她定定的看着姬如梅。 姬如梅摇了摇头:“如雪,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啊,不是我推的我干嘛要承担这个责任!姬如雪心里吐槽道,却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的低头,跟着牧怀柔他们离去。 这件事总有一个交代,所有人黑她,她都觉得不奇怪。 宋沁本就跟她有过节,何德妃因为争宠的事情也会针对她,只有师嫔,姬如雪实在想不到师嫔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名其妙的跑过来当了宋沁一事的铁证,有了师嫔的证言,定她的罪就简直容易了。 姬如梅跟在她的身后,眸光微闪,一丝笑意在眼底划过,转眼又变成了担忧的模样。 姬如雪看不到,然而走在姬如梅侧身的巧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微沉,看来这次小主危险了,姬贵妃多半是不会明着帮小主的。 来皇后的凤仪殿,姬如雪一进去就被下令跪下,而德妃正护着自己的肚子冷冷的看着她。 牧怀柔坐在高位上,目光复杂又温和的看着下面的姬如雪,姬如梅坐在她下方,眉头紧皱。 师嫔坐在德妃身旁,目光悠悠的看着跪着的姬如雪,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太医已经来了,正在后殿为端木薇与宋沁诊治,若是两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姬如雪这次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姬如雪跪在那里,微垂着头,在心中悄声叹息。 这是一只猫引发的惨案,还是她仇恨拉的太多,一时间被集体围攻了?姬如雪深沉的想着,师嫔应该真的是恰巧路过那里,然后看见了她们。 那么接下来指证她,完全是当时才想出来的,这说明这女人对她的恶意是一直存在的。 姬如雪敢肯定,师嫔对她的恶意不是自己干了什么招致的,而是原主跟她的问题。 可是现在原主不在了,她又没法跟人说她不是姬如雪,所以……她还得接受师嫔的恶意! 一定没有比她更苦逼的穿越者了吧……姬如雪简直想哭。 在大厅里的气氛越加沉重诡异后,御医终于从后殿而来。 “回皇后娘娘,云昭仪和宋嫔并无大碍,想来后只需要喝点防寒之药调理一下就好。” 这位太医老头的话让姬如雪的心也是一松,还好端木薇没事,她这么想着。 牧怀柔微微颌首,点点头道:“下去吧,好好照顾云昭仪她们。” “是。”老太医点点头,垂首后退离开。 他这一走,众人的注意力就重新全部集中在了姬如雪身上。 姬如雪挺直了背脊,在这么多双目光下依旧不卑不亢着。 “皇后娘娘,这事全都是如贵人一个人歹心所为,必定不能轻饶了事!”德妃率先开口,表示绝对不能容忍姬如雪。 姬如雪目光坦荡的说道:“不是我做的。是宋嫔想要将我推下去,我侧身躲开,她自己摔入湖中,因为摔落的时候宋嫔伸手抓住了云昭仪,我是想救云昭仪才伸手的。” “狡辩!”德妃冷哼道:“皇后娘娘,这事师嫔可是亲眼所见!” “师嫔?”牧怀柔微微皱眉,这才看向坐在德妃身边的牧书春,后者微微一笑,起身行礼说道:“回皇后娘娘,臣妾恰巧路过那里,的确亲眼看到了如贵人伸手将宋嫔向前推去。” “师嫔,你倒是说说站在宋嫔前面的我,是如何从后面将宋嫔给推进湖里的?”姬如雪目光冷冽的看着一旁的师嫔,两人目光相对,师嫔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目光,心中惊讶,姬如雪怎么会有胆子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如贵人当时站在宋嫔的身前,怎么能够将宋嫔给后面推入湖中呢?”牧怀柔对此不解,淡笑着问道师嫔。 第五十二章:围攻 师嫔对于姬如雪和牧怀柔看过来的目光和询问,并没有表示出慌乱,相反,她却是微微一笑道:“其实宋嫔一开始朝前倒去,只是因为踩中了地上的湿水的泥,这一点可以从现场的划痕证明臣妾并没有说谎。然而那并不足以让宋嫔摔入湖中,如贵人看见了朝她倒来的宋嫔,侧身闪开,然后推了宋嫔一把,确保宋嫔一定会掉入湖中。” “只是她没有想到,宋嫔掉入湖前进入会抓住了云昭仪一起掉下去。所以,如贵人不是站在宋嫔的身前,而是宋嫔的身侧。” 师嫔的一番话说的十分详细有理,且还会让之前觉得姬如雪站在宋嫔身前无法伸手推宋嫔如水的人恍然大悟,让他们感叹:原来这才是真相! 然而这才不是什么真相!这根本就是师嫔的谎言! 姬如雪瞪着师嫔,“你……” “事已至此,姬如雪,你难道还想狡辩吗!”姬如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又被德妃给截断了。 师嫔侧头看了姬如雪一眼,微微一笑,然而那含着笑意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恶意。 “不是我。”姬如雪固执的开口说道。 “如雪。”姬如梅轻轻叹息,看着她那固执的模样摇了摇头,对牧怀柔道:“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如雪刚入宫不久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姬如雪抿唇不语,有些自暴自弃,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推人的,因为现在的所有证据全都是对于她不利的。 姬如梅很明确的这样告诉过她,但是她依旧固执的想要表示不是自己做的,是因为她也知道:在今天这件事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同盟。 即使端木薇醒着,也不一定会犯险帮她,说不是她推的,因为端木薇是皇后那边的人,皇后的作风相当稳重保守,必定是不会让端木薇卷进来的。 而姬如梅,这是一个表面上的同盟而已,而且她也该知道,自己出口为她求饶的后果是—— “姬贵妃这话说的,难道以后的这些新人犯了错,就该用刚入宫不久来做理由吗?”何德妃看着姬如梅,一脸不屑的嗤笑道:“何况这个理由是在让人恶心,要知道如贵人作为秀女到现在的如贵人,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样还是入宫不久,那姬贵妃倒是说说,多久才不算是新人?” 姬如梅如果参与进来,那么必定会遭到德妃的各种施压反弹。 “那些入宫许久,还不知道规矩的人才是新人,既然不知道规矩,现在就该教教他们,免得一个个都以为有了个靠山就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要知道这后宫中,掌权的还是皇后娘娘!”德妃看着姬如梅的双眼,昂首冷笑说道。 这是在警告姬如梅的身份,也是在提醒牧怀柔她的身份,作为皇后,若是此时因为一个贵妃的阻挠而放了姬如雪的话,那么这后宫以后恐怕再无人会将她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姬如雪垂眸,她对于情势的分析丝毫没有错,现在就是看牧怀柔会怎么处置她了。 轻了,何德妃不准,重了,姬如梅也不准,可她若偏帮了德妃,就会得罪姬如梅,若是偏帮了姬如梅,自己的威信受损,还会得罪如今得宠的德妃。 真是两难的境地啊。 牧怀柔有些无奈的看着下面的姬如雪,目光意味深长。 到头来最为难的人不是姬如雪,而是她牧怀柔。 “你们两人都别吵了。”牧怀柔柔声开口,轻叹口气说:“如贵人,你与宋嫔的恩怨本宫也有所耳闻,宋嫔固然有错,可你也不该用如此手段来报复她。好在这次宋嫔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你也就去打二十大板,算是给予惩戒吧。” 二十大板!姬如雪一时间脸色有些惨白,那肯定很疼,她最怕的就是疼了! 姬如梅无话可说,现在她若是反驳的话,不用想也知道,牧怀柔必定不会理她。 与宋嫔的落水无碍相比,姬如雪着二十大板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伤害啊。 这起码得好几天没法下床走动了。 牧怀柔看着无动于衷的姬如雪,挥挥手,道:“桂嬷嬷,带下去吧。” 何德妃昂首,得意的看向被下人搀扶起来的姬如雪,见她依旧神色固执,没有丝毫要求饶的意思,轻哼一声,“慢着。” 抓着姬如雪的两人动作一顿,德妃看向高座上的牧怀柔,还未开口,便被姬如梅冷声问道:“德妃,你还想干什么?” “难不成姬贵妃和皇后娘娘都忘记了,姬如雪伸手推本宫的事情吗?”德妃冷哼道:“此举可比陷害宋沁更加恶劣,难道只罚她这二十大板吗?” 德妃斜眼看向姬如雪,漫悠悠的说:“要知道本宫如今可是身怀龙种,如贵人这举动,若是伤害了本宫腹中胎儿,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重点原来在这里。姬如雪想着,不由看了德妃一眼,刚好与她看过来的目光相撞。 “皇后娘娘,你看,这可该如何责罚才好?”德妃笑着,看向了牧怀柔。 姬如梅冷哼一声道:“如贵人何时推了德妃你?这事本宫怎么不记得了。” “那只能说明姬贵妃你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无所谓,皇后娘娘娘记得就好了。”德妃不屑道。 然而她这话音刚落,牧怀柔却是皱了皱眉,迟疑道:“这个,倒是因为太远了,本宫并未看清。” 该死的!德妃心中咒骂一句,对于牧怀柔和姬如梅的装傻十分不满。 姬如梅装傻,那是因为她要帮助姬如雪,而牧怀柔装傻,则是不想要一直让德妃得逞。 两人虽然目的不同,但想要做的事情确实一样的。 “臣妾却是……”师嫔开口正要说她看见的时候,却被牧怀柔截断了。 “师嫔,那时候不知你可曾见了德妃脚下的一块小石子,本宫刚才想起来了,她是不小心踩着那石子才会向后退去的。” 牧怀柔看着她,笑意温柔,看不出丝毫攻击型。 然而她说的话确是不可置否的,师嫔被那双温和的眼注视着,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 牧怀柔贵为皇后,有些事情上会任由他们各自闹,但你若是在她的地盘上过分了,她也绝不会退让。 眼下牧怀柔的态度很明显,她已经不耐烦了。 “拖下去吧。”牧怀柔说道。 姬如雪便被重新带下去了。 这一次,即使是德妃也没胆子开口叫停,她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看着姬如雪被带下去压在板子上,忽然婴宁一声,昏了过去。 “娘娘!”德妃的贴身宫女大惊,连忙扶住她,师嫔也是惊得起身。 牧怀柔凝眉喊道:“快叫御医来!” “德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师嫔不解道,一边跟着人群下去。 姬如梅冷冷的看着晕倒的德妃,嘴角微勾。 采雪在她身旁悄声附耳道:“德妃身上的香味起作用了,如贵人那里……” 说完,她示意的看着姬如梅,等待对方的命令,最后姬如梅微微摇头,示意时机还不到。 姬如雪被强行压在板子上,春香和巧月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春香急的眼圈都红了,这两人身上还是**的,因为他们去救人,却没有任何人理会他俩。 “你们俩还在这干什……嘶!”姬如雪抬眼看着身前的春香和巧月,正开口说话,却不想第一板子落下,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太痛了! 姬如雪咬着下唇,春香见她一时间疼的满头大汗,不由心疼道:“小主……” “你们……还是……快,快点去……换身,衣服……” 姬如雪断断续续的说着,每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的双拳紧握,身后的疼痛让她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疼的她想大叫,却被她死咬着下唇克制住了。 巧月和春香固执的并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而是在一旁看着,姬如雪就算想叫她俩离开,却也没法开口。 因为她如果一开口,发出的不是让春香她们离开的话,而是一声宣泄疼痛的尖叫。 可惜她不愿意在这地方叫出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突然晕倒的德妃身上,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此时被打姬如雪,眸色深沉。 二十大板其实是很快的,两个人交互着打,一个人打十板子,顶多几分钟的事情。 然而这在别人看来短暂的时间,落在姬如雪身上,却是漫长如一个世纪。 那疼痛使她将口皮咬破,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像是铁锈一般。 疼痛也使她将指甲掐破手心,满手心的湿漉漉的汗水与血水交融着。 然而她却坚持着,即使在心里已经疯狂的喊疼,嘴上却绝对不会叫出一声来! 春香在一旁看得已经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着,她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二十大板完后,行刑的人的离开去禀告皇后娘娘,春香和又夏两人连忙过去查看姬如雪的伤势。 “小主,没事了。”巧月安慰道。 姬如雪无力的眨了眨眼,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五十三章:养伤 “快扶她上轿。”姬如梅站在凤仪殿的门口,看着春香和巧月二人将痛到昏迷的姬如雪付过来后连忙说道。 春香感激的看了姬如梅一眼,巧月却是迟疑了一下。 然而她并没有机会迟疑太久,春香已经带着人上轿了。 姬如梅也没有注意到巧月的反应,而是心疼的看着昏迷却满头大汗的姬如雪。 巧月正细心的给姬如雪擦着汗水,姬如雪即使昏迷着,眉头也痛的紧紧皱着。 凤仪殿到长信宫有一段的距离,等到他们到达长信宫的时候,太医都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来的太医是位女太医,春香和巧月在她的吩咐下将姬如雪带回房间,随后立马处理伤口救急。 姬如梅在门外等着,四下无人,都被叫去照顾姬如雪了,此时她才卸下了那焦急担忧的面具,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神情来。 采雪笑道:“娘娘,如贵人这次可真是自作自受呢。” “呵,就她这种性格,不用本宫动手,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姬如梅不屑笑道:“但是本宫可等不急她慢慢死,而且是死在别人手里。” “听说她和云昭仪会和宋嫔争执起来,完全是因为一只猫。”采雪将自己收集而来的情报说了出来,姬如梅听后,更是不屑的笑道:“可笑,竟然只是为了一只畜生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别人都说她是本宫的妹妹,简直是给本宫丢脸!” “如贵人怕是以为自己是圣母,却不想她猫没救下,连自己也给搭进去了。”采雪也是嘲笑道。 两人在殿外嘲讽着,姬如雪在屋子里昏迷着,当医女和春香他们刚给她清理好伤口后,她迷迷糊糊的因为疼痛又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就感觉到屁股那块痛的她撕心裂肺的,姬如雪皱紧眉,听到巧月道:“小主,你先忍一忍,药上了就好了。” 姬如雪疼的呲牙,见医女转身去拿药,不由开口道:“天水云……” 然而因为疼痛和她嗓子干哑,张口却没有说出声音来。 春香连忙凑过去问道:“小主你说什么?” “天……咳咳!”张口还是没有声音,姬如雪不由咳了一声后终于有声音了:“天水云……” 治疗这种外伤,她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天水云,此时她不得不感谢冷映寒,竟然给她送来了一盒天水云,上次膝盖用了后还有五瓶多,想来应该是足够治疗她这一次的伤了。 “对了!我们还有皇上赐的天水云啊!”春香双眼一亮,连忙去将天水云拿出来递给医女道:“用这个,小主一定可以好的更快的!” 医女接过来一看,也是惊叹道:“真的是天水云,臣也是第一次看见。” 姬如雪不由翻了翻白眼,原来这东西这么珍贵啊,御医也是第一次看?那你知道怎么用吗?等等,你这御医不会是冒牌的吧? 姬如雪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医女将一瓶天水云全部倒入了桌子上的茶杯中。 那杯子里还有半杯茶! “你干什么!”春香和巧月同时惊呼道。 医女连忙摆手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做一个研究,师傅说过,天水云与碧螺春茶相混合,效果会更上一层楼,如贵人这伤单涂天水云,七天的时间才能好,若是加上碧螺春茶,就能只花五天的时间。” 春香和巧月被她说的一愣,都有些不敢相信,只有姬如雪忍着疼痛说道:“你确定吗?” “确定。”医女信誓旦旦的点头说道。 姬如雪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很好,那我告诉你,那茶不是碧螺春。” 医女:“……” “所以你刚才浪费了我一瓶天水云!”姬如雪继续咬牙切齿的说道。 医女先是一脸茫然,最后一脸惊骇,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竟然不是碧螺春……奇怪啊后宫的嫔妃们最常喝的茶不就是碧螺春吗,何况刚才的味道的确是啊,不可能,这个应该是碧螺春,而且……” 姬如雪打断了医女的碎碎念,心想这人真是一个话痨。 “那不是碧螺春,而是与碧螺春香味相同的花茶而已!”姬如雪出气多进气少的对最靠谱的巧月道:“巧月,去给她泡一壶真正的碧螺春来。” 巧月领命,连忙出门去泡茶。 春香瞪着医女,不满她浪费了一瓶天水云的事情。 医女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姬如雪此时疼的她微微咬牙,她倒是宁愿自己疼昏过去,一直等到巧月泡好了一壶真正的碧螺春回来后,姬如雪才如愿所尝的——被痛晕了。 春香见姬如雪又痛晕了,连忙催促医女快点,医女无奈:“医治病人讲究的是心不慌手要稳,若是都像你这样急躁,病人可就要受罪了。” 医女的一番教诲只得到了春香的一句抱怨:“你怎么这么罗嗦!” 医女于是闭嘴,不再说话,专心做事。 与碧螺春混合一起的天水云,散发着奇异的香味,等那与碧螺春混合一起的药水冷却后,医女才让春香和巧月动手给姬如雪敷上。 春香奇怪医女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医女耸了耸肩膀道:“我的手最近受了伤,碰不得这药。” “那你还敢来给小主医治!”春香又瞪她,医女歪了歪头,笑容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这不是君师父不在,你们小主又伤的这么惨,只好我来了。” 春香觉得这人不靠谱,却也没有多说,而是先专心照顾好姬如雪。 姬如雪在昏迷中,被春香和巧月帮忙给她上药完毕,医女看了看,最后表示等她睡醒了就好,这药一天换一次,五天必会痊愈。 送走了医女,春香回去的时候,就见又夏也刚刚从宫外回来。 她不由问道:“又夏,你这是去哪了?” “我刚去送姬贵妃娘娘了,皇上去了她的龙德殿,加上御医也说小主没什么事,姬贵妃娘娘也只好回去了。”又夏解释道。 春香不置可否,点点头,同她一起朝殿里走去。 长信宫的三人照顾着昏睡中的姬如雪,没一会,巧月似乎想起一件事,又离开了长信宫一会,回来后,正抱着一只白猫。 冷映寒在进入龙德殿前,都不知道姬如雪的事情,其实他之所以会在晌午来后宫,完全是因为想过来跟姬如梅解释自己昨晚为什么没有跟过去还跟姬如雪出了那样的传言。 当然,传言的事情,他已经要程天风去狠狠地处罚了昨晚的巡逻队等人。 所以他过来的目的很简单,简单的姬如梅都有些惊讶。 皇上不知道姬如雪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他竟然连德妃突然晕倒的事情也不知道。 德妃身边的丫鬟不会那么笨的不去通知冷映寒,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命令被牧怀柔给拦了下来。 牧怀柔,将今天后宫发生的事情全都拦了下来! 姬如梅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心惊,牧怀柔,她一直不怎么在意,这个女人无非只是掌握着后宫权利,却得不到皇上宠爱的傀儡存在而已。 但是现在想来,她恐怕太小看这个温柔到看起来好欺负的女人了! “如梅,怎么走神了?”冷映寒见对面的姬如梅微微愣神,不悦的撇了撇嘴,走过去想要看清楚,却敏感的嗅到姬如梅身上有血腥味。 冷映寒顿时皱起了眉,伸手拉过姬如梅的手问道:“你受伤了?” 姬如梅这才回神,下意识的回答:“不,我没有。”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是哪来的?”冷映寒质疑道。 姬如梅不由在心里懊恼,冷映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既然牧怀柔封锁了消息,那么冷映寒想要知道,起码得等到今天晚上,然而此时因为他敏感的发现,自己又不能说谎,只能让冷映寒提前知道了。 接下来,冷映寒肯定是要去德妃那边看看。姬如梅心中不由吃味。 “皇上,不是臣妾受伤了,而是……如雪她。”姬如梅轻叹口气,有些难过的说道。 姬如雪受伤了?冷映寒听的一愣。 接下来,姬如梅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冷映寒说了一遍,解释了自己身上的为何会有血腥味一事。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并没有省略掉姬如雪推德妃这里。 尽管皇后和她都当场反驳了德妃的话,可在冷映寒这里,姬如雪却是以着遗憾和担忧的语气来表达了姬如雪推德妃一事,表现为一个为不听话的妹妹担心的姐姐。 冷映寒听着,微微皱起了眉。 若说姬如雪推宋沁,他还能相信,毕竟姬如雪上次都和宋沁打起来了,可是她推德妃是为了什么? 冷映寒有些疑惑,当下就要去长信宫那边从姬如雪的口中得到答案,然而才走了两步,幡然醒悟,这时候他应该去的不是长信宫,而是德妃那边! “皇上……”姬如雪见冷映寒走了两步又停下,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其实是想要去长信宫那边而不是德妃那里,当下微垂了眼眸道:“皇上还是快些去看看德妃吧,毕竟孩子重要。” 孩子?冷映寒不由似笑非笑起来,德妃肚子里,别的男人的孩子。 第五十四章:危险 冷映寒本是来找姬如梅的,却不想从她这里得知了今天后宫发生的事情,于是无奈只好去看看德妃。 德妃此时还在皇后的凤仪殿中,牧怀柔坐在床边,看着处于昏睡中的德妃,柔声问道太医:“可是德妃身子出什么问题了?” 太医听言,微微摇头,面带笑意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德妃娘娘这只是受了些惊吓,加之心情气怒,一时间气血攻心晕倒而已,等德妃娘娘醒来后,加之补药调理便好。” 牧怀柔点了点头,看了眼德妃轻叹口气:“看来德妃是真的气着了。” “不仅如此,德妃娘娘本身便是体阴之人,能怀上孩子已是十分不易,若想稳住胎儿直到生产期,恐怕需要十分小心的调理。”太医微微犹豫着,却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牧怀柔一听,不由微微挑眉。 一旁德妃的宫女听了,不由露出了担忧之色,慌忙问道:“那我家娘娘以后是否还会出现今天这种突然晕倒的状况?” 太医轻轻摇头,沉思着回答:“若是调养得到,必然不会。” “这事,皇上可知道?”牧怀柔开口问道,此话一出,还没等太医回答,就听外面传来宫女太监们对冷映寒的行礼声。 牧怀柔眸光微动,一旁的师嫔也是起身,随着她一起站到一旁,看见推门而进的冷映寒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冷映寒脚步一顿,目光扫向一旁的牧怀柔,淡淡的说道:“平身。” “谢皇上。”牧怀柔和师嫔起身,她目光微垂着,没有看向冷映寒,然而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这冷映寒走向德妃床边。 师嫔微抬了目光,却发现冷映寒的目光只在牧怀柔身上流连了一会便离开,他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 袖中的双手不由握紧,师嫔嘴角的弧度微微僵硬起来,心中的不甘于嫉恨升腾而起。 凭什么!凭什么牧怀柔都能得到皇上的一个目光,而她却什么都得不到! 冷映寒坐在德妃的床边,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德妃,他侧身对着其他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皇后刚才是想问朕不知道什么?” 牧怀柔上前,微微福身后柔声回答:“刚才太医告知臣妾,德妃的身子怀孕十分危险,所以便想问问这事皇上是否提前知道了。” “有多危险?”冷映寒反问太医,表示了自己并不知道这事。 德妃的身体怀孕如此脆弱,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心中不由微微嗤笑。 太医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分析道:“德妃娘娘现在的情况是好坏参半,不过若是好好调养,熬过了前三个月,后面就一切都好了。” 冷映寒听后微微点头,清冷的嗓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与淡漠:“如月,太医的话你可听清了?” 如月是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此时听到冷映寒点名,连忙跪下回答:“奴婢听清了。” “既然如此,这三个月的时间,你可要好好照顾好你的主子,德妃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这些照顾德妃的人可就危险了。” 冷映寒看着眼前跪着的如月,似笑非笑的说道。 如月慌忙点头表示明白,却也适时的变现委屈和不满说道:“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只不过今天全是因为那如贵人的事情,才会害得德妃娘娘成现在这个样子,皇上,你可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德妃在皇后那里想要加重惩戒姬如雪没有成功,这如月倒也是聪明,知道自家娘娘如今醒着肯定也不会放过向皇上告状的机会,索性她现在也就帮她做了。 师嫔看着如月委屈哭诉的模样,心中不屑的嗤笑,这明目张胆的和牧怀柔作对的家伙,以后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瞥眼看了下站在前方的牧怀柔,牧怀柔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依旧温和淡雅,眼角眉梢间都看不出任何愤怒或者不满与生气。 然而师嫔想,她是知道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表面伪装的这样平静。 “如贵人?”冷映寒微挑了眉,饶有趣味的问道:“她对德妃犯了何事?” 看来皇上还不知道?师嫔和牧怀柔也是有些疑惑和惊讶,如月更是心中大喜,当下更加卖力的哭诉道:“皇上,那如贵人因为好斗和高傲,与宋嫔争吵极尽辱骂宋嫔,最后还动手将宋嫔推下湖中!德妃娘娘出手阻止她,还遭她嘲讽娘娘身怀龙种又怎么样!她道自己有姬贵妃娘娘撑腰,在后宫谁也不怕,最后还推倒了我家娘娘!若不然,我家娘娘此时也不会躺在这床上昏迷不醒!” 冷映寒一开始还听的若有所思,直到听完后,他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眼前的如月。 师嫔不由朝如月投去嘲讽的目光,暗骂一声蠢货,诽谤姬如雪也就算了,偏偏你还将姬如梅也扯了进去,皇上会信才有鬼。 饶是牧怀柔,此时也不由笑看了如月一眼。 “当真如此?”冷映寒漫不经心道。 “如月所说句句属实!”如月坚定道。 “哦?可朕听说,皇后与贵妃看见的都是德妃自己不小心踩着石子滑到,怎么到你这,就变成是如贵人伸手推的德妃了?”冷映寒目光凌厉而冷漠的看着如月,见如月神色僵硬,额头冒出冷汗,不由冷笑道:“你说朕是会相信皇后和贵妃,还是相信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一面之词?” 如月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动,却急的说不出话来。 在冷映寒那冰冷而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如月身子微微颤抖,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奴,奴婢说的……奴婢只是……”在她还没有想好说辞前,牧怀柔笑着上前道:“皇上,这丫头怕是见德妃如今这样,心里气不过去才会这样说,看在她一心为主的份上,皇上便饶她一次吧。” 如月微垂着头,忙道:“请皇上恕罪!” “既然皇后为你求情,朕便放过你这次,你好好记着,这次可是皇后救了你。”冷映寒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月说道,随后挥袖离开。 “谢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如月颤颤巍巍的说完,便听牧怀柔一声轻笑,身子一颤,却见牧怀柔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对太医说道:“好好照顾德妃,等她醒了,再来通知本宫。” “是。” “师嫔,随本宫一同走走吧。”牧怀柔走到门口,又侧身看向屋子里站着的师嫔,笑意温婉。 师嫔看着她,不动声色的一笑,将自己所有的嫉妒与不甘深深掩藏与心,福身跟上:“臣妾遵命。” 直到师嫔和皇后都离开后,如月才从地上起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吁口气,彻底放松了。 牧怀柔与牧书春是姐妹,却不是亲姐妹。 牧怀柔是牧家旁系之女,与嫡系的牧书春是堂姐妹的关系。当初选太子妃的时候,牧书春可是信心满满的。 毕竟自己是嫡系之女,身份高贵,怎么说也比牧怀柔这个旁系的牧家女子要来的有机会的多。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最后太子妃的得主不是势在必得的牧书春,而是不怎么出名的牧怀柔。 牧书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最后还不顾帅哥牧怀青的劝告执意进宫,就是为了要跟牧怀柔一决高下,即使她夺得了太子妃的位置成为皇后又如何?她一定会证明,皇上喜欢的一定会是自己! 然而她入宫后,才知道这后宫的情况,她的敌人并不只是牧怀柔,还有更强大的姬如梅,位列四妃之一的德贤二妃,以及,今后进入后宫的所有女人! 可她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坚定,那个最后站在皇上身边的人,一定是她! 皇后和师嫔两人走在开满紫色杜鹃花的小道上,太阳并不毒辣,相反的十分温和,还伴有阵阵微风,吹起河边杨柳阵阵。 牧怀柔伸手接住被风扬起后跌落的柳枝,笑着问道:“师嫔,你最近可真是活跃呢。” 师嫔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这后宫新进了这么多姐妹,若是不活跃,怕是会被人忘记了。” “说的也是,你从小到大也不曾被人无视不在乎过,入了宫后,这种滋味却是每天都在经历着,如今看来,你倒是想通了。”牧怀柔语气安慰,犹如那微风帮和煦。 然而这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讽刺。 师嫔嘴角的笑意微僵,心中暗恨,却又不能发作,只好淡然一笑一笔带过:“皇后娘娘说的是。” “瞧你,怎么与本宫如此生疏,你我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客气?”牧怀柔将手中的柳条放走,回身笑盈盈的看着师嫔道:“看来,师嫔你并不是渴望姐妹之情啊。本宫还以为你是因为本宫对你疏忽,所以近日见了如贵人与姬贵妃姐妹感情如此交好,所以心生嫉妒,屡次陷害如贵人。想来,若是本宫忽略了妹妹你,你可要说出来才好。” 第五十五章:诱导 师嫔被牧怀柔这番话惊的一愣,尤其是陷害如贵人这句,她不由抬头看着牧怀柔,目光撞入牧怀柔的眼底,只有一片柔和的盈盈笑意,丝毫看不出其它情绪。 太可怕了。师嫔不住的在心中想着,对于眼前如此温和的牧怀柔,由衷的感到了恐惧。 这个人的伪装实在太过真实,这也反面证明,她掩藏的心机有多深。 “皇后娘娘怕是有什么误会,你说的这番话,臣妾不明白。”师嫔移开了看向牧怀柔的目光,稳了稳心神后笑着说道。 牧怀柔也是一笑,侧头看了眼脚边的杜鹃花,转身离开:“不明白不要紧,主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是要继续还是停止,可别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师嫔刚跟她走了一步,听到这话后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牧怀柔却没有继续再说,而是与素彩一同说笑着离去。 直到牧怀柔走远了,她丫鬟才敢小心翼翼的上前叫道:“小主……” 师嫔恍然回神,握紧了拳头,冷哼一声。 “走。”师嫔冷着脸转身朝与牧怀柔相反的方向离去,身后的丫鬟赶紧跟上。 她不明白,小主怎么突然心情变得这么坏。 然而她也不需要明白。 德妃一直未醒,据太医解释,起码要到晚上才醒。 冷映寒去看了德妃一趟后,转脚又回去了姬贵妃的龙德殿,牧怀柔听了,也只是微垂了目光淡淡一笑。 此时她正在贤妃宫里与贤妃对弈。 那时的姬如雪还在自己的长信宫里昏迷。 师嫔一脸怒气的回宫思考自己的计划。 唯有姬如梅,正含笑看着冷映寒走进了她的龙德殿,与她一同午膳。 人生赢家似乎也不过如此,在后宫一众女人为了得到皇上宠幸而明争暗斗头破血流的时候,她却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龙德殿里,等着皇上自己来就好了。 然而这在姬如梅眼里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侧头,目光看向长信宫的方向,眸光幽深,每次在冷映寒这里得到的满足感,却还是弥补不了她心中的一抹缺憾,关于牧怀青的缺憾。 她怎么可能输给姬如雪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若是没有了姬如雪,牧怀青一定是她的! “你在想什么?”冷映寒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姬如梅歪头看回坐在她对面的冷映寒,眉眼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轻叹口气后说道:“臣妾是在伤心如雪,她最近……很让人放心不下啊。” 冷映寒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后夹起菜,放入姬如梅碗中,漫不经心道:“你关心她作甚?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哼,想要一直被你保护怎么可能。” “皇上,臣妾是她的姐姐,自然是要保护如雪的。”姬如梅不赞同的说道。 冷映寒冷哼一声,不再回答。 姬如梅低声语气担忧的书道:“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担心,如雪她……的确是伸手推了德妃……” 冷映寒不由挑眉看了看她,这么说来,倒是她和皇后在说谎了? “皇上,若你要怪罪,臣妾愿承担一切责任,是臣妾恳求皇后娘娘不要说出来的。”姬如梅连忙说道,就要起身跪下,被冷映寒先一步拉住:“你胡说什么,事有因果,就算朕要追究,也必然不会为难你。” 姬如梅有些感动的看了冷映寒一眼,这样的眼神正合冷映寒的心意,嘴角微挑,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冷映寒慢声道:“不如说说,你还在担心姬如雪什么,朕可不要看着你成天为那女人操心,你只要心里想着朕就好了。” 一旁的采雪和含冬不由抿唇偷笑,四周的下人见冷映寒对姬如梅如此宠爱,也是不约而同露出了笑意。 姬如梅听言,有些娇嗔的看了冷映寒一眼,接着又是一声轻叹,微蹙着眉,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最后她红唇微起,像是犹豫再三后,终于决定要说了。 “臣妾发现,如雪总是会跟别人说,她有姬贵妃撑腰,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不怕,要是出了事,就要去姬贵妃……这点想必是臣妾的错,前些日子的宠溺助长了她的私心。然而平时的如雪总是乖巧听话的,听到下人们说她竟然会责打其他宫女的时候,臣妾也是不相信的,直到今天亲眼看见了……她竟然伸手推倒德妃,还说德妃……”姬如梅说到这里,神色难过,似乎实在说不下去了。 采雪这时候忙上前替她说下去:“如贵人伸手推倒德妃,还神色的嚣张说德妃娘娘怀了龙种并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她终有一天也可以,到时候看谁怕谁。” 冷映寒听着,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 “不仅如此,如贵人还因为一些小事就打骂下人。前些天一名宫女路过长信宫,正好遇上出来散步的如贵人,因为不小心将端着的果盘掉了,如贵人走过去大骂她晦气,说她脏了长信宫的大门,要她打扫干净后,还将她的双手打的骨折了才放人走。司仪司那边去询问的时候,如贵人照旧搬出了咱们家娘娘名号,于是迫使司仪司那边的人来娘娘这边闹。” 姬如梅轻叹口气,无奈道:“臣妾今日本想是去与如雪谈谈这事的,却不想她又犯下了如此错误,如今她受了伤昏迷,臣妾想着,还是过些日子等她伤好后再与她谈谈,若是一直放任她这样的性子,她必定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祸事的。” 看着姬如梅如此焦虑担心的样子,冷映寒不由对姬如雪升起了浓浓的厌恶感,他想,原来这才是那女人的真面目,想起昨晚与她相处事情,冷映寒又有些动摇和怀疑。 “你先不必担心,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冷映寒不由说道。 姬如梅心中微愣,皇上的反应竟然不是愤怒和指责姬如雪,而是劝说她可能有误会! 这怎么可能! 她心中微惊,面上却点点头,依旧表示有些担忧的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有误会,然而一切都调查清楚,今天又是亲眼所见……臣妾实在不想看到她变成这副模样。” 冷映寒伸手将难过的姬如梅搂入怀中,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眸色深思起来。 之前的动摇正在一点点消失,因为姬如梅说的对,若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话,即使有八分信,也有两人的怀疑,因为那始终不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可是这一次却是姬如梅自己亲眼所见,加上之前的八分相信后,自然会开始深信不疑。 然而他看不见,埋首在他胸前的姬如梅,嘴角微勾,全无丝毫难过的神色,有的只是阴郁的狰狞与得意。 她察觉出了冷映寒对姬如雪的印象改观,然而这种改观会毁掉她的所有计划! 所以她必须要让冷映寒相信,姬如雪是个不折不扣的邪恶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去花丝毫心思在意,他只要厌恶,讨厌她就好了! 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的确不假,尤其是有些女人,有着天生的演戏天赋与聪明的头脑,这让他们的心,更加难猜。 然而男人的心思,可不比女人好猜分毫。 冷映寒虽然动摇了,可道理同上,他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看到。 自古帝王多疑,想要取得他的信任,简直是难上加难。 即使这些话是从他喜欢的女人口中说出来,可到底,也只有八分信而已。 日落于西方,天际是一片血色夕阳,看起来天地似乎被燃烧起来了,十分气势磅礴。 若是从皇宫高处看下去,这景象将是更加的美丽迷人。 然而一直到如今,去过皇宫最高处看着这夕阳的人,也只有冷映寒一人。 姬如雪醒过来的时候,黑长的眼睫轻颤,沉重的眼皮挣扎着缓慢睁开,一瞬间,流入她黑亮的眼瞳中的,是那如火夕阳光芒。 橘红色的一片,燃烧的形状壮丽,瑰丽的颜色让人心生安宁之意。 她眨了眨眼,意识逐渐恢复,疼痛的感觉也渐渐袭来。 春香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歪头看了看,与春香睡在一起的,还有一只浑身纯白色的白猫。 姬如雪微微愣然,随后想起这只猫就是从宋沁手下救回来的那只白猫,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这么想着,随后无声一笑,想来,春香也没胆子放一只死猫在她的床上。 姬如雪将放在脸颊下的双手伸出,轻抹着睡着了的猫儿的毛茸茸的脑袋,却不想这一举动将猫儿叫醒,它睁开了那双漂亮的幽蓝色的双眼看着她,软糯的喵叫了一声。 那圆圆的猫脸与毛茸茸的身体看起来十分讨喜,姬如雪不由看的一笑,觉得自己挨了二十大板子,好歹救回了一只猫命,倒是有些自豪感来。 “过来。”姬如雪轻声说道,朝猫儿招了招手。 白猫顿了顿,接着站起身来,脚步轻盈的踩着床沿朝她走去,随后用脑袋蹭着她的脸颊,倒是表现的十分亲昵。 姬如雪不由笑了笑,伸手揉着它的脑袋,感受着他柔软光滑的皮毛带来的触感。 第五十六章:白猫 一人一猫玩的开心,春香听着耳边的吵闹声,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长长的猫尾巴此时正巧扫过她的鼻子,春香不由打了个喷嚏,一转头,就见姬如雪正揉着白猫的脑袋,笑的双眼都弯成了月牙状。 春香又惊又喜:“小主你醒了?!” 姬如雪不由斜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说呢?” “太好了!”春香激动的叫了一声,慌忙问道:“小主你有没有感觉好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我这就去通知巧月她们!哎,巧月,巧月!小主醒了!” 一边说着,春香又不顾姬如雪张口想要说什么,连忙开门跑出去找巧月。 姬如雪见此,有些哭笑不得,她低头看着曲缩在她身旁继续睡着的白猫,伸手戳了戳它的额头无奈道:“这春香这么莽撞,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猫儿只是软绵绵的叫了一声,十分温顺。 姬如雪撑着手臂,想要站起身来,然而这一举动牵动了身后的伤,疼的她呲牙,连忙又乖乖的躺好,一脸郁闷。 “都忘记我受伤了。”她闷声道:“一入后宫总是受伤……冷映寒给我的天水云一定是他早就算好的!” 姬如雪郁闷的吐槽了她以为的一切都罪魁祸首冷映寒几句后,春香就带着巧月进来了。 “小主。”巧月高兴的看着姬如雪开口说道:“太好,小主你终于醒过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太好了,所以有什么吃的吗?”姬如雪歪头看着她们俩说:“你们的小主是被饿醒的,快拿点吃的过来。” “我这就去。”巧月说着,转身又走了。 春香看着她背影哑然,本来她是想说她去的…… “这猫怎么是被放我这来了,按理说云昭仪这么喜欢猫,不是应该拿去她那里吗?”姬如雪看着睡着的白猫问道。 春香这才回头看过来,听言,不由轻叹口气,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满的说道:“小主,若不是巧月事后却将它捡回来,这猫怕是要在那岸边自生自灭了,当时根本没有人管它,彩蝶他们都在意自家主子的安危去了,哪会管它一只猫啊。” 姬如雪一听,不由啧了一声,轻拍了拍白猫的脑袋戏谑道:“看来你的命还挺大的啊,以后可得好好报答巧月啊。” “小主。”春香不由无奈的叫了她一声:“云昭仪也是的,自己醒来后,竟是没有为小主辩解一句话!竟然默认了是小姐将宋嫔给推下去的,明明不是小姐!” 姬如雪神色淡然,“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推的?” “小主才不会做这种事!”春香肯定道:“小主你就算光明正大的揍宋嫔一顿,也不会这样推她下去!” 姬如雪听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自己上次和宋嫔打架的事情给春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 然而若是可以的话,她到真的想狠狠地揍宋嫔一顿,两次让她受伤的,都是这个女人引起的。 端木薇的闭口不谈,她多少也能猜到和理解,毕竟如今她都已经被定罪了,端木薇若是还坚持不是她推的根本毫无意义,反而还会遭到德妃与宋沁的反弹,毕竟他们能够反驳端木薇的理由太多了。 师嫔当时不就是用一个看起来十分合理其实却根本不是真相的理由让她顶罪了吗? 想起师嫔,姬如雪不由沉思起来。 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难不成是原主以前对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导致的? 不可能吧,原主的性格没道理会做出所谓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不过转念一想,姬如雪又想到原主勾引冷映寒的事情,不由一阵头疼。 “云昭仪这次的做法实在让人心寒,小主你可是白白背了黑锅被罚了二十大板子,其他人却是……” “春香。”姬如雪开口打断了春香的抱怨,悠悠说道:“抱怨是没有用的,何况站在云昭仪的立场上想,她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事你可别只看表面就下定论,还有,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可千万别说出来。” 她倒是怕将春香这种有话就说的性子培养起来,以后不该说的也忍不住脱口就说了,那可就麻烦了。 春香被姬如雪这么一说,也是反思起来,撇了撇嘴道:“知道了。” 一会,巧月端着吃的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又夏。 又夏见了姬如雪,也是一番感动的表示小主你终于醒了,她可担心死了。 姬如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安慰了她几句,便道自己的饿了,巧月便将吃的摆好,春香负责喂给她吃。 “陶医女说了,养伤期间,小主你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所以就委屈小主了。”巧月将清粥递给春香手里说道。 姬如雪嗅了嗅粥味,闻起来还是挺香的。 她一口一口的吃着,一边听着又夏和巧月说着关于她昏迷时候的事情。 “听说德妃娘娘的身体怀着孩子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流产。”又夏说道:“皇上吩咐德妃宫里的人好好照顾德妃,却并没有给出任何赏赐,皇上似乎不太重视德妃啊。” “这可说不定,要说赏赐,每个月都会给德妃那里带去的固定赏赐还会少吗?”春香反驳道。 姬如雪原本是百无聊赖的,听到这里不由来了兴趣问道:“那我这里每个月固定有些什么赏赐?” 银子一定要存起来!姬如雪暗暗想着,到时候出宫了才不会一无所有。 然而巧月一句话打算了她的期望:“小主,那是只有昭仪之上的妃子才有的赏赐待遇。” 姬如雪一听,悻悻然的眨了眨眼,继续百无聊赖起来。 若是这样,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那些赏赐了。 “不过我听说,皇上去看德妃的时候,德妃身边的丫鬟如月似乎还在陷害小主,硬说小主推了德妃,要皇上再次惩治小主。”巧月又道。 姬如雪一听,不由瞪大了双眼,心说怎么回事,她躺着了都还能中枪?德妃对她多大仇啊! “可是后来被皇上一番训斥反驳,吓得那如月话都说不清楚了,最后若不是皇后娘娘求情,被惩治的可是她如月。”巧月戏谑的说道:“小主,你看,皇上果然还是很宠你的。” 她本意是想安慰姬如雪皇上从她受伤后都没有来看她,却不想她说出这件事后,倒是让姬如雪愣了愣。 若是按照以往冷映寒厌恶自己的程度来看,那家伙早就该相信了那如月说的那些话,然后来治她的罪了吧。 说不定,是因为他最近对自己…… 又夏察言观色,看出了姬如雪对于冷映寒似乎有了些其它改观和反应,于是开口说道:“皇上再去看德妃的时候,是先去了姬贵妃那里,姬贵妃娘娘肯定是向皇上求情了,所以才会不相信如月的话,小主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姬贵妃娘娘有多着急!” 一瞬间,屋子里的气氛微微凝固,随即转瞬而逝。 又夏毫无所觉,姬如雪心中也是微顿,原本心底升腾起来的一股莫名的让她感觉不排斥的舒心感觉瞬间被压制下去,转而是漫不经心与淡然。 看来,冷映寒之所以会偏袒自己,完全是因为不想她连累的姬如梅啊。 于是她放弃了探究冷映寒的问题,而是乖乖的吃着饭。 巧月不由看了又夏一眼,微微眯起了双眼,眼里的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春香虽然看起来有些迷糊,可她却是一点也不迟钝,联系了又夏和姬贵妃关系与小组对她的防备,很容易感觉出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但是见姬如雪并没有什么反应,春香也就装作不知道。 姬如雪用膳过后,巧月等人将残局收拾而去,随后又回来给她上药。 白猫此时也睡醒了,正一跃而起,跳上了窗柩,站姿优雅的抬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 “这猫儿倒是恢复的快,那陶医女也说它命大,若是再晚些可就救不回来了。”巧月看了眼站在窗柩上的白猫笑着说道。 姬如雪想起昏迷前见过的那个浪费了她一瓶珍贵天水云的陶医女,记忆力那医女长着一张极其清秀的脸,唇红齿白,却给她一种潇洒不羁的感觉。 总觉得有些违和……可到底是哪里违和,她又说不上来。 “小主,不如给这只猫取个名字吧?”春香说道:“反正这猫是我们救起来的,自然也是归我们小主养着。” 姬如雪听着,不由无奈一笑,这春香还在为了云昭仪的事情呕气呐。 “你们给它取吧,我可懒得想名字。”姬如雪懒洋洋的说道:“巧月,这猫是你救回来的,名字也就给你取好了。” 巧月一愣,接着点点头笑道:“那不如叫葡萄好了?” “巧月,好歹取个正经点的名字啊。”春香瞪她。 巧月无辜一笑:“我可喜欢葡萄了。” “这名字不错啊。”姬如雪悠悠笑道:“我也很喜欢吃葡萄。” 第五十七章:医女 葡萄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而葡萄也似乎若有所觉,歪头看了看床边的几人,喵叫了一声,微微抖动了下耳朵,又慢吞吞的转回脑袋,继续看着天上的月亮。 姬如雪不由觉得葡萄十分有趣。 长信宫里毫无他人想要看到的悲伤气氛,春香和巧月等人倒是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愉悦。 直到夜深了,姬如雪才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睡去。 这次事件给她教训深刻,姬如雪反复在心里确定,自己以后没事绝对,绝对不要踏出长信宫里半步。 绝对! 她这么想着,也想到了云昭仪,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她的确是真心理解。 何况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看清了一些后宫局势,还收获了一只猫,比起挨打的二十大板,也算是相互抵消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后宫的可怕,然而这可怕甚至还只是冰山一角。 宋嫔的哭诉嫁祸,德妃的威胁嫁祸,师嫔的指证陷害,皇后和姬贵妃的无视与惩罚,云昭仪的沉默无言,无一不让她觉得可怕,越是可怕,越是想要逃离。 一定会离开这里的,姬如雪在心里这样鼓励着自己。 因为屁股受伤,所以她都是趴着睡觉,这样的睡姿久了,便会十分难受。 姬如雪迷迷糊糊的睡一会,醒一会,然后想写杂七杂八的事情,又迷迷糊糊的睡着,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撑到了天亮。 按照陶医女的话,她的伤配上天水云这种极品疗伤药,五六天必定会好。 也就是说熬过三四天后,她就可以不用趴着睡觉了。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就算三四天,也够折磨她的了。 天光破晓的时候,一夜都在窗柩上睡着的葡萄动了动耳朵,睁开了双眼起身,动作轻巧的跳下窗柩,朝窗外跑去。 姬如雪此时正打着哈欠,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春香开门进来给她洗漱,随后准备早膳,整个过程姬如雪都是迷迷糊糊的,且觉得十分不方便。 她皱眉想着,以后再怎么样,也不想要挨板子搞的自己像个瘫痪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早膳过后,便是换药,春香和巧月轮番照顾着她,至于又夏,一直被姬如雪打发去看着花圃中。 又夏隐约也发觉了姬如雪对自己似乎有了戒心,于是连忙与姬如梅那边通报,得到的是姬如梅一句:稍安勿躁,耐心等候,时机快了。 于是她这才安心下来,装作看不出姬如雪对她的戒备。 巧月将药给姬如雪换好后,便道:“小主,陶医女下午会再来看看,确定一下伤势是否会恶化和感染,以及给你……小主?” 她低头看着床上的姬如雪——她已经枕着枕头又沉沉的睡去了。 巧月笑着摇头,有些无奈,给她揪好被子后,悄无声息的关上门离开。 姬如雪因为换药过后,伤痛暂时麻痹,是最感觉不到痛的时候,所以睡的十分沉稳安静。 一觉到下午,天空从明朗的蓝色之色,变得灰蒙蒙一片,乌云层积,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夏季的第一场雨,势必是声势浩大的。 隐隐有青白色的闪电在厚重的乌云之下闪烁,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狰狞的毒蛇扭动着身躯或吞吐着蛇信。 冷映寒路过御花园时,目光会漫不经心的朝着长信宫的那方撇去,天色变幻莫测,江友安跟在他的身后,还在说着等待在御书房的几位大臣的事情,却不想突然被冷映寒开口打断。 “如贵人的伤怎么样了?”冷映寒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听不出其中有何意义。 江友安一顿,很快接着回答道:“回皇上,如贵人的伤势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这么快?”冷映寒微微挑眉。 江友安心中不由郁闷,开口解释道:“皇上,如贵人那可是有您赏赐的一盒天水云呢。” 哦,他差点忘记了这个。冷映寒瞥了江友安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是朕赏赐的吗?” 江友安不说话了,只好讨好一笑。 冷映寒倒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又看了长信宫那边一眼后,转身朝御书房那边走去。 想起那天晚上烤鱼吃的姬如雪,他的心中始终存着疑惑,然而最近的事情忙碌,没有给他时间去探查明白。 不过不急,冷映寒这么想着。 天空中落下一道闷雷,因为它突如其来,吓着了不少人。 姬如雪在这第一道惊雷声中悠悠转醒,刚茫然一会,便听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抱怨道:“看起来快下雨了,我可没有带伞过来。” “我们长信宫又不是没有伞送你回去。”春香没好气的说道。 巧月推门,率先进来的却是葡萄。 它的脖子上用红线挂着一个小巧的蓝色铃铛,因为它的步子轻巧无声,一路走来,竟然只有在它跳上床沿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声。 “喵——”葡萄端坐在床沿上,喵叫着看着姬如雪。 似乎是想让她欣赏它脖子上的新挂坠。 “小主醒啦?”春香探头进来说道。 姬如雪正伸手去摸葡萄脖子上挂着的铃铛,笑道:“这是你们谁干的?” 巧月侧头看了看,春香伸手指向一旁一脸无辜的陶医女说:“小主,是陶医女。” 咦?姬如雪有些诧异的看去,她还以为是春香或者巧月。 陶医女一身黑金色的太医袍,衣袍显然有些宽大,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拖沓。 她的长发高束,只留有几缕发丝与鬓角,眉清目秀的面容,看起来颇为俊俏的同时也显露出了女性的柔和一面。 见姬如雪看过来,陶医女倒是落落大方的回看回来,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这是……”姬如雪指着葡萄脖子上的铃铛说道。 陶医女眨了眨眼,笑着解释道:“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如贵人的猫,所以本来想抓起来自己养的,所以就给它戴上了猫铃,如今竟然得知是如贵人的猫,臣自然是不敢要了。” 姬如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随后微微点头,“倒是多谢陶医女的猫铃了,我还正愁这里没有给葡萄玩的东西。” 陶医女:“……” 你倒是收的不客气啊!她心中欲哭无泪,接着就被白猫的名字给震惊了。 “这猫的名字……叫做葡萄?”陶医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如雪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是啊,好听又好记,是吧巧月?” 巧月也是笑着点头。 “……看来如贵人很喜欢吃葡萄啊。”陶医女有些嘴角轻抽的说道。 “名字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春香没好气的说道:“说了这么多,倒是先给小主看伤啊。” 陶医女无奈的眨了眨眼,觉得这长信宫的宫女可真是活泼啊。 她走上前去,刚在床沿边坐下,就听姬如雪吩咐道:“春香,巧月,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陶医女单独说。” 春香不解,巧月也是疑惑的看过去,却只见姬如雪镜子的眉眼微勾,似笑非笑。 两人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按照吩咐走了出去。 春香和巧月两人离开,关上门后,屋子里便只剩下陶医女和姬如雪两人,还有葡萄这只猫。 两人一猫,屋子里先是寂静一会,葡萄倒是安静的没有任何表示,陶医女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问道:“如贵人可有什么吩咐?” “有啊。”姬如雪慢悠悠的说道,微微歪头,看着坐在床沿边的陶医女冷笑道:“首先,不准你查看我的伤势,即使你在男扮女装。” 陶医女:“……” 她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如贵人这是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男扮女装呢!” “敢不敢脱下衣服看看?”姬如雪倒是不急,很是悠闲的看着陶医女说道。 陶医女一脸无辜的眨着眼:“若是因为如贵人一句话,我就要脱衣服验别男女性别身份,岂不是太荒唐了?” “想来也是,但是我觉得这也没有一个男人男扮女装在太医院里当医女来的荒唐。” “如贵人说的也是,可惜这种事我还从未见过。”陶医女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倒是见过一次,你要不要听听看?”姬如雪挑眉一笑。 陶医女一脸惊奇,眨巴着又大又亮的双眼道:“愿闻其详。” 能肯定陶医女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姬如雪靠的当然不是识别喉结这种事情。 若是陶医女的喉结暴露,男扮女装这种事根本装不下去。 她依靠的是气味,一种特殊的分辨男女的气味。 这还是她在原主的花草记载集上的,恰巧这花还是原著培育的,姬如雪也可以很肯定的说,原主绝对是一个养花和调取香味的天才。 原主种出了一种混合型花种,其花里调取的花香,除了有安神之用外,更重要的是区分男女。 香味若是落在男子身上,那便是偏淡的丁香花味,若是落在女子身上,便是偏淡的莲花香味。 而这种花本身的香味,则是与薰衣草相似,姬如雪原本是用这个香味放在屋子里安神用的,却不想意外的发现了陶医女的秘密。 第五十八章:医女(下) 第一次看见陶医女的时候,她就隐约闻到了那种淡淡的丁香花味,可是因为当时屋子里弥漫着各种味道,血腥味,药味,花香味,所以她一直不太确定,觉得那是错觉。 即使后来她觉得陶医女身上有违和的地方,却想不起究竟哪里违和。 直到今天,她确定自己在陶医女身上闻到了丁香花味,于是开始怀疑起陶医女的真实性别。 要知道她当初觉得好玩,可是反复实验了好几次这个花香的作用,没有一次是错误的。 于是姬如雪对这个花香的能力毫不怀疑。 听了姬如雪的解释,陶医女噗嗤一笑。 “这花香倒是有趣的紧,不知可否跟如贵人讨要几许?”她戏谑的笑道。 姬如雪懒洋洋的说道:“没问题,花银子就好拿货。” 陶医女一听,没忍住,又是一声噗嗤笑了出来。 姬如雪见她笑的欢乐,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由想要催促,却冷不丁的看到陶医女那宽大的衣袍下露出一截闪着银光的冰冷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此时,陶医女笑眯眯的凑近她的耳边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女子,只不过……知道这个秘密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姬如雪身子僵硬着不敢动,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胆,竟然会直接下杀手。 她根本是因为好奇,以及——不想被陌生男子查看她屁股上的伤势才会戳穿陶医女的伪装,却没想到对方的心这么狠。 “你冷静点……”姬如雪开口劝道,却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牵动的皮肤就与横在脖颈的匕首摩擦,让她心惊胆颤的。 怕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割喉了。 “冷静?”陶医女笑眯眯的说道:“被人知道了这种事,该怎么冷静呢?” “我没有恶意的。”姬如雪强装镇定的说道:“我只是不想你看我的伤口而已。” 陶医女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道:“如贵人未免想的太多了,虽然我男扮女装,可我好歹是为人医者,所有病患和伤者在我眼里都只是一团肉而已。” 被人形容成一团肉,姬如雪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姬如雪咬牙,再三解释道:“既然如此,算我不对,你快把匕首拿开,我对你男扮女装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也不会说出去。” “你怎么保证?”陶医女反问:“有时候就连死人也无法保护秘密。”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把我变成死人。”姬如雪说。 陶医女摇头道:“但是论保密性,我可是首选死人的。” 姬如雪心中郁闷,差点被他这话气得吐血,在有生命威胁下,脑子飞速运转着。 “春香和巧月就在外面,只要我大喊救命,她们肯定立马进来,即使在他们进来之前,你杀了我,他们见了我的尸体,绝对会知道是你杀了我,到时候你在皇宫可谓是寸步难行。”姬如雪冷静的分析着:“即使我在宫中不受宠,可你也别忘记了,我爹是当朝丞相,他势必会为我的死追查到底!何况你既然男扮女装的留在宫内,想必是因为另一个秘密才如此,若是你被当成了杀人犯追查,恐怕你的另一个秘密,也会受到很大的困难吧?” 前面就已经说过,姬如雪并不笨,相反的,她很聪明,只不过她很少会动用自己的脑子去认真想一些事情。 然而此时生命受到危险,就算不想认真也没办法了。 陶医女有些惊愕的看着与自己对视的姬如雪,她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中此时毫无畏惧,有的只是冷静。 最让他惊愕的,是姬如雪刚才的推断完全正确与理智。 一般女人在此时,恐怕少有能在两分钟内做出如此冷静与理智的分析和推断。 “你说的没错。”陶医女说到,收回了手中的匕首,直起身,离开姬如雪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可以,我的确不想和你发生任何冲突,所以今天这件事……” 姬如雪张嘴就要大喊,立刻就被陶医女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嘴,一瞬间,那双总是看起来不羁戏谑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冷漠与凌厉。 然而姬如雪对上那双眼,却是狡黯的眨了眨眼,并无恐惧与害怕。 “看来你根本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其实我也不相信你会不杀我。”姬如雪伸手推开他的手慢悠悠的说道:“所以咱们最好约法三章,刚才的事情我全当不知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以后我们见面也跟路人没两样。” “那怎么行?”陶医女挑眉,眨眼间刚才灵力冷漠的气势顿时全都消失不见。 姬如雪一愣,下一刻便被陶医女强行喂了颗药丸,略带苦涩的味道划过她的舌尖,最后咽入喉咙。 “咳咳……”姬如雪捂着喉咙咳嗽:“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有些恼怒的看着陶医女。 陶医女耸了耸肩膀,十分无辜的说道:“毒药,我不会告诉你它的名字和作用,这样你才永远找不到解药,当然我也不妨告诉你,解药我也没有,但只有我能研制出来或者得到。” 姬如雪听着,瞪大了双眼。 “所以,如贵人,你可要好好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啊。”陶医女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十分戏谑的说着:“要是你一不小心说了出来,毒发身亡,绝对不过三秒的时间。” 姬如雪暗自握紧了拳头,瞪着陶医女。 利用药物控制对方,这种手段十分常见,姬如雪其实并不惊讶,她只是恼怒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她可不想一生都被一颗毒药控制在他人手中。 “你放心,等我在皇宫的事情完成后,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给你解药。”陶医女软了语气说道,像是在安慰一只小猫。 葡萄旁观了整个过程,然而它却稳如泰山的坐在床沿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 姬如雪无奈,斜了陶医女一眼,问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陶然。”他耸了耸肩膀说道,同时走过去开门:“以后可要好好相处了。” 陶然打开门,门外的春香和巧月不明就里,皆是好奇的看着他。 陶然给了她们俩标准的少女微笑,侧身走回来到:“如贵人叫你俩过来给她查看伤口。” 他背对着门,所以脸上的戏谑之意只有姬如雪才能看到。 姬如雪不由咬牙,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挺好听陶然的,将他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巧月和春香在陶然的吩咐之下,帮忙给姬如雪检查伤口,看看恢复程度,以及是否恶化感染之类,最后又重新上药好。 全程都是陶然在指挥,他们两人动手。 春香不由无奈道:“你才是医女,这些事为什么要我们两人做?” 姬如雪不由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春香你果然是十万个为什么。 还没等她解释,陶然已经悠悠回答道:“如贵人这是想培养你们两人的医学知识,我亲自免费给你们教学,还不快感谢你们小主?” 春香思想有时候十分简单,听此,便真的觉得是姬如雪安排的,这两人刚才的单独谈话便是姬如雪在恳求陶然答应教他们。 于是,春香十分感动的看着姬如雪说道:“小主你放心吧,春香一定不会辜负你这番好意,我会认真学习的。” 姬如雪:“……” 她对春香淡淡一笑,然后在这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冲她戏谑笑着的陶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又是一道突如其来的雷声响起,姬如雪微微一愣,歪头看着窗外,啪嗒啪嗒,有雨降落,很快的,落雨声又大又急起来。 暴雨侵袭,陶然轻叹口气,幽幽说道:“这样子,看来是回不了太医院了。” “我这有伞。”姬如雪也是语气幽幽的说道。 所以你可以走了,立刻,马上!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如贵人你这伤吧,还需要用一味药调解才能完好,不然恐怕是会留下狰狞难看的疤痕,以及……”陶然歪头,笑眯眯的看着姬如雪道:“臣还想和如贵人交流交流种花心得。” 啥?姬如雪看着他。 “想想臣也是极爱种植花草,奈何这些年一直未曾遇到真正懂花之人,实在是伤脑筋呐。” 听着陶然一本正经的抱怨,姬如雪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奈何现在的春香依旧处于单纯期——她单纯的笑着为陶然说着话:“那你可遇对人了,咱们小主对花草的知识和种植采集技巧,在京都可都是无人能敌的。” “春香,你还是乖乖去学医法的好。”姬如雪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道。 春香听言,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 “那臣可真是幸运啊。”陶然却是深有同感的迎合着春香的话。 姬如雪歪头想了想,如果有机会,她真的要掐死陶然这个妖孽! 等到春香和巧月都退下去煎药,屋子里只剩下陶然和姬如雪两人后,姬如雪幽幽问道:“你这张脸,究竟是易容的还是自己的脸?” 第五十九章:妃子 陶然听了这个问题,神秘一笑,他背靠着窗户,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趴在床上姬如雪说:“你猜猜看?” 葡萄似乎是觉得无聊,终于跳下床,开始在屋子里的各各角落跑老跑去的探险起来。 姬如雪看了眼葡萄,又看了眼陶然,皱眉道:“你一个男人,怕是没有如此女性化的容貌,应该是易容的。” 话音落下,陶然便装模作样的摇着头叹了口气,悠悠道:“人啊,就是只会看表面皮相的东西,可是有些人,竟然连皮相都看不清楚。” 姬如雪:“……” 她确定,自己被嘲讽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嘲讽了。 哦,冷映寒不算,他那种程度已经不算事嘲讽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姬如雪走神腹诽冷映寒的时候,陶然已经悠悠解释道:“这世界上的易容术,不单单指换了整张脸,而是可以在原有的脸上做出调整,使之完全改变。所以这张脸是我,另一张脸依旧是我。” 姬如雪听了半天,觉得自己可以简单的总结归纳一下:这不就是化妆吗! 她满头黑线的看着陶然,目光复杂。 若是给她足够的材料,她也能把一个男人化妆成女人。 要知道她没穿越前也是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化妆师。 “你的妆防水吗?”姬如雪郁闷过后,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陶然瞥了她一眼,接着转头,似乎轻哼了一声:“这就是它的弱点之一。” “哈,那你还不如贴张人皮面具。”姬如雪嘲笑道。 陶然一听,先是郁闷的想要反驳,接着看到姬如雪的时候却若有所思起来。 姬如雪被他以这样的目光盯着一会后,不由觉得毛骨悚然,问道:“你看什么?” “我在奇怪,你一个闺中少女,世家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江湖中事?” 陶然的奇怪不无道理,换做其他人,怕是连人皮面具是什么都不知道,光听名字,还以为是要割去别人的脸皮呢。 姬如雪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只是看着陶然,十分镇定的反驳道:“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陶然:“……” 看他一脸惊愕和茫然,肯定不知道小姐二字有什么问题。 姬如雪依旧没有选择解释,而是在成功嘲讽了一番陶然后,慢吞吞的说道:“哎,你是这宫中太医,说不定知道后宫三年为何无人有孕?是皇上不行,还是巧合?” 陶然显然有些诧异为什么话题转换这么奇怪,刚才那个小姐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只不过瞧姬如雪一脸好奇的模样,陶然倒是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悠悠说道:“你打听这消息,难不成是想讨好皇上?我可是听说你如贵人对于皇宠很是不屑一顾啊。” 姬如雪对他这嘲讽的语气充耳不闻,目光看着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葡萄,懒声回答:“讨好皇上?这完全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测,既然都知道我对于皇宠不屑一顾,你怎么还能推断出我是讨好皇上这种荒唐理论?” “是吗?那真不好意思,在这后宫,口是心非的女人我看的太多了。”陶然耸了耸肩膀说道。 姬如雪呵呵一声,没有说话。 陶然想了想,朝她神秘的眨了眨眼:“按理说,只要皇上愿意,这些年他的孩子都有十七八个了。” 陶然一开口,说出来的真相就让姬如雪十分震惊。 难不成这后宫无人怀孕,是因为冷映寒自己在捣鬼? “看你这震惊样子,难不成是认为是皇上在幕后操作一切?” “难道不是吗?”姬如雪反问,有些茫然起来。 按照陶然刚才的说法,她当然会将幕后黑手当成是冷映寒。 “年轻人,就是经不起考验。”陶然一脸嫌弃的说道。 姬如雪:“……” 她看着陶然,挑眉道:“敢问高龄?” 陶然昂首,极其冷傲的说出一个数字:“一十有九。” 姬如雪嗤笑,丫的神经病,才只大她一岁而已。 “既然不是冷映寒,那是谁的原因?”她继续问道。 “你竟然直呼皇上名讳?”陶然惊讶道:“现在我算是相信你对于皇宠不屑一顾了,这年头敢直呼他名讳的不是他仇人就是他爱人了,想想你两种都不是。” 姬如雪想,这家伙要是再不说正题,她就让葡萄去咬他! 好在陶然自顾自的惊讶了一下后,话题又开始转正了。 “虽然后宫有避孕汤一机制,可是皇上临幸了妃子后,从未让哪位妃子喝过,这个避孕机制形同虚设,所以按理说,怀孕的人没有三四个,也该有一两个的。” 听着陶然的解释,姬如雪觉得不对劲,她打断他的话说道:“最多才三四个?后宫可有佳丽三千。” “后宫佳丽三千,能得到皇上临幸的有几个?别忘了后宫独宠的人就是你姐姐,有她在,皇上还会临幸其它妃子?”陶然不屑的反驳。 姬如雪敏感的发觉,陶然在提到姬如梅的时候变现十分厌恶,他似乎十分讨厌姬如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姬如雪一时间对陶然看的顺眼起来。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避孕机制,那么为什么会无法怀孕?你这不是变相的再说冷映寒不行吗?”姬如雪纳闷道。 毕竟想来想去,问题的原因也只有出在冷映寒身上了。 此时的冷映寒在御书房中不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皱眉纳闷,一旁的江友安体贴的安慰他早点休息,以免感染风寒。 “我不是说了吗?后宫妃子不孕,不是皇上做的手脚,这也就侧面说明了他不是不行。”陶然白了姬如雪一眼:“不是皇上的原因,那自然就是后宫妃子的原因了。” “后宫妃子有什么原因?又不可能是他们集体全都是不孕之身,何况德妃她……”姬如雪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嘎然而止。 如果是后宫妃子的原因,又不可能是他们集体全都是不孕之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后宫中有谁在让这些被皇上宠幸过的人,暗里吃下了避孕的东西。 然而这个人是谁?姬如雪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想到了吗?”陶然笑眯眯的问道:“如果你想到,那恭喜你,你多知道了一个秘密,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这句话瞬间打断了姬如雪的沉思,她伸手抹了把脸,心说自己这是干什么啊,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她稳了稳心神,镇定的回答:“你说什么秘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自欺自人的能力不错啊。”陶然耸了耸肩膀。 他身后的窗户半敞着,暴雨声响很大,其中还不时夹杂着雷鸣之声,时大时小,青紫色的闪电在乌云后闪烁着,本该是下午的天气,却因为雷鸣暴雨的影响,看起来就像临近夜幕一样。 葡萄作为一只猫,是十分讨厌下雨的。 它坐在窗柩上,望着窗外的大雨,十分安静。 姬如雪倒是颇为喜欢这只时而调皮时而安静时而冷漠的猫,因为它给她一种自由的感觉。 陶然在和她谈完妃子怀孕的事情后没一会,就要了把伞离开了,姬如雪懒洋洋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屋外走廊上挂起了灯笼,灯皮上描绘着娇艳的牡丹,里面的火烛亮起来后,看起来十分漂亮。 她伸手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同时,巧月推门进来,迟疑着说道:“小主,云昭仪来了。” 姬如雪倦懒的皱了皱眉,似乎还没有睡够,她拿过放在一旁的书翻着,漫不经心的说:“说我还在睡,让她回去吧。” 巧月点点头,正要离开时,却听姬如雪又道:“这段时间,不管谁来,都说我还在养伤睡觉,谁也不见,若是他们硬要进来,就提前告诉我,我好装睡。” “是。”巧月笑着离开,却给云昭仪回话。 姬如雪懒洋洋的看着手里的花草集,继续专研原主留下来的那些花草。 最近的这段时间,她可真是谁也不想见,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她也懒得解释,更懒得听别人解释。 不管是姬如梅的,还是端木薇的,她现在是真的只想安安静静的自己计划着离开皇宫。 她相信总有离开的机会的,然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那个机会到来之前,准备好。 雷鸣之声不断,风从窗户吹进来,撩起了她的鬓发。 姬如雪伸手抓住飞扬的发丝,看着窗户外的天色微微发愣。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思考着,如果后宫中的妃子都被人暗自下了避孕措施,那么德妃为什么会两次怀孕? 能够控制后宫三年妃子怀孕的人,只有一开始就进入后宫的人,这些人太多,然而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人很多。 两位妃子,一位贵妃,还有皇后……可若要这样想的话,德妃为什么能怀孕两次? 理由可能有二。 一是德妃就是那个导致后宫妃子无法怀孕的幕后主使,但是姬如雪想了想德妃的智商,觉得不可能。 那么另一个……就说明德妃怀的孩子,很可能不是皇上的! 第六十章:发现 姬如雪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震惊了好一会,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着回过神来。 “应该不是这样吧……若真是这样,德妃可就玩大了。” 她低语一会,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想这些事情干嘛,反正又不关她的事。 姬如雪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窗外大雨倾盆,葡萄坐在窗前开始摇着尾巴。 她看着看着,心里有股奇异的平静感。 德妃这次怀孕会怎么样,皇后和其他妃子想要做什么,冷映寒会怎么做,她通通都不想知道。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活着不就好了吗?姬如雪想着,即使离不开皇宫,她也不想要被卷入任何麻烦危险的事情。 想想那陶然不是说他有一天会离开皇宫吗?到时候不如和他一起商量商量,就算不把她一起带走,好歹要告知一下逃离皇宫的经验。 姬如雪这么想着,倒是不一会便睡着了。 这初夏的第一场暴雨,让皇宫里各处盛开的花朵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伤害。 显庆殿前的八仙花迎雨而立,紫色的蓝色的花色在夜幕下显得十分神秘而高贵。 江友安将手里暗卫递来的信纸呈给正在看奏折的冷映寒。 “皇上,这是隐秘卫刚才交来的。”他说道。 隐秘卫最近的任务是被皇上下令严密查看德妃与柳尚书家的来往交流,此时隐秘卫来报,必定是查探到了什么消息。 冷映寒此时正在看柳尚书批判丞相姬青易庐州大荒一事,柳尚书认为丞相的做法十分不妥,且隐晦的指责丞相受贿当地恶势力而秘密处决当地荒民。 他看的漫不经心,因为他对于柳尚书的这个指责根本就不相信。 此时听到江友安的话,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懒声问道:“念吧。” “是。”江友安低头,展开了手中的信纸,瞥眼一看内容,顿时有些荒了。 这般荒唐的话他要怎么念? 江友安一脸犹豫的模样落入冷映寒眼里,他不由挑眉问道:“怎么了?” “回皇上,这是……德妃娘娘与柳下闲私通的书信,其中内容……太过暧昧露骨,奴才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江友安哭着脸回复道,冷映寒微微眯起双眼,冷声道:“拿过来。” 他连忙将信纸放在冷映寒身前,冷映寒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一片,写的全是郎情妾意之语,其中不乏十分露骨的闺房中事,以及德妃肚子里怀的孩子身世之谜。 其中柳下闲写道:玉儿,你腹中胎儿出生后,定要从小便告知他,他的亲生父亲是我,而不是当今皇上,我一点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去叫别的男人爹爹! 冷映寒冷哼一声,低头继续看下去,便见到德妃的回信,似乎颇为为难。 何德妃回信里写道:柳帅哥,你知道我的身份,这事怕是难办,虽然孩子明面上不能叫你爹爹,但是在他心中,柳帅哥你定然是他唯一的爹爹!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接下来,却是德妃不顾自己怀孕之身,也要约柳下闲私下见面行鱼水之欢之事,当然,这个求欢被柳下闲以孩子为重而拒绝了,德妃可是为此说了很多撒娇的话。 来往的书信十多封,其中写下来的秘密可也是不少。 冷映寒忍着恶心感全部看完,随后嫌弃的挥挥手,让江友安赶紧拿走,免得留下来继续让他恶心。 江友安连忙领命,将东西拿走交给隐秘卫等人拿下去好好保存好才回来。 他见冷映寒眼眸中闪烁着冷怒的光芒,不由劝道:“皇上息怒。” 冷映寒再次冷哼一声说道:“息怒?这两人竟然如此无视朕,信中言语大胆暧昧,这德妃可是赤裸裸的给朕戴绿帽子!” 任何一个男人得知自己被戴绿帽子后,恐怕都没什么好心情,能不生气的就更少了。 尤其是冷映寒这样身份的人,即使他不爱那个女人,可那女人已经被世人打上了“冷映寒女人”的标签,在这种情况下红杏出墙,也就是间接的给了皇家一巴掌。 江友安在冷映寒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的。 “皇上,此事还是要先缓缓的好。德妃何氏一族的势力与柳尚书联合,其中影响必定也是不小的,若是冒然出击,怕是……” 江友安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意义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冷映寒不可能不明白,他蹙眉看着手中的奏折。 柳尚书一家与何氏一族,如今都不是对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等这柳尚书负责的庐州一事过后,也该是揭穿德妃与柳下闲奸情的时,到那时候,他们两族都将为此事付出代价! 冷映寒心思深沉,他从小就有着很高的治国安邦的天分,与他的皇兄相比,两人其实是不相上下的,然而一个因为一些事情强硬的离开皇宫出家,一个从小潇洒不羁向往自由,却被迫留在皇宫替代他的位置,成为九五至尊。 向往自由,谁曾经不是呢? 冷映寒想起姬如雪不想进宫那段时间的表现,狭长的眼尾轻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 或许他应该告诉她,他的皇兄曾经也不想留在宫中,然后——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却是一生都不得安宁,最后只好皈依佛门寻求内心平静。 在冷映寒看来,皇兄皈依佛门,根本就是在逃避。 夜里的雨下得更大了,伴着雷鸣闪烁,后宫中人不时会抬头看看乌云遍布的夜空,凝望到那青紫色的雷鸣时,有的会害怕的颤抖,有的会内心平静,也有的会面无表情。 一直到天明之后,雷鸣声渐渐的远去,而那漫天乌云,也开始消散。 明媚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大地之上,娇艳的花朵中还有着露珠或是雨水,随着花瓣的承受力度消弱而瞬间从花瓣上滑落,滴入黑褐色的泥土之中。 又是一天——姬如雪一脸懒洋洋的样子被春香叫醒换药。 她默默的算着,还有三天,三天后自己就能站起来了!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每次上药过后,伤口处的疼痛就会减少许多,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了。 这让姬如雪有了强烈的想要站起身的欲望,然而她刚想趁着春香和巧月不注意的时候起身,却被突然出现的陶然给吓得躺了回去。 陶然依旧是一身冷色系的御医装扮,宽大的袖袍衣摆衬托着他的身形十分的高挑瘦弱。 “一个人撑着床沿站起来,你想死吗?”他一开口就是嘲讽,姬如雪不由暗自咬牙。 她在床上乖乖的趴好,看着他走进来,身后跟着葡萄,走动的身子发出了清脆的铃铛声响。 陶然单手撑着下颌打量了她一会,随后挑眉一笑道:“不错嘛,恢复的很好。” 姬如雪听言,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庸医。 却不想陶然似乎能听见似的,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骂我庸医也没用,因为我只是个医女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御医。” 姬如雪:“……” 她稳了稳心神,冷静的撒谎道:“我没骂你庸医。” 没骂出声! 陶然笑眯眯地看着她:“没骂吗?” “没有。”姬如雪也挑衅的笑了回去。 一旁的葡萄仰头看着他们,觉得对持的两人实在太幼稚了。 陶然率先撇开目光,朝一旁的桌子走去,然后将自己带来的药瓶放了上去,一边悠悠说道:“没事,反正你骂了我也听不到,毕竟我还没神通广大道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呢。” 姬如雪:“……” 她敢肯定,这句话一定是嘲讽。 她冲陶然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说有意思吗? 看着陶然将许多颜色不一大小也不一样的瓶子放在桌子上,足足有十多瓶了,不由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给你制药啊。”陶然头也不回的说道。 姬如雪挑眉:“什么药?你不是说我的伤只需要用天水云就好了?”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再给你制作天水云吗?”陶然依旧是头也不回打说着,语气却是十分骄傲。 姬如雪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听错了,于是又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在制作什么药?” “天水云。”陶然十分好心的又解释了一番:“上次我不是不小心浪费了你一瓶天水云吗?我这人呢,向来不喜欢欠人什么。看在你被我控制保守秘密的份上,我再给你制作一瓶天水云,还你。” 姬如雪听着,还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你开玩笑吧,你不是说过你从来没有见过天水云吗?”姬如雪慌忙问道,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陶然的时候,他看见春香他们拿出天水云的时候的好奇和激动。 陶然松了松肩膀,语气很是轻松的回答道:“没错啊,但是只要我看过一次便能分解它的制作药方,想要自己制作天水云根本不难,喏,刚好需要的材料我都有。” 姬如雪听了后恍惚了好一会,随后打量的看着桌子边上的陶然,幽幽问道:“你耍我吧?这天水云可是极品伤药,哪有这么容易制作好?何况还是你一个小小的医女?” 第六十一章:夜遇(上)   天水云这样的极品伤药,那药方自然是没有被外泄过,且能制作天水云的,放眼天下,也不超过六个人。   姬如雪可不觉得眼前的陶然就是那六个人之一,若是那六个人之一就简直是荒唐,陶然刚才自己可都承认了他的确是第一次看见天水云。   “天水云一开始就是作为皇家秘药而存在的,所以天下之人少有见者数不胜数,而且据我所知,这后宫中所有嫔妃里,也就只有皇后和你得到过皇上赏赐的天水云。”陶然漫不经心的解释着:“皇后那里我可没有机会去接触,何况我的重点也并不是天水云,这次接触到它纯属偶然。”   “只要它是药,就绝对有制药的方法,这就是药毒之类的所有弱点,以及,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克星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天才!”   陶然说道天才的时候,很合时宜的转身冲姬如雪昂首,表示所谓天才就是他了。   姬如雪:“......”   她想,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说自己就是那个天才——只需要接触过那药就可以知道如何制作方法的天才?   鬼才信。   姬如雪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说:“你继续编。”   “不信?”陶然挑眉看她。   姬如雪诚实的点点头表示真的不信。   陶然轻哼一声,随后又轻轻叹气道:“现在的人啊,都只是些没脑子的废物。”   姬如雪可不认为自己在这些名为没脑子的废物里面,于是也诚实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对。”   “没错啊,我就是说的你。”陶然说。   姬如雪:“......”   陶然斜眼看了她一眼,说:“南柩三大医学世家知道吗?”   姬如雪想了想,确定自己不知道,但是她若此时说出来,岂不是太打脸了?   于是她镇定一会,说:“我知道,你说说?”   这下换陶然无语一会儿,他鄙视的看了一眼装镇定的姬如雪后,懒洋洋的解释道:“南柩三大医学世家,分别是林家,许家和莫家。前段时间和你同为秀女一同进宫,最后被封为良娣的徐佳颜就是其中许家当家家中最小的女儿。”   姬如雪一本正经的听着,听到这里也只是微微挑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这跟你会制作天水云有什么关系?”她问道:“难道你想说还有第四大不为人知的医学世家?”   陶然挑眉:“哪有第四医学世家那种东西,我只是受过会他们三大医学世家所有绝学的人的教导而已。”   哦,姬如雪这下懂了,这不就是说他师傅会三大医学世家的所有绝学,所以教给他他也会吗?   那么这天水云......   “天水云是林家绝学,整个太医院也有它林家的半壁江山。”陶然悠悠道。   于是这下明白了,陶然这所以会制作天水云,完全是因为他师傅的问题而已。   姬如雪不由斜了眼十分骄傲得意的陶然,心想你得意啥,讲这么多完全是衬托你师傅的强大啊。   而陶然则将她这一瞥给理解成为她还是不信,不由挑眉道:“你要是还不信,我倒是不介意你将秘密说出去,然后毒发身亡,这样,你的灵魂就可以看看你死后,那些太医是如何诊断不出你的死因,也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我师傅外,无人可以为你解毒。”   被如此威胁一番,姬如雪不由暗自磨牙,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找到你师傅?”   “哦,这个问题,我倒是不担心的。”陶然继续捣鼓着手中的东西,懒洋洋的回答:“我师傅三年前就驾鹤西去了。”   死了......姬如雪无奈,眨了眨眼,平复了下心情,冲葡萄勾勾手唤了一声,跟它玩去了。   陶然显然是将材料全都准备好,以及将步骤压缩后才过来这里给她现场制作天水云的,中途不时的跟她说一些医理问题,姬如雪表示不明觉厉,一个也没听懂。   这时候陶然就会表示她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快到中午的时候,陶然的那一瓶天水云终于弄好了,拿给姬如雪闻了闻,倒是一样的香味。   巧月过来通知午饭时间,陶然潇洒的表示自己不需要,背着他的药箱很快又离去了。   巧月茫然,问道:“奴婢以为陶医女会留下来吃午膳的。”   “不用理她。”姬如雪没好气的说道。   巧月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显然是不能理解姬如雪怎么对陶然的态度变化这么快。   姬如雪摆了摆手,换了话题,成功打发了巧月。   待巧月离开后,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微微眯起了双眼。   一个知道三大医学世家所有绝学的天才?听起来倒是很厉害啊。   她弯了弯嘴角,开始小心计划起来。   若是能让陶然帮助自己,那么她离开皇宫的事情肯定能够顺利很多,可关键在于,陶然这个人可能根本不会帮她。   姬如雪认真思考着,她一边听着春香和巧月两人说着一些关于长信宫外的事情。   春香说:“小主,今天一早,皇上就给云昭仪赏赐了很多东西,调养养生的居多,可是德妃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有什么?”姬如雪漫不经心的说。   春香无奈道:“德妃娘娘的身子不好,然而却身怀龙胎,皇上竟然什么赏赐都没有,这可是十分不正常啊。”   巧月喂着姬如雪吃着清粥,也是点头说道:“是啊,小主你看,上回受伤的时候,皇上可是赏赐给了你一盒天水云呢,可是德妃怀孕这种大事,皇上竟然没有任何赏赐,怎么也说不通的。”   姬如雪撇了撇嘴,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默默无言了。   的确,这种原本值得后宫众人所重视的事情,落在自家小主眼里根本就是一点也不在乎,偶尔还会嫌弃它碍眼。   于是春香和巧月换了话题,开始讲起宋沁来。   姬如雪这时不由挑眉看了过来,看起来似乎有点兴趣。   春香抿唇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宋嫔醒来后,也是哭着求皇后娘娘要严惩小主,最后被皇后娘娘好生训斥了一番才作罢,哼,她真该早点醒来看看那个如月求皇上严惩小主的时候,若是她看到了啊,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呢。”   巧月也是点头道:“这宋嫔实在是不得不防啊,她这一落水没事,却连累了小主背上了一连串的黑锅,真是可恶。”   姬如雪听着微微眯起了双眼,或许罪魁祸首不是宋嫔,而是师嫔,牧书春。   牧家姐妹可真是让她看不透。   “师嫔呢?她后来怎么样了?”姬如雪主动开口问道。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巧月开口解释道:“小主,若不是你提起,恐怕我们都忘记师嫔了。奇怪,出事的时候她突然插进来,事情过去后,却也不关她的什么事,好像透明一样......”   “对对,那时候我们所有的重点都在德妃与小主你身上,其他人倒是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春香也是补充道。   姬如雪一听,也是无奈。   不过巧月那话倒是提醒了她,这师嫔贵为大将军的妹妹,一国太师的亲女儿,到了后宫来,竟然只是位于嫔妃的地位,且在宫中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就像是透明人一样!   这样的感觉在她心中越发强烈,每次能够让众人注意到师嫔存在的,无非前几次师嫔作证她犯错的事情上有点存在感。   这师嫔,总不可能每次都靠指证自己来获得存在感吧?姬如雪一想,不由觉得有些恶寒。   后宫都培育出了些什么样的女人啊,一个个心思讳莫如深。   姬如雪百无聊赖的听着春香和巧月的汇报,午膳过后,她想起来又夏,便开口问道:“又夏最近去哪了?”   “回小主,又夏最近都在照顾花圃那边。”巧月回答。   姬如雪眨了眨眼,问:“她可曾出过长信宫?”   “每天去取花肥的话,总是要出去几次的。”春香说。   姬如雪这才点点头,嘱咐了一下她们两个注意点又夏是否去了姬如梅的龙德殿后又懒洋洋的睡去。   她的伤恢复其实是很快的,三天过去,绽开的皮肉已经差不多修复完整,虽然留下了一些狰狞的伤痕,当时疼痛已经消散。   姬如雪开始试图起身一会,每天都在陶然的嘲讽之下坚持这样,直到第六天,她已经可以安全站立了。   陶然最后一天来给她配药调养,看着姬如雪站在窗前,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模样嗤笑道:“怎么样?这次有了经验,下一次就不怕被打板子了吧?”   姬如雪歪头看着他,最后很冷静的说:“来人啊,把陶医女给我拖出去!”   陶然:“......”   他一脸哭笑不得,而姬如雪对他冷哼一声:“我保证不说出你的秘密,但是你也别忘了,论身份,我可是你主子!”   陶然听言,笑个不停,戏谑的说:“好好好,如贵人小主你说什么是什么就好。”   姬如雪看的无言,在心里默默叹气。   用身份压制陶然的办法,完败。 第六十二章:夜遇(下) 她想要控制住陶然,但是显然,这个办法有些异想天开了。 姬如雪一脸嫌弃的看着陶然将配药做好,表示因为刚才的挫折,她拒绝和陶然说话。 陶然也不在意,依旧慢悠悠的给她说着药理的话。 姬如雪听的懵懵懂懂,淡然,大多数时候她处于根本没听懂的状态。 陶然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似乎只是为了自己的话痨找一个比较好的发泄方式而已。 一直到春香过来敲门禀告。 “小主,颜良娣和云昭仪来访。” 姬如雪想也没想的摆手说:“不见。” 春香忙道:“可是他们已经进来了,说是就算小主睡着了,他们也只是来看看小主的伤势如何。” 姬如雪一听,那还得了? 连忙从走去床边准备装睡,陶然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他们已经进入前院了。” 姬如雪躺在床上,在春香的帮助下拉过被子盖好,开始装睡。 巧月陪着云昭仪与颜良娣两人进入前院,上前推开门进屋,就见春香站在姬如雪的床边,冲进来的两人行礼。 “奴婢参见云昭仪,颜良娣。” “起来吧。”云昭仪柔声说道,目光落在床上闭眼装睡的姬如雪身上,眉头微皱,眸光微闪,有些许泪光闪烁。 她无言的走上前去,坐在床沿边,打脸着睡梦中的姬如雪。 颜良娣站在一旁,温和的问道:“如贵人可是睡了多久了?” “回良娣,小主入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春香伏身说道,她的声音轻柔,似乎像是怕吵醒了睡着的人。 颜良娣点点头,目光落在一旁的陶然身上,也仅仅只是一瞥而过。 陶然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如贵人的伤可要何时才能痊愈?”云昭仪开口,语气竟是有些哽咽。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一旁的陶然。 毕竟在这个问题上,医女的话才最是让人可以信服。 陶然上前,微微行礼。 姬如雪不由在心里暗暗担心,陶然这个捉摸不透的货,不会故意回答说她明天就会好吧?怎么也要再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好啊! 云昭仪见陶然上前,便转头看着他,等待回答。 “回云昭仪,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如贵人这伤势,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陶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加上前几天她的伤口感染,这让恢复也越发缓慢来了,不过云昭仪不必担心,如贵人这伤虽然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好在如贵人并没有多少痛楚,只是等待伤口复原就好。” “那她何时才能下地走动?”云昭仪对于陶然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毕竟这个世界里,女子全是养在深闺中,身体的承受力度自然是不堪一击的。 陶然沉吟一会后说:“想必该是半个月后。” 云昭仪一听,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姬如雪,目露抱歉之色。 姬如雪听着陶然这番胡说八道的话,倒是十分满意,感觉第一次对陶然的没那么讨厌了。 接下来本该死云昭仪忏悔一下前几天的事情,然后叹息着离开,她便又可以一个人在长信宫里逍遥了。 可是这其中却突然出现了个意外。 这个意外的名字叫做颜良娣。 她看向陶然,虽然笑意温婉,语气里却带着些许质问道:“如贵人这里可是有皇上赏赐的极品伤药天水云,用来调养这伤,怕是如今也可以站立起来了。” 陶然愕然,有些茫然的说道:“可是……如贵人并未吩咐臣要用天水云。” 好样的,把源头全都推给了她这边。姬如雪内心被陶然这话气的吐血,面上却要维持装睡的模样不能动也不能醒。 她要是醒了,估计这云昭仪和颜良娣就会在她这里待到很久了。 前些日子这端木薇也是来锲而不舍的过来探望她,但总是被她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去,今天这般硬闯,想必也是被她给逼急了。 现在面对颜良娣这个问题的,只有春香和巧月了。 春香微微蹙眉,有些焦躁,巧月也是皱眉,却是一脸无奈的走出来说道:“颜良娣不知,这天水云本是极为珍贵之物,然而小主受伤那天,叫又夏去取来天水云的时候,她却因为太过慌乱而将剩下的天水云悉数打碎,这不,她现在还被小主给罚去看守花圃中。” 姬如雪一听,也是放下了心。 这春香和巧月相比,前者在小事上细心聪明,后者则是无论大事小事上,脑筋都转的非常快。 巧月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无疑,她是最为明了宫中的生存手段的。 颜良娣一听,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恢复了她那一贯温和的模样。 云昭仪看着姬如雪睡着的模样,担忧道:“她竟然了为了一次根本不关她事情的事受到如此折磨……彩蝶,那九花玉露可还有?待会回去以后定要给如贵人送些来。”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可是彩蝶却很无奈的告诉她:“娘娘,可是上回我清点的时候,九花玉露已经没了。” 云昭仪听,神色黯淡。 “我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低声叹气。 姬如雪安静的听着,此时不由想摸摸端木薇的头,告诉她不必如此责怪自己,她根本没有任何错。 然而她却沉默着,并没有付出行动。 颜良娣见着云昭仪懊恼的模样,也是轻轻摇头,随意的转开目光时,却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跳上了窗沿,脖子上带着的铃铛叮当作响着。 她神色讶然,云昭仪也是因为铃铛声响,转头看了过来。 葡萄跳上窗沿端坐着,一双冰蓝色的猫眼扫视了下屋子里的人,或许是因为陌生人太多,它神色有些戒备。 姬如雪听到铃铛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葡萄来了。 “这只猫……”云昭仪有些怔愣,随即道:“我想起来了,是那天那只猫!” 她神色惊喜,竟是站起身走向窗沿,想要伸手去摸葡萄,然而却被葡萄躲过,身手敏捷轻巧的跳下窗檐,很快又跳上了床沿,冲着姬如雪喵喵叫着。 “葡萄,嘘,别吵着小主睡觉。”春香开口说道,葡萄听后,倒是真的停止了叫声,而是围着姬如雪转了转,然后在她床边坐下。 云昭仪见此,微微惊讶,随后问道:“这是……” 巧月开口解释:“回云昭仪,它叫葡萄,事发当天被小主救回后,就一直不愿意走,小主无奈,也只好养了起来。” 这番话说的很有技巧,原本是巧月救回了葡萄,却说是姬如雪下令的,这样一来,云昭仪就算想要葡萄,也得经过姬如雪的同意。 而巧月也点名了是葡萄一直待在长信宫不愿意离开,那么,就算云昭仪要走了葡萄,葡萄自己也会跑回来。 这番话说的,狠是打击了云昭仪想要开口要走葡萄的信心。 她有些念念不舍的看了看葡萄,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最终云昭仪和颜良娣两人,也是了解了一下姬如雪的伤势没一会后便离开了。 等到他们的确原离长信宫后,春香才回来要姬如雪起来,不用装睡了。 姬如雪醒来后,便是夸赞巧月着实聪明,脑子转的十分快,说话处事也很有分寸。 一阵夸奖下来,倒是让巧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春香笑道:“巧月你可别不好意思,你是真的很聪明啊,小主这么夸你看的我都羡慕了,诶,以后也教教我行吗?” 巧月噗嗤一笑,同春香一起互相打趣起来。 姬如雪揉着葡萄的头,转来转眼珠,冲收视东西准备离开的陶然说:“刚才,谢谢你。” 陶然笑眯眯的说:“如贵人你刚才不是还要人将我拖出去吗?” 姬如雪:“……” 看着姬如雪瞬间一脸无语的模样,陶然很是得意的笑了笑后挥手离开。 姬如雪看着他离开,微微眯起双眼,越发觉得这人奇怪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有了陶然免费为她调制的天水云,姬如雪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几天后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于是这么一来,姬如雪为了把自己躺在床上那么多天的不舒适感驱除,在一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一只猫,悄悄的跑出了长信宫,去了唱晚池。 这唱晚池就是那天她偷听冷映寒与姬如梅谈话的地方,事后她才得知那里的名字叫做唱晚池,其中的鲤鱼都是冷映寒为了姬如梅而喂养的。 慢悠悠的散步般走到了唱晚池,看着池中游得欢快的鲤鱼,一时间心情上好。 葡萄站在岸边,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清澈池水里的鲤鱼,看起来似乎很想跳下去抓鱼。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姬如雪很是细细心的检查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确定了巡逻兵还在很远的地方,四周也没有别人,于是这才放心下来。 她伸手卷起裙角和衣袖,露出修长的双腿与洗白的双臂,很是欢快的下水抓鱼。 葡萄在周围转着,看着她抓鱼,不时叫了一声。 第六十三章:烤鱼 葡萄明显更想自己下去抓鱼,于是在围着周围岸边走动的同时,猫叫声也是越发的响亮和频繁起来。 姬如雪受不住,只好游回来,伸手弹了点水向葡萄脑袋上,它吓得往后一躲,姬如雪冲它比了个嘘的手势。 “葡萄乖,别叫,你要是把别人叫来,可就一条鱼也吃不到了。”姬如雪哄着它道。 葡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看了姬如雪一眼,低声喵了一句后就原地坐下看着她。 姬如雪见它并没有再叫后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说:“乖,等着我待会给你烤鱼吃。” 葡萄很乖的蹭了蹭她的手,姬如雪对它的反应十分满意,收回手便准备继续回去捉鱼。 然而一道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上方传来,略带清冷的嗓音十分熟悉。 “你在这里干什么?” 冷映寒站在上方的石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池水里的姬如雪。 姬如雪听到这声音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一眼撞进了冷映寒眼底。 真是……见鬼!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怎么每次一出门干点什么事总是会碰到这家伙!就连半夜出来都会遇到!这根本就是魔咒啊! 她现在真想猛地扎入水中藏起来! 葡萄也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抬眼看去,一双冰蓝色的眼里闪着幽幽的光芒。 冷映寒瞥了一眼葡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姬如雪身上,见她这副模样,毫无疑问的,她又在抓鱼。 “抓了几条?”冷映寒轻哼一声后问道。 姬如雪转了转眼珠,手里还抓着一条鱼,弱弱的回答:“抓了两条……” “起来了。”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葡萄叫了一声,姬如雪也连忙说道:“皇上,我的猫还没有!” 谁有空在乎你的猫啊?冷映寒心中气节,冷哼道:“让你的猫和你同吃一条鱼!” 开玩笑!姬如雪内心反驳,面上却笑得冷静的说道:“皇上,我有两条鱼,其实足够我和我的猫各自一条来……” “休想。”冷映寒微微颌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有一条是朕的。”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姬如雪暗地里冲冷映寒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笑的镇定的说:“那我就不要了。” 说罢,她放开了手里抓着的鱼,慢悠悠的准备往回游去。 冷映寒见她进入全部放弃了,不由无语了一直,终于是怒道:“回来!只准抓三条!” 姬如雪一听,眼角眉梢的都带上了得意的笑意。 葡萄还不知道自己的鱼经过了什么样的转折,只是见姬如雪两手空空的游回来,不由又叫了一声。 姬如雪朝它高兴的吹了声口哨,转身往回游去。 冷映寒听她竟然会吹口哨,如此不符合贵族小姐的行为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究竟在哪去学的这些如此粗俗行为!”冷映寒开口问道。 正在全心全意抓鱼的姬如雪没听清,随口问道:“嗯?” 这种不咸不淡十分随便的态度让冷映寒无言,心想自己也是奇怪,何必要去纠结这些姬如雪自己的问题,于是他便闭口没有回答。 他不提,姬如雪自然也不会追问,怕冷映寒这个阴晴不定的主突然又改变注意,姬如雪抓鱼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快速的捉好三条鱼后,她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鱼群,轻轻叹息,心想留着以后继续来抓也不错。 于是她游上岸,将鱼串号后提着,逗了逗葡萄,笑眯眯的说:“乖哦,你笑一个看看,我就现在给你吃。” 冷映寒走到她身后,刚好就听到这句话,不由觉得好笑。 让猫笑给她看?恐怕这猫连怎么笑都不知道。 葡萄自然是不会笑的,何况它有没有听懂姬如雪提的要求也是谜啊。 于是它围着姬如雪转了转,突然一个跳跃想要咬住姬如雪手里的鱼,好在姬如雪手疾眼快的将鱼往上一提,这才避开了葡萄的猫口。 “啧,葡萄原来你也会这么调皮。”姬如雪调侃了它一句,提着鱼逗着葡萄准备朝长信宫而去。 冷映寒则是满头黑线的看了一会这一人一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猫叫什么?” “葡萄啊。”姬如雪随口回答。 冷映寒觉得自己对于姬如雪给动物取名字的行为十分嫌弃。 他同着姬如雪和一只猫朝长信宫而去,姬如雪走了老远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尾巴,而且是比较危险的“尾巴”。 她有些不解,随即站定脚步,侧身看着身旁的冷映寒问道:“皇上你这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没好气的冷映寒给打断了。 “怎么?抓了朕的鱼,还想不让朕去吃?” 姬如雪一听,觉得原来是这么回事,于是很大度的给出一条鱼给他说:“那这条这你,皇上现在也可以去叫御膳房给你做。” 冷映寒听了差点没气吐血,这人是装傻还是装傻?听不出来他是要叫她做给他吃吗? 然而姬如雪倒真的是——装傻。 可惜这也没用,冷映寒冷眼看了她一会以后,她就受不了那冷冽的目光投降了,弱弱的收回递鱼的那只手,然后笑了笑说:“这个时间麻烦御膳房也不太好,皇上要是不嫌弃,便同我一起去吃烤鱼吧?” “喵。”葡萄也叫了一声,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低头,似乎从这只猫晶亮的猫眼中看到了些许笑意的感觉。 他抬眼,冲着姬如雪轻哼一声,随后大步朝前走去。 姬如雪跟在他身后,心里暗骂一声死傲娇后跟了上去,对于要分出去一条鱼感到十分的不舍。 她现在对于冷映寒的态度不如以前放肆,因为这些天来她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利的强大,如果冷映寒真的有意,别说打她二十大板,就算十八般酷刑只要他开口,她就逃不了。 这样一想,冷映寒对她也是算不错了。至少他从没有对她用过刑。 姬如雪小碎步的跟上,夜色里月光轻移,躲在黑云后半隐半现着。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冷映寒墨色的长袍之上,那修长消瘦却不柔弱的身影不自觉的落在她眼底,竟是让她看的有些痴然。 平心而论,抛开所有的偏见和恩怨,冷映寒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单看着就十分的养眼和赏心悦目。 而且重点是,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小命和自由都不保的时候,还想什么不切实际的恋爱啊,跟冷映寒?不可能。 她摇了摇头,却不想冷映寒回头看来,不耐烦的说道:“走快点。” 葡萄应声喵了一句,然后轻松跃起身子朝他跑去。 姬如雪见了,不由轻笑一声:“叛徒。” 然后也快速跟了上去。 一人一猫加快速度后,不得不说路程的时间也是减少了一大半。 来到上次烤鱼的院子里,姬如雪熟练的升起了火,打整好了鱼,现场用匕首削出了竹签,然后将鱼串起来放在了铁网上。 完成这些动作的时候,只有葡萄在她身边偶尔叫了几句,冷映寒倒是很大爷的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等着,然而却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一言不发多少让姬如雪觉得有些压抑,也不如平时放得开,似乎做什么都要在意一下冷映寒的态度,尤其是在这种谁都不说话的时候。 等待烤鱼的途中,姬如雪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皇上。” 冷映寒似乎在看星空,然而因为姬如雪并没有看着他,于是侧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冷映寒正看着星空,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开口叫他了。 果不其然,因为姬如雪的突然开口,冷映寒便收回了抬眼看向星空的目光,慢悠悠的落在她的身上,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姬如雪一时间有点懵,皱眉想了良久,然而冷映寒却是耐心的等着。 最后她没办法了,只好讪笑着问道:“皇上……你,你怎么不说话?” 冷映寒:“……” 姬如雪说完这话后就后悔,后悔怎么不早点掐死一开始开口的自己! 冷映寒大约是觉得她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无厘头和不好回答,这不是废话吗?他怎么不说话?他不想说话啊。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还是葡萄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它在一旁想要偷吃,趁着姬如雪和冷映寒两人无言相对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想要跳上烧烤板,结果刚跳上去,就被烫的跳了下去,还伴随着惨烈的猫叫。 姬如雪一边感激葡萄帮忙解除了这种诡异的气愤,一边又对它跳上烧烤板的行为哭笑不得。 连忙伸手抱过痛的嗷嗷叫的葡萄,一边哄着一边要它小声些,不然待会可会喊来更多的人。 “我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猫呐,明明看见那里烧红一片,你还敢跳上去,啧,被烫着了吧?前些日子差点葬身于水,现在又遭到了火祸,我看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哦。” 姬如雪抱着葡萄,柔声安慰碎碎念着,哄了好一会葡萄的叫声才平息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误会 冷映寒看着低头柔声安慰着自己怀中白猫的姬如雪,柔和的月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精致的眉眼微勾,笑意温婉神色灵动,像是遥远于画中的仙子,又有着人间烟火气质的别样魅力。 这样的她,有一种十分让人着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别人想要不断的探究下去。 然而这种吸引力,最是让人致命的。 姬如雪毫不自知,冷映寒看着她的目光几经变化,从一开始的打量,幽深,复杂,到最后的清冷与平淡。 葡萄这么一跳上去,那粉嫩的猫爪肉垫处出现了烧伤的迹象,姬如雪看的心疼,便抱着葡萄起身,准备去给它上点药。 “皇上,我去给葡萄上药,你帮忙看着点鱼。” 说完,姬如雪也没等冷映寒有任何表示,就抱着葡萄朝寝殿里走去了。 冷映寒也是等她走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然后歪头看着眼前的烤鱼铁网,一动不动。 姬如雪回去用那天陶然留下来的天水云给葡萄抹上,看着它眨了眨眼,然后往自己怀里钻着,像是在撒娇。 姬如雪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它的头:“不痛了吧?不痛了就走,咱们去吃鱼。” 对葡萄她是特别宠爱的,动物与人不同,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葡萄待在她怀里,听言低低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沉,又像是撒娇。 姬如雪抱着葡萄回来的时候,冷映寒还在看着烤架,见她过来后,才移开了目光。 姬如雪不明觉厉,然而她自然是不知道,从来没人敢叫冷映寒帮忙看着东西,而冷映寒如此举动,竟也算是默认了。 烤鱼蔓延出的香味吸引着葡萄,似乎忘记了伤痛,目不转睛的看着吃的,葡萄的双眼里几乎都在发光。 姬如雪在心里啧了一声,没看出来葡萄也是一直馋猫。 她翻着烤架,嗅着空气里的鱼香味,一时间心情大好。 于是她竟然就这么忘记了旁边还坐着冷映寒这么一号人物。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如此悠然自得,与她之前的默默无言与愁眉苦脸完全不是一个人样子,不由气怒,便道:“姬如雪。” 冷不丁的被叫名字,姬如雪条件反射的回了声是。 她歪头看着冷映寒,愣了愣才问道:“皇上,怎么了?” 冷映寒看着她,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有些许茫然和无措,以及那该死的被她深藏眼底的冷静与防备。 这样的人,一看就十分聪明,若是不理解她聪明的地方,便会模糊孰是孰非的判断。 冷映寒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姬如雪虽然说不上多好,但应该是不坏的。 姬如雪见冷映寒喊了自己一声后又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不由觉得瘆得慌,于是抢先开口再次问道:“皇上?你想要说什么吗?” “怎么?”哪只冷映寒却是十分高冷的斜了她一眼,于是清冷道:“你之前不也是问了朕一句话后不说话了?” 姬如雪:“……” 别这么小孩子啊……她在心里憋笑,没想到冷映寒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回答,可真是让人忍俊不梭啊。 她轻咳一声,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处理着手中的烤鱼,蘸上酱,涂上香料,让香味变得更加可口起来。 葡萄在她怀里忍不住了,想要站起来,脚掌心却又疼,只好趴在她膝盖上,喵喵的叫着。 “嘘。”姬如雪冲它比了个小声的手势,随后转头将手里的烤鱼递给一旁的冷映寒笑道:“喏。” 冷映寒低头看了一眼,似乎迟疑了一两秒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他的迟疑是因为这一次姬如雪烤的鱼又换了一种香料酱油之类的,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诱人可口,所以他只是在惊讶这丫头怎么会这么多花样。 但是这个举动落在姬如雪眼里,却被她条件反射的认为冷映寒是认为不好吃,吃不惯这种随手烤的鱼,当下也只是不在意的一笑。 人与人之间的理解究竟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呢?或许这种情况,完全是靠双方对彼此的了解程度。 就如姬如雪不知冷映寒为何迟疑,也如冷映寒不明姬如雪究竟是好是坏。 冷映寒将烤鱼放在鼻前轻嗅,发觉这香味十分诱人,便不由自主的张口咬了一口,的确比上一次更好吃的感觉。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突然有点像让姬如雪给他做一辈子吃的想法。 姬如雪是不知道的,她此时正在照顾着葡萄吃着烤鱼。 将烤鱼放在一旁消热,然后给它撕成块状放在石桌上,将它抱上石桌,冷不丁的抬头时看见石桌对面冷映寒看过来的目光。 姬如雪转了转眼珠,讨好笑道:“皇上想必不在乎让这小小石桌供一只猫享食以后吧?” 该死的皇家规矩——凡是皇上用餐之地,皆不可放肆逾越。 也就是说,没人敢在皇上吃东西的桌子上,放了只猫一起吃。 姬如雪觉得这些规矩真是麻烦又好笑。 好在冷映寒也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将这两位祖宗都安顿好后,姬如雪才觉得松了口气,坐在烤架前,拿起自己的那串烤鱼美美的吃着。 夜空中的星闪亮无比,在群星中,也能准确的找到北斗七星。 冷映寒不搭话,姬如雪也就无聊的自己数天上的星星玩。 然而在她数星星的过程中,冷映寒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起因是葡萄的一声尖锐猫叫,吓得姬如雪差点将手里的烤鱼都给掉了。 她捂着被烫的嘴巴转身看去,葡萄正试图站起身来,并且不断呕着,看起来是被鱼刺卡住了。 “你……”姬如雪无奈的低叫一声,将手里的烤鱼放下,走过去查看葡萄脚上的伤,一边无奈道:“馋嘴的猫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啊。” 她想伸手拍拍葡萄的背,却发现这是对于人类的办法,对于一只被卡住的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反而意外的是冷映寒接过了手,轻轻拍着葡萄的背部,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就让极度难受的咳嗽的葡萄给治好了。 姬如雪低头好奇的看着冷映寒,精致的眉眼微勾,神色平静。 葡萄被卡在喉咙的刺最终被她吐到了地上,很是响亮的叫了几声后,复又撒娇的蹭着冷映寒还没有收回去的手掌,一双晶亮的猫眼眯着看着他。 冷映寒见此,似乎愣了愣。 猫儿柔软的毛发触感让他觉得十分舒服,冷映寒以前对宠物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应该是说没有感觉,所以这还是他很多年以后第一次与猫咪相处,一时间倒是觉得感觉不错,至少他并不反感。 姬如雪见葡萄竟然不卡喉了,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脱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永远都做不到的方法。”冷映寒随口回答,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后,优雅的吃起烤鱼来。 瞧他那得瑟样……姬如雪想笑,却又不敢,只好憋着。 她将葡萄给哄好后,又坐回去继续吃自己的烤鱼,这时候,冷映寒却开口了。 “你最近都没有离开过长信宫?” 奇怪的问题,姬如雪在心里嘀咕一声后,面上却十分乖巧的回答:“是的,除了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冷映寒明显不相信:“难道不是每天晚上都去偷鱼?” 这人心理怎么这么黑暗呢,我就是不敢每天晚上去偷鱼以防被你发现后加强那边的巡逻啊! 姬如雪心中郁闷的想着,一边回答:“皇上明鉴,从十六天开始,我只有今天才踏出过长信宫的大门。” 冷映寒听言微微挑眉,从十六天开始,你倒是记得清楚。 “十六天前,就是你推宋嫔下水,还推了德妃的时候吧?”他开口问道,语气不咸不淡:“虽然皇后当场同众人否定了你推德妃一事,但是你姐姐已经将真相告诉了朕,你可知错?” 姬如雪嘴角的弧度有点僵,心说不是吧,这冷映寒竟然时隔这么多天后再来定她的罪?这未免太腹黑了吧! 她歪头与冷映寒对视着,却发现对方眼里的毫无责怪之意,而是带着探究与审视的意味。 这说明他或多或少还是不相信她推德妃的事情。 姬如雪不由眨了眨眼,心思转念间,便决定不再解释德妃那件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她推的德妃,那就当作是她推的好了,毕竟这十六天来,因为这件事,可无一人再找过她,即使来找她,也会被各种理由挡去。 就连规定的日子去请安她都找了理由没有去。 若是让冷映寒再参合这事情,说不定就会产生其它的变数了。 姬如雪觉得现状很好,便一脸委屈的说:“臣妾知错,是臣妾不懂事失手推了德妃,那天真的只是意外而已,我……臣妾并没有要故意伤害德妃的意思,最后还麻烦了姐姐和皇后娘娘,所以臣妾对于那件事一直心存愧疚,才会这么多天不出长信宫半步的。” 这段话算是把她的谎给圆了,然而冷映寒听惯了她自称我,突然变成臣妾,倒是愣了一会。 第六十五章:皇上的心思你别猜 在冷映寒怔愣的那会,姬如雪奇怪冷映寒的反应,不由歪头看了看他,却见葡萄好像要跳下石桌,连忙伸手将它抱了下去。 “这时候别乱动,你这点伤,估计到明天早上就好了。”姬如雪平时和葡萄说话是习惯,反正她也不管葡萄会不会听懂,当然很多时候它会变现出它听懂了的样子。 所以随口跟葡萄说话,倒是又让冷映寒给无视了。 将葡萄放在干净的地上,看着它瘸着腿走了几步,不由皱眉。 冷映寒觉得这女人也是越发大胆了,在她的眼里,他的存在感竟然比不过一只猫?一只猫! “姬如雪!”冷映寒怒道:“你给朕好好说话!” 冷映寒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姬如雪一跳,她站起身看着同样站起身的冷映寒,茫然道:“皇上,臣妾刚才说的哪里不对吗?” 她不过就是照顾了下葡萄,不至于吧? 冷映寒现在是跟一只猫发脾气吗?姬如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就连葡萄也是抬头仰望着站起身的冷映寒,微微歪头,表示自己的不解。 被一人一猫盯着的冷映寒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看着姬如雪,努力想着她的罪状开口说道:“别跟朕耍花招,你想要逃避说谎的时候便会自称臣妾,怎么?朕要你说实话,你却句句说谎吗?” 姬如雪看着他,觉得冷映寒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她的确句句说谎了,然而就连谎话都不会相信的冷映寒,恐怕对她的真话更加不会相信。 于是她仰头冲他一笑,啧了一声说:“皇上果然英明。” 她这句打趣戏谑的话终于让冷映寒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姬如雪。 “可是真话假话,皇上你究竟想听哪个呢?毕竟有时候我说真话你也是不相信。你问我关于德妃那件事的事情?时间太久了,我都有点忘记了。”姬如雪语气轻描淡写的回答着:“姐姐不是将一切都告诉你了吗?她说的话想必皇上你是无条件相信的,既然如此,姐姐说的就是什么了。我无话可说。” 其实有些时候姬如雪也会好奇和不解,冷映寒这样的人,究竟喜欢姬如梅的哪点? 这个那么会伪装的女人,真的是冷映寒喜欢的? 能够独宠后宫这么多年,在冷映寒的心中想必是有种十分重要的位置,只是那个位置的重要性,究竟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姬如雪在无聊的闲暇时间里也会拉出来想想,当然最后思考都是无果,往往这时候,春香他们只会告诉她今天皇上又赏赐了姬贵妃什么东西。 姬如雪这番话,算是彻底将冷映寒推向了姬如梅的说法那边。 在姬如雪看来,冷映寒会无条件相信姬如梅,这点她便是错的离谱。 恰巧相反的,冷映寒就是对姬如梅的话没有百分之百的相信,才会兴趣来了过来找她对质一下,结果倒是没想到,她会承认的那么干脆。 一时间,姬如雪如此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又戏谑有些无赖的表情落在冷映寒眼里,变成了满满的恶意,让他觉得厌恶。 姬如雪也敏感的发现,冷映寒看她目光高深莫测起来,而且身上还有了熟悉的,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冷映寒身上的那种对她的排斥与厌恶感。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远点。她想,冷映寒再一次重新讨厌了她,而且,似乎比第一次还要更加深刻。 “朕的确看错你了。”冷映寒语气冰冷的说完这句话后,十分霸气的甩袖而去,修长的指间夹着的未吃完的烤鱼也仍在了地上。 他与姬如雪擦肩而过离开,看不见姬如雪那幽深的瞳眸中些许笑意。 等到再也听不到冷映寒的脚步声后,姬如雪才轻烃叹气,回身看去,夜色里也没有了冷映寒的身影。 葡萄在她的脚边转着,轻声喵叫的同时,也是在示意问她,被冷映寒仍在地上的那串烤鱼它可不可以吃。 姬如雪低头一看,啧了一声:“皇上就是可以这么任性的浪费啊,得,给你吃吧,能吃当今皇上吃过的烤鱼的猫,你应该是天下第一条吧?” 她蹲下身,伸手轻拍葡萄的头,笑了笑。 葡萄得到允许后,很高兴的叫了一声,然后低头开始啃起来。 烤鱼的香味依旧弥散在空中未曾消散,姬如雪也拿过自己还没有吃完的那串烤鱼继续吃着,抬着头,目光悠悠的看着星空。 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不知何时整个露了出来,同圆盘一般,十分漂亮。 她眯着双眼看着,想起冷映寒离开时候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勾唇一笑。 看来冷映寒对她真的是很失望呐,就像以前一样,然而她对冷映寒的感觉,却不似从前。 不会讨厌,也不会喜欢,这样的距离正好。 “喵~”葡萄撒娇的朝她叫着,不时的躺在地上翻滚,逗的姬如雪笑了好一会。 这一夜,于冷映寒来说或许是算得上不愉快的,但是对姬如雪来说,却是十分有趣的。 毕竟她觉得,冷映寒这一次,算是彻底不会在意自己了,那么她在后宫也算是少了一分威胁。 毕竟妃子们要斗的,永远是那些获得皇宠的人,比如姬贵妃,也比如云昭仪…… 吃完烤鱼,又洗漱一番后,姬如雪才慢悠悠的回到寝殿自己睡去,葡萄曲缩在她床边,安静的睡着。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随着时间的转动,悄然而逝。 直到第二天早上,率先推门进来的春香不由抱怨道:“小主,昨晚我又闻到你烤鱼的香味了,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结果一早去看,院子里的烤鱼残渣还没收拾呢!” 姬如雪还睡的迷迷糊糊的,也就翻了个身,嘟嚷了一句谁都没听清,继续睡。 春香无奈,倒是因为姬如雪的转身和春香的声音,惊醒了一旁的葡萄,它见是春香来了,很是高兴的跳下了床沿,倒是忘记了自己脚上的伤。 “葡萄?你脚上怎么绑有纱布?受伤了吗?”春香蹲下身,伸手摸着葡萄的头担忧的问道。 经过一晚上的天水云效果,葡萄脚上的伤基本是不痛了,只是走起来还是有些颠婆。 春香低头检查了下它缠着纱布的前脚,心疼道:“果真是受伤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巧月端着洗脸盆起来,刚好就听到春香这句话,不由奇怪道:“春香姐,你说谁受伤了?小主吗?” “小主好端端的呢,受伤的是葡萄。”春香抱起葡萄,给巧月看它的伤口。 葡萄倒是一脸茫然,巧月却是看着它绑着纱布的前脚惊讶起来。 “这是怎么了?”巧月放好洗脸盆,也是奇怪和心疼道:“看样子,是有人给它包扎好了的,这个香味……是天水云?”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转头看向床上的姬如雪。 姬如雪心中无奈,这下没法继续睡了。 她掀开被子,打着哈欠,一手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边懒洋洋的说道:“昨晚葡萄嘴馋,跳上了烤鱼的火架子,前脚被烫伤了。” 听到真相后,春香不由觉得好笑又好气,伸手轻刮了一下葡萄的鼻子,无奈道:“馋猫。” 葡萄毫无所觉,反而十分开心似的冲她叫了一声。 巧月也是笑了笑,将葡萄放在地上,说道:“可是小主,你竟然给葡萄用天水云治伤,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 “怕什么?”姬如雪摆手打断了巧月的话:“不用担心,就算传出去又怎么样?他们没有天水云怪我咯?” 她调皮戏谑的语气逗的春香和巧月都笑出了声。 陶然给姬如雪制作天水云的事情也就巧月和春香知道,这件事姬如雪就算不说,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乱说。 而陶然与姬如雪的关系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变得又像敌人又像朋友,这让陶然帮忙给她制作天水云,其中缘由不过是一次跟陶然的打赌她赢了,奖品是三盒天水云。 姬如雪歪头看着柜子最高处的三盒黑木盒子,不由心情大好。 她在皇宫里最大的战利品,恐怕就是这三盒天水云了。 在巧月的伺候下姬如雪洗漱完毕,一路懒洋洋的朝大殿走去,准备用早膳。 路上春香不由抱怨烤鱼一事。 “小主,你竟然一晚上吃掉了三条鱼?而且还不叫我们!” 姬如雪随口回答:“我只吃了一条。” “可是那里明明有三条!”春香肯定道。 姬如雪这才反应过来,心说好险,差点就要回答这丫头说另外一条是冷映寒吃的了。 “不是还有葡萄吗?”姬如雪没好气的回答道:“葡萄一个顶俩,知道剩下那条是谁吃的了吧?” 春香闻言,无言以对,只好目光幽幽的去看身边的葡萄,心说葡萄我平时待你这么好,你怎么不给我留一条呢? 葡萄自然是不会理她的。 姬如雪刚坐下拿起了筷子,就见又夏匆忙跑了过来,她看着姬如雪,语气略带惆怅的说道:“小主,云昭仪刚被皇上封为云妃了!” 第六十六章:册封 云昭仪?端木薇。 姬如雪愣了愣,呐呐的问了一句:“云妃?” “不是吧?”春香和巧月两人也是愣了。 又夏点点头,详细的说了一遍自己听到的消息。 “奴婢刚才出去给小主拿果盘,就听见出云宫的彩蝶带着一帮宫女很高兴的过来拿吃的,说是要庆祝云昭仪册封为云妃。奴婢偷偷的过去看了,皇上也在出云宫,册封一事不假,几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只不过咱们这长信宫离得远,所以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姬如雪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她神色平静,倒是让人看不出她的反应如何。 又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从那秀美的面庞上,却是看不出一点嫉妒和不甘心的神情。 春香十分不解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说册封就册封了,之前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巧月也点头道:“虽然云昭仪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这么快就升为四妃之一,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一手拿着筷子夹着菜吃着,对这个消息从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平静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毕竟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并不是很在乎与感兴趣。 “又夏,外面没有说是为什么册封的吗?”春香问道又夏:“这种事不论真假,总是有人会传些真真假假的消息的。” 又夏听了,反而露出了迟疑的神色,目光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姬如雪。 姬如雪挑眉,“跟我有关?” “的确是和小主有关……”又夏叹了口气。 姬如雪有些茫然,心说端木薇被册封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我只是昨晚被冷映寒闭着请他吃了条烤鱼而已。 结局还是不欢而散。 冷映寒总不会无聊到因为讨厌她,所以就去册封了端木薇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真够无聊的。 姬如雪百无聊赖的想着,一边听又夏解释。 “他们都说……云昭仪之所以会被突然册封为云妃,是因为上一次小主推宋嫔的事情连累了云昭仪受苦,而云昭仪却完全没有怪罪小主,反而……反而不断的给小主求情。皇上……皇上他还亲口对众人说,像小主这样不知规矩其心丑陋的人,一点也不值得云昭仪为她费半点心思,反倒是她这善心后宫中人难有,于是封她为云妃。” 又夏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犹豫,到了最后几段,几乎是每说一个字都会抬眼偷偷看看姬如雪的反应如何才敢继续说下去。 姬如雪倒是没给她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一脸慵懒的听着而已,倒是她身后的春香和巧月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不满与愤怒。 “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说小主!”春香气氛道:“小主才不是这样的,何况那根本就不是小主推的啊!” “小主,咱们不如去解释吧?这样下去,小主的名声在后宫可就毁了。”巧月担心的说道。 又夏面上也是符合这巧月的话担心中,心中却是幸灾乐祸道,行啊你们倒是去解释啊,这样一来,看姬贵妃娘娘不把你羞辱的更惨! 可惜,她这恶毒的愿望可是会百分百落空的。 姬如雪嚼着口中的糕点,漫不经心的听着她们说着,好一会后,又喝了口水,将糕点咽下去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解释什么?宋嫔不是我推的,德妃也不是我推,这点是事实,但是在他们看来是说谎,就算说给皇上听,他也肯定不会相信,何必去找那个麻烦?”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春香等人无言,看起来他们是白着急了,自家小主根本一点也不担心这件事情。 “可是皇上怎么突然就对小主……有了那些恶劣的说法,明明前几次皇上对小主挺好的啊。” 其实重点还是冷映寒说的那些话,春香实在不明白,自家小主怎么就突然其心丑陋不知规矩起来。 她们不明白,姬如雪倒是很明白的,冷映寒之所以会说那些话,肯定是因为昨晚她的态度。 不过姬如雪还是有些奇怪,所以他到底什么意思? 确定了的确是自己推的德妃,所以就去册封云昭仪?他这是神经病吧? 越想越不对,姬如雪索性不想了。 她冲还在和又夏谈论这事的春香摆摆手,懒洋洋的说:“别再说了,皇上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情,你我是左右不了的。” 虽然她也挺想左右的,比如让冷映寒把自己送出宫去。 “云妃估计没多久就会过来,你们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帮我挡住好了。”说着,姬如雪又打了个哈欠,放下筷子,转身朝后殿走去:“我吃好了。” 她伸手顺了顺鬓角的发丝,晨光明媚,今天看起来应该是好日子。 葡萄一拐一拐的跟在姬如雪的身后,说起来,它也是知道冷映寒为什么会这么对待姬如雪的知情者之一呢。 侧目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葡萄,姬如雪勾了勾唇角,眼里有些无奈。 冷映寒这么一做,她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点难过啊。 因为她而被封为云妃的端木薇肯定是要来找她谈谈的,因为这件事而关心妹妹的姬如梅肯定也是要来的,这两个人物是肯定要来,而其它人,则是很有可能回来的。 比如宋嫔,不是来幸灾乐祸,就是来嘲讽吵架,姬如雪真的是对她没脾气了。 后殿是花圃的地方,每天被下人悉心照顾好的花圃看起来十分精致。 那颗奇怪的迅速生长发芽的种子已经长到了姬如雪膝盖那么高,枝桠细长,枝叶扁小,看起来十分漂亮。 因为它特别的生长速度,在又夏的提议下,她将这些种子全部移植栽到了花圃的外围,形成包围圈。 俯身闻了闻那扁小嫩绿的叶子,其中有股让人向往的幽香,闻起来能够让人瞬间放松。 姬如雪偶尔无聊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跑这里来闻闻这叶子的香味,慢慢的,就会感觉心情会便好起来。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手,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葡萄平时候很少来花圃这边,今天破天荒的跟着姬如雪过来,不由想要越过围栏跳进去。 姬如雪耐心的看着它企图翻越围栏跳过去,却屡战屡败,最后葡萄也是放弃了,转而跑到她这里来撒娇的蹭着她的裙角。 “想过去?”姬如雪饶有趣味的说道:“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就行。” 这个要求,她昨晚也是说过,还被冷映寒在心里腹诽这是个不可能的绝对为难的要求。 可怜的葡萄当然是没法笑的,也不知道怎么算笑,只是见姬如雪似乎在开口跟自己说话,于是抬头看着它,张嘴喵了一声,嘴边的白胡子随它开口而晃动着,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十分可爱。 姬如雪笑了一声,弯腰伸手拍了拍它的头,说:“嗯,笑得很好看。” 葡萄:“喵——” 笑得很好看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这只猫了。 她伸手将葡萄给抱过围栏,看着它在花圃里扑腾,笑的灿烂。 春香和巧月是知道姬如雪在花圃和葡萄玩的,一时之间也没有去找她,而是听说云妃已经朝这边过来,正准备着待会怎么拒绝对方。 期间三人闲聊,春香说道:“我实在想不通,云昭仪……不,现在的云妃,怎么会一点都不帮小主说话,当时要不是她要小主陪着她散步,也不会遇到宋嫔牵扯出这些事情来。”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不关云妃的事。按照云妃的身份,封妃是迟早的事情,所以皇上只是在利用这借口提早给云妃册封而已,其实皇上针对的人还是小主。” 巧月思考着说道,其实她私心里觉得她说的更有可能,毕竟德妃那件事都过去了这么久,皇上当时根本没有任何表示,结果现在突然用这件事当作册封云妃的理由,那么针对姬如雪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又夏听了一笑,摇着头说道:“我倒是觉得春香说的对,这分明是云妃为了争宠,而在皇上面前贬低小主才会这样,出事以后云妃不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她才是其心丑陋!” “嘘!你小声点,可别人让别人听到了。”春香忙道:“被人传出去,可是会连累小主的。” “怕什么?这根本就是实话!”又夏显得有些气愤和不甘心,春香倒是没多想,觉得又夏也是在为姬如雪不平,也就放软了声音劝慰着。 只有巧月若有所思的看了又夏一眼,她知道的东西相对春香来说多了太多了,所以对于又夏,她一直处于防备和不信任的状态。 又夏的每一个举动都值得推敲,如果深究下去,她可以肯定,又夏是没安好心。 这边三人各自心怀鬼胎的讨论着,那边端木薇倒是真的过来了。 她只带着彩蝶一人,只不过她的软轿停在了后面凉亭而已。 出去回答她的是巧月和又夏,春香在后面准备,如果拦不住,就马上去后殿告诉姬如雪。 但好在端木薇并没有要强闯的意思,听了巧月的话后,只是笑了笑,便走了。 第六十七章:宋嫔 看着端木薇在彩蝶的扶持下离去,巧月不由微微皱眉。 她隐隐觉得,端木薇已经发现了他们是在敷衍她,可是她并没有拆穿,而是离开。 这或许说明,端木薇只是在等待或者忍耐,而当她没法忍下去,肯定就会找到姬如雪说清楚的。 终于把云妃给送走了,巧月和又夏便准备回去,却不定的被人叫住。 “你们俩,站住。” 带着嚣张和高傲的语气,巧月和又夏倒是一点也不陌生。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转身看去,便见穿着一身红衣的宋嫔正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宋嫔身后跟着两名贴身宫女,看着她们的目光似乎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巧月在心中暗道不好,与又夏一起伏身恭敬的行礼:“奴婢参见宋嫔。” 宋嫔妆容华美,眉眼微挑,神色向来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她连正眼也没有瞧一下跪着的又夏和巧月,轻哼一声后说道:“你们的小主呢?怎么不见她出来与云妃叙叙旧啊?” 用膝盖想都知道,宋嫔这阵仗是来找事的,而且一个不对付,恐怕就会出事。 如果她回答姬如雪还在睡觉,那么也是用膝盖想都知道,宋嫔肯定会硬闯进去。 巧月还在想该怎么回复宋嫔的好时,身边的又夏已经张口道:“回宋嫔,小主此时还未醒,刚才云妃已经问过了。” 巧月一听就急了,又夏这么说不是添乱吗! 果然,宋嫔听了只是冷哼一声,昂首朝前走去,一边语气嫌弃的说道:“快要日上三竿了,如贵人竟然还在睡?呵,她要真是同猪一样,来后宫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恐怕就不会出这么些幺蛾子了。” 这句话的语气里还含着些许嫉妒和愤怒的意思,巧月听的不解,这宋嫔她嫉妒和愤怒什么?明明受害者是她家小主,怎么这宋嫔却是…… 等等,不会是因为宋嫔她……巧月这么一想,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要跟过去,却被宋嫔反身一巴掌打了过来。 宋嫔练武,看起来柔软,那力道可是不小,这一巴掌愣是将巧月给打的摔倒在地。 “谁准你站起来的!”宋嫔看着被她打倒在地的巧月厉声呵斥道:“本宫可是没有叫你起来,怎么?长信宫的下人都听她那不懂规矩的主子一样没脑子吗!” 羞辱,责骂,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就是宋嫔想要的,而此刻,她更想看到被她打倒在地的,是姬如雪! 原本算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却是满眼恶毒与傲然之意的看着地上捂着脸试图站起来的巧月,冷声道:“给本宫跪好了!如贵人不懂规矩,那就让本宫来教教她和你们这些同样不懂规矩的下人!” 巧月捂着脸,脸颊火辣辣的疼,满口的血味让她的头有些晕,但还是坚持的从地上起身,然后重新跪好。 又夏在一旁看着,不由在心里庆幸刚才被打的不是自己,同时也不屑巧月的做法,白痴,明知道上去阻拦会被打还这么做。 巧月乖乖的做好,此时就期盼着里面的春香发现情况不对劲后早点去找姬如雪说明情况。 宋嫔见又夏和巧月都乖乖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随手一指,看向一旁的又夏说:“你,去给本宫把姬如雪给叫过来。” 又夏显得迟疑了一下,最后在宋嫔冷冷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连忙起身朝大殿里走去。 宋嫔看着又夏离开的身影,笑了一声,目光悠悠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巧月。 “你这么护着你的主子,也不知道待会,她会不会护着你呢。” 宋嫔这么说着,在巧月有些惊讶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只是冷笑。 又夏进去的时候,故意拖慢了时间,当她被春香找到追问的时候,也是装作被吓得不轻所以哭哭啼啼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的把话说清楚。 春香听了,那还得了?赶紧去后殿花圃通知姬如雪。 那时候,姬如雪正将在花圃里到处乱跑踩倒了一些花苗的葡萄给抱出围栏。 她瞪着端坐在地上的同样望着自己的葡萄,没好气的说道:“瞧你这受伤的样子,怎么还有力气这么活蹦乱跳的踩我花苗。” 葡萄没话说,它只会看着姬如雪,然后摇着尾巴喵了一声。 姬如雪这么一看,也是没脾气了,正想开口继续教育它的时候,却听春香慌忙的喊声,于是抬头看去,便见春香一脸焦急的跑过来。 “怎么了?”她皱眉问道。 春香和巧月不该是在前殿去帮忙对付过来的端木薇吗,按理说就算端木薇要强闯进来,春香也不该是这么个慌张焦急的模样啊。 再看她身后的又夏,竟然哭出来了? “别急,慢慢说。”姬如雪觉得事情不对,于是扶住了跑过来差点踉跄跌倒的春香说道。 春香好在不想又夏那样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解释,她虽然看起来十分慌乱,但说话还是十分顺畅的。 “小主,宋嫔过来了!我们拦不住她,她让巧月跪在大殿门口,还打了她一巴掌,说是要替小主教训什么不懂规矩的丫鬟,还让又夏过来叫你出去!” 春香一脸担忧和焦急,听她说完后,姬如雪也是神色一沉。 她想到了宋嫔可能回来,但是没想到时间竟然会这么巧。 端木薇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显然根本是跟着端木薇过来的。 与端木薇册封一事,有着关联的人就两个,一个是下命令的冷映寒,一个是被当炮灰嫌弃的姬如雪。 但是从表面来看,间接造成端木薇被册封的原因则是姬如雪。 同样是德妃事件里的人物,还可以说是挑起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的宋嫔,却没有得到一点关注。 所以她这次来,恐怕是怀着极度不满与深深的恶意。 听到巧月竟然被打的时候,姬如雪心中是难掩的愤怒,她二话不说,抬脚就朝大殿方向走去。 这个宋嫔实在是阴魂不散,同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总是在她这里来找存在感,自己存在感弱怪她咯? 姬如雪来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宋嫔身边的一名宫女正挥手打向跪在地上的巧月,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也是亲切的挑起了姬如雪进宫一来最愤怒的时候。 “巧月!”春香亲眼看着巧月被打,不由惊呼一声。 宋嫔听言,歪头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见姬如雪出现了,心里的愤怒和不甘同时升腾,嘴角的笑意也增添了更多的讥讽和不屑。 “如贵人,你……” 宋嫔转身看向姬如雪,正想开口嘲讽,却见姬如雪面无表情一张脸走了过来,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里黑瞳没有夹杂着一丝感情,看起来十分幽深,同时她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冷冽和凌厉起来。 宋嫔见她走过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却见姬如雪扬起手,狠狠地打了过来。 啪——同样是清脆的耳光声,却震撼当场所有人。 宋嫔听到那巴掌声时有些发懵,却听姬如雪那原本清脆的嗓音冷冷地问道:“谁准你打我的宫女?” 刚才打巧月的宫女此时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疼的直掉眼泪,此时又被姬如雪的气场震慑,这么一问一下,有些发懵的回答:“奴婢……奴婢知,知错……” 宫女的道歉声瞬间拉回了宋嫔的思绪,见姬如雪如此嚣张,心中对她的愤怒顿时战胜了她心中的恐惧。 的确是恐惧——在宋嫔看见姬如雪朝自己走过来,并扬起手,她直觉以为对方是要打她,所以害怕的退后了一步。 回想起来,宋嫔就对姬如雪越发的愤怒和不满,贱女人,竟然敢吓她! “谁准的?本宫准的!”宋嫔拉开那名被打的宫女,站在她身前,与姬如雪对视着,昂首挺胸,神色傲然不屑:“如贵人,见着本宫却不行礼,反而一来就打本宫的侍女,皇上说你没规矩可真是说对了,但是皇上或许还说漏了一句,就是你不仅没规矩,还胆大包天,目中无人!” 姬如雪在被宋嫔找了数次的麻烦后,也是有了一些总结。 那就是宋嫔永远只会玩嘴上功夫,不论是嘲讽还是骂人,几乎都是些长篇大论,让人听了就烦。 此时这段话也是,姬如雪压根没听完,她只是看着宋嫔,冷声问道:“宋嫔娘娘?哦,我真是记性不好忘记了,只有正三品的贵嫔才称为娘娘,而你这正五品的嫔是不需要的。” 嘲讽谁不会?反正都是跟宋嫔撕破脸的,她也就不在乎自己行礼这种事。 何况宋嫔根本就是来挑事找麻烦的,她要是还规规矩矩的行礼,那可真是被笑掉大牙,到时候被怎么欺负的哭爹喊娘都不知道。 宋嫔这样的人,对于妃位等级是十分在乎的,姬如雪这句话根本就是直戳她的痛处,一时间,宋嫔原本精致的妆容都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怒火已经被姬如雪挑衅满了,宋嫔挥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巧月大声道:“打,给本宫狠狠地打!本宫没喊停,你们谁敢停!” 第六十八章:葡萄 “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宋嫔刚说完,姬如雪也是冷冷的接上,目光直视着宋嫔不屑道:“宋嫔,你该不会因为皇上一次也没有宠幸过你,所以气急败坏的要来我这里找点存在感?我劝你还是在没有被大家围观嘲笑的时候赶紧滚,不然到时候德妃娘娘也救不了你。” 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宋嫔,唇角微勾,嗤笑道:“像你这样的人,也活该不被皇上注意到。” 宋嫔最在乎的无非两件事,一件是冷映寒,一件是后宫妃位,但是现在两件事都被姬如雪狠狠地开口光明正大的嘲讽了出来,她呆了呆,接着便是冲动的想要杀了姬如雪的心都有了。 她挥手就要朝姬如雪打去,却被姬如雪伸手抓住,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看着她时,晶亮的黑瞳里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神色。 宋嫔大喊:“放开本宫。” 姬如雪甩开她的手,不屑的看着她。 宋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冲身旁的宫女怒道:“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打啊!” 这名宫女刚才被姬如雪给打了一巴掌,心中正气不过去,听了宋嫔的话,很是听话的拦在了巧月身前,发泄似的扬手打了下去。 姬如雪和春香他们想要过去拦住,却被宋嫔和另一名宫女给拦了下来。 宋嫔冷冷的看着姬如雪说道:“你问本宫为何要打她?哼,自己不懂规矩违抗本宫命令,还偷了本宫的金玉簪子,轻则二十大板,重则扔去女宫,如贵人,你说本宫该怎么处罚她好呢?” 说到最后,宋嫔却是似笑非笑起来。 姬如雪听到她说巧月偷了她的金玉簪子,只觉得荒唐。 然而她瞥眼看向巧月时,却发现巧月的手里正握着那金玉簪子。 “瞧见了吧?证据在此,如贵人,你若是跪下来给你的丫鬟求情,本宫说不定还能放过她呢。”宋嫔在一旁还阴阳怪气的说着。 姬如雪不动声色的听着,上前挡开那名打巧月的宫女,在对方不服气的看过来的时候冷冷地一撇,“你若是打了本宫,二十大板还是五十大板,本宫一个都不会让你少。” 这时候,对付这些人,必须要用能够震慑住他们的身份,即使姬如雪十分不喜欢。 那宫女被她这么一说,畏缩着退后了。 宋嫔瞪了她一眼,刚上前去,就听姬如雪问道巧月:“这簪子是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巧月会解释的,却不想巧月微微低头,鬓发随着她低头而滑落,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在场的人只听巧月声音颤抖的说道:“回小主……这簪子,的确是奴婢拿的。” 春香震惊的捂着嘴,看着巧月的目光满是不解。 这个笨蛋,你在说什么啊! 她看着巧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又夏也有些疑惑,她走的时候,可没听说宋嫔指责巧月有偷什么簪子,那么,多半是在她离开后,宋嫔和巧月说了什么。 这一点姬如雪在开始的惊讶过后也很快想到了,何况她想的还有更深些。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她相信这个什么金玉簪子绝对不可能是巧月偷的,这是很明显的栽赃嫁祸,然而巧月之所以会受制于宋嫔,定是受到了宋嫔什么威胁。 此时巧月的回答,让众人一下陷入了沉默。 宋嫔一一扫过姬如雪等人或是震惊或是沉默的模样,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如何?姬如雪,你要是跪下来求本宫,本宫还是会考虑考虑的。” 姬如雪听言,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颌首冷漠道:“这簪子不是巧月偷的,凭什么要向你求饶?巧月,起来!” 巧月听的身子一僵,咻然握紧了手中的金玉簪子。 她的确是受制于宋嫔,宋嫔掌握了一些姬如雪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她拿那个人威胁自己,她不得不这么做。 或许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个会想拿命去保护的人,即使你现在没有,直到你有的那天,才会明白这种心情。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是让她重新燃起希望的主子,两难的抉择让巧月陷入纠结之中。 几秒过去后,她毫无反应。 宋嫔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姬如雪眼里划过无奈的神色,却也无能为力,这是巧月的选择。 一旁的春香有些愤怒,她并非想不通栽赃的事情,并且她认定就是宋嫔栽赃给巧月的,并且强迫她这么做,她的愤怒,完全源于对宋嫔的嚣张与做法。 “既然无人为她求情,那就给本宫继续掌嘴!”宋嫔嚣张说道,指挥着她的两名宫女上前。 一名拦着姬如雪等人,一名掌嘴巧月。 听着那清脆的巴掌声,姬如雪微微皱眉,握紧了拳头上前要阻止,却听一声猫叫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们脚下跑过,最后停在了巧月身前。 葡萄挡在巧月身前,浑身毛发竖立,戒备的看着站在巧月身前掌嘴她的宫女,露出深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咽声。 宫女因为脚下突然有东西爬过来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后,才敢看着眼前的葡萄。 巧月有些怔愣的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葡萄,耳里听着它对宋嫔等人的警告呜咽声,眼眶不由微微泛红。 “原来是你这死猫!” 在所有人都没有过来的时候,宋嫔怒气冲冲的上前,就着一脚狠狠地踢向了葡萄的脑袋,白色的身影顿时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殿门口。 血液不紧不慢的从葡萄的脑袋处流出,染红了它一身纯白的毛发。 姬如雪看着距离自己两步左右的葡萄,那流泻的血液,让她睁大了双眼。 “哼,阿梅,过去看看,看看这死猫这次是不是真的死透了!”宋嫔不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时刻响起,“上次它不见了,本宫还以为它死了,没想到啊姬如雪,竟然是你给偷偷捡回去了,要不是这死猫,那天也不会出那种事,云昭仪,也就不会因为你而被封为云妃!” 宋嫔说着,最后一句话,却再次透露了她语气里的不甘于嫉妒。 姬如雪握紧了双拳,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传来一阵揪心的疼。 她想,原来如此,宋嫔之所以会过来找麻烦,完全是因为端木薇被封为云妃一事。 因为宋嫔认为,没有她,端木薇就不会被封为云妃,所以她嫉妒也不甘心,便过来找她发泄一通。 可是她现在杀死了葡萄! 姬如雪回头狠狠地瞪着宋嫔,几乎是低吼着说道:“宋沁,你有没有点脑子啊?端木薇是一国公主,你是什么东西?她能被封为云妃,你活该一辈子都是个正五品的嫔!想要争宠上位?呵,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别说跟端木薇比,你能跟我比吗?” 宋嫔的只不过是尚书之女,而姬如雪却是一国丞相皇上恩师之女,身份高贵只差一目了然。 宋嫔敢这么欺负姬如雪,也就是看在她进宫之前,勾引冷映寒一事。 这件事,的确是毁了姬如雪。 毁了她的名声名誉,还有权利与威信。 丞相之女的身份似乎都被人们忘记,而他们记得的,只是一个卑贱的勾引皇上的女人而已。 春香过去抱着不断流血的葡萄无声哭着,她对又夏低声说:“你,你快去找陶医女来!快点!葡萄快不行了!” 又夏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是这时候她也不能拒绝,只好装作答应了慌忙离去,实则半路则是慢悠悠的走过去的。 宋嫔给姬如雪这么一吼,倒是没空去管突然离开的又夏,只是瞪着姬如雪,伸手指着她恼怒道:“你,你竟然敢如此说本宫,姬如雪,你不想想,就算你是丞相之女又如何?入了宫就只是皇上的女人!身为贵人,就算我永远都是正五品的嫔,你见了本宫,也得下跪行礼!事事都矮本宫一截!” 这么说着,宋嫔的气势一下又恢复了回来,她等着姬如雪,趾高气昂道:“本宫今天敢来你这里对你说这番话,也不怕你去找姬贵妃哭诉告状,你以为你能靠着姬贵妃在这后宫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哈?别做梦了!瞧瞧上次的事情,她可有护你分毫?” “一直在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人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姬如雪站在长信宫大殿门口,微微颌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嫔,冷声道:“我给你五声的时间自己滚,宋嫔,我也不怕这事情闹到皇后那里去。” 宋嫔瞥了一眼抱着不断流血的葡萄的春香,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带着的两名宫女连忙跟在她的身后一起离开。 姬如雪看着宋嫔离开的身影,眼里的冷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哀伤。 宋嫔学武,那一脚踢的十分有力道又技巧,即使葡萄没有撞到大殿门,脑袋也定然是会被踢断的,何况宋嫔根本就是要朝着大殿门那里踢的。 不仅脑袋会断,还会出血。 她是故意的。姬如雪十分确定。 而她和宋嫔之所以都不愿意闹到皇后或者皇上那里去,都是各有原因。 宋嫔怕的是姬贵妃,姬如雪怕的,却是巧月的招认,那么到时候巧月的受罚必然会重的多。 第六十九章:厌恶 葡萄被带回姬如雪寝殿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沿途一路的血水让人看的十分刺眼,巧月抱着已经死去的葡萄呜咽哭着,泪水滴落在它柔软的毛发上,变得湿漉漉的。 春香在一旁也是哭红了双眼看着,一边不时的用袖子擦着眼泪。 姬如雪坐在一旁,目光略带悲伤的看着被巧月抱在怀里葡萄,她没有想到最后受伤的,竟然会是葡萄。 陶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依旧有些懒洋洋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血?有刺客还是你们主子又被打了?” 原本是漫不经心的开着玩笑,却在进门后看见已经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的葡萄后停了下来。 又夏跟在陶然身后哭着,似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姬如雪抬眼看向陶然,陶然将目光从葡萄身上移开,冲她耸了耸肩膀道:“如贵人,我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陶然并不愤怒,可春香却觉得这个人是应该愤怒的,即使没有愤怒,也应该为了葡萄的死而悲伤啊! 可是这么无所谓的语气与淡然的态度,根本看不到一点她想看到的情绪。 姬如雪并没有同春香想的一样,她看向陶然,淡淡的说:“一开始我以为你能救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先给巧月看看吧。” 话音落下,巧月就挣扎过去跪在姬如雪身前,咬唇压抑着哭泣的情绪道:“小主,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葡萄,葡萄也不会……” 姬如雪看着她,微微俯身,伸手将她被打的散乱的鬓发给她撩去耳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先去把你脸上的伤给上点药再说。” 说着,不管巧月张口欲言又止,便抬头看向陶然,目光略带歉然之色:“麻烦你了。” 对陶然来说,这点小伤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其实这种事情也不必特意要大夫来,这些日子因为姬如雪受伤,长信宫的几人几乎都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一开始叫陶然过来,不过是想挽救一下葡萄而已。 陶然最近也没什么重要麻烦的事情,时间除了练练药还是挺闲的,何况明面上他也不能拒绝姬如雪的要求,于是在春香的帮助下带着巧月过去洗了脸被她上药。 葡萄的尸体用一张白布包裹着,此时半敞开的放在桌子上。 姬如雪走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它正在逐渐冰冷的头。 一双晶亮的猫眼还睁着,她却无法从中读取出任何情绪色彩,似乎是愤怒,似乎是戒备…… 它到死都是在保护自己的救命恩人。 然而只是那么轻轻一踢,一条命就没有了。 动物的生命似乎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卑贱,有人对他们随心所欲的进行虐杀,有人对他们小心翼翼的进行保护,无论是哪一个,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着。 姬如雪很明白这个道理,却又发现自己的无力。 指尖划过带血的毛发,葱白玉指上也沾染了些许血色。 姬如雪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那般艳丽的红色,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双眼。 握紧了双拳,她转身走向窗边,抬头看着那蓝白相间无比明媚的天空,似乎与自己眼里挥之不去的血色相衬。 今天过后,宋嫔一定会时不时还过来找麻烦,她若是一直逃避,那么可能死的,就不是葡萄,而是她身边的人。 第一次,让姬如雪对后宫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厌恶感,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以前她对后宫厌恶来源于她所知道这里必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其中争斗十分恶劣和残忍,然而这一次,却是她亲身经历后产生的更强烈的反感。 冷映寒因为讨厌她,在册封端木薇的时候用她当作借口,这让端木薇觉得对不起她,所以过来找她解释,被全退后并没有强行而入,只是当作不知道真相的离开。 这让她特地过来一趟的行为看起来只是一次表面功夫而已,其实姬如雪是挺希望她强行进来,或者坚持要见她的。 如果她这么做,说明她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真心,可是现在看来,那点真心恐怕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奢望与幻觉。 也因为端木薇的册封,换来了宋嫔的嫉妒与不甘,于是被她找了一通麻烦,伤了巧月,死了葡萄。 仅仅是因为冷映寒的一段话而已,便昭示了端木薇的心思,惹来了宋嫔的愤怒,姬如雪在觉得讽刺的同时也觉得恐怖。 良久,她才收回了看着天空的目光,转而看向屋门口时,却发现不知何时,陶然已经站在了那里。 对方依旧是一身女式医袍,一头几乎长至膝盖的长发即使挽起一部分,那发梢也在她臀部以下晃动着,秀美的面容看起来年轻又有朝气,加上那双眼睛像是自带三分笑意。 一眼看去,便会给人这个少女十分乖巧又活泼的感觉。 姬如雪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陶然走向桌旁,伸手轻抚着葡萄的头,略带感叹的说道:“这猫,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陶然的手修长秀美,看起来也完全是一双女子的手,姬如雪细细打量着,倒是有些恍惚这人究竟是男是女了。 毕竟从表面看来,陶然全身上下都是女子的特征,看不出一点男子特性。 “这红铃就当送它的吧。”陶然拿起葡萄脖子上挂着的铃铛,摩挲一会后,还是放下了。 姬如雪这才开口问道:“这铃铛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陶然歪头看着她,笑了笑:“一个故人送的,不过如今不要也罢。” 什么故人会送一个男人铃铛?反正姬如雪敢肯定那位故人是位女子。 不过此时她也没心思去想陶然故人的事情,而是看着葡萄的尸体,对于没法救下它一事产生了愧疚与懊恼的情绪。 “听说是宋嫔来找你麻烦了?”陶然漫不经心的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淡淡的说:“昨晚皇上也来找我麻烦了。” “哦?”陶然明显对这个话题更加感兴趣。 姬如雪将昨晚与冷映寒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表示她本来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安然无恙,谁知道今天宋嫔这么一闹,让她觉得自己的情况更加危险起来了。 陶然听了后,也是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蠢货,无论在哪里,只要你没权利,一味的退让并不是什么良策,反而是懦弱,便会让其他人更加觉得你好欺负。” 姬如雪瞥了他一眼,“听起来你似乎很想让我去争权夺利似的。” “不是哦。”陶然俏皮一笑,“我只是单纯的嘲笑你蠢而已。” 姬如雪:“……” 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男人用如此可爱的语气和俏皮的模样跟她说话,即使他在男扮女装。 因为陶然这么一打岔,倒是让姬如雪心中的悲伤情绪缓和了些许。 等到巧月和春香他们平静下来后,才一起将葡萄的尸体解决了。 葡萄被埋在院里墙角一处长得十分茂盛的花树下,那是姬如雪在落晚池后殿被上锁的院子里看见那种不知名的花树。 此时看起来,似乎正是它的花期,粉白色的花朵开满了整棵树,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眼看去全是花,随着清风而过,不时的掉落着片片花瓣——犹似一场惊艳世间的花雨。 葡萄葬在这棵树下,会有阵阵花雨与它相伴。 做完这些事,基本是到晌午了。 陶然没事待在姬如雪这里翻看着她记录的花草集,里面都是原主写下的对于自己培育的花草的资料,他看的津津有味,倒是没搭理任何人。 姬如雪站在花树下,想起了在落晚池的遭遇。 她被困在院墙中,好在冷映寒追逐刺客刚好来到这里,带她出去。 那人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似乎与这花香相同,让姬如雪一时间无法分辨,那究竟是花香,还是冷映寒身上的香。 “这花树叫什么名字?”姬如雪开口问道。 身后的巧月和春香因为葡萄一事都不敢开口说话,此时听到姬如雪开口询问,春香先是看了巧月一眼,见巧月抿唇不语,只好无奈的回答:“回小主,这花树在宫中并不常见,所以名字也没人知道。” 不常见?姬如雪一愣,然后忽然想起,整个长信宫,也就她前殿院子这里有这么一棵。 本想问问陶然,却见他看书看的那么入迷,她也就没有打扰。 摆了摆手,姬如雪转身神色平淡的说道:“去用午膳吧。” 她刚走一步,巧月就又跪了下来。 姬如雪歪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春香慌忙跟着巧月一起跪下,开口为巧月求情道:“小主,巧月她不是故意的,还请小主不要怪罪巧月。” “什么不是故意的?”姬如雪漫声问道。 春香这下也没话说了,只是侧头看着巧月,又是无奈的咬了咬下唇。 巧月这才开口,声音里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道:“小主,宋嫔的金玉簪子不是奴婢偷的,奴婢刚才之所以会这么回答,是因为宋嫔……” 第七十章:多变 她开始欲言又止起来,姬如雪却耐心的等待着巧月的解释。 因为她肯定巧月是被宋嫔所威胁,也对到底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巧月而好奇,但是现在看来,想要让巧月坦白说出来,还需要一些助力。 姬如雪伸手请拍巧月的肩膀,语气淡然:“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所以就算你不说也没事,只是希望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顾及我,今天这事我一定会告诉皇后娘娘,宋嫔也会难办,可若是这样做,承认了偷簪子的你必定就会受罚。” 这的确也是姬如雪真正的顾虑和想法,只不过在说出来的表达上加点了点语言技巧,给巧月一种安慰和理解,却也无言的让她感觉愧疚。 果然,巧月这么一听后,眼眶再次红了起来,眼泪的泪水包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 她开口解释道:“奴婢在宫里的一位姐姐,被分配到了宋嫔的宫里做事,昨天她因为一些小事情犯了错,被关去了柴房,宋嫔知道奴婢和她的关系,便威胁奴婢,如果不承认簪子是奴婢偷的,就要打死她。” “小主,她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奴婢不能让她死啊。” 听着巧月的含着哭腔的解释,姬如雪多少也有些动容。 她心里的确有些遗憾巧月不对自己说真话,但是做到整个程度也已经够了。 巧月和春香不一样,姬如雪从一开始也是知道的。 一个是自小跟着她的丫鬟,一个是在后宫中成长的宫女。 两人的经历是不能比的。 “起来吧,这事我也并没有怪你。”姬如雪伸手扶起巧月,觉得有点心累,跟自己身边的人说话做事,为什么也要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呢? 巧月被姬如雪扶起来,依旧是一脸愧疚的模样。 姬如雪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笑道:“还疼吗?” 巧月连忙摇头。 “不疼就好。”姬如雪说着:“女孩子留疤就不好看了。” 意外的,陶然听到这话,不由从书中抬头看了姬如雪一眼。 看着巧月微愣的神色,姬如雪收回手,轻松笑道:“走吧,我肚子饿了。今天的事情就当过去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没有过不去的坎。姬如雪是深信这句话的。 姬如雪走在前面,春香先是轻声安慰了一下巧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巧月点点头终于想通了,这才破涕为笑。 两人跟上姬如雪的时候,却见她又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看书的陶然问道:“陶医女可要一起用膳?” 陶然很高冷的一个字也没有回她,而是简单粗暴的摇了摇头。 姬如雪看的略显无语,这丫就不能给身为贵人的她点面子?好歹注意点身份啊你可是一个小小医女! 可惜春香和巧月已经习惯姬如雪与陶然之间的相处模式,只当是那陶医女与自家主子关系极好,于是也就一点也不在乎陶然有些时候对于姬如雪的违抗与不一样。 陶然不去,姬如雪也会逼着他去。 来到大殿用过午膳后,又好好安慰了一下巧月这个独自埋怨自己的丫头。 她和春香一起,总算是让巧月差不多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两人陪着姬如雪在院子里懒洋洋的吃着水果晒着抬眼,姬如雪目光落在果盘里那串紫葡萄,目光还是微微停顿,心情变回变得有些悲伤起来。 平时这时候,葡萄也是跟她一起晒太阳的,那曲缩在躺椅上慵懒的模样十分可爱。 陶然等到她午膳用过后,就过来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离去之前,神色有些怪异的问了她一句:“这些都是你写的?” 姬如雪这时候充分的发挥了她的演技,一脸坦荡又镇定的回答:“是我写的,怎么了?” “有天赋。”陶然赞赏了她一声后,下一句便是:“不过最好别人跟别人看到了,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姬如雪还来不及细问,陶然便已经充满离开了。 她看着手里的花草集,随手翻了翻,没有将陶然的那句话当成回事,毕竟一本花草集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宫里好像并没有园工激烈争夺的事情吧?就算有也不关她的事情。 陶然走了,姬如雪晒了会太阳,听着春香和巧月一直在说着许多欢快的话题,倒是觉得此时的宁静十分难得,因此十分触动她的内心。 原本她的日子是可以同以往一样,是真正的安静和快乐,却因为宋嫔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此时三人的相处,莫名的有了虚假的感觉。 有些东西被破坏后,实在是难以恢复的。 明媚的阳光落在花树之上,光影从枝桠间隙之间落下,与粉白的花瓣相互交映,交织出炫目的光芒,夺人眼球。 姬如雪懒洋洋的欣赏着随风而落的花雨,一会后,等来了端木薇再次拜访的消息。 看着又夏进来汇报,在春香和巧月要不要出去拒绝的目光下,姬如雪摆了摆手,笑道:“请她进来吧。” 又夏微微惊讶,却只见姬如雪清秀的面容一片平静,她根本无法从那张脸上看出任何想法。 姬如雪看着又夏回去通报,微微勾起了唇角。 该来的总是要来,如果她不跟端木薇说清楚,恐怕以后会更加麻烦,只是她现在还可以用端木薇的帮忙,阻挡宋嫔的嚣张。 又夏去通报过后,很快,端木薇就在彩蝶的陪同下进来了。 姬如雪正在她前殿的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晒着抬眼,见了端木薇过来,自然是要起身过去行礼。 她站在端木薇身前,福身行礼:“臣妾参见云妃娘娘。” 昭仪到妃子的跨度,虽然看起来这两个等级挨得很近,可是那代表的身份地位与权利却是天差地别。 端木薇连忙伸手扶起姬如雪,头上那繁复的头饰铃铛作响,听起来倒是十分好听。 姬如雪起身时,抬眼看去,便见往日装扮优雅又透着灵动的人,此时却是高贵与优雅并存,少了那份灵动,倒是多了分妩媚。 那双清澈的瞳眸中,闪烁着盈盈笑意,眼底深处却是让人看不真切的薄雾。 姬如雪在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戒备起来了。 这完全不同她第一次遇见端木薇的时候——那双灵动清澈的眼里,只有是思乡情意与单纯。 绝不像此时这般,让人难以猜测。 “如雪,这将近半个月的日子,你终于肯见我了。” 端木薇看着姬如雪一笑,语气有带着几许撒娇的味道。 姬如雪整理了下心虚,快速的想好了打发端木薇的方法,无奈的笑道:“前段日子是因为伤未好,不便见云妃娘娘,近日身子好起来了,又是云妃娘娘晋升之日,若是还不见你,怕是会被娘娘你误会呐。” 这段话里的云妃娘娘称呼,姬如雪发誓自己的确是由衷的,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比如嫉妒嘲讽不甘等等。 但是显然,端木薇没有这么想。 她呆呆的看了姬如雪一会,有些难过的低垂了眉眼,语气也是略带难过的说道:“如雪,你莫不是因为皇上说的那些话,生我的气了?” “臣妾不敢。”姬如雪,她真是讨厌死了这种称谓了。 “你就是生气了。”端木薇抬眼看她,语气里带着小孩子的固执,这让姬如雪有些恍惚,让她觉得,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端木薇。 “德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以为不会有人再提,却不想今天皇上突然来我这里,说了那番话后变封我为妃,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所以等皇上走后,我就赶紧来你这里,想跟你解释,却不想……你还是同以前一样不肯见我。” 姬如雪听着,微微发愣,看着端木薇眼里泛着的泪光,却固执的不让它掉下来,不由觉得哭笑不得。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二个都在她面前哭起来了? 看着端木薇要哭的模样,再一次唤醒了她记忆力的端木薇,姬如雪不由心软起来,笑道:“我哪有故意不肯见你,实在是想过几天安静日子,德妃和宋嫔那件事造成的后果你也看到了,我实在不想跟他们一样去算计。” 再一次提起这件事,姬如雪倒是突然想起来,师嫔不知道怎么样了。 每次都是在她出事的时候出来横插一脚,却在事情结束后,又像幽灵一样消失。 端木薇微微皱眉,看着姬如雪说:“当真?可你也不该一次都不见我啊。” “好好,是我错了。”姬如雪无奈认错。 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相互模样,毕竟姬如雪实在不想对一个自己信任的朋友有各种不好的情绪,尤其是怀疑。 如果你畏惧背叛从而再也不去主动相信别人,那么你这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在恐惧中度过。 姬如雪是个能想的很透彻的人,如果端木薇注定还是要背叛自己,那她也只能无能为力而已。 相反的,如果她付出了信任,却得不到端木薇的回应,也只能说她信错了人,那么从今以后,这个人都将在她的信誉名单外了。 第七十一章:同盟 姬如雪将自己为什么不见端木薇的理由跟她说了说,端木薇最后还是相信了,一边揉着眼睛嘀咕抱怨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理我了,在这宫里,我可只有你一个朋友,若真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气的语气里透露着担忧的情绪,让姬如雪讪笑一声,开始觉得自己不见端木薇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她又哄了一会,端木薇才破涕为笑,又跟她解释了好一会今天冷映寒那番话,就怕姬如雪误会是她挑拨皇上这么说的。 “皇上那里随他折腾好了。”姬如雪随口说道。 端木薇担忧道:“如雪,难道你和皇上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德妃这件事都过去了快半个月了,事发的时候皇上也没有说什么,怎么今天却这么突然的……” 姬如雪神色一顿,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昨晚遇到冷映寒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她将烤鱼这段完全隐瞒了,只说自己是出去散步遇到了冷映寒而已。 端木薇一听,心里道了一声果然。 “所以皇上今天才会拿你当借口,封我为妃?”端木薇一脸气愤的说道:“皇上真是太可恶,怎么能这么对你!” 姬如雪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端木薇,分析着她的一言一行。 端木薇似乎是越想越气,噼里啪啦的一通叙述起来:“那天我醒来后,听人说了你的事情,本来是要过去帮你解释,宋嫔和德妃都不是你推的,可是皇后娘娘过来说……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若是再说,也只是多此一举,何况最重要的德妃这里,皇后娘娘已经给你压下来了,皇上也没有相信,我虽然有些不甘,可也是放心了。” “只是没想到,皇上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最后竟然是相信了是你推的德妃,今天这么隐喻的说出来,知道这事情的人恐怕都能听出来皇上的意思,我过来的时候,听人说德妃那边可高兴了!这事真是气人,不行,我一定要去跟皇上解释清楚!” 说着,端木薇就气的起身想要去找冷映寒,被姬如雪菜和彩蝶等人连忙阻止。 姬如雪简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去做什么呀?这事情再怎么解释也没用,皇后娘娘说的对,既然这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再怎么搅合也是无果,你刚当上云妃,可别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让别人抓你小辫子。” “怕什么。”端木薇不满的嘀咕:“德妃和姬贵妃斗的明显,我这又有皇后娘娘娘与贤妃,倒是不怕德妃的。” 贤妃?姬如雪对于贤妃的印象很模糊,现在一想,竟是连对方的轮廓都没个印象,于是只好摇了摇头作罢。 她劝着端木薇别冲动,若是她跑去又跟冷映寒解释一通,冷映寒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让冷映寒讨厌她到这种程度就够了,若是过了,她要是再被人陷害冷映寒出来插一脚对她落井下石怎么办? 姬如雪可不要一边被后宫的人盯上的时候,还被冷映寒也盯上。 好说歹说,端木薇还是坚持,姬如雪咬咬牙,只好将今天宋嫔来的事情告诉了端木薇。 说了关于巧月和葡萄的事情,端木薇先是一愣,接着当下就愤怒说了一句太过分了。 端木薇本身是很喜欢葡萄的,这点姬如雪也知道,这时候她不由想到,如果当初葡萄是被端木薇养着,那么今天,可没人敢一脚踹死云妃的爱猫。 “这宋嫔,上次的事情因为皇后娘娘说的,并没有找她麻烦,今天她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找你麻烦,如雪你放心,待会我回去后定要好好收拾她。” 这时候,身为一国公主又成为后宫妃子的霸气就出来了。 端木薇的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转瞬即逝,却足够让人不敢小看。 可惜姬如雪当时去想葡萄的问题,并没有看见。 两人那点小矛盾与误会算是接触了,端木薇又待了一会,最后因为皇后传召才离开。 看着端木薇离开,姬如雪也是笑了笑,有些放松的意味。 端木薇今天给她的感觉,完全没有变,让姬如雪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错觉。 然而这样也好不是吗?本来自己担心的,不就是端木薇的改变吗? 因为葡萄的死亡而阴霾的心情,终于在端木薇这里变得好一些了。 端木薇被皇后传召,回到软轿上的时候,她靠着身后的软垫,微微松了口气。 身旁的彩蝶体贴的给她递来果盘,笑道:“娘娘,看来如贵人并没有误会你。” 端木薇轻轻点头,也是笑了笑。 “既然如此,以后娘娘的嫌疑算是能够彻底摆脱了。”彩蝶说着,语气有着几分放松。 端木薇听言,只是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看起来单纯灵动的少女,此时的眼里,却是任何人也看不清的深沉与复杂。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姬如梅,也比如端木薇。 然而他们都以为,现在的姬如雪就是以前她所未表现出来的,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只要熟悉了解了,那么一切就都不足为惧。 这是所有针对姬如雪的人的设局点,也是他们的最错位的地方。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现在的姬如雪,是一个他们完完全全都不会了解的姬如雪。 凤仪殿内,彩华亭中,百花围绕,彩蝶飞舞其中,茶香四溢,当真是一副美景之色。 坐与亭中的与牧怀柔对弈的,却不是往日的贤妃,而是许久不见的姬如梅。 姬如梅微垂着眉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棋局,黑白棋子厮杀,扩大了想,犹如战场上两方军士举刀相拼,每一个人,都在想法设法如何在敌人举刀挥来的时候率先砍下敌人的头。 纤细的手指捏住一颗黑子,在犹豫了几秒后,啪嗒,棋子落地。 牧怀柔抬眼看向落下棋子的姬如梅,微微一笑。 “真是许久不曾和你下棋,都快忘记你的风格了。”牧怀柔笑说着,一手持白子,却是没有思考,而是在姬如梅落子后,就很有目标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了她所看中的地方。 如此轻描淡写的,却让姬如梅看着棋局,再次陷入了沉思。 “皇后与贤妃爱棋如命,天天对弈,臣妾可实在吃不消。”姬如梅一边想着棋子的走位,一边笑着回答:“何况对于棋艺臣妾也不是太过精通,也就只记住了牧将军传授的那部分。” 牧怀柔伸手接过素彩递来的茶杯,听言弯唇一笑,“这么一说,本宫都是想起来了。那时帅哥同时教你与如雪下期,最后因为如雪实在学不下去才终于作罢,帅哥那时还同我说,如雪不是学不会,只是对于下棋没有什么学习的兴趣,他也不便勉强。” 牧怀柔说着,抬眼看向姬如梅,只见对方神色如常,眼角眉梢因为她的话而微勾,露出微笑。 “是啊,那时候牧将军可宠如雪了,可惜那丫头,似乎一心只对她的花草感兴趣。” 牧怀柔点点头,看着姬如梅再一次落子,脸上笑意不变,依旧是想也不想的再次落子。 姬如梅抿唇,轻叹口气:“想来这局臣妾是输定了。” 她拿着黑子摩挲着,半是笑意半是苦恼的看着棋盘。 牧怀柔轻轻摇头,也是带着笑意说道:“姬贵妃不可妄自菲薄,任何事情,不到最后,都是有逆转的机会。” 这句话听的姬如梅眸光一闪,她下意识想到的,却是自己和牧怀青。 没有到最后,她绝对是不甘心的! 他若是喜欢姬如雪,她便毁了她! “皇后说的是,世人也说,只要努力,没什么事情办不到。”她笑着回应。 牧怀柔微微颌首,算是同意了她这个说法。 两人又安静的对弈起来,棋子落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脆,时而犹豫,时而果决。 然而即使未到结束,结果也是一目了然的。 这场胜局者,是皇后牧怀柔。 直到牧怀柔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姬如梅看了看,笑道:“臣妾输了。”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浮现在表面的,是一种似笑非笑。 因为只有姬如梅自己知道,她的这句认输,是一种对牧怀柔的嘲讽。 是对她从太子妃到皇后却始终得不到冷映寒任何恩宠的嘲讽。 在这方面,赢的人一直都是姬如梅。 牧怀柔也不知道是否听出了姬如梅的弦外之音,她依旧是一脸柔和笑意的看着她,对于姬如梅的认输只道:“看来果然你也不喜欢下棋呢。” 姬如梅心中微愣,来不及开口解释,就见含香和另一名宫女同时过来。 “回皇后娘娘,云妃已经到了。” “娘娘,皇上请你去显庆殿一趟。” 两名宫女同时汇报,牧怀柔听言,笑道:“难得云妃过来了,你却要走了,罢,还是皇上那里要紧。” 姬如梅也没有客气什么,起身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开。 牧怀柔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始终笑的淡雅温柔。 第七十二章:同盟(下) 姬如梅刚走出凤仪殿正殿,就看见迎面而来的端木薇。 如今的云妃。 端木薇见姬如梅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即便福身道:“臣妾参见姬贵妃。” 姬如梅唇角含笑,眯着细长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端木薇。 冷映寒突然封她为妃,自己并不惊讶,毕竟一国公主之命,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到最后,这妃位还是她的。 再有冷映寒在云妃端木薇那里说的那番话她也不惊讶,因为冷映寒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就是因为她在背后诱导的。 虽然她还不知道,其中有部分也是因为昨天晚上姬如雪自己承认造成的,或者说,姬如雪自己承认这件事,是造成冷映寒这么做的最主要原因。 当然姬如雪并不知道这些。 “起来吧。”姬如梅上前,虚扶了一把端木薇起来,笑道:“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端木薇点点头,微垂着眉眼看着姬如梅从身前走过离开。 等到姬如梅走出凤仪殿大门时,她才抬眼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 看了一会后,她微微一笑,这才去找皇后。 牧怀柔还在彩华亭里等着端木薇的到来,端木薇行礼落座,便听牧怀柔笑问道:“可遇到她了?” 端木薇知道那个她指的是姬如梅,当下点点头。 “可有同你说什么?”牧怀柔继续问道。 端木薇摇了摇头,将姬如梅与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复述给了牧怀柔听。 后者听了,只是微微眯起双眼,轻笑一声后,转了话题。 “见到姬如雪了吗?” 端木薇稳了稳心神,心想终于到正题上了。 “见到了,她对我因为上次和她提了关于我们的事情所以对我有些防备,加上这次德妃的事情,好在最后我还是消除了她的怀疑。” “那就尽快把东西给放过去吧。”牧怀柔捧着茶杯说道:“姬贵妃看起来,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端木薇蹙起了眉,有些迟疑的问道:“姬贵妃,与如雪不是姐妹吗?何况她表现出对如雪这么好,怎么会……” 牧怀柔听了,微挑的眉眼中,那温柔的笑意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带着点嘲弄的模样。 端木薇看着,顿时不言。 “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毕竟我们和姬如梅只是有了同样的目的而已,她和姬如雪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却解决的好。” 她伸手揭开茶盖,慢条斯理的吹着茶水,飘起一阵热腾腾的雾气。 “何况,姐妹又如何?你瞧本宫和师嫔,不也一样是姐妹吗?” 看着牧怀柔颇有些似笑非笑的眉眼,端木薇心中微沉。 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捉摸。 至少现在,牧怀柔在想什么,要得到什么,她根本猜不透。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它的事情,对于计划,端木薇再次看到了牧怀柔的精细。 姬如梅走在去显庆殿的路上,心里想的却是刚才在凤仪殿同牧怀柔对弈时的事情。 即使被她在棋艺上死死压着,也没有让她感觉一点不甘和愤怒,但是当牧怀柔开口提起牧怀青与姬如雪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压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嫉妒。 事实上,姬如梅是很讨厌下棋的。 之所以讨厌下棋的原因,是因为当初,牧怀青想要教姬如雪下棋,她死皮赖脸的凑上去要一起,最后却因为姬如雪不想学了,牧怀青也就不教了。 理由是因为姬如雪不想学了。 姬如雪!一切都是姬如雪! 为什么是她!论才论貌怎么都轮不到她姬如雪才是! 她越想越愤怒,怕控制不住情绪,原地停下不在走,长袖中的五指紧握成拳,死死的握着。 她不相信,如今身败名裂的姬如雪,还能让他喜欢着,尤其是,她也已经是皇上的女人! 就算牧怀青想要得到姬如雪,也绝对不可能。 呵,你想要胜仗归来后就朝姬如雪提亲?永远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姬如梅的微微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心里的愤怒与不甘,被幸灾乐祸和高高在上的胜利感所取代,让她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松开。 采雪见她情绪逐渐转为平稳后,才上前去,悄声询问了一句:“娘娘?” “继续走。”姬如梅弯唇一笑,又恢复了那含着高贵的优雅温和模样:“可别让皇上久等了。” 冷映寒找她什么事,姬如梅多少也是能猜到的。 无非是因为封了端木薇为妃,怕她吃醋,不,他更想看到她吃醋,这样,他才会以为自己在乎她。 金线娟秀了朵朵盛开的牡丹于裙摆,随着姬如梅的走动而晃动,就像是一朵朵的牡丹正在悄然盛开。 她走上通向显庆殿的阶梯,眼角眉梢的带着些许笑意。 她笑冷映寒,被她抓的死死的。 可是男人的爱,更何况是九五至尊,他们的爱,可着实不好琢磨。 姬如梅也不知是否看透了这一点,又或者,她从来没有看透的,是冷映寒这个人。 毕竟她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看向她的人——牧怀青。 知道这几人关系内情的人,正在外围,笑盈盈的看着这场戏。 陶然微微颌首,看着姬贵妃进入显庆殿后,笑着离去。 在所有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目的而行动的时候,姬如雪还在自己的长信宫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从午后的暖阳,到暮色的夕阳,直到繁星满天,天上挂着的,成了月亮。 姬如雪因为巧月和春香两个贴身丫头的心情低落,特地去抓了鱼烤给他们吃。 当然,鱼是让春香去抓的,姬如雪对于自己这种出门必遭不幸的体质表示深深的哀切,所以表示绝对不出门。 春香还是第一次在宫里抓鱼,听着姬如雪的话,来到了姬如雪昨晚的荷花池子,颤颤巍巍的抓了三条鱼回去。 如果姬如雪给她说了实话,那池子里的鱼都是冷映寒为姬如梅养的,春香肯定说什么都不去。 姬如雪对于春香只抓了三条鱼这一举动表示不满:“既然没人,你怎么不多抓点?” 春香苦着脸回答说:“小主,奴婢怕抓下一条鱼的时间里就来人了。” 姬如雪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叹了口气表示不能多抓一条鱼的可惜后,就欢快的去打整鱼儿准备烤鱼吃了。 春香和巧月也来帮忙,于是速度可比昨天晚上姬如雪自己一个人打整快多了。 想起冷映寒这个每次都来免费蹭鱼吃的家伙,姬如雪免不得在心里碎碎念一番。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吃的鱼好像就是冷映寒的,也就默然了。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冷映寒曾经对她说过的——“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姬如雪想,她就等着冷映寒从皇位上退下来的这天,然后在用这句话来嘲他。 这个想法,在很多年后的确实现了,那时候的冷映寒听到姬如雪用这话嘲讽他后,仅是慢条斯理的回答说:“这整个天下曾经都是我的。” 虽然没有年轻时那么霸气,但是那傲然平稳的声调,却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当然这个回答的后面还有一句情话,就暂且不提了。 结果?那自然是姬如雪完败了。 此时的姬如雪在心里碎碎念着一边烤鱼,烤好主仆三人平分,一天就这么在惊心动魄与平和安静中度过。 直到入夜以后,又夏带回了今夜皇上留驻龙德殿的消息。 姬如雪正在吃着晚膳,听言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他不是一直都住在龙德殿的吗?” “小主,皇上的寝宫是在显庆殿。”春香纠正道。 姬如雪:“……” 她默然,表示不参与后宫八卦话题。 春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自家小主突然兴趣大减。 最后还是巧月跟她解释了一番。 毕竟小主想要表达的不是皇上的寝殿在哪,而是他一直留驻的寝宫在哪。 姬如雪看着知道真相后的春香那一脸呆呆的样子,觉得身边有点时而呆萌的丫鬟也不错啊。 这晚上,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葡萄的事情,各自相处表现的都十分欢快。 姬如雪饭后绕着长信宫散步了一圈后,终于有些困意了。 回到寝殿的时候,是又夏陪着她。 因为端木薇的帮忙,将受制于宋嫔那里巧月的姐姐给调出了宋嫔的宫,转到了端木薇那里,春香陪着巧月过去一起接她姐姐。 又夏此时一个人服侍姬如雪,在回到寝殿的这段路上,她几乎是不厌其烦的说着宋嫔和端木薇的坏话,前者的坏事有目共睹,后者则是没评没据的。 姬如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伸手推开屋门,背对着又夏说:“我累了。” “小主需要沐浴吗?奴婢这就叫人去烧好送来。”又夏忙道。 姬如雪转身看着她,点了点头,在又夏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似笑非笑开口说道:“又夏,近日你去龙德殿的次数可是太多了?” 又夏身子一僵,心头一愣,小主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连忙稳住心神,开口回答道:“小主你这是……奴婢这个月来只是因为带话而去过龙德殿三次。” 第七十三章:闯入 又夏一脸无辜的看着姬如雪,对于她刚才的话显得很不解。 姬如雪看了看她,不慌不忙道:“那你以后可小心些,去龙德殿的时候,可千万别让人瞧见了,免得到时候你说的次数和我知道可不一样。” 又夏听的心跳一顿,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她不能承认,只能装傻到底。 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她福身道了一声是,又张口想要解释一番,却见姬如雪侧身对着她挥了挥手,说:“那就下去吧。” 又夏没法,只好遵命,低头默然的转身离开。 姬如雪伸手顺了顺鬓发,将发丝撩去而后,歪头看着又夏离开的身影,面无表情着。 今天陶然跟她说,其实他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又夏,只不过又夏没有看见他。 那时候的又夏根本一点没有焦急担忧之色,行路也是慢悠悠的,陶然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直到发现又夏走的路线跟自己一样后才有些怀疑。 然而当又夏找到他的时候,却是瞬间一脸焦急哭泣着。 姬如雪听了,心中冷笑一声。 如果又夏的速度快一些告诉陶然,那么是否又来得及拯救葡萄呢? 答案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又夏的这种做法,很明显就是要故意不救葡萄。 天边的残月依旧光芒大盛,姬如雪却已经无心欣赏。 她坐在左边,打开了桌子上方形黑盒子,看着盒子里的香料包和香精瓶,微微挑眉。 又夏这个人必须要防着,她可以肯定又夏最近一直在跟姬如梅报告她这边的消息,就算自己摊开了说,姬如梅也可以表示她这个行为是关心妹妹的生活而已。 索性姬如雪就当作不知道,只不过今天又夏做的太过明显,不适当警告一下,她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轻嗅手中香料的味道,姬如雪微微一笑。 看来她真应该好好的利用自己手中各种有着奇异功能的香料,为自己以后逃出皇宫做好准备。 这互相算计的地方,她真是受够了。 直到又夏和其他人将热水抬来,她面对姬如雪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在心里不断才想着姬如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但是姬如雪后来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见热水抬来了,也就摆摆手让其他人都离开了。 沐浴过后,擦干了头发就躺床上去睡着了。 又夏却是因为那番话而忐忑了很久,好在最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想,小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最近几天的动作一定要更加小心翼翼才好。 毕竟,她绝对不会相信贵妃娘娘他们的计划会失败的! 怀着这样坚定的信念,又夏终于将心中的忐忑消除了。 春香和又夏回来的时候,发现姬如雪已经睡下了,便也没有打扰。 夜里,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宫灯灯火明灭着,却遍布皇宫各处。 长信宫对面的冷宫杂草,似乎又长高了不少,随着夜风摇摇晃晃着,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入夏之后,天气变得反复无常起来。 夜空中原本出现的残月不知何时被乌云层层遮住,星星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轰隆一声,突然响起来的雷响惊得床上的姬如雪迷迷糊糊的醒来。 伸手揉着眼睛,扯了扯被子抱住,没一会,她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传来。 夏季的雷雨听起来总是犹如暴力美学一样,而姬如雪却是十分喜欢这种用力敲打的雨声。 被惊雷打扰了睡意,她也就任由自己迷迷糊糊的听着雨声敲打屋檐的声音。 嗒嗒嗒—— 好像有哪里不对? 姬如雪又揉了揉眼睛,听着那雨声中还混杂着敲打房门或是窗沿的敲击声,最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有人在敲她的屋门或者窗户。 奇怪,她想,这么晚了会是谁? 如果是春香和巧月她们,没道理只敲门不出声。 姬如雪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扯过一件风衣披着,夜里有点冷,加上这莫名的敲击声,让她生出了警惕和些许诡异的感觉。 “谁?”她慢悠悠的走进房门,一边轻声问道。 笃笃笃——敲击声变重了,听起来似乎有了焦急的意味在里面。 姬如雪听着,皱起了眉。 这时候一道惊雷闪电劈下,青白色的闪电照亮了屋门,姬如雪恍惚看见了门外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不仅矮小,还很瘦弱,像是猴子一样。 不过皇宫之中应该是不会有猴子进来的吧?这里又没有动物园。 姬如雪拍了拍脑袋,对于那个瞬间闪现的身影有些茫然和恐惧,毕竟大半夜的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实在是吓人。 “你是谁?”姬如雪又叫了一声,这次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带着气势的压力。 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有些猛烈的敲门声,似乎她再不开门,对方就要暴力入门了。 黑夜深沉,姬如雪也没有点灯,所以屋子里也是一片漆黑,好在她的视力很好,一路摸索着到了门口。 她咬了咬牙,在听着远处雷声和近处暴雨声之下决定打开门,那矮小和瘦弱的身材应该没法伤到自己,何况刚才一闪而现的影子看起来并没有拿着什么武器。 不过保险起见,姬如雪手里还是拿着一个灯座,准备有危险的时候防身。 笃笃笃——敲门声越发的频繁起来了。 姬如雪拿着灯座,在下一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突然打开了门! 又是一声大雷响起,那响声似惊天动地,仿佛大地都在此之下颤抖着。 姬如雪被这个雷声吓了一跳,房门被打开时,她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小腹,踉跄后退着的时候,却听屋子里传来一阵盘子掉落地上的啪嗒声。 “喂!”她的反应很快,从地上站起身后就摸索着朝桌子那边走去。 先前的恐惧和好奇在这时候化作了一种执着,那就是她一定要抓住这个闯进她屋门的家伙! 黑暗之中对于此时的姬如雪来说是很不利的,因为对方已经闯进了她的屋子,可她却不知道对方在哪,只好出声来呵斥稳住心神。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朝桌子那边走去,然而她刚走动一步,就听一道惊雷再次响起,那雷声比之上一次更是过之而无不及,再次吓了她一跳。 该死的,姬如雪心里咒骂了一声,在这样雷鸣交加暴雨不歇的夜晚,又发生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因为打开了门,暴雨被风吹了进来,屋檐很快的打湿一片。 姬如雪背对着房门,冷风吹着她的背,让她打了个冷颤。 悉悉索索像是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她的前方传来,姬如雪站定远处没有动,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但是越听她越觉得奇怪。 这声音好像是……衣服在地上摩擦起来的声音,那个矮瘦的身影现在应该是伏身在地? 但是他在地上干什么? 姬如雪对他未知的做法本能的产生了恐惧,手里的武器只有唯一的灯座,她紧紧握着,听着声音辨别了方向后,飞快的将手里的灯座朝那个方向砸去。 在暴雨敲打屋檐的声音之中,她听到灯座落地的时候,也听到了一声闷哼,姬如雪顿时大喊:“站住!” 她朝那方向走去,却不想被摔落在地的盘子碎片等划伤了她的脚,一个吃痛间,姬如雪却听撞窗的声音响起,啪嗒的破裂声响起后。 她慌忙回头看去,借着雷电的光芒却只看见了一个身影滚下窗外。 姬如雪忍着脚上的划伤站起来追过去,到达窗台的时候,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风雨淋湿了走散,一片湿漉漉的地面,连脚印都无法辨别。 她懊恼的皱了皱眉,在一片明明灭灭的光亮之间,摸索着点亮了灯火。 春香和巧月本来是会有一个人来交替给她看门的,但是因为今天葡萄的事情,姬如雪也就提前告诉他们今晚不需要守夜。 姬如雪点亮了灯火后,不由暗自嘀咕道,那家伙不会就是看在今天没人守夜,所以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过来敲门后闯入吧? 现在想来,这突然变化的天气也是很好的帮了他一把。 灯火亮起,照亮了整个屋子,姬如雪将灯罩给烛火盖上,免得受了夜风一吹给灭了。 借着灯光,她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窗户被撞开,因为撞击太猛,连接着窗柩的一扇窗门已经成半挂的模样摇摇欲坠。 狂风而起,吹着那扇窗门吱呀作响。 姬如雪觉得这样下去她这一晚上就都别想再睡了,于是走过去率先处理好窗户。 将好的那一扇窗门关好,又将另外一扇坏掉的窗门拉回来,用缎带给穿过窗门上的锁扣然后绑在一旁的梳妆桌脚,借由拉力的而使它不受夜风影响。 关好窗户后,姬如雪这才转身回去桌子那边,刚走了几步,就看见摔碎在桌子四周的盘子碎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桌子上是放着两盘桂花糕和什锦糕的,此时散落在地上的只有雪白的盘子碎片,至于糕点?她真是一块都没有看见! 第七十四章:形势 姬如雪看着地面,恍惚了一会后,才狐疑的想到,莫非那人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偷糕点? 不对,按照这种情况,不能算是偷,而是直接入门后用抢的。 想到这里,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仔细了看了看碎片四周,发现地上有着很大一片被水打湿的湿痕和一些糕点屑。 姬如雪想的没错,那人当时的确是伏身在地上捡着掉落的糕点,然而他应该是浑身湿透了,所以他冲进来和捡着糕点的时候,都在地上留下了明显的雨水的痕迹。 只不过那人到底是谁,倒是让姬如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更有着强烈的好奇。 她可以肯定矮瘦的身影不是猴子或者动物,在他撞开窗户逃跑的时候,姬如雪很明显的看见了他的双手双脚与蓬松散乱的头发。 那是个人形,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孩子。 姬如雪所有所思着,走动了一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脚上的伤,反应过来,那伤痛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再迟钝,涌上来的同意让她呲牙。 她单脚跳着去柜子那边拿医药箱,简单的给自己的脚上药和包扎过后,姬如雪才有些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睡去。 不管那是什么,他们总会再见的。姬如雪是这么想的。 暴雨持续了一个晚上,知道天色破晓时,才稀稀疏疏的停了下来。 阴沉的天空中乌云遍布。 昨晚的雷声实在吓人,早起的宫女们各自忙碌起来的时候,也在讨论交流着昨晚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其实有时候宫女的生活比起各位妃子来更有趣,但是一旦遇到危险,也更无力。 春香和巧月一早来到姬如雪的屋子,推开门却看见碎了一地的糕点盘子,还有碎片白瓷上沾染的零星血迹。 春香惊得捂住了嘴,心说昨儿个是葡萄受伤,今儿个就真的该是小主了? 巧月忙过去叫醒姬如雪,姬如雪经过昨晚的经历,此时睡的正香,被叫醒后实在是十分烦躁的。 但是她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即使很烦躁的想要摔东西,却依然克制住,揉着眼睛哑声问道:“干什么?” 即使控制了自身的暴力想法,但是从这含着冷意与不耐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了她极度不爽的心情。 巧月自然是知道姬如雪的有时候是有起床气的,此时也是乖巧的柔声询问道:“小主,这屋子里碎了一地的盘子还有血迹,奴婢担心小主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姬如雪听到碎盘子后,精神终于好了点。 伸手揉着眼睛,脑袋有些沉重,她甩了甩头,却越发觉得头昏起来。 于是她只好静了静,等待头昏的感觉过去后,才眯着眼睛朝碎盘子的方向看过去,有些沙哑的嗓音懒洋洋的说着:“哦,那盘子……不是我打碎的,不过伤是我受的。” 想起这里来,姬如雪还是觉得有些无奈。 那矮瘦的黑影打碎了盘子,却是害的她的脚受了伤。 因为当时情急之下,她并没有穿鞋就走了过去。 姬如雪抬起脚,示意她们这就是自己受伤的地方。 春香不免奇怪问道:“小主,你这是……怎么突然将盘子也打碎了?” 姬如雪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这两人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会让他们担心,何况那人应该只是来偷点糕点吃而,也没有什么恶意。 说起来,她昨晚还用灯座打了人家一顿。 “盘子是我不小心碰掉的。”姬如雪打着哈欠回答,伸手摸了摸脚上的伤口,抹过天水云后,今天一早已经不痛了。 姬如雪在巧月和春香的帮忙下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春香去推开窗户准备给屋子里透气的时候,却发现了窗户上那缎带缠绕的诡异机关。 “小主,这窗户是怎什么了?”她只好回头不解的问道姬如雪。 姬如雪漫不经心的解释了一番:“昨晚风太大,将窗户给吹坏了,那吱呀的声音烦人,后来我就将它给绑住了。” 春香听着觉得十分合理,但是她一边解开缎带的时候,一边觉得不对劲。 “小主,可是我和巧月等你睡着的时候过来看时,窗户是关上的呀,这风在大,也是没法吹坏关上的窗户呀。” 姬如雪觉得,春香你果然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她面对巧月和春香两人同时不解的目光,镇定的眨了眨眼,说:“半夜的时候不是打雷了吗?我睡不着,便起来开窗户吹吹风,没想到风太大了。” 春香和巧月听了,各自对视一眼,在姬如雪那你们再敢问问信不信我烤了你们的眼神下,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春香转而跟姬如雪报告今天的早膳,巧月则是提醒姬如雪今天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小主你已经躲了两次了,这才再不去可就没理由了。 何况端木薇昨儿个才被封为云妃,宫里的妃嫔们按理来说可都是要去拜见一下新晋妃子的。 好在这拜见新晋妃子和请安都放在了同一天来做。 姬如雪听了,也是点点头,觉得自己再躲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何况如今能给她找事的也就宋嫔一人,如今端木薇帮忙解决了宋嫔,她自然是落得一身清静。 姬如梅自己也是很久没来了,只是偶尔会差人送些吃的穿的过来。 姬如雪接下来后,却是什么也没动,吃的也是给了长信宫的其他下人,因此这举倒是笼络了长信宫的其它几位宫女太监们。 至于姬如梅为何不来?那可是因为她这些日子都去了宫外参加一名大臣之女的婚礼,那是在遥远的均城,来回也是十多天的时间。 那名大臣之女与姬如梅可是生死之交,为此辗转多天就为了参加她婚礼也是无可厚非。 只不过多年姐妹终于嫁人了,才想出没几天就要回宫来,难免不会觉得感伤,何况刚回来就听到冷映寒封端木薇为妃的消息,冷映寒更是要好好安慰姬如梅一番了。 昨儿个更是让姬如梅留在了显庆殿陪着他过。 要知道能留在皇上的寝殿过夜的人,从前也只有皇后一人。 这消息传来,更是让人觉得姬如梅有了替代牧怀柔的意思,以及即使何德妃怀孕,姬如梅受宠的地位也丝毫没有被动摇,反而是越来越稳了。 姬如雪吃着早膳时间的娱乐,就是听着春香和巧月他们讲着长信宫外的事情。 听到这里,也不得不感叹姬如梅的确十分受宠,而皇后竟然还忍了她嚣张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但是最苦逼的,莫过于何德妃了吧。 自己好不容易又怀了孕,本应该傲视后宫,受尽专宠和皇上的呵护,结果到头来,却是皇上一句吩咐自己宫里的人好好招呼她,宠爱的依旧是别的女人。 这事情气的何德妃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她必须保住身体和她怀里的孩子,只有生下了这个孩子,她才能反败为赢。 因为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将是皇上的长子或者长女,这身份地位在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当然,何德妃自然满心希望自己怀的是个男孩,这样它便是皇家长子,未来的储君,将来的皇上。 想到这些,她虽然嫉恨姬如梅,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时不时的差人给皇上送去自己身体不好的消息,希望皇上过来看看。 冷映寒倒是干脆,偶尔会过来看看,偶尔则是直接差人给何德妃送信的宫女那点人参补品什么的过去,最寒碜的一次,是他直接给何德妃叫了个太医过去。 何德妃在自己宫殿的榻上满心欢喜的等着冷映寒过来,但是左等右等,传信的宫女倒是给带回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太医,并且一脸委屈的告诉自己,这是皇上给她叫来的。 偏偏对方还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长老之一,自己还不能对对方发什么脾气,只好让那太医把脉看了一会后表示娘娘只是时而体虚只需多行走动就能减缓之类的废话。 何德妃笑眯眯的送走这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后,终于沉下了脸来摔东西发泄了。 何德妃觉得委屈难过不甘的时候,就会疯狂的写信给她的情人柳下闲,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封书信,都会被冷映寒的暗卫截下来,然后禀告给冷映寒那边过目后再给柳下闲送去。 何德妃原本就因为姬如梅的存在感觉十分不甘和委屈,认为如果没有姬如梅,那么独宠后宫的那个人必定是她无疑,可是第二天,她突然听到皇上赐封端木薇为云妃的消息,气的当场就摔了东西。 一个姬如梅就算了,这个端木薇又算什么! 这时候的何德妃,可是一点也没有想到端木薇背后的身份可是一国公主,这个身份配上云妃的称号,也是一点也不差。 何德妃发了会脾气之后,才终于在宫女的劝慰之下想起了端木薇的身份,心情干平复下来后,就听到云妃惩戒宋嫔的消息传来。 谁不知道宋嫔是她的人?这时候动她的人,岂不是就是在朝她挑衅? 第七十五章:归来 何德妃知道宋嫔去找了姬如雪的麻烦,这事虽然不是她授意的,但是却是在她知道后默认了。 毕竟冷映寒那番话真的是诱导性太大了,大家都会以为,没有姬如雪,那么端木薇就不会被封为云妃。 这时候姬如雪被仇视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没想到,宋嫔教训完姬如雪后,当天晚上就被云妃给教训了,看着宋嫔来自己这里哭诉云妃如何如何,这叫德妃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于是在今天的请安会上,她打定了主意要让云妃下台! 姬如雪还不知道今天的请安也是一场腥风血雨,她只是觉得端木薇的晋升,今天肯定会受到德妃那边的攻击,不过有皇后和朱贤妃在,德妃再怎么闹腾也翻不了天。 至于她自己?到时候大不了把姬如梅拉出来挡仇恨,顺便她今天去,也是准备找那个师嫔好好谈谈,别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次次都这背后捅她一刀玩阴的。 早膳过后,姬如雪便准备换身衣服后过去请安。 请安之前去吃早膳的,恐怕也就她一个人了。 不过这是实在饿的不行,不然她也乐意到了凤仪殿那边再吃,不过想到那时候的气氛,若是只注意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下了套。 今日的姬如雪身着一身青绿长裙,一如以往的风格,宽恕的裙摆和衣袖,领口微敞,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腰际身后用缎带系了个蝴蝶结,蝶尾拖着一长一短的缎带线,看上去显得灵动又飘逸。 衣服是束腰设计,于是露出了她纤细的腰肢。 青绿色的衣摆上,用新绿色的细线娟秀着朵朵青莲,衬托着她的时而幽然灵动的气质。 柔顺的黑发高束,玉簪固定在挽起的发花之中,余下的黑发散落在她身后,因为高束的发花,从视觉上衬托了她白皙漂亮的脖颈。 淡眉微勾,黑色眉笔划过眉骨,加深了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的点缀。 美眸半睁半眯着,一股慵懒之色在她的眉眼之间流转着,让人看的痴然。 姬如雪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十分满意自己打扮起来会这么漂亮,但是开口却对身后的巧月说:“停停停,那个金簪就不要了,耳环手镯我也不要,诶,我怎么觉得我今天打扮的很招摇?” 巧月有一双巧手,此时正是她为姬如雪梳妆,因为姬如雪许久不出去了,平时打扮的也很随意,几乎是要么随便挽一个简单的发饰,要么干脆就绑了个马尾。 其实绑马尾对于姬如雪这种长发都快垂及脚腕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脑袋上的负担,所以后来她拿着剪刀硬生生的剪掉了一截,本来是想将头发剪到腰间的,但是中途被春香和巧月发现,于是两人连忙将她给拦了下来。 最后姬如雪只将头发剪到了膝盖位置,后来也没有绑马尾,而是随便将双颊边的头发编了个小辫子然后拉到脑后绑起来,固定了头发不会散落到肩头肩前就好。 平时的姬如雪就是一股慵懒的劲,此时打扮起来的姬如雪,在那慵懒之中,更有一股难言的高贵和优雅。 巧月很满意自己对姬如雪的打扮,听她说不要其它首饰的时候,还有些遗憾,因为加上那些首饰搭配起来,小主会更好看的。 姬如雪起身,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啧了一声。 果然除非绝世美女,即使你天生丽质,那也是打扮过后,美貌才会更上一层楼啊。 至于绝世美女?不用打扮已经是绝世美女了,打扮过后的情景,就只有亲眼见到才能表述出来了。 姬如雪伸手掐了掐脸,觉得自己打扮的这么精神的过去请安,那些想要过来看她笑话的人看见后也该是退避三舍了。 于是在这样心情还不错的情况,姬如雪带着春香和巧月出发了。 长信宫离的凤仪殿有段距离,但是时间还早,所以三人倒是慢悠悠的走着,只不过到了半路时,就被姬如梅的轿子给拦住了。 姬如雪看见姬如梅的轿子出现在前面时还有点懵,心说怎么回事,姬如梅回来了? 玉手掀起轿帘的一角,露出那张顾盼生辉的精致容颜,脸上是姬如雪看惯了的温柔疼惜神情。 姬如梅朝她招手笑道:“如雪,好久不见了。” 春香和巧月都已经伏身行礼:“奴婢参见姬贵妃娘娘。” 姬如雪也要行礼的时候,姬如梅已经说道:“免礼,都起来吧,含冬,快去扶如贵人上来。” 于是姬如雪没法,只好被含冬给带上了软轿。 一上去后,姬如梅便拉过她的手,关切的问道:“这些日子,姐姐不在宫里,你可过的好?” 姬如雪乖顺的点头回答:“如雪一切都好,望姐姐挂念了。” “这就好。”姬如梅松了口气,笑了笑:“姐姐啊,就怕这一走后,会有人欺负你,你这丫头又不会去找皇上求救,若是受了委屈,我可要心疼死了。” 别,我已经快被你肉麻死了。姬如雪心中无奈吐槽着,感觉每次和姬如梅说话,自己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 不过毕竟在姬如梅眼里,她的妹妹姬如雪就该是如此乖顺的像只猫儿一样。 见姬如雪不说话,姬如梅眉眼微勾,不由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如雪?” “啊?”姬如雪恍然回神看过来,有些茫然。 她刚才却腹诽姬如梅,倒是没有认真听她说了什么。 姬如梅笑了笑,戏谑道:“看你想的这么入神,莫不是想到皇上了?” 这个笑话真冷,姬如雪衷心的觉得。 她连忙摇头要解释,却见姬如梅又轻叹口气,打断了她的解释。 “昨儿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皇上这么做实在不应该,昨天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可他却说,这些都是你亲口承认的,如雪,你本不该和皇上呕气的。” 姬如梅看着姬如雪,语气有些怅然,看着她表情有些无奈。 姬如雪心中就纳闷了,心想你到底是哪里看出来我和冷映寒呕气还有我发呆是在想冷映寒? 跟姬如梅沟通实在让她心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个女人下一秒会给你脑补什么东西。 找到姬如梅停顿的时候,姬如雪赶紧开口澄清:“姐姐想多了,我刚才并没有想皇上,只是……我养的猫昨儿被宋嫔给一脚踹死了,刚才似乎听到了猫叫,所以愣了神。” 姬如梅一听,心中嗤笑,面上却是惊讶道:“宋嫔来找你麻烦了?” 姬如雪踌躇了一下,显得很难过,再次抬头的时候,晶亮的大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好痛!姬如雪拧着自己的腿在心里痛苦道。 “是啊,她威胁巧月说是她偷了她的金玉簪子,然后恶意掌掴,我与她辩驳时,她却一脚踹死我养的猫,还说就算我把这事告诉姐姐也没用,因为她有德妃撑腰。姐姐,如雪真的好喜欢葡萄的。” 姬如雪带着些许哭腔说着,眼裂的泪珠包裹着始终没有掉下来。 一番话说的委屈又无奈,配上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惹人怜爱的表情,真的是让人不忍拒绝。 姬如梅看着这样的姬如雪,虽然有些惊讶她竟然会真的向自己暗喻要教训宋嫔,不过这样的结果她倒是很满意的。 毕竟她曾经跟冷映寒摸黑过姬如雪,就是要顶着她这个贵妃姐姐的名头帮忙做各种事情。 姬如梅伸手轻拍着姬如雪的肩膀,柔声安慰了一会后,才坚定道:“你放心吧,姐姐定会让宋嫔给你一个交代。” 姬如雪此时是不知道姬如梅是如何想的,只是在葡萄这件事上,她不想如此轻易的饶过宋嫔! 所以就算要借用姬如梅的力量,她也要给宋嫔一个教训。 何况姬如梅想要拒绝的她这个要求也是完全没理由的,因为姬如梅必须演好自己这个疼惜妹妹姐妹情深的姐姐角色。 两姐妹每次对话,向来都是各怀鬼胎的。 在姬如梅的安慰下,姬如雪才伸手擦了擦眼里的泪珠,大腿被她狠狠地拧了一下才能在瞬间挤出了那些眼泪,只不过现在从大腿上反馈回来的疼痛却让她的眼泪有些止不住的样子。 擦着眼泪的时候姬如雪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到了凤仪殿后,姬如雪走下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大腿疼的她想哭。 默默的垂着头,姬如雪感受着阴天里冷风的吹拂,想着快点将她眼里的泪吹走的好。 迎面走来的却是一身华服的德妃与宋嫔,两两相对,与姬如雪那有些泛红的双眼相比,宋嫔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暗藏狠辣之色。 姬如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勇者胜。 只不过瞥见宋嫔的左脸颊处泛红的一道,姬如雪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即使她扑的粉再厚,那隐约的被掌掴的伤痕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姬如雪倒是不意外,端木薇对付宋嫔不能打板子太明显,也只有打巴掌了,何况当初因为宋嫔要杀葡萄一事。 端木薇当时还被德妃给打了一巴掌。 第七十六章:汹涌 这一次的在宋嫔这里的一巴掌,算是她提前还给德妃的。 姬如梅的身份在这里是最大的,宋嫔即使不愿,也不得不过来给她行礼。 只有何德妃走着过来,却是似笑非笑道:“自从这怀孕之后,皇上可允了臣妾对除太后与皇上以外的人都不用行礼,姬贵妃可不要怪罪才好。” 姬如梅淡淡一笑,看向何德妃的目光中虽然带着笑意,却含着隐隐约约的嘲弄。 “既然是皇上说的,那本宫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姬如梅漫不经心的说着,“倒是宋嫔,你这行礼的姿势如此敷衍,可真当本宫瞧不见?” 她目光看向何德妃身边的宋嫔,温和中隐隐透着那股傲然和锐利。 “过来,重新行礼给本宫看看。”姬如梅笑着说道:“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后宫嫔妃既然如此无视行礼之规,只怕是饶不了那些不懂规矩敷衍了事的人。” 姬如雪站在姬如梅身旁乖乖的看着,见宋嫔被姬如梅这么一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时,不由弯了弯唇角。 “姬贵妃,你什么意思!”在宋嫔走出来之前,德妃已经呵斥道。 姬如梅笑着瞥了她一眼,“德妃,你如今怀了龙种,可莫要动气才好,这些管教下人的事情,你也不必多管,还是快些进去为皇后娘娘请安的好。” “你!”德妃气怒,想要发作却发现自己的胸口隐隐发痛,一时间警惕起来。 她的身体她清楚,体质因为上次的流产的确差了起来,若是平时自然是无碍的,但是如今怀孕后,以前那些没有扩大的隐患如今一一开始在身体里爆发起来。 因为德妃的停顿,宋嫔无奈,只好上前,再一次跟姬如梅行礼。 行礼的动作要半弯着腰,那姿势一直停顿久了,就会像蹲马步一样让人觉得十分难受酸软。 随着宋嫔的一句参见姬贵妃娘娘响起后,姬贵妃便没有开口要她起身,而是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她行礼的姿势。 她给了身后含冬采雪一个眼色,两人领会后,各自挑出了宋嫔的很多姿势上的错误,即使没有错,也要将它说错。 于是因为这些错误,宋嫔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行礼来过,在那一声又一声的参见姬贵妃娘娘中,她的额头渐渐生出了冷汗,双脚,腰伸出出现各种酸软的疼痛,让她险些跌倒。 姬如雪冷眼看着这样的宋嫔,此时她的心里一定觉得很委屈,很不甘,还有很痛苦。 就是要让宋嫔好好体会一下这样的心情,让她知道,兔子急也会咬人。 她以前不跟她计较,是因为她的底线,然而如今,她打了巧月,杀了葡萄,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即使要她求助姬如梅。 最终宋嫔因为反复多次的行礼,折磨的自己身体颤抖,双腿酸软,终于再又一次重复行礼的时候一个不慎摔倒在地。 德妃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呵斥道:“够了!姬贵妃,你别欺人太甚!” 宋嫔的贴身宫女此时赶紧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却见宋嫔的有些灰头土脸起来。 因为汗水与她摔倒在地的灰尘相纠缠,她那精致的妆容瞬间被毁的惨不忍睹起来。 宋嫔抿着唇,委屈和疼的只想哭。 姬如雪将目光从宋嫔身上收回,低垂看向地面,无声的笑了笑。 对于德妃的呵斥,姬如梅显得毫不在意,只是随意的说道:“算是可以了吧,宋嫔,瞧你这样,还是快些下去洗把脸吧,这样进去给皇后请安,怕是会让皇后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宋嫔心中委屈之极,此时却不得不恭敬的回答说的是,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离开。 德妃狠狠地瞪了一眼姬如梅,这时候她倒是完全忽略姬如梅身边的姬如雪了。 “姬贵妃,皇上怕是不知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吧?你就不怕臣妾将今天这事告诉皇上!” 姬如梅一脸漫不经心的笑着:“此话怎讲?宋嫔敷衍行礼,本宫不过小小纠正而已,难道看在德妃眼里,便是蛇蝎心肠?既然这样,你大可说去,看看到时候皇上会觉得,究竟是谁蛇蝎心肠呢?” 姬如雪在心里啧了一声,心说德妃也不带脑子想想,就这点事去跟冷映寒说,还指责姬如梅蛇蝎心肠,冷映寒会信的话,就是他没脑子。 或者说,如此宠爱姬如梅的冷映寒,就算没有脑子也不会相信的。 姬如雪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一愣,随即又笑了笑,有些戏谑的看着对面与姬如梅对此的德妃。 她发现德妃似乎很依赖冷映寒啊,动不动什么事她张口就是,你信不信我告诉皇上去? 姬如梅对于德妃的威胁毫不在意这一点再一次把德妃给气的不轻,同时,她也发觉自己胸口的疼痛越发的强烈起来。 最终德妃只是冷冷的瞪了姬如梅一会,冷哼一声后朝宋嫔那边走去。 这场对持,以姬如梅完胜结局。 德妃与宋嫔的灰败离场,姬如雪全都看在眼里,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在姬如梅看过来的时候,微垂着头,不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真实神情。 姬如梅看着她,关切道:“如雪,这下可出气了?” 姬如雪想了想,抬头看着她,展颜一笑道:“还是姐姐好!” 她的笑容与之前在软轿里成鲜明的对比,姬如梅眉眼间露出对于妹妹的宠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呀,以后宋嫔若是再找你麻烦,一定要来给姐姐说,若不然她还真以为有了德妃撑腰,便可以无法无天了。” 对于宋嫔这样的角色,姬如梅是打从心里不屑的。 将这两人解决后,姬如梅和姬如雪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凤仪殿大门,来到了大殿中。 与姬如梅分开的时候,姬如雪收到了端木薇看过来的俏皮目光,她眨了眨眼,回了对方后,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 借由姬如梅的手教训了番宋嫔,姬如雪的心情可谓十分愉悦。 她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春香和巧月二人。 此时人来的不多不少,却是还没全到。 姬如雪坐的这张桌子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春香看没有注意到这里,不由附身对姬如雪兴奋道:“小主,刚才宋嫔可是完全嚣张不起来,那模样,实在太解气了!” 姬如雪听了后轻轻摇头,给了巧月一个眼色,巧月会意的拉起春香,让她别再在这里讨论刚才的事情。 春香也是兴奋过头了,忘记了眼前的场合,于是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一小插曲过去后,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皇后此时还没有出现,应该是还在后殿准备。 姬如雪吃着桌子上摆放糕点,随手拿过一个金灿灿的橘子准备剥开吃的时候,冷不丁的看见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师嫔走了过来。 师嫔看见姬如雪时却是惊讶了好一会。 这个印象中总是不会打扮,看起来毫无特色的女人,今天看去,却是有种别样的美与美丽。 一瞬间,让师嫔对姬如雪的嫉妒又加深了一层。 她嘴角含笑,踩着莲步走了过去。 同时间,姬如雪也是看见走过来的师嫔,来者不善,这是她对师嫔的第一反应。 不过下一秒,她就弯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走过来的师嫔。 这样刚好,她本来也有意思要去找她,没想到这会,却是师嫔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师嫔优雅的落座在姬如雪的对面位置,两人只要有一个抬眼,看过去的第一人永远是对方。 这样的位置,不是最适合恋人坐,就是仇人。 姬如雪想了想,还是很果断的把她和师嫔分类到了最后一个。 师嫔看着姬如雪,率先开口:“如贵人,近日过的如何?我可是好些日子没瞧着你了。” 姬如雪歪着头,手里把玩着冰凉的橘子,目光也流连在手里的橘子上,听言笑道:“师嫔这话说的,每次与你相见,哪一次不是你在我身后捅娄子?” 师嫔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姬如雪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一时间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她。 姬如雪则是慢条斯理的剥着手里的橘子,漫不经心的笑道:“从你第一次针对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后来我想了也是无果,索性也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直到你第二次陷害我。” 她抬眼看着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师嫔,挑眉一笑,剥好的橘子仔细的去除那些细线。 “那时候我确定,我没有得罪过你,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你的事情,反而因为你帅哥的原因,我小时候还经常和你一起玩呢。不过小时候的事情就当是过眼云烟好了,毕竟大家长大以后,根本就像是从来没遇到过一样的陌生人。” “牧书春,你知道吗?你在嫉妒我啊。” 姬如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师嫔,那双晶亮的黑瞳眼中,闪烁的是淡淡的嘲讽。 师嫔被她这么看着,心中一惊,同时还有着,秘密被揭穿的难堪与愤怒。 第七十七章:嫉妒 姬如雪那样的眼神让师嫔从一开始的慌乱,到后来的冷静。 袖中的双手紧握着,平复着心虚。 “我嫉妒你?”师嫔眨了眨眼睛,将刚才的慌乱掩饰,恢复了平静,身子在看向姬如雪的时候还含了几分鄙夷。 “不是吗?” 姬如雪倒是不在乎师嫔那鄙夷的眼神,她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猜测而已。 师嫔不可能没理由的针对自己,当然诸如看不顺眼也可以是理由。 只不过在师嫔眼中,她看出了恶意,还有类似嫉妒的不甘心。 于是她刚才随意这么一说,看师嫔的反应,似乎是被她给说中了。 只不过得到答案后姬如雪却是越发不解,自己有什么能让师嫔嫉妒的? 容貌?嗯,她承认自己的确长得比师嫔好看。 姬如雪在心中如此坦荡的承认这,师嫔听了她的反问,不屑的嗤笑一声。 “姬如雪,我看你是被那二十大板打傻了吧?” 师嫔的嘲讽也没能让姬如雪生气,反而来了兴趣。 因为从这句话中,她听得出来师嫔生气了。 再气一气师嫔,说不定她一不小心就出来了呢。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那二十大板可疼了,什么时候,师嫔你也该体验一下。” 如果不是师嫔的从中作梗,那二十大板她是必定不会受的,可是因为师嫔的作证,倒是即使皇后和姬如梅想要帮她也没有办法。 说起来,这二十大板的绝对因素,可是因为师嫔造成的。 姬如雪笑看着师嫔的模样,让师嫔从心里疑惑起来。 这个人实在陌生,与她记忆里的姬如雪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她要自己冷静着,抬眼与姬如雪对视,轻轻冷笑一声:“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我体验了。” “来日方长不是吗?”姬如雪微微一笑,看起来谦和有礼:“何况师嫔你,在后宫似乎没什么存在感呢,说不定皇上都记不得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看着师嫔瞬间破功成功扭曲了一瞬的神色,姬如雪心中不由好笑。 能戳中后宫女人心痛点的,永远有一个便是与皇上有关。 姬如雪利用这一点激怒了宋嫔,也利用这一点,让师嫔成功破功了。 “你别以为你在皇上那里就有多受重视。”师嫔冷冷地看着她说:“若不是有你姐姐,你恐怕连皇宫都进不来。” “那你可就错了。”姬如雪打断了她,笑道:“这皇宫我可是千方百计的不想进来,是我姐姐与皇上非要我进来的。你呢?皇上可有缠着你一个多月要就是要你进宫?” 冷映寒的确是缠着她一个多月,硬是要她进宫,当然那态度就不用说,恶劣暴躁气急败坏等一切负面词都可以形容。 师嫔心中的愤怒被姬如雪急速点燃又飞快攀升着。 直到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 师嫔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嘲讽道:“凭你那种不要脸的行为吸引皇上的光洙,我可是自认做不到呢。这事情恐怕已经传到我帅哥那里去了,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来面对我帅哥。” “牧将军?”姬如雪眸光微闪,这事和牧怀青有什么关系? “怎么,你怕了?”师嫔微抬了下颌,一脸冷傲的看着她:“怕你靠着这种不要脸的方法爬山皇上的床的事情被帅哥知道?呵,晚了,从今年以后,你可再也不是我帅哥心中那单纯可爱的小师妹了!” 牧怀青,算起来是她的二师兄,姬如雪对于这个二师兄可并没有多少印象,所有的几乎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唯一的一次,是在寺庙下的小客栈里,只不过那一次牧怀青还是易容的,让她看不真切面容,只觉得那双眼睛再看向自己的时候,十分温柔。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实在难以想象他在战场上是什么模样的。 只不过这事情让牧怀青知道了,也就是形象被毁了而已,姬如雪倒是觉得这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或许对原主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或者十分难受,但是对她来说,这简直是无关痛痒的。 “这和牧将军有什么关系?”姬如雪歪头看着师嫔,见她神色一瞬间的怔愣疑惑。 她微微挑眉,难不成牧怀青和原主的关系十分的好?她也只是听春香他们说,牧怀青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亲妹妹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师嫔嫉恨自己的原因?大概师嫔是讨厌她抢走了她的帅哥? 但是她看着师嫔眼底深处的恶意,觉得远不仅如此。 “你……”师嫔对于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显然不敢相信,姬如雪竟然会对帅哥表现出如此不在乎的样子! 她真是替她帅哥痛心! “不要脸的女人!”师嫔压低的了声音,却句句刺骨冷意的看着她说道:“使用卑劣的手段爬上皇上的床进入后宫,你想要争宠?那也要看看高台上的几人同不同意!” 姬如雪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不明白这人的情绪变化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大。 “我可是奉劝你一句,这后宫可是你进来后,就出不去的,别以为你是丞相的宝贝女儿就可以如何,在这里,你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后一句森然的语气,姬如雪更确定是师嫔自己经历过后才下的结论。 她贵为太师之女,又有一个大将军的帅哥,还有当皇后的姐姐,在这后宫之中,却只得了一个嫔位而已! 再看她过的,绝对是不如宫外逍遥的。 在宫外,她这些耀眼的身份是让她在众人前高高在上万众瞩目,可是在她这里,她却只是一个向人行礼下跪谨慎言行还得不到皇上宠爱的小小嫔妃而已。 宫里宫外,就是两个世界。 姬如雪想的有些愣神,就连师嫔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到。 想着师嫔的处境还有自己的,她倒是突然有些惆怅起来,也更加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去往宫外的世界。 “小主?你没事吧?”身后传来巧月担忧的询问声。 姬如雪摇了摇头,将剥好的橘子塞了一瓣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宋嫔同德妃一起进来了。 高台之上,一身彩衣相披身着优雅华服的牧怀柔也是在素彩的扶持下坐在了最高位上。 姬如雪嘴角含笑的对上宋嫔看过来的嫉恨的目光,在与德妃分开后,她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宋嫔怎么会过来了?”春香嘀咕道。 她以为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宋嫔是不敢再来跟小主在一起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刚刚相反。 但是这样的情况却是姬如雪料到了的。 宋嫔若是有那么好打发,她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陆陆续续的人已经到齐了,姬如雪这里的桌子,却只坐下了姬如雪与宋嫔两人。 师嫔离开了去另外一桌,目光偶尔会若有似无的看过来,却只是含着几许嘲讽和幸灾乐祸。 然而她们还并不知道师嫔刚才殿外被姬如梅教训的事情,她们知道的,也只是昨晚端木薇找了宋嫔麻烦而已。 看着宋嫔在刚才师嫔坐着的位置上坐下,抬眼时便是满目愤怒的看着自己。 姬如雪漫不经心的吃着橘子,对此表示了无视,似乎她的对面根本没有宋嫔一人,只有空气而已。 这样的无视,毫无疑问让宋嫔的怒火节节攀升,若不是估计到现场的情景,她恐怕已经摔杯掀桌了。 “姬如雪!”到底最后还是宋嫔忍不住了,开口低吼着她的名字。 姬如雪歪头看着她,笑意盈盈,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贱人!”宋嫔瞪着她,怒火在黑瞳中跳跃着,浓浓燃烧之色像是要从其中喷涌而出。 姬如雪听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宋嫔对视着,轻轻叹了口气说:“这话不免让我想起来咱们刚入宫时,还是秀女那会,你与我在昭阳殿打架的时候,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是贱人,如今再说一次,是要证明给我看吗?” “你!”宋嫔词穷,气怒之下一时间更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怒气冲冲的瞪着姬如雪,那目光仿佛姬如雪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姬如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放下了手中的橘子,单手撑着下颌,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宋嫔。 那端详的目光让宋嫔脸上一阵火辣,就像是被无声的被打了耳光一样让她觉得难堪。 “你脸上的巴掌痕迹,可真是重呢。” 姬如雪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宋嫔气的几乎一口血梗在喉咙,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从入宫到现在,都是她在压制姬如雪,什么时候被她逆袭回来过! 然而从昨晚到今天的遭遇,那些屈辱和委屈,全都是因为姬如雪! “姬如雪,我和你势不两立!” 宋嫔咬牙切齿的发誓道。 众位嫔妃起身,看着高位上的牧怀柔,伏身行礼请安。 在一片片参见皇后娘娘的请安声中,姬如雪与宋嫔却是四目相对,一个仇视,一个漠然。 “势不两立?谁不是呢。” 第七十八章:晕倒 对于姬如雪来说,宋嫔这声咬牙切齿的宣言在她来看,早就是事实而已。 从昨天她踢死葡萄之后,她们两个就是势不两立的关系了。 牧怀柔看着底下一众向她行礼的后宫嫔妃,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目光拉近,是同样位于高台之上的三位妃子与一位贵妃。 德妃因为怀孕一事,所以免于行礼。 此时向她行礼请安的三人,在她眼中,都是臣服的姿态。 牧怀柔眉眼微勾,脸上柔和的笑意越发温柔起来。 她的笑容,在有些时候,最是让人害怕。 “都起来吧。”她开口说道,柔和的嗓音宛如春风拂过。 昨夜的雷雨过后,清晨的世界空气变得清新好闻,花香混杂着土壤的淡香,随着风在空气中四溢飘扬着。 嗅着四周的淡香,嫔妃们起身谢礼后,才各自坐下。 这是姬如雪进宫两个月后第二次来请安,这个次数可算是难得。 其中无非就是听牧怀柔或者司仪司那边数次洗脑关于后宫守则与一些规矩,或者说一些最近的趣闻趣事,有时候也会有兴趣来让众位嫔妃才艺表演之类的。 姬如雪就觉得这事简直像茶话会一样,然而她从来不喜欢参加茶话会。 于是整个过程,她都在剥橘子,吃葡萄,无视宋嫔仇恨的目光中度过。 宋嫔总是停不下来用同样仇恨的语气告诉她,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要不然就是你竟然敢让姬贵妃这样对我,等着瞧,德妃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姬如雪多听了几次,也是烦了。 于是在她吃完一串葡萄之后,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嫔,用同样嘲讽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是姬贵妃在帮我,你怎么还有胆子在这里唧唧歪歪?若你想要德妃帮你报仇,那就尽管去,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德妃娘娘最近花在皇上的心思,可千万别分给了你,不然啊,皇上说不定就把她给忘了。” 这番话说的宋嫔先是一怔,接着心头一凉。 皇上对于德妃的不上心,最近宫里有许多人已经看出来,何况宋嫔自己就经常伴在德妃左右,那其中情况更是比其他人还要清楚的。 如果不是德妃主动去找皇上,那么皇上根本就不会过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怀了龙种,也就如姬如雪所说,如果德妃不花心思在皇上那里,那么她根本得不到皇上的一点目光! 这对于一个怀孕的妃子来说,简直比被打入冷宫还要残忍。 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妃恐怕是不会在意她和姬如雪这种小打小闹了。 宋嫔想通了这里,更是目光凶狠的瞪着姬如雪,除了愤怒,还有不甘。 “来日方长。”宋嫔咬牙切齿的说着:“你给我等着,最好祈祷着,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来!” 姬如雪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原话还你。” 宋嫔重重的冷哼一声后,怒然起身离开了这桌。 好在姬如雪选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是高台上的视线死角,若不是偏过头来一直看着这里,那么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宋嫔起身离开也是挑着现场气氛活跃,根本无人关注这里的时候。 倒是她这么一走,姬如雪也是觉得舒心。 毕竟一抬眼就看见自己对面坐着一位讨厌的人,心情怎么都不会太好。 春香见宋嫔离开后,满眼笑意的说道:“没想到小主这么厉害,刚才那气势可真是连我都吓倒了。” 巧月也是点头附和,“小主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姬如雪笑了一声,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是她的处事方式。 一味退让的确是会被人一直看不起,所以在适当的时候变现强硬,才会让人忌惮着不敢靠近。 她琢磨着,今天过后,自己应该会好过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最主要的两个麻烦已经被她给解决了。 师嫔被看穿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必然是要退避着观察一下情况再作反应,而宋嫔则是被直接打击,恐怕是要等到德妃生产过后才能跟她嚣张了。 当然,其中也不包括姬如梅失势,这样她看起来最大的靠山倒了,自己在她们眼里就是一掐就断的嫩芽,不足为惧。 那时候,一定会遭到宋嫔等人的反噬。 只不过想想姬如梅失势或者失宠,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实际的。 于是姬如雪在下面安心的吃着水果,而高台之上,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端木薇是为新晋妃子,在为皇后请安过后,也接受了众嫔妃对她云妃的行礼。 这时候,是司仪司的人在替牧怀柔宣读近些日子里关于后宫需要注意的事项。 何德妃坐在姬如梅的斜对面,两人抬眼的时候,很容易看到对方。 此时,姬如梅双眼半睁半眯着,慵懒的听着司仪司的宣读的声音。 坐在她下边的,则是端木薇。 端木薇则与她相反,是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似乎很认真的听着。 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是冷不丁的,众人却都听到德妃的一声嗤笑传来。 她微抬着下颌,神行慵懒的倚在靠椅上,手中端着一杯香茶,正揭开茶盖,悠然的冲茶水轻吹一口。 姬如梅斜眼看了看她,没有在意,端木薇也是看了眼德妃,眸光中透露着不解。 开口询问的,是一旁笑的淡然的朱贤妃。 “德妃,你似乎有话想说?” 何德妃轻抿了一口花茶,吧嗒了下嘴,红艳的唇色因为茶水的润色后显得越发水润起来。 “近日后宫中不懂规矩的嫔妃这么多,连皇上都亲口点名了,怎么今日,却没听这司仪司宣读此事?” 她说着,目光却看向了对面的姬如梅。 这句话明面是在针对姬如雪,其实却是要让姬如梅没面子。 端木薇听到这话,不用想也知道德妃是指昨天皇上封她为妃时说的那番话,此时微咬着下唇,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司仪司所宣读的事情,可是都要经过皇后筛选的。”贤妃淡笑着开口。 何德妃于是转头看向高坐上的牧怀柔,笑着说道:“莫非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这事?” 牧怀柔微微一笑,“皇上说的是气话,德妃你却当了真。” “气话?”何德妃神色一时间有些扭曲起来。 牧怀柔抿唇笑着,语气轻柔:“昨天之前,皇上与如贵人因为一些小事吵了一架,所以昨日才会说出那样惹人误会的话。” “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还会去见如贵人!”何德妃有些不敢相信,她端着茶杯的手也是下意识的加紧,显示出了她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姬如雪什么都不做皇上也会去看她! “的确如此,昨日皇上召本宫过去,正是说的这事。其中缘由不过是如雪在皇上说她推了德妃一事情上反驳自己并没有做这件事,她言语上惹了皇上不快而已,昨日这事已经解决了,德妃何必又抓着这点不放?”姬如梅也是笑盈盈的看着德妃说道:“如雪没有推你,可是本宫与皇后一同看见的。你若是执意在意这事,怕是会在皇上眼里落得个心狠歹毒之名呢。” “你!” 某种情况上来看,何德妃与宋嫔不愧是姐妹,在这种被气怒的时候,同样的词穷的只能说出一个你字。 “德妃,这事已经过去了,便不提也罢。”牧怀柔也是开口说道,一般这时候她的话,就是终结这个话题的命令。 何德妃颇为不甘心,瞪了姬如梅一眼,却也不能驳了牧怀柔的面子,于是沉默了下去。 花茶的香味诱惑着她的味觉,内心对于皇上竟然去见了姬如雪一事情十分不甘的何德妃,开始端起茶杯贪恋着那悠然茶香起来。 可是细细想来,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的源头来自于牧怀柔和姬如梅,以及那位新晋妃子云妃。 她们与姬如雪的关系,她是知道的。 前两任是同姬如雪一起长大,后一位是在入宫时就与姬如雪是玩的很好的朋友。 他们会站在姬如雪那边,德妃是不奇怪的,可她奇怪的,却是这三人各自不同的态度。 虽然都是在维护姬如雪,可免不了给她一种违和的感觉,但到底是哪里违和,自己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奇怪。 不过在这种奇怪之下,她可以肯定,倒霉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被他们护着的姬如雪。 想到这里,何德妃不由懒得在想那让她觉得怪异的感觉,喝着茶,心里冷哼一声。 反正都是姬如雪倒霉,自己何必要去插手多此一举?到时候只需要坐看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就好了。 茶盖轻碰茶杯的清脆碰撞声有些好听,何德妃听着司仪司宣读的声音,慢悠悠的喝着茶,脑子里想着后宫之事,突然的,感觉肚子有些疼了起来。 她微微皱眉,一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心想,孩子你要乖,可别乱动折腾母后。 她说了这话后,那疼痛便消失了。 德妃刚松了口气,端过茶杯时,却猛然感觉肚子似要爆裂! 第七十九章:晕倒(下) 就像有人在她肚子里狠狠地抓挠着她的肚皮,粗暴的想要撕裂开去。 德妃痛的将茶杯摔落在地,啪嗒的声音刚好出现在司仪司停止宣读的那瞬间。 离她最近的贤妃皱起了眉,连忙起身看过去:“德妃?” 德妃捂着肚子痛的尖叫一声,在宫女们靠近扶住快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的自己时已经痛的晕厥而去。 牧怀柔站起身,柔和的嗓音此时也带着点沉静:“快去请太医!你们,将德妃护好,送去后殿!” “是。” “娘娘,娘娘你可千万别有事啊!”德妃身边的如月扶着德妃,一脸焦急的叫着。 在她和德妃的脚下,是散落一地的碎瓷片与茶水,还有那浮现于空中的淡淡香味。 高台上的众人皆是看向晕倒的德妃,虽然心中想的不同,但面上不约而同的,都是对于德妃突然尖叫晕倒的不解和担忧。 人群一时间混乱起来,德妃昏倒前的那声尖叫可谓十分痛苦凄厉,吓得姬如雪手里的葡萄都掉了。 她一脸恍然的抬眼看去,想知道今天是哪个倒霉鬼在请安会上出了事,结果一看,竟然是怀孕的德妃捂着自己的肚子尖叫痛苦着,然后没一会便晕了过去。 这下人们可震惊沸腾了,不远处的宋嫔可是看的脸都白了,连忙提着裙角喊着姐姐朝高台上跑去。 姬如雪也是跟着人群站起了身,看着高台之上开始忙碌起来的众人,微微皱眉。 “可吓死我了。”身后的春香拍着胸脯说道:“那尖叫吓得我瞬间没了困意!” “原来春香姐你竟然是困了。”巧月有些惊讶的说道。 春香不由对她翻了个白眼:“巧月,你就一点也没被吓到吗?” “这倒是没有,我刚才观察地上的蚂蚁去了,有些入神,倒是缓了一会才发现身边发生事情了。” 巧月老实的回答。 可是就是她这如此诚实的回答,同时听的春香和姬如雪无言半晌。 姬如雪发现,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觉得无聊,瞧瞧春香都呆着快睡着了,而巧月,已经无聊的在观察地上的蚂蚁来打发时间。 听着身边的人讨论的声音,姬如雪大概算是知道高台上发生的事情。 无非是司仪司刚刚宣读完毕,就听德妃一声惨烈的尖叫,吓坏了众人后,便晕倒了,这下更是惊呆了众人。 随着牧怀柔的命令,让人将德妃安顿下去,又去请了太医,才回过身来让她们可以自行解散了。 但是有许多人还是留在当场,有的是想等着皇上过来看德妃的时候,可以看一眼皇上,或者被皇上看上一眼。 有的也是单纯的想留下来看看,德妃那孩子是不是还能保住。 姬如雪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于是转身就要离开。 在人群中穿梭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同一人撞上,对方似乎被她撞的踉跄后退了一步,姬如雪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抬眼看去,便见到被宫女搀扶着的颜良娣,不由微微一愣。 “你这人,走路怎么不小心点啊!”搀扶着颜良娣的宫女十分气愤的冲姬如雪说道。 姬如雪身后的春香和巧月听了可不乐意了,自己小主刚才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他们正要说话,却被姬如雪给拦在了身后。 颜良娣也及时阻止了自己的宫女,开口道:“涟漪,无碍的。” 名叫涟漪的宫女一听,不甘的抿了抿唇,却没有再说。 “如贵人,这里人多,还望小心些。” 颜良娣看着姬如雪,微笑着说完后,便于她侧身离开。 涟漪扶着她,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但是与她已经越来越远,听得不太真切。 姬如雪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吃药之类的字眼,看颜良娣刚才弱不经风又脸色微微苍白的模样,莫不是生病了? “小主,刚才那人可真是嚣张。”春香上前护着姬如雪,有些不满的说道。 “有本事嚣张也是无碍。”姬如雪说道,收回了看向颜良娣的目光,转身带着巧月和春香离开了凤仪殿。 德妃如何,那也不关她的事情,现在的姬如雪,只想回去后好好睡一觉。 昨晚被黑影吓的不轻,早上又被巧月他们一早拉起来过来请安,因为遇到姬如雪而勉强打起来的精神,在此时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困意。 在回去的路上,自然是没有了姬如梅的软轿,一切靠走。 不过散步也是让姬如雪的困意稍微消散了一些,而且她的双眼在四周巡视着,注意这哪些池子里有鱼,是否立于她抓捕。 后来想着想着,姬如雪便存了心思准备长信宫那些个水池里养鱼自己吃,免得每次出去抓鱼还要担心遇上冷映寒,遇上了不说,那男人还要限制她捉鱼的多少,可真是烦人。 相比姬如雪满脑子都是鱼,春香和巧月倒是讨论起德妃的突然晕倒来。 “想起来德妃那声惨叫,我到现在还觉得恐怖。”春香摇着头,有些后怕的说道。 巧月笑了笑:“没有这么恐怖吧?春香姐可别自己吓自己了,倒是看德妃娘娘那么痛苦的样子的,不知她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迟疑。 德妃那动静,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下来。 走在前面的姬如雪也是听着她们的讨论,听言微微皱眉,觉得德妃这件事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想了想,觉得反正都不关她的事,也就不想了。 回到长信宫的路上,姬如雪倒是将自己要养鱼的事情给春香和巧月说了起来。 “可是小主,这想要得到鱼苗可有些困难啊。”春香担忧道:“鱼苗喂养起来,至少也要好几个鱼或者大半年才能长成一条大鱼,那时候才能给你吃,在这期间,小主你不会吃鱼苗吧?” 姬如雪:“……” 难道她在春香眼里的形象,已经堕落到可能吃鱼苗的地步了吗? 姬如雪一脸阴郁的看着春香,春香被她盯了一会后就投降了,忙喊道:“小主我错了。” 巧月在一旁看得一笑,说道:“咱们可以一边喂养鱼苗,一边喂养可以吃的鲤鱼。” “说得正和我意,可是我们的计划似乎死在了如何得到鱼苗一事上。”姬如雪叹了口气说道。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皆是无言的点点头。 姬如雪因为想象的计划失败,于是有些郁闷的抬头看去,却见前方转角出现了一顶十二人相抬的明黄的软轿。 “小主快看!那是皇上的……” “走走走!” 还没等春香兴奋的说完,姬如雪就率先避开了那软轿走来的路线,宁愿绕路多走一段路回去也不要与冷映寒遇上。 被姬如雪拖走的春香和巧月也只好无奈的表示只能跟上自家小主了。 虽然姬如雪不知道,远处的冷映寒是撩开了轿帘的,所以冷映寒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的身影。 当然,也将她落荒而逃的举动看在了眼里。 轿子里的冷映寒不由冷哼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走的好,免得看见了心烦。 姬如雪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冷映寒看见了自己逃跑会怎么想,反正此时的她只在乎自己能够逃过冷映寒。 一直到跑回长信宫,姬如雪才觉得暂时安全了。 跟着她长跑的春香和巧月却是累得气喘吁吁的,本以为小主只是暂时避开而已,却不想小主她是一口气直接跑回了长信宫。 姬如雪回头看着两个似乎快累趴的人儿,大手一挥,很是大方的说:“先去休息一会吧,午膳再来叫我。” 说着,自己就慢悠悠的朝寝殿那边走去,准备回屋后好好睡一觉。 春香和巧月看着姬如雪远去的背影,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天教训了宋嫔,恐吓了师嫔,暂时解决了针对自己的敌人,姬如雪的心情可谓是上好的。 进入院子中,目光朝那棵花树看去,经过昨夜的暴雨璀璨,地上几乎满是花瓣,堆了厚厚的一层,却因为雨水的原因,看起来十分沉重。 她看着被粉白色的花瓣掩盖住的地面,微微一笑,在心里念道:“葡萄,我为你报仇了。” 有风轻摇晃花树枝桠,还带着昨夜雨珠的花瓣纷纷飘落,又是一场花雨。 姬如雪微微一笑,伸手推门而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子上边上,拿着书看着的陶然。 姬如雪:“……” 推门口看见自家屋子里做着个人,姬如雪觉得应该尖叫一声才对。 陶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却是头也没抬,目光仍旧落在手中的书上,语气有些慵懒的说道:“回来了?” “回……你怎么在这!” 原本要呆头呆脑的被蛊惑的说出了回来了这句话时,姬如雪连忙止住,皱眉恼怒的看着堂而皇之坐在自己屋子里的陶然。 这人最近可真是越来越会神出鬼没了。 “因为我来找你啊。”陶然这才收起了手中的书,站起身看向她,一脸无辜:“可是你在凤仪殿那边,我只能在这里等了。” 第八十章:疑惑 姬如雪想,陶然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一时间心里的恼怒褪去,她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表示随他后说:“那你找我什么事?” “来看看你死没有。”陶然一脸坦荡的回答。 姬如雪听的眼角微抽,觉得陶然应该就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来给她伤口上撒盐的。 “你是指我吃的那个药?”姬如雪问道,语气有些郁闷:“你看我们如今的交情,这种控制的药就不用了吧?毕竟你也知道我真的不会说出来的。” 陶然看着她,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姬如雪顿时双眼一亮,开口说:“你答应了?” “不,我还是相信这样控制你比较有用。”陶然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是为了解药而跟我交好的怎么办?” 姬如雪:“……” 她觉得陶然应该是有很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的。 这样那样怎么都不相信,因为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觉得别人会背叛他。 姬如雪对这样的陶然也是没脾气了,她一个转身,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一脸不耐烦的说:“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看完我没死还不快滚!” 陶然听言,不由摸了摸鼻子纳闷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不是说我讨好你是为了拿到解药吗?”姬如雪反问。 陶然摊手:“那你现在是欲擒故纵吗?” “……你滚!立刻现在马上!” 陶然摆了摆手,朝窗户走去,懒洋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笑意道:“别这样,你若是一直这个恶劣的态度,就更别想要解药了。” 姬如雪听着就面瘫了,心说看吧,无论你用哪种方式,他总是不会相信的。 想要获取这个男人的信任,简直比搞定冷映寒还要困难。 冷映寒那里至少还能用各种保证或者事实来让他相信,但是陶然这里,根本就是刀枪不入,因为他根本不会选择相信。 相同了这一点,姬如雪对于在陶然这里拿到解药这件事就没有太执着,而是再次问道:“说吧,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来看看你死没有。”陶然无辜道。 姬如雪呵呵一笑说:“现在你看到了?” “嗯,所以对于我那药我还是比较放心的。”陶然满意道。 姬如雪想了想,觉得自己能不能掐死陶然算了? 正在她在脑海里挣扎着用什么来杀了陶然时候,便听陶然突然奇怪问道:“你这窗户怎么坏了?” 他伸手推开窗户,却发现一扇窗门摇摇欲坠,此时他再一伸手,啪嗒—— “我的窗户!”姬如雪听着窗门掉落在地的声音,捂着眼哀叹一声。 陶然收回手,无辜的眨了眨眼。 “这可不关我的事,毕竟我推开的时候它已经坏掉了。” 姬如雪从床上爬起来,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彻底坏掉的窗户,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命啊。” 陶然对于她诡异的语气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这窗户怎么坏掉了?” “昨晚打雷劈的。”姬如雪随口回答。 陶然显然没有春香和巧月她们好糊弄,听了这话微微眯起了双眼,又道:“你屋子里有血腥味,昨晚受伤了?” 姬如雪听的一顿,屋子里的碎瓷片已经被春香他们收拾干净了,虽然昨晚她的确受伤了,但是她可不认为那点小伤的血味还留在屋子里。 何况血腥味,她屋子里只有熏香的香味,哪有什么血腥味? “没有。”姬如雪摇头反驳。 陶然看了看她,说:“这窗户是从屋子里朝外破坏的,如果没猜错,那时候你应该是锁了窗户,但是有人想要从这里面出去,才强硬的撞开了。” 姬如雪:“……” 陶然不是医女,而是神探吧?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陶然,迟疑了一下,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给陶然听了。 毕竟这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综合来看,她昨晚顶多被洗劫了两盘糕点而已。 而对方只抢了两盘糕点,不难想象,那矮瘦的黑影只是饿到了一个极限而已。 姬如雪说完后,陶然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被撞开的窗户一角,问道:“你说那黑影又矮又瘦,那是有多矮?” 她想了想,说:“大概到我腰附近。” 昨晚她开门,黑影冲进来的时候他的头部撞到了她的腰。 陶然听后,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应该还要高一些,它冲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弯着腰,低着头,那是蓄满了力量准备奔跑或者撞击的样子,所以当他站直和抬起头后,比你猜测的还要高一些。” 姬如雪听着他的分析,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是个探子。 “何况你这里的窗户,想要撞窗逃离,必然也是曲缩着。他能够轻松跳上你这里的窗沿,那身高已经是要比你的腰高一些,何况被撞破的窗扇的上方,而是下方,这也说明了,他即使将身体曲缩起来,撞击力最强的也是上方。” “如果按照你腰际的身高算,撞击的地方应该是窗扇的下方才对了。” 姬如雪一边听着,一边默然的看着他。 最后陶然一手抱胸,一手摩挲着下颌,做了一个颇有些男子汉的思考动作说:“综上所述,对方的身高应该是在你胸部到肩膀左右。” 姬如雪:“……” 所以说了这么多,就只是揪着一个身高而已? 她不由露出被陶然打败的眼神。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如果不说的这么清楚,你会相信我的话吗?”陶然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 姬如雪听的一愣,接着摇了摇头,算起来,她和陶然根本就是互相不信而已。 “这就对了。”陶然依旧是笑着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猜中了这事情。 姬如雪看了看他,有些惨不忍睹的说道:“你还是把手放好,没有哪一个女孩子会做出这种动作的。” 这下换陶然无语一瞬了。 他清咳一声,先是掩饰了一下尴尬,后来又觉得反正我又不是女孩子不知道也合理,于是又坦荡起来。 “这习惯了,一时间有些改不过来。” 姬如雪听了,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随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以前是捕快?” “不是。”陶然回答的很快,让姬如雪分辨不清是真是假。 接着陶然又再次说道:“我看起来很像是捕快吗?” “哦,刚才很像。”姬如雪真诚道。 两人对视一眼,陶然似乎对于自己刚才像个捕快的一事变现的十分沉痛。 姬如雪倒是乐的看他沉痛,但是这人的恢复能力太好,没一会后又成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迷糊的爬回床上去躺着,懒洋洋的说道:“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要睡了。” “没了,只是过来再友情告诉你一句,最近小心。”陶然看着窗外慢条斯理的说着。 姬如雪听的奇怪,最近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吗?一时间,她想到了之前德妃的惨叫。 “你倒是直接告诉我会有什么危险的好。”她说道。 陶然很干脆的拒绝了:“这可不行,要是跟你说了,我的事情就完蛋了,所以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姬如雪于是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翻过身去,抱着被子睡觉。 陶然看了她一眼,摇头笑了笑,从窗户翻出去后,潇洒的离开了。 在此时被困意缠身的姬如雪看来,什么危险都比不过没法睡。 在她安心的睡去时,凤仪殿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气氛。 云妃和贤妃坐在一旁,皇后与姬贵妃坐在另外一边,德妃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冷汗直流。 徐太医是全权接手德妃怀孕的御医,此时也是皱着眉为她把脉确诊。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掐着嗓子喊的皇上驾到时,一屋子人在冷映寒进来的时候,皆是福身行礼起来。 冷映寒身着一身黑金长袍,身上透着股冷冽淡漠的强烈气势,细长的眉眼微勾,幽深的瞳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清清冷冷的目光,似乎从中看不出丝毫暖色。 目光最后停在了床上的德妃身上,那薄唇终于是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冷映寒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下人们退后,能靠近前方的,也就只有在场的几位妃子皇后了。 冷映寒走到床边,问道徐太医:“德妃这是怎么了?” 徐太医拱了拱手,恭敬回答道:“回皇上,德妃是误食了与她身体相冲的苍月花茶产生了毒素,这才导致腹部剧痛无比,好在并没有伤到腹中胎儿,只要服下苍月花解药就好。” 冷映寒一听,微微颌首,淡声道:“那便快去给德妃开药吧。” “是。”徐太医退去一旁,在助手的帮助下开始准备解药。 冷映寒坐在德妃的床边,看了看德妃冷汗直流的脸,眼里的冷笑一闪而过。 在事情没完成之前,德妃若是流产了,对于他的计划来说可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在这之前,德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要好好抱住。 第八十一章:顾虑   徐太医的解药很快调解好,在冷映寒的示意下恭敬的上前交给医女,给昏迷中的何德妃喝下。   冷映寒看了一会,便转头看向身后的皇后等人,漫不经心的问道:“这苍月花茶是谁吩咐的?”   姬如梅低头不语,身侧的云妃和贤妃也是一样。   只有牧怀柔微微福身上前,温声安静回答:“回皇上,是臣妾。请安会上所有的茶都是一样的,这苍月花茶于上月从朝北国贡献而来,连续多次请安会都是用的苍月花茶,却不想这一次德妃会出这样的事情。实属臣妾疏忽,还望皇上责罚。”   虽说责罚,可是她却将苍月花茶和德妃中毒的事情说的一清二白,很明显她自己也不知道德妃喝了苍月花茶会出现这种状况。   也说明了这苍月花茶从很久前就已经是请安会上众人一样的花茶,并无针对德妃一人之说。   虽然将这些都解释了,最后再说这是自己的错,要他惩罚,可是这时候,冷映寒还能怎么惩罚?   他只是看着牧怀柔,微微頜首,淡声道:“不知者无罪,皇后不必兀自难过。”   牧怀柔微微垂首,恭顺道:“谢皇上。”   冷映寒这才转眼看向其他人,目光在姬如梅的身上停顿了会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都下去吧。”   “臣妾遵命。”   以皇后为首,几位贵妃开始退后朝屋外而去。   最终房门被关上,便只有冷映寒身边的人与太医在屋子里待着。   见何德妃已经将解药喝下,徐太医这才恭敬说道:“回皇上,德妃娘娘将解药喝下后,只需片刻,便可醒转。”   “嗯。”冷映寒有些漫不经心的应着。   一旁的宫女正拿着帕子给德妃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妆容未花,可看起来,她却是因为疼痛而变得面色扭曲。   对于这苍月花茶,那可是冷映寒亲自下令给分配给皇后牧怀柔的,当时也并不知道这花茶给有孕之人喝了后,会是这般模样。   只不过牧怀柔是否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一点他可就拿不准了。   毕竟这个女人,是他迄今为止最不想怀疑,却总是让人怀疑的人。   宫女见德妃不再流汗之后,这才收了手,退去一旁垂首站着。   冷映寒其实并不想在这里等着德妃醒过来,可是他却不得不做做样子。   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尤其是万人之上的皇上。   所以自从明白这一点后,冷映寒或许就有了一点扭曲的想法,那就是他也有能力让其他人身不由己。   比如说不愿意进宫的姬如雪。   又想到这个女人了。冷映寒心中一愣,却没有阻止自己,而是放任思绪去回想那些关于姬如雪的事情,觉得总是比旁人来的有趣。   在这样的思绪中,他却是慢慢度过了德妃昏迷这段时间的守候。   直到一声嘤咛声响起,一旁的宫女看着德妃,高兴道:“娘娘醒了!”   冷映寒的思绪便被打断,眨了眨眼,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去,便见德妃皱着眉头,眼珠微动,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的药香味颇浓,闻的德妃颇为不舒服。   她有些恍惚的睁开了双眼,手还是下意识的放在肚子上,那种剧痛感实在让她后怕的要命。   “娘娘!”身边有人在叫她,听起来是如月的声音。   德妃眨了眨眼,再次看去时,却发现床边坐着冷映寒。   那清俊的眉眼,恍若画中,飘渺俊逸,让人心生神往,却又恐惧伸手抓不住。   “醒了?”冷映寒嘴角微微含笑看着她说道。   德妃心中又惊又喜,确定眼前的冷映寒不是自己的错觉后,终于是美眸含泪起来。   “皇上......”她哽咽着声音喊道,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臣妾这是怎么了......还有,皇上,臣妾的孩子可还在?那时候,臣妾的腹部感到一阵剧痛......孩子,臣妾的孩子呢?”   想到孩子的问题,德妃一时间有些激动起来,她的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却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感知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还在的能力。   冷映寒见她如此慌张,不由看向一旁的徐太医。   徐太医上前,恭敬道:“娘娘放心,德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大碍。”   “真的?”德妃有些恍惚的问道。   徐太医点点头。   “你腹中孩子的确无事,不信徐太医的话,难道爱妃也不信朕的话吗?”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说道。   德妃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放在腹部的手轻轻抚摸着,看向冷映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皇上,你的话臣妾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的......只是今日,好端端的在跟皇后娘娘请安,却不想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疼的臣妾可真是一阵后怕啊。”   她委屈的诉苦着,意在告诉冷映寒有人在害她,而他要为她报仇才好。   在德妃心里,她几乎是肯定了这事情是姬如梅下的手。   毕竟她怀孕能威胁到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人,即便不是她亲自动的手,也是借由别人的手做的!   德妃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究竟是为何流产!   那都是姬如梅这个贱人动的手脚!   想到往事,德妃心里一阵波涛汹涌,对于姬如梅的恨意也是日渐加深着。   “你且放心,这次不过是误食了不该喝的花茶而已,这才导致身体中毒。苍月花茶的药性与怀孕之人相冲,多喝几次后会在身体里积累毒素,导致你腹部疼痛难忍,不过好在这一次,你腹中的胎儿并未受任何影响,倒是辛苦你了。”   冷映寒这番话里透着些许关心的意思,这是平日里不会表现的。   在德妃的印象中,冷映寒是个冷酷且冷漠的人,似乎他所有的温柔一面,全都留给了姬如梅,而她这里,能得到冷映寒略带关心的语气和模样,几乎就是奇迹。   此时的德妃还沉寂在冷映寒的不可多得的温柔中,根本忘记了其它事情。   她一会她缓过来后,却对能够长期拥有冷映寒温柔一面的姬如梅产生了莫大的嫉妒。   于是沉默一会后,德妃突然嘤嘤哭了起来。   “娘娘......”宫女如月见她竟然哭起来,很合适的担忧的叫了一声引起冷映寒的注意。   事实上,她不这么叫冷映寒也会注意的。   毕竟德妃嘤嘤的哭声落在他耳里,也不是那么好忽略的。   “这是怎么了?”冷映寒问道。   德妃听言,又哭了一会,才断断续续的哭诉着今天在凤仪殿前,姬如梅教训宋嫔的事情,虽然在她这里也是添油加醋了一番,愣是将蛇蝎心肠的形容扣在了姬如梅的身上。   冷映寒听的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嗤笑不已,对于德妃针对姬如梅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   似乎从前几年德妃流产那次后开始,她便开始针对姬如梅,针对的理由也是因为她认为害她流产的就是姬如梅。   然而冷映寒是知道的,她的流产绝对不关姬如梅的事,而是另有其人。   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一边想着往事,一边武器应付着眼前哭泣的德妃。   “对于贵妃敷衍了事的行礼,责罚是应该的,若是纵容下去,难不成是要等到朕来管?”冷映寒挑眉看着德妃,似笑非笑的说道:“何况你若是阻止,宋嫔与你是为姐妹,那时候,宫中岂不是要传宋嫔靠着你德妃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这样的名声落在任何人耳里,可都是不好听啊。”   冷映寒的噪音清冷,却又像是敲击在人心上,意外的好听同时,也可以魅惑人心。   德妃一听,心中一愣。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理解成宋嫔靠着她的庇护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正要反驳的时候,却听冷映寒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宋嫔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她昨日无辜害死了如贵人养的猫,却没有丝毫愧疚悔改之色,云妃为此,昨夜还与她理论,最后恼与宋嫔的嚣张,这才略施小惩。”   德妃放在腹部的手一抖,她抬眼看向冷映寒,却只见对方眼角眉梢都带着微微笑意,宛如湿润君子。   可就是这样,却让她心中的惊惧更甚。   “虽说你与宋嫔贵为姐妹,却也不能太过宠溺,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宋嫔成为你说的蛇蝎心肠罢了。”   冷映寒的这句话成功的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压倒了德妃心理防线的存在。   “臣妾没有......宋嫔她也不是......”   “好了。”冷映寒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宋嫔的事情无需再说,若是她没有犯错,姬贵妃与云妃必然不会故意找她麻烦,爱妃你如今可是要好好保住腹中胎儿,忧心的事情,就不需要太多了。”   德妃知道,在冷映寒这样的语气下,自己若是解释,他必定是不会听的。   纠缠不休的话,还会引起冷映寒的反感。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姬如雪一样,一点也不怕冷映寒,或者一点也不在乎冷映寒的想法与做法。 第八十二章:莫明 看着德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冷映寒毫不在意,见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后,对于宋嫔的话的确闭口不谈起来,倒是向他撒娇了一会。 大意是他许久不来见她了,也只有在她出事的时候才会过来。 对于这样的抱怨,冷映寒应付的已经是从善如流了。 将德妃哄睡着后,冷映寒已觉得自己到了极限,见她睡了,当下起身便要离开。 起身时,身旁的宫女正端着新的香炉进来,屋子里药香味有些过重,所以想要借由熏香味来驱散。 窗户半开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也流入了进来,屋子里混杂着三股气息,让冷映寒微微皱眉。 他侧头看着身旁的香炉,绵延飘渺的香烟从里面飘摇而出,掩盖了距离床位处的药味。 可这香味闻起来,却让他心里陡然心生一股怪异感。 那怪异的感觉让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开口问道摆放香炉的宫女:“这是何香?” 宫女突然被问话,显得有些惊讶,她退后一步,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这是南城香,是西域上贡的安神香。” “徐太医,这香对德妃可有影响?” 只觉那怪异挥之不去的冷映寒,便开口问道了身后的徐太医。 徐太医领命上前,轻嗅了一口南城香香味,躬身道:“回皇上,此香乃上好的安神香,对于德妃娘娘只有助于安睡的良药,并无任何负面影响。” 这样吗?冷映寒微微挑眉,又看了一眼那紫色的香炉,想着可能是自己敏感,便冲徐太医点点头后,不再想此事。 冷映寒离开德妃的屋子后,便准备回去显庆殿。 路上江友安开口道:“皇上,不去姬贵妃娘娘那里吗?” “不去。”冷映寒说道。 江友安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含冬之前留话说,今儿个姬贵妃娘娘亲自下厨。” 冷映寒听言,微微挑眉,倒是将其它事情都缓了一下,勾唇微微笑道:“那便等她做好后再去。” 江友安点点头,笑道:“那奴才可先去支会含冬那丫头一声。” 冷映寒微微颌首,算是随他去了。 他上了软轿,在回去的路上,却是突然想到。 自己似乎并未听过姬如雪在姬如梅的龙德殿用膳过,每次都是姬如梅去看望姬如雪,到也从来没听过姬如雪去看过姬如梅。 哼。冷映寒在心里冷哼一声,心想姬如雪这人果然薄情寡义,只会坐等别人的关心,却不会回报丝毫,只知道利用。 实在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刚才之所以会在德妃那里反驳她微宋嫔喊冤,其中原因除了她说姬如梅蛇蝎心肠之外,还因为被宋嫔踢死的那只猫。 他记得,是叫葡萄。 他与姬如雪最近见面的那天晚上,他看得出姬如雪很宠那只猫,相对的,他也觉得那只猫挺可爱的,可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冷映寒就意外听到葡萄被宋嫔踢死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那瞬间,冷映寒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不悦。 那时候他都要转身去宋嫔那里,潜意识想要问罪的时,却传来云妃教训了宋嫔一顿的消息,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为了只猫过去干什么? 冷映寒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不对劲的,最后纠结了一番,决定为自己是挺喜欢葡萄这只猫,所以才要去跟它报仇的,跟姬如雪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在心里又否定了一次,冷映寒这才满意的闭眼,准备闭目养神起来。 姬如雪可不知道自己躺着也中枪,日上三竿时,姬如雪才被春香来叫醒去吃午膳。 她迷迷糊糊的,听着春香在那抱怨彻底寿终正寝的窗户,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心疼什么,我还没心疼呢。” 春香叹了口气,说:“小主,原本它是没有掉的,用小主的缎带绑住还能用,现在彻底掉了,只能重新换过了。” 姬如雪心说春香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废物利用呢?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春香一眼,说:“得了,待会去跟司仪司那边说一声,快点换好,不然今晚若是再刮大风又下大雨,我这破窗的屋子可受不了了。” 春香连忙点头说是,再送姬如雪去大殿的途中,悄声说道:“小主,德妃已经醒了。” 姬如雪点点头,不以为意。 春香见她竟然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无奈叹气,最后自顾自地的说起来:“听说德妃之所以会突然晕倒,是因为喝了苍月花茶,与怀孕的体质相冲,于是中毒了,好在并没有伤到腹中的胎儿,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 苍月花茶?姬如雪的重点倒是在那茶上。 感叹自己当时都吃水果去了,却是碰都没有碰一下那花茶。 “真是虚惊一场,奴婢还以为德妃那声惊叫和那痛苦的模样,德妃腹中的胎儿可是……” 难保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姬如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有些话即使是在她面前,也要小心别轻易说出来,毕竟长信宫虽小,却也不是没有杂人。 前方走来的两名太监恭敬的朝姬如雪行礼着,在姬如雪漫不经心的免礼之下才起身恭送她离开。 即使姬如雪看起来不受皇上宠爱,也只是一个贵人,可是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还有一个最得宠的贵妃姐姐在上面,长信宫的宫人们对姬如雪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点逾越。 来到正殿时,姬如雪便见巧月正在给花瓶里插着花。 花是后殿花圃里正盛放的八仙花,蓝紫色的花朵点缀着整个大殿,看起来十分丰富。 巧月见姬如雪来了,笑着叫了声小主后,便问道:“小主瞧着花摆的可好?是否需要改动?” “很好了。”姬如雪点点头,坐在饭桌边,看了看饭菜,随口问道:“又夏还在花圃那边?” 巧月点点头:“回小主,又夏还在那里照顾一柱玉琼花,若是开花了,放入水中可会变成接近透明的淡蓝色,可好看了。” 姬如雪听着也是来了兴趣,当下吃饭的速度也增加了。 春香见无人,便和巧月八卦起德妃的事情来。 巧月得知德妃并未流产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必定到时候德妃那个惨痛的模样,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这苍月花茶还是从朝北国上贡来的,药性很多人都不熟悉,好在徐太医以前去过朝北国有解药,不然啊,德妃可是要很受些折磨了。” 春香出去转了一圈,得到的消息看起来不少。 姬如雪一边吃一边听着,此时也是开口加入了两人的话题说:“这苍月花茶有什么药性吗?”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主,我记得你以前是提过这花的,这是忘记了吗?”春香不解道。 姬如雪心说废话。 她眨巴眨巴眼,幽幽说道:“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楚了,等我回去翻翻记录或许能想起来。” “我好像记得那时候小主说过,这苍月花茶不能让孕妇与受了严重内伤的人喝还是怎么,总之喝这个茶啊,忌讳应该是挺多的。” 春香摇头晃脑的说道。 姬如雪想了想,这苍月花茶作为请安会上的花茶,应该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德妃这一次,应该是意外吧? 不过也可能不是,若是以前的原主都知道苍月花茶不能让怀孕者喝,那么也应该有人是知道的。 可是这茶又是皇后安排的,牧怀柔会害德妃吗? 然而这茶让德妃喝了,也不过是受到了剧痛和惊吓,对于胎儿却是一点伤害也没有,这样有什么意义? 所以应该是没有意义的。 姬如雪不由在心里嗤笑自己想多了。 关于德妃的事情,他们是一直讨论到姬如雪吃完午膳。 她惦记着自己花圃里的玉琼花,于是在吃完午膳后没一会便去后殿看花了。 又夏将小瓶经碧绿色的药水倒入浇花的水壶中,摇晃了一会,让药水和清水混合一起,然后满意一笑。 她提着水壶正在跟外围的花树浇着水,冷不丁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又夏,小主来了。” 是春香的声音,却吓得又夏差点将手里的水壶给摔下去。 姬如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又夏有些慌乱的转身,说:“小主。” “嗯。”她漫不经心的应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又夏恢复了笑脸说:“小主是来看玉琼花的吗?已经开好了呢。” 又夏指向她身后那大片白色的小花,一棵树上每根枝桠上都开满了这样的小白话,闻起来有一股淡雅的香味。 越闻香味越香。 姬如雪却是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玉琼花放入水中变成晶莹蓝色的模样。 于是她示意春香他们都摘些玉琼花去水池那边待会准备做实验。 说道水池这里,春香不由问道:“小主,你不打算养鱼了吗?” 姬如雪无言一会,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那你待会去司仪司那边说窗户的事情时,顺便把鱼苗的事情也说了吧。” 春香顿时苦脸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多嘴的,这下好了吧? 第八十三章:鱼梦 又夏看着姬如雪同春香他们开着玩笑说这话,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不,自己才像是个真正的下人一样。 她心中不由生出了不满和些许嫉妒。 垂眸看着手中的水壶,又夏嘴角微勾,心说你们也就现在还能有说有笑了,到时候,呵,哭都来不及呢! 又夏在心中冷嘲热讽着,那边姬如雪她们却已经摘够了足够的玉琼花,开始朝池水那边走去。 春香走时问道:“又夏不一起去吗?” “不了。”又夏一脸笑意的说道:“我还是在这里看着花圃的好。” 春香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又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心里不屑道,假惺惺。 春香小跑着跟上前方的姬如雪和巧月,悄声道:“小主,我觉得春香有些不对劲。” 姬如雪把玩着花篮里的玉琼花,听言漫不经心的说:“她最近还在频繁的去龙德殿吗?” “这倒没有。”巧月回答:“看起来很尽职的在照看花圃。” 姬如雪点点头,心说如果又夏做了什么,那么必然是在花圃那边,但是她刚才转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这个问题暂时被她抛去了脑后,三人来到前殿的池塘前,俯身将手里的玉琼花放入水中,等待着那白色的小花一点一点变成了晶蓝色。 这个池塘的面积不大不小,倒是在姬如雪眼里刚刚好。 池水清澈几乎可以见底,水面也只有一株小小的红莲。 小巧的红莲在碧绿的莲叶之上绽放,在池水中,倒是独枝一秀起来。 姬如雪将手中的玉琼花放入水中,安静的看着。 没过几秒的时间,那原本浑身白色的花瓣,竟然快速的变成了晶蓝色在水中浮荡着。 玉琼花共有五片花瓣,此时每一瓣都变成了蓝色,当姬如雪伸手将那朵玉琼花从水中拿出来后,没一会又变回了白色原样。 姬如雪只觉好玩,将手里的玉琼花全都洒入了水中,看着它们变成了蓝色,不由笑了笑。 果然是很奇怪的花,她想,也不知道这花原本的颜色究竟是蓝色,还是白色。 不过相比思考花的问题,姬如雪在乎的果然还是这池子里太空了。 于是她转头,目光幽幽的看向一旁还在撒花玩的春香道:“春香,你可该去司仪司那边了。” “诶?”春香愣了愣,然后慌忙起身道:“小主说的是,春香这就去。” 姬如雪看着春香提裙就走,又道:“你定要记得鱼苗一事。” 春香的步伐一僵,一旁的巧月看的偷笑,心想,春香姐,谁让你之前总是否定小主养鱼的决定呢。 看着春香苦着脸的模样,姬如雪悠悠说道:“快去快回吧,可别让小主我等急了。” 听这话,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春香轻叹口气,慢吞吞的朝长信宫外走去。 姬如雪在后面喊道:“快点!” 春香无奈的跑起来了。 巧月看着,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在池水边玩着玉琼花等着春香回来,姬如雪想,以她的身份,司仪司那边应该是不会拒绝鱼苗这种事情吧? 她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春香带着一大堆鱼苗回来,中途跟巧月聊着天打发时间,主要是询问她那个姐姐过的如何。 巧月笑着回答:“多亏了小主要云妃娘娘帮忙,姐姐现在在云妃娘娘那边的厨房做事,也算是过的平静。” 姬如雪点点头说这就好。 其实宫女在这后宫身后,要学的要做的,也不比他们这些妃子少。 姬如雪还在想着,要如何离开皇宫的时候,却不知道危险的悄然来临,或许会让她永远也离开不了。 但是此时,她还在惦记自己的鱼苗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春香回来,看着她空手而来,姬如雪顿时瞪大了双眼,心说不对啊! “小主。”春香走过来,慢吞吞的说道。 “我的鱼呢?”姬如雪站起身看着她瞪大了眼睛问道。 春香无奈道:“司仪司说,皇上有令,禁止给小主你任何有关抓鱼养鱼的帮助。” 姬如雪:“……” 又是冷映寒……他防的可真远啊! 姬如雪听了春香的回答后,整张脸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都有些同情自家小主被皇上压的死死的。 姬如雪在心里念着冷映寒的名字,语气自然是咬牙切齿着,最后冷哼一声,道:“他不给我鱼苗养,那我去找别家的要。” 春香和巧月一听,以为姬如雪要去抢,忙道:“小主你别冲动啊。” 姬如雪摆手,转身离开,只道:“拿上鱼篓跟我去落晚池那边。” 落晚池是她还是秀女时与宋嫔打架而被罚去清洗打扫的宫殿,姬如雪可还记得,那里面的是水池里可是有不少小鱼。 既然冷映寒不给她,那她就自己去找了,到时候冷映寒应该也管不了。 姬如雪这次是纯粹的,跟冷映寒杠上了。 春香和巧月听了姬如雪的吩咐,也是不敢怠慢,连忙去拿好东西跟上她,免得自家小主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自己好歹还能阻止一下。 于是两名尽职的丫鬟就在这样对于姬如雪心惊胆颤的情况下跟了上去。 鉴于自己出门就会遇上不幸的体质,姬如雪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要么不是观察好再走,要么就是一溜烟小跑,好几次将身后的春香和巧月给甩掉了。 过程颇有些艰辛的来到落晚池,好在她们没有遇上任何人。 一来是落晚池偏避,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只有固定的时间才会有人过来打扫之类的。 姬如雪轻松的进入落晚池,她还记得那池子边上有着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枝桠繁盛,遮挡了阳光落下一地阴凉。 她看过去的时候,便见陶然拿着一本书放在腰间,一手枕在后脑勺后,闭着眼睛睡着了。 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白皙的鼻尖,阴霾的天空中无光,让她有一半身子像是落进了黑暗中。 “这是……陶医女?”春香轻声说道。 巧月向前看了看,也是轻声道:“应该是了。” 两人看向姬如雪,都是在等她命令看要怎么做。 姬如雪想了想,说:“不用管他,走,抓鱼去。” 春香和巧月无奈一笑,虽然都跟着姬如雪朝池子边上走去,却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响动,记着自己身后还有个睡着的人。 姬如雪倒是没什么顾虑,她站在池水前,睁大了双眼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心情顿时愉快起来了。 她挽起了衣袖,扎起了裙角,抬脚勾了勾池水,感觉有些冷。 今天的天气阴凉,连带着池水给她的感觉也比平常冰冷起来。 姬如雪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慢慢地游入了池水中。 一开始冷的她打了个冷颤,但是慢慢的,身体适应了池水的温度后,她也像是一条鱼一样,在水里自由快活着。 “小主,你可别贪恋,小心得伤寒。”倒是巧月在岸上有些担心的说道。 姬如雪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说着,她伸手抓住一条小鱼尾巴提出水面,欢快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清脆好听。 陶然在睡梦中,似乎总是听到一道笑声,清脆悦耳,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听着听着,整个人都会放松下来。 近日来的压力慢慢褪去,原本睡梦中也皱着的眉头,此时却是悄然松开了。 这皇宫里的鱼之所以好抓,是因为平时根本没人敢抓它们吃,而能抓它们的人,却也不屑与自己抓来吃。 他们只会等着御膳房做好送上饭桌的鱼,对于池水里喂养的,那更像是宠物。 姬如雪从不会把鱼当作宠物,毕竟她是个养什么死什么的体质。 只不过这一次她倒是不希望自己养的鱼死了,这会很可惜的。 在姬如雪的努力之下,池子里的小鱼几乎都被她给全部抓光了。 春香低头看着手里的鱼篓想要数清数量,却因为鱼儿游来游去的,最终还是没办法数清楚。 姬如雪接过巧月那里的鱼篓一看,只觉得很多了,便满意道:“这下可以回去了。” 巧月伸手拉着她上来,担忧道:“小主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可别感冒了。” “放心吧,我身体没……阿嚏!” 姬如雪:“……” 在春香和巧月同时看过来的惊讶目光之下,姬如雪伸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咳,刚才是意外,我身体没事,不会得……阿嚏!” “小主!”春香一声惊叫,巧月则是接过姬如雪手里鱼篓,道:“不行,小主,咱们要赶紧回去。” “阿嚏!阿嚏!阿嚏!”姬如雪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只是连打了三个喷嚏表示了自己的情况。 感觉有些冷,姬如雪双手抱胸,心说,好像真的有点感冒了的样子。 春香急了,想了想,她突然转身去将好不容易睡的安稳的陶然给摇醒了。 “陶医女,你快醒醒!快,我家小主好像感冒了!” 陶然只觉得,自己梦中那清脆的少女银铃笑声,瞬间消失了。 第八十四章:引火 陶然觉得十分郁闷。 好不容易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躲着想要好好睡一觉,一开始睡的还有些迷糊,直到后来睡的很好的时候,却没一会,就被人给粗暴的叫醒了。 好梦没了不说,一睁眼就看见春香焦急着神色说什么她们家小主得了伤寒之类的。 她家小主不就是姬如雪吗? 陶然有些清醒了,他伸手拍开春香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懒洋洋的说:“怎么了?” “没什么……阿嚏!就是好像……阿嚏!有些……感冒了。”姬如雪有些无奈的说道,抬眼看去,一身湿透了的她与陶然对视着。 后者微微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眼除了脖子以下全湿透了的姬如雪,噗嗤一笑,打趣道:“你这是掉池子里去了?” “抓鱼。”姬如雪简单的回复了一句,看了样陶然的宽大医袍,笑道:“陶医女,不介意衣服给我穿穿吧?你瞧我全身湿透的样子,说不定回去了长信宫,感冒就更重了。” 陶然:“……” 啥?衣服要是给姬如雪穿了,那他穿什么? 那不是很容易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吗! 陶然看着姬如雪那戏谑的笑意,在心里啧了一声,慢吞吞的说道:“若是如贵人不介意,我的住处就在附近,你可以过去换身衣服再回长信宫,顺便我也可以给你开服药。” “这是最好了。”巧月忙道。 姬如雪无奈,不过想想也是,她也有些好奇陶然住的地方是什么样,便点头答应了,不情愿的样子看在陶然的眼里,却引得陶然又是一阵暗笑。 跟着陶然走出了落晚池,姬如雪一路上都不停的打着哈欠,身子也有些抖,不过在她的咬牙坚持下,愣是克制着没让人看出来。 虽然春香和巧月没有看出来,却不代表身为医者的陶然不知道。 看了眼身侧的女子那坚毅的神色,陶然微微摇头,解下了宽大的外袍给姬如雪披上。 姬如雪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这才发现陶然即使女装,也比自己要高一些。 “喏,我只是不想你的病情加重,很麻烦的。”陶然靠近她说道。 姬如雪推开一步,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弯眼一笑,没有说话。 她已经冷的说不出话了。 陶然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陶然的外袍上还有着余温,多少能缓解一下她身上的冷意。 等到了陶然居住的地方后,见姬如雪冷的抖了起来,便干脆的叫人烧了热水来。 姬如雪有些郁闷,抬眼看了看这充满阴霾的天空,一时间竟分不清时间了。 应该是下午吧,她想。 一旁的陶然正看着她的鱼篓,春香和巧月被打发去烧热水了。 陶然看着鱼篓里的鱼,纳闷道:“你抓鱼干什么?想养?” “嗯。”姬如雪搓着手回答。 “去找司仪司解决不就行了?”陶然挑眉问道。 说到这里姬如雪就觉得更加郁闷了,她扯了扯嘴角,用一种绝对咬牙切齿的语气说:“该死的冷映寒禁止他们给我鱼苗。” 陶然:“……” 一会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于姬如雪和冷映寒之间的互相较量他一直觉得有趣,同时也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实在奇怪,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我还从没听过皇上对哪位嫔妃下过这样奇怪的命令。”陶然眼睛微眯,笑道:“不对,应该说,皇上竟然会限制一名嫔妃抓鱼,这本身就很奇怪。” 姬如雪点点头,一副认真的样子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你们这些御医可要小心给他检查才好。” 陶然又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等到热水来后,姬如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入水,享受着热水沐浴,其中还有陶然加的一些治疗的草药。 她泡的整个人都慵懒的时候才起身,衣服是陶然这里的,一套粉红色的长裙,十分漂亮,一眼看去就给人活泼灵动的感觉。 像是蝴蝶一样。 姬如雪穿好后,不由啧了一声,难以相信,陶然这个男人装扮女人的同时,也给自己预留了这么多的女装。 这人是变态还是任务需要啊?姬如雪不由认真思考起来。 出来的时候,春香和巧月告诉她陶然已经走了。 “走了?”姬如雪纳闷,她还想问问陶然衣服的问题呢。 巧月点点头,解释道:“说是李太医叫她过去了,药在这里,陶医女说回去煎给小主吃一碗应该就能好了。” 姬如雪听言,也只好作罢了。 她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自己的鱼上,带着两大鱼篓开心的朝长信宫而去。 姬如雪他们的行踪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见他们回去长信宫后,便一个个开始离开回去禀告。 龙德殿内,姬如梅刚送走冷映寒没一会,便收到了下人对于姬如雪行踪的禀告,听言也只是冷哼一声。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扶了扶鬓发与细簪,悠悠笑道:“德妃那边的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德妃已经出现了疼痛的症状了。”采雪沉声回答道。 姬如梅微抬了下颌,笑意盈盈。 “那就随本宫去一趟长信宫吧。”她站起身,眼里闪烁的,是复仇的光芒。 阴云遍布的天空中似乎有闪电闪烁,却悄无声息。 牧怀柔与贤妃在亭中对弈着,一旁的端木薇不由抬眼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微微眯起了双眼。 “臣妾输了。”贤妃看着白子肆意横行的棋盘,笑着说道。 牧怀柔微微摇头,清了棋盘,柔声道:“再来一局吧。” 端木薇低垂了目光,转身看回了棋盘之上。 今夜又会下雨吧。她想。 相比凤仪殿的安静,德妃的庆德殿却有些压抑。 睡了一觉醒来后的德妃见床边已经没有了冷映寒的身影,不由失望了好一会。 宫女如月端着药上前,柔声安慰着她。 德妃喝了药后,觉得先前出了一身的汗,全身都十分粘腻,便下令要沐浴。 如月吩咐下去,回头再看时,却发现德妃皱了皱眉。 她担忧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德妃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摇头道:“没事,应该是刚才没有睡好。” 顿了顿,她又问道:“皇上是何时离开的?” 如月迟疑了一下,才略带叹息的说:“在娘娘你睡着没一会后便离开了。” 德妃一听,顿时有些委屈,看来,皇上根本就是为了等她睡着了就立马离开啊! 如月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来。 德妃弯着腰,却觉得肚子有点疼,她捂着肚子,再次问道:“徐太医何在?” “徐太医也离开一会后,他说娘娘醒来后若是觉得肚子有些疼,那是正常的,只需要缓过一会便好了。”如月连忙解释。 德妃捂着肚子,神色狰狞,她心想徐太医说的倒是轻巧,就不能开点缓解她肚子疼的药吗? 越想越烦躁,德妃便忍不住想要摔东西,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口头上不免发泄了出去。 “这热水怎么还没好?一帮没用的东西!烧个热水也要这么久,本宫要你们何用!” 她气急败坏的吼道,吓了如月一跳。 如月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催催他们。” 德妃虽然平时骄纵傲慢了些,但是对于自己身边比较信任亲近的宫女还是挺好的,其中尤其是如月最得她的信任。 见她如此,德妃不免皱眉:“你起来,先去看看那些个烧热水的。” 她伸手揉了揉眉眼,觉得很累,看来沐浴过后,自己最好还是先睡一觉。 德妃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着,直到热水准备好开始沐浴。 热水清洗着她的全身,躺在浴桶中,德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 正觉舒服时,却恍然觉得肩膀与脖颈实在酸疼,正想开口叫人进来帮她捏捏,却猛然发现一个惊悚的事情。 德妃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起初她先是一愣,接着就开始恐惧起来,她几乎声嘶力竭着,耳朵里却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 四周一边安静,若不是耳朵里听着水声,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究竟是耳朵听不到还是嗓子说不出。 德妃惊恐起来,她慌忙起身想要穿好衣服,却觉得手脚都十分沉重。 仿佛手脚上绑着很重的石头一样,一举一动都要负担百倍的多余的力量。 德妃对于自己的变化惊恐不已,她胡乱的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步子零乱,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突兀的,她就开口大声的喊了出来,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德妃从来没这么喜悦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尖叫声。 如月从外面推门而进,对上德妃的一脸茫然和害怕,还有喜悦和震惊的复杂神色时,开口却是气氛的说道:“娘娘!你没事吧?刚才传来消息,那如贵人竟然在宫中私藏巫术诅咒娘娘!” 德妃一听,骤然抬头看想如月。 那狰狞骇人的表情吓得如月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巫术诅咒! 这瞬间让德妃联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情况,也解释了心中的疑惑不解。 巫术!是姬如雪!这个贱人使用巫术在害自己啊! 德妃伸出手,让如月搀扶起自己,美目微微眯在一起,里面闪着狠劲,几乎咬牙切齿道:“给本宫备轿去长信宫!” 第八十五章:烧身 德妃在去的路上,总觉得双肩酸软疼痛,于是便叫如月给自己捏捏。 如月一边跟她捏着,一边担忧道:“娘娘,你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曲叫徐太医?” “无碍。”德妃咳了一声,觉得嗓子有些痒,伸手去拿茶杯,“这件事先不要让皇上知道,不然皇上定然会因为姬如梅的关系包庇姬如雪!哼,竟然敢做出巫术这种事,看本宫这次怎么整她!” 想着刚才自己身体的怪异,德妃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杀意。 她握着茶杯,却咻然收回手。 “这杯子怎么这么烫!”德妃尖叫道。 一旁的另一名宫女小六微微疑惑,连忙伸手去碰那茶杯,温度刚好,还有些凉,怎么就烫了? 看着小六那疑惑的模样,德妃一下就想到了自己身体的古怪,她微微发抖,强装镇定问道:“这茶杯的温度如何!” 即使再怎么强装,德妃的语气里还是透露了些许害怕和恐惧。 小六不明所以,捧着茶杯老实回答:“回德妃娘娘,这茶杯温度适中有些偏凉,一点也不烫。” 该死的!德妃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只觉得心神烦躁想要摔东西,可是此时在软轿之上,她身体又出了古怪。 一会是失去声音,一会是四肢瘫软,现在又是冷热不分,除了愤怒以外,她打从心里还觉得恐惧。 “如月,你且说说,那姬如雪私用巫术诅咒本宫是怎么回事?” 她当时因为这些古怪的反应又听到如月说的巫术,一瞬间联系上这里,便认定了是姬如雪搞的鬼,此时冷静了一下,却也觉得奇怪。 如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如月一边跟她捏着肩膀,一边愤愤不平的回答道:“娘娘,刚才你在沐浴,没有看到,这是那长信宫的宫女又夏来说的。晚膳之前,那如贵人就祭奠了一番巫术诅咒娘娘,所以又夏知道娘娘的身体会发生变化,于是赶紧过来通报。” “又夏?那不是姬如雪的从姬家带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她的心腹,怎么现在倒是反过来告密?”德妃凝眉问道。 如月嗤笑道:“那又夏一个劲的说不想自家小主走上这种害人的路,还要德妃娘娘你过去劝劝如贵人,让她别执迷不悟,听说是,姬贵妃已经过去了。” “哼!她自己走上了这样找死的道路,那就是她活该!本宫倒是不介意送她一程!” 肩膀,小腿,手臂又开始传来轻微的抽搐感和疼痛感,德妃心中的恨意升起,完全认定了这都是姬如雪做的后,她根本没有想去思考其它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又夏为什么会这么白痴的过来求她。 快到长信宫的时候,德妃疼的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被掏空了,下轿的时候都觉得双腿抖得厉害。 她一手紧紧地抓着如月,喘了口气,似乎好了一些。 “你,快,快去通知皇上!就说这如贵人私藏巫术诅咒本宫!”德妃有些喘气的看着一旁的小六说道。 小六连忙领命后离开。 德妃又站了一会,随后觉得到了长信宫,她身体的各种古怪的反应却是慢慢褪去消失,又恢复了往常。 更让她惊奇的时,她的刚才备受折磨有些颓靡的精神,竟然在此时变得有些亢奋精神起来。 一脚踏进长信宫大门,她问道一股诱人的香味。 德妃的到来,是姬如雪从来没有想过的。 在此之前,姬如梅的到来已经让她觉得头疼了。 今夜的姬如梅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轻罗百合裙,梳着云鬓,发花中斜插着一只紫玉簪子。 轻纱袖摆下,玉白皓腕上带着一只淡紫色的玉镯,在黑夜之中似乎也闪着微弱的紫色光芒,不经意的让人觉得耀眼。 姬如雪远远的就看见姬如梅走来,穿过小道两旁开的正灿烂的蓝色八仙花,身着紫色的衣裙,更是给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妩媚与神秘感。 姬如梅很美,当时平时她的穿着都以蓝色与白色为多,凸显着温和与淡然的气质,而她穿上紫衣后,整个人却是变了一个模样似的。 平时被掩盖的妩媚之色微微显露,细长的眉眼微勾,眼里的光芒闪烁,一颦一笑间,倒是让人觉得猜不透,平添的神秘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探知。 “姬贵妃娘娘……好美啊。”春香一时间有些呆愣的说道。 一旁的巧月也是微微点头,但是又微微摇头,然后皱着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倒是姬如雪有些嘀咕道:“奇怪,打扮的这么漂亮应该去冷映寒的显庆殿,来我这里干什么?” 说是这样说,但是在姬如梅靠近后,笑着喊道她的名字时,姬如雪愣是一秒钟变乖乖少女,走过去姐妹情深的喊姐姐。 她心中叹息,心说这样演戏的日子真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姬如梅笑着牵过她的手,站在中庭小径上问道:“可吃过晚膳了?” “刚吃过不久,正在这宫中散步,姐姐呢?”姬如雪回答。 “也是刚吃过不久,想起你这花圃里的玉琼花可开了,便过来看看。” 听着这样繁复的对话,姬如雪不由深深地怀念自己当初的现代之风。 以上对话完全可以缩短到一个更小的距离—— “吃了吗?” “吃了。你呢?” “吃了。” 她还在大脑中天马行空着,姬如梅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姬如梅是知道姬如雪做了个花圃的事情,其中有些花种还是姬如梅给她的,她自然也知道花圃里玉琼花一事。 就算她不知道,姬如雪也不会怀疑又夏没有告诉她。 所以再听到姬如梅是来看看她花圃里的玉琼花时,倒是不觉得惊讶,很是坦荡的带着姬如梅朝后殿花圃走去。 “我那龙德殿里,竟是找遍了全殿,也没有看见一株开放的玉琼花,花匠说是因为近日的天气变化,所以延迟了花期。含冬出去办事的时候遇上又夏,听说你这里的玉琼花开了,我着实惊讶了好一会,便忍不住过来瞧瞧。” 听着姬如梅温婉的嗓音,姬如雪点了点头,心想又夏这时候应该也是在花圃那边。 “没想到姐姐很喜欢玉琼花?”姬如雪随口说道。 若不是很喜欢,怕是有点奇怪了。 大晚上的过来就为了看看是否盛开的玉琼花,若不是很喜欢,那么姬如梅过来应该是另有目的了,可是她自己都说了是为了玉琼花,自己也不好猜测,只好直接询问。 “如雪忘记了吗?”姬如梅笑道:“看来如雪你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呢。” 姬如雪听言,摸了摸鼻子,凡是提及姬如雪以前的事情,几乎都是她的硬伤。 “姐姐最喜欢的就是这玉琼花了,开花时是纯白之色,开满了整个树枝,大大小小的花朵齐聚在一起,看起来很温馨呢。然而将它放入水中后,花色却是变成了让人惊讶的蓝色,不免让人觉得这花神奇的时候,也会想到世间两面这个句话呢。” 世间两面?姬如雪听的微愣。 随后在心里嘀咕,不愧是才貌双全的姬贵妃,看个花也有那么多道理来。 反正她看花一向只觉得漂亮就完事了,深思这种事,她向来很少去深思,因为嫌麻烦。 黑夜之中,即使乌云压顶,也有月光从云中投射而出。 他们来到花圃,又夏正在给周围的花浇水中,姬如雪一眼看去,却见花圃周围边上,那神秘的种子竟然开花了。 细长的绿叶之中,开出了一朵朵血红色的小巧花朵,重瓣很多,看起来十分给人十分高贵的感觉。 “小主你看,竟然开花了!”春香惊喜的叫道,将走向玉琼花那边的姬如梅也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姬如梅不解的问道。 姬如雪靠近那不知名的血色花朵,凑近好闻了闻,没有香味? 她有些疑惑的直起身,对看过来的姬如梅解释道:“是花,这花开了。” 姬如梅好奇的看过来,也是凑近那血红色的小花闻了闻,笑道:“我竟然闻不到任何香味。” “我也是。”姬如雪赞同道,有些好奇的看着那花是怎么了。 “这倒是奇怪,如雪,这是什么花?”姬如梅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姬如雪心说我也不知道啊,她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行礼声。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 姬如雪惊讶的回头看去,便见德妃皱着眉头,晶亮的眼里仿佛有一层水雾环绕般,明亮却让人看不真切。 “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德妃厉声斥责看着自己的姬如雪。 姬如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福身行礼:“臣妾参见德妃娘娘。” 她有点奇怪,德妃没事怎么过来了?而且一过来就是火药味十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自己惹着她了还是姬如梅惹到她了。 此时的姬如雪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想着德妃应该是来找姬如梅麻烦的,却不想德妃再一开口,就把她给震惊了。 “姬如雪!”德妃死死地盯着朝她行礼的姬如雪狠声道:“你竟在宫中私自动用巫术诅咒本宫,该当何罪!” 第八十六章:巫术 黑沉的夜空远处有闪电划过,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就如眼前,德妃的花让姬如雪懵了好一会。 什么巫术?她私自动用巫术? 巫术是什么玩意? 姬如雪抬眼,不解的看向眼前的德妃。 “回德妃娘娘,你刚才说什么巫术?”姬如雪直起身,疑惑道。 德妃瞪着她,冷哼道:“还想装不知道?来人啊,给本宫挖出来!” 说着,德妃带来的五六名太监人手一把小锄头或者铲子,准备上前朝着那花圃动手。 “慢着。”姬如梅此时上前,走到姬如雪身旁,目光冷冷的看着德妃问道:“德妃,你这是发什么疯?” 德妃目光狠厉的看着姬如梅,她此时的精神十分兴奋,眉眼间隐隐还有一股戾气。 她能感觉到,这四周充满了香味!让她觉得亢奋的香味! 这让她心中似乎充满了“勇气”,看着姬如梅,完全不怕她的气势和皇上对她的宠爱。 “呵,你们两姐妹在这里,姬如雪私自动用巫术诅咒本宫的事情,看来姬贵妃你也有参与啊。”德妃语气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厉声道:“你们还给本宫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挖!” “住手!”姬如梅也呵斥道:“德妃,你若是不解释清楚,休想动这里分毫!” “给本宫挖!”德妃吼道。 下人们听着德妃的厉声吼叫,不敢迟疑,当即动手开始挖掘起来。 姬如雪看了,这还能忍?这花圃可是她建造了两个多月,别人说挖就挖? “住手!” 姬如雪挡在花圃前,身旁是一起帮忙的春香和巧月,又夏在一旁拿着水壶,微微垂眸后退,还有两名长信宫的宫女与太监也是一起帮忙。 毕竟各自主子不同,改帮那一方此时是不言而喻的。 “德妃娘娘。”姬如雪冷眼看向有些不对劲的德妃问道:“你想要挖什么,怎么也该有个解释的好。” “姬如雪,难不成你私藏巫术诅咒本宫还有理了?你不是要跟本宫装不知道吗?那本宫就把证据给挖出来让你看看!” 德妃恨声说道,一想起自己之前受到的惊吓和恐怖,她就恨不得杀了眼前还一脸愤怒的姬如雪。 “私藏巫术?不知道德妃娘娘是从哪里听来的?简直是胡说八道!”姬如雪有些怒道:“这花圃里没有任何东西!” “你说了就算?没有挖开看看,本宫怎么知道没有?何况你的丫鬟可是亲口说了,这里的确有你埋巫术的证据!” 德妃横了姬如雪一眼,目光在她身后的又夏上打量了一会,似笑非笑道:“你说是不是啊,又夏?” 姬如雪听了,心中一沉,却是不觉得惊讶。 春香和巧月却是惊讶的朝身后的又夏看去,春香惊怒道:“又夏,你干了什么!” 又夏抬眼看了看她们,为难的眨了眨眼后,走上前去,噗通一下跪在姬如雪面前,目光哀求,语气劝慰道:“小主,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这巫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去你的!你倒是拿巫术让我先学一下啊!学了第一个对付你又夏信不信! 姬如雪冷冷的看着眼前哭诉的又夏,看起来她说的是在为自己着想,可此时听在别人耳里,却是她真的在用什么巫术诅咒德妃。 “又夏,你在胡说什么?”姬如雪冷冷地说道:“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用过什么巫术来害德妃。” “如雪?”姬如梅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因为又夏的话,姬如梅似乎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了。 然而姬如梅一开口,倒是让姬如雪有些恍惚。 没记错的话,又夏可是姬如梅那边的人啊! 她猛地抬头看向姬如梅,对方被她突然看过来的目光看的一愣,只觉得姬如雪黑亮的眼里,仿佛闪烁着冷冽的锋芒。 然而这又如何?姬如梅在心中冷笑,面上担忧的看过去:“又夏说的这是怎么回事?” “别再跟本宫婆婆妈妈的,姬如雪,你想要拖延时间等到皇上过来吗?哼,休想,给本宫挖!” 德妃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又开始觉得身体痛起来了。 应该就是这巫术害的了!只要将它挖出来,挖出来毁掉就好了! 德妃如此坚信着,看着眼前这片花圃土地的目光,慢慢的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谁敢动手?若是伤了本宫,待会看你们怎么跟皇上交代!” 姬如梅站到了花圃前一挡,顿时让再次准备挖掘的下人们为难起来,拿着工具犹豫了好一会,也不敢上前。 谁不知道皇上宠爱姬贵妃?昨儿个还破例让人在显庆殿过夜啊,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她,说不定就会被皇上杀头啊! 他们不敢上前,挖掘行动自然也是停滞了。 德妃瞪着姬如雪,冷声道:“姬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听见,如贵人自己的下人都说了她在私藏巫术了吗?瞧你们护着这花圃的样子,看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姬如梅眉头微皱,侧头看向姬如雪,伸手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如雪别怕,有姐姐在这,姐姐相信你没有这么做。” 姬如雪抬眼看着她,目光幽幽,却没有说话。 因为她开始怀疑,这事情也有姬如梅的一份,或者说,根本就是姬如梅指使的吧。 没有姬如梅的授意,又夏敢这么胡说? 姬如梅见姬如雪不说话,便以为她被吓懵了,于是转头看向德妃,周身都竖起了冷冽的气息。 “本宫相信如贵人并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德妃你想要挖,就尽管挖,可若是到时候你什么都没有挖出来,你最好记住,你必须再赔如贵人一个一模一样的花圃,若是赔不起,就跪下跟她道歉!” 从这段话看来,姬如梅似乎也是怒了。 德妃听到那句跪下道歉的时候,神色微微狰狞,冷哼一声后,便对几名下人道:“挖!姬贵妃,到时候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你这好妹妹跪下求饶的好!” 没了阻止,那几名奉命挖掘的人终于是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认真的挖掘起来。 姬如雪歪头,看着自己种植了许久的花圃在锄头和铲子的肆意挖掘下,一点点开始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那刚开了花的不知名的花树倒地,树根被铲子铲断,倒是流出了乳白色的汁液来。 一时间,淡淡的香味混杂着土香,一点一点的汇聚起来。 姬如雪等人并没有注意到,德妃却敏感的发觉,这四周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她有些贪婪的吸取着空气中的香味,只觉得一阵精神。 这个异样的行为落在姬如雪眼里,不由觉得奇怪,这德妃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对劲。 德妃此时看起来,精神很好,面红齿白,眸光清凉,更是很有气势,简直健康的不能更健康了。 可是落在姬如雪眼里,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挖掘还是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里,春香忍不住怒冲又夏说道:“又夏,你为什么要污蔑小主做了这种事!” “我没有!”又夏反驳道,有一阵委屈的说:“我是亲眼看见小主将巫蛊的娃娃放在这里的!” “你每天都在看守着花圃,最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是你吧。”巧月冷冷的说道。 又夏不服输的看回去反驳道:“我有什么动机做这种事?小主是想要诅咒德妃娘娘流产和及贵妃娘娘失宠,我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啊!” “你还说!小主才没有做这些事!明明就是你陷害小主的!”春香怒道。 那边的含冬与采雪听见又夏说的话,一时间有些担忧的叫了声:“娘娘。” 姬如梅眸色微沉。 德妃听言嗤笑道:“姬贵妃,瞧瞧你的好妹妹,她可是在诅咒你失宠,想要自己取而代之呢!哼,也不看看自己一个靠勾引皇上入宫的贱女人,有什么资格!” 听着德妃如此辱骂姬如雪,姬如梅心情大好。 姬如雪撇了又夏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她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巫术这事情是扣在她头上了,以她的身份地位,死刑也该是不可能的,但是打入大牢之类的可就说不清楚了。 姬如雪此时就觉得自己若是被打入大牢,那就拜托爹爹借由此事将她带出皇宫的好,虽然出去皇宫之前,可定免不了受一些皮肉之苦。 想到这里,姬如雪的心沉静下来,只是在听到又夏说自己还诅咒姬如梅的时候,才转身看向姬如梅冷静道:“我没有。” 姬如梅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也是坚定道:“姐姐相信你。”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挖掘花圃的人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循声看去,边见那几人说了几声,后由一人双手捧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布偶娃娃走了过来。 “禀告德妃娘娘,巫术娃娃已经找到了。” 姬如雪抬眼看去,只见那人双手上呈着一个二十多厘米长的红衣布偶娃娃,人的眉眼脸型与梳妆都与德妃几乎一模一样,那娃娃惨白的脸色与血色的红衣对比,看起来颇为渗人。 第八十七章:流产 德妃看着下人呈上来的巫术娃娃,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 那强烈的红白反差色彩让她心生恐惧,目光不经意的对上娃娃的脸,用墨汁点缀的双眼此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德妃不由尖叫一声,挥手喊道:“快给本宫拿走!拿走!姬如雪!这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姬如雪冷冷地的看着那巫术娃娃,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她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不过这一次罪名可大了。 姬如梅也是为难的看着那巫术娃娃,后看向姬如雪,目光有些哀痛:“如雪……想不到,你竟然还是……唉。” “姬贵妃娘娘,这不是我家小主做的,这是有人陷害的!”春香解释道。 姬如雪则是歪头看向已经面无全非的花圃土地,却忽然间发现黑褐色的泥土中,混杂了许多乳白色的汁液流淌着。 一时间,她觉得周围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若必须要她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诱人。 诱人,无言的蛊惑着闻到这种香味的人。 “这私藏巫术诅咒本宫一事,定会交给皇上解决!”德妃冷冷地看向姬如梅,瞧着姬如梅那有些为难的神色,简直是心旷神怡:“到时候,姬贵妃,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会如何为你这好妹妹求情!” “德妃,这东西在这里,可不代表事情就是如贵人做的,你想要定罪,可还早着。”姬如梅不屑的反驳着,眉眼间却是有着掩不住的忧虑。 前段时间姬如雪闭门不出,也没有让人进来,这段时间里,是姬如雪无法反驳也无人可以证明的。 德妃也是知道这里的,她更是认定了这段时间姬如雪就是在请巫术诅咒自己! “她都诅咒你失宠了,你却还在为她说话,姬贵妃,本宫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菩萨心肠啊。”德妃一番冷嘲热讽着,一边贪婪的吸取着四周的香味。 她还想要更多,更多的香味,也是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去。 目光不屑又讥讽的看着前方的姬如雪与姬如梅,德妃却是好整以暇着说道:“你这么帮她,指不定她心里是怎么想你的。你仔细想想,当初若不是你经常接你这个妹妹进宫,她又怎么会看上皇上?喜欢皇上也就罢了,凭了你在宫中的地位还有姬丞相在朝中的地位,让她入宫为妃还难吗?偏偏你这妹妹不知廉耻,竟然公然勾引皇上,做出如此败坏道德之事。” “哈,本宫要是有这样的妹妹,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德妃说着,冷冽的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姬如雪身上。 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沙哑起来,四肢的疼痛再次袭来,让的德妃觉得有些不对劲。 姬如雪歪头看着德妃,却是微微皱眉。 德妃那吸取空气中什么味道的再一次让姬如雪奇怪起来。 德妃在干什么?她想,空气中的香味,又是什么的香? “德妃!你还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口德吧,你以为你自己能好到哪里去?”姬如梅反唇相讥,却见德妃神情抽搐起来。 “娘娘!”如月上前扶着身形踉跄的德妃,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德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晃动,口里有腥味,她张口,却再一次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手好痛,腿好痛,脖子疼,肚子也好疼,全身上下,都在疯狂的对她呐喊疼痛。 然而她神经惊恐,长大了嘴巴嘶哑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人一脸惊悚的看着德妃,看着她胡乱的挥手推开了想要上前去扶住她的人,一脸惊恐狰狞,张着嘴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如月焦急的喊道:“娘娘!德妃娘娘!” 德妃似乎听到了,她转头看向伸手的如月,睁到了极致的双眼蹦出了血丝,瞳孔中是放大的恐惧,如此惊悚的神情,吓得如月不由自主的后退。 德妃听着四周的尖叫声,她怨恨的想,都是姬如雪,都是她的巫术! 空气中的香味还有着,对,这香味就是解药,她需要吸取更多才能解除身体这古怪的反应。 香味,香味! 德妃疯了一样,嗅着那诱人的香味,双脚的疼痛让她摔倒了又爬起来,谁也阻止不了她。 她摔的鼻青脸肿,血从鼻孔中流出,她胡乱的身后抹去,白色衣袖沾染的血色十分刺眼。 姬如雪愣然的看着突然发疯的德妃,觉得诡异,目光在对上看过来的德妃那双眼睛时,背脊凉意重生。 那双眼睛——落在众人眼里,只能用怪物眼睛来形容。 德妃想要尖叫,可是她的嗓子发不出丝毫声音,她焦急又惊恐,她要她的声音! “娘娘,我们快走,这德妃疯了!”含冬和采雪在劝着姬如梅撤退,春香和巧月也来拉着姬如雪离开。 “小主,我们快走吧,这德妃很古怪。”巧月还算冷静,拉着姬如雪正要离开,却见德妃疯了一般朝姬如雪这里冲了过来。 四周尖叫声响起,姬如雪一个不察,被德妃扑倒在身后的花圃地里,满地都是树根或者花树,尖利的断裂树枝刺痛了她的背,姬如雪疼的闷哼一声,放在身侧的手却摸到了一阵黏稠滑腻的汁液。 “小主!”春香和巧月惊呼一声,上来就要将骑在姬如雪身上的德妃拉开。 可是此时的德妃力气颇大,将她们两人推开后,死死的掐着姬如雪的脖子张嘴嘶吼着。 可是无论她神情多么疯狂,那张嘴开合的多么快速,却依旧是丝毫声音也没有。 姬如雪被她掐着脖子,身体自我保护着伸手去拉开她的手,满手的乳白色汁液抹到了德妃的手上,那奇异的香味在两人之间盘旋消散开来。 香味让德妃的动作一动,双手上的动作一松,让姬如雪暂时从窒息中缓过来。 她咳嗽着,抬眼看去,便见到了惊悚的一面。 德妃一脸癫狂,脸上是血液斑驳,她在吸取着手上沾染的乳白色的汁液,仿佛是圣水一般,渴望又疯狂的吸取着。 “德妃……”姬如雪呆呆的叫了她一声,德妃吸取的动作一顿,她看着姬如雪,神色再次狰狞起来。 “解药!解药给我!”德妃尖叫出声,姬如雪还在恍然德妃终于说出声了,下一秒,却见她再一次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姬如雪努力的呼吸着保持冷静,却每一口呼吸里,感觉到的都是那诱人的香味。 它能够让人感觉很饿很饿,却又觉得它十分美妙,仿若中毒了一般,而那香味,就是解药。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冷的呵斥声传来,冷映寒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长信宫后殿,身后跟着皇后等人,眉眼冷怒的看着后殿花圃这里的一片狼藉。 目光落在一旁有些受惊的姬如梅身上,瞧她没有受伤后,冷映寒才看向花圃地里,骑在姬如雪身上掐着姬如雪脖子发狂的德妃身上。 “将德妃拉开。”冷映寒冷声下令道。 程天风和姚雁山亲自上前拉人,姬如雪挣扎着,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看着德妃,却见她神色惊恐,仿佛十分惧怕什么一样。 德妃突然哀嚎一声,惊恐的从姬如雪身上起来,身形踉跄的后退。 一时间,四周无声。 德妃能感觉到那温热的血液随着自己的双腿两侧涓涓留下,而众人看见的,却是德妃下身的白裙,早已被染红了一大片。 “娘娘!”如月哭着喊道。 德妃呆呆的看着她,转身看去,瞧见了立于月光之下的冷映寒,还有站在他身后的皇后等人,目光犹如呆滞一般。 姬如雪在春香和巧月的扶持下直起身,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是不断的拍着胸脯咳嗽着。 她的目光看向德妃,见她突然疯了一般朝冷映寒跑去,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皇上!我的孩子!臣妾的孩子!皇上!姬如雪害死了臣妾的孩子啊皇上!我的孩子!孩子!” 她在要靠近冷映寒的时候,被程天风与姚雁山阻止,冷映寒抬眼,黑亮的眸子中折射出的冷光落在前方的姬如雪身上。 姬如雪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瞳眸,五指狠狠地扣进了泥土中,指甲无名指的指甲扣翻,直接撕裂,十指连心的疼,让她皱紧了眉头。 血液在泥土中混杂着,那股诱人的香味却将在场的血腥味掩盖了。 听着德妃那凄厉的哀嚎,姬如雪觉得这次死定了。 “来人,将德妃带回宫去,将如贵人抓起来。” 冷映寒冷声下令着,众人便开始忙碌于疯狂的德妃身上,姚雁山带着人朝姬如雪这边走了过来,目光触及到花圃里乳白色的汁液时微微皱眉,再看姬如雪时,目光就有些怪异。 姬如雪一脸恍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她任由自己被抓起来带走,目光微垂着,背上背树戳穿的伤口流着血,指甲撕裂的伤口流着血,全身都在疼,她却沉寂在疼痛中,思考着今夜突如其来的变化。 德妃的疯狂让她不相信任何一个靠近的人,最后冷映寒忍无可忍,下令让程天风将她打晕了带回去。 第八十八章:冷宫 阴沉的天空中,乌云在缓缓流动着。 远处隐约有雷鸣声响,似乎不急不缓,朝着这里慢慢靠近。 姬如雪跪在德妃殿前,虽然自己也是满身的伤痕,此时却无人敢为她的伤提出半点治疗的意见。 前来为德妃诊治的是徐太医,这白胡子老头在进去的便是一脸凝重之色,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身香味。 这让垂着脑袋的姬如雪抬眼,看了看从后方德妃屋子里出来的徐太医,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眼珠却动了动。 坐在高位的是冷映寒,他身着一身黑金长袍,高贵无比。 俊美微蹙,眸光中的冷冽之色看了让人胆寒。 他抬眼,神情冷漠的看着下方一脸凝重的徐太医问道:“如何?” 徐太医噗通一下跪下,叹息道:“皇上,德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此言一出,等在殿外的如月与几名德妃的心腹丫鬟顿时大惊,哭喊道娘娘。 姬如梅担忧的看了一眼下方跪着的姬如雪,袖中五指却是松开了。 “没了?”冷映寒轻声重复了一声,目光抬起,落在了跪在徐太医身后的姬如雪身上,冷若霜风:“呵,姬如雪,你那巫术诅咒,可还真是灵验啊。” 姬如雪抬眼与他对视,那冷若霜风的目光并未让她心存惧意,“我没有做什么巫术诅咒德妃。” “那这巫术娃娃为何会在你的长信宫里搜出来?还是你最爱的花圃地里。”冷映寒问道。 他坐在高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虽然看不出他脸上有丝毫怒意,可那周身气息,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怒了。 皇后与姬如梅坐在离冷映寒最近的地方,其下是云妃与贤妃二人,她们听着冷映寒的问话,皆是没有开口。 姬如雪独自面对着冷映寒的压力,身体的疼痛让她有些恍惚,加上下午去抓了鱼,惹了风寒,晚上的药还没有喝就出了德妃这事情。 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热,显然是有了发烧的迹象。 但是现在的她还不能倒下。姬如雪死死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开口解释道:“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一向将花圃交给宫女又夏打整,平时也不是经常去,自然不知道这巫术娃娃是谁放在那里的。” “你胡说!那巫术娃娃本就是你放的!你除了诅咒我家娘娘流产外,还诅咒了姬贵妃失宠,那可是你亲姐姐,如贵人,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心啊!” 一旁的如月恨声说道:“如今我家娘娘流产了,你可高兴了?那可是一条未出世的生命!你这个杀人凶手啊!” “不是我!”姬如雪提高了声音反驳,却换来了冷映寒的一声呵斥:“闭嘴!” 听到姬如雪竟然还在诅咒姬如梅失宠,冷映寒心里对姬如雪残存一点感情也就此破灭了。 他冷声质问道:“你竟然还诅咒自己的亲姐姐?” “我没有。”姬如雪依旧是不变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个冷漠中夹杂厌恶,一个坚定中夹杂倔强。 旁观的人心思各种,牧怀柔微微低垂了目光,眼里含着轻笑,果然吗,只要牵扯上了姬如梅,皇上多多少少也会站在姬如梅那边。 “皇上,此事必有蹊跷。那花圃之地如贵人不常去,可总有人每天都要去花圃照顾花草,那么放下那巫术娃娃来陷害如贵人的人也不是没有。” 开口为姬如雪辩解的是云妃,她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高坐上的冷映寒。 后者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从半个月前开始,可有人出入过长信宫?去过那花圃?” 冷映寒这句话问出来,却是让在场的人鸦雀无声起来。 姬如雪心中嗤笑一声,有些自我吐槽的想,早知道那时候就打开殿门让他们能来多少来多少人,来一个就带去花圃那边溜溜,这样看你冷映寒这么分辨。 “如贵人,你说,可有你长信宫外的人去过?”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雪问道。 姬如雪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 “看来云妃为你好心辩驳,你可是一点也不领情啊。” 端木薇有些为难的看了姬如雪一眼,最终还是闭嘴了。 姬如雪冷声道:“就算如此,那巫术娃娃也不是我放的,我也并没有诅咒过任何人。皇上,就凭一个娃娃就说是我害的德妃流产,这未免太草率无理了。” “还敢狡辩?就算你没有诅咒德妃流产,呵,一个了无事处的巫术,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相信。”冷映寒淡漠的说道:“徐太医,你给如贵人好好解释一下,德妃为什么会变成之前癫狂的样子。” “是。”徐太医躬身答道。 姬如雪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不解的神色,然而下一秒,她就想到了那诡异的香味。 应该是脱不了关系的,她在心中沉声道,然而那香味,却是从自己宫里生出来的。 “众位娘娘,是否闻道了大殿之中一股浓郁的香味?”徐太医沉声说道。 大殿之中沉默了一会,贤妃率先开口答道:“的确有,这股幽香十分诱人,闻起来似乎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像是会上瘾一样。”云妃也是皱眉说道。 皇后与姬贵妃同时点点头,承认了她们也能闻到。 姬如雪无言,继续听着徐太医说着。 “此香名为幽云萝花香,花本身无味,散发出香味的,是花树枝杆里的汁液。”徐太医缓缓说着,却瞬间点醒了姬如雪。 花圃里满地的乳白色的汁液,让人几乎窒息的香味,德妃发觉那汁液的时候,更是贪婪的吸允着。 “这幽云萝花本身产自哪里已经无从考据,在我南柩国已经算是绝种了,不曾想如贵人的花圃里,却栽种有二十多株!这花本身含着剧毒,无论是花叶还是花瓣,以及汁液,若是单独吸取,都会中毒。” “德妃娘娘中的是幽云萝花的花毒,便是将花的种子碾碎出汁水服下,直到那棵幽云萝花第二次开花的时候毒发。毒发症状有幻觉,麻痹五感,身体骨骼碎裂,出现烦躁暴怒等情绪,若是加以引导,更会做出杀人自残等高危害之事。” 随着徐太医的解释,众人都觉得一阵冷汗,没想到一株小小的花树,却有着这么强大的毒性。 再回想一下德妃病发时候的癫狂,更是让人觉得可怕。 姬如雪却是终于知道了那不知名的花树的名字以及作用,却在知道的时候,也是被人彻底算计的时候。 那人早就知道了这是幽云萝花,也知道这花的效果,所以在今天德妃病发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花圃。 姬如梅! 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姬如梅! 姬如雪身体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嘶吼,此时却只能倔强的咬着嘴唇让自己冷静。 “依臣所看,德妃娘娘服食花种的时间在六天之前,而今夜那花圃里的幽云萝花也重新开花,却是德妃病发时。当时满地的幽云萝花残枝,流出了花枝的汁液。汁液才是幽云萝花散发香味的承载体,德妃娘娘被花香吸引,开始出现幻象作用,后来又误食了汁液,这是德妃娘娘流产的主要原因。单单中了花毒,那疼痛是不会导致流产,可又食用了汁液之后,加重了毒性,才会导致流产。不仅如此,恐怕今后的德妃娘娘,都会不时的产生幻觉,以及暂时性失声。” 永远活在幻觉与失声中,对德妃来说,恐怕比死了还难受。 姬如雪握紧了双手,抿着唇,依旧表示了这不是她做的。 “姬如雪,你可知罪?”等徐太医说完原因,冷映寒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淡漠。 “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何罪之有?”姬如雪冷声回答。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这是你给德妃下的圈套?”冷映寒眼里闪过恼怒,这女人真是一位她有一位当丞相的爹又是他小师妹一事情,以为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皇上,我说了,这不是我做的。” 姬如雪看着他,眸光明亮。 “如雪。”姬如梅忽然叹息道:“你便不要逞强了,若是知错了,皇上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呵,姬如雪在心里冷笑一声,歪头看向姬如梅,屋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姬如雪张嘴说的话淹没在了雷声中,无人听清。 姬如梅却看的一愣,最终却无法得知那究竟是什么话。 “我没有错。” 雷声过后,姬如雪淡淡的说道。 冷映寒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下方的姬如雪,冷声道:“如贵人蓄意谋害德妃,致使流产,其心歹毒,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后,打入冷宫,没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接见!” “皇上!”姬如梅起身想要求情,冷映寒却看着姬如雪,冷声阻止了她:“身为她最亲的姐姐,你疼她宠她,最后换来了她的不知好歹,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谁若有异议,便与姬如雪一同发落!” 此话一出,顿时无人再敢为姬如雪求情半分。 姬如雪被人从地上拉起,只是眸光冷淡的看了冷映寒一眼,那红唇的唇角似乎微勾着。 似笑非笑。 第八十九章:合谋 雷声不断,轰隆隆的打雷声此时听来让人觉得心悸。 姬如雪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打板子的痛苦,二十大板前,她还能咬着牙不叫出声,可惜中途也是忍不住,实在是太痛了。 细小的呻吟声从她嘴里发出,疼的眉头紧皱,因为雷声,她那疼痛的呼声细弱的没让任何人听见似的。 姬如梅就在内殿中看着,冷映寒已经离开,去应付着得到消息后进宫来见自己女儿的德妃之父。 殿内的人,或坐或站,目光流连在殿外受刑的姬如雪上,也有流连在殿内之人身上。 瞧着姬如雪痛的似乎连说话都做不到的模样,姬如梅的唇角微勾,无声的笑着。 素彩扶着牧怀柔,缓步走到了姬如梅的身旁,与她并肩站着。 姬如梅察觉到牧怀柔走来,不由侧头看过去。 “感觉如何?”牧怀柔微笑着问道她:“应该很解气吧?你嫉妒了她这么久了,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排和谐的模样。” 姬如梅眸光微闪,面上笑道:“嫉妒?这不是嫉妒,只是与云妃一样,借口让我的好妹妹避免开她讨厌的后宫,去冷宫度过一生而已。” 牧怀柔笑了一声,纤长的五指轻撩滑落面颊的鬓发,“冷宫?对于她来说,只是换一个囚牢而已。云妃或许是好心,可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姬如梅面色不改的反问道。 “出发点不一样,如梅,你无须在我面前掩饰你对姬如雪的嫉妒,怀青师哥喜欢的人不是你,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知道的。” 牧怀柔歪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微微怔愣的姬如梅。 这话显然像针一样刺痛了姬如梅,她握紧了双手成拳,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牧怀柔。 “你还真是同以前一样聪明啊。”姬如梅语意不详的说道。 牧怀柔笑意不变:“是吗?我可不认为,至少比起以前,更懂得如何牵制你罢了。” 该死的!姬如梅心中对牧怀柔的杀意一闪而过,若是牧怀青喜欢的人是姬如雪一件事被冷映寒知道,那么一开始她撒的谎,冷映寒也就全部都知道了! 牧怀柔,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那可要恭喜皇后娘娘了。”姬如梅神色微冷的说道。 牧怀柔温和的笑着点头,看着姬如雪受刑的模样,声音温柔却漫不经心的说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当共同的敌人消失后,大家依旧是敌人。这一次我们的敌人是德妃的孩子,而牺牲者是姬如雪,呵呵,说起来,她进宫的时间可真是巧呢。现在德妃的孩子没有了,大家该怎么做,也算是可以考虑考虑了。” 牧怀柔这番话,却是道破了此次德妃流产事情的真相,姬如雪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棋子而已。 她的所有行动,都只是在在他人的操作之下而已。 姬如梅听了轻哼一声,瞥了眼牧怀柔身后的不发一言的贤妃与云妃,嗤笑道:“这一次,怕是我们第一次共同合作呢。让臣妾吓一跳的,是贤妃对于早已失传的幽云萝香会这么了解,这才有了更确切的方法让如雪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贤妃一向温婉淡然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慵懒的笑意,开口淡然道:“只不过是碰巧罢了,若是没有云妃与如贵人交好,才能判断出她遇到事情的做法,以及在长信宫放下引诱德妃过去的香味,这个计划怕是没法完成。” 她看向一旁的端木薇,端木薇也只是淡淡一笑:“说起这些,若不是皇后娘娘与姬贵妃想出这个法子,此事也不会成了。” “云妃说的对,没有如梅你放在姬如雪身边的那名宫女又夏好好照顾幽云萝香,整个计划可是难成呢。” 牧怀柔笑看着姬如梅,却只见对方同样笑意盈盈的回望回来:“你要德妃流产,我要如雪去冷宫,这个计划没有皇后娘娘你补充,也是没办法呢。” 四人各自微笑,却无言的,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姬如雪找不到事发之前的一点违和感,也想不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与针对点在哪,是因为对付她的人,根本就是四个人一起而已。 姬如雪在受刑,春香和巧月在一旁看得流泪,不住的叫喊着小主,却被侍卫拦着不让过去。 姬如雪已经痛的快神志不清了,脑袋也越发的热了,可她该死的神经坚韧,就是没法晕过去。 她现在真是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挨到了四十大板结束,在江友安的注视之下,开口被吩咐带去冷宫。 姬如雪心里咒骂了一句,心说打成这样把自己扔去冷宫,存心的不让人活是吧? 她虽然想要不顾一切的逃离皇宫,但是再没离开之前,甚至是在没找到方法离开之前,她可一点也不想死! 行刑的人离开,换来了另外两名嬷嬷。 她们一左一右的架着姬如雪,见她没有丝毫走路的能力,便直接拖着她走。 姬如雪疼的叫痛一声,却换来另外两人的鄙夷的冷哼。 内殿里,高高在上看着下方的一幕的牧怀柔微微眯起了双眼说道:“你不去帮她一下吗?难不成你想让她死在冷宫?” 牧怀柔本以为姬如梅即使如何嫉妒姬如雪,也不过是想要折磨她而已,基于各种原因,应该是不会让人死的。 可是她没想到,姬如梅听了这话,却是嫣然一笑道:“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靠近冷宫,何况如雪如今惹的皇上震怒,此时过去帮她,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我们姬家仗着势力为所欲为,连他的命令也不听了?” 这番话说的漂亮,仿佛处处为姬家和姬如雪考虑,实则却是告诉牧怀柔,我可不愿意上去给姬如雪帮忙。 牧怀柔先是听的一愣,随即看着姬如梅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 夜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突然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开始往大地上掉着,空气转冷,姬如雪几乎满身的伤,此时被雨滴击打着背部的伤口,疼的她想曲缩起来。 “小主!”春香和巧月哭喊着上前,将两名嬷嬷给推开。 春香瞪着那名面无表情的嬷嬷道:“我们自己扶小主过去!”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着,另一名讥笑一声,看着她们接手扶住姬如雪朝冷宫走去。 春香和巧月扶住姬如雪后,她的待遇总算是好多了。 “小主,你,你疼不疼啊?要是哪里疼你就说,我和……我和巧月会轻一点的……” 春香含着哭腔说着,一旁的巧月也是安慰着姬如雪。 姬如雪此时面色苍白,然而她脸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一张脸看起来鬼魅无比。 身上的血与汗混杂在一起,手臂上的幽云萝花的汁液还在散发着致命的香味。 姬如雪脑袋浑浑噩噩的,感受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感受着大雨落在身上渐渐侵袭而来的冰冷。 大雨倾盆,走在前面的奴仆三人倒是为了伤患放慢着脚步,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位嬷嬷却是不耐烦起来。 “喂,给老娘走快点!”面容含着讥讽笑意的一位嬷嬷冷声说道:“不然你们俩就走开。” 春香气怒的想要跟她们理论,却被姬如雪阻止了。 她此时说出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别……小心自己……” 她怕春香和那两人起了冲突,如今自己又没有能力护着她,怕她被欺负了。 春香难得一次立马明白了姬如雪的意思,泪珠不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姬如雪觉得自己要是昏过去多好啊,可是该死的现实就是不让她晕过去。 大雨让脚下的路变得难走起来,从德妃这里去往冷宫,有着很长的一段路。 姬如雪想要去想一些其它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上的疼痛吸引了去。 “巧月……”她艰难的出声喊道。 巧月忙哽咽着回答:“小主,奴婢在。” “你……你唱首歌吧……”她说道。 巧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唱歌,但是现在姬如雪的任何吩咐她都会做到。 于是她唱着自己家乡的一首童谣,清脆的嗓音与婉转的语调,即使在暴雨中,也让人觉得在天地之中都处于动荡之时,还有一处可以安宁栖息之地。 在远处看着的云妃有些焦急,皱着眉上前道:“皇后娘娘,姬贵妃为什么一点不去帮忙?她向来表现的很疼如雪这个妹妹,可是此时这么做,她也不怕别人看出来什么吗?” “她不怕,她怕的只有皇上一个,可她却有足够的理由解释这件事。”牧怀柔轻声说着:“何况皇上已经说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冷宫接触姬如雪。” “可是……”云妃焦急道,却被走上来的贤妃淡然打断:“你如今担心也没有用,还是小心着处理以后别让她知道这件事你也有参与的份吧。” 第九十章:荒凉 端木薇一愣,她看着贤妃那淡然微笑的模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贤妃说的对,今后,你最好别去冷宫那边,瞧姬如梅的样子,是不会放过姬如雪的。”牧怀柔笑道:“所以,姬如雪能不能活着从冷宫出来,可也说不定呢。” 他们三人里,没有人比牧怀柔更加了解姬如梅了。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 那些从年少时期开始变质的关系,与错综复杂的个人感情,牧怀柔看的清清楚楚,她算是最冷静,也最无情的那个人。 可她为何会参与太子妃选举,最后还让众人大吃一惊的当上了太子妃后,在冷映寒如此宠爱姬如梅的时候,依旧没有威胁到她的后位。 这些一切,恐怕连姬如梅也不知道,只有牧怀柔自己,和冷映寒才能够知道。 端木薇在牧怀柔与贤妃的劝说之下沉默了,目光无奈的看着在大雨中越行越远的姬如雪,心里却有股奇异的平静。 或许,她知道的,从这今天以后,她和姬如雪,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这个人对她的信任,怕是生了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破裂的一天。 暴雨不歇,雷鸣闪烁,惊雷落下,仿佛震动天地。 德妃还在昏迷之中,而牧怀柔等人,也是在雷雨之中,见证了她们计划的满意结果后各自回宫了去。 德妃流产,姬如雪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即使在夜间,也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师嫔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晚膳,听姬如雪陷害德妃流产的消息,手中的汤勺不由掉在了地上。 下人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转身正欲去换一个新的时候,却听师嫔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里含着讥讽与快意,又寒碜的让人觉得恐怖。 师嫔在笑姬如雪的愚蠢,被人联合起来陷害却不知道,最后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刚进宫成为嫔妃还没满两个月,就被打入冷宫,罪名还是蓄意谋害德妃流产,这个期限,也算是在后宫中的一个奇迹了。 许多人来到后宫很多年,也未必能让皇上或者其它妃子眼熟,甚至搞出些名声来。 但姬如雪不仅未入宫前就传出了勾引皇上一事,简直名扬整个京都,入宫后又频频出事,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这个人。 最后不出所望的,姬如雪跌入了后宫中最大的黑暗深渊,冷宫之中。 师嫔接过下人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新的汤勺,心情很好的没有责怪。 姬如雪被打入冷宫一事,她是喜闻乐见的。 想起来牧怀柔曾经警告过自己的事情,师嫔不由冷笑一声,看来,牧怀柔不让自己参与,是因为怕坏了她们的计划。 如今这个结果,牧怀柔与姬如梅的计划,应该是进行的很顺利。 她似笑非笑,觉得这后宫,又是要掀起一阵风雨了,不过这一次,自己也要出手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风雨交加的,颜良娣身着红色深厚披衣立于窗前,看着那窗外暴雨,眉头微皱。 身后的宫女涟漪正跟她说了如贵人被打入冷宫一事,她想起早上的时候,请安会上的苍月花茶,一时间,颜良娣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如果她没闻错的话,自己那杯苍月花茶,里面还掺杂了其它的东西。 可那东西,却是自己喝下去才得以发现,看来,是晚了。 同时间,牧怀柔坐在软轿上,一手掀起轿帘看着这黑夜中也盛世繁华的皇宫,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着。 她想,皇后的地位,才是这个后宫中,最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 谁想要爬上来,都将被她狠狠地踢向万丈深渊! 轰隆—— 雷声震耳,青紫色的闪电在乌云中闪烁着,时而打出一道亮眼的白光,时而闪烁着幽暗的闪电。 长信宫与冷宫,一开始就不过是个隔了一座长桥的距离。 冷宫平时就是禁止靠近的,所以就算在长信宫住了这么久,姬如雪也没有越过那道桥,去往冷宫一步。 如今被春香和巧月在大雨之中带过去,却是来不及多想什么,因为她满脑子都只想要有张床给自己躺下就好。 来到冷宫门前,长久无人打扫,那杂草的高度几乎将她们整个人都淹没了。 “好了好了,就送到这里,你们两个人快点回去!”嬷嬷之一喊道:“皇上有令,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靠近!” “可是……”春香还想要求情,却被姬如雪推了推,示意她走。 姬如雪背抵着后宫大门,觉得自己再撑一会,应该是能昏过去了。 “快走!被跟老娘找麻烦,你想要进这冷宫,还要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嬷嬷见春香不服想要辩解的样子,也是不客气的开口教训着。 巧月无奈,只好上前对姬如雪悄声说道:“小主,等会进去后,直走在第二个小殿,然后往左转,走完那里的青石小路,就是一座小木屋。” 姬如雪在心里记着,却惊讶于巧月怎么知道这冷宫中的地形。 “那边那个,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啊!还不快给老娘滚!” 可姬如雪还来不及问,便听到那名嬷嬷不耐烦的吼声,巧月无奈,只好又叫姬如雪小心,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两人看着那名嬷嬷打开冷宫的门,将姬如雪带进冷宫后,就直接出来,也不管姬如雪死活,啪嗒关了冷宫大门,再一上锁,便无人能进去。 斜了眼站在冷宫大门外的巧月和春香,嬷嬷冷声道:“老娘劝你们还是离开的好,在这里哭哭啼啼,还不如为自己主子以后想想,哼,只知道哭的人,简直是废物。” 两名嬷嬷走远,春香和巧月在大雨中对视一眼,虽然心疼姬如雪一个人在冷宫里的生活,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刚才那嬷嬷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春香哭着说道:“可是……可是我们能想什么办法啊?小主那一身伤,一个人在里面,岂不是会……” 会死这句话,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的。 巧月也是哭红了双眼,转眼想起一个人,立马兴奋道:“我们快去找陶医女,她一定有办法可以给小主送药进去治疗的!” 春香经过巧月的提醒,这才想起这个人来,于是伸手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道:“是啊,陶医女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快找她!” 两人在黑夜大雨之下,匆匆忙忙的去找救兵。 即使惊雷落下,却也没有阻止她们前行的步伐。 与她们一墙之隔的姬如雪,却在那偌大又荒凉的冷宫中挣扎着。 在外面远远看着的时候,便觉得这冷宫很大,此时进来后,她更觉得冷宫很大。 夜色里,冷宫中没有一丝灯火,这让姬如雪的视力受阻,好几次,都是靠着打雷折射的光芒勉强判断着身边的东西。 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着,身体也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在失去了那两名嬷嬷的扶持后,她根本没有能力独自站立。 此时的姬如雪趴在冰冷的地上,想要前行,只能靠着自己慢慢爬过去。 暴雨冲刷着地面,从上方随着暴雨流泻下来的杂草枯枝经过姬如雪的手边,冰冷的触感让她的五指微颤。 此时她整个人都沉寂在身体的冷与热之中,发烧而头脑滚烫,淋雨而身体冰冷。 姬如雪不由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她不走了,就这么在这里躺一晚上,等明天早上雨停再慢慢爬着过去。 她按照着这个想法在地上待了一会,后来发觉淋雨只会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以及自己的神经虽然脆弱,却依旧到不了昏迷的程度。 这样清醒着感知痛苦才是最让她痛苦的。 姬如雪最后放弃了。 她眯着眼睛,神色挣扎着想要看清前方的路,却发觉自己只能看见黑蒙蒙一片,最后也不管了,只要往前爬就好了。 一下又一下,拖着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想要找到巧月跟她说的小木屋。 那里至少可以挡雨,也许还有床,可以让自己待着,安静的舔着伤口。 委屈的情绪在心底泛滥起来,脸上**的一片,让姬如雪自己也不清楚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或者哪些又是她身上被冲刷走的血水。 只觉得自己似乎永远也找不到那间小木屋,她迷失在黑夜的冷宫之中,在暴雨雷鸣之中,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力气。 遵从身体的本能,将自己曲缩起来,受到了那么多伤害,没有人为她抵挡,也没有人帮助,她只好自己拥抱自己,企图自己保护着自己。 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苦难?姬如雪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明明她什么也不想跟那些人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一道惊雷劈下,天空因它而震动,雷电的白光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黑夜的地上,曲缩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儿,她将自己拥抱,怀着委屈与怨恨,在冰冷的大雨之中沉睡昏迷。 雨还在不停的下,似乎看不见这么一个受伤的人儿。 第九十一章:黑影 雨越下越大,冷映寒看着跪在下面一脸哭诉何志毅,心里有些烦躁。 何志毅是何德妃的父亲,在朝中也是居于高位,身为庐州城主,掌握了军机要塞的地方,恰巧最近庐州出事,有些特殊势力,还得靠何志毅牵制才行。 不然若是几股势力一起爆发,就算是冷映寒,也会觉得头疼的。 何况何志毅最近又跟姬青易卯上了,如今身为姬青易最宠爱的小女儿姬如雪,害得何志毅的宝贝女儿何德妃流产,现在自然是哭闹着要一个交代。 冷映寒听的头疼,心中却是冷笑,朕还没有将你那宝贝女儿做的那些好事抖出来,你倒是先为难其朕来了。 他冷声开口道:“好了,何爱卿,朕已经将姬如雪打入冷宫,你难道还不觉得满意吗?” “皇上,她不过是打入冷宫而已,而臣的女儿却再一次经历流产,失去了一个孩子!且中了幽云萝花之毒,这些比起来,那姬如雪被打入冷宫岂不是太过轻松!” 何志毅厉声哭诉道。 冷映寒眉头微蹙,反问道:“难道朕那四十大板何爱卿你就选择性的忽视了吗?何况在被问审时,德妃可是发疯的过去打了姬如雪一顿,那些伤加起来可是轻松二字可以概括?” “可是皇上,微臣女儿身怀的龙种再一次被人陷害流产了啊!” “那是德妃的命,和这个孩子注定活不下来,谁也阻止不了,朕能做的,不过是让德妃好好调养身子而已。”冷映寒神色忽然高深莫测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何志毅道:“德妃两次身怀龙种都未曾顺利生下,朕也深感愧疚,皇后多年未曾传出怀孕的症状,太后也有些不满,等德妃醒来,朕便好好和她谈谈。” 何志毅一听这话,心中一喜。 皇上明说了皇后不曾生孕一事,岂不是再说,他家宝贝女儿因为这次事情后,很有可能成为皇后! “太后是急着抱孙子了,可惜,偌大的后宫似乎也只有德妃能够两次怀孕,她老人家十分看重,只是这流产一事,始终会影响德妃的心态,朕便等着何爱卿,你那庐州暴乱一事解决了,德妃也能开心,到时候喜上加喜,才能消除德妃流产的阴霾啊。” 冷映寒这番话说的意味深长又慢条斯理,即使让人知道他在指什么,却又不得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何志毅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他从刚才的话中读出了皇上想要他快点解决庐州那边的势力,如果成功解决后,他也就有意思要封德妃为后了。 如果德妃成为了皇后,那么他们何氏在朝中的势力和地位都将会再上一层楼! 何志毅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掩袖抹了抹自己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坚定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早日解决庐州暴乱之事,好让小女德妃早日走出流产的阴霾。” “嗯,何爱卿辛苦了。” 冷映寒满意的说道,眉眼微勾,笑的让人看不透。 旁听的程天风和姚雁山对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里戏谑的笑意。 这何志毅,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皇上带歪了话题,何志毅本意是来找姬如雪与姬丞相那边的麻烦,却不想被冷映寒轻描淡写的一个隐晦的约定给彻底带偏了心思。 现在的何志毅只想着能让德妃为后,却不想想,冷映寒从来没有明说过要德妃取代皇后的位置。 只不过经过今夜的谈话之后,这个消息却是被放了出去,整个后宫知道了,都是各自算计着。 然而这也是后话了,这个夜晚注定漫长,何志毅走了,冷映寒还没有休息一会,便听说姬青易来了。 他神色冷然的站着,看着伏身在下面通报的太监,面无表情的说:“你刚才说谁来了?” 小太监有苦难言,只好又说了一遍:“皇上,姬丞相来见。” “不见。”冷映寒想了想,还是果断的说了出来:“就说朕事务繁忙,实在没心思接见丞相,让他明儿再来吧。” 小太监领命后,赶紧退出去回话。 等在显庆殿外的姬青易听了,轻叹一声,想到在这样的暴雨之中,姬如雪却困在那幽暗的冷宫,心中不由悔恨,自己当初为何让如雪进了宫啊! 陷害德妃使其流产这种事,姬青易可完全不相信这会是姬如雪做出来的。 这其中必定是有人陷害如雪的!姬青易这么认定着,冷不丁的就想到了姬如梅,随即叹了口气。 同是自己的女儿,姬青易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姬如梅做的。 “如此,倒是麻烦了。”姬青易冲传话的小太监道谢一声,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皇上是不想见他,他也不会固执的说要等在门外一直到冷映寒见自己,姬青易想,到底还是有姬如梅在宫里,应该是会帮着如雪说说话的吧。 这个慈祥的父亲,最终还是给予了自己女儿的信任。 姬青易在暴雨中渐行渐远,小太监听到这位大丞相给自己道歉,倒是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感叹着如贵人有这么一个慈祥的父亲和一个温柔的姐姐,怎么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德妃流产一事是姬如雪做的,大家在这个黑夜里,都是津津有味的当作八卦谈论着。 而被他们八卦的主角,却在冰冷的冷宫中,气息越来越微弱起来。 姬如雪在放弃挣扎之前,想着自己死了就算了,说不定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她一睁一闭间,就能回到现代了,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了。 然而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身穿一身黑金长袍,身形修长的冷映寒。 他侧面对着自己,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幽深的眸眼中,含着讽刺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她,使用如比卑劣的手段让德妃流产。 然而这不对,不是她做的! 她追上去,愤怒的想要揪着冷映寒的衣领让他听自己解释,却始终追不上他,最后发了狠,心说我非要追到你不可! 姬如雪在梦境中自顾自地与梦境对抗着,冰冷的雨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而过,洗剂了脸上干涸的血迹,却也将她的脸洗刷的一片惨白。 像是死人一样。 黑影慢吞吞的靠近着地上的姬如雪,走近后,可见他衣衫褴褛,身形消瘦如柴,赤着脚走在地上,雨水划过他的皮肤,清洗了脚背上的道道伤疤。 他安静的打量着姬如雪,最后俯下身,伸出了枯瘦的手,撩开了闪落在姬如雪脸上的头发,看着她的惨白的面容,心想,这人死了吗? 他伸手戳了戳姬如雪的脸颊,随后躲远了一点,却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反应。 反复几次后,黑影算是确定了姬如雪死了这件事。 他走上前去,将浑身是伤又昏迷的姬如雪背了起来。 虽然身形看起来瘦弱,但是他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强大。 背着姬如雪走了很长一段路,看起来却十分的轻松,一点也不觉的累。 黑影背着姬如雪,赤脚走过了长长的一段青石小路,路旁的是那不知名的花树,惨白的花朵,衬着冷宫的气氛,一路开到了小路尽头的木屋之处。 雷电闪烁着白光,照亮了这条路,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着,暴雨声掩埋了他的脚步声,也掩埋了暴雨打落花瓣的声音。 惨白的花朵掉了满地,沉重的躺在地上,无望的看着这个夜空。 他推开木屋的门,桌子上亮着一盏灯,在这黑夜中看起来是无比的温馨。 黑影将姬如雪放在靠着屋门的地上,扶着她直起身呈半靠着门的姿态。 他想,反正都是死人了,根本用不了睡床。 还沉溺在梦中想要抓住冷映寒的姬如雪,似乎也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她开始觉得追逐冷映寒很累,想要休息。 喘着气,她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总有天要抓住冷映寒,然后告诉他真相,让他后悔这样对自己! 这么容易被人给算计,他这个皇帝当的还有脑子吗! 姬如雪心里骂着冷映寒,骂着骂着,觉得身体一阵寒冷,一个冷颤之下,她突然睁开了双眼,同时吓了正盯着她打量的黑影。 姬如雪一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黑影向后退去,那张模糊难辨的脸露出了仿佛震惊的神情。 条件反射之下,她开口说道:“是你……” 嗓音有些沙哑干涉,说出来的声音十分难听,雌雄难辨。 姬如雪看着黑影,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暴雨黑夜中,他闯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打劫走了两盘糕点。 她没想到竟然还会见到对方,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诡异的,姬如雪突然想对黑影说,你前天晚上抢走的那两旁糕点,能不能还点给我? 她很饿啊! 黑影却是退在一旁冷静又奇怪的打量着突然苏醒的姬如雪,心里不解的想到,这女人不是死了吗? 第九十二章:名字 两人对视良久,姬如雪艰难的抬头看着黑影,最后终于是忍无可忍,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哑声道:“你……” 给我点吃的这种话,此时说出来未免显得尴尬,于是她顿了顿,弱弱的重新说道:“你……有药吗?” 姬如雪最终还是放弃了吃的,先解决自己这一身伤才是明智之举。 她因为疼痛根本没力气环顾打量这个小木屋四周,只是看着眼前的黑影。 黑影似乎有些奇怪,他走动了一步,歪这头,像是在打量着她。 姬如雪被不知名的目光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再添点也无所谓。 何况这黑影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吧? “你……没死?” 黑影意外的开口说话了,姬如雪听到这话内心是震惊的。 不仅仅是因为那嗓音如自己受伤一样沙哑难听,还因为这人竟然是在问她死没死? 死没死?这个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 姬如雪嘴角微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咬牙切齿也没那个力气,只好继续弱弱的回答:“我没死……但是你再不救我,我死不死就说不定了。” 或许是怕这是自己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姬如雪打从心底有了些珍惜的意味。 瞧黑影一身流民乞丐的打扮,姬如雪还真有些害怕对方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尽量想要捡着简单易懂的说辞再解释一下。 可没等她好心的想要精简解释,便听黑影再次开口说道:“我没有药。” 好样的,既然你能听懂,那我也就不担心了。 姬如雪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 既然没有药,那她这一身伤……就等着自生自灭? 她不由阴郁了神色。 似乎发觉了姬如雪的变化,黑影又默默说道:“我受伤了都是等它自己好的。” 姬如雪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指的受伤是什么?被打一板子还是两板子?” 她这可是四十大板加各种被德妃的抓伤啊! 现在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被德妃死掐的猩红印记。 黑影似乎挺喜欢有人跟他聊天说话,于是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姬如雪回答她刚才的问题:“烧伤?记不太清楚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哦,昨天晚上去拿吃的时候,被人用东西砸到了头,很痛,但是还是等它自己好,因为没有药。” 姬如雪:“……” 黑影一番话说的有些生硬,叙述能听清,但吐字与用词形容明显不成熟。 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可是重点是,黑影说他昨天晚上去拿吃的,被人用东西砸到了头……如果没记错的,砸他头的人,就是自己啊!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黑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黑影虽然衣衫褴褛,袖口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模样,能遮住他整个人已经很不错了,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这身衣服对于黑影来说太小太短了。 他露出枯瘦却白皙的双腿和手臂,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看着背靠着房门的她。 姬如雪觉得,这人怎么有种要坐在那里看着她自生自灭的感觉…… 头疼。她想要抬手揉揉眉心,却发觉自己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如雪轻声叹气,心说不知道黑影知道是自己打的他后,会不会报复? 刚这么想着,她就听到黑影沙哑的声音说:“昨晚打我的人是你。” 姬如雪:“……” 不会吧? “但是我也拿了你的吃的,算是扯平了。”黑影平静的说道。 姬如雪心说简直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 她松了口气,艰难的开口说道:“你要是想要吃的,完全可以敲门直接跟我说,何必非要用抢的?我不是要故意打你,是因为被你吓着,因为是觉得你是来偷东西的,所以情急之下才出手的。” 她希望自己这番解释黑影能够听懂,这样的话,至少两人之间不会产生什么误会,毕竟在这冷宫还能遇见一个人,即使是一个怪人,只要没有恶意,姬如雪倒是乐得跟对方相处。 前提是她还有命的话,此时她的身体已经痛到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也感觉不到任何力气,只觉得脑袋很热。 发烧的症状让她的意志也在一点一点消磨。 “偷东西?”黑影重复了一句她的话,顿了顿,又用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说:“我不是偷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偷,”姬如雪有些懒洋洋的说着:“但是你可以用另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跟我说你想要吃的。” “他们不会给我。”黑影说。 “所以……你就用抢的?” 黑影看着她,平静道:“不是抢,是拿东西。” 就是抢的……姬如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黑影见姬如雪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不由动了动,然后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姬如雪没好气道:“没力气说话。” “是要死了吗?”他问道。 姬如雪听着,颇想冲过去掐死黑影,他除了说她会死以外就不能说点其它吉利的吗? “我要是死了,你会把我的尸体怎么办?”姬如雪平复了下情绪,语气很弱的问道。 她本想很有气势的问这句话的,比如黑影要是回答,等她死了,就把自己的尸体藏起来当储备粮的话,她就冲上去揍人没商量! 但是她的身体情况,造成了她只能这么软绵绵的说话。 黑影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双手抱着的自己的膝盖,蹲在椅子上,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正面对着他的时候,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乱发之下还有一双晶亮的眼睛。 好半天,姬如雪都怀疑自己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黑影说:“等会你死了,我就挖个坑,把你跟我娘亲埋在一起。” 姬如雪:“……” 她听的恍恍惚惚,心说你就是盼着我死是吧!还等会你死了……等会我也不会死! 不过他刚才说什么,把她和他娘亲埋在一起?他娘亲也死在宫里? 姬如雪一时间看着黑影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想要认真打量对方的模样,可惜他坐的太远,又是满身伤痕,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最后她只好再次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黑影回答。 姬如雪无言了,对于一个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人,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母亲的? “你娘亲,没有告诉你吗?”姬如雪纳闷的问道,心说不应该啊。 黑影似乎想了想,才说:“娘亲也没说过,她不喜欢跟我说话。” 可怜的孩子,姬如雪心说,看起来黑影的身世比她想的还要凄惨,当下她也没有多问,而是懒洋洋的说:“那我一会怎么叫你?” 黑影没有说话。 姬如雪于是自顾自地的继续说下去:“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黑影好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说完,她又咳嗽了几声,觉得喉咙有些痒,抬眼看着黑影,却发现对方也是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觉得脑子越发的沉重模糊起来了。 “有没有水?好歹在我死前让我再喝口水吧。”姬如雪无奈道。 黑影听言,这才从凳子上下来,来到桌前,伸手去拿杯子,然后走到屋门前,伸出手,空杯子里不需一会便接满了水。 黑影转身,将手里接满雨水的杯子递向姬如雪。 姬如雪:“……” 她真不知道该说这人聪明还是笨。 她低眉看着水杯里清澈的雨水,心说算了,有得喝的就不错了,于是她试图抬手却接那杯水,最后却只是觉得脑袋越发的疼,眼皮沉重之下,还没等他她抬起手,自己倒是再一次晕了过去。 黑影看着闭上双眼的姬如雪,微微疑惑。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吗? 黑影踌躇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去,伸手在探了探姬如雪鼻息。 气息微弱,看样子应该是快死了。 黑影看了看她惨白的面容,忽然想到,若不是因为受伤,她应该会很漂亮吧? 真想看看她伤好时候的样子,怀着这样的想法,黑影鬼使神差的将手中那杯水,给姬如雪灌了下去。 她的嘴唇的也苍白有些干裂,因为昏迷,所以这杯水黑影喂的艰难,几乎有大半是落在了姬如雪胸口。 昏迷中的姬如雪也只觉得周身很冷,冷的她想大声尖叫,然而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尖叫了。 那黑暗的道路中,似乎只有冷映寒的身影半隐半现,吸引着她上前。 她想,既然冷映寒在这里,那就让他们一起死吧!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吩咐的那四十大板有多痛! 姬如雪心里咆哮着,朝冷映寒冲了过去。 黑影看着姬如雪皱紧的眉头没有说话,最后想了想,起身走入了大雨中。 后院还有一些疗伤的药草,他去采一些来,或许对她的伤势有帮助。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黑影想着,赤脚踩在冰冷的青石小路上,越行越远。 惨白的花朵继续被暴雨打落,一瓣一瓣。 第九十三章:救援 春香和巧月盯着大雨寻到了陶然的小屋,屋门前栽种了一片玉琼花,新绿的叶子接受大雨的洗礼,却不见丝毫花开。 两人来到屋前敲门,喊道陶医女。 陶然原本已经睡下了,但是生性警觉,来到皇宫之后更是警惕,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再听到敲门声,还有两道熟悉的女声后,陶然只觉得又是长信宫姬如雪那边谁受伤了,于是懒洋洋的撑了个懒腰才慢吞吞的起来准备去开门。 此时的陶然还不知道后宫发生的变化,他在心里小声抱怨,姬如雪不会是把自己当成她的专属御医了吧?这可不能纵容她。 这么想着,来到门前时,陶然还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女装没问题后,才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了门。 “这大半夜的,又怎么了?”他打着哈欠说道。 一抬眼,便见春香和巧月都是浑身湿透,还哭红了双眼,一脸焦急的模样。 陶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这样子,心说难不成是姬如雪死了? 不会啊,她回去后顶多发点烧而已,何况他还已经开药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陶然开口不解的问道。 “陶医女,求你救救我们家小主吧。”春香哭道。 巧月也是红着一双眼睛,跟着春香跪下对陶然说道:“小主她满身重伤被打入冷宫,还请陶医女救救她,不然小主她……能不能挨过今天晚上都难熬啊!” 姬如雪被打入了冷宫?还是满身重伤? 陶然先是一愣,随即微皱了眉,觉得事情发生的有点快。 虽然他已经察觉到有人会对姬如雪下手,但是没想到今天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你们俩先起来,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对于还不知道完全消息的陶然来说,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春香和巧月整理了下心绪,慌忙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陶然,并再三恳求陶然一定要去救姬如雪。 陶然听后,也是觉得姬如雪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按照春香和巧月的描述,姬如雪再被德妃推倒于花圃中的背部受了伤,那幽云萝花的汁液说不定渗入了她的伤口,那可就麻烦了。 加上她又被打了四十大板,人也在发高烧……这女人真是可怜。 陶然在心里叹气,看了看今夜的暴雨,心想就但是替自己积点德,便道:“既然皇上有吩咐没他的命令不能去冷宫接触如贵人,我也不好违抗命令,这样吧,我答应你们会保她不死,伤那么重,也只能慢慢调理。” 春香和巧月一听,顿时磕头感谢。 陶然无奈,叫两人起来后,才又吩咐道:“不过这件事你们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到时候我倒是不要紧,你们的小主可就没救了。” “陶医女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春香和巧月异口同声坚定的说道。 陶然想了想也是,这两人都已经能来求自己帮助姬如雪了,想来应该也不会做那种蠢事,于是将两人打发走后,才回去准备了些药材与衣物给姬如雪拿去。 冷宫他曾经去过几次,当然都是在夜深人静或者无人跟着的情况下探险的,在暴雨之中,他还真不习惯出门。 这样恶劣的天气总是会让他想起很多往事,那些事情会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不愉快。 甩了甩头,陶然心想,眼下重要的是姬如雪,让春香和巧月那两个丫头祈祷吧,祈祷自己过去的时候,姬如雪还没死。 运起轻功,躲过四周巡逻队,陶然悄无声息的朝着冷宫靠近而去。 越过宫墙,踩过青石小路,在暴雨之下,不留丝毫印记。 陶然转了冷宫好几个地方,一开始估算着姬如雪应该是直接晕倒在冷宫前殿的大道上,但是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他便想起来冷宫恐怕不止自己一个人。 于是他辗转来到那个人可能住的地方,后殿的小木屋。 敞开的屋门,风吹着雨水进去,将靠在屋门前的女子浑身湿透。 陶然看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如果不是姬如雪自己爬到这里的,就是那人将她带到这里的,只不过把一个重伤的人如此安放,可真是加快姬如雪去见阎王的速度啊。 收起手中的油纸伞,走进屋后,陶然也不免觉得这个夜里太冷。 将东西放好后,再去探姬如雪的鼻息——就算是微弱的气息也总比没有的好。 陶然轻叹口气,将这**的人抱起放在唯一的一张小床上。 床铺很干净整洁,也没有什么意外,看起来,平时候根本没人在这上面睡觉。 陶然也来不及疑惑,先是给姬如雪擦干了脸颊和身上的雨水然后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作为医者,对于眼前的玉体美色也是保持着淡然的心态,在他眼里,即使再美的身体,只要身上有伤,也不过是一堆肉而已。 曾经有人嘲笑过他抱着这样的心态,定然是众生无妻,陶然当时并无在意,直到那个人离开后,他才恍惚明白了些什么。 雷雨声不绝,轰隆隆的雷声时近时远,让陶然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越是如此,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 若是当初他的医术再好一点,动作能够再快一点,或许,或许那个人就不会死了! 天水云的药香弥漫在屋子中,幽香靡靡,又含着几分冷情。 姬如雪在梦中,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耳边却还有冷映寒的冷笑声。 又想起他眉眼间间流露的讥讽与嘲笑之色,姬如雪有些恼怒,心想这个人实在讨厌。 她挥手想要抓住冷映寒,却够不到,于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觉得自己身体沉重的像是绑了许多石头。 于是她就看着冷映寒越走远远,最后负气……哭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身体好痛,痛到想要失声痛哭的地步。 而现实里,陶然正在认真给她缝合着悲伤的伤口,却发现姬如雪一直在动,先是哄了一会无果后,陶然终于是忍无可忍的点住了姬如雪的穴道,然后慢吞吞的将伤口给她缝合起来。 伤口包扎完毕,陶然也不由松了口气,给她穿好干净舒适的衣服,正给她系着腰带的时候,边听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陶然心头一顿,黑影已经来到门前,手里还抓着一大把药草,雨水顺着他的手腕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落着。 黑影的手里还提着一把锄头,同样还在滴水。 隐藏在乱发之下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陶然,目光在陶然系着姬如雪腰带的双手之上,气息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陶然看了眼黑影骤然握紧了锄头的双手,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慢条斯理的给姬如雪将腰带系好,一边笑着说道:“别紧张,我没相对她做什么,受人所托,过来给她疗伤而已。” “喏,看见了吧?那是我的药箱,屋子里的药香味你应该也闻到了吧?”陶然解释道。 系好姬如雪的腰带后,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很烫,看来退烧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陶然站起身,伸手想要去拿过被子给姬如雪盖上,却听身后的黑影冷冷说道:“别动我的被子。” 陶然:“……” 这么小气?他有些惊讶的回头去看黑影,说:“可她是病人。” “那是我娘亲的。”黑影冷声道:“不准动。” 陶然一听,放弃了,举着双手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让她躺着没被子盖好了。” 他看着黑影,笑眯眯的走到桌前,拿出一包药展开,随口问道:“有煎药的地方吗?” “旁边。”黑影说。 陶然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个自制的小炉灶,寻思了下后,他做出了与黑影同样的行为。 那就是那茶壶去接外面的雨水,然后放在小炉灶上生火烧着。 黑影见了,不由无声笑了笑。 即使他笑了,也不会有人看到。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黑影将自己采的药草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将锄头挂在墙壁上,开口问道:“这里是冷宫,不会有人进来的。” “原来你也知道这里是冷宫啊。”陶然有些意外:“那你会不知道她是谁?” 黑影听了也是一愣,随即问道:“是皇上的妃子?” 陶然点点头。 “被打入冷宫了吗?”黑影又问道,抬起手指了指床上的姬如雪。 陶然又点了点头。 黑影沉默了。 药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去,黑影嗅了嗅,发现还挺好闻的,也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娘亲还在的时候,他也在娘亲身上闻到过。 想起娘亲,黑影不由觉得有些茫然,寻着这香味走去,他终于是发现了,这个香味是姬如雪身上发出来的。 黑影看了看趴在床上,换了身干净衣衫,却依旧脸色苍白的姬如雪,眸光动了动。 他伸手,拉过被子,盖在了姬如雪身上。 陶然歪头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开口纳闷的问道:“你不是不让我给她盖被子吗?” 黑影只道:“她身上,有娘亲的味道。” 第九十四章:传言 陶然被黑影的这个回答听的一懵,心说姬如雪总不会是你娘亲吧? 此时一道大雷劈下,陶然看了看烧开的水,麻利的将药放下,一边说道:“我待不了多久,把这副药煎给她喝了后,我就得离开了。剩下的就靠你了,得注意她到明天能不能退烧,烧也要是到了明天也退不了,那说不定就会烧坏脑子了。” 黑影不答,只是看着姬如雪。 陶然一时间也没有逼他回答,而是认真看着自己的药,直到药煎好后,他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黑影点点头。 陶然这才放心了,将药倒在小碗里后,又给姬如雪喝下。 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人可算是够委屈的,明明要看着她不说出自己的秘密,到头来却要他给忙前忙后的救命,还拿不到一分钱! 陶然不由感叹,自己果然是心太软啊。 看着姬如雪将药喝下,过了一会,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情况不太乐观。 陶然微微皱眉,目光瞥见桌子上黑影放着的药草,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药草。”黑影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对于陶然一个陌生人也没什么警惕性的样子。 然而这全归结于,陶然自认为那几次探险冷宫没有人看见,其实全都被黑影看在眼里。 所以他算是见过陶然,也感觉不出这个人身上的恶意,便也收敛了自己的恶意。 陶然被黑影的回答噎了一下,最后无奈又道:“这是什么药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黑影倒是干脆的解释道:“是娘亲种的药草,治伤的。” “怎么治?”对于一个大夫来说,陶然已经将担心姬如雪给抛到脑后,转而关心他新发现的药草。 走过去拿起一株药草闻了闻,最后蹙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他所有关于药草的知识,结果无奈发现他一点也不记得。 “碾碎了放在伤口上。”黑影回答,又看了看姬如雪说:“本来,是给她用的。” “哦,你倒是个好心人。”陶然说道,然后拿起一株药草说:“不介意我拿一些回去研究?” “只能拿一株。”黑影说。 陶然不由嘀咕一声小气,任何趁着黑影不注意的时候拿走了五铢,心说只拿一株哪够他研究啊。 随后他撑着伞,潇洒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说:“好好照顾她啊,我明天再来看看。” 黑影歪头看着陶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转头撇了眼桌子上的药草,却发现少了一大堆。 黑影:“……” 他看着陶然消失的地方,在心里说了一声骗子。 雨打屋檐的声音响了一晚上,直到天明后,才渐渐小去。 风吹动屋檐上的青铜铃铛,叮铃作响间,清脆悦耳。 如今已是第二天早上,经过昨夜暴雨洗刷,天地仿佛焕然一新。 嫩绿的枝叶冒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夏季脆生了万物的生长,远远看去,青山绿水相映,颇为赏心悦目。 池子里的鱼儿在碧绿的荷叶之下游来游去嬉戏着,有些不时的看向岸边,似乎是在害怕,似乎是在等待,那个总是驻足在岸边看着他们的人似乎不见了。 艳红的莲瓣之上落下一滴露水,啪嗒掉入池水中,惊起涟漪阵阵。 天光悠然,让乌云缓缓散去,等到碧蓝天空之时,怕是不远了。 雨过天晴。 宫女太监们开始忙碌起来,照顾着自家主子今日的一切,照顾着每个宫的事宜,八卦着昨夜的暴雨,八卦着昨夜德妃的流产,也八卦着被打入冷宫的如贵人。 说着说着,有人开始悄悄的谈论起昨晚何志毅跟皇上的谈话,便说出了皇上想要德妃取代凤位一事。 列如皇上嫌弃皇后娘娘多年都无法怀孕,为皇家诞不下一子,有失妇德,而德妃却两次怀孕,却终遭人害,也算是有皇后管理后宫不当。 所以皇上对于皇后娘娘可是越来越不满了,更放言这一次等德妃心情好了,便要立她为后。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牧怀柔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头疼,昨晚又没有睡好。 最近担心的事情太多,看来是用脑过度了。 宫女们规矩的给她穿好长衣,描好眉,装扮洗漱完毕后,牧怀柔又叫青鸟给她按了按太阳穴,舒缓一下头疼。 青鸟与素彩同为她的心腹,一早也是听到了那些传言,但是因为是从显庆殿那边传过来,多半是假不了。 此时青鸟不由有些担忧的看着牧怀柔。 牧怀柔瞥见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说:“怎么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青鸟想,这样温柔的娘娘,皇上怎么会忍心…… 她心里轻叹口气,一边给牧怀柔按摩着,一边将自己今天早上听的消息跟牧怀柔说了出来。 听到冷映寒要废后的时候,牧怀柔冷不丁的笑出了声,让青鸟微微疑惑。 牧怀柔闭着眼睛,当下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让人觉得越发温柔与几分安宁。 “德妃能够怀孕,本身就很蹊跷。”青鸟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威胁到娘娘。” “嗯。”牧怀柔轻笑道:“皇上不可能废后,这件事倒霉的,怕是德妃。” 她比姬如梅这个被冷映寒宠着的女人,还要更了解冷映寒! 冷映寒不可能废后,这是她当初与他的约定,牧怀柔向来不会担心冷映寒会毁约,而这也是,为什么他即使再宠姬如梅,也不会扶持她为皇后,更不会约束她身为皇后的权利。 这全都是因为,姬如梅来晚了! 她不仅在牧怀青那里晚了姬如雪一步,在冷映寒这里,也晚了自己一步。 冷映寒觉得他宠着姬如梅,只要有了足够的宠爱,那女人不会在乎后位,可在冷映寒看不见的地方,她却从姬如梅的眼中,看出她对后位的渴望。 今天的传言若是说姬如梅要取代她,可能牧怀柔还会有一点危机感,可这个人若是德妃,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就连德妃怀孕的时候,冷映寒都没有对她太过宠爱,如今德妃流产了,冷映寒却放言要封她为后? 呵,这消息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牧怀柔对此事一点也不在意,青鸟见了,也是放心了。 冷映寒一早起来,听了江友安的汇报,也知道这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但他仅是挑了挑眉,没有去阻止。 这样也好,全后宫都知道这件事,何志毅知道了,怕是应该会更相信了。 既然相信,定然也是会更努力的去解决庐州那边的事情了。 他一直想要掌控权,自己掌控住庐州的势力,奈何何家扎根太深,许多势力都依附他们或者只给他们面子,加上何志毅与柳家勾结,势力越发的大,德妃又跟柳下闲做出那种事,冷映寒便下了狠心要彻底铲除他们。 只不过姬如雪害的德妃流产,打乱了他的计划。 德妃两度流产,即使不是故意的,也会让何志毅心生距离感,这时候要稳住他,也只有许德妃一个凤位来吸引何家了。 若不是因为姬如雪,他也不用放言要封德妃为后来稳住何志毅。 想到这里,冷映寒不由皱了皱眉,问道江友安:“姬如雪怎么样?” “回皇上,如贵人已经被打入冷宫,无人探望。”江友安回答。 “她的两个宫女呢?”冷映寒随口道。 “已被姬贵妃娘娘安顿了。” 冷映寒心想也是,这时候还会给姬如雪收拾烂摊子的,也只有如梅了。 想到姬如梅,冷映寒不免想知道她听说自己要封德妃为后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只要起身去看,便见小太监百里东走来行礼。 “皇上,姬丞相与姬贵妃求见。” 啧,冷映寒微微眯着双眼,没想到姬如梅会和丞相一起过来。 他一脸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清冷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百里东点头会意,退出去后看着等待的姬如梅与姬青易,笑道:“姬贵妃,姬丞相,皇上有请。” 姬青易点点头,率先朝里面走去。 姬如梅则是看了一眼姬青易的背影,在心里嗤笑一声。 她知道姬青易今天前来,定然是为了给姬如雪求情,求皇上将她放出冷宫。 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她隐隐约约知道皇上的计划所以她才是设计姬如雪打破了这个计划。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恐怕姬如雪都不会被打入冷宫,就算被打入冷宫了,有姬青易在也一定没过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因为那份皇上对德妃的计划而改变,所以想要将姬如雪从冷宫放出来,无异于做梦! 有她在,就算冷映寒想要将姬如雪放出来,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 姬如梅在心中冷哼一声,进入显庆殿的时候,却是神色为难,有些无奈有些委屈。 当天无人知道姬丞相在显庆殿内与皇上说了什么,只知道姬丞相离开的时候沉着脸,显然是生气了。 而结果,姬如雪自然是还被留在了冷宫。 第九十五章:秘密 姬如雪也不是不知道会有人给她求情,她始终还是姬丞相的女儿,自己被打入冷宫,姬青易必然是会来跟冷映寒求情的。 但是能不能成功,姬如雪自己也说不定了,潜意识的,她还觉得有姬如梅在,自己想要从冷宫出去是不容易的。 至少短时间内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况此时的她,也是自身难保。 黑影守了姬如雪一晚上,当然,中途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平时候他也不会睡在床上,因为那是娘亲的床,从他娘亲死后,那张床就没有再睡过人,可他却每天都会打整一番,或者是重新叠一次被子。 这么多年来,每一天都是。 只有今天是例外的,因为这张床上此时睡着一个人,依旧处于高烧昏迷中的一个人,所以他不能掀了被子。 黑影盯着姬如雪看了看,发现她的脸色依旧跟昨天晚上一样难看。 想起陶然离开的时候说过,要看看姬如雪是否还在发烧,所以他伸手探了探姬如雪的额头。 依旧滚烫的吓人。 看来是根本没退烧了,黑影呆呆的看着姬如雪,心里再一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 她会死吗? 如果不是昨晚有自己的帮忙和陶然的治疗,她恐怕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里,黑影不由想笑。 他这是救了她一命啊,原来他也会救人的。 娘亲说过,救人是好事。 他做了一件好事,似乎,是他人生里的第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黑影突然心生决定,想着一定不能让姬如雪死,要将她救活过来,这样娘亲定然会夸奖自己的。 可是如今姬如雪高烧不退,自己能做什么? 他又不会帮忙退烧。 黑影一时间沮丧起来,又伸手探了探姬如雪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人。 也不知道陶然什么时候来,他想,这样烧下去,她的脑袋说不定就烧坏了。 冷宫的生活很无趣,但是黑影却是在这样的无趣之中生存了十多年。 雨停了,外面的青石小道两旁落满了惨白色的花瓣,厚重的一片,被积雨压着,即使有风也无法飞到空中。 树枝上的花朵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珠,黑影走过的时候,枝桠勾到了他的衣衫,晃动之间,雨珠哗啦啦的往下掉着,淋了黑影满头。 他伸手摸了摸头,伸手解开勾到自己衣衫的树枝,继续在花树从中穿梭着。 这是一种名叫青酒的果树,然而在人们看来,它最美的却不是结的果子,而是开的果子花。 青酒树的花期很长,几乎是从初夏到初冬,这漫长的时间里,它开的果子花几乎是每日增加,也在每日死去。 纵使开了那么多果子花,可是能结果子的却寥寥无几。 有时候一棵树,满满的开满了果子花,到最后,有可能你一个果子也看不到,因为这棵树根本就没有结果子。 慢慢地,人们倒是忘却它还会结果子的事情,反而将它当作是花树来养着。 青酒树开的果子花是引人喜爱的粉白色,看起来十分可爱。 可是冷宫的青酒树,尤其是这青石小道两盘的栽种的满满的青酒树,开的花却总是惨白惨白的,了无生气一般,让人看了也心生压抑。 黑影每天都会在这些青酒树之中寻找着青酒果,那是他赖以生存的事物。 漫长的青石小道,数不清的青酒树,一天下来,他也能收获许多青酒果。 然而青酒果不是每天都有的,有时候你找遍了全部青酒树,也会一个青酒果也找不到。 它的结果期,固定在每十天一次,当然,到了第十天,也可能结不出来。 不结果子的果树,所以人们才会宁愿当它为花树来养。 黑影在青酒树中寻找着青酒果,走了老远的路后,才一共收获了六个青酒果。 那果子大小跟他拳头差不多,通体红色,鲜艳的模样让姬如雪看来,说不定会感叹就像童话里的毒苹果一样。 找完全部的青酒果树后,黑影才总共收获了十二个青酒果,他对此有些沮丧,心想,这十二个青酒果,顶多让他支撑两天而已。 两天过后,他又要出去找吃的了。 这么想着,回到小木屋的时候,黑影才想到了病床上的姬如雪。 看了看手里洗的赶紧的青酒果,黑影犹豫了,要不要给她尝尝?不,还是算了吧,就算递到她嘴边她也吃不了。 而且还在发那么重的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黑影看着手里的青酒果发呆,冷不丁的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这才警惕的朝外边看去。 走来的是陶然,他提着一个药箱,打着哈欠冲他挥了挥手,说:“一大早就起来采果子啊?” 黑影看着陶然,明明是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行为却让他感觉违和无比呢?尤其是是刚才打哈欠的样子。 宫里那些女孩子打哈欠不都是会用手挡着吗?就算不挡着,也没有这人刚才打的那么难看。 陶然还不知道黑影在心里评价着他打哈欠的姿势,很是随意的走进来后,将手里的药箱往桌子上一放,问道:“对了,昨天走的太急,都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我叫陶莹,你叫什么?” 黑影看了看他,顿了顿,想起了姬如雪昨天晚上叫自己的名字,于是脱口而出:“黑影。” 陶然:“……” “有个性,你娘亲取的名字吗?”陶然问,心说要是这样那你娘亲也是很有个性。 “不是。”黑影老实的回答:“是她给我取的。” “她是谁?”陶然有点茫然的问道。 黑影伸手指着床上的姬如雪说:“她。” 陶然:“……” 姬如雪你可真是有个性啊!跟人家取这么个名字,存心欺负人家脑子不好吧! 陶然有些苦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姬如雪,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都高烧一万晚上了还没退,那得看看今天了。 若是今天还不退烧,那自己说不定也没办法了。 陶然在心里嘀咕着,随口说:“黑影你出去会,我给她换药。” 黑影没动,他手里拿着一个青酒果子,站着门口看着陶然问:“为什么?” “为什么?非礼勿视知道吗?”陶然解释道:“我给她换药是要脱衣服的,你不能看。” “为什么不能看?”黑影继续不解的问道。 陶然觉得,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少年。 于是他又组织了一下措词,说:“她是女的,你是男的,你要是看了她,就得娶了她。” “我可以娶吗?”黑影问道。 陶然嘴角轻抽,说:“你想娶她也不想嫁,何况她已经嫁给皇上过来,你要是看了,说不定会被皇上杀头的。” 黑影一听,似乎总算是明白了,于是转过身走出了屋门,顺手还给他把门关上了。 陶然心里念叨了一句孺子可教,便开始静下心来给姬如雪换药。 姬如雪的伤如果及时处理,危害并不是很大,主要在于她昨晚淋了差不多一夜的雨,加上淋雨之前她就已经感冒有了发烧的迹象,后来的事情基本造成了雪上加霜的状态。 他昨天检查了一下,姬如雪还算是幸运,伤口没有染上任何的幽云萝花汁液,只不过今天再换药的时候,他却发现,她的伤口感染了。 昨晚拖着一身伤泡了一晚上的雨,不感染才怪。 这也是陶然预料到的,所以今天他准备了更好的药给她处理着感染的伤口。 伤口感染又加上高烧不退,陶然真心觉得姬如雪可怜。 好不容易给她将药换好,临走的时候又跟黑影嘱咐了几句。 接下来的几天,陶然早晚都会去冷宫一次,看看姬如雪的病情变化。 然而三天后,姬如雪依旧是高烧不退。 那天晚上陶然皱眉看了姬如雪半晌,身后是一言不发的黑影。 见陶然没有说话,他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她要死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黑影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舍。 他还不想姬如雪死,还想着自己能够救活她,这样他才有理由让娘亲夸奖自己。 陶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黑影询问姬如雪是不是要死了,他从一开始的惊讶黑影是想姬如雪死到后来明白黑影真正意识的麻木,听言也只是平静说道:“死不了,只不过醒来后,可能脑子跟你一样,会有点问题。” 这几天他每次来都会听到姬如雪发着高烧说胡话,什么想吃巧克力要玩电脑不想上班之类,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这人说胡话也不能说些他能听懂的吗?陶然很郁闷。 让姬如雪退烧他倒是有办法,只不过这招对于她脑子很有伤害,也不确定她醒过来会变成什么样,若是变成一个傻子……那总比死了好是吧? 何况他也跟春香巧月她们保证过,姬如雪一定死不了! 到时候姬如雪要是死了他还不好交代,何况就算变成了傻子,他还能研究研究怎么把她治回来。 毕竟就算是傻子,也是还活着的,总比一具尸体的好。 想通了这里,陶然也不再犹豫,开始拿出药丸给姬如雪吃下。 第九十六章:桃花笑 任何事情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陶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给姬如雪吃下退烧的药丸的时候,一边碎碎念道:“我这是在救你的命,反正我答应过你那两个小丫头,一定会把你救活回来的……说起来谁让你自己淋那么久的雨?还有,做人就不能机灵点吗?我不是提前警告过你小心点了?想我这个人好不容易好心一次,却给了你这个榆木脑袋,实在是……唉,这药丸有点副作用,你醒来后可能变成傻子,那也没办法,它能救你的命就知足吧。” 黑影在一旁默然的看着,心想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陶然说这些完全是想要安慰自己,如果姬如雪醒过来后变成了傻子,那都是情非得已造成的。 将水给她灌下,陶然伸手摸着姬如雪的额头,许久后,感受到滚烫度稍减,这才收回了手,吁了口气,满意开口:“这下好了。” “她不用死了吗?”黑影赶紧开口问道。 陶然点头得意笑道:“这下自然是不用死了,你好生看着她,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烧应该就会退了,到时候她自然会醒。” 他身上还有着其它事情,所以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看着姬如雪醒过来,只好拜托黑影继续帮忙盯着。 黑影点点头,上前仔细看了看姬如雪,这些天来,她的脸色一直处于惨白的状态,同屋外那些青酒果花一样的惨败。 “这次会好了吧?”黑影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些天的相处,陶然倒是无聊的时候会教他一些人情世故和用语,黑影也很聪明的学会,变化同前几天给人与世隔绝诡异的样子,好歹有了些烟火气质。 陶然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如果她要是醒不过来,那就是她死了。” 黑影皱眉。 “所以她绝对能醒过来,你就放心吧。”陶然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看着啊,我得先走了,毕竟那边可还有人等着我呢,若是被人发现我来冷宫,她不死也得死了。” 黑影听的懵懂,瞥眼看向桌子上,还有着陶然带过来的一些吃的和穿的。 陶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瞧你一个人每天穿成这样,怪不得会被人当成怪物,去收拾一下自己吧,免得她醒过来又被你给吓晕了。” 会被吓晕吗?不会吧?在冷宫见面的时候不是也好好的吗? 黑影这么想着,没管陶然已经离开。 他蹲在椅子上,双手抱膝,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姬如雪,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这是姬如雪被打入冷宫的第五天。 冷宫之外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陶然本来想去看看巧月和春香两人,但是想到她俩似乎被调去了龙德殿,若是贸然去见,怕是会引起姬贵妃的注意。 他虽然想帮忙,但是也不想自己引火烧身。 于是陶然放弃了去找春香和巧月,而是转身回去了太医院那边。 路上遇上皇后的凤辇,跪下行礼,等着那凤辇远走后,陶然才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方向,皇后是要去显庆殿那边吧? 牧怀柔亲自去找冷映寒,这种事情倒是少见。 陶然笑了笑,心想自己暂时还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于是他与凤辇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牧怀柔坐在凤辇之中,却是有些呆愣的看着轿帘之外。 她有多久没有主动去找冷映寒了?怕是入宫以来的第二次吧。 或者说就算第一次去的时候,冷映寒也不知道,因为他当时正在显庆殿内和姬如梅在一起争论着,根本没时间理她。 想到这里,牧怀柔不由笑了笑,无意识地勾着唇,无意识的笑。 这种温柔的微笑挂在她脸上,这面具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将要与她真正的皮肉融合在一起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白皙滑嫩的皮肤,指甲在娇嫩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牧怀柔不由想到自己为何会戴上这样的微笑面具?只是因为遇到了冷映寒而已。 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闯荡在外的风流王爷。 他遇上离家出走的自己,瞧着她被同族欺辱,出手相救。 她跟随着他,四处游走,见识了他的知识渊博与胆识过人,还有那未被如今磨灭的潇洒与优雅。 这个男人会让人上瘾着迷,离远了会怕,靠近了也会怕。 让她害怕的得不到,让她害怕的配不上。 三个月过去后,太子被废,他被急召回宫,为了救下皇兄,他被迫接受了太子之位,似乎就被套上了枷锁。 没了他的庇佑,自己回到族中,再次成了被欺负的那名懦弱的三小姐。 直到她想起他说的,他的身边不需要弱者,想要不被人欺负,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于是她开始一点一点改变,听闻他成了太子,更是努力的想要追上他的步伐。 在那个为了他而努力的过程中,她却收获了许多东西,比如无比珍贵的亲情。 那是她在冷映寒身上得不到的温暖。 直到那年太子选妃,她忐忑的参选,在与众位小姐比赛之前,她遇到了他。 冷映寒瞧着她,似乎是在打量这个当年被他救下的懦弱的女孩,最后慵懒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那瞬间,他身后枝桠上的桃花骤然绽放,粉白的花瓣伸张开去,怒放的声音在她耳边伶仃响起。 从那以后,她似乎找到了自己微笑的意义。 那次的太子妃选举,她成了最终的赢家,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成了他唯一的太子妃。 可冷映寒对她,并未表现出一丝亲爱之意,或许,只是或许,他是将自己当作妹妹看待而已。 没有明白之前,她还因为他的冷淡而伤心过,可每次伤心,她都会想起冷映寒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笑起来很好看。 于是她开始让自己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因为这样,在他眼里,自己时刻都是最好看的模样。 直到后来,她得知他爱的人是姬如梅。 直到后来,她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跟他有了分歧。 直到后来,掌握后宫权利,却看着他独宠另外一个女人。 牧怀柔将所有的苦涩嫉妒与不甘都压在心底,一如既往的,想要笑给那个人看。 这皇后之位是她最后的骄傲,也是她想要死守的东西,如果失去这个,她和他,便会从此陌路吧? 所以当传出冷映寒要封德妃为后的时候,她虽然毫不在意,却还是有些难过。 这个人,竟然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想法吗? 如此戏言,任由它传遍后宫,她不出手阻止,他也就放任。 牧怀柔一直以为,冷映寒或许回来找自己解释的。 就连曾经独宠姬如梅的时候,他也会主动过来给她解释,他不会因为姬如梅而废后的! 可是如今呢?他宁愿去哄姬如梅,也不愿给自己一点解释吗! 她握着茶杯的手骤然紧了起来,情绪的波动使她虽然还在笑着,但那本该柔美的笑意中,却含着说不出的狰狞之色。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后位让出去的! 牧怀柔心中狠声说道,抿了口茶,平复了下情绪,让自己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后,她轻笑了一声。 “娘娘,怎么了?”素彩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牧怀柔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轿帘外夜色下的皇宫,随手放下轿帘,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些以前的往事。” 素彩自然是知道能影响牧怀柔的往事是什么,眼里不由划过担忧和心疼之色,开口说道:“娘娘放心,皇上定然不会真的那么做的。” “我知道。”牧怀柔轻声说:“我只是想……亲耳听他说给我听。” 这样她才会安心。 只有那个人亲口说的保证,她才能相信。 牧怀柔从当上太子妃以后才知道有些事情,凭借那些暧昧的感觉和你自己的感觉来判断,全都是自作多情。 想要确定,就比如亲耳去听去眼去看。 这样的,才是真实。 宫灯高挂殿前檐角,百里安在外守夜,此时冷映寒正在显庆殿内批阅奏折。 有了封德妃为后的这个奖赏,何志毅对于庐州那边的事情格外的卖力,也很配合冷映寒的要求,此时他的看着呈递上来的关于庐州的消息,心情不由大好。 江友安看见百里安进来,上前交谈了一会后,便转身请示:“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冷映寒看着手中的奏折,头也没抬一下,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的说道:“嗯,让她进来吧。” 江友安便看了一眼百里安,后者点头会意,出去通报了。 牧怀柔听完百里安的话后,微微一笑,带着素彩呈着的一碗莲子羹走了进去。 大殿之中,只有程天风和江友安陪在冷映寒左右,姚雁山则被打发出去巡逻了。 牧怀柔上前,礼仪周道。 她看了一眼专心于手中奏折的男人,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程天风与江友安对视一眼,各自对于牧怀柔与冷映寒之间的关系,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第九十七章:利弊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牧怀柔刚刚起身,便听到他语气散漫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话,偏生落在牧怀柔耳里,却是让她心中微酸。 若是换做了姬如梅,他恐怕就是另一幅温柔的模样了吧?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慵懒中透着疏离。 是什么时候,让她和他之间似乎隔了很远很远? 牧怀柔心中有些嫉恨,却很好的掩藏着,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她端过素彩手里的莲子羹,上前一步说道:“臣妾见夜深了,皇上还在批阅奏折,怕你劳累,特意熬了一碗莲子羹过来给你。” “皇后有心了。”冷映寒依旧是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是瞥了眼一旁的江友安。 江友安会意,走上前去,端过了牧怀柔手里的莲子羹后给他放在了案台边上。 大殿之中一时间无言,牧怀柔知道,这种无言的情况,是在无声暗示她可以走人了。 心中再次苦笑一声,她抬眼,美眸望向高座上的男子,轻声开口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想问。” 冷映寒看着奏折的目光一顿,微微眯着双眼,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眼,与牧怀柔对视着。 “你说。”他沉声说道。 冷映寒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灯火的光芒在他眼里犹如点缀,纷杂着却引人着迷。 牧怀柔已经许久不见他,更不曾与他如此对视,一时间不由有些晃神。 “皇后?”冷映寒开口点醒了她。 牧怀柔心中暗恼,面上却含着一丝歉意的微笑说道:“近日后宫总是谣传说,皇上不久将要废后,立德妃为新的皇后。” 冷映寒没有回答,只是双手交叉拖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的牧怀柔。 牧怀柔看着他,平静说道:“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虽然德妃还未醒转,但是此事若是真的,皇上你……” “你以为是真的?”冷映寒开口打断了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牧怀柔眨了眨眼,垂首道:“不是吗?” “不是。”冷映寒很干脆的回答了。 牧怀柔听到答案的时候,心中一颤,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冷映寒会如此干脆又明确的告诉自己。 她有些怔愣的抬眼看着冷映寒,一时间,心中仿佛有了冷映寒对自己也是如此温柔的感觉。 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冷映寒在牧怀柔抬眼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已经低头,拿起手边的奏折再度看了起来,语气依旧漫不经心的说道:“朕和你的约定,不会忘记的,即使是姬贵妃,也不可能轻易做出这种承诺,德妃一事,实属缓兵之计而已。” 他不介意将自己真实想法说给牧怀柔听,因为他知道牧怀柔会怎么做会怎么想。 或者说,他太了解牧怀柔了,了解的,有些无趣。 牧怀柔压抑住内心对于冷映寒那抹无意间温柔的狂喜,依旧微笑着点头,语气有些撒娇:“臣妾还以为皇上会忘记,所以才……” “不必担心,迄今为止,朕和你的约定就这么一个,很难忘记的。”冷映寒打断了她说道。 这淡漠的模样……牧怀柔唇角的弧度淡了下去,那抹狂喜仿佛被冷水浇透,霎那间熄灭。 “是。臣妾明白了。”牧怀柔眨了眨眼,将所有的心思掩埋,只流露出了眼里的淡淡笑意。 她笑着的时候,的确很好看。 “夜深了,臣妾就告退了,皇上也早点休息。”牧怀柔轻声说道。 她过来询问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也知道自己该知足了,心底虽然还奢望着冷映寒会突然开口留住自己,可直到她转身离开的那瞬间,也只听到了他漫不经心的一声嗯。 苦涩的味道在她嘴边蔓延开去,牧怀柔在素彩的陪伴之下走出了显庆殿。 夜晚的风很凉,让她不由握了握双手。 “娘娘。”素彩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原本听到皇上的答案,否定了要废后的流言是要高兴的,可是现在看来,皇后娘娘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走吧。”牧怀柔笑着摇了摇头。 她背对着显庆殿,身后的红色宫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照耀着她前行的道路。 可是她的心,却已经一片黑暗。 等到牧怀柔走了许久后,冷映寒才将堆积的奏折看完,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瞥眼却看见放在一旁的莲子羹。 原本热腾腾的莲子羹,此时已经冷却。 他伸手碰了碰瓷碗,只感觉到一片冰冷。 看来是已经冷透了。 突兀的,冷映寒想起来了前几天的大雨,姬如雪被打入冷宫,冷宫里只有她的一个人……不,或许还有一个人。 他的目光晦涩起来,开口淡然问道:“冷宫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这次回答的不是江友安,而是程天风。 “回皇上,姬如雪的伤势……不容乐观。”程天风沉声回答着。 冷映寒听的一愣,他想,不就是几十大板吗?何况他还默认了那个小医女进去帮忙治疗,怎么就不容乐观了?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道。 这些天冷静下来,他对于姬如雪的憎恨也减少了许多。 毕竟从现在的情势看来,要不是她这么一闹,自己又用皇后之位来诱惑了何志毅,不然庐州的事情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某种方面来说,他或许还要感谢姬如雪。 只不过用计谋耍心机来害德妃流产的手段始终是让他不喜的,因为有了之前姬如梅说的那些关于姬如雪胡作非为的情况,加上姬如雪自己又亲自承认她对推德妃的那些事,这便让冷映寒相信了那些事情也是姬如雪做的。 可是现在想来,倒是十分的有违和感。 冷映寒蹙眉不解思考着,程天风则在一旁尽职的回复道:“因为淋了几乎整夜的雨,加上伤口没有及时医治,加上感染又一直发着高烧,这已经是第五天的高烧,这烧若是再不退……姬如雪怕是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会死吗? 冷映寒微愣,他虽然讨厌姬如雪,却是从没想要她死。 何况如果姬如雪死了,估计姬青易就算不跟他拼命,也是会和他生出很大的隔阂,于公于私,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大的不利。 冷映寒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头疼。 他站起身,烦躁的皱了皱眉后说:“那小医女就没有帮上一点忙吗?” 程天风顿了顿,这才将最后一个消息说了出来:“这倒是有的……若不是她,恐怕姬如雪早就已经……” 冷映寒:“……” 开什么玩笑,若不是发现姬如雪那两个丫鬟已经找了人去帮忙,他也会暗中派人过去帮忙的! 冷映寒不由斜了程天风一眼,程天风咳嗽一声,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那小医女似乎给姬如雪吃了什么药,烧倒是可能退去,但是醒过来后,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脑子有点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冷映寒皱眉道:“变成傻子?” “说不定。”程天风含蓄的回答。 那就是有可能了?冷映寒冷声道:“有多大几率?” “看小医女那样,应该有**成的样子。”程天风无奈回答。 虽然他也挺可怜姬如雪变成傻子的,但是不这么做的话,想必她就会必死无疑了。 死亡跟傻子一对比,只要有生存意志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可是若变成傻子……冷映寒想着这个可能,不由觉得眼角轻抽,到时候姬青易还是一样会跟自己闹翻吧。 姬青易宠姬如雪,他也不是不知道,甚至姬如梅也曾经在他面前叹息过父亲偏爱妹妹一事,当初要姬如雪进宫,是因为在勾引事件中,姬如雪是错的那一方。 可现在,即使姬如雪是错的那一方,姬青易却认定了她是被人陷害的,如果在他没死前姬如雪就死了或者疯了,看来姬青易也是要跟着疯了。 冷映寒越想越头疼,走了两步,便开口道:“朕要去冷宫看看。” 江友安和程天风虽然惊讶,却也不敢反驳,只好照着冷映寒的命令去做。 夜空中,繁星闪烁,银月高挂。 月色显得十分温柔,透过了木屋小窗,照射在床上女子的面容上。 有了天水云这种疗伤奇药,姬如雪的外伤倒是已经在短暂的时间里好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此时是杨躺着睡的,黑长的眼睫一动不动,仿佛枯死的蝶一般寂静。 黑影不在,他此时正在寻找着一个可以让他洗个澡整理下头发的地方,反正陶然说过了,姬如雪最早也是在明天早上才能醒。 所以冷映寒便在程天风的陪伴之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只有姬如雪一个人的小木屋。 对于黑影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也是放任的。 只不过来到木屋,看见姬如雪被安置在那张小木床上时,还是有些意外。 那人竟然会救姬如雪吗?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子那黑长的眼睫微颤,眼珠微动,眉头微皱。 看起来,是要苏醒了。 第九十八章:失忆的姑娘 冷映寒看的有些惊讶,无声的望了一眼身侧的程天风,那眼神,很明显的透露着问你不是说人命在旦夕很有可能醒不过来吗? 怎么他刚过来人就要醒了? 程天风也觉得很无辜啊,他是听那个小医女说姬如雪最早也是明天早上才醒啊。 说不定是皇上你魅力太大,所以才让姬如雪提前醒了呢! 程天风回以讪笑,冷映寒轻哼一声,走上前去,站在床边看着姬如雪慢慢醒转。 他倒要看看这人醒过来后,是不是傻子。 若真的是傻子,得,那啥都别说,再姬如雪没被治好之前,绝对不会让姬青易过来看她的! 姬如雪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也很热,手脚四肢都有着酸酸的疼痛,让她十分不快。 在黑暗之中转悠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一束光,于是她拼了命的朝那束光跑去,不顾一起的跑着,无论觉得有多痛,她还是想要靠近。 不能继续睡了。心底有声音大喊着。 她遵从那个声音,于是努力伸手想要抓住那束光,只要抓住那束光,自己才能够从黑暗之中出去!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雪的眼睛几次微微睁开一个细小的缝隙后又合上,最后一次,她皱着眉,终于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杏眼,黑亮的瞳眸,没有因为病重而失去光彩,反而越发的幽深,犹如一汪清潭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心悸。 冷映寒猝不防及的与她对视着,也不由为她这双眼睛惊艳。 姬如雪觉得脑子很疼,有些恍惚呆愣的与眼前的男人对视着,心里一片空白,也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空白。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直起身,也不管身上的伤,只是有些戒备和警惕的看着床边的两人。 冷映寒看着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看上去,姬如雪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傻子,很是正常,只是那莫名其妙的戒备感让他疑惑。 若是换了以前的姬如雪,会像现在一样?恐怕应该是开口就嘲讽吧。 冷映寒想着,还是先看看她究竟怎么了再说。 于是他放柔了脸上冷漠的神情,变得平静,上前一步开口说:“你……” 轰——一道惊雷劈下。 “啊!” 姬如雪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一把扑入了冷映寒的怀里抱着他,瑟瑟发抖着。 冷映寒:“……” 程天风纳闷的回头去看屋外,这刚刚还是好好的夜空,此时已经被乌云吞噬,那雷声更是突然说来就来,一连下了打了三道,而且还是一道比一道更响亮。 姬如雪吓得抓紧了冷映寒的衣服,死活不松开,一头长发散落在她肩后,头埋在冷映寒的胸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加上那张清秀小脸上茫然害怕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孩子。 冷映寒低头看着抱住自己不放的姬如雪,眼角轻抽,心说她不会是在耍他吧? 第三道雷声响过后,好一会都没有雷声落下,冷映寒不由开口道:“你……可以放开了。” 姬如雪猛摇头,依旧很害怕。 “姬如雪,你别装了。”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姬如雪依旧在发抖着,没有反应。 冷映寒皱眉,心想还懂得耍赖,怎么也不是傻子吧? 很好,只要没傻就好。 冷映寒这么想着,便不愿再管她,认定了姬如雪此时的表现是装的,他伸手就要拉开姬如雪抓着自己衣襟的手。 可是他刚抓住她的手,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的颤抖。 冷映寒一时间有些怔愣,目光垂下,看见她的背部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因为她突然受惊扑入冷映寒的怀里,让背上愈合的伤口撕裂,造成了流血的状态。 姬如雪又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她皱着眉,却是茫然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冷映寒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微微皱眉。 “皇上……她看上去,不太对劲。”程天风在他身后开口提醒。 冷映寒心说废话朕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将头埋在自己怀里的姬如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起来。” 姬如雪没动,她还在颤抖。 冷映寒:“……” 程天风咳了一声,在后面弱弱的开口:“皇上,她应该是被刚才的雷声吓坏了,你哄哄她试试?” 要他哄姬如雪?开玩笑! 冷映寒这么想着,就想要一把推开姬如雪了事,但是真当他想这么执行的时候,目光看着姬如雪背部上渗出衣服的鲜血,还是下不了手,以及姬如雪抱得太紧了。 于是他神色微微狰狞了一会后,最后深呼吸,慢慢平静,一手轻柔着姬如雪的头发,嗓音虽然依旧清冷,可语气却带着点无奈与安抚的意思:“没事了。” 姬如雪感受着头上的抚摸,传来一阵陌生的却让她安静的力量。 她的颤抖微微小了些,却还是紧紧地抓着冷映寒的衣襟。 冷映寒见有用,于是更加放柔了语气说:“乖,把手放开,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打雷吓你了。” 姬如雪虽然听的茫然,却还是在那股安定的气息之下让她放松了身体,松开了手。 见姬如雪松手了,得到自由的冷映寒立马后退了几步,以防待会姬如雪又是猝不防及的一扑——那可就再次悲伤了。 姬如雪呆呆的坐在床上,黑亮的瞳眸中虽然有光芒,却不过是坐上灯火照耀的,她的眼里一片茫然和呆愣,如果不说话不做事,很容易让人看成一个呆呆的木偶。 冷映寒见此,微微眯起了双眼。 如果这是装的,那他可就不得不佩服姬如雪的演技了。 程天风也是打量着此时的姬如雪,有些不解的说道:“皇上,现在她这样子……到底是傻了还是没傻?” 冷映寒心说朕怎么知道! 他只是顿了顿,又看了看姬如雪,确定她还是那种茫然无措的模样才开口说:“姬如雪?” 姬如雪听言,只是眨了眨眼,依旧呆呆的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叫做姬如雪吗?”冷映寒看着她说。 姬如雪似乎花了点时间来听懂这句话,一会后,她轻轻摇头,样子有些无措。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冷映寒微微挑眉。 姬如雪还是摇头。 “还记得……我吗?”冷映寒本想说朕的,但是中途转了称呼,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转。 姬如雪依旧是摇头。 接下来,无论冷映寒和程天风问她什么,姬如雪都是摇头。 于是两人得到结论,姬如雪没傻也是接近傻了,用漂亮一点的话来说,她这是失忆。 但是跟傻了也没什么两样,顶多是没有像其它傻子那么疯疯癫癫的,而是一个人呆呆的。 确定姬如雪的状况后,冷映寒就一直皱着眉头。 这样的姬如雪,他还是不能给姬青易知道。 思量了一会,冷映寒正要开口吩咐程天风加强冷宫的守卫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时候,却听床上坐着的人儿弱弱说道:“疼。” 一时间,冷映寒和程天风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一会后,程天风歪头装作看风景般的四处打量着。 冷映寒则是与姬如雪对视着,对方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此时满是懵懂与委屈之色,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程天风的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了桌子上的一个散发着药香的盒子上,走过去打开一看,好家伙,一盒十六瓶全是天水云。 他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背对着冷映寒说道:“皇上,桌子上有天水云。”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门外,表示会跟冷映寒好好看住大门不让其他人进去的。 冷映寒:“……” 朕说了要给她包扎处理伤口吗? 说了吗! 冷映寒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程天风,程天风虽然感觉到了身后冷冽的目光,却还是挺直了腰板,假装没有感觉到。 “痛。”似乎感觉说疼没有效果,姬如雪又弱弱的换了一个词来表达。 冷映寒觉得自己堂堂九五天子,为什么要在这里被一个自己打入冷宫的女人为难? 他果断的,转身就要走。 姬如雪见此,慌忙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也不顾满身的伤,竟是下床追了上去。 冷映寒刚走了两步就发觉了身后的不对劲,没忍住的回头看去,便见姬如雪下床赤着脚小跑过来,然后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袖,一双大眼含着泪珠却硬是没有哭出来的看着他。 满眼委屈和依赖,还有些许懵懂。 冷映寒:“……” 此时的姬如雪,不由避免的让他想到了猫这种动物。 或许未来,他会对这种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的东西产生强烈的排斥感,原因无她,就是因为姬如雪似乎变成了这种像猫的动物! 冷映寒看着从她手腕上流下鲜血,啪嗒一声,掉入地上。 于是他不可避免的,妥协了。 狭长的凤目似笑非笑却隐约含着怒意的看着她说:“回去床上乖乖等着。” 姬如雪似乎听懂了,却还是拽着他的衣袖,一双眼固执的看着他。 冷映寒与她对视着,没来由的,似乎懂了她的意思,于是说:“朕……我不走。” 第九十九章:依赖性 姬如雪这句话算是听懂了,眨了眨眼,这才乖乖的放开了手,一个人走回了床边,然后又转头去看冷映寒,显然是想看看他走没有。 最后如愿看见冷映寒并没有离开,她才一个人又爬上了床。 冷映寒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姬如雪竟然会这么黏他?这感觉简直是见鬼了。 心里嘀咕一声,他却没有细想,反正自己只是来看她这晚上,明天大不了就找个御医过来秘密的给她治疗。 她也算是被打入冷宫后待遇还最好的那人了,冷映寒拿起盒子里的天水云想着,犯了那样的大罪后被打入冷宫,却还要担心她的死活,生病还要负责给她找好大夫保证痊愈。 冷映寒越想越觉得憋屈,却在对方那双满是依赖又懵懂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忍耐。 心里不断的对自己催眠说今天晚上过去就好。 他拿着天水云和纱布走过去,姬如雪不由抬眼看着他,一脸乖巧。 冷映寒慢悠悠的斜了她一眼,瞧着姬如雪这幅乖巧的模样,似乎自己要她做什么都愿意的样子。 于是冷映寒不由似笑非笑说道:“喂,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姬如雪看着他,点了点头。 冷映寒满意一笑,打趣的看了看她,悠悠说道:“那就唱着歌跳脱衣舞给我看看。” 姬如雪眨巴着大眼看着他,没有动。 冷映寒挑眉:“你不是说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现在却不动了?姬如雪,假装失忆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姬如雪看着他,似乎微微皱眉思考着什么,最后在冷映寒略带疑惑的目光下扁着嘴,有些委屈的说:“我不会。” 冷映寒:“……” 看着对方那有些委屈的模样,冷映寒在一起战败了。 别看他,他也不会! 姬如雪那撇嘴委屈的模样给冷映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轻叹口气,也没了捉弄的心思,只道:“转过身去。” 姬如雪这才倒是乖乖照做。 冷映寒看着她的背影,又懒洋洋的说:“自己脱衣服。” 他眸光微闪,这样的要求,恐怕以前的姬如雪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刚好,他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的。 可是姬如雪听了,也是很听话的将衣服解开。 她伸手将黑发撩去胸前,解开腰带,衣衫滑落腰间,露出了雪白的背部,还有背部上狰狞的伤疤。 撕裂开的伤疤是很大一块,以及其它几处也有着轻微的撕裂,渗出了血液。 冷映寒慢条斯理的给她擦去血迹,动作轻柔,眸光清明,不带丝毫杂色。 以前自己也是经常受伤,却不愿意其他人靠近,所以冷映寒倒是练出了包扎的绝活。 他处理伤口十分熟练,熟练的让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一个大夫。 她肩膀一处撕裂开的伤口血液顺着手腕流下,于是冷映寒将帕子递给姬如雪,要她自己处理手腕的部分。 姬如雪听言接过手帕,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冷映寒看了她半晌,见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由无奈,只好再次接过去后亲自动手。 不行,以后一定得让这家伙还回来!冷映寒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将鲜血擦拭干净后,他动手给她背部的伤口抹着天水云,想起刚才盒子里满满的十六瓶天水云,不由眯起了双眼。 那小医女应该是没能力拿到这些的,有能力的,怕是那个长期生活在冷宫里的人吧。 冷映寒对于这个人,倒是没多大想法,只要他不给自己惹麻烦就好。 于是他主观上将这些天水云当成了是黑影拿的,便也没有多纠结。 姬如雪虽然还是感觉身体好疼,但是在背部因为冷映寒上药的关系,顿时觉得疼痛减少了很多,她心里不由好受许多。 等冷映寒上好药,又重新包扎好,开口说:“把衣服穿上。” 姬如雪听话的穿好衣服,然后转过身,一脸呆萌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与她对视几秒后,淡然道:“我走了。” “不要。”姬如雪开口说道,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冷映寒:“……” 这女人玩上瘾了是吧?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姬如雪却不觉所动。 她固执的看着冷映寒,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又一次用细弱的声音却坚定的语气说:“不要走。” 冷映寒看着她,突然想到,姬如雪以后要是恢复了记忆想起现在的自己,肯定会恨不得掐死现在的她自己。 一定的。 实在是说出不要走这句话的姬如雪,对于他有着太强的依赖性了,简直就像是……宠物与主人一样。 不过姬如雪是他宠物这个想法,倒是让冷映寒微微平静。 他这样对自己说,大不了就当哄自己养的一直猫好了。 这是只猫,不是姬如雪。 这么想着,冷映寒对姬如雪收敛了恶狠狠的表情,转而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好,我不走。” 姬如雪眨巴着眼看着他,微微弯了眉眼,似乎是笑了。 笑起来的时候,也像是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 冷映寒心里也是呵呵呵的冷笑着,只不过是像恶魔一样。 “乖,好好睡一觉,睡觉伤才能好得快。”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也不知道是将姬如雪当作是小孩子还是小宠物了。 或者两者都有,导致冷映寒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姬如雪在冷映寒的诱哄之下,乖乖的趴在床上睡着,考虑到她背部的伤,冷映寒自然是不会让她躺着睡的。 不过即使在睡觉,姬如雪还是拽着他的衣袖。 冷映寒另外一只手给她盖好被子,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好好睡觉,把手放开,缩回被子里去,不然会感冒的。” 姬如雪说:“不,你会走的。” 冷映寒:“……” 你的没错朕早就想走了! 冷映寒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忍耐又温柔的去哄着睡觉。 姬如雪算是第一个,冷映寒也狠狠地想着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后一次! 他挤出一个看起来不算太坏的笑容说:“好,那你抓着睡吧,我不走的。” 姬如雪歪这头问道:“真的吗?” 假的! 冷映寒口是心非的回答:“真的。” 姬如雪说:“不要走。” 绝对走! “嗯。”依旧是冷映寒口是心非的回答。 得到满意答案的姬如雪终于肯乖乖的闭上双眼了。 冷映寒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再看看拽着自己衣袖的玉手,硬生生的压制了砍掉走人的冲动,耐心的等了一会后—— 他起身,准备离开,目光却小心翼翼的看着睡着的姬如雪。 在他成功站起来的时候,姬如雪伸手揉了揉眼睛,醒了,无声的看着他。 冷映寒:“……” 你怎么还没睡着! 在姬如雪那有些委屈又控诉的眼神吓,冷映寒很聪明的率先开口免得她带回哭出来自己恐怕更没法离开了。 “我去倒杯水喝。”他是这样解释的。 姬如雪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冷映寒眼角轻抽,说:“你可以放开,我不会走的。” 姬如雪眨了眨眼,默默的起身,然后下床,拽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走到了桌子边上,看着他倒水喝。 冷映寒:“……” 他到底为什么要忍耐她这么久?简直太放肆了!姬如雪现在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威胁! 天底下竟然还有人敢威胁他! 可是他……就是这么没办法的妥协了。 倒了杯水喝后,忍住捏爆茶杯的冲动,看着她无奈道:“现在可以回去继续睡了吧?” 姬如雪点点头,又拽着他的衣袖走了回去,趴回床上,因为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所以还得靠冷映寒给她盖好被子。 冷映寒于是处于暴走边缘中,碍于如果暴走后说不定会吓哭眼前神志不清的女人,他心说忍了。 门外的程天风已经憋笑的笑的肚子疼,一直等到差不多快天亮的时候,才看见自家主子一脸阴郁的从屋子里出来。 那只衣袖终于自由了。 程天风想起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主子的各种妥协,他真的是要笑疯了。 “皇上……咳,要回去了吗?”程天风憋着笑问道。 冷映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是轻手轻脚的走远了,才冷喝道:“回去。” 回去后再也不要来了! 程天风在后面笑的停不下来,心想皇上果然是被折腾的不轻了,生怕吵醒睡觉的姬如雪又被抓住走不了,所以走这么远了才开口说话。 跟着冷映寒离开冷宫,天光在他们身后从黑暗中破晓,感到显庆殿的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心想今天他是不要早朝了,而是要好好补个觉! 冷映寒的决定自然是无人敢反对的,江友安伺候着冷映寒回寝殿,看着他睡下后,才纳闷的出来问程天风究竟怎么了,皇上去趟冷宫回来怎么就早朝都不上了? 刚巧姚雁山巡逻回来,听到这事也是凑过来好奇的询问。 等到程天风笑够后,才慢悠悠的将在冷宫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友安和姚雁山听了后,也是一脸忍俊不禁。 第一百章:宠物 黑影是等到冷映寒等人离开后,才出现在小木屋前。 他看着他们离开后,快步走进了屋子里,之间床上睡的好好的姬如雪。 黑影微微皱眉,他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姬如雪的额头,温度降下去了。 她的高烧退了。 想到这里,黑影不由笑了笑,显得十分高兴。 朝阳从天际升起,红火一片,景色十分瑰丽。 陶然一觉醒来,睁眼便见那明媚的光芒从窗外照射而进,刺激他的微微眯起了双眼。 今天倒是个好日子。眯着眼眺望着天际,那碧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是个暴雨之后的好天气。 陶然不由伸了个懒腰,想起冷宫姬如雪的状况,不由哀叹一声。 “上天保佑,最好不要让她变成个傻子,到时候可麻烦了。” 他并不是不知道冷映寒派了人在那里看着姬如雪,好歹也是丞相之女,况且还有个贵妃姐姐在上面,就这么让姬如雪死在冷宫,冷映寒也会很麻烦的。 只不过自己发现冷映寒的暗卫时,已经下手救姬如雪了,所以事后就算想要摆脱,也没办法。 而且自己要是把姬如雪给治残了……陶然能想到,自己一定会很麻烦的。 越想越觉得郁闷,这女人果然是个麻烦,这次冷宫事件后,一定不要再跟她牵扯上关系了! 陶然怀着如此坚定的想法,又开始着手朝冷宫而去。 此时的黑影正在清洗着青酒果,然后碾碎成汁水,加热后放在桌子上,等待着姬如雪醒过来,算是她的早膳。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就坐在门口看着屋外,似乎是等着陶然过来,然后告诉他姬如雪烧退了的好消息。 暖洋洋的光芒落在姬如雪的脸颊之上,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她那苍白的面容多少恢复了一些红润。 嘴唇有些干裂,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没有抓到任何东西的感觉让她愣了愣。 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眯着眼,有些茫然的从床上起身,环顾四周,不见冷映寒的身影。 姬如雪微微撇嘴,有些委屈的模样。 听到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而起身的黑影,一回头看去,便见姬如雪已经醒了过来,此时看上去,显得有些郁闷委屈的模样。 “醒了吗?”他问道。 姬如雪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便见黑影逆着光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门口站着的男子身形消瘦,穿着一身黑色简单束身长衣。 黑色的长发高束,露出一张娃娃脸,脸色白皙,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看起来是近乎病态的白。 他的眼睛十分漂亮,细长的丹凤眼与冷映寒有着七分的相像,只不过两人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冷映寒是冷漠与淡然,黑影的则是呆板与平静。 姬如雪呆呆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细弱的声音说道:“你是?” 她缩了缩肩膀,看起来有些害怕。 黑影似乎不解她的问话与反应,皱着眉看了看她,说:“你在问我吗?” 显然他有些无法接受姬如雪问他是谁的问题。 姬如雪被他的反问吓倒,双手抓紧了被子,贝齿轻咬下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神色警惕又防备。 黑影:“……” 他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就是那个医女说的变成傻子的情况吗? 刚这么想着,他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陶然懒洋洋的声音说:“黑影,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黑影慢吞吞的回头,看了眼过来的陶然,侧身,示意陶然先进去看看。 “怎么了?”陶然微微挑眉,探身进屋,就见到床上的姬如雪又往后害怕的退了退,目光有些害怕和防备。 陶然先是一愣,接着要自己镇定,回头问道黑影说:“她的烧是什么时候退的?” “昨天晚上。”黑影说:“那个人……你们的皇上来了一趟,我不敢进去,那会她已经醒了,等到皇上走了后,我再进去看,她已经睡着了。” 冷映寒来过?陶然再次惊讶的挑眉,有些不敢相信冷映寒竟然还会来看姬如雪。 “他们俩都说了些什么?”陶然好奇心来了。 黑影摇了摇头,“我隔的远,还有人在外面看着,进不去,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那个守门的人一直在憋笑。” 陶然眨了眨眼,一直在憋笑?那说明屋里面的情况应该……很有趣吧? 他转头看了看床上完全变了个模样的姬如雪,无奈的抹了把脸,不用想,面对这样一个失忆的小白兔,冷映寒一定和她相处的“很有趣”。 陶然走上前去,撇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青酒汁,再转眼看着姬如雪,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说:“别害怕。” 或许是女子的原因,陶然的靠近让姬如雪的警惕放松了不少,抓着被子的手也微微松开,眨巴着一双大眼,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陶然。 陶然将药箱放在桌子上,转了转眼珠,看见了桌子上新拆下的染血的纱布和用过的天水云,便开口道:“黑影,你昨晚跟她包扎过伤口了?” “没有。”黑影一脸平静的回答。 哦,不是黑影,那就是冷映寒了。陶然想,看不出来冷映寒竟然肯屈尊跟姬如雪处理伤口,啧,看起来她失忆还不错啊。 陶然嘴角勾着笑意,转身看向姬如雪,笑道:“我叫陶然,是你的大夫,旁边那个叫做黑影,是你的朋友。” 姬如雪懵懂,听话看了看黑影,又看着陶然,显然有些放松了。 “你叫做姬如雪,是姬青易姬丞相的二女儿,皇上的如贵人。前阵子你下毒毒害德妃,害的德妃流产,于是被皇上罚了一身的伤后打入了冷宫,生了很重的病,昨天晚上才刚醒过来。”陶然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解释了一边,然后看着姬如雪依旧懵懂的神色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黑影和他都定定的看着姬如雪,后者却只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开口问道:“那个人……他呢?” “谁?”陶然愣道。 “他。”姬如雪抿了抿唇,有些委屈的说:“他说了不会走的。” 陶然:“……” 他想他知道姬如雪说的那个“他”是谁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冷映寒没错了。 瞧着姬如雪因为冷映寒离开而委屈的样子,陶然都有些不忍直视了,但是心里同时也幸灾乐祸,若是以后姬如雪想起来,怕是会恨不得掐死现在因为冷映寒而如此委屈伤心的自己吧? 不巧的,他这个想法也是昨晚冷映寒的想法。 姬如雪一脸委屈,想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膝盖坐着,长发散落在她肩前肩后,额前的留海歪斜,微微遮住了她的眉眼。 “他可能过几天就来了。”陶然安慰道,走过去说:“等你伤好了,他就会来看你的。” 姬如雪歪头看着他,那大眼里分明无声写着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冷映寒什么时候来他怎么知道! 但是对于病人,陶然向来是不会介意撒谎的。 “真的,只要你乖乖养伤,伤养好后,他才能看你。”陶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姬如雪撇撇嘴,有些不愿意,却又没办法。 “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陶然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说着。 姬如雪听话的伸出了两只手。 陶然:“……” 他无奈,之后先握住姬如雪的一只手,探查脉搏。 她这次伤的不轻,外伤倒是靠着天水云与黑影的药草而好的快速,所以外伤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身体里积累的阴郁之气。 这次的烧的确是损害了她的身体,最后就算退烧了,也是陶然用非常规手段,这也导致了她的身体副作用失忆,变成了现在这副呆呆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过来。 对于姬如雪会什么时候恢复记忆,陶然倒是不太担心,反正这也不是他要担心的事情。 姬如雪如今的状况,该担心的是冷映寒,他总不可能一辈子将姬如雪关在冷宫,因为德妃这个误会迟早会解开的。 陶然看着姬如雪正喝着青酒汁的姬如雪,似笑非笑。 到时候冷映寒知道自己让姬如雪白白受了这么多冤屈,恐怕也是不好和姬青易交代。 就算冷映寒想要将姬如雪痴傻一事怪在他头上也有些牵强,毕竟要不是他,如今的姬如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黑影站在门口,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看起来倒是非常的挺拔,总的来说可比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陶然歪头看了看他,笑道:“打扮起来也不是很差,别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前到没事,现在,你一定会吓着她。” 黑影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看着手中的瓷碗,有些好奇的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碗里的青酒汁的模样,默默的点头同意了陶然这番说辞。 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救回姬如雪这件事。 他救回来,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难缠又麻烦,需要人照顾的宠物。 第一百零一章:各自联盟   姬如雪吃过早膳后,在陶然和黑影的看顾之下,一个人走出屋子外,在青酒花树中一个人好奇的打量着。   前些日子被暴雨打落在地上堆积的花瓣已经枯萎腐烂,接着被新的花瓣掩盖。   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加上蓝天白云的景象,即使是荒凉的冷宫,惨白的花树,也让姬如雪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她像个孩子一样,在花树之间穿梭着,偶尔伸手想要折一枝花,却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这时候,她就会抬头茫然的看着自己抓不到的花枝,一会后,回头目光懵懂的看着不远处的黑影和陶然。   陶然挑眉,开口道:“你去。”   然后黑影就会过去帮忙,将花枝折下来后递给姬如雪,姬如雪会礼貌的跟他说一声谢谢。   即使声音有些细弱,听起来十分乖巧。   黑影默然,又走回了原处,然后跟陶然一样远远的看着她。   姬如雪蹦蹦跳跳的在青石小路走着,抬头看着前方,目露好奇,又有些不甘,遂回头看着陶然与黑影问道:“我可以出去吗?”   陶然以为她指的是冷宫,于是无奈回答:“不可以。”   “为什么?”她不解道。   陶然想了想,说:“因为你只有在这里才能等到那个人来看你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之意。   然而此时的姬如雪是分辨不出来的,听陶然说只有在这里才能等到冷映寒,当下微微睁大了双眼,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陶然发觉这个细节,直想发笑。   这姬如雪,怕是在苏醒的时候第一个见到冷映寒,所以对冷映寒有了类似雏鸟情节的感情,所以才会对这个人特别依赖。   也在处于十分不安的情况与环境之下,只会相信那个人。   陶然实在没想到,姬如雪没疯没傻,倒是变成这么个......十分喜欢冷映寒的人。   实在是......让她忍不住的想笑啊。   黑影有些奇怪的看着一旁捂嘴偷笑的陶然,心想她到底在笑什么?   陶然的谜之笑意让黑影不解,一旁的姬如雪也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一会后也就不管了,转而看向黑影,手里把玩着青酒花枝好奇问道:“你是我朋友吗?”   黑影:“......”   他不解的目光转向了姬如雪。   姬如雪见此,伸手指了指还在笑的陶然说:“她告诉我的。”   黑影顿了顿,随后默然点头,没有说话,却从某方面来说,他是默认了。   然后他就听到姬如雪不解的问话:“朋友是什么意思?”   黑影:“......”   他觉得这个问题一定要陶然来解释才对,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的他,与现在的姬如雪一样对于朋友两个字并没有什么概念。   于是两人都看向偷笑的陶然,等到陶然终于笑够之后,一转头,就收到了两人一好奇一平静的目光注视。   陶然:“......”   他不就是笑了一会,这两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在黑影的复述之下,姬如雪听着陶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解释朋友的意思。   在冷宫之外,是与冷宫之内的平静为两个世界。   姬青易并没有放弃让冷映寒将姬如雪放出冷宫,他更是派了人在后宫之中,想要找出关于陷害姬如雪的证据。   姬如梅自然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人,当下就把那人控制在自己手里。   想要找出证据让姬如雪从冷宫里被放出来?简直做梦!   姬如梅在心里发狠的想着,即使当初自己在宫里有麻烦的时候,也不见爹爹出手帮助丝毫,如今为了姬如雪,却帮到这种地步,爹爹,你可当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偏心吗!   因为这件事,姬如梅的心情糟透了。   她将枝桠上的玉琼花伸手掐下,看了一会后,狠狠地扔在地上,高傲的回身看向因为此举而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目光落在一旁的采雪与含冬身上,开口问道:“冷宫那边如何?”   采雪开口回答:“回娘娘,皇上不让任何人靠近,所以也无法得知冷宫的情况。”   姬如梅微微皱眉,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姬如雪在冷宫的惨状,她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呢?现在唯有看看姬如雪过的有多惨,她的心才能好过!   “皇上呢?”姬如梅又问道:“这时候应该是下了早朝了?”   “回娘娘,显庆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今日并未去早朝,而是还在就寝。”太监计海回答道。   姬如梅一听,顿时有了危机感问道:“还在就寝?昨晚是不是皇后去找过皇上,她是不是还在皇上的显庆殿?”   “不不。”计海连忙回答:“昨儿个夜里皇后娘娘的确是找过皇上,只不没过一会就离开了,显庆殿那边是说皇上连夜批阅奏折,所以这才没有去上早朝。”   姬如梅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她原地走了两步,微微眯着双眼想着。   牧怀柔会主动去找冷映寒,多半是因为最近宫里传出了关于要封德妃为后的消息。   呵,看来这个女人也当真了啊,所以在这才会有些焦急的去找皇上确认吧?姬如梅在心里冷笑,就算是要废后重封,也轮不到她德妃,而是自己!   何况,若真的是自己,你牧怀柔,也绝对没有机会翻盘!   姬如梅很自信,自己对冷映寒感情的掌握,以及这些年的独宠,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一定会让冷映寒封她为后。   虽然她一直不明白,牧怀柔和冷映寒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联系着,不让他废后。   或许,只是因为牧怀柔并没有做错事情,但是她也并不会故意去诱导,毕竟这后宫,有的是人不自量力的想要那后位!   姬如梅平复了下心绪,问道:“贤妃快来了吧?”   “已经在路上了。”计海回答。   姬如梅眯起好看的桃花眼,笑道:“走,去邀月台那边。”   今日她约了贤妃下棋,或许,也是时候该看看她与皇后对弈了这么久,棋艺相较从前是怎样的变化了。   算起来,德妃与贤妃,都是比她要早进入后宫,其中贤妃更是在冷映寒还身为太子时,就伴他身侧为侧妃。   姬如梅会和贤妃交好,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贤妃去往龙德殿与姬贵妃对弈这件事,几乎在贤妃到达龙德殿的时候就传入了牧怀柔的耳里。   素彩端着茶,青鸟给躺椅上的牧怀柔按摩头部。   听着素彩说了这件事,牧怀柔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无碍,不过是对弈而已。”   “可是娘娘......奴婢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素彩微微蹙眉。   “嗯?”牧怀柔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贤妃以前从不曾和姬贵妃有过什么交接,这突然的对弈,恐怕是......”   “不用担心,贤妃还没笨到这个时候跟姬如梅结盟。”牧怀柔笑着说道:“她若是现在跟姬如梅结盟,那只有,死路一条。”   素彩听言,那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去,将手中冷却到一定温度的茶杯递给牧怀柔,看着她伸手接过。   外面的小宫女上前,恭敬的行礼说道:“禀皇后娘娘,杨常在和祝嫔求见。”   “哦?她们两个怎么来了。”牧怀柔微微惊讶的挑眉,轻轻颌首,示意青鸟可以停下了。   青鸟收手,扶着牧怀柔从躺椅上起身,抿了口茶,安静的看了会茶水,才笑道:“让她们进来吧。”   杨常在和祝嫔,两人说起来可都是她牧家的人,平时交情也不错,两人也很规矩,几乎没她的命令是不会乱来的。   这一次的主动求见,希望是没出什么事吧。   牧怀柔眯着双眼,看着天外明媚的天空,轻轻一笑。   昨晚上跟冷映寒的对话,让她的心情有些阴郁。   想着冷映寒对姬如梅的好,她多少就有些担忧,若是真的有一天,冷映寒为了姬如梅,不顾一切的想要废后,她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况姬如梅,如今她除去了姬如雪,怕是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吧。   在那之前,她定要让自己掌握住绝对的力量,可以稳住自己的位置,让冷映寒也不能左右这后位!   若是以前,她是不会担心冷映寒与她的约定,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防了。   一切都是,他太过宠爱姬如梅了,这是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感到最危险的做法,以及,最嫉妒的心理。   牧怀柔以前觉得自己可以不在意,是因为她相信,冷映寒会坚守住那约定,就算那个人是姬如梅也一样,可这一次他的做法,实在让她寒心的同时,也恐惧了。   那个人可是当今皇上,九五至尊啊,他已经从以前的慵懒潇洒,变得冷漠疑心,实在难猜。   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柔美的面庞温柔而安静,能给人一股安心的感觉。   可她自己,却乱了心。   杨常在与祝嫔从牧怀柔的身后慢慢走近,同时俯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素彩与青鸟退在牧怀柔身后,看着她从躺椅上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杨常在与祝嫔,微笑道:“起来吧。” 第一百零二章:迷局 杨常在与祝嫔对视一眼,各自起身。 牧怀柔看着两人,柔笑道:“怎么今儿个,你们两人突然想到来本宫的凤仪殿了?” 祝嫔生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永远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般,一双大眼笑弯着,倒是明净动人。 杨常在站在她身旁,那沉静的气质一对比就显得安静太多了。 祝嫔一看就是个外向的人,此时最先开口回答的也是她。 “瞧皇后娘娘说的,臣妾这不是怕平时没事过来打扰了娘娘?何况娘娘平日里也总是与贤妃对弈,臣妾对于下棋可是一窍不通。” 祝嫔语意轻快,带着少女的明媚,显得十分活泼的同时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牧怀柔轻笑一声,目光似宠溺的看了祝嫔一眼。 一旁的杨常在也是笑道:“今儿个过来,却是要告诉皇后娘娘一个小发现。” “哦?”牧怀柔坐回躺椅,却是直起身子,语气有些慵懒的说道:“与谁有关?” “是贤妃与姬贵妃两人……”祝嫔说:“她们两人,很不对劲。” 是吗?牧怀柔微微眯起了双眼,开始有了点兴趣。 杨常在开始解释道:“昨夜里臣妾同祝嫔一同去云湖那边散步,路上恰巧听到了姬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采雪与贤妃身边的宫女优儿的对话。那采雪对优儿说什么计划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行动,那优儿也是点头回答采雪,说是答应了之类的,因为隔的有点远,听的不是太清楚。” “但是我们看见,采雪塞给了优儿一个蓝色的透明小瓷瓶,里面是蓝色的药水,说是给贤妃,贤妃会知道该怎么做。”祝嫔开口补充。 听到这里,牧怀柔才微微皱了皱眉,对于采雪给出的药水在意起来。 “那优儿可说了些什么?”牧怀柔轻声问道。 祝嫔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便分开了。” “臣妾只是奇怪,姬贵妃为什么要派人给贤妃那瓶药水,而那药水又是做什么的。”杨常在看了一眼牧怀柔,轻声道:“今早听说,贤妃去了姬贵妃的龙德殿。” “说不定是去商量什么。”祝嫔皱眉说道,语气有些愤怒。 两人算是牧怀柔这边的人,以前也一直以为贤妃是牧怀柔这边的人,如今贤妃的行为看来,显然是要背叛牧怀柔。 何况那两名丫鬟的接触,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期,更像是长期的来往。 然而贤妃和姬贵妃一向没什么来往,这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事情了。 牧怀柔此时听言,也只是微微眯着双眼,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一会后,她才轻轻摆手说道:“你们可用过早膳了?” 杨常在和祝嫔对视一眼,皆是摇头:“没有。” “那就同本宫一起先用过早膳再说这事吧。”牧怀柔起身,笑盈盈的朝前走去:“贤妃和姬贵妃的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从现在起,可要记牢了。” 杨常在与祝嫔连忙说是。 其实对于牧怀柔,她们打从心底有些畏惧。 这个人,实在看不透。 相比凤仪殿这里的因为新消息而变得扑朔迷离的气氛,龙德殿那边却是好多了。 姬如梅在凉亭中与贤妃对弈着,二人皆是沉思不语,直到一局结束后,贤妃才微微皱眉,唇角流露出一声细小的叹息。 “臣妾输了。”贤妃笑着抬眼看向对面的姬如梅,轻声说道。 姬如梅手里还把玩着一枚白色棋子,听言也是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着问道:“这一局,与皇后娘娘的对弈比起来,贤妃姐姐你可是显得比较轻松呢。” “皇后的棋艺之高,你我恐怕是无法战胜的。”贤妃笑的含蓄说道。 姬如梅微微挑眉,意义不名的哦了一声,尾音上挑的同时,也说道:“贤妃姐姐这是放弃了想要与皇后娘娘斗争的想法吗?”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看着贤妃,犹如猎人盯着自己手里的猎物。 “放弃吗?”贤妃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说着:“这是不能放弃的事情啊。” 听到如此回答,姬如梅十分满意的轻轻点头。 看着下人换棋盘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开口:“昨日给你的药,吃了吗?” 贤妃点点头,面容依旧淡然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眉梢的笑意稍稍加深了点点。 “那就好。”姬如梅笑道:“坚持一个月后,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只不过……” 贤妃目光一顿,微微垂眸,看着换好的干净的棋盘,等待着姬如梅的下文。 瞧着贤妃一脸乖顺的模样,姬如梅心中嗤笑,面上却笑的温婉的说道:“只不过在这一个月中,你可要小心,别让皇后娘娘发现了。你想想最近可是有传言说皇上因为皇后她多年不孕,正要废后呢。” “所以,贤妃姐姐,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温婉的嗓音在此时的贤妃听来,却和毒蛇吐信没什么两样。 她自然是知道姬如梅说的那个意思,她想要扳倒牧怀柔可不容易,据她所知,牧怀柔与冷映寒之间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互相牵制着他们两人一样。 只不过现在,还是不告诉姬如梅的好。 贤妃面不改色的在心里算计着,在姬如梅的目光,也是淡笑道:“臣妾明白,可这既然是传言,废后一说可是拿不准呢。” “的确如此。”姬如梅倒是没有瞒她,而是懒洋洋的说道:“昨夜皇后去找了皇上,为的就是此事,瞧她那边风平浪静的样子,怕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贤妃颌首,轻轻点头。 牧怀柔想要的答案,自然是确保冷映寒根本没有要废后的想法。 啪嗒,姬如梅这才执了黑子。 “德妃这事,看来皇上另有计划。”姬如梅娇笑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未免到时候,一个都逃不了。” 陷害姬如雪让德妃流产的事情,几位妃子和皇后一同参与操作,若是被曝光出来,谁都别想好过。 所以这也是明明各自都心怀鬼胎着,可最近却谁也不会动谁的原因。 贤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是知道姬如梅的手段,当下也便顺着她的话说,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自己真实的心意,即使表露的,也只是顺着姬如梅想要的想法而已。 这时候,只需要比谁比谁藏的更深就好。 两人的对弈直到中午才算过去,姬如梅挽留了贤妃在龙德殿用午膳,但是被贤妃婉拒了。 理由是若还要一同用午膳的话,是会遭到牧怀柔那边怀疑的。 姬如梅一想也是,便客气的送她离开了。 等到贤妃走远后,采雪才开口道:“娘娘,这贤妃应该是不敢将消息暴露给皇后娘娘那边吧?” 姬如梅冷笑一声,讥讽道:“能背叛牧怀柔的人,自然也可能背叛我,像贤妃这样的人,才是计划结束后,第一个要除去的人。” 谁都想要活到最后,却是谁都想要让对方先死。 无论你是否同盟。 不过至少目前,贤妃还是完全被她掌握在手中的。 姬如梅得意的勾起了唇角,休息了一会后,才问道计海:“皇上可醒了?” 计海拱手道:“回娘娘,已经醒了。” 姬如梅挑眉,回身对一旁的含冬说:“整理一份午膳,等会随本宫一起带去显庆殿跟皇上一起吃。” 含冬忙道:“是。” 她推下去着手准备这件事,姬如梅则让采雪为自己上妆。 皇上竟然会推了早朝,这可实在是稀奇的事情,只不过看在他熬夜批阅奏折的份上,自己自然是要去表达一下心疼之意了。 等含冬那边的准备好后,采雪这里也为姬如雪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淡紫色的长裙,优雅从容,可面容上却显疲惫,依旧白皙精致的面容,朱唇不点自红,唇角微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里的自己。 等会,她可是要给冷映寒一个十分担心姬如雪的自己,所以现在对着镜子练习一下那时候的表情。 直到含冬过来禀告后,她才收起那表演的心思,从梳妆台前起身,转身看去时,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高傲与优雅。 “走吧。”姬如梅说道。 “是。”含冬与采雪提着食盒跟在她的身后,计海也是尾随在后。 一路上,姬如梅都听着计海讲述显庆殿那边的情况。 大意是皇上醒来后,就又去批阅奏折了。 事实上,冷映寒也不想一觉醒来就这么拼的。 他之所以回去看奏折,完全是因为他昨晚没有看完,便去了冷宫。 本以为去冷宫看一趟回来,是分分钟的事情,却不想一去,就一直待到了天亮才能够回来。 而且还身心疲惫着,所以他果断的,让自己先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了再说。 至于为什么会身心疲惫,完全是因为姬如雪。 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开,只要他有一点动静,这看起来像是睡着的丫头没一会就会揉揉眼睛醒过来,然后睁着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一脸懵懂的看着你。 第一百零三章:德妃苏醒 冷映寒心说他先忍着,然后又把人给哄睡着后,继续等待时机离开。 不能动,所以他保持了一个正直的坐姿好几个时辰,而且姬如雪这人还特爱掀被子。 每次掀开了被子,冷映寒都看的幸灾乐祸的,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掀开的,冷一晚上也是自找的。 但是他光顾着幸灾乐祸去了,却没想到,姬如雪没一会就被冷醒了。 被冷醒了的姬如雪在冷映寒还错愕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她醒过来时,姬如雪已经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显然是在无声控诉着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盖被子。 冷映寒心说朕要忍你拽着衣袖才睡觉已经很给你面子,现在你还想要给你守被子?做梦! 于是他没动,他没动,姬如雪就慢腾腾的伸着另外一只手艰难的拉好被子重新盖上,又委屈的看了冷映寒一眼后,这才闭眼重新睡去。 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也是这样,直到第三次,冷映寒忍无可忍,实在无法忍受姬如雪这样愚蠢的每一次掀开被子然后又被冷醒去牵被子。 如此反复的几次,她根本就没法好好睡觉,自己也没法离开! 于是在第三次的时候,冷映寒跟她说你不再掀开被子了,姬如雪委屈的抿着唇说:“可是……你不给我盖被子。” 冷映寒在那一瞬间,有了想要掐死姬如雪的强烈冲动,但是他忍了。 毕竟姬如雪好不容易才活过来,自己不能一时间失控就给掐死了,不然他之前的妥协都是白做了吗! 于是冷映寒回答她说好我给你盖被子,这样你就不用反复醒过来了。 姬如雪听了,十分开心的笑弯了双眼后,舒服的闭上了双眼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冷映寒紧盯着她,一见到她有掀被子的意图就率先阻止,然后看着她掀不开时还有些担心会醒,然而天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 姬如雪即使掀不开被子也没有醒,而是很乖的继续睡。 冷映寒看的眼角轻抽,以为没事了,但是接下来,这人安静了没一会,又开始了掀被子的举动。 冷映寒那个恨啊,再阻止了姬如雪数十次后,她终于是安静的长久了些,可是他却累的眼睛都充血了。 那时候想要掐死姬如雪的想法简直不能更强烈了,冷映寒一直在说服自己再等等,直到他等到了天明之时,才掰开了姬如雪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向后退去。 走了三四步后,不见她有苏醒的样子,冷映寒便当机立断的,快速的转身离开小屋,越远越好! 于是这才有了他回到显庆殿后,连早朝都不想去上了,只想好好的躺在床上自己睡一觉。 一直到了要用午膳的时候,江友安才敢进去叫醒冷映寒。 就算他不进去叫,冷映寒也准备起来了。 睡了一觉后,虽然精神好多了,可是被昨晚的姬如雪饱受折磨的心理却是一样的郁闷。 冷映寒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任由宫女给自己穿着外衣,突然想起以前,他半是威逼着让姬如雪为自己宽衣和穿衣的时候—— 那时候的姬如雪虽然表面乖巧的照做,可那双灵动的眸子却出卖了她的心里活动十分的丰富。 那时候的她像一只长大了的猫,慵懒也调皮,野心也冷漠。 可是现在,她也是一种猫,不过却是一直太会听话也太会撒娇的宠物猫。 最让冷映寒疑惑的,应该是姬如雪为什么会这么黏自己了,即使没有安全感也不至于这么依赖她吧? 这不是把她骨子里还有之前对自己的不愿意靠近和不屑全都当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冷映寒的嘴角微勾,已经做好了等姬如雪恢复过来后要好好的嘲笑她一顿了。 所以姬如雪,你可千万要想起来,想起来你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不想靠近朕! 轻哼一声,冷映寒转身正欲走出寝殿,便见江友安上前道:“皇上,姬贵妃娘娘来了。” 冷映寒微微扬眉,听说姬如梅过来,心情多少也变得好了些,漫不经心着眨了眨眼,来到了前殿,看见了提着食盒过来的姬如梅。 远远看去,姬如梅一身紫衣很显忧郁,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拥入怀中怜惜着。 姬如梅看着冷映寒靠近,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她微垂着头,精致的眉眼微蹙,含着淡淡的忧郁与疲惫。 冷映寒一看,有些心疼,伸手将人扶起来,直视她眼里的忧郁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疲惫之色,可是没有休息好?” 姬如梅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哪有皇上你熬夜批阅奏折辛苦,昨夜怕是累着了吧,臣妾带来了皇上你最喜欢吃的菜,快尝尝吧。” 冷映寒微微颌首,身后的一众宫女便开始着手将姬如梅带来的食盒打开,摆放里面的菜盘。 姬如梅与他在桌边坐下,冷映寒瞧姬如梅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加上那一脸疲惫和忧虑,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姬如雪的事情。 自从姬如雪被打入冷宫,加上上一次他好不给姬青易面子的驳回了他的求情,姬如梅一直很难做,也没有说什么,似乎是想等他不那么生气不那么忙了以后再说。 这是很体贴的做法。冷映寒想。 姬如梅自然也知道这是最让冷映寒满意的做法,何况这也体现了自己的体贴温柔,何乐而不为呢? 看穿了姬如梅想法的冷映寒也没有先开口,而是伸手夹菜,自顾自地的吃了起来。 就算他一开始想让姬如梅去看看姬如雪,现在也不可以了。 姬如雪在冷宫那个宠物猫性子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其它人知道。 冷映寒眯着双眼,心里发狠的想着,等会还要让那个小医女好好谈谈姬如雪的事情,让她明白一下守住秘密的重要性。 这么想着,冷映寒倒是忽略了一旁的姬如梅。 直到姬如梅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她看着冷映寒,语气有些迟疑,神色却带着恳求与坚定:“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冷映寒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姬如梅,知道她要说去看姬如雪的事情,微微眯着双眼,漫不经心的道:“爱妃有何事你说便是。” “臣妾恳请皇上,让臣妾去冷宫看看如雪。”姬如梅目露真诚与渴望的看着冷映寒说:“这些日子来,皇上你应该消气了,如雪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在冷宫是否有人给她处理伤逝,淋了那么大的雨会不会惹上风寒发烧……这要一想到这些,臣妾就辗转难眠,一心想要好好看看她才行。” 冷映寒漠然的听着,心说外伤倒是有人给她处理,昨晚朕就给她处理了一次! 惹上风寒发烧之类,她倒是不用担心了,因为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姬如雪已经度过了发烧期,所以姬如梅完全可以放心了。 但是他却不能就这么明了的对姬如梅说,只是微微蹙眉,淡淡的开口驳回了她想要去看姬如雪的要求。 “不行。” “可是……”姬如梅还想挣扎,便听冷映寒冷酷的说道:“姬如雪害的德妃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若是现在让人去探望,置德妃于何地?朕又怎么跟何爱卿交代?” 姬如梅贝齿咬着下唇,衣服为难又忧郁的表情。 德妃还没有醒过来,是因为身体积累了太多毒素的原因,等到她醒过来后,得知姬如雪被打入冷宫,说不定也会想要闹着去冷宫看看。 她刚这么想着,便见百里安小跑着从外过来,对冷映寒说道:“皇上,德妃娘娘醒了。” 冷映寒:“……” 他现在可真不希望德妃醒过来,因为德妃一醒过来,自己刚才跟姬如梅说的就不成立了,加上按照德妃那个性子,必然也是要吵着去冷宫亲自教训姬如雪一番。 想想就觉得麻烦。 冷映寒微微抿唇,对百里安道:“起来吧,徐太医可去了?” “徐太医此时恐怕已经在德妃那里了。”百里安恭敬的回答。 冷映寒轻轻点头,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就先让徐太医为德妃看看身体吧。” 百里安点头退下,冷映寒看向姬如梅,便听她犹豫的开口说:“皇上,如今德妃已经苏醒,是不是可以……” “不行。”冷映寒说道:“既然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你也就不需要太担心她了,想想她做的这些事情,足够她在冷宫里好好反思了。” 听起来,皇上可真是讨厌姬如雪。姬如梅在心中暗喜着,面上却惆怅了,有些担忧和委屈的看了看冷映寒。 姬如梅到底是和姬如雪为姐妹,两人的眉眼总是有那么两三分的相像,尤其是这委屈的模样,竟然是瞬间让冷映寒想起了姬如雪。 见鬼!为什么他看着姬如梅,会想到的却是姬如雪! 冷映寒心中郁闷,强行将姬如雪的面容从脑海里挥去,看着姬如梅,有些宠溺的说道:“朕保证你一定会见到她的,但不是现在。” 姬如梅眨了眨眼,焦急道:“那皇上能保证如雪会好好的吗?” “那可说不定。”冷映寒模凌两可的回答:“毕竟她伤的那么重,留疤可就说不定了。” 第一百零四章:细节 留疤也不过是无关键要的伤害,比起失忆变成傻子这种事,根本没有可比性。 姬如梅听了这话,却是觉得冷映寒是在顾及自己感受,特意将姬如雪受的苦难弱化,其实远不止留疤这种小事吧? 她心中满意,只要听说了姬如雪过的不好,那么她就会感到高兴。 略微挣扎了一下,姬如梅也就顺从冷映寒不再去问姬如雪这个问题,面上也是一副“既然皇上已经说了不会有什么大事那臣妾也就放心了”的轻松感。 这倒是无形间给了冷映寒一种信任。 冷映寒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梅。 他还以为姬如梅会因为这件事跟自己闹脾气生气之类的,倒是没想到这次这么听话。 说不定也是对姬如雪失望了。冷映寒这么随意一想,也没有太深入。 毕竟他现在的脑海里,大多数想的还是关于姬如雪恢复记忆的事情。 失去记忆的她虽然看起来也很有趣,但到底不如以前那般灵动。 这么想着,他却是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如此观察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 姬贵妃与皇上在显庆殿里共用午膳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每传出一次还是会让有些人羡慕又嫉妒。 宋嫔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待在德妃这里照顾着并未离开,此时德妃醒过来,人还有些迷糊,似乎还处于幻境之中没有出来,不住的呢喃一些让人听不不懂的话语。 她没办法,只好连忙叫人去叫徐太医过来,又叫人去通知皇上过来。 徐太医比皇上先到,此时正在里面为德妃诊治,她留在外面,听说皇上在显庆殿和姬贵妃用膳,过会才过来就觉得嫉妒又不甘。 这个时候了,德妃忽然苏醒,皇上竟然不第一时间过来看看,而是不紧不慢的和姬贵妃用过午膳之后再来? 怎么可以这样!宋嫔内心愤怒的想着,一定是姬贵妃,这个狐媚女人勾引着皇上不让皇上第一时间过来,显然是最近传出的关于要立德妃为后的消息给吓怕了,所以千方百计想要笼络住皇上! 不行,一定不能让她得逞!宋嫔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脑瓜子开始动了起来。 但还未等她想出什么法子来,就听到下人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宋嫔猛地抬眼朝殿外看去,心说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她微微后退,在牧怀柔进来的时候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牧怀柔目光轻笑的瞥过宋嫔,笑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经过上一次被姬如梅为姬如雪的报复捉弄,这让宋嫔对皇后这温柔的模样大有好感。 只不过这一次的传言可是与她有关,自己更是希望皇上的确是要废后,然后立德妃为后,这样自己在这后宫看谁敢欺负! 基于此,宋嫔心里那点对牧怀柔的好感都可忽略不计了。 “听闻德妃终于是醒过来了,本宫便过来瞧瞧她恢复的如何。”牧怀柔笑着说道。 宋嫔微微垂首回答:“回皇后娘娘,徐太医正在里面为德妃娘娘检查。” 牧怀柔微微颌首,走向大殿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柔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宋嫔你便同本宫一起等等吧。” “是。” 宋嫔在牧怀柔的示意之下也是朝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里却有些别样不安,跟牧怀柔这样一个总是微笑的人同处,让她打心里有些,畏惧。 宋嫔本能的想驱除那股畏惧感,目光不经意的瞥见斜上方的牧怀柔。她唇角含着温柔的微笑,手中握着一块白色的方帕,正在安静又认真的擦拭着左手上的碧绿玉镯。 牧怀柔微微低眉,眼角的弧度像是在笑,那笑意清浅,却让人能确切的感觉到。 手上擦拭的动作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一切都很有条理,也优雅的仿佛完美。 这样的人,也很完美,完美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特点与弱点,尤其是情绪和言语上。 经过姬如雪被打入冷宫这件事,说实话宋嫔是有些同情牧怀柔的,因为她觉得她太可怜了。 身为堂堂后宫皇后,却不及一个贵妃受宠,也不及一位妃子幸运,可以两度怀孕。 她在后宫,似乎除了身为皇后之位,存在感似乎也不比其它不受宠的妃子来的低。 若是没有皇后这个位置,恐怕根本不会有人会注意到还有牧怀柔这个人吧? 毕竟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的飘渺,可正因为加上了皇后的地位,让她这份飘渺,反倒变得让人畏惧。 难得的,宋嫔也有带脑子看人的一天。 注意到了宋嫔目光的牧怀柔并没有太在意,她依旧专注朝擦拭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这可是她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冷映寒亲自为她戴上的。 那个人与她相处的一点一滴,自己可真是一点也忘记不了,越是想忘记,却记得越清楚。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姬贵妃娘娘。” 外面传来行礼声,让屋子里的牧怀柔与宋嫔皆是抬头看去。 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的冷映寒微微眯着双眼,长发高束,玉冠间镶嵌着一颗碧绿玉珠,那泛着冷冽光芒气质的玉珠与冷映寒的气质相容。 不论你靠近他还是远离,都会觉得他冷漠的让人难以接近。 牧怀柔看着跟在冷映寒身后的姬如梅,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臣妾参见皇上。”牧怀柔与宋嫔起身行礼。 冷映寒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语气古井无波:“平身吧。” “谢皇上。” 姬如梅看着两人起身,唇角微勾。 “徐太医可在里面?”冷映寒见她们起身后,便开口问道,语气有几分随意。 “回皇上,正是,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宋嫔率先开口回答,语气和神色都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牧怀柔抿唇不语,只是微微笑着。 倒是姬如梅淡淡的开口说道:“德妃福大命大,自然是会无碍的。” 哼,话倒是说的漂亮,可你心里却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吧!宋嫔在心底对于姬如梅的话嗤之以鼻。 “姬贵妃说的对,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有徐太医在,还怕德妃好不了?”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目光却是看向内殿里的。 宋嫔被冷映寒这么一说,有些委屈,想要开口解释时,却听身边的牧怀柔率先开口道:“宋嫔不过是太担心德妃而已。” “也是。”姬如梅点点头,笑意盈盈与牧怀柔对视着:“宋嫔与德妃姐妹情深,担心过度也是应该的。” 牧怀柔微微挑眉,目光变得有些打量的看着姬如梅。 她刚才表现出来的,是对德妃的敌意和不满吧? 离姬如梅最近的冷映寒自然也注意到了姬如梅说那句话时的情绪变化,他知道她是为了姬如雪,也只好无奈的当作没有发觉。 姬如雪因为德妃而被打入冷宫,而德妃和宋嫔也是一对姐妹,此时牵挂姐妹的场景自然是让姬如梅有些迁怒。 不过冷映寒向来是比较宠着姬如梅的,何况后宫女人的争斗他从小看到大,早就麻木的不想参合了。 有时候冷映寒对于姬如梅的放纵也许不是宠爱,而是一种不想出手的慵懒,因为他厌倦这种女人之间的争斗,所以并不像参与。 可是有了他宠爱姬如梅在前,所以这种本来对所有人都差不多的态度,落在姬如梅这里就是更加的宠爱了。 冷映寒自然也是懒得解释的。 何况后宫的女人们的争斗,自然有身为皇后的牧怀柔替他率先解决,这也是他和牧怀柔的约定。 在大殿中,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情况下,没一会徐太医便从内殿里出来了。 “皇上,德妃娘娘已经彻底清醒了,此时正吵着要见您。”徐太医拱手恭敬说道。 冷映寒微微颌首,点了点头,跟着他率先进去了内殿。 牧怀柔与姬如梅等人都被留在了外面,宋嫔虽然想跟着进去,奈何牧怀柔与姬如梅都没有动,她就更不敢动了。 牧怀柔在冷映寒进去后,就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姬如梅看了她一眼,眉眼含笑,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右手下边的椅子上。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间因为各自的沉默,变得诡异起来。 内殿里,冷映寒才刚走进去,便听到了德妃撕心裂肺的哭泣,哭声中还夹杂着各种呐喊我的孩子。 他微微挑眉,眼里的讥笑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看着德妃扑倒在床上哭喊着。 周边服侍的两名宫女见了冷映寒进来,连忙下跪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听到皇上来了,德妃顿时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紧盯着他,哀嚎了一声:“皇上!” 冷映寒看着她,能够从德妃眼里看出迫切的想要依赖他的眼神,可这种迫切的依赖却让他觉得恶心。 不像姬如雪那般纯粹和舒心,他想。 第一百零五章:疑点 又一次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姬如雪,冷映寒不禁有些发愣。 这时候德妃已经朝走进床边的他扑了过来,趴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的叫着。 “皇上!臣妾那苦命的孩子啊!都已经快四个月了,却被姬如雪给陷害流产……臣妾好恨啊!” 听着德妃的哭诉,冷映寒却是面无表情着。 你的孩子不过是与他人私通而来,还妄想继承我冷家皇室,流产了对他来说并无任何感觉。 他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听着德妃的哭诉,隐隐有些不耐烦,便开口道:“朕不是已经罚了姬如雪打入冷宫?你可放心了。” “可是皇上,这是臣妾好不容易才怀上的一个孩子啊皇上!” “孩子以后也还会有的。”冷映寒违心的说道。 德妃一听,哭的更凶了,再一次哀叹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如果上一个孩子平安生下,如今都可以叫他父皇了! 冷映寒依旧面无表情的听着,心中冷笑,心说不好意思啊你上一个孩子也不是朕的。 这也是他最近才查清楚的,若不是因为这一次德妃做的太过火,他说不定还没查到。 至于后宫众多妃子,为何没有一个人怀孕,这个问题,冷映寒向来懒得去思考,虽然其中也有他的授权,不然那个人是不敢做到让全后宫的人都无法怀孕的。 这个做法,简直就是在跟某些人还有急于抱孙子的太后作对。 只不过,他不反对。 所以德妃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他也只是惊讶那个人的失误而已,至于德妃那次的流产,他也查过,的确是德妃自己运气不好,踩着地面滑了一跤而流产的。 至于她为什么一直针对姬如梅,冷映寒也全当是她嫉妒姬如梅。 所以有时候,冷映寒看后宫有些事十分透彻,却也因为这份透彻,会模糊了一些真相。 “皇上!这姬如雪是蓄意谋害臣妾,她就这么简单的发落去冷宫,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德妃抹着眼泪,语气却十分狠厉与不甘的说道:“皇上,臣妾不甘心!” 冷映寒看着她微微挑眉,怎么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姬如雪被扔去冷宫的时候还被打了四十大板,加上之前就被德妃折腾了一番,身上早也有伤。 “何谓简单?四十大板加上你打了她一顿,难道还不够?”冷映寒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够!”德妃委屈道:“这些和臣妾的孩子与那幽云萝花之毒比起来怎么够!” “幽云萝花的毒,朕会让徐太医一定给你治好的。”冷映寒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将注意力引到了德妃身上的花毒:“你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才是。” 德妃眼中闪烁着泪光,头脑却是清醒着的。 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如月告诉她皇上有疑封她为后的消息。 狂喜完全取代了她对于流产的悲痛和对姬如雪的愤恨! 皇后这个位置,是她渴望了多久的存在啊! 此时听冷映寒要自己快点好起来,她顿时意会到自己好起来后会发生的事情,微微点头,但是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臣妾一定会快点好起来,不会让皇上久等的。”德妃含情脉脉的说道。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知道德妃也一样会错意了,不过这也正是他要的。 于是当下安慰着德妃,好让她更加相信自己将来不久会被封为皇后。 殿内里德妃的大哭,殿外的几人也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宋嫔不由看了一旁的姬如梅一眼。 姬如梅听着里面德妃的哭号,只觉得好笑之极,面上淡然着,眉眼间流转些许不屑之意。 牧怀柔还在低头擦拭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似乎怎么擦拭也不满意一样。 姬如梅瞥见了,不由笑道:“皇后娘娘这镯子可是什么宝贵之物?瞧你已经擦拭了很久了。” 牧怀柔微微笑道:“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当年嫁给还是太子的皇上时,皇上为本宫亲自挑选戴上的。” 姬如梅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笑说:“这么看来,皇后娘娘这么宝贝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送的东西,本宫自然会很宝贝的,姬贵妃不是吗?”牧怀柔打量了会手中的玉镯后,抬眼看向姬如梅,微微笑道:“哦,说不定皇上送姬贵妃的东西太多,你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牧怀柔!姬如梅心中恼怒,面上却依旧笑道:“瞧皇后娘娘这话说的,皇上送的东西,臣妾自然是会一一记住的。” “说的也是。”牧怀柔微笑着,她的笑意让她看起来好无恶意:“贤妃也是一样,对于皇上赏赐的东西,每一样都记得牢牢的,多了少了她都十分清楚,有时候本宫怀疑,她除了与本宫下棋外,是不是就天天数着那些皇上赏赐的物件过日子。” 这是调侃的语气,却在牵扯到贤妃的时候,让姬如梅微微眯起了双眼。 两人对视着,眼里都是带着笑意,却不达底。 一旁的宋嫔听着,倒是乐得看牧怀柔和姬如梅两人明争暗斗。 当然她的心理是偏向牧怀柔的,毕竟姬如梅简直就是整个后宫的公敌,却也不可否认的,有些人却是依靠她的势力而存,但宋嫔绝对不是。 所以她此时可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牧怀柔让姬如梅吃瘪的样子。 “说到下棋,今日来了兴趣,倒是邀请了贤妃姐姐来臣妾的龙德殿对弈一番。”姬如梅不紧不慢的说着:“不愧是于皇后娘娘整日对弈的人,臣妾除了开局赢过后,之后的十多局竟是一局也没有赢过。” “贤妃的棋艺本就在你之上,加之你并不喜棋,会输也没什么。”牧怀柔笑道。 姬如梅眼里不悦闪过,却压了下去。 一旁的宋嫔可就乐了,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是牧怀柔在嘲讽姬如梅,即使她的笑容与语气都不会明着表现出来。 “那臣妾想要赢过皇后娘娘的棋艺,恐怕是要经常找贤妃姐姐切磋切磋才是。” 牧怀柔听到这里,微微惊讶的挑眉,“原来你想赢本宫?” 这句话问的模凌两可,宋嫔也有些关注姬如梅会怎么回答。 “只是棋艺而已。”姬如梅淡淡的回答:“不巧,今日的连败激起了臣妾的胜负欲。” 牧怀柔轻笑一声。 “有这个**也不错。”她笑弯了双眼:“那本宫可就等着那天了。” “相信到时候,臣妾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姬如梅微微抬首,笑看着牧怀柔。 两人对视间,皆是看见了对方眼底深处的幽幽冷光。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等着了。” 两人的对话也是模凌两可着,让旁边不明觉厉的宋嫔听了,也觉得不过是关于一场棋的事情。 可其中到底是在说棋,还是在说贤妃的事情,也只有姬如梅和牧怀柔她们两个人知道了。 等到冷映寒安慰好了德妃,带着徐太医出来的时候,殿外的两人已经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见冷映寒出来,她们也站起身迎了上去。 “皇上,”牧怀柔最先开口道:“德妃可还好?” “嗯。”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这样的态度落在宋嫔眼里,却是冷映寒对牧怀柔的不耐烦,心中不由暗自发笑。 刚才皇后和姬贵妃两人斗着,殊不知她们再怎么斗,这皇后之位也不是她们的,而是她姐姐德妃的! 姬如梅瞥了一眼暗地里得意的笑着的宋嫔,心中对此讥讽一笑。 “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冷映寒说道,“不过你们若是陪她多说话也是好的,流产对德妃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你们有空便多来陪陪德妃吧。” 这句话算是为了再一次给德妃等人的错觉。 牧怀柔与姬如梅是知道的,也只有一旁的宋嫔十分高兴冷映寒这个吩咐了。 说完这话后,冷映寒便离开了,姬如梅与牧怀柔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在了一旁还在暗自高兴的宋嫔那里。 愚蠢。两人内心都是冷笑一声。 冷映寒倒是没多大心思去想德妃那里的事情,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徐太医要说的事情上。 回到显庆殿,百里安在外守门,江友安与程天风分别站在冷映寒的两边,看着下面跪着的徐太医。 冷映寒坐在高位上,神色慵懒,狭长的凤目微眯着,眼里琉璃色的光芒流转,让人看不真切。 他懒声开口道:“徐太医,你倒是说说,你发现了什么疑点?” 徐太医拱手,眉头微皱,却是恭敬说道:“回皇上,微臣在德妃的宫殿里闻到了残留的幽云萝花香,更是在香炉之中发现了燃烧的幽云萝花枝杆,这分明是要德妃娘娘在幽云萝花毒的幻境中沉睡死去。” 冷映寒一听,微微挑眉,有人要德妃死? “如贵人被打入冷宫,自然是做不了此事,何况皇上已经下令将如贵人栽种的幽云萝花全部烧毁,那幽云萝花枝干却是最近才生长的,或许,宫里除了如贵人以外,还有人拥有幽云萝花,并且想要致德妃娘娘于死地!” 第一百零六章:嫌疑 徐太医这番话让旁听的程天风和江友安都是一愣,目露惊讶的看着下面的徐太医。 冷映寒更是微蹙了眉,冷声问道:“徐太医,你可确定?” “微臣断不敢欺瞒皇上!”徐太医伏身保证道。 冷映寒对于徐太医的保证还是相信的,此时不由想到,第一个使用幽云萝花毒害德妃流产的是姬如雪。 那剂量也仅限于流产而已,那么可以分析出,姬如雪并不想要德妃的性命。 可这一次,却是直接导致要让德妃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剂量,若是德妃在庐州的事情没有解决前死去,那可是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点比被姬如雪害的德妃流产还不能忍! 一时间,冷映寒眼里的冷光渐渐快凝结成霜。 这一次应该不关姬如雪的事。 她人在冷宫,还变的差不多跟傻子一样。 她信任的两个宫女也被姬如梅带去了龙德殿,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德妃宫里的人,更别说是往德妃寝殿里的香炉里放幽云萝花枝了。 她们要是能做到,那他真该好好教训一下宫中的守备了。 可是如此一来,对德妃下手的人是谁呢? “还有一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映寒正思考着,却听徐太医如此犹豫的语气,不由挑眉道:“说。” 徐太医微微起身,拱手沉吟说道:“微臣发现,在上一次如贵人对德妃下毒一事情也有些疑点。” 冷映寒目光微顿,在徐太医示意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继续说。” 徐太医点头,继续说道:“首先微臣听说如贵人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说,如贵人一开始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是幽云萝花香,之所以栽种,完全是因为混合到一堆种子里,而之所以会注意到幽云萝花,是因为种子种下去没多久后,它就迅速发芽。” “这样的奇异发现才会让如贵人十分在意这种子,平时花圃也是让另一名宫女照顾的,说起来她自己是很少去的。这些听起来似乎有些为如贵人开脱的意思,但是重点在后面,那名宫女给了微臣一本如贵人自己记载的关于花草集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她对于自己培育花草的记录,其内容丰富大胆,能看出如贵人很有天赋。”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太医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许敬佩与感叹之意。 冷映寒意外的耐心听了下去,关于姬如雪那个记录花草的册子,他也是知道的,曾经还看过她一笔一划的在那册子上记载着。 “臣一开始只是惊讶于如贵人的天赋,但是后来翻到了关于记录幽云萝花的消息后,就感到奇怪了。如前面所说,如贵人是个栽培花种的天才,事实上,她也是对于药理一类的天才。她在培育幽云萝花的时候,完全去除了它的所有毒性!只是单纯的作为了一种花树而已,而且经过她培育改良后的幽云萝花,香味不再是依靠汁液散发,而是只要沾上水后,就能散发出一段时间的香味。” “当然,幽云萝花的香味依旧带着很强的诱惑性,对于中了毒的人来说,还是有着同样的效果。可是如贵人栽种的幽云萝花本身是没有毒的,那么她是怎么给德妃娘娘下了幽云萝花毒的?” 对于徐太医的提问,大殿里沉默了良久。 冷映寒听着徐太医的讲解,心中微微一沉,若真是如此,看起来,他岂不是误判了姬如雪的罪名? 一时间,他又一次想起了姬如雪跪在地上,额角上还挂着鲜血,一张脸上有着干涸的血迹,漂亮的杏仁大眼含着坚定的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否定的说不是她做的。 该死的! 他竟然会有些懊悔,尤其是想起那时候的姬如雪与现在呆傻的姬如雪对比,心中已经悄然蔓延起了些许愧疚感。 “即使如贵人栽种的幽云萝花没有毒,那么现在的情况看来,拥有幽云萝花的人不止她一个,可是两人都是针对德妃。如果,臣是说如果。如贵人想要让德妃流产,就会从另外一人手中获得有毒的幽云萝花,而如贵人计划败露后,另外一人便生了杀意要除掉德妃娘娘。”程天风开口说道。 他刚说完,就遭到了姚雁山的另一个假设反驳:“可是也有一种可能,从头到尾要对德妃下手的,都是那个拥有有毒的幽云萝花的人。他一开始是想借刀杀人,没想到计划却失败了,于是害的如贵人被打入冷宫。一计不成,他就又生一计,索性直接下了猛料想要让德妃死去。” 徐太医听了,也是点头道:“两位大人说的都没错,不过微臣更倾向于第二个猜想。不过微臣有些奇怪的是,既然那没有毒的幽云萝花是如贵人自己研发出来的,为什么还会不知道?” 这是失踪困惑徐太医的地方。 他认为一个人不应该这么笨,尤其是看起来明明很聪明。 那幽云萝花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可却说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更不知道有什么效果,这说出来,可有谁信?尤其是有了那本记录花草的册子的证明之下,姬如雪的这些反驳可谓单薄无力。 然而徐太医的这点疑问,落在冷映寒眼里,却不是个疑问,而是个事实。 因为姬如雪不记得了。 不是从现在开始的不记得,而是从几个月之前,她从那天“勾引”自己从皇宫回去丞相府后,就昏迷了三天,三天后醒过来,便忘记了很多事情。 从那之后的姬如雪,便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却偶尔有熟悉一面的一个人。 但是忘记了花草之术这事情,冷映寒却是十分清楚的,毕竟这是姬如雪最为骄傲拿手的事情。 他当时根本没有去思考过这些事,何况当时的情况,那些幽云萝花都被挖掘而横尸花圃地面,一眼看去,谁知道那些幽云萝花有没有毒? 那时候,简直是人证物证都在,想不定她的罪都难。 现在有了这些疑点来看,姬如雪或许,真的是冤枉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并且可能性还很大,冷映寒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他有些烦躁的伸手捏了捏眉心,吩咐道:“这些事情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前,仔细观察住德妃那边的动静,在没有朕的允许前,绝对不能让她死了。” “微臣遵命。”徐太医点头道。 冷映寒一手轻叩桌面,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顿了顿,他又道:“姬如雪的花草集册子可还在你这?” “正是。” 冷映寒点点头说:“等会给朕拿过来。” 说罢,他就打发走徐太医先去将花草集册子拿过来,然后一个人坐着沉思。 程天风等人各自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 他们似乎还是第一次瞧见主子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就算是姬贵妃也不曾,当然,姬贵妃与姬如雪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 好一会后,冷映寒才开口问道:“冷宫那边,姬如雪怎么样了?” 程天风看了看暗卫传过来的消息,笑了笑说:“皇上,如贵人正在同那小医女们在冷宫玩捉迷藏。” 冷映寒:“……” 她过的倒是欢快逍遥! 听到姬如雪过的如此的悠闲,冷映寒的心情不由再次阴郁起来。 不过下一刻,他却听到程天风说:“然而如贵人醒过来后,一直在找皇上你……最后好不容易才被小医女给哄好。” 程天风在说这消息的时候,全程语意带笑。 旁听的江友安和姚雁山也是各自偷笑着。 唯有冷映寒,听到这话后,心情不自觉的就好了许多。 看来是要好好审视一下姬如雪的案子了。他在心里暗暗说道。 夏季的黑夜来的很迟,天际残阳血红一片,红烧云久久不散,却把大地都快染红。 姬如雪在冷宫里迷了路,原本是玩捉迷藏,可是她的智商此时对于捉迷藏也是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自己不要让对方找到就好了。 所以她走啊走,成功将自己绕的找不到回去的路。 倒是一直跟着她的暗卫对于姬如雪这种迷路的走法觉得十分的无言。 最后姬如雪自己走累了,茫然的四处望了望,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暗卫考虑要不要帮她一把的时候,就见姬如雪目光被什么吸引住,蹦蹦跳跳的朝坐东北方向走去。 暗卫连忙跟上去,颇有些惊讶是什么吸引了姬如雪。 然而他跟上去后,看到的是姬如雪跪坐在一个池塘边,池塘里是枯萎的莲叶,只不过池水清冽,岸边又长着一棵青酒花树,惨白的花瓣正随风飘落,偶尔有些许落入池水中,惊扰池面泛起片片涟漪。 一开始暗卫以为姬如雪是被这里的美景吸引,最后发现不对劲,对方的目光似乎从来没在那些飘零的花瓣上,而是——那水中欢快游玩的,鲤鱼! 这暗卫好歹是从皇家寺庙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姬如雪的人,自然也知道她抓了祈愿池里的鲤鱼烧烤的壮举。 此时这一发现,不得不让他感叹,这人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不会失去对鲤鱼的爱好。 第一百零七章:救治 姬如雪走累了,又发现了这池水里一条漂亮的红鲤鱼,于是就跪坐在这里欣赏着那条红鲤鱼不走了。 这时候还哪管什么捉迷藏不要被找到,这时候她想的全都是怎么抓到这条鱼。 莫名其妙的,她就是想去抓而已。 所以她微微俯下身,朝着清澈的水面伸出了手。 暗卫:“……” 姬如雪用手划了一下水面,然后发现,这岸边太高了,她这样连碰到水面都困难,更别谈抓鱼了。 远处的暗卫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没一会后,他就不想笑了。 因为姬如雪环绕四周,发现池水边并没有低矮的岸地,于是她聪明的挽起了衣袖,又弯腰想要扎起裙角,只不过这一个举动有点牵扯她背上的伤口,她试图弯腰三次后未果,于是放弃了扎起裙角的想法。 暗卫在看着她弯腰想要扎起裙角的时候,就忍不住眼角轻抽的想,她不会又想要下水去抓鱼吧? 姑奶奶不带这么玩的啊!你看你还带伤的身体能下水吗! 暗卫看的心惊胆颤,准备随时截下这个可能下水的胡来的女人。 然而就在姬如雪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她呆呆的看着清澈的水面,一条红色的鲤鱼正自顾自地游着。 她看着看着,不由发现池子里的水更加清澈,水面上是碧绿荷叶,还有盛开的娇艳的荷花。 许多数不清的漂亮的红鲤鱼在水中畅游着,在荷叶下乘凉嬉戏着,站在靠近水里的低矮石阶上,正笑意盈盈的抓着鱼。 姬如雪看的愣然,头痛猛地加重,让她低声闷哼一声后伸手捂住了脑袋蹲下身。 准备冲出去拦人的暗卫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愣然。 那剧烈的头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姬如雪松开手,眨巴着大眼再次看向池水时,却只见到枯萎的莲叶与一条悠然自得的红鲤鱼。 刚才的那些,就像是幻想一样。 正在姬如雪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脆笑声:“哈,抓到你了哦。” 姬如雪站起身回头看去,便见黑影与陶然一同朝这边走来,一人一脸平静,一人一脸戏谑的笑意。 她呆了呆,不知作何反应。 陶然走过来很自然的接口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其实放姬如雪一个人在冷宫跑来跑去,他们可还没对她的身体放心到那个程度,只不过见她实在无聊,才会提议玩这个游戏。 事实上,他和黑影一直都在姬如雪的身后不远处跟着她。 刚才见她站在这边,似乎想要挽袖下水,陶然戏谑的想看冷映寒的暗卫作何反应,便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直到见姬如雪有些不对劲的捂着头,这才终于出来了。 或许是她想起了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陶然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姬如雪又看了看那清澈的水面,乖乖回答:“鱼,我刚才,看见好多好多这样的红色的鱼,还有碧绿的叶子,叶子上开的很好看的花。” 暗卫:“……” 你说的就是皇家寺庙的祈愿池嘛! 陶然则是挑了挑眉,看起来的确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啊。 “你能说出那地方的名字吗?”陶然笑着问道。 姬如雪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陶然:“……” 这拒绝的也太快了吧,都不用再想想吗? 然而姬如雪没有给他再询问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似乎对于这个地方的兴趣和好奇已经消失了。 真是个绝情的人。陶然在心里嘀咕着,也跟了上去,同时说道:“该回去吃饭了,等一会在跟你上药。” 他今天没什么事情,何况也料定冷映寒一定会找自己说姬如雪的事情,索性今天一天就待在这冷宫陪姬如雪了。 他身旁跟着的黑影少言寡语,一路上若不是他发问的话,对方说不定就这样一直闷声不说话了。 对于这样木头性格的人,陶然已经习惯了自己自说自话了。 他跟在姬如雪的身后,问道黑影:“今晚上吃什么?” 黑影于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那清池。 陶然眼角轻抽:“你不会也喜欢吃鱼吧?” 黑影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加上那张娃娃脸,此时又是神色平静,目光诚实,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对他说出任何带有责备性质的话语。 于是陶然忍了忍,后来发现自己现在是一个女孩子的身份,于是他立马开口道:“杀生不好。” 拜托啊哥们,他一点也不喜欢吃鱼啊!今天晚饭还要在冷宫解决,他可懒得又出去冷宫一趟那东西吃。 黑影此时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女孩子,对于女孩子……他也没什么概念。 于是黑影又平静的说道:“你吃兔子吗?” 陶然还来不及回答自己也不爱吃兔子肉,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说:“小兔子很可爱,不能吃。” 陶然:“……” 他回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回来的姬如雪,差点没一巴掌拍过去,走路发出点声音好吗不然真当你自己是猫啊! “那就吃鱼吧。”黑影听了姬如雪的话,转身朝水池走去。 姬如雪见此,笑弯了双眼。 陶然看了看姬如雪,又看了看陶然,咬牙切齿道:“我看我还是会去自己吃自己吧。” 他愤然离去,姬如雪也没有去追,只是冲着他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 接着她安静的等着黑影抓鱼回来,看着被黑影提在手里的鱼,姬如雪问道:“你刚才说吃兔子,这里面有兔子吗?” “没有。”黑影平静的回答。 “那你去哪里抓兔子?”姬如雪茫然问到。 黑影想了想,说:“我根本没说今晚要吃兔子,只是问她吃不吃兔子。” 姬如雪听的有点懵,一脸我不明白的表情。 黑影看了看她,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两人在夕阳下无言懵懂的对视良久后,姬如雪才弱弱的开口说:“回去了吗?” 黑影点点头,“嗯。” 于是这两人才一前一后的朝小木屋那边走去。 暗中跟着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暗卫差点没笑的从屋檐下跌下去。 当夕阳西下后,黑夜很快降临了大地。 冷映寒得到徐太医交来的姬如雪的花采集册子,翻看了一会后就放去一旁将江友安收着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夜幕,他想到了自己的皇兄,对精通医理的皇兄来说,让姬如雪恢复记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何况他们两人之前还相处的挺好的,皇兄不会拒绝帮这个忙的。 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冷映寒当夜去了皇家寺庙。 那时候已经是晚膳刚过的时间。 清真师傅正在自己小院子里赏着青酒花树,大片的粉白花朵在月光下呈现出温柔的色彩。 他盘腿坐在地上的圆席,身前是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上好的一套茶具与几盒上好的茶叶。 月色清幽,花色温柔,他此时的心无比平静,于是开始了泡茶。 空气里,花香一点一点渗透四周,渐渐的,与升腾而起的茶香交融着,变成了一股更加诱人的香味。 最后一步。 清真目光清明的看着作案,提壶倒水时,却听院门边传来那个许久不见的皇弟声音。 “皇兄,又在泡茶?” 这慵懒又戏谑的声音让他的手一顿,垂下的眼眸看着流淌在杯子外的几滴茶水,他面无表情的说:“你走。” 冷映寒丝毫不在意,反而玩味一笑,长眉轻挑,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几滴茶水,啧了一声。 “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静。”他说着,伸手接过清真手里的茶壶,随意的往被子倒上一杯,又似笑非笑道:“或者说你没这天赋。” 清真抬眼看着他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拢了拢衣袖,目光平淡的问道:“你来干什么?又要将哪家的姑娘扔到寺庙来进修?” 说到这里,冷映寒就觉得郁闷,他将茶杯放下,思量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清真见此,倒是微微挑眉,淡然的等待着冷映寒开口。 瞧他这样,必然是有事相求,看在他刚才又一次打乱自己泡茶的份上,他一定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冷映寒思量好了后,慢悠悠的开口说:“其实这次来,是想找皇兄救一个人。” 清真眉眼清淡的回答:“我拒绝。” 冷映寒向来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在生刚才的气,也没有讲这句话放在心里,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姬如雪。” 是她?清真心中微微惊讶,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依旧是目光淡然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与他对视着,幽幽说道:“她因为连续三天左右的高烧,似乎,把脑子给烧坏了。” 清真听到这里,才微微皱眉,说:“烧坏了?是指……” “虽然没有变成个傻子,但是也差不多了。”冷映寒毫无责任感的说道。 清真凝视了他几秒,用着平静的语气说:“你造成的?” 不然不可能会请他出面帮忙。 想想当初他对姬如雪的态度,与今天可是天差地别。 第一百零八章:相见 冷映寒觉得,清真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姬如雪的情况是自己造成的,实在让他听的不舒服,于是他将姬如雪为什么会被打入冷宫的事情说了出来。 清真听后,内心几乎是第一时间断定这件事情不是姬如雪做的。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争宠而做出这种事情来? 当然,冷映寒并没有告诉清真这件事情上的疑点,所以单纯看来,姬如雪的确是谋害了德妃。 “这不是她做的。”清真淡然说道。 冷映寒挑眉,似笑非笑的回望:“皇兄就这么肯定?” “动机是什么?争宠吗?你觉得她会跟那些人争宠?”清真反问。 冷映寒对此不置可否,按照之前姬如雪的反应,的确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封赐对于姬如雪来说,根本就是威胁。 她实在是对自己宠爱太过不屑了啊。冷映寒似笑非笑的想着,却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懒声道:“她打乱了我的计划。” 清真看着冷映寒,那一点因为姬如雪对她的针对顿时因为这句话消散了。 或者说,他对于冷映寒本身就心怀愧疚的,若不是他,冷映寒也不会被束缚在皇宫中。 而如今,冷映寒对于朝政上的决定和计划被姬如雪扰乱了,他也就没有什么立场来反驳了。 “你要我帮她恢复记忆?”清真说道。 冷映寒点点头:“你知道,如果丞相知道了姬如雪现在的情况,他和我可能会和我互生间隙。” 清真默然,但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只是去救她?”沉默一会后,清真抬头看着冷映寒确认道。 冷映寒弯唇一笑:“只是去救她。除了她你可以谁也不见,当然,她本身就在冷宫,能见到的人也不多。” 这么一想,清真也放心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壶,站起身来,“走吧。” 冷映寒饮下茶杯中最后的茶,起身跟着他离开,一边说道:“这茶比你上次的差远了。” 清真想,他还是不要帮他好了。 程天风在一旁憋着笑,默默的看着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损着清真师傅的茶,再看清真师傅那一脸淡漠的样子,真是怀疑待会清真师傅会不会甩袖走人。 好在冷映寒的运气很好,清真一路听着他的损语并未有甩袖离去,而是同他一路平安无事的来到了冷宫中。 这荒凉阴冷的地方,似乎跟他离开皇宫那年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清真看着那池水里已经枯萎的莲叶,目光安然。 冷映寒瞥眼看去,懒声道:“看什么?” “那池子里的花枯萎了,鱼也不见了。”清真平静说道。 冷映寒嗤笑一声:“该死的总会死。” 清真微微颌首,心想冷映寒说的没错,只是自己还是有些放不下罢了。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 对于以前的冷宫,恐怕他们两人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因为他们小时候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来到青石小路前,清真不由微眯着双眼看着小路两旁的青酒花树,每一棵树的花瓣似乎都是惨白的,完全没有冷宫之外那种鲜活的粉白之色。 “这是你栽种的?”清真问道。 这条青石小路很长,时有弯道。 两人并肩行走着,冷映寒听言冷笑一声,说:“不是,我没空花心思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包围了整个青石小道的青酒花树在夜风之中飞舞着惨白的花瓣,落在清真眼里,犹如一片片利刃飞舞眼前。 他伸手触碰,一片冰冷却柔软的花瓣落在他手心,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 冷映寒瞥了一眼清真陷入黑暗中的面容,淡声道:“就快到了。” 前方是一个小转角,说着,两人向前走,同时抬眼看去,便见那小木屋前的小片空地上,有两人正互相对坐着。 火堆燃烧出的光亮照射着那些飞舞的惨白花瓣也染上了亮丽的颜色。 姬如雪此时正拿着一个树枝,低头在地上胡乱画着什么,她和黑影之间隔着一堆燃烧的火堆。 黑影低头,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正削着一根又一根竹签。 两人并没有说话,皆是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姬如雪画着画着,不时会抬头看看对面的黑影,神色茫然中带着些警惕,一会后,又低头去继续画着。 冷映寒和清真的出现,让黑影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他的那张平静无波的娃娃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柔和,也显得有些许冷漠。 尤其是那双与冷映寒有几分相像的丹凤眼,此时瞧见清真,微微眯着双眼,似乎是在打量着,却不自主的露出了一种傲然。 这是天生的,不经意的流露。 姬如雪还在低头画着,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冷映寒还是第一次和黑影在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的情况下相见,但是他身旁的清真却不是。 他们在小时候就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记忆,黑影也不记得了。 清真有些愣然的看着黑影,可他眼里,却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这是……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清真顿时转头去看冷映寒,目光不似平时的淡然冷漠,而是凌厉似剑,酝酿着波涛汹涌。 “我发现他还活着的时候,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你已经离开皇宫六年了,而他一直待在冷宫中,似乎也忘记了以前的事情,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冷映寒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在他的脸上与眼中,看不到丝毫情绪起伏。 “他既然还活着,那么她……” “死了。”冷映寒快又狠的回答,目光一时间变得坚定起来:“皇兄,她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事实。” 清真眸光微微黯然,里面浮荡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汹涌,慢慢转为了平静,最后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黑影在那边站了起来,目光有些警惕也略带好奇的看着他们。 冷映寒回头看去,微挑的眉眼似笑非笑,看起来冷漠也优雅,带着清真率先朝前走去。 因为黑影的起身走动,让姬如雪吓了一跳,她瑟缩了一下肩膀,身子向后仰,呈现警备的状态。 但是当她抬眼看到了走过来的冷映寒时,却是双眼一亮,慌忙从地上起身朝前跑去。 看着姬如雪从自己身后跑向冷映寒,黑影也是微微一愣。 冷映寒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姬如雪更是一愣,因为姬如雪看着自己的眼神欣喜中带着说不出的依赖,完全没有丝毫对其他人的防备。 姬如雪一头扎入冷映寒的怀抱中,双手搂着冷映寒的脖子,像猫咪一样乖巧而温顺。 她身高原本就到冷映寒的肩膀靠山,此时伸手搂着冷映寒的脖子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埋首在冷映寒的肩窝,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颈。 “说谎。”她语气委屈的控诉道:“说好不会走的。” 冷映寒:“……” 他被动的接受了姬如雪冲过来的强抱,还要接受她的指责? 这种委屈的事情他可不接受! 伸手正要推开姬如雪的时候,却见她从自己肩窝抬首,扬着小脸看着自己,大而亮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珠。 冷映寒:“……” 又哭! 陶然刚拿着药从木屋里出来时就看见这一幕,觉得能看见姬如雪与冷映寒拥抱可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后宫恐怕也没几个人敢这么对冷映寒强制拥抱,还没被他一巴掌打飞的。 黑影知道冷映寒不会伤害姬如雪,何况再目睹了姬如雪对于冷映寒如此依赖信任的态度后,他也不会管她奔向冷映寒的事情。 程天风自然是不敢上前阻拦的,毕竟皇上也没有发话不是吗? 至于清真,他正微挑着眉看着被姬如雪抱住的冷映寒,显然还处于惊讶姬如雪与冷映寒相处的情况中。 冷映寒满头黑线的看着怀里的姬如雪,说:“先放开。” 或许是因为冷映寒这句话说的有点重,加上语气很冷,姬如雪被吓着了,双手顿时松开了他的脖子,微微后退了一步。 冷映寒见此,顿时满意了,看来姬如雪还是挺怕自己的。 他刚满意还没一会儿,姬如雪的就弱弱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冷映寒默然。 姬如雪抬眼,固执的看着他,语气也弱弱的说道:“不放开。” 那你刚才放开是几个意思?冷映寒差点控制不住吼了出来,可是在与姬如雪那双倔强的眼对视时,他却又一次忍耐住了。 “以后不许突然冲过来。”他看着姬如雪,神色阴冷的说道。 姬如雪似乎有些害怕,却还是抓紧了他的衣袖,点了点头。 冷映寒见此,这才有些满意,转头看去,便见到那名医女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慌忙跪下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他微微眯着双眼,斜了眼有些慌张和焦急的医女一眼,轻哼一声道:“朕可是说过,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接近冷宫半步!” 陶然刚才心中得意自己的演技,听了冷映寒这话,不由暗骂一声死要面子。 第一百零九章:援助 虽然冷映寒定然不会惩罚陶然,但是私自前往冷宫为姬如雪救治一事,怎么看都是他违背了皇命,冷映寒要是不说一通,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于是在冷映寒的压迫下,陶然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配合他表演了一出挨训的戏码。 在他的认错之下,冷映寒顿时表示他虽然违抗了他的命令,但是好歹救活了姬如雪,所以功过相抵也就没什么事了。 而陶然听了后,却还要十分感激,心中却郁闷的要命。 他想,自己答应巧月和春香两个丫头救姬如雪可真是亏大了,不仅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得被冷映寒这般评判,重点是,冷映寒因此眼熟他了。 作为一个男扮女装的人,被太多人注意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因为这会让他的伪装在多人的视线下,变得越加容易出现破绽。 解决了陶然后,冷映寒这才歪头看着姬如雪说:“过去。” 姬如雪拽着他的衣袖。 “放开。”冷映寒说道。 “不放。” 于是这两人又开始重复了关于放开还是不放开的问题。 陶然退去一旁,和黑影站在一起,倒是乐此不疲的看着冷映寒被姬如雪缠着的模样。 堂堂九五至尊高贵的皇上,此时却是被一个女人缠的不能发脾气,这种事情可是十分少见啊。 程天风跟在冷映寒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皇上搞不定的女人,不仅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清真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纠结了一会到底放不放开的问题后,终于忍不住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要走了。” 冷映寒一听,对姬如雪已经蔓延到嘴边的一句吼,顿时转变为对清真说道:“不行!” 他回头郁闷的与清真对视一眼,清真微微颌首,朝木屋里走去。 冷映寒知道皇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于黑影还活着这件事多少是影响了他的心境,所以关于以前的一些脾气倒是不自觉的显露出来了。 比如刚才颌首的傲慢。 冷映寒无奈,知道再这样下去,皇兄说不定就脾气上来了甩袖走人,到时候岂不是白带他来一场? 于是他被迫暂停了与姬如雪的争执,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袖朝木屋里走去。 姬如雪对这样的结果显得十分高兴。她看着微微走在她前方的冷映寒,笑弯了双眼。 姬如雪的情绪并未被冷映寒捕捉到,倒是跟在后面的陶然和黑影看见了,两人同时为姬如雪默哀着。 毕竟冷映寒的态度很明显对她是不耐烦的,碍于某些原因的不耐烦。 这个原因,在场的人除了黑影和姬如雪自己外,怕是都清楚的。 清真环视了一眼小木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且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天水云淡淡的药香,十分的舒服。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齐,屋子角落的小炉灶还生着火,正在煎药。屋子里的一切都很简陋,却也有一股简单的舒适。 他坐在椅子上,陶然瞥眼看去,不想提醒清真那张椅子经常被黑衣踩。 冷映寒进屋后,毫不客气的在陶然的对面坐下,姬如雪则坐在两人中间,却十分靠近冷映寒。 她目光打量着身侧的清真,黑长的眼睫轻颤,目光里倒映出清真清俊的面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个人好像有些熟悉的样子。她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目光中依旧有着小小的戒备。 冷映寒开口道:“你快帮忙看看她吧。” 他实在不想应付一个傻子似的还特别黏着自己的姬如雪,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冷映寒想。 于是他目光无声催促着清真,清真却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把手伸出来吧。” 姬如雪没动,而是转过目光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眼角一抽,愣是没想到会有一天,一个十分抗拒自己的女人会变得什么事情都听自己的话。 “听他的话做。”他平复了下心情,淡淡的说道。 姬如雪撇撇嘴,听了冷映寒的话后照做了。 她伸出手搁在桌子上,清真伸手把脉,一边嘴角含着一丝微笑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有些恍惚的与他对视着,一会后,弱弱的说道:“你是谁?” 冷映寒微微挑眉,有些奇怪姬如雪怎么到现在才开口询问,难不成是清真的到来刺激了她什么记忆? “我叫清真。”清真回答,他的嗓音温厚,听起来十分舒服和温柔:“是来帮你恢复记忆的。” “恢复……记忆?”姬如雪茫然的问道。 清真点点头,说:“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记忆。” 是吗?姬如雪依旧茫然的看着他,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清真探脉过后,又问了陶然一些关于姬如雪病情的问题。 两人开始讨论起来,姬如雪全程保持了沉默,只是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冷映寒。 冷映寒目不斜视,耐心的等待着清真与陶然讨论,然后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姬如雪见冷映寒并不理自己,不由歪头去看程天风,程天风的面容让她感觉到陌生,于是目光里出现了戒备之色。 程天风对于姬如雪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这似乎让姬如雪的戒备减少了些许,却没有完全消失。 她看了会程天风之后,语气很轻的问道:“你认识我吗?” 她看起来似乎只是想找个人聊天,程天风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 “认识吗?”姬如雪却没有放弃的继续追问,一双黑亮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程天风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 姬如雪看着他,再次开口说:“你认识我吗?” 程天风:“……”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程天风咬牙挤出两个字回答:“认识。” 他看着姬如雪,怕她再次开口问那句你认识我吗。那样他真的要跪求苍天拯救! 好在这一次姬如雪听了他的回答,有些满意的笑了笑,那模样十足的像一只慵懒的猫。 冷映寒:“……” 他被姬如雪怪异的举动吸引,无声的问着程天风怎么回事。 程天风接收到皇上的目光,有些忐忑道:“好像回答娘娘的问题,不能点头摇头一定要出声才可以……” 冷映寒一愣,看着姬如雪想,这又多了一个毛病? 因为清真还在询问陶然关于那退烧药的问题,所以姬如雪继续跟程天风说话。 “你们说我失忆了,失忆是什么?” 面对姬如雪那双好奇的眼睛,程天风只好给她简单解释道,“就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那我忘记了什么事情?”姬如雪又道。 程天风想还有完没完了!“你忘记的事情太多了,说不清。” 他求助的看向一旁的冷映寒,却见后者慢悠悠的撇开目光,假装当作没有看见。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摆脱一会姬如雪,才不要又被她粘上。 程天风求助冷映寒失败,于是转头看向沉默的黑影,那饱含热泪的双眼让黑影吓了一跳。 黑影有些不解的看着程天风,无言询问着怎么了? 程天风立马朝还想问的姬如雪道:“还要问的话找他!” 他指向黑影。 于是姬如雪也就顺着他指的方向朝黑影看去。 黑影:“……”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姬如雪看过来的目光,平静的说道:“什么?” 程天风心说不管了,他完全不想再回答姬如雪的问题! 看着姬如雪那好奇的目光,黑影不由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的看向一旁与清真讨论的陶然,开口问道:“陶医女,她有事问你。” 陶然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姬如雪和程天风的对话他都一直听着,毕竟这屋子就这么大,却站了这么多人,想要说悄悄话不被听到多半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火点到她身上的时候,陶然一时间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而那边黑影和姬如雪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显然是不知道在笑什么。 陶然在姬如雪和黑影的注视之下,努力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姬如雪看着她,眨了眨眼,乖乖的哦了一声后没说话了。 她显得很乖巧,不哭不闹,也不纠缠,只是还拽着冷映寒的衣袖安静而已。 程天风看的有些傻,心说不是吧,就这么简单的搞定了? 只需要一句你不需要知道就好了? 程天风被真相打击的有点愣然。 冷映寒瞥了一眼姬如雪,挑眉道:“你不想知道?” 他指的是她的记忆。 “不需要知道。”姬如雪则搬出了陶然刚才的话回答。 冷映寒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姬如雪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陶然旁听着,明白冷映寒对于姬如雪的失忆还是十分怀疑的。 毕竟只要演技好,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办到。 但是冷映寒似乎总是选择性忘记了,那三天三夜的高烧是有多么危险。 不过换位思考,在姬如雪这样的情况下,换做是他,想要离开皇宫,在这个时候选择失忆是个很好的办法。因为失忆了,变成了傻子,冷映寒救治无果之下,说不定就会被遣送回丞相府去。 第一百一十章:雏鸟情节 毕竟姬青易的势力摆在那里,冷映寒是不会让姬如雪变成个傻子一直待在冷宫的。 这么一想,姬如雪是否真的失去记忆变得呆傻,可就说不准了。连陶然看着此时的姬如雪,也有几分不确定起来。要说演技的话,他还真觉得不能小看了姬如雪。 屋子里一瞬间的沉默后,响起了清真淡漠的语气:“按照这个药量和她的身体状况,失忆只是暂时的,不会太长久。” 这句话证实了姬如雪并非假装失忆。 他转头看向冷映寒问道:“她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 冷映寒有些勉强的承认,撇了撇嘴道:“我可不觉得这样就能让她对我这么依赖。” 言下之意,这是姬如雪自己故意的,所以他更加觉得姬如雪的失忆只是假装而已。 清真倒是没有在意他言下之意的想法,只是继续问道:“当时还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来说,失忆者对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有好感是没错,可是这种程度,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让她对你产生信任的依赖感。” 冷映寒觉得,当时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他一进屋子,姬如雪就醒过来了,等他上前想要询问的时候,她就朝自己扑过来了,一副受惊的小白兔模样,显然是被雷声给吓着了,看起来跟以前可是完全……等等,雷声? 冷映寒微眯着双眼,眼里的阴郁之意加重。 “是雷声,她醒过来的时候,突然落了三道惊雷,吓得她朝我扑过来。”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说道,心里对那三道碍事的雷声可真是恨得不行却拿它没办法。 陶然听的心中偷笑,那敢情好,原来是天公作美啊。 清真也是微微颌首,看向冷映寒的目光带着几分隐喻的幸灾乐祸,算是报复了之前他损自己泡茶的事情。 “那就是了,恐怕就是那时候,你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对你产生了强烈的雏鸟情节。刚出生的鸟儿对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总是有着难以言说的眷恋和依赖感,而现在,失去记忆的她就如同那雏鸟一样。” 清真语气淡然的解释着。 冷映寒听后,眉眼微挑:“她恐怕也不想做这雏鸟,我更不想被这只雏鸟缠着,你不会想办法给解决了?” 清真双手拢于衣袖中交握着,依旧淡漠的说着:“我没办法。” 冷映寒瞪眼看他,没办法是几个意思? “她之所以会失去记忆,是因为大脑被刺激受损,一部分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现实事情原因。也就是说,她为什么会被打入冷宫?对这一点她想必十分执念。” 听到这里,冷映寒不由想到关于姬如雪毒害德妃事情上的疑点,一时间挑眉不语。 “所以,想要刺激她快速恢复记忆,还得靠你和她多接触相处,让她心生平静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冷映寒紧紧地盯着清真淡然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清真师傅,你在开玩笑吗?” 清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平静道:“不是玩笑。” 要他多多接触姬如雪和她在一起,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他找清真来,就是想要看看能够快速且不用麻烦自己的方法来治好姬如雪。 可是现在,他的援助者皇兄却告诉他这样一个答案! 这让冷映寒不能接受。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清真,却见对方施施然的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有你的帮助,加上我调配的药配合,不出一个月,她就全部想起。可若是单靠我调药来治愈,怕是要三个月左右才行。” 冷映寒忍不住眼角轻抽,心想这个时间差别也太大了。 “你的作用很重要。”这是清真看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让冷映寒再次忍不住眼角一抽,看着他说:“不是玩笑?” “不是。”清真面不改色的说道。 冷映寒微眯着双眼,心说很好,若是真的能够在一个月内将姬如雪治好,他也就忍了! 大不了,等姬如雪恢复后,要她好好偿还回来! 冷映寒这么想着,硬生生的强迫着自己点了点头。 姬如雪听的不知所云,只是拽着冷映寒的衣角目光懵懂的看着他们。 清真见冷映寒点头答应,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会将药方写给这位医女,到时候就让她帮忙给她制药,若是药材没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清真说着,看了看四周,问:“纸笔呢?” 黑影平静的回答:“没有这种东西。” 清真目光一顿,他缓慢的抬眼,看向了黑影站着的地方。 那里是光线的暗处,他抬眼看去,只能看见一个瘦弱纤长的少年,一张娃娃脸上平静无波,看起来还会感觉有些死板。 在他打量黑影的时候,黑影也抬眼看着他。 俊逸如仙的外貌和飘渺淡漠的气质,与佛相伴的这几年,让他身上沉淀了一股让人感觉舒服的宁静。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人。黑影在心里简单粗暴的评价着,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的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察觉到黑影那渐渐变得疑惑的目光,清真淡然的撇开了视线,重新看向冷映寒。 冷映寒早已经让程天风去取来纸笔了。 姬如雪好奇,脆生问道:“什么是纸笔?” 她抓着冷映寒衣袖的那只手轻轻晃了晃,显然是在询问冷映寒。 冷映寒本不想搭理,这种问题丢给程天风去回答不就好了? 可是程天风刚才被他打发去取纸笔了。 而清真又无言的看着他。 冷映寒心说忍,于是侧头看着身边的姬如雪,对上她那双明亮却懵懂的大眼,懒洋洋的回答:“你不用知道。” 这句你不用知道,和陶然的你不需要知道,简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陶然差点有一次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清真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冷映寒,知道要他和姬如雪好好接触必定是很难的,说不定让冷映寒接受姬如雪的时间会比让姬如雪恢复记忆的时间更久。 只不过他是无所谓的,反正刚才说的那些让冷映寒要好好接触姬如雪的话,不过是胡洽的。 至于目的,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反损冷映寒而已。 谁让他这个不太讨喜的皇帝次次损坏自己泡茶。 何况他既然不相信姬如雪是真的失忆了,那他就给他机会去看清楚,看看那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失忆。 在这皇宫里越久,疑心就越重,清真可不想看到冷映寒终有一天变得谁也不相信。 等到程天风将纸笔拿来,清真写下药方交给陶然,陶然也适时的表现出了受宠若惊的样子应付。 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也是个医术高超的人。 所以对于清真刚才要冷映寒多接触姬如雪刺激她恢复记忆这件事,能够肯定的分析,清真不过是在扯谈。这种做法从医理上来说,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所以他由此能过肯定,清真再耍冷映寒。 虽然不知道清真用意如何,但是能看到冷映寒被耍,还有他为了姬如雪恢复记忆而忍让的样子都让陶然十分喜欢看见,于是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戳穿。 送走清真后,冷映寒感觉很烦,那就是姬如雪仍旧不肯松开拽着他衣袖。 他清真送到青石小路的尽头,姬如雪也拽着他的衣袖跟着,一直不放他离开。 看着清真临走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冷映寒真是掐死姬如雪的心都有了。 曾几何时,姬如雪也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要掐死冷映寒的心情。 只不过她现在不记得,而冷映寒则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程天风将清真送走,剩下的就只有站在屋门口没有送人的黑影,以及跟着他们一起送人的陶然。 看了看冷映寒瞪着姬如雪的模样,陶然觉得自己还是走开的好,不然很可能会被冷映寒迁怒。 于是她咳嗽了一声,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后,无辜的说道:“禀皇上,不知臣现在可否离开?如贵人的药还在木屋中没有喝下。” 所以你们快回去吃药吧。陶然在心里催促道。 冷映寒听了,却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姬如雪说:“你留下来好时刻照顾她。” 陶然一瞬间微微睁大了双眼,心说皇上开玩笑啊!这可是冷宫啊! 他一个医女怎么就突然被限制在了冷宫了? 但是还来不及等陶然自我辩解一下,就听冷映寒继续说道:“你留在冷宫的事情,朕自会跟太医院那边解释,还是说,你不愿意?” 呵呵,这时候谁敢说不愿意? 陶然心里干笑着,面上却笑的真诚:“臣自然不敢!”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淡声道:“这是最好的,将如贵人照顾好了,朕也不会亏待你。” 陶然认真道:“臣自当竭尽全力。”心说不会亏待也行,给我赏银就好,可千万不要看上我了要纳入你后宫,不然他真的要掐死姬如雪了,因为她而坏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百一十一章:如此依赖 有了陶然的保证,冷映寒便打发她先回去给姬如雪看药,自己和姬如雪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陶然知道他是想和姬如雪说一些自己不能听的话,当下也识趣,领命后快步离去了。 看着医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后,冷映寒才将目光转到身侧的姬如雪身上。 她此时正懒洋洋的抬手掩面打着哈欠,耷拉的眼角和微抿的唇角都显示出了她的困意。 一想到昨晚看着姬如雪睡觉,冷映寒就觉得是一场噩梦。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第二次噩梦!绝对! 冷映寒坚定的想着,开口叫道:“姬如雪。” 姬如雪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他。 “别装了。”冷映寒笑着,眼角眉梢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犀利冷意。 姬如雪不免有些被吓到,可被吓着了的她,却是下意识地抓紧了冷映寒的衣袖,依赖之意不言而喻。 冷映寒无视她的小动作,继续轻声又冷漠的说道:“你根本没有失忆不是吗?” 姬如雪看着他,神色惶然,不知所措。 “你装作自己失忆,只不过是想要逃出冷宫吧?想要逃避你毒害德妃的惩罚,嗯?” 最后一个字语气带着嘲讽的逼问之意,让姬如雪茫然了好一会。 冷映寒耐心的与她对视着,等待她的出言辩解。 他的内心更多的是倾向于姬如雪假装失忆一面,可他的理智也有清楚的知道姬如雪真正失忆了的一面。 两股想法的纠缠争斗,最终还是怀疑占了上风,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 姬如雪被冷映寒用那种冷冽的目光看了一会后,呐呐的开口说:“记忆……我不知道。” 难过的语气,没有以前的狡黯的讨好,或者是带着嘲讽的戏谑。 此时的姬如雪,只是用一种很单纯茫然不知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失忆是什么,可是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告诉我说,我失忆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你不要生气,我不知道,真的!” 冷映寒:“……” 他那满身冷冽瞬间被姬如雪这段话给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奈和愤怒。 愤怒自己又一次被她说服妥协的让自己忍耐,无奈他是否对于姬如雪太过苛责过分了。 尤其是姬如雪要自己别生气的时候,冷映寒只觉得哭笑不得。 姬如雪能感觉到冷映寒的情绪变化,刚才针对自己的冷冽感觉消失不见了,不由松了口气,伸手拽了拽冷映寒的衣袖,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说:“你,不生气了吗?” 太过小心翼翼的表情,太过小心翼翼的语气,似乎太过在乎他,所以才会露出这样让人觉得卑微的姿态。 冷映寒看着她,月光之下,姬如雪的身后飞舞的是惨白的青酒花花瓣,可她恢复了红润的精致面容上,却是无措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她在看着自己。 冷映寒恍然,一瞬间,没法再对这个人产生丝毫的恶意,即使是恶意的揣测。 “我没有生气。”他平静的说道,神色有些无奈。 实在是没想到,他冷映寒也有今天。 若说女人对他卑微对他小心翼翼,这并不陌生,因为有些人惧怕他的身份地位,可是这么一个对他卑微又小心翼翼的女人,却也让他同时无奈又不忍苛责的矛盾,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出现。 就是眼前的姬如雪。 听到了他说没有生气,她便笑弯了双眼。 漂亮的杏仁大眼笑弯成了月牙状,可爱之极。 冷映寒有点咬牙切齿,若是早知道,当时就不会那么狠心的将全身是伤的她给扔进冷宫,怎么也要第一时间给她医治就好了。这样一来,就完全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不要生气。”姬如雪笑了笑后,认真的说道:“医女说,生气不好。” 冷映寒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 他想,你要拉着袖子就拉吧,反正皇兄只是说在你身边带着让你安心就好,也没说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所以他也懒得跟姬如雪对话。 见冷映寒没有回答,姬如雪却是锲而不舍的继续说。 “身体很重要的。” “医女说,若是我身体不好,你就不会来看我了。” “所以我乖乖吃药才好,要快点让身体好起来,这样你才会来看我。” 冷映寒听着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心烦的很,脚步微顿,然后继续朝前走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漫不经心的问:“这些都是医女告诉你的?” “嗯。”姬如雪很高兴冷映寒回复她了,欣喜说道:“医女很好,她会告诉我怎样可以见到你。” 很好,冷映寒心想,以后一定要警告那医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如怎么样才能见到他的事情绝对不该跟姬如雪说! 一路上,基本都是姬如雪再说冷映寒再听,当回到冷宫人多起来后,姬如雪就会变得寡言起来。 她拽着冷映寒的衣袖,乖乖的喝着陶然递过来的药碗,皱眉嫌弃的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水。 冷映寒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单闻着空气里的药味,就知道这药有多苦,能看到姬如雪喝下如此苦味的药,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陶然在一旁看着,见姬如雪露出抗拒的神情表示不想喝,正要开口相劝,便见姬如雪看向自己率先开口说:“可以不喝吗?他已经在我身边了,既然这样,喝药就能见到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所以就不用喝了吧?” 陶然:“……” 他现在真想敲开姬如雪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即使是雏鸟情节,可她对冷映寒的感情也依赖喜欢的过头了吧? 反倒是冷映寒听了,注意了另外一个重点。 他微眯着双眼看向这两人,悠悠说道:“喝药就能见到我的愿望……这是什么意思?” 陶然听了这话,就更想掐死姬如雪了,你不想吃药就说不喝好了,干嘛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没等他先开口解释,姬如雪已经飞快的跟冷映寒说道:“医女说,只要我乖乖喝药你就会过来看我,医女说的果然是对的,可是现在你已经过来看我了,我就可以不喝药了,好苦。” 哦,又是这个医女。 冷映寒目光凉凉的看向陶然,陶然当机立断的哭诉着脸回复:“皇上,臣女当时并不知道如贵人说的他就是皇上您啊!” 这么一解释,似乎也对。 谁会想到皇上昨晚竟然会突然来冷宫看望一个被他亲手打入冷宫的弃妃? 冷映寒目光在陶然身上微顿,接着又转回了姬如雪身上,慢悠悠的说:“喝药。” “不喝。”姬如雪很干脆的拒绝了。 冷映寒一听,不由轻哼一声,还以为这人会什么都听自己的,结果却拒绝的这么快。 为了让姬如雪吃药,冷映寒强迫自己动了动脑子,然后对她微微笑道:“你若是不喝药,我就永远不会来看你。” 姬如雪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有些慌乱,似乎是花了点时间去想永远不来看你的意思,最后算是了解了。 “不……不要走。我喝。”她撇嘴说着,一脸委屈的看着冷映寒。 这委屈的表情看多了,冷映寒倒是免疫了,毫无压力的让姬如雪看着自己,一直到她自己放弃,转头乖乖的去端起药碗往嘴巴前凑。 喝一口又歇一口,每次喝一口时,她都会皱着眉,委屈许久,然后才会喝下一口。 就这样艰难的喝完一碗药后,姬如雪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见陶然又端给她一碗。 姬如雪:“……” 冷映寒看着,却是顿时乐了。 这么折磨自己的方法姬如雪也干的出来,反正都是苦还不如大口大口的喝掉。何必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当然能让姬如雪多受罪,他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姬如雪看着那药碗深痛恶绝,“为什么还要喝?” 陶然一身坦荡荡:“因为娘娘有病。” “嗯?”姬如雪迷惘。 冷映寒赞赏的看了陶然一眼,这话说得好,姬如雪这个女人确实有病。 陶然恍恍惚惚给皇上赞赏了,顿时暗道自己刚才嘴快,可千万不要引起皇上的注意! 他低下头,看着地板道:“娘娘,你还是把药喝了吧,只要你把药喝了,就知道忘记了什么。” 姬如雪不解道:“可是我现在就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我不喝!” 这难得强势,说完又立刻可怜兮兮的低下头。似乎对刚才吼人感到抱歉。 冷映寒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陶然无言以对。 安静在三个人中间蔓延。 程天风等人离皇上远远的,时不时的偷瞄一下里面的情况。且看冷酷皇上如何搞定失忆娘娘! 冷映寒不说话,将目光投向陶然示意他搞定。 陶然快哭了,大着胆子道:“娘娘,皇上就在你身边,你不喝药,先问问看皇上答不答应。” 冷映寒呵呵的笑了两声,冰冷的看着这个想砍脑袋的医女,竟敢将麻烦踢回他手中。 陶然被冷映寒这么一看,只能将脑袋低的更低,只剩下一个发顶对着众人。 冷映寒目光在陶然身上微顿,接着又转回了姬如雪身上,慢悠悠的说:“喝药。” “不喝。”姬如雪很干脆的拒绝了。 冷映寒一听,不由轻哼一声,还以为这人会什么都听自己的,结果却拒绝的这么快。 为了让姬如雪吃药,冷映寒强迫自己动了动脑子,然后对她微微笑道:“你若是不喝药,我就永远不回来看你。” 姬如雪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有些慌乱,似乎是花了点时间去想永远不来看你的意思,最后算是了解了。 “不……不要走。我喝。”她撇嘴说着,一脸委屈的看着冷映寒。 这委屈的表情看多了,冷映寒倒是免疫了,毫无压力的让姬如雪看着自己,一直到她自己放弃,转头乖乖的去端起药碗玩嘴巴前凑。 喝一口又歇一口,每次喝一口时,她都会皱着眉,委屈许久,然后才会喝下一口。 就这样艰难的喝完一碗药后,姬如雪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见陶然又端给她一碗。 姬如雪:“……” 冷映寒看着,却是顿时乐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妥协的宠爱 姬如雪感受着口中的苦味,再看眼前又被盛满的药碗,委屈的看着冷映寒。“我……我已经喝了一碗了,不要再喝了。” 陶然趁机说道,“这是清真大人开的药方,一定要喝的。” 顿时姬如雪幽幽的看着陶然,那个眼神就好像陶然怎么欺负她一样。看到陶然心里发虚。 姬如雪似乎察觉身边的人说话才比较有用,拉着冷映寒的袖子摇了摇带上祈求。 冷映寒哪里是容易心软的人,只是收起刚才看戏的心思,眯了眯眼盯着她道,“你想不喝药嗯?” 姬如雪非常认真的点头表示了自己不想喝。 冷映寒见她这么配合,嘴角上扬故技重施,“不喝药可以,放手,朕要走了。” 陶然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你说这个皇上要不要这么幼稚!嘴上说着要走屁股还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以及看着贵人的眼神明明再说!求我别走啊求我别走啊…… 姬如雪可怜兮兮的看着冷映寒,似乎觉得很是委屈,这个药真的很苦,可是他们都在逼她喝。 冷映寒欣赏着这个女人丰富的表情,心里依旧抱着怀疑态度,若是以为用几个表情就能逃出皇宫,那么她也想的太简单了。 不管姬如雪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他都会想尽办法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到时……呵呵,他就让她彻底失忆! 陶然将药碗往姬如雪面前推了推,示意她赶紧喝药。 姬如雪低着头,桌下的手紧紧抓着冷映寒的衣角。眼角时不时的瞄瞄他。就是不要喝药,她都快被这些药苦哭了。 陶然感受着这氛围,恨不得立马跑出殿外大跑三圈,这一对是在搞什么鬼啊!皇上就不能哄一下吗! 迫不得已,陶然冒着压力劝说道,“贵人,这药还是要温热喝,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所以你倒是赶紧的快点喝了啊! 这次姬如雪虽然低着头,语气却坚决道,“不,不喝。” 冷映寒没有心情耗在这里了,一把甩开姬如雪的手,站起来冷脸道,“不喝给朕放手,好像别人很稀罕你吃药一样!” 姬如雪的手被甩疼,抬头一脸马上就哭的神情望着冷映寒。 冷映寒火了,“你要哭就哭!再看朕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陶然退到一边,默默的当他的路人甲。希望这位皇上怒火不要牵扯到他的身上。 然而,事与愿违……姬如雪被冷映寒这一吼,积蓄已久的泪水哗啦啦无声流了留下。 冷映寒还没说她什么,看她哭了,心里一塞。将怒火转移到陶然身上。“你是如何当医女的!照顾一个病人都做不好!没看到贵人哭了药没喝吗?” 陶然:“……” 这也关他事?他伪装着做一个医女容易吗!内心默默流泪。 冷映寒烦躁的看着还在流眼泪的女人,心想没有跟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算她走运。若哭出来,他绝对分分钟走人! 姬如雪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药碗,不敢抬头看着冷映寒,她决定了这次真的不喝药! 他不来见她,她可以跑去找他啊。 冷映寒阴森森看着还在内心吐槽的陶然,陶然背后一寒,立刻扬起西安脸冲梨花带雨的姬如雪道,“贵人别哭,你要是再哭,皇上就要走了。” 姬如雪条件反射的擦干眼泪,“我不哭,别走。” 冷映寒冷脸回头,“喝药!” 姬如雪咬唇:“我……我喝不下……”说完眼泪又要下来了。 冷映寒立刻看向陶然。 陶然也要哭了,心里把冷映寒骂成狗。 你不哄你的女人!拿她撒气干嘛! 努力深呼吸,陶然继续笑着安慰道:“贵人,只要你乖乖喝了这药,皇上会……皇上会留下来哄你睡觉!” 陶然这是拼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皇上就了不起啊!不把你拖下水,怎么能哄住这失忆了的姬如雪…… 冷映寒盯着陶然的眼神几乎已经将他凌迟八百遍。 可是陶然依旧坚强的挺着,搞定姬如雪也相当于是搞定皇上。 果然姬如雪愣了愣,看向站着的冷映寒,又看了看眼前的药碗似乎在选择很重要的事情。 她望着冷映寒,“我喝了药,你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冷映寒立刻就想回绝,陶然却在他开口前跪下道,“皇上!清真大人说了,这个药能治好贵人的失忆症,而且有皇上在身边陪着更容易好。皇上三思!这都是清真大人的意思。” 陶然最后还不忘把仇恨值拉在清真大人身上。 冷映寒抿嘴,同样也在艰难抉择。 当他抬头看向哭红眼睛的姬如雪,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喝药,朕留下,不许哭!” 最后三个字尤其严厉。 姬如雪眼神亮了起来,随后低头看着那碗药深痛恶绝,最后那张纯真的脸上带着壮士断腕的气势,端起药碗,喝一口。 “咳咳咳” 陶然:“……”贵人其实你不用喝那么急的。 冷映寒抚额,不想再看这个喝药浮能呛到的蠢女人。将目光盯在陶然身上,低声阴沉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去给贵人抚背顺气!” 陶然心塞,上前替姬如雪顺背,“贵人,别急,慢慢喝。” 姬如雪被药的苦味呛的整张脸红了起来,带着点赌气的语气道:“不是你喝药,当然慢慢喝了,你喝啊我请你喝。” 陶然要被这两个主子逼疯了!干笑着:“贵人,臣没病不用喝药。” 姬如雪突然茫然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有病吗?” 陶然总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再回答,“是的,贵人,所以你要喝药,喝了药病才会好,皇上之所以要走,都是因为你有病!” 刚说完,陶然背后传来一股比刚才更阴寒的威胁。 姬如雪还在思考这个有病没病的问题,陶然已经在催促她继续喝药。 等终于把药喝完,姬如雪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揪着冷映寒的衣袖,她已经乖乖喝药了,那么他就该履行诺言留下来陪她。 作为九五至尊,冷映寒有处理不完的朝政,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个虚伪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答应过的话不好反悔,他相信他要是现在走了,这个女人一定会闹个不停。 陶然看见药喝光,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剩下的当然交给皇上去办,收拾好药碗,恭敬的朝冷映寒行礼便退下。 整个冷宫就只剩下冷映寒和姬如雪,以及红门外的一众奴才。 姬如雪眼巴巴的望着冷映寒,冷映寒冷冷的看着她。 一个天真无辜,一个深沉复杂。 姬如雪似乎怎么都看不够冷映寒,最终还是冷映寒败下阵来。 他走到床边站定:“上去,躺好,睡觉。” 姬如雪眨了眨眼睛,撇嘴:“刚才喝了好多药,肚子涨睡不着。” 冷映寒继续冷眼看她,一句话都不说。 姬如雪泫泪欲滴,“真的要现在躺上去吗?要是药水从肚子流回嘴巴怎么办?好苦……” 冷映寒手指颤动,真想立刻扭断她的脖子!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破败的冷宫中,姬如雪在冷映寒杀人的视线下,慢吞吞的爬上床,笔直的躺在床榻上,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抓着冷映寒的衣角。 “闭眼!”冷映寒睨了对方一眼,特别不喜欢被她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盯着看。 姬如雪抽了抽鼻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冷映寒用他厌恶的目光回答这个问题。 姬如雪锲而不舍,“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冷映寒也快被她逼疯了,咬牙切齿一个字:“厌!” 厌?姬如雪显然没有得过这么简单的回答。在她的理解中,过于简单或过于复杂的回答都很难理解。 终于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姬如雪要哭了。 “你为什么讨厌我啊。” 冷映寒嘴角抽搐,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如实回答那个问题!这个人问起为什么简直没完没了。 他坐下来背对着她酷酷的回答,“你不用知道。” 姬如雪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你讨厌我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冷映寒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你不用知道的咒语竟然不管用了? “你给朕睡觉!” “我脑子很乱,睡不着怎么办。” “……” “你给我讲故事吧?” 冷映寒猛地站了起来,转身指着她,刚想说你不要的得寸进尺!又被她清澈的眼神打败。 他弯腰靠近姬如雪,拇指和食指扣住她的下巴,警告道:“不要让朕发现你是装的,不然信不信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耍花样,朕就挖了你这双眼睛!” 没错,他很讨厌这个恶毒的女人用无辜的眼神蛊惑他,这并不能抹去她毒害德妃的事实,该有的惩罚她躲不过! 可是即便他这般威胁,此时也只能在姬如雪的眼中看到委屈,连害怕都没有,平生第一次他竟然感觉挫败。 姬如雪的下颚被他捏的生疼,她就是相信这个人不会伤害她。所以伸手抚上冷映寒的眉梢道,“你别生气,生气不好。” 冷映寒被她这个动作弄的微愣,心里烦闷,却并不如之前一样对姬如雪冷漠,而是挥下她的手,淡淡的说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睡觉。” 第一百一十三章:隐藏的怀疑 姬如雪眨了眨眼,她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 冷映寒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此时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黑影早就在陶然离开的时候就被他顺手给带走了。 若是留了黑影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两人的对视在姬如雪的开口中破碎。 “还是睡不着。” 冷映寒不悦,“朕不是说了要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想。”姬如雪乖乖的说,“可是,你刚才说朕是什么意思?” 冷映寒哑然。 “你之前都不是这样说的。”姬如雪又道,语气带着点控诉的意味。 “这是只有我才能说的。”冷映寒淡淡的解释,他毫不怀疑,姬如雪认真的纠结起来绝对是要不到答案决不罢休。 “为什么只有你才能说?”看吧,姬如雪已经对这个特殊性表示了相当的好奇心。 她的追问让冷映寒一度想掐死她。 动了动手指,冷映寒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那股杀意了。 刚回来的程天风感受到了自家主子压抑的杀意,默默地将已经踏进屋子的一条腿收了回去。 这时候进去简直就是找死,他可是十分珍生命的。 姬如雪依旧好奇的看着冷映寒,耐心的等待着他的解释。 “因为只有我是特殊的,至于为什么特殊你知道吗?或者想知道吗?”他眯着眼看着她。 姬如雪想也没想的点头,她当然想知道为什么只有冷映寒是特殊的。 然而这一次,却是冷映寒冲她喊道:“说话。” 想起之前程天风跟姬如雪谈话的时候一直被逼着开口说话,冷映寒十分高兴的能把这招反用到姬如雪自己身上。 “我想知道。”姬如雪却乖乖的说,没有丝毫不满。 因为她根本感受不出冷映寒对她满满的恶意。 只是全身心的无条件的信赖着。 “等你记忆恢复后就会知道了。”冷映寒说,成功看着姬如雪目光怔愣。 “很多事情,你想要知道,就快点恢复记忆。”他引诱道:“现在,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姬如雪张口就要回答,被冷映寒狠狠地一瞪:“不准这么快回答,好好给我想想!” 于是她闭嘴,凝眉想着。 在冷映寒略带期待的目光下,过了好一会,姬如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冷映寒:“……” “没有……想起什么……好困……”姬如雪迷迷糊糊的说着,眼睛半睁半眯:“好想睡觉。” 该死!这绝对是在逃避他的问题!所以才假装困了想睡! 冷映寒简直想将姬如雪摇醒,可是看见她闭着眼微歪着头睡去时,突然停下动作。 就让她睡吧,她睡了自己才好离开,不然又想昨天一样,他可真是受不了。 若是一个失手把姬如雪掐死了,姬青易那里他也不用解释了,对方一定会直接跟他翻脸的吧。 冷映寒心里权衡着,努力说服自己冷静,然后目光平静的看着睡去的姬如雪。 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中途姬如雪掀了几次被子,冷映寒也忍耐着给她盖了回去,然后觉得等的差不多的时候,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姬如雪?” 没有反应,她看起来睡的很熟。 冷映寒于是满意了。 轻轻的伸手将姬如雪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拿开,整个过程中,他都密切关注着姬如雪的神色,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在今夜他的运气很好,将姬如雪的手拿开后,她也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样子。 成功的走出了木屋,冷映寒觉得自己走出了地狱。 满意的呼吸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冷映寒瞥了一眼旁边憋笑的程天风,冷哼一声。 “回去。” 他说道,声音却是很轻,怕惊扰了木屋里的姬如雪。 程天风自然是了解的,于是笑着点点头跟着冷映寒离开。 月光朦胧,银白色的月光落在惨白的青酒花花瓣上,显得温柔而缱绻。 在冷映寒回到显庆殿之前,姬如梅曾去显庆殿找过他。 那时候是江友安在看守,鉴于冷映寒还没有回来,所以婉拒了姬如梅的看望。 姬如梅无法,也只好带人离开了。 只不过她心里有些疑惑和不甘。 冷映寒少有这么不顾他人看望的批阅奏折,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 在以前时,冷映寒就算批阅奏折,他能拒绝牧怀柔等人的看望,却绝不会拒绝自己的! 可是现在……姬如梅心中正不爽时,却忽然看见冷映寒从前方转角走了过来。 她心中微愣,身旁的采雪和含冬则已经下跪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冷映寒看着站在前面的姬如梅,心中微顿,见她那微微愣然的样子,必定是刚从显庆殿那边过来的。 这下麻烦了。他微微蹙眉,看着姬如梅一脸平淡,装作若无其事的行礼着:“臣妾参见皇上。” 冷映寒不用想都知道江友安是怎么回复姬如梅的,无非是自己在殿内批阅奏折,无意见人。 可是现在,该在显庆殿里批阅奏折的自己,却出现在了这里。 冷映寒一时间有些无言。 “起来吧。”思量一会,他无奈的开口,走上前去,伸手将姬如梅给扶起来。 可是姬如梅却挣脱了他的扶持,微微后退一步,低垂着头面对着他。 冷映寒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开口道:“爱妃,你这是何意?” 姬如梅有些委屈却淡然道:“皇上此时,不该是在显庆殿内批阅奏折吗?” 在冷映寒靠近自己的时候,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女人的冷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那花香她自然是能分辨出来的,是青酒花的香味。 从冷映寒走的这条路来看,他多半是从云妃那里回来的,何况云妃的宫中也有着青酒花树。 由此,姬如梅不由判断出,冷映寒是去见了云妃,所以江友安才会对自己说谎! 姬如梅的想到这里,不由感到一阵嫉妒。 冷映寒一时间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蹙眉道:“刚批阅完,所以出来走走。” 程天风在他身后听的无言,心说主子你这话可真是不高明,不过他想了想,自家主子对于姬贵妃一向都不高明。 因为对姬贵妃,他有了太多的特列与宠爱了,哪一面都比其他女人要不同。 “原来如此。”姬如梅回答着,语气有些闷,“既然这样,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着,姬如梅转身就要走。 冷映寒拽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生气了?” “臣妾不敢。”姬如梅规规矩矩的回答。 冷映寒最看不得她这副对自己规矩的模样,似乎他无关紧要一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姬如梅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以及不同。 单方面的付出让他觉得有些累,加上在姬如雪那里的郁闷积累着还没出发,结果转眼又遇上姬如梅这个糟糕的情况。 冷映寒自己也有些怒了。 “不敢?是不敢说出来吧。”冷映寒瞪着她说道:“你心里怒了,却不敢说出来。” “皇上多虑了。”姬如梅低垂着眉眼,依旧是规矩而冷淡的回答。 冷映寒气的冷笑一声,“呵,是这样吗?” 他收回了手,语气也冷道:“既然没有生气,也不敢生气,就别摆着一张生气了的脸和生气的语气,爱妃如此,可实在会让朕多虑啊。” 姬如梅听冷映寒对自己竟然冷了语气,心中微微微恼,却也醋意和不满加重。 她默默的退后一步,标准的行了个礼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想,冷映寒应该是会追上来的。 平时就算生气吵架了,都是冷映寒第一个朝自己妥协,他不得不的率先对自己妥协。 姬如梅这么想着,却不见冷映寒见她走后,也是甩袖子走人了。 如此闷气的姬如梅,简直还不如姬如雪来的痛快。 冷映寒这么想着,却丝毫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只是对于姬如梅刚才的做法感到闷气,她就不能又一次表现出来在乎自己样子? 已经做了这么多,似乎还是不够,或许也永远不够? 不!他冷映寒想到得到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 黝黑的瞳眸里闪过冷光一抹,冷映寒回到显庆殿,始终是一身冷漠。 程天风和江友安识趣的没有打扰他,而是关在殿外悄悄交换着各自的情报,比如姬如梅在显庆殿这边的,姬如雪在冷宫那边的。 两人聊的欢乐,倒是只有姚雁山比较苦闷,四处在皇宫中巡逻着。 整个晚上,冷映寒都没有要去龙德殿的意思,也没有要询问姬贵妃的样子,江友安等人也识趣的不提。 倒是姬如梅,等了冷映寒一晚上,以为他定然会过来道歉,结果却是空守一夜。 她愤怒的摔碎了一个杯子,想起冷映寒从云妃那边回来,眉眼间夹杂着沉怒之色。 她不相信冷映寒会被云妃勾引,独宠这个位置依旧是自己的,所以云妃,只不过是搅合她与冷映寒之间而已。 这个人,一定要除去! 姬如梅这样肯定着是云妃的错,却不知道在被他遗忘的冷宫中,才是她最大的危机。 第一百一十四章:错误的想法 冷映寒现在是没空去想姬如梅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德妃那边就闹着要他过去,说是身体哪里又不舒服怎么着。 他知道这是德妃找理由让自己过去看她,想到还有人在德妃身边放了幽云萝花毒害她,于是也不介意的过去看看。 徐太医很尽责的将香炉里的幽云萝花处理了,并且很快锁定了嫌疑人。 那就是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如月。 能够有机会将幽云萝花香放入德妃专用的香炉里,必定是身边的亲信才能够做到。 而频繁负责香炉的人就是如月。 按理说作为德妃的亲信,应该是没有动机的,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收到怀疑。 因为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不是她做的。 徐太医将自己的观察说给冷映寒听着,冷映寒思量一会,只道继续盯着德妃这边。 不要逼太紧,而是要等幕后的人自己露出马脚,所以这个在香炉里放毒的人必然是要抓住的。 “巧月和春香两人可有什么异常?”冷映寒问道姚雁山。 姚雁山摇头,“回皇上,经过属下探查,这两人并没有任何下毒的嫌疑。” 那么即使说,德妃的二次谋害,不关姬如雪的事情了。 冷映寒想到冷宫里的姬如雪,她醒过来没看见自己,怕是又该闹脾气了吧。 一想到这,他就一阵庆幸。 他今天并不打算去姬如雪那里,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忘记昨晚姬如梅的事情。 相对姬如雪如今可以控制恢复记忆的情况来看,重要性还是比不上姬如梅的。 将德妃哄住后,冷映寒便朝龙德殿那里走去。 江友安跟在他身后,一边跟他说这龙德殿的情况。 有时候他也挺心疼自家主子的,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做了这么多事情。 姬贵妃喜欢牧怀青这件事,冷映寒身边亲近的这几人都是知道的。 江友安心中微微叹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是皇上自己的决定,他们也不好干涉。 只盼着这姬贵妃能有一天终于被皇上感动,然后真心喜欢上皇上啊。 就这样,江友安一路上心中唏嘘着冷映寒和姬如梅的情况,来到了龙德殿,却得知姬贵妃身体抱恙不便相见。 冷映寒当场沉了脸色。 这分明就是借口不愿意见他。 江友安再一次为自己主子心中叹气。 “身体抱恙,可有请太医查看?”冷映寒冷冷地看着前来汇报的采雪说道。 采雪也是无奈,当下恭恭敬敬的回答:“娘娘说一点小风寒而已,并无大碍,也就不让奴婢等人去请太医。” 冷映寒面无表情道:“去请太医跟姬贵妃看看,然后让太医再来告诉朕姬贵妃是否真的并无大碍。” 采雪心中窃喜,看来皇上还是放不下娘娘啊。 冷映寒吩咐完后,也没有硬闯,而是再次离开。 既然姬如梅不想要见到自己,那他也就不勉强,虽然心中气怒,但是他好歹放心许多。 因为姬如梅在宫中,永远也无法跟牧怀青离开,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突兀的,他脑海里想到了姬如雪拼了命想要出宫的神情,一时间脚步微顿,目光看向冷宫那边。 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在犹豫着。 身后的江友安与程天风对视着,知道冷映寒在犹豫,也没有打扰,让他自己安静的决定。 最后冷映寒提了脚步,朝着与冷宫反方向的地方走去,他最终的选择,不是去冷宫。 皇上和姬贵妃闹矛盾这事传遍了后宫,各自对这件事的看法都不一样。 德妃是幸灾乐祸,以为姬如梅缠着皇上说废后的事情,她被皇上独宠这么久,好不容易有废后的言论传出来,却不是自己,她定然是不甘心的。 所以姬如梅去找皇上闹,把皇上惹恼了吧? 德妃肯定的想着。 相比她的单纯,牧怀柔知道的可就多了。 她知道了姬如梅去显庆殿找皇上,却以皇上批阅奏折无意接近而离开时,遇上了迎面走来的皇上。 牧怀柔几乎瞬间就洞悉了姬如梅的想法,她定然是以为皇上欺骗了她,从哪个妃子的宫中过来的。 而他们两人所在的那个地方,应该是云妃宫最有可能。 刚巧,端木薇正从前方走来,牧怀柔冲她微微一笑。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端木薇行礼。 牧怀柔颌首,轻声道:“不必多礼,来,尝尝素彩新泡的霁月茶。” 端木薇笑意盈盈,大眼有些好奇的看着素彩放在她身前的霁月茶,耸动着鼻子闻了闻空气中蔓延的香味,笑道:“应当是好茶。” “可不是。”牧怀柔眉眼微勾,瞧着云妃道:“昨夜,皇上可有去你那?” 端木薇正伸手端着茶杯,听言有些奇怪和疑惑的眨了眨眼,回答道:“并没有此事,若是皇上来了臣妾宫里,应该是众人皆知的,并不存在任何隐秘的情况。” 她这么回答着,聪明的消除着牧怀柔的怀疑。 牧怀柔听了,微微笑着点头,温柔的面色不改,“你说的也是。” “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事来?”端木薇不解道,若说今天的重点,难道不该是姬贵妃和皇上吵架这点吗? 这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两人的矛盾,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吧,端木薇深知自己应该还没那么重要。 牧怀柔轻笑着跟她解释着,重点的确不在于她,而是在于姬如梅的想法。 她太了解姬如梅了,那个人,再那样的情况下,不说有十分,也必然有八分是想着冷映寒去了云妃那里。 那么她会针对的,自然也是云妃端木薇了。 端木薇听了牧怀柔的分析,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真是什么也不做,也会被牵扯其中惹出麻烦来。 姬如梅要对付自己,是绝对要小心的事情。 凤仪殿内的两人不慌不忙的分析着姬如梅的想法,而姬如梅正在应付着冷映寒给她请来的太医。 冷宫外的世界,实在复杂难猜。 冷宫里的世界,陶然也觉得实在难以应付。 姬如雪醒过来,不见了冷映寒,便木着一张脸蹲在青酒花树下,拿着树枝无聊在地上画着。 任谁叫她吃饭还是喝药,她都不会理会你,时而不耐烦的时候,还会抬头一脸戒备的看着你。 黑影是不会强迫她的,事实上,从一开始姬如雪任性闹脾气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削着竹签。 只有陶然端着药碗在一旁哄着姬如雪。 “你若是不喝,皇上就不会来看你了。”他严肃说道。 姬如雪木然道:“骗子,就算我喝了这药,他也不会立刻出现。” 你当皇上是召唤兽吗!喝了就能立刻出现,这简直是为难死他这个小医女了! 又不可能去将冷映寒给她绑过来! 陶然瞪着姬如雪,语气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味:“可你若是不喝,他或许就永远也不来看你。” 这句话刺激了姬如雪,却没有刺激到她的丝毫记忆。 她心底有一种强烈意志,就是一定要找到冷映寒。 于是她握着手里的树枝,从地上起身,目光坚定的看着陶然。 陶然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她这坚定的眼神想要干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听姬如雪脆生说道:“你们不让他来见我,我就自己去找他。” 说罢,她转身就走,打算一路沿着青石小路找去。 陶然看的哭笑不得,心说你还是先出了冷宫再说要去找冷映寒这种话吧。 黑影见陶然没有跟上去,不由开口问道:“你不跟上去看看?” 姬如雪出不了冷宫,黑影也是这么想的。 陶然站定原处,慢悠悠的说:“等她迷路的时候再去,这样她就知道自己是找不到皇上的了。” 要姬如雪放弃,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让她明白了这件事是她做不到的,她就会放弃。 这几天陶然也摸清了姬如雪的个性。 她会对一些事好奇感兴趣,也会对一些问题锲而不舍不放弃。 但是你只要明确的告诉她,或者让她知道,她想要做的这件事不可能做到,或者她想要知道的这件事情不需要知道,那么她就会乖乖放弃。 你只要让她感觉自己不需要某某事情和东西,就完全能够掌握她的思想和行动。 此时陶然等待着姬如雪自己迷路,然后才慢悠悠的找去,最后在冷宫中唯一一处池塘边找到了迷路的姬如雪。 姬如雪望着清澈的水面,昨日在水里游玩的鲤鱼已经不见了。 水面上,只有那枯萎的莲叶还没有彻底消失。 她双手抱着膝盖,目光茫然的看着水面。 陶然端着又一次热好的汤药上前,微笑道:“贵人,你该喝药了。” “我要找到他!”姬如雪固执道。 “你找不到他。”陶然心说,你这人这么倔怪不得会被冷映寒嫌弃不见你啊! “不要,我要找到他!”姬如雪恼怒道。 陶然有些奇怪,她这么想到找到冷映寒的决心,实在是超越了那点雏鸟情节的定义吧? “你找不到他的,只有把药喝了,他才回来看你。”陶然耐心的开解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落水 姬如雪看着陶然,只坚定的说了两个字:“骗子。” 陶然:“……” 别怀疑,他现在真的想就这姬如雪的衣领将这碗药强迫着给她灌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为什么自己要莫名其妙的参与进姬如雪和冷映寒之间的纠葛来! 陶然一脸阴郁的看着眼前的姬如雪说:“你最好快点记起来,不然我可……” 他的威胁成功让姬如雪对他露出了彻底戒备的目光和神色,往后退去一步,她却忘记了自己身后是池塘。 于是悲剧发生了。 姬如雪噗通一声,仰躺着掉入了池水中。 霎那间,冰冷的池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在水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丝毫没有自救的动作。 陶然看着姬如雪掉入水中,先是一呆,接着皱眉心中暗咒一声,连忙跳下去救人。 不得不说这池水真是清澈,日光射进水里,让水下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她睁着眼看着水下的天空,被那美丽的光晕吸引时,呛入鼻口的水让她呼吸受阻,于是皱起了眉头,这才胡乱的伸手开始自我求救。 然而这水池,似乎比想象中要深的多。 姬如雪因为是仰躺着掉入水中,所以她整个人也是仰面看着水面。 看见一个身影朝自己游来的时候,她挣扎着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什么,伸出去的手胡乱的抓着,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她的身后,是越渐黑沉的池底,深不可测。 陶然是直面跳下去的,所以他与姬如雪面对这面,能够看见她身后那幽深的池底,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他心头惊讶,这池水竟然有这么深,怕是不对劲。 猛地一个跃进,陶然伸手抓住了姬如雪挥舞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毫不迟疑的朝岸上游去。 虽然对于这池塘比较好奇,但是现在他更在乎的却是怀里的姬如雪。 若是这一摔摔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现在的身份可担当不起。 当然,他更愿意姬如雪这一摔就把记忆给恢复了。 这样他才能解脱。 姬如雪被陶然拦腰抱着,嘴里不断在水下突出泡泡,像是一条鱼,不过却是一条呼吸困难的鱼。 她看着抬头看向水面的陶然,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头微微疼起来,她皱着眉,脑海里有许多画面闪过,一瞬间的陌生感与抗拒感,让她突然伸手将陶然给推开,戒备的退后。 陶然猝不及防,被姬如雪从怀里逃脱,没有浮力的她又水下掉去。 他惊讶的看去,却对上姬如雪戒备的眼神,与眉眼间的泠泠冷意。 仿佛,是失忆前的那个姬如雪。 记忆恢复了?陶然心中奇怪的想着,却还是再次下潜,然后拽着她的手往上带去。 不管她现在是失忆还是恢复了记忆,他都得先将人带出水面去才行! 瞧姬如雪淹淹一息的样子,若是再不快点,说不好又回晕倒。 陶然心中抱怨着,终于在姬如雪晕倒之前将人给带出水面,让她成功呼吸空气,缓解了脑袋的窒息眩晕感。 “你没事吧?”陶然一边问道,一边拖着她上岸。 两人浑身湿透,陶然瞥了眼姬如雪的时候,也瞥见了水面上自己的模样。 糟糕,池水把他的伪装的妆容冲刷的有点厉害。 陶然微微蹙眉,趁着姬如雪在一旁拍着胸脯咳水的时候,将自己的头发解散,披头散发着遮掩了下面容。 汤药被陶然打落在池水里,黑褐色的汤药在清澈的水中散去,渐渐被融合其中。 然而那淡淡的苦涩药味却还浮现在空气中。 姬如雪将胸腔里的水吐的差不多了后,才抬手抹了把脸,有些茫然的看着对面的陶然。 “你干嘛中途推开我?”陶然见她终于平静了下,于是郁闷的开口说道:“就算我刚才的口气不好,你也不用在我救你的时候还推开我吧,你掉下去会死的知道吗?你倒是算算我救了你多少次嗯哼?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姬如雪被他这通抱怨的话给听懵了,好一会才呐呐的回答:“对不起……” 还知道说对不起,看来也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陶然这么想着,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挥了挥手说:“好吧,看在你道歉的份上……” “我被你吓着了。”姬如雪扁了扁嘴说。 陶然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呆呆的看着姬如雪委屈的看着自己,略带哭腔的说道:“若不是被你吓着,我就不会掉下去……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推开你,只是觉得,害怕你,也有些……不想你接近,我被你吓坏了!” 情势倒转。 陶然原以为姬如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道歉,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他快点道歉的好。 姬如雪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不要钱的掉着,那无声的控诉眼神,看的陶然瞬间投降。 这双漂亮的杏仁大眼,不得不说有时候实在十分诱惑人。 陶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好好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吼你不该吓你的。” 姬如雪哽咽着说:“还有不该逼我喝药。” 其实重点只有这里吧!陶然简直想咆哮了。 放软了语气哄着姬如雪,终于是把她给哄的不哭了。 陶然这次算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把冷映寒的心情,于是对冷映寒幸灾乐祸的感觉也少了许多,倒是生起同病相怜的感觉。 带着姬如雪回去木屋,黑影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人不解的挑眉。 陶然面无表情的说:“她不小心摔倒池水中,我去救她。” 姬如雪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撇嘴说道:“是她逼我喝药将我吓倒的。” 陶然心里咆哮道你给我闭嘴! 黑影默默的看了看这两人一眼,继续坐下来削着自己的竹签,表示不关我事。 陶然在心里对黑影完全不管事情的态度竖了个中指后,拉着姬如雪进屋给她找好衣服让她自己换好。 他正要出去,却听姬如雪委屈道:“手臂疼,你帮我换。” 陶然眼角不由狠狠地一抽,若是换了以前,姬如雪要是会说出这样的要求他就将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自力更生!”陶然霸气的说完这句话后,果断的转身关门出去了。 姬如雪看着关上的屋门,眨巴眨巴眼睛,无比委屈的忍着肩臂的酸疼自己换着衣服。 不经意的打了个喷嚏,姬如雪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水珠,整理好自己后,又打了一个喷嚏。 她走过去打开门,看着屋外站着的浑身**的陶然说:“该你去换了。” 陶然看了她一眼,姬如雪打了个喷嚏。 陶然:“……” 不是吧?他心中哀叹,伸手抓过姬如雪的手探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最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姬如雪。 姬如雪一脸茫然不解,有些戒备的问道:“怎么了吗?” 黑影也抬头看了过来。 “你又感染了风寒。”陶然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又开始了轻微的发烧迹象。” 我简直希望你发个烧就能想起一切啊!可是你若想不起来你发烧干啥啊! 陶然真的好想咆哮几句,可是他却不能冲着姬如雪咆哮。 于是在姬如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进屋摔门。 嘭的关门声让姬如雪眨了眨眼,随后又是一个喷嚏。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黑影说:“她是怎么了?” “生气了。”黑影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生气?姬如雪茫然不解。 黑影却没有继续解释,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陶然为什么生气了。 两人相对无言一会,黑影继续削着手里的竹签,姬如雪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双手撑着下颌看着青石小路的前方发呆。 一直到陶然换好衣服出来后,嘱咐着她感觉到不对劲就尽快告诉自己,然后又跑去一旁开始煎药了。 姬如雪闻着那苦涩的药香味便皱眉,小声嘀咕道:“他什么时候才来啊。” “皇上吗?”黑影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们叫他皇上吗?”姬如雪说:“那我要叫他什么?” “皇上。”黑影解释。 姬如雪点点头,然后继续委屈道:“那皇上什么时候来看我?” “只要你乖乖喝药。”徐然插空说道。 姬如雪撇嘴,“除了喝药外有没有其它办法?” “没有了。”徐然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姬如雪不理他,转而看向黑影,黑影是个诚实的青年,于是他说:“我不知道。” 姬如雪觉得自己有点受打击,撇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黑影是个诚实的青年,也是个很有同情心的青年。 他见姬如雪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不忍,于是想了想说:“你可以去找他。” 陶然不由瞥了眼黑影,心道你这话说了也是白说。 “可是我找不到他。”姬如雪眨巴着眼看着黑影。 她期待着黑影会告诉自己正确的方法。 结果却等来黑影微微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姬如雪顿时耷拉着神色,继续看着青石小路的方向发呆,直到陶然叫她喝药。 第一百一十六章:喂药方式 陶然端着药看着姬如雪,已经决定她还是还不喝,就让黑影压着她硬灌下去。 但是这一次,姬如雪并没有跟他对持,而是乖乖的接过了药碗,很豪气的一饮而尽。 陶然看的有些愣然,心里有些狐疑的想,这女人不会又在想什么轨迹吧? 姬如雪将汤药喝完,扁了扁唇,嘴里的苦涩让她紧紧地皱着眉。 端着空了的药碗,目光幽幽的看着陶然。 陶然微挑了唇角,笑道:“贵人真勇敢。”说着伸手就去接姬如雪手里的碗。 然而在他快要接过的时候,姬如雪率先反手,啪嗒一声,汤碗跌入地面,碎成了好几瓣。 陶然:“……” 他看着摔在地面上的碎瓷片,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因为摔碎声音,让黑影也抬头看了过来。 姬如雪依旧目光幽幽的看着陶然,语气却带着几分狡黯:“碗碎了,以后没办法喝药了。” 陶然心里咆哮说我就知道!就知道这人这么痛快的喝药没什么好心!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然把注意打在这药碗上! 他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毕竟一个药碗而已……皇宫里有的是啊! 姬如雪还不知道,只是此时略带笑意的看着陶然。 陶然慢悠悠地抬头看着她,端详着那张略带灵动笑意的面容,算是有些相信姬如雪是真的失忆了。 毕竟没有失忆的姬如雪,能够靠识香来判断自己的真实身份在生命被威胁的时候还能冷静分析情势,那份魄力与聪明才智,绝对不会让她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于是对上姬如雪那双带笑的眼睛时,陶然微微颌首,说:“贵人莫不是以为只要碗碎了就可以不喝药?” “不是吗?”姬如雪反问。 就连黑影也有些惨不忍睹的看了一眼姬如雪。 陶然真是想大笑三声来表示自己对她这个愚蠢想法的嘲笑。 不过他忍住了。 在姬如雪的反问之下,他默默的转身离开准备收拾下地面的碎瓷。 姬如雪也没有多问,而是继续发呆。 一天就在陶然对姬如雪抓狂的情况下过去。 等到太阳西落的时候,姬如雪再次因为发烧而躺倒在床上。 黑影对此表示了担忧,问道:“她会死吗?” 陶然嘴角轻抽,“我觉得你可能特别想她死。” “我只是担心。”黑影认真的反驳:“毕竟她是我救活的第一个人。” 姬如雪睡的迷糊,只会迷迷糊糊的发音让谁别走。 不用想,两个人也知道她是在说冷映寒。 黑影和陶然对视一眼:“要去叫他来看看她吗?” 陶然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无非不可,现在冷宫里唯一还能出去自由活动的人也就是他了。 “你看着她,只要药喝了就没事了。”陶然临走时嘱咐道。 黑影点头,表示没问题。 于是陶然离开,黑影留守,暗卫在暗处看着,沉思一会后,还是将姬如雪的消息传给了冷映寒那边。 陶然计算着暗卫传递消息的速度,踩着点过去显庆殿那边。 冷映寒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去龙德殿那边和姬如梅和好共用午膳。 可是姬如雪这个消息,却让他不得不将这个决定推迟了。 如果发烧不退的话,对她的身体只坏不好,恐怕到时候会变得比现在还要糟糕。 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允许发生! 于是冷映寒第一次在失忆的姬如雪事情上做的最快的一个决定,当下悄悄去了冷宫。 程天风则半路去将陶然给堵了回去。 陶然见到程天风的时候,很合适的表现了自己慌乱不解的一面,然后在对方的解释之下,才随着他回到冷宫。 陶然心想,这种蹩脚的戏份到底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心中叹息着,他也不忘记跟程天风说要他多带几个药碗。 程天风不解道:“这个……是为什么?” “因为如贵人觉得,将药碗摔碎后她就再也不用喝药了。”陶然淡然道:“今天她已经摔了两个了。” 池水那边一个,木屋这边一个,一共两个药碗,全都阵亡了。 程天风:“……” 他认命的去拿了一小叠药碗去了冷宫给他们备用。 冷映寒来到的时候,姬如雪还在发烧,因为没有碗,暂时也没有喝药。 她烧的迷糊,一双眼时而睁开时而闭着,精致的眉头微皱着,显然感觉很痛苦。 “唔,他怎么还不来……”她轻声说着:“你说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黑影看着她,想了想,正要考虑是骗她肯定的回答冷映寒一定回来,还是实话实话说可能不会来?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冷映寒来了。 看着冷映寒沉着脸色进来,黑影便慢吞吞的退去了一旁,觉得这下应该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姬如雪原本是闭着眼睛的,这时候却勉强慢慢地睁开了些许,然后隐约看见站在床边的人多了一个。 她以为是陶然回来了,于是弱声说道:“我,我不要喝药……” 呵,冷映寒冷笑一声,坐在床边,瞥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问道:“你不想喝药?” 还想拖着病情装失忆吗?他想。 姬如雪虽然眼皮沉重的让她看不清,但是耳朵却还算灵敏着,听到这声音,心中安定,却是抿唇微微一笑。 “原来是你来了啊……”她轻声说。 这样带着点愉快的语气让冷映寒心中微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冷映寒有些恼怒,想要瞪着陶然发脾气,却发现站在一旁的人是黑影。 于是冷映寒只得无言,等到陶然抱着汤药碗回来的时候,立马就接受到了冷映寒恼怒的眼神和暴怒的语气:“你这个医女怎么当的!怎么不给她留药再走!” 陶然:“……” 我他妈真是冤枉啊!他心中也是忍不住咆哮了。 仗着此时是个女孩子的身份,陶然十分委屈的解释了一遍姬如雪摔碗的所作所为,于是冷映寒的怒气成功又转移回了姬如雪身上。 “朕告诉你!你想用这样愚蠢的方式来吸引朕的注意力?很好,你做到了!这皇宫里药碗千万,朕倒要看看你能摔到什么时候才能逃过喝药!” 对于姬如雪这种坚决不喝药的熊孩子,冷映寒也是深恶痛觉了。 陶然这时候默默滚去一旁开始了准备汤药,心中阴阴的想着,等到姬如雪恢复记忆后,今天的一切一定要她加倍的还回来! 到时候去取那样东西的任务就交给她了,要是敢反抗,嗯哼,那就看看她身体的毒药再说。 姬如雪被冷映寒吼了一下,愣然的眨了眨眼,然后撇嘴,说:“你不在,不喝,喝了你也不过来。” 陶然听了,可真想将冷映寒给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把他给绑在姬如雪身边,这样她总该甘心了吧? 当然,这个想法他也只能想想了。 任性的人冷映寒也不是没遇见过,通常这样的人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强硬的让对方再也没法任性起来,或者剥夺对方任性的权利。 可是姬如雪,剥夺她任性的权利是没办法了,那只有让她没有办法任性起来。 于是他伸手接过陶然递过来的汤药,冷笑的看着姬如雪说:“不喝?” 虽然有些害怕此时的冷映寒,但是姬如雪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刚刚张口想要说不,便被喝了一大口汤药的冷映寒被吻住了双唇,将口中的汤药全部递入她口中。 陶然和程天风在后面有些震惊的看着。 程天风想的是,主子应该是被姬如雪给逼到一个境地了,而陶然却觉得,从大夫的角度来看,冷映寒用这种办法给姬如雪过渡汤药,是会减少部分药效的。 不过能让姬如雪喝药已经是很不错了。 冷映寒喂完第一口,不给姬如雪说话的机会,便再次喝了第二口继续吻住她而过渡汤药。 黑影在旁看的有些茫然,问道陶然说:“他们在干什么?” 陶然:“……” 他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可能缺乏部分知识与想象力的人。 程天风清咳一声,表示这个问题陶医女你来回答比较好。 陶然看着黑影,毫无心理压力的说:“他们在喂药。” “可以这样?”黑影奇怪道。 “这个方法,虽然有些损害药效,但是却绝对可以的。”陶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黑影相信了,点了点头说:“那以后她若是不喝药,皇上不来你便可以这么喂药吧?这样一来,会减少很多麻烦。” 陶然一阵默然,经常和不正常的人交流,自己的智商也会变低吧。良久才道:“那种喂药方式,只有皇上才能用。” 程天风抽了抽嘴角,同陶然一样默默的看着床边的两人,看着冷映寒喂药完毕。 姬如雪有些呛着,咳嗽了一下,在冷映寒起身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纳闷道:“你干什么?” 冷映寒看着她红润的双唇,微眯着眼,冷笑道:“给你喂药。” 他伸舌舔了一下唇边残留的药汁,感受到那股苦味后,也算是体会了姬如雪为什么这么抗拒喝药。 实在是,真的太苦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安 姬如雪撇嘴看着冷映寒,目光中有些控诉的味道。 似乎是喝了药,又或者是被冷映寒用那种方式折腾了一番,看起来比刚才稍微有了些精神。 “你以为不用碗就不用喝药?”冷映寒冷笑一声。 对于姬如雪这个想法,他真的是觉得幼稚的不行,不过对于姬如雪的怀疑却依旧没有减少。 说不定她就是想表示出很幼稚的样子,然后打消她的怀疑。 “我不知道……”姬如雪弱弱的解释着,想着,若是知道还有这种喂药方式,她就不会打破碗了。 “现在知道了?”冷映寒随手将碗递给陶然拿开,“还敢摔碗?” 姬如雪乖乖地摇头。 冷映寒见此,满地的点点头。 “那朕走了,你,”他转头看向陶然厉声道:“好好照顾好她,要是她再摔碗就硬灌她喝。” 得到了可以强硬灌姬如雪喝药的许可后,陶然顿时双眼一亮,连忙点头说是。 于是冷映寒转身要走,却发现姬如雪还抓着自己的衣袖,他眼角微抽,转头看着姬如雪说:“放开,你好好睡一觉,乖乖的等烧退去。” 姬如雪固执的看着他说:“你不陪我吗?” “不陪。”冷映寒干脆的拒绝,心里还惦记着姬如梅那边的事情,“别以为你总是这么装可怜就可以获得同情和妥协。” 姬如雪听不明白,只是固执的看着他说:“你为什么不陪我?” “因为没必要。”冷映寒皱眉说:“你药已经喝了,烧也可以退了。” 虽然清真说过要他好好陪姬如雪,但是他现在有事,可没时间也没心思去应付她。 而且说不定将话说开了,她自己也就明白了,不会这么缠着自己。 于是冷映寒想了想,说:“朕要去陪别人,不会陪你。” 这种明确的拒绝,就算是小孩也是会理解的。 陶然不由有些同情姬如雪,冷映寒要陪的那个人不用猜都知道是她姐姐姬如梅。 两姐们争斗同一个男人,怎么看都很悲哀。 可是现在姬如雪不知道,于是固执的看着冷映寒说:“不要陪别人,陪我不好吗?” 若是换做以前的姬如雪说了这话,冷映寒肯定是会嘲笑或者配合一番后再拒绝的。 但是换了现在,他连配合都不想直接拒绝说:“不行。” 姬如雪撇嘴,准备要哭了。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伸手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一点一点掰开。 其实要掰开姬如雪的手,他是毫无压力的。 只不过前几次碍于她是病人和其它原因,所以他妥协了没有强硬的甩开她。 可是这一次,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是不会知道的任性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这么一想,冷映寒突然有点怔愣。 他这么生气的原因,难道不该是因为姬如雪打扰了他和姬如梅的时间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重点却是,这白痴女人竟然敢不吃药又让自己身体陷入高烧中,她要是再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所以,他担心的是姬如雪,而不是,姬如梅? 姬如雪看着被冷映寒掰开的手指,委屈的收回了被窝里,双眼含着泪珠看了冷映寒一眼后,赌气的撇过头去,闭着眼睛不再看他。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姬如雪竟然也会有生冷映寒的气这一天,大家看着冷映寒,只见他神色微微狰狞,却很快恢复了一脸冷漠。 甩袖离开前让陶然好好照顾姬如雪后,他带着程天风离开了。 姬如雪一直到冷映寒离开之后,都没有再偏过头睁开眼说过任何话。 连喊痛的声音都没有。 陶然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她,知道此时的姬如雪并没有睡着。 黑影比他们任何人都要老实诚恳,于是他毫无压力的问出了口:“她这是生气了吗?” 他看向陶然,渴望得到答案。 陶然耸了耸肩膀,说:“看起来是的。” 对于一个生气的姬如雪,黑影和陶然对视一眼,都没有安慰她,随她自己去。 毕竟一会药效发作后,姬如雪就该睡着了。 冷宫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冷宫,朝龙德殿那边走去,但是跟在他身后的程天风却是觉得主子这不太对劲啊,怎么一靠近他,就能感觉到一股处于暴风中心的感觉。 实在是有点渗人啊。 程天风苦着脸,微微后退,表示要离冷映寒远点。 却不料这一决定被冷映寒发现,于是他阴森森的问道:“程侍卫,你在干什么?” 程天风满头黑线,连忙靠近着回答:“回皇上,臣什么也没有做。” “那你刚才离朕那么远是几个意思?”冷映寒阴郁的问道。 程天风跟在冷映寒身边这么多年,这点小问题还是很能解决的,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臣刚才脚崴了。” 虽然是说谎,但是冷映寒不可能继续纠缠,也就幽幽的看了程天风一眼后,朝前走去,一边问道:“你觉得朕刚才的决定怎么样?” 程天风跟在冷映寒身边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他问你觉得他怎么怎么样的问题。 一般这个问题……他回复的都是错误的答案! 程天风对此十分纠结。 冷映寒的决定,丢下姬如雪不管,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和不对的地方,只是觉得,皇上为此事纠结,才算是不对劲吧? 在冷映寒威胁的眼神下,程天风豁出去了,他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臣觉得,皇上你刚才的决定很好。” “好?”冷映寒连忙道:“好在哪里?” 似乎看起来,皇上并不觉得自己决定很好吗?程天风有点懵,倒是他脑筋转得很快,立马就针对这个问题说:“姬贵妃对皇上你来说很重要,所以率先去陪姬贵妃娘娘这个决定是最适合的。” 冷映寒沉思一会,程天风在等待的过程中感觉十分忐忑。 毕竟以前每次遇见这个问题,他都是答错的,这次要是答对了,他真的该欢呼一声了! “你说的对。”思量一会后,冷映寒开口道。 程天风心中大喜,下一刻,却听冷映寒又道:“只不过朕并不是因为姬贵妃才离开冷宫。” 啊?程天风在巨大的落差中还没有缓过来,就听冷映寒自顾自地的说:“朕是看不惯姬如雪那女人愚蠢的喝药行为才离开,若不给她个教训,以后要她喝药岂不是难上登天?在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之前,最后限制住,不然她拒绝喝药没法恢复记忆,岂不是会跟她纠缠不休起来?” 程天风听着,觉得不对啊,明明是皇上你自己说要去陪别人不陪如贵人的,结果你现在自己承认你只是气姬如雪而已? 所以姬贵妃,并没有被你放在第一位? 冷映寒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心里的郁闷似乎好了许多,所以微微颌首,满意了。 他转身,一路朝着龙德殿那边走去,这下,却换了程天风跟在他身后百思不得其解了。 姬如梅与冷映寒闹矛盾,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后宫。 所有人都等着看结局。 此时冷映寒主动朝姬如梅的龙德殿而来,示好之意人尽皆知。 姬如梅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热菜,却久久等不来冷映寒的身影,眉眼间不由笼罩着一层忧郁之色。 虽然江友安在一旁已经很尽责的解释了一番皇上因事耽误,无论如何都会过来的。 可是姬如梅就是觉得最近的冷映寒有些奇怪,自己若不去找他,他竟然也不会来找自己。 这是件以前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心中隐隐有股不安,想到德妃那边的传言,一时间也因为这个反常的发现,而第一次警惕了些。 “娘娘,最后一道菜已经做好了。”采雪领着两名端着菜的宫女前来,轻声禀告着。 江友安抬眼看去,便见采雪身后两名端着菜盘的宫女,却是姬如雪身边的巧月和春香。 这两人被姬如梅收入龙德殿一事他只知道的,只不过却不知道,这两人竟然会是被分配到了御厨那边。 巧月和春香将菜盘恭敬的放到桌子上时,外面顿时传来行礼声。 冷映寒带着程天风进入了龙德殿,踏着一路行礼声而来。 姬如梅等人见了他走来,也是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冷映寒上前,笑着将姬如梅扶起来,一同坐在了椅子上,“让爱妃久等了。” 他有些懒洋洋的说着。 姬如梅低垂着眉眼,淡然道:“臣妾并未等多久。” 冷映寒看着她,微微蹙眉:“你还在生气?” “臣妾没有。”姬如梅勉强勾起一抹笑容,但是眉眼间忧郁的神色不减反增。 冷映寒目光顿了顿,觉得有些心烦。 为什么总是这样,每一次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去哄姬如梅,可对方却总是不会接受,要么就是沉默要么就是假言欢笑。 他从一开始的心疼到忍耐,第一次觉得,有些累了。 然而姬如雪,却像个跟宠一般,无论你怎么赶她走,她都会死皮赖脸的粘上来。 只不过,今天他似乎把这只乖巧的跟宠,也给惹毛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试探(上) 想到姬如雪,冷映寒自己都有些愣然。 心中微怒,自己干嘛没事总是想她! 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姬如梅身上,冷映寒开口询问着姬如梅的伤寒:“太医怎么说?” 姬如梅伸手拿筷,给冷映寒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入碗里,平静道:“只是一点小风寒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这就好。”冷映寒点头说道,示意下人倒茶。 拿着茶壶的春香上前,姬如梅伸手接过,想要亲自倒给冷映寒。 然而春香才走了两步,就感觉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身的时候,手中的茶壶脱手而出,朝着姬如梅飞去。 姬如梅惊吓当场,茶水飞溅而出,滚烫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痛的她近乎一声。 冷映寒将姬如梅往自己身后一挡,挥手将茶壶打开。 啪嗒——碎裂声响起,茶水洒了一地,升腾着带着热气的薄雾。 冷映寒皱眉看着姬如梅被烫红的手背,凌厉的目光朝那名拿着茶壶的宫女看去,却意外的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这不是姬如雪的贴身宫女春香吗? 春香先是呆了呆,然后在含冬的斥责之下连忙跪下道:“娘娘恕罪,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这人是怎么搞的!若是差一点那茶水洒到了娘娘脸上,那罪名你担当的起吗!”含冬厉声斥责道。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春香忙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沙哑的压抑哭腔。 巧月在一旁看着,想要求情,却被采雪挡住,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姬如梅靠在冷映寒怀里,因为疼痛轻轻呻吟,冷映寒低头,看着她手背上被烫红的一片,道:“去拿膏药过来。” 江友安点头说是。 含冬听到自家娘娘的呼痛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瞪着春香道:“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娘娘救你,你此刻早就被打发去了女宫那边受苦了,如今你却恩将仇报起来!” 春香摇头道:“不,奴婢绝无此意,刚才不知为何绊倒才会这样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还敢狡辩!”含冬气怒,扬手就打了一巴掌过去。 春香捂着被打的脸颊,虽然很疼,却还是忍着眼泪没有哭泣。 “来人,还不快将这名伤害娘娘的家伙拖下去!” 含冬的话音刚落,就听冷映寒不紧不慢的说道:“慢着。” 他一开口,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因为含冬命令而上前的人,同时停下了动作,等待着冷映寒的吩咐。 含冬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却在冷映寒抬眼的时候,慌忙低垂了目光。 “既然是不小心,刚才那一巴掌也算是对她的惩戒了。”冷映寒淡淡的说道,“还不快点将那些碎瓷片给收拾了?” 后半段话,自然是说给春香听的。 春香对于冷映寒的开口有些受宠若惊,反应却也很快,磕头谢恩后,慌忙起身收拾着一旁的碎瓷片。 巧月过去,帮忙一起收拾着。 冷映寒这才瞧见,姬如雪的两个贴身宫女都在这里,却不见另外一个。 又夏,对于这个人,他的还算挺有些印象,毕竟对方是姬如雪从丞相府带出来的人,而他在丞相府的那段时间也是经常见的。 既然巧月和春香都在龙德殿,想必又夏应该也是。 不用想,也知道是姬如梅再给姬如雪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 想到姬如雪在冷宫的样子,冷映寒到底还是有些心软,于是这才出口救下了她的贴身宫女春香。 程天风在一旁看着,不由在心里嘀咕皇上这是不是爱屋及乌? 至于谁是屋谁又是乌,他可有些猜不准了。 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皇上是因为姬贵妃而在意姬如雪,所以出口救下春香,还是在意姬如雪,于是出口救下她的贴身宫女春香。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是无法分辨出来的。 姬如梅靠在冷映寒怀里,见他为春香开口,眼里划过惊讶的神色,同时肯定了这个举动是因为姬如雪。 她不由有些嫉恨,姬如雪这个贱人,真是被打入冷宫也还是一根刺。 她一定是要死了才好! 姬如梅心里恶狠狠地想着,面上却忧郁的看着冷映寒为自己手背抹着膏药。 冷映寒对待姬如梅的温柔,龙德殿的人都是看惯了的。 此时的春香和巧月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瞧着眼前这一幕郎才女貌的温馨场面,两人不由为冷宫里的姬如雪心疼。 春香和巧月对视一眼,皆是在心里叹息想到: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会放小主出冷宫。 这两人不知道,现在不是冷映寒什么时候放姬如雪出冷宫的问题,而是姬如雪什么时候能出冷宫的问题。 若是让姬如雪出冷宫就可以恢复记忆,相信冷映寒是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在龙德殿这顿饭吃的不温不火,除了春香那个小插曲外,一切都很平静。 让冷映寒郁闷的,只有姬如梅全程都很淡然的情绪。 他生了闷气,也就没有在龙德殿留下来,而是吃了晚饭后就走了。 殊不知姬如梅在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时,眼里流露的是说不出的狠厉之色。 “娘娘,皇上竟然会为了春香这丫头说话,此事怕是不简单啊。”采雪上来悄声说道。 姬如梅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找个机会,除掉她。” 碍眼的东西,必须除掉! 采雪听言,微笑道:“是。” 冷映寒那里的反常,她的确是该要好好查查了。 姬如梅眯着眼看着夜空,冷冷的笑着。 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是出在冷宫的姬如雪身上,反倒是想起了那天,冷映寒从云妃宫里那条路出现,于是姬如梅的第一个目标,定在了云妃身上。 月色皎洁,四周却没有什么星星,天空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黑沉,知道其中无形间增添了阴郁之色。 乌云慢慢地将银月吞噬,让整个夜空都彻底黑了下来。 黑夜中,青石小路两旁的青酒花越发显得惨白起来。 轰隆一声,惊雷毫无预兆的落下,青紫色的闪电狰狞在夜空中闪现着。 姬如雪被雷声吓得尖叫一声,惊醒了守在门外的黑影与陶然。 “怎么了?”陶然和黑影进来,就见姬如雪一个人瑟瑟发抖的躲在床角,听到他们进屋子的声音也是尖叫不停。 雷声接连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暴雨声声。 姬如雪的尖叫也随着雷声不断,陶然捂着耳朵,大喊道:“你别怕!也别叫了!” 姬如雪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害怕的曲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完全的膝盖,目光警惕的看着他们。 好一会后,她终于停止了尖叫,却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陶然见那刺耳的惊叫声终于没有后,这才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无奈的看向姬如雪,却是温柔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只是打雷而已。” 一旁的黑影也试图安慰姬如雪,轻声说:“别怕。” 姬如雪没有喊叫,却似乎也没有将他们的安慰声停在耳里。 她依旧瑟瑟发抖着,这表示了她很害怕,只不过不再发出尖叫,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红润的唇角被咬破,渗出鲜红的血液。 陶然看的心惊胆颤,就怕她下一个咬的不是嘴唇,而是舌头。 见她如此用力的咬着下唇控制自己的恐惧不让自己尖叫出声,陶然也有些无奈。 他知道暗处有暗卫看着,却不能肯定对方会将这个消息传去给冷映寒,于是只好狠心胡诌了一些姬如雪现在情况很焦急的话出来,刺激了暗处的暗卫赶紧去禀告给程天风。 冷映寒那会已经回去了显庆殿,正准备宽衣入睡,结果手指刚搭在衣服的衣扣上,就听到了程天风的禀告,不由满头黑线。 他目光愤愤的看向门口,神色阴郁:“她就不能好好睡一觉吗?” 一道惊雷把姬如雪给吓醒,从此以后,冷映寒最讨厌的天气就是下雨天。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冷宫看看。 对于只有自己才能安慰住姬如雪这件事情,冷映寒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一开始只是觉得麻烦,但是渐渐的这些日子下来,那股觉得麻烦的感觉,到底是有了些小小的变化。 冷映寒来到冷宫小木屋的时候,就见到陶然一脸愁眉苦脸的劝着姬如雪说:“贵人,你可别再咬了,那血已经流了你满手了!” 冷映寒皱眉,走上前去,便见姬如雪伸手捂着嘴,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身子躲在床角,害怕的瑟瑟发抖。 有鲜血从她的指缝流出,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白色的长裙上。 “这是怎么了?”那刺目的鲜红让冷映寒心生不悦,于是凌厉的目光看向陶然责备道:“朕不是要你好好看着她吗?” 陶然见冷映寒成功被吸引来了,被责骂这件事他也就忍了。 当下连忙给冷映寒报告了一番姬如雪的情况,重点解释了她指缝间的鲜血来自她死咬的唇角。 因为压制恐惧的尖叫,所以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这样就可以不用叫出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试探(下) 冷映寒听了陶然的解释,有些惊讶的看向姬如雪。 后者看见他,虽然眼泪汪汪,却还是撇开了双眼。 似乎还在生气。 冷映寒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已经害怕的全身发抖,却还是死死戒备着四周,也压抑着自己恐惧尖叫的姬如雪,心底深处,被冰封的那一处,似乎微微融化了些许。 他看着她,伸出了手,语气淡淡的说:“过来。” 陶然和黑影在身后各自对视一眼,然后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姬如雪会作何反应? 鲜血从她的指缝滑落着,她感觉很疼,但是之前,这屋子里的,并没有一个让她觉得信任和放松的人。 现在这个她信任也依赖的人来了,只不过因为赌气,她并未妥协,却从心底感觉,恐惧少了许多。 此时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姬如雪的防备瞬间崩溃。 她只是愣了愣后,便直接朝冷映寒扑去,在床上跪坐着,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肩窝瑟瑟发抖。 冷映寒被她再一次的突然拥抱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微微皱眉,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嘴上却是冷冷的说道:“手放松些,还有,把你手上的鲜血给朕擦干净。” 姬如雪没动,她全身心的依赖着冷映寒给他的安全感,简直一动不想动。 黑影和陶然见此,对视一眼后,和程天风一起默默的出了房间。 接下来他们还待在这里面,恐怕只会是碍事。 于是当冷映寒不耐烦的回头要陶然给姬如雪擦拭手上的鲜血时,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冷映寒:“……” 这三个混蛋!他心里低咒一声,对怀里的姬如雪说:“你松开,我不会走。” 他第一次真心的说道不会走。 姬如雪沉默了一会,放开了他,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那眼神,**裸的不相信他。 冷映寒忍不住微抽了嘴角,心说朕第一次真心许诺你他妈还一点也不相信! 姬如雪再一次因为恐惧而死咬自己的下唇,鲜血不要命的渗出。 冷映寒看的眸光一身,走去一旁,拿过一方手帕,坐在床边看着姬如雪强硬道:“你给朕过来。” 语气中含着淡淡的薄怒。 姬如雪有些惶然,却因为是冷映寒,迟疑了一下,又乖乖地蠕动过去。 她没有像刚才一样扑倒冷映寒怀中,而是隔着一臂的距离看着他。 “怎么不扑过来了?”冷映寒嘲讽道:“不好意思了?” 姬如雪摇了摇头,撇嘴委屈道:“你要我不准这样扑过去的。” 这句话他的确说过,冷映寒很满意姬如雪终于记住了,于是说:“把手伸出来。” 姬如雪毫无防备的照做。 然后她就看见,冷映寒接过她的手,用沾湿的手帕给她擦拭着鲜血。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冷映寒一边擦拭着,一边说:“你可以咬陶然的手,也不可以要自己的唇角。” “为什么?”姬如雪不解道:“陶然不会让我咬她的,我也不会咬她。” “为什么?”冷映寒重复了她的话,却是一脸似笑非笑。 将姬如雪的手上的血迹全部擦拭完后,他才缓慢的抬眼,目光落在姬如雪带血的唇角,欺身而上,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微抬。 姬如雪与他对视着,却是一脸茫然不解。 只是看着冷映寒的脸在眼前越来越近,直到他与她鼻尖轻碰,然后伸出粉嫩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带血的唇角,一点一点将唇上的鲜血舔去。 最后用力吸允被咬伤的唇角,直到那里再也不会渗出鲜血后,冷映寒才满意的退离开。 看着姬如雪那茫然的双眼,挑眉道:“因为你这里,只能我咬。” 修长冰凉的手指轻抚她的唇角,让姬如雪觉得有点痒,于是伸舌舔了舔。 柔软的舌头舔过他的指腹,让冷映寒眉眼微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于是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狠狠地捏了下。 姬如雪吃痛的皱眉,鼓着脸不解的看着他。 “我刚说的话,你记住了?”冷映寒威胁道。 “记住了。”姬如雪弱弱的回答。 “那就睡吧。”冷映寒收回手,淡淡的说道。 姬如雪却撒娇的摇了摇头,伸手悄悄的拽住他的衣袖说:“打雷,睡不着。” “为什么怕打雷?”冷映寒挑眉问道。 “不知道,就是害怕。”姬如雪皱着眉说:“好像,会死的,在打雷声里。” 冷映寒听到这里,神色微顿。 他想起来,自己将姬如雪打入冷宫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暴雨天。 不仅刮大风下暴雨,还有着闪电惊雷,实在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天气。 而姬如雪被打入冷宫后,浑身是伤的昏倒在这样糟糕的雨夜里,若不是那个人和陶然,她的确已经死了。 想起来,姬如雪之所以会害怕打雷,似乎也有自己的一份原因。 冷映寒不禁觉得有些头疼,他哄着姬如雪说:“有我在身边,你不用怕。” 这句话倒是十分管用的。 姬如雪听了很满足的一笑,然后躺倒在床上,眨巴着大眼看着他。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说:“睡觉要闭上眼睛。” “可是闭上眼睛后,你就不见了。”姬如雪无辜的说道。 冷映寒挑眉,“我不会走,刚才以前说过了。” 让她放心的睡去再走,他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说的不会走,也只不过是在姬如雪没有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而已。 姬如雪盯了冷映寒一会后,乖乖的闭上眼睛,同时说:“一天里,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你。”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我很忙。” “你在忙什么?”姬如雪撇嘴问道。 “忙很多东西。” 屋外是噼里啪啦的暴雨声,此时听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 两人在这样的雨声伴奏下开始了你问我答。 “你不来看我,我可以去找你吗?”姬如雪期待的问道。 冷映寒歪头看着她,慢吞吞的回答:“不可以。” “为什么?”姬如雪的语气顿时郁闷起来。 “因为你不可以出去这里。” 冷映寒端详着姬如雪闭着眼睛的模样,神色依旧像是个孩子一样懵懂单纯着,看不出丝毫世故与狡黯。 “为什么不可以出去?只要出去了就可以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吗?”姬如雪天真的问道。 她很期待能够出去。 冷映寒不由眯起了双眼,他本能的对姬如雪的怀疑在这一刻再次出现。 想要出冷宫,将自己疯癫的事情闹给丞相在宫里的眼线,然后好让丞相将她带出去吗?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阴谋论。 从某些方面来说,冷映寒的心理实在有些阴暗。 但是他能够克制住自己的这份阴暗。 在怀疑姬如雪的心思升腾而起后,他也理智的想要去分辨出这个问题。 “你很想出去吗?”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姬如雪似乎想了想,然后语气有些认真的回答:“如果可以见到你,和你在一起,我很想出去。” 冷映寒看着她,实在是想笑,可那笑里,却又夹杂了太多东西连自己也分辨不清。 以往那个恨不得离自己有多远滚多远的姬如雪,现在竟然无比认真的告诉他,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其中对比改变,实在是让他觉得好笑。 他现在可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恢复记忆后的姬如雪想起这些事情后会是什么的样的表情。 只不过眼下的疑问,还是要先解决的好。 对于姬如雪是否真的失忆这一点,冷映寒始终十分的在意。 他看着她闭着的双眼,语气不紧不慢的说:“过几天,等朕事情忙完后,便带你出宫去玩一天吧。” “出宫”这是一个陌生的词,姬如雪疑惑的语气问道:“出宫是什么?” “就是离开皇宫。”冷映寒说着,脑海里不由想到以前自己总是想出宫的事情,嘴角不由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意间也有了几分随意和潇洒。 “离开皇宫后,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漫不经心的说着:“那里有繁华热闹的街道,来自天南地北的行人,卖着各种小玩意的商贩,每一个人都是自由也快活的。” 冷映寒拥着缓慢却悠然的语气跟她说着宫外的世界,姬如雪认真的听着,时而发笑,时而不解的提问,最后笑道:“听你说,那里一定很漂亮,能和你一起去看这么漂亮的世界,真好啊。” 是吗?冷映寒却是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因为闭着双眼,无法与他对视,可她却敏感的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 姬如雪有些不安的拽了拽冷映寒的衣袖,问道:“你,你在害怕吗?” 害怕?开玩笑! 冷映寒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似笑非笑的说道:“到时候,恐怕害怕的人是你。” “不会。”姬如雪飞快的回答:“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 这似乎是一句情话。 冷映寒却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跟她说着宫外世界的描述,直到姬如雪在他的描述中,沉沉的睡去。 第一百二十章:等待 看着姬如雪睡着,冷映寒也想要转身离开。 在他又一次的想要挣脱姬如雪的手离开时,却是一道惊雷落下,让姬如雪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主动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曲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 似乎知道冷映寒会离开,与其纠缠着不让他,不如自己照顾自己。 才不过几天,如此缠着他的姬如雪,也终于在他的拒绝之下,渐渐的想要放开手了。 冷映寒心底一时间有些怪异的情绪蔓延,像是失落,像是愤怒。 他想,凭什么是姬如雪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让他困扰,他就不可以缠回去吗?他今天还就不走了! 带着这种赌气性质,冷映寒又坐了回去。 瞧着姬如雪皱眉的模样,嗤笑道:“别假装睡着了,要是害怕就……抓住我。” 他知道姬如雪并没有睡着,或者说刚才那道惊雷让她醒了过来,同时也察觉到了他想要离开的动作。 于是她自己收回了手。 此时听见冷映寒的话,姬如雪有些惊讶的睁开了双眼,目光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眸子,弱弱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而后,她微微仰首,冲冷映寒灿烂一笑。 这样单纯的笑意,他还是第一次在姬如雪身上看到。 当下嘴角微勾,语气也不自觉软冷了些:“睡吧。” 姬如雪拽着他的衣袖,像是迷路的小孩拉着能够回家的线头,安静又依赖的睡去。 冷映寒看了一会,觉得有了困意,便趴在床边睡去。 暴雨敲打屋檐的声音清脆有力,也富有节奏,听久了,倒是会觉得有些悦耳。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姬如雪也应该是睡着了,皇上也是要开始离开了,但是外面的三人却久久没有等到人出来。 在程天风的示意下,陶然悄悄的打开了屋门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结果就看见冷映寒趴在姬如雪床边,两人都已经睡着了。 陶然看的愣然,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此时看起来颇为温馨和谐,竟是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程天风借机也朝里面瞄了一眼,当下就被震惊了。 陶然悄悄的将门关上,回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程天风说:“今天晚上,看来皇上是不会回去了。” 程天风有些恍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有一天会陪着姬如雪待在冷宫。 黑影倒是在一旁无聊的听着雨声,问道:“那我们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在外面守着。 程天风这样想着,却听陶然笑眯眯的说:“你们当然在这里守着,我当然是要回去我的太医所了。” 开玩笑,这大雨天的,她才不要留下来陪他们守夜。 陶然打着伞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着黑影说:“皇上占了你的屋子,要不你来我那里?” 程天风一听,当然不行!黑影要是都走了那他就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慌忙伸手拦住黑影说:“兄弟,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去不太方便吧?” “那你去方便吗?”黑影不解的反问。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出来,恐怕就是嘲讽加挑衅了。 好在程天风理解黑影和正常不一样,于是也不在意,而是解释道:“我们都不方便,所以还是让她一个人离开的好。” 黑影无言。 陶然冲程天风嗤笑一声后,撑着伞自顾自地离开了。 黑影看着陶然离开的身影,在感受着外面的风吹雨打,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程天风则是对现在的情况十分满意。 有人陪伴的夜晚,也不算太糟糕,即使陪伴的那个人是个木头少言寡语。 雷声在后半夜开始少了,偶尔落下一道雷,也是不轻不重的。 夏季多暴雨。 今夜的暴雨又将青酒花摧残了一番,被打落的花瓣掉了一地,看起来像是一座座花坟,带着说不出的凄凉美。 二日天明时,阳光从乌云中投射出,洒在了大地上。 姬如雪醒过来的时候,冷映寒已经不在了。 她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明明昨晚觉得,今天早上醒来他肯定还在的。 “皇上刚走没一会。”陶然见她醒来了,却是目光四顾,一如既往的在屋子里寻找冷映寒的身影。 姬如雪扁嘴,说:“还是走了。” 陶然听着,不由觉得姬如雪果然贪心。 后宫女子哪个能每天晚上被皇上哄着睡?她竟然还想晚上被哄着睡,早上醒来还要人待在她身边,那不是皇上那是宠物吧? 陶然一时间不知道是同情冷映寒还是同情姬如雪的好。 将药煎好,递给姬如雪说:“昨日皇上也守了你一晚上,他平时很忙的,很多人等了一天都不一定能见到。” 姬如雪这一次倒是没耍花样,接过药后,小口小口的喝着。 陶然见她突然这么乖,不由觉得奇怪。 于是在姬如雪喝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贵人,你不会又在想什么可以不喝药的方法吧?” 姬如雪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他才不相信。 第一次面对陶然怀疑的目光,姬如雪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道:“他说我乖乖吃药,过几天带我出去玩。” 出去玩?陶然一愣,“去哪?” “宫外。”姬如雪很认真的回答。 冷映寒舍得带姬如雪出宫去?陶然一瞬间没笑出来。 这明摆着有阴谋。 他笑眯眯的接过姬如雪手里的药碗,心下想着,冷映寒怕是还在怀疑她失忆的事情,而姬如雪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离开皇宫。 这时候带她单独,是给她机会能够逃离吧。 陶然看了姬如雪一眼,决定在这两人之中选择同情姬如雪。 不管她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都会失去这一次能够离开皇宫的机会。 “你很想出宫吗?”他笑眯眯的问道。 姬如雪点点头,说:“我想和他一起去,他说宫外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和他一起去?”陶然不解问道。 “是啊。”姬如雪却认真的回答:“和他一起去看的话,就不会害怕了。” 这是,对皇上的表白吗?陶然惊悚的看着姬如雪。 奈何后者完全不自知,而是认真的跟陶然讲着昨晚冷映寒告诉她关于宫外的事情。 陶然配合的听着,心里越发同情起姬如雪来。 对于几天后的出宫之行,姬如雪好不表示自己的期待。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却是连续三天都没有看见冷映寒。 因为冷映寒的话,她没有闹脾气,每次都乖乖的喝药,只不过对于喝药的嫌弃和抗拒是毫不掩饰的。 到了晚上,没有等到冷映寒,她就愣是不睡。 陶然劝着她,最后自己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姬如雪却一直等到了天亮。 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依靠在床头,目光固执的看着屋门口。 陶然是被冷醒的。 他抖了抖,伸手揉着眼,正感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时,瞥眼一看床头边的姬如雪,顿时惊讶道:“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姬如雪点点头,还委屈的说道:“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来。” 陶然听了,不经眼角一抽。 黑影端着煮好的青酒果汁进来,看了眼姬如雪,又看向陶然,说:“她说不定会一直不睡的等。” “大概今天下午她就该熬不住自己昏过去。”陶然也回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在让姬如雪吃了早膳喝了药后,果断的,使用强制手段让姬如雪睡了过去。 看着睡着的姬如雪,陶然不由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搞定这人可真是不容易。 至于冷映寒为什么没有来,不是故意的,就是被朝堂上的事情牵绊住了。 毕竟身为皇上,他的时间实在没有太多。 好在第四天晚上的时候,陶然还在哄着不睡觉的姬如雪,冷映寒和程天风却突然出现在了冷宫。 陶然呆呆的看着姬如雪突然冲出去,然后重重地撞入冷映寒的怀里。 他心中松了口气,这下终于不用他再哄了。 姬如雪轻嗅着冷映寒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泪珠在眼里打转,抬着头睁大了一双眼睛无声控诉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挑眉,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若是哭了,那就别想再看见我。” 于是姬如雪慌忙伸手擦眼泪,将眼眶里的泪水擦拭干净后,睁着明亮的大眼再次控诉的看着他。 冷映寒失笑,斜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乖乖喝药了?” “喝了。”她闷闷的回答,还是有些委屈。 冷映寒可不相信她,转而去问陶然:“她可有好好喝药?” 陶然点点头,简直想哭,十分诚恳的说:“若不是臣一直告诉贵人只有喝药才能看见皇上你,恐怕她是不会喝的。” “而且一直等了你一天一夜没有睡。”一旁的黑影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一点,暗卫自然也是报告给了他的,只不过当时与几位将军商谈要事,实在没办法过来,也就随她去了。 此时听见黑影开口说出这件事,不由微眯了双眼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姬如雪委屈的开口,将冷映寒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出宫   对于姬如雪的撒娇,众人已经看惯了,但是他们乐此不彼想要看的,则是冷映寒对姬如雪撒娇的反应。   此时姬如雪一手紧紧地抓着冷映寒的衣袖,一手时不时的擦着眼泪,一双大眼无声的看着他。   冷映寒面色不改,依旧漫不经心的说:“前些日子有事走不开,我这不是来了?”   姬如雪眨巴着大眼看着他,抱怨道:“你好忙。”   “现在才知道?”冷映寒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后才继续说:“所以带你出宫玩的事情,只能今天晚上了。”   原本他计划是白天带她出去的。   不过想想看,晚上人多又杂,搜查也不好做,比起白天应该是更好逃走的。   所以他给她更好的机会。   冷映寒瞳眸幽深的看着眼前的姬如雪,她可以逃走,只要不被自己抓到。   姬如雪听可以出去玩,顿时双眼一亮,笑的双眼都弯成了月牙状,十分讨喜可爱。   冷映寒看了一眼,便转身道:“走吧。”   姬如雪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近日的阴郁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浓浓的喜悦。   陶然和黑影看着姬如雪与冷映寒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陶然这才噗嗤笑出了声。   黑影不解,歪头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陶然哈哈笑着,有些喘不过气,又咳嗽了一会,才说:“笑有些人疑心太重了,虽然我也怀疑过,但是,她的确消除了我的怀疑。”   黑影听的茫然,实在不解,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陶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也不知道她记忆恢复后会不会后悔,后悔这好不容易可以逃走的机会就这么被她浪费了。”   现在的姬如雪一心一意想跟冷映寒在一起,以后的可就说不定了。   陶然悠悠的想着,直到将没明白这事情的黑影留在冷宫,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太医院那边。   昨儿个巧月来询问他姬如雪的状况自己还没有去回答,这下刚好去回个信。   有时候陶然也不免感叹一下自己,真的是太好人了。   只不过好人的定义,对不同的人来说也是不同的。   宫墙琉璃瓦,屋檐长廊上挂着红色的宫灯,景致旖旎唯美。   今夜夜空也晴朗,银月高挂,繁星闪烁。   一辆精致的马车从皇宫南门而出。   守城的侍卫见了车夫给出的令牌后,也不敢查探,恭敬的退去一旁放行。   姬如雪与冷映寒同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声响,很想掀开车帘来看,却被冷映寒一个眼神阻止。   直到他算着出了皇宫后,才在姬如雪那眼巴巴的恳求目光之下点点头,同意了。   姬如雪眼里的愉悦之色都快溢出来,她凑在冷映寒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后又飞快的伸手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街景。   长街宽广繁华,两道有着小贩摆卖摊子,街上行人众多,在人潮之中,也不时有富贵人家的马车在其中行走着。   姬如雪眸光清亮神色好奇的观看着,冷映寒却对她刚才的行为一愣,随即眯着眼睛看向她问道:“刚才的事情,是谁教你的?”   听到冷映寒的问题,姬如雪很听话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茫然的回答:“没人教我。”   冷映寒微微挑眉,姬如雪觉得不对劲,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说:“不可以吗?”   “还对谁做过?”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   姬如雪想也没想的摇头,“刚刚第一次对你做。”   这个回答,实在是让冷映寒觉得满意。   “以后也不许对别人这么做。”冷映寒补充道。   姬如雪歪着头看他,似乎对这个要求很不解。   但是见冷映寒眯了双眼,便连忙点头保证不会。   看着此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姬如雪,冷映寒眼里的深意越发的重了。   姬如雪歪头去看车外,见长街上挂着长长的街灯线。   十里长街,红火一片,一眼看去甚是唯美。   她好奇的打量着,看见街上有许多卖花灯的,便问道冷映寒:“那是什么?”   冷映寒抬眼看去,淡声回答:“花灯。今天是民间的灯会,百姓都会在花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送给河神祈愿。”   姬如雪听的一脸懵懂,皱眉兀自想了一会,然后看向冷映寒撇嘴说:“是许愿吗?”   冷映寒颌首,道:“你想玩?”   对于这种许愿的事情,他可是完全不相信,并持嘲讽心态。   但是看看姬如雪,那一脸我想玩的表情,冷映寒也就纵容了。   对车外的程天风道了一声停车后,带着姬如雪下了马车。   姬如雪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束腰长裙,宽衣长袖,裙摆上娟秀着朵朵淡色的梅花。   下来的时候,她的脸上遮住了面纱,将眼睛以下全部遮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仁大眼,有些懵懂又害怕的看着四周。   她的手紧紧地拽着冷映寒的衣袖,以防在这样的人潮中走失。   冷映寒低头看了一眼她抓着的衣袖,后又若无其事的撇开。   “好漂亮。”姬如雪看着眼前的花灯小声说道。   冷映寒百无聊赖的瞧着,“想要哪一个?”   她一手抓着他的衣袖,一手去挑街摊上的东西,显得有些局促和窘迫。   冷映寒见了,便道:“你可以把手放开了选。”   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回答:“不要,待会儿你要是不见了怎么办?”   冷映寒不由无言,这话看起来,绝对不应该是没有失忆的姬如雪说的吧?   若是想逃离,放开自己是最好的。   等会人潮拥挤,想要找一个人也是很困难。   可是她却说,不放开?   一定是欲擒故纵。   冷映寒这么想着,将其它思绪都抛去了脑后,只是全程都在故意的给姬如雪让她能够逃离的机会。   姬如雪最后拿着一个免子花灯和一个莲叶花灯苦恼的问道冷映寒说:“你看哪个漂亮?”   “哪个都行。”冷映寒说。   姬如雪盯着他。   这样敷衍的回答,显然不会让她善罢甘休的。   冷映寒对上她固执的双眼不由打从心底无奈,于是随手一指那免子花灯说:“这个。”   然后他就看到姬如雪目光默默的注视着莲叶花灯。   一旁的程天风不由偷笑,这不是明摆了想要莲叶花灯而非兔子花灯吗?   冷映寒更是冷笑,既然你都决定了要哪个还要我选择干什么?   姬如雪见冷映寒不说话,于是拽了拽他的衣袖,目光无声。   冷映寒算是怕了她了,忍了又忍后终于是重新吐出了自己的选择:“莲叶的。”   姬如雪这才弯眼一笑,高高兴兴的将兔子花灯还回摊上,拿着自己看上的莲叶花灯。   程天风笑着上前给摊主付钱,对于冷映寒瞪过来的目光也都当作没看到。   姬如雪拿着花灯十分开心的朝人群中走去,一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冷映寒的衣袖,有时候周围的人实在多,她还会靠近冷映寒静静地贴着,有些害怕的看着四周。   冷映寒感受着姬如雪的害怕和靠近自己时候的平静,两种情绪的反差很细微也很明显。   这让他心底有些触动。   “人好多啊。”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等会我们若是走丢了怎么办?”   冷映寒听言,收敛了那些异样的心思,似笑非笑的回问:“你想怎么办?”   “去找你。”姬如雪说,“你走丢了,我就去找你,我走丢了,就在原地等你来找我。”   她说的很认真,并且对于自己说的这个办法很有信心。   冷映寒呵了一声,漫不经心道:“那就照你说的做。”   其实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说法,因为他想的是,姬如雪若是走了,必定就是逃跑。   当然就不会留在原地让自己去找她了。   两人一边说着,终于算是走入了河边。   一旁有人买着许愿纸和笔,一两银子写一张许愿纸。   若是平时,也就十几文而已。   但是今天是灯会,商家们免不得要捞一把。   冷映寒也不在意,带着姬如雪过去写着。   她握着笔,看着红色的许愿纸有些茫然。   目光局促的看了看冷映寒,姬如雪撇嘴,神情有些撒娇。   冷映寒挑眉看着她,问道:“怎么?”   “我想许愿,愿望我和你能够永远在一起。”姬如雪说着,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程天风在后面已经开始捂嘴偷笑了。   冷映寒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你的愿望?”   姬如雪认真的点头。   冷映寒看了看那许愿纸,上面已经写了一段:姬如雪想永远和——   那留白的地方,就是在等他的名字。   “你能写一下吗?就名字就好。”姬如雪可怜巴巴的说道。   冷映寒沉吟了一会,心想反正这种无聊的许愿根本就不会被实现,也就无所谓了。   他接过姬如雪手中的笔,在那许愿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姬如雪接过去一看,笑弯了双眼,然后认真的写着最后几个字。   姬如雪想永远和冷映寒——在一起。   她笑的满足,小心翼翼的将许愿纸放入点燃的花灯中,弯着腰,将花灯放入了水面。 第一百二十二章:灯会 又长又宽的河面,此时满满的都是花灯。 各种各样的花灯漂浮在水面,随着夜风而游着,花灯中心的灯火明明灭灭,摇摇晃晃,却因为众多花灯聚在一起,看起来别样美丽。 街道热闹之极,人们笑闹着,看向那承载了自己愿望的花灯目光期许带着笑意。 姬如雪置身人群的热闹中,感觉十分舒适。 她蹲在地上看着河面上的花灯来来去去,身旁有一个小女孩,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在人们的身下穿梭着挤到了前面。 姬如雪看着小女孩手里拿着的糖葫芦,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拽了拽冷映寒的衣袖,却发现自己的手空无一物。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从地上站起身,环顾四周,却是不见冷映寒的身影。 去哪里了?她心头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撇着嘴打量着四周。 冷映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有发觉,似乎两人分开不过一瞬间的,却也是无声无息的让她没有丝毫感觉。 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姬如雪撇着嘴,大眼中浮现出晶莹的泪珠。 她心里怀疑的想着,是不是冷映寒嫌弃她烦了,所以才想办法甩开她? 这么一想,姬如雪就觉得特别委屈。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被后面不断上前想要放灯花的人拥挤着,跌跌撞撞的随着人群拥挤而不自觉的走动着。 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花香味,陌生的让她害怕。 她手里什么也没有,走在人群中,目光却固执的寻找着冷映寒的身影。 暗处也有着不同的几双演讲在打量着她,身影悄悄跟随而上。 夜风扬起她的面纱,在空中飞舞着。 烟花在她身后绽放,巨大的响声吓得姬如雪惊呼一声。 她惊吓的回头看去,便见夜空中,正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绚烂烟花。 烟花在空中昙花一现,随后消失不见,可它出现那刻,却是极美的。 姬如雪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面纱被风吹落,露出了她精致的面容。 清秀的小脸上不施胭脂粉黛,漂亮的杏仁大眼中汇聚着泪珠,在月色烟花下映衬的更加美丽与诱人。 束腰的长裙露出她纤细的腰肢,身姿玲珑,容貌美艳而不俗,加上那满眼泪珠却固执的模样,实在是太会引发他人的独占欲。 那些暗处窥视姬如雪的人在此时终于是忍不住了。 身着蓝色长衣的公子哥第一个上前,笑眯眯的靠近姬如雪,在她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自己时,彬彬有礼的说道:“姑娘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哭泣?” 姬如雪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公子哥,伸手擦了擦眼里的泪珠,微微退后一步与这人保持着距离。 “姑娘别怕。”公子哥继续和善的笑着:“在下不是坏人。” 姬如雪依旧戒备的看着他不说话。 公子哥身后跟着的小厮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姬如雪,心中为这姑娘遇上自家公子而幸灾乐祸着。 瞧着姬如雪不说话,公子哥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见姑娘刚才焦急寻找之色,可是与他人走散了?” 姬如雪想到冷映寒,的确是走散了。 她自己又找不到…… 姬如雪看着公子哥,默默点头,刚刚伸手擦掉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她实在委屈的想哭,但是想到冷映寒似乎并不喜欢她哭,前段时间也总是警告威胁她不准哭。 于是后来的日子里,她即使再怎么觉得害怕委屈,也很少再哭。 “那不如和在下一起去寻找,人多总是好有个照应。”公子哥趁机邀请到。 姬如雪犹豫了一下,她对除了冷映寒的任何人都存在着戒备之心,可是现在她要去找冷映寒,自己一个人又不熟悉四周,对于公子哥的提议自然是很心动的。 只不过,该不该相信这个人,她却还在犹豫着。 对于公子哥这种以猎女为自己人生主要目标的人来说,看穿姬如雪的犹豫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给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马意会,笑着说道:“这位小姐你别害怕,我们家公子答应为你找人,就一定会为你找到。这样吧,不如你先同公子回府上,咱们这些下人再去找人。” “为什么?”姬如雪不解道,“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找人。” 她若是不在,这些人又不知道冷映寒长什么样,这要怎么找? 小厮连忙解释道:“因为今天灯会人太多了,我们要顾及找人,还要小心小姐你走丢了,待会岂不是还要去找小姐?所以保险起见,小姐你同我家公子先回府等着是最好的。”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姬如雪不由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那公子哥,认真道:“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哥笑眯眯的伸出手去:“这里人多,容易走丢,姑娘还是牵着在下的手,不然等会容易走丢。” 在这样的人潮之中,的确容易走丢。 之前她若是再抓紧一些,不要放开,就不会和冷映寒走散了。 姬如雪有些沮丧想,看着公子哥伸出来的手,也抬手递过去。 这时,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你若是哪根手指头碰了她,我就斩了你哪只手。” 姬如雪一听,黯淡的眸光骤然亮起,伸出去的手也顿时收了回去。 她转身看去,便见冷映寒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姬如雪看着他,顿时朝他跑去,伸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一脸委屈。 跟在冷映寒身后的程天风见了姬如雪,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想着主子刚才那冷怒的气势,他简直想掘地三尺的挖出个姬如雪交给他了。 冷映寒瞥了眼主动跑到自己身边的姬如雪后,目光阴鸷的看向对面的公子哥,冷笑道:“你想带她去哪?回府?”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妄想将人带走,真是不怕死的可以。 公子哥见有人打扰了他的没事,恼怒的神色顿时浮现在他那张较好的面容上。 “你算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赶紧给爷滚哪里去!”公子哥嚣张道,完全没了刚才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微抬着下颌,不屑道:“本少爷的姐姐可是宫里的德妃娘娘,识相的赶紧把这女的留下自己滚!” 似乎被公子哥的嚣张模样吓着了,姬如雪有些害怕的缩到了冷映寒的身后。 这一举动,更是将冷映寒心中的怒气点爆。 “德妃的弟弟?”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声后,程天风便亮出了宫中侍卫长的腰牌。 这公子哥虽然嚣张,但是该知道的身份象征也是知道的。 那是皇上身边的御赐腰牌,此时却出现在这人的身上,而他却只是冷映寒的手下…… 眼前这人的身份,似乎一点也不难猜。 公子哥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冷映寒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拉着姬如雪的手转身离开,临走时语气冰冷:“朕对德妃的弟弟,倒是终于有印象了。” “皇上饶命啊!”公子哥惊恐的想要上前求饶,却被程天风给拦了下来。 眼看着冷映寒带着姬如雪越走越远,公子哥眼里的绝望也是越来越重。 求救冷映寒不成,他也反应很快的将注意打在眼前的程天风身上,一个劲的要他帮忙求饶,钱自己有的是! 程天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个字也没有回。 在皇上面前抢人,并对其辱骂,你还是祈祷一下自己还能活多久吧。 程天风将公子哥交给下人解决后,这才转身跟上冷映寒他们。 姬如雪被冷映寒拽着手腕带走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冷映寒主动拉着,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却能够肯定她一点也不讨厌。 冷映寒带着她远离些人群中,这才甩开她的手,转身怒瞪着她道:“你是怎么走的!” 姬如雪被他吼的一个委屈,眼里本就含着的泪珠顿时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被冷映寒甩开的手弱弱的伸出去,再次抓住了他的衣袖,语气微微哽咽着解释:“我,我不知道……我放完灯花回头一看,你就不见了……” 后面跟上来的程天风一时间也是无言,心说皇上这次好像真的不关如贵人的事啊,你刚才要不是遇见了徐大人耽误了一下,也不至于不见了人啊。 冷映寒却被姬如雪委屈的模样看的心头一顿,那怒火稍稍减少,一双眸子却还是狠狠地瞪着她。 “若是我刚才不及时赶到,你就要和那人一起走了?嗯?” 最后一个嗯威胁意味十足。 姬如雪慌忙摇头,“不,不是的!他说可以帮我找你,所以我才……” “他说你就信,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笨!”冷映寒嘲讽道:“你不是只相信我一个人的吗?” 处于发怒中的冷映寒,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多么暧昧。 程天风在后面听着,也不由得惊讶主子的失控,连只相信我一个人这种话也都说出来了。而且……以前是以前,现在的姬如雪,智商大概只相当与几岁孩童吧,虽然不至于是弱智,但也差不离了。 姬如雪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了,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这种憋屈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的感觉让她更是急的哭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刺杀 在这样的情绪下,她抓着冷映寒衣袖的手越发的紧了。 “我只是想去找你。”她抽噎着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生气。” “不许哭!”冷映寒凶狠道。 姬如雪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眼泪倒是越流越凶了。 她慌忙伸手去擦,抓着冷映寒衣袖的手却是怎么都不放开。 一只手慌乱擦着眼泪,看起来十分笨拙。 冷映寒看不过去,回过神来也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于是伸手提她擦去眼角的泪珠,说:“你今天若是跟那人去了,说不定我就永远不会来看你了。” “不。”姬如雪忙道:“是我不好的,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委屈的看着冷映寒,大眼里又积聚了晶莹的泪珠。 “别哭了。”冷映寒瞪他,语气却放柔了不少,“你没有错,只不过,下次聪明点,若是换了以前,定不会相信了那人的鬼话从而……” 说到这里,冷映寒自己也闭嘴了。 姬如雪现在这么笨是谁造成的? 似乎,有他的一份。 程天风在后面也是默然,心想皇上这真是被气到了。 姬如雪见冷映寒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弱弱的拽了拽他的衣袖继续道歉:“我不哭,你别生气。” 冷映寒看着她如此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也是没脾气了。 帮她将脸上的泪痕擦拭掉,放柔了语气说:“刚才的事情,吓着了?” 姬如雪摇头。 冷映寒挑眉道:“说实话。” 于是她老实的点点头。 可是无论冷映寒怎么生她的气,她都不会放弃去解释。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坚持,似乎是她心底一种发了狠的决心。 “饿不饿?”顿了顿后,冷映寒又问道。 姬如雪摸了摸肚子,依旧老实的点头。 她的确有点饿了。 冷映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现在见她回答饿了,刚好,带着人去酒楼那边给她填肚子。 灯会的晚上,街道上花灯彩结。 再去玩复香楼的路上,刚好遇上某位世家小姐出嫁。 锣鼓声响,送行的队伍很长,长街铺设一地红妆,瞧着那骑马来迎接的新郎时,冷映寒才想起今晚是桂王的娶妃之夜。 桂王算是一位闲散王爷,跟冷映寒的关系还挺不错,只不过近日他忙着庐州那边的事情,所以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询问程天风的时候,好在对方回答他是送了礼过去的。 姬如雪看着眼前的迎亲队伍,不解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后的些许沙哑。 冷映寒听了,懒洋洋的解释:“有人成亲娶妻。” “成亲娶妻?”姬如雪歪头,茫然的看着他:“是在一起的意思吗?” 这样理解也没错,冷映寒点了点头。 姬如雪于是看着他,弱弱的问道:“那,那你要娶我吗?我想和你在一起。” 冷映寒:“……” 他看着姬如雪,听着这话,却是诡异的想到了他们之所以会如此纠缠在一起的那天——她在凉亭之处,解落衣衫想要靠近自己。 于是勾引事件传出,为了皇家面子,为了姬如梅的请求,他不得不将姬如雪接入宫中。 可是意外的,她竟然抵死不想进宫。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的互动前所未有的多了起来,推翻了以前的看法,各自慢慢了解着对方。 可是现在,姬如雪却问他,要娶她吗? 他能娶吗?想寻常百姓一样娶姬如雪? 开什么玩笑。 一朝天子的婚礼,只会给他的皇后举办。 不过料想现在的姬如雪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若不然,他还以为她是想要成为皇后。 冷映寒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只是无奈一笑,道:“即使没有娶你,我们不也是在一起的?” 姬如雪恍然,又有些不甘心的说:“你就是不愿意娶我,不如,我娶你?” 程天风噗的就笑出了声来,冷映寒回头瞪他,程天风也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笑意。 他有些郁闷的瞪着姬如雪说:“胡说什么,这辈子只能我娶你!” “嗯!”姬如雪笑着点头:“那我等你娶我那天。” 冷映寒听了一愣,看着她笑弯了双眼的模样,不知为何,拒绝和嘲讽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没法说出去。 他转开了目光,看着眼前的迎亲队伍走过去,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姬如雪也没有在意,这更像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承诺和等待。 她随着冷映寒的目光一同看去,直到眼前的迎亲队伍走远,姬如雪才开口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想看看?” 姬如雪点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冷映寒说着,转身跟了上去。 姬如雪的左手依旧抓着他的衣袖,此时跟着冷映寒追上了迎亲队伍,听着周边的众人的欢笑讨论声,眼角眉梢不自觉的也染上了笑意。 举着糖葫芦的小贩从她前方走来,姬如雪拽了拽冷映寒的衣袖,弱弱的说道:“我想吃那个。” 她抬手指着糖葫芦。 冷映寒嗤笑:“那是小孩子吃的。” 言下之意,她这个大人已经不适合了。 姬如雪听言,顿时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冷映寒颌首,轻哼一声,瞪了程天风一眼,示意他还不快去买。 程天风跟着他们俩,一路走来,真的是笑的脸都要僵了。 过去将糖葫芦给姬如雪买过来,看着姬如雪拿着糖葫芦的满意模样,实在是太像孩子了,却也十分讨人喜欢。 “谢谢。”她冲程天风明媚一笑。 这笑容看的冷映寒有些不悦,于是斜了程天风一眼,后者连忙转开视线,全当自己看不见。 冷映寒这才满意了。 姬如雪咬着糖葫芦,一手拽着冷映寒,慢悠悠的在街头随着迎亲队伍走着。 “他们是要去哪?” 她再一次问道。 “王府。”冷映寒随口回答。 “王府?那是哪里?”姬如雪好奇道。 冷映寒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解释,何况在他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了尖叫了。 从街道两旁的房屋中突然蹿出三十多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疯涌着朝骑在马上的桂王和花轿里的桂王行刺而去。 “保护王爷!” “有刺客!抓刺客!” “保护王妃!快!” 原本欢快的锣鼓声中,响起了刀刃碰撞的声响。 姬如雪被突然冲过来的黑衣人吓得往后一退,冷映寒将她护在身后,却见桂王那边根本没有人保护。 他目光一沉,将姬如雪交给程天风道:“保护好她。” 姬如雪抓着他衣袖的手下意识地松开,眼睁睁的看着冷映寒离开。 他横手抢过一名黑衣人的长剑,一个跃身朝着桂王那里而去,帅气的将从背后冲向桂王准备偷袭的黑衣人一刀毙命。 程天风看着姬如雪,却是被围攻过来的黑衣人压制着,因为顾及到姬如雪,所以防御为先。 而姬如雪有些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厮杀,鲜血毫无防备的飞溅了她半身,脸颊上黏糊的血液滑落在她下颌。 配着那张懵懂的精致面容,别样的诱人。 程天风分析着局势,既然他们目标明确针对了桂王与皇上,那么就是不会花费力气在姬如雪身上,当下一刀砍倒眼前最近的一人后,便冲姬如雪喊道:“快跑!先离开这里!等会我们回去找你的!” 姬如雪伸手抹了把脸上温热的鲜血,抬眼看了看前方被黑衣人包围住的冷映寒,却是听了程天风的话,转身跑走了。 因为这突然的刺杀,惊扰了四周的群众,他们尖叫着四处奔逃,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桂王和冷映寒他们的攻击。 他们需要顾及百姓,可那些黑衣人刺客不需要顾及。 所以姬如雪混在那些逃命的百姓里,是可以很轻易的离开。 她不知道要朝那里跑着,只是不停的跑,不要被身后的人追上,不要跟身边的人离开。 那些人在互相杀害着,让她感觉危险。 鲜血的温度让她觉得恐惧,同时也让她觉得头疼。 空气里一时间变得压抑起来,她只能够问到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觉得作呕。 奔跑着,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 四周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 抬头看去,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染上了些许血红。 姬如雪逃跑着,终于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她奔跑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四周是破败荒废的房屋,看起来有些荒凉。 摔倒的时候头磕到了石头,渗出了鲜血,一阵火辣的疼。 姬如雪背靠着墙壁,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额头。 天上的繁星闪烁,她待的角落却被黑暗覆盖。 后知后觉的,恐惧从她后背蔓延而上,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头疼的让她轻轻呻吟了一声。 脑海里许多画面混乱着,暴雨声中夹杂着打雷声,雷声之大,似乎要将天空震落。 有人在她耳边凄声尖叫着还她的孩子,也有人在她身边嗤笑着活该。 只有一个人,虽然无言,却是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她。 那目光让她觉得脑袋更疼,心底却升腾起那股发了狠的劲,想要张口说着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记忆混合 姬如雪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就是冷映寒。 这是一种不需要解释的直觉。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冷映寒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正想冲上去,却见冷映寒一直朝前走着,于是她追了上去,明明冷映寒走的不快,她更是用跑的,却怎么也追不上去。 伸出黑暗中,突然听到了许多声音。 那些声音是多人的对话声,从朦朦胧胧越加清楚,再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候,姬如雪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她茫然无措,却见黑暗退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逼真的场景。 站在对面的是她自己,这让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却觉身后走出一人,朝对面的自己走去。 “如雪,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来通知姐姐一声。” 走向姬如雪的美艳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纤细的腰肢随着她的走动而显得曼妙。 她看见另一个自己对着走来的女子细细的叫了一声姐姐,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羞涩的笑意。 我还有姐姐吗?姬如雪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姬如梅伸手轻摸着姬如雪的头,笑着说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姬如雪心头有些不安,但是她站在原地,只能看着,却不能动。 另一个姬如雪却是在姬如梅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有些紧张有些害羞的问道:“姐姐,皇上他,他真的会喜欢我吗?” “是啊,姐姐不是已经告诉过你,皇上其实是对你有意的,只要你再主动一点,那么皇上定然是会招你入宫。”姬如梅笑道。 姬如雪眼巴巴的看着她,目光里有些欣喜:“那,那我该怎么主动才好?” “你喜欢皇上吗?”姬如梅却是不答反问。 姬如雪对于这个问题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承认:“很喜欢,从小时候就很喜欢。” “那就行了。”姬如梅低语笑着,面色温柔,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姬如雪听着,惊讶的抬眼看向她:“姐姐,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自己的衣袖,显得有些紧迫和退缩。 “怎么,只有这样,才是皇上让你入宫最好的办法。”姬如梅轻轻叹气,语气中带着鼓励:“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她还想要反驳,却被姬如梅给说服了。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在姬如梅的说服之下,被一名宫女带着离开了宫殿中。 姬如雪绕过蜿蜒的青石小路,走过百花缭绕的长亭,来到了靠着湖边的一处凉亭不远处。 她看着正在凉亭中歇息,吹着春日凉凉微风的俊美青年,不自觉的笑了笑。 “二小姐,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宫女冲她暧昧一笑,将手里的一块带着异香方帕塞入她手中。 “这是?”姬如雪接过方帕,微微不解。 “这是带有合欢散的,到时候事成了,二小姐你可以用这帕子在皇上身上一拂,那样就更容易了。” 宫女的话语间都夹杂着说不出的暧昧笑意,听的姬如雪心噗通直跳。 她看着手里的方帕,却始终觉得这件事是不可以的,于是在鼓足了勇气走过去的时候,悄悄将方帕藏在了衣袖中,并不打算使用。 宫女显然看见了她这个动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轻声嘲讽:“果然同娘娘预料的一样,不敢使用那方帕,可却不知道那合欢散早就下在了她自己身上。” 姬如雪看到这里,心头一顿,莫名的觉得焦躁和烦闷。 此时的她虽然不知道合欢散的具体意思,却能够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要过去阻止走向凉亭的姬如雪,奈何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走进了凉亭。 那身穿黑金色长袍的俊美青年仰躺着靠着凉亭支柱而休息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姬如雪心扑通跳着,有些紧张,漂亮的杏仁大眼有些着迷的看着眼前的人。 爱慕了许久的人此时就安静的在她身边。 她本该觉得满足而安静的,可是心里却像是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着,让她不自主的想要呻吟出声,还好及时咬住下唇禁止了。 身体感觉越来越热,她忍不住伸手解开了腰带,脱去了外衣。 带着异香的方帕从她衣袖中滑落,掉在了地上,风吹过,将它的香味飘散,让闭目养神的青年微微皱眉,察觉不对。 在他睁眼醒过来的这一刻,看见的,是眼前的美丽的少女正解着自己的衣衫朝着自己靠近,衣衫滑落间,露出了她雪白的肩头与精致的锁骨与前胸。 曼妙身体的隐约与朦胧的美感和诱惑简直是恰到好处。 他先是一愣,认出眼前的人后,立马起身,却见女子朝自己怀中跌入,他猝不及防,只好伸手去扶住,于是给了女子伸手搂住他脖颈的机会。 她在他怀中低低呻吟,却不见他神色阴沉。 恰好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片行礼声。 姬如雪转头看去,便见姬如梅朝着凉亭里的两人走去,见到他们衣衫不整相互拥抱的场景后,更是装作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如梅!”青年喊了一声,却只见姬如梅转身跑开了。 他低咒一声,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开,追了上去。 看着这两人跑远,再看看跌倒在凉亭中昏迷过去的另一个自己,姬如雪不由觉得有些心痛,和无边的怒意。 这个人是被算计的,她亲眼所见! 然而让她觉得闷闷不乐的,是那个推开自己的亲眼正是冷映寒。 冷映寒追着别的女人跑开了,她想要追上去,追上去告诉他真相,让他听自己解释。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终于可以动了! 于是她没有丝毫迟疑的追了上去,却发现四周明亮的场景开始变幻,又恢复了之前黑暗的道路,道路的前方只有冷映寒背对而走的身影。 她锲而不舍的追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冷的要命。 姬如雪害怕着,脚下一个踉跄,跌倒的瞬间,也在黑夜之中睁开了双眼。 头疼。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抬头看着夜空中被乌云遮住一半的银月,伸手摸着额头上被撞击的伤口,那真实的疼痛感让她松了口气。 原来刚才都是一场噩梦。姬如雪这么想着,越发的害怕起来。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一个人继续曲缩在黑暗的巷子里,目光戒备又害怕的看着巷子口的方向,等待着冷映寒找来。 她试图回忆自己刚才做的噩梦,因为她记得其中有冷映寒,可是再去回忆的时候,却只有一些模糊朦胧的记忆。 四周偶尔会传来蟋蟀的叫声,猝不防及的,让她吓得发抖。 此时的姬如雪神经极其脆弱。 其实她的昏迷时间不算太短,也不算太长,最多也就快半个时辰左右。 在这个时间段里,冷映寒那边的刺杀变得有些棘手。 刺客越来越多,可帮手却越来越少,加之冷映寒的身份暴露,刺客更有些放弃桂王朝他集中的样子。 这次的出宫不过是临时起意,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过四人,而直到的这几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何况这场刺杀一开始明显的是冲桂王而去。 只不过之后为什么会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想来他和桂王必然都是在他们的刺杀名单里的。 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冷映寒眼中不由闪过冷冽的杀意,放出了暗卫召集令,算是想要快速将眼前的麻烦给解决掉。 桂王在护着自己的王妃,程天风也赶到了冷映寒身边。 他皱眉问道:“她呢?” “属下让如贵人先离开了,这些人并没有认出她,目标中也并没有她,如贵人留在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程天风的这个判断和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可冷映寒却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也隐隐约约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或许是,这样的情况,简直是姬如雪逃跑的绝佳机会吧。 这时候她想要逃跑,自己也要花很长的时间,不,或许,根本就找不到。 这样的想法让冷映寒越发觉得不悦起来,眼里的杀意也加重,下手越发的快很准,仿佛是在发泄着什么。 那狠辣的剑法看的程天风心中一阵心悸,十分怕自家主子这样砍下去会走火入魔乱了章法。 这样的想法刚出,就见冷映寒在五人的围攻之下手臂被划了一刀,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伤口不深却十分的长,看起来触目惊心。 程天风被激的一个激灵,连忙做好自己的保护工作。 即使他们的功夫再好,可是对于刺客们的人海战术也是有些疲惫。 好在冷映寒召唤的暗卫等人及时赶到,这才彻底改变了局势。 现场的混乱在都城守卫的到来下开始清理着。 救驾来迟的都统满头冷汗的给冷映寒跪下求饶着。 桂王护着自己的王妃也是朝着冷映寒这边走来,目光瞥了眼都统,含了几分冷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打消怀疑 “没事?”冷映寒根本就没有看一眼眼前下跪的都统,而是目光淡然的看着走来的桂王与桂王妃两人。 桂王身着单薄的眉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远山笼罩与大雾中,只觉得优雅的冷漠。 但他若笑起来,却会让你觉得犹如春风之意温柔和煦,然而敏感的人,却能从他这种温和的笑意中察觉出淡淡的冷漠与慵懒。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会引人注意,其实却将自己深深隐藏的人。 “臣无碍,倒是今日这事麻烦皇上了。”桂王低声说道。 桂王妃被他好好的护在身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含着担忧之色,一手抓着桂王的衣袖,显得有些害怕。 这样的小举动,让冷映寒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姬如雪。 该死的,这女人现在在哪! 冷映寒微微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都统,冷笑道:“救驾来迟?若不是朕在这里,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桂王与桂王妃受刺杀吗?” “臣绝无此意!”都统慌忙解释,冷映寒却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张口将人打发去收拾残局,表现出实在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都统虽然不甘却也不得不奉命离开,心里开始一个劲的琢磨待会要这么跟皇上解释才好。 桂王虽然说起来是个闲散的名头,可是他身上掌握的军权却也是足够让许多人忌惮的。 冷映寒虽然不至于忌惮,却也总归要在乎些。 只不过桂王的心思他倒是明了,掌握那军权不过是保护自己而已,造反之心是绝对不会有的,而且两人的私交也算是不错。 当下各自询问了一会后,桂王就有些奇怪冷映寒为什么会在这里。 若是参加婚礼,也不至于这样便装打扮着混在人群中啊。 而冷映寒顿了顿,倒是率先开口,要桂王帮忙寻找姬如雪。 这宫外的地方,到底还是桂王这些人要熟悉些。 桂王听了这个要求,心中微微惊讶,面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多问,于是便干脆开口吩咐了下人去找人。 这个命令比起冷映寒开口,桂王开口显然不会让人生疑。 冷映寒目光凝视天边残月,心头阴郁的顾虑一直挥之不去。 那就是姬如雪,到底走没有。 程天风也知道冷映寒的顾虑,所以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有些懊恼自己当时让姬如雪离开了。 桂王已经去安顿迎亲的事情,至于冷映寒,他的出现还是先保密的好,谁知道他找到姬如雪会不会直接回皇宫? 桂王妃伸手牵着桂王的手,担忧的问道:“王爷,没事吧?” “没事。”桂王笑了笑,看着自己王妃的目光带着温柔的宠溺:“倒是阿月,这个婚礼恐怕不会让你满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 桂王妃摇了摇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婚礼什么的都不重要,你看你,还说没事,明明手上就受伤了。” 她心疼的看着桂王给划伤的手掌心,撇了撇嘴,“那些该死的刺客。” 桂王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伤而已,瞧皇上的那伤口才是触目惊心。” “皇上的伤在意照顾的人多了去了,你的伤可只有我在意着。”桂王妃嘀咕,又有些不解道:“不过皇上说要找的那个人,不是姬丞相家的二小姐吗?我曾经还和她见过几次,感觉挺好的一女孩,只不过没想到后来会出了这种事。” “听说皇上很讨厌她,还因为德妃的事情被打入了冷宫,怎么现在却在宫外来了?我看皇上之所以会出宫,也是因为……” “阿月。”桂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我们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去。既然皇上要我们找到她,我们也别过问为什么要找。” 有些事情知道了可不一定是好的。 桂王妃也是个通透的人儿,一点即通,当下点了点头,便不再过问这个话题,又开始心疼起自家夫君的伤。 这两人的感情,怕是会羡煞旁人。 冷映寒也在四周寻找着,身后的程天风正在讲述分析着姬如雪可能逃跑的路线。 他面无表情的听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她会逃走吗?” 程天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冷映寒是说遇到刺客逃走,张口正要回答这人不是已经逃走了吗,就在那瞬间,他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了。 “回皇上,如贵人记忆失忆了,自然不会逃跑,此时肯定是在某个地方等着皇上你找到她!”程天风坚定的说道。 他觉得姬如雪的样子,实在不是像是装作失忆,所以他的判断更倾向姬如雪还在等着冷映寒。 冷映寒却是眸光微沉,他的心里,始终是对于姬如雪失忆存着怀疑的。 这份怀疑若是没有消除,他就无法相信姬如雪,也是无法相信自己。 夜里的风中衣袖带着些许血腥味,这味道让他厌恶的皱眉,在街道间寻找着,他忽然想起来在放花灯的时候,姬如雪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她走丢了,就会在原地等着他过去找人。 可是她不是走丢,而是迫不得已的逃跑原地。 冷映寒没寻找一个地方没有找到人,神色就冷一分。 程天风一开始还会安慰,可是感觉到冷映寒越来越冷的气势后,最终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什么话也不说了。 这时候,找到姬如雪比任何安慰的话都有用。 桂王的亲信再找姬如雪,冷映寒的暗卫也在找姬如雪。 可是他们想不到,姬如雪会一个人躲在那样荒凉破败的废弃房屋区的黑暗小巷里。 那里的光亮很暗,平时都会让人觉得恐怖,可是她慌不择路,自己跑进了怎样恐怖的地方也不知道。 姬如雪靠着冰冷的墙壁,觉得很冷,于是使劲抱紧自己,眼皮很重,疲惫的困意袭来,可她不能睡过去。 她得等到冷映寒找到自己。 其实她更想自己出去寻找冷映寒,却又不知道外面那些黑衣人是否还在,如果贸然冲出去,给冷映寒造成了麻烦怎么办? 于是她乖乖的,待在原地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 冷映寒那边却是得到了疑似姬如雪的人出城了去。 身形,衣着,还有背影看起来都几乎符合姬如雪的条件。 何况他们这么多人,在朱雀街这边找了这么久,却是一个消息也没有。 然而姬如雪出城的这个消息,却是对冷映寒一种致命的打击。 他几乎当下就认定了,姬如雪没有失忆!她根本就是在等着这次逃离的机会! 而那些该死的刺客给了她这个绝佳的机会! 一瞬间,冷映寒周遭都蔓延着低沉阴郁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后退着不想靠近。 程天风这时候可真想劝冷映寒冷静,但是这样的气势下,他也没法开口,只好让皇上自己先冷静冷静。 就在冷映寒狂怒的气势要爆发的时候,暗卫传来了最后一条姬如雪可能逃亡的地方消息。 冷映寒看也不看的就要将传来的纸条揉成头给扔掉,但是在扔出去的那瞬间却停了动作。 最后在沉默了三秒时间后,又怒气冲冲的打开了纸条看着上面的消息,最后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程天风连忙跟上去,线索真是被皇上刚才的样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最后的一条消息,冷映寒心想之所以会过去看,不过谁要断了自己的心思而已! 他最后再相信姬如雪一次,最后一次! 若是这一次还没有找到她,那他就…… 之后的内容他来不及想,只是走到了那黑暗的巷子口时,抬眼看去,便见到瑟缩着抱着自己躲在里面的粉裙女子。 姬如雪原本昏昏欲睡的念头,在突然看见冷映寒的时候顿时消失殆尽。 她有点懵,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又一个梦境。 “是,是梦吗?”姬如雪小声问道。 冷映寒听到了她的声音,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走过去,一把将姬如雪拉入怀里。 嗅着熟悉的气味和安心的感觉,姬如雪握紧的双拳不由松开,转而紧紧地搂着冷映寒的脖子,埋首在她肩头哭了起来。 “好害怕。”她说着。 冷映寒抱着姬如雪,听言几乎是反射性的安慰道:“不怕,有我在。” 连自己都不知道那语气是多么的温柔。 而那双幽深的瞳眸里含着复杂与温柔的目光,也只有月色知道。 再看见姬如雪的那一刻,冷映寒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那抹焦虑和烦躁通通消失不见。 以及他始终不愿正视的担忧。 担忧姬如雪的离开。 如果她真的想离开,恐怕此时已经离开了皇城,朝着她向往的地方而去,而他根本找不到。 所以冷映寒对于姬如雪的怀疑与担忧,在拥抱住她的那一瞬间,也一同消失了。 姬如雪小声哭着,一开始有些担心冷映寒会吼她要她别哭,但是后来感觉到冷映寒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的时候,就越发放肆的哭了起来。 那样孤寂的在黑暗中等待的滋味,真的让她很害怕。 第一百二十六章:宠溺 程天风看着在巷子里拥抱的两人,那真的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抬手轻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终于没事了。 若是找过来还是发现没有姬如雪,那他可真不敢相信冷映寒会怎么做。 瞧瞧之前就已经暴怒的气势在看见姬如雪后,几乎瞬间消失。 他不由怀疑姬贵妃会不会有这本事也让皇上的暴怒瞬间消失。 可惜皇上从来没有对姬贵妃暴怒过,连发脾气都是自己赌气或者冷战,最后还是皇上自己先去和解。 想到这里,程天风不由唏嘘着自家主子的情路坎坷,并且私心里开始觉得如贵人和主子在一起更好。 奈何这种事情,他们这些人向来只有看的份。 姬如雪逐渐朝着嚎啕大哭的而去,冷映寒从一开始的纵容到后来的无奈,终于是开口制止了她的哭声。 “别哭了。”将人放开,看着她哭的通红的双眼,伸手替她擦拭着流出眼眶的泪水,似笑非笑道:“哭的难看死了。” 姬如雪撇嘴,目光却见到冷映寒受伤的手臂,微微皱眉,看着他受伤的手道:“你受伤了。”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手臂上的伤,不在意的嗯了声。 “谁干的?”姬如雪不满道:“那个人真该被程侍卫抓起来。” 冷映寒失笑,可惜不能随她的愿了,因为那人已经被他一剑杀死了。 “流了好多血,我们快回去,让陶医女给你包扎。”姬如雪认真说道。 冷映寒却是低眉看着她,眸光幽深,“你想回去了?” “嗯,我,我不会包扎。”姬如雪有些委屈的说,“可是你受伤了……” 她懊恼的皱着眉,对于自己没法帮冷映寒疗伤而感到不满。 程天风在外面翻了个白眼,心说大小姐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啊! 接受了姬如雪真的失忆了这件事情,冷映寒却不可避免的想起来没有失忆的姬如雪。 看她那么想要离开皇宫,此时却那么迫切的想要回去,原因只是因为他受伤了。 这么一想,冷映寒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既然你想回去了,那就走吧。”他似笑非笑的说着,在姬如雪点头的时候,目光瞥见她额头上的伤,顿时皱眉道:“额头上的伤是谁干的?” 他伸手轻轻触碰着已经凝固了血迹的伤口,微微眯起了双眼。 要让他知道是谁伤的,定然…… “自己不小心磕到了。”姬如雪乖乖的回答。 冷映寒:“……”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姬如雪,心说,这个白痴! “以后小心些。”冷映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怒道:“别动不动就给自己身体添着伤口,你算算你身上有多少伤了!” 似乎从进宫之后,姬如雪就一直在受伤。 纵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对于苏醒后的伤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冷映寒的批评,姬如雪不为委屈的说:“可是……可是之前的那些伤,陶医女他们都说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你让我受罚造成的。” 冷映寒:“……” 巷口的程天风撇过头去,真是差点又笑出声来了! 虽然她说的的确没错,可是这样说出来,岂不是打他脸? 于是冷映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拽着她的手腕转身离开,一边还冷笑道:“亏你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伤,那就不应该再伤上添伤,就算你以前的伤能算在我头上,那现在的怎么算?嗯?” 姬如雪却是低头看着他的手,接着皱眉道:“你放手。” 冷映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姬如雪竟然敢叫自己放手! 他妈的他好不容易第一次主动去牵她,她竟然叫他放手! 冷映寒目光森然的转头看着姬如雪,手自然也是没有放的。 程天风也是觉得不对劲,那么黏着皇上的如贵人怎么会开口要皇上放开她? 就在两人都不解的时候,尤其是冷映寒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姬如雪重复她的话反问道:“放手?” 姬如雪点点头。 冷映寒觉得自己要伸手掐死她了。 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却听姬如雪又道:“你这只手受伤了。” 冷映寒:“……” 他微微一愣,姬如雪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中离开,转而去拽着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衣袖,然后认真的抬眼看着冷映寒说:“走吧,快点回去让陶医女给你包扎。” 冷映寒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任由姬如雪拽着自己的衣袖,然后朝前走着。 她看起来很焦急也很担心,这样的模样,不自觉的触碰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抬手轻柔着她的头发,在姬如雪不解的歪头看过来的时候,轻笑道:“以后别再说这么意义不明的话。” “什么算是意义不明?”姬如雪不解道。 冷映寒一时间有些语塞,是啊,按照姬如雪现在的智商,她要是懂什么意义不明就见鬼了。 于是冷映寒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刚才那句话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样。 “不用急着回去。”他说。 姬如雪却坚持道:“不行,你受伤了。” “不是很严重。”话这么说着,嘴角的弧度却是悄悄上扬了些。 接着冷映寒就听到了姬如雪十分认真的说:“不行,你这是受伤了,一定也要喝陶医女那很苦的汤药。” 冷映寒:“……” 等等,姬如雪你给朕好好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话是几个意思? 程天风已经在后面捂着嘴继续偷笑起来。 冷映寒眯着眼看着姬如雪,而后者还是自顾自地的碎碎念。 “你们不是说我之所以要喝药是因为受伤了吗?既然你现在受伤了,那自然也要喝,可一次也不许少,我那里的药碗也很多,你就算想学我摔碗不喝也没办法的,谁让你当初……” “我当初怎么了?”冷映寒实在忍不住阴森森的开口了。 姬如雪顿时乖乖的闭嘴,眨巴着大眼与冷映寒阴郁的目光对视着,眨着眨着,眼里又泛起泪珠,而后语气也略带撒娇的说:“额头好痛。” 冷映寒无言,她这话题转的可真是快,无非就是想逃避刚才的那些小心思。 可是他偏偏去拿她没办法。 姬如雪那委屈的眼神也撒娇的语气也是越来越熟练。 冷映寒盯了她一会,见她还坚持着委屈的模样,终于是败了。 “那还不快走?”他瞪着她说道,却是自己率先朝前走着。 姬如雪见此,弯眼灿烂一笑,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冷映寒跟她赌气的脚步走的略快,姬如雪有些跟不上,便委屈道:“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冷映寒没理她。 于是姬如雪又道:“你慢点。” 冷映寒这才放慢了脚步,一边斜了她一眼,嗤笑道:“你走这么慢,我可不会总是等你。” “那,那我就努力走快点。”姬如雪歪头想着,然后认真说道:“努力走快点能够跟上你。” 冷映寒又一次被姬如雪无意识的情话给听愣了。 姬如雪的天然情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说出来的时候总是让人一愣,却又觉得很暖。 冷映寒强迫自己撇开看着她的目光,轻哼一声回答:“随便你。” 姬如雪也没有在意,只是抓紧了他的衣袖,微微笑着。 看着两人终于上了马车,程天风也算是松了口气,翻身上马,开始朝皇宫而去。 桂王娶妃却遭到刺杀的这件事,此时已经是朝着各大世家和朝廷重臣那里传去,当然让他们更惊讶的,怕是冷映寒也受到了刺杀并且受伤的事情。 恐怕没一会,就该有人连夜入宫说起这件事了。 冷映寒想着这次的刺杀事件,心里也算是有数。 有嫌疑的无非就那么几人,联合现有的线索来看,也不能找出是谁干的。 只是瞧桂王这婚礼可是被毁的够呛,而今有关姬如雪的消息也是桂王那边的人传来的,自己也算是前他一个人情。 于是回宫后,冷映寒便让程天风去告诉江友安,给桂王那里的贺礼再增些许贵重的东西,自己却带着姬如雪朝冷宫而去。 幽幽月光落在惨白的青酒花树上,浮现一层朦胧的美感。 姬如雪难得没有拽着冷映寒的衣袖走着,而是小跑着朝小木屋而去,并喊道:“陶医女!快出来!皇上受伤了!” 冷映寒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跑在前面的姬如雪,很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无非是看他喝那些黑糊糊又苦的要命的汤药罢了。 什么时候这丫头还有这报复心? 冷映寒有些郁闷的想着。 而陶然这时候正在屋子里和黑影讨论研究着他的药草,冷不丁的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姬如雪回来,还来不及起身去看,便听到姬如雪喊着冷映寒受伤了。 于是陶然和黑影都是一愣。 两人开门而出,便见到姬如雪衣衫脏乱,上面还沾着干涸的鲜血。 陶然不由在心里啧了一声,心说这两人的出宫行看来是很丰富啊,瞧两人满身血腥味和伤痕,多半是遇到刺杀了。 姬如雪给他的答案也是**不离十,伸手指着身后的冷映寒说:“他受伤了,你快给他包扎。” 第一百二十七章:喝药 陶然觉得自己可真是苦逼,本来已经成了姬如雪的专用医女,现在却还要负责冷映寒的伤势。 当太医院那么多御医是死的吗! 冷映寒也不想的,想想他太医院那些御医的手段哪一个不比陶然一个医女好? 可是姬如雪却只知道陶然,于是也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带着他来看陶然,以为全世界只有陶然才可以给他包扎。 当然冷映寒自己也是懒得解释,何况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碍,陶然还是能处理的。 姬如雪抓着陶然朝冷映寒走去,一边还无比认真的说:“一定要给他喝汤药。” 陶然:“啊?” 原谅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姬如雪却没有在一起,而是很认真的回答:“你不说那样好的比较快吗?” 可是……冷映寒这受的是外伤啊! 陶然又一次忍不住想要敲开姬如雪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看着冷映寒看过来的目光,实在觉得太有压力了。 冷映寒这辈子,恐怕还没有遭遇过受了外伤却被人闭着要喝药的事情。 他眯着双眼看着陶然,无声的表示了他敢给自己煎汤药试试。 陶然赔着笑,现在自然是先稳定好冷映寒了。 在姬如雪的帮助之下,陶然给冷映寒将伤口处理清洗上药。 “会痛吗?”姬如雪在旁边看着问道。 冷映寒挑眉:“这点痛算什么?” “所以还是痛吗?”姬如雪问道。 冷映寒有点恼怒:“不痛!” 陶然被吓的一个手重,狠狠地按了下伤口,疼的冷映寒眼角一抽。 姬如雪有些茫然的看着冷映寒狠狠地瞪着陶然,问道:“真的不痛吗?” 刚才痛的冷映寒杀了陶然的心都有了! 但是鉴于之前自己那么坚定的回答不痛,这一次自然也是……混账!朕为什么要陪她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反应过来后的冷映寒内心是阴郁的,他抬眼瞪着姬如雪说:“不痛,你给我去旁边待着别说话!” 姬如雪眨巴眨巴眼,不说话了,却也没有去旁边,而是继续待在他旁边,伸手拽着另一只手的衣袖,轻声说:“额头。” 她指了指自己还凝血的额头。 冷映寒差点就要咆哮了,心说你竟然要我给你处理额头上的伤!没看见他现在也是个伤患吗! 似乎是看出了冷映寒的心理活动,姬如雪很适合的悄声说:“我看出来了,陶医女包扎的时候好疼。” 冷映寒:“……” 陶然面无表情跟冷映寒包扎,一边在心里吐槽说我听得到的! 冷映寒在姬如雪那撒娇又委屈的模样下终于是又一次让自己忍了。 加上前段时间他一直怀疑对方是在假装失忆,算计了很多,加之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对姬如雪算是格外的心软。 心里轻叹口气,想着就今天一次。 于是冷映寒开始着手为姬如雪清理着额头上的伤,最后给她好好包扎了一番,便叫她去沐浴换衣服。 毕竟她的粉白色衣裙已经染上了大部分鲜血。 姬如雪乖乖的去沐浴。 冷映寒见她走了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对姬如雪可真是越来越妥协迁就了。 陶然此时也是这么想着,只不过不明白他们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不好具体判断。 当下为冷映寒包扎好后,规规矩矩的嘱咐着受伤期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冷映寒也坐着听着,结果突然开口道:“她那伤,应该先沐浴再包扎的好吧?” 陶然足足愣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内心的崩溃感,面无表情的说:“同理,皇上的你也是。” 听此,冷映寒不满意的晃了晃手说:“那你还跟朕包扎?” 不是你们说要先包扎的吗!陶然简直想咆哮了。 对于冷映寒责备的眼神,陶然真是觉得自己太冤枉了,并再一次在心里设法要让姬如雪快点恢复记忆,结束这悲苦的日子! 他还就不相信姬如雪恢复记忆后,冷映寒还会让她待在这冷宫! 陶然满心期望着。 直到姬如雪沐浴过后回来,冷映寒挑眉看着她问道:“这么快?” “怕你走了。”姬如雪老实回答:“还有,担心你的伤。” 冷映寒还来不及表示什么,就见姬如雪又转头去看陶然说:“没跟他煎药吗?” 冷映寒再一次无言沉默了。 陶然一本正经的回答:“皇上这是受的外伤,并不需要煎药。” “那他怎么要才可以煎药喝?”姬如雪十分认真的问道。 “受了内伤就可以。”陶然也尽责的回答。 姬如雪想了想,又问:“那要怎么才算受了内伤?” 冷映寒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拉过姬如雪的手让她面对自己,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真要我喝药才甘心?” 姬如雪认真的点头。 冷映寒心说好啊那朕就成全你,也算是还了自己对你那点愧疚心理。 “开点补药就行了。”冷映寒对陶然说道。 陶然可猜不透姬如雪那诡异的心理,听言也十分配合的去煎药,一旁的黑影想了想,将手中的药草交给陶然,说:“拿他实验实验。” 那可是皇上,你说也太随便了吧?陶然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一个手快的将那药草给放入了煎药炉中。 反正吃了也没问题。陶然心里乐呵呵的想着。 姬如雪眼巴巴的等着陶然将药煎好,中途冷映寒也问她:“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喝药,就是为了报复?” 这里的报复指的是以前他逼着姬如雪喝药。 姬如雪听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冷映寒挑眉看她。 姬如雪却冲他神秘兮兮的一笑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冷映寒被她这么一搞,倒是来了兴趣。 好整以暇的等着陶然将药煎好端过来。 “有点烫,等一下就好。”陶然笑眯眯的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将药碗往她那边挪了挪,小口的吹着气,想要让药快点凉下去。 陶然默默的退去门外和黑影一起继续研究医理,心说屋子里的两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只不过目光却还是时不时的会看看里面,到底是有些好奇姬如雪这么固执的要冷映寒喝药是为什么。 冷映寒也是看着姬如雪,见她如此努力的将药快速吹凉,不由觉得好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姬如雪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有点困了。” 冷映寒看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等到药终于到了一种可以入口的温度后,姬如雪笑眯眯的捧着药碗看着冷映寒,认真问道:“你喝药吗?” 冷映寒:“……” 这都是几个意思? 明明是你半逼迫半耍赖的要朕喝药,现在还这么问是废话吗! 冷映寒一脸阴郁的回答:“你这是做什么?” 姬如雪依旧重复那个问题:“你喝药吗?” “喝。”冷映寒嘴角抽搐着回答。 然后她就看见姬如雪望着自己,目光似乎透露着不满,又问道:“你喝药吗?” 冷映寒彻底面无表情了。 这就跟晚上买花灯的时候一样,明面拿着两个花灯问他要选哪一个,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决定了,只不过要别人说出来而已。 现在也是,既然选择喝药没有得到答案,那么答案只会是在不喝药那边了。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面无表情的突出两个字:“不喝。” 于是他看见了姬如雪脸上,绽放出了疑似满意的微笑。 接着,姬如雪捧着药碗,喝了一口药,在冷映寒挑眉看过来的时候,凑过去冲着他的唇吻了过去。 柔软的触碰让冷映寒微微一愣,接着就感觉略带苦涩的味道传了过来。 姬如雪很认真的吻着,或者说,她很认真的在以这种方式来给他喂药。 就如,他上一次这么做一样。 门外的陶然看到这一幕,不由啧了一声轻声感叹:“这人可真是……感觉会越陷越深的啊。” “谁?”黑影问道。 “可能,是他们两个一起?”陶然饶有趣味的说道。 黑影瞥了他一眼,不解道:“他不是喜欢姬贵妃吗?” “你怎么知道?”陶然讶然,黑影这个一直活在冷宫里的怪人竟然也知道冷映寒喜欢姬如梅? 然而黑影回答:“皇宫里的人都知道。” 即使在冷宫,那也是皇宫的一部分。 陶然表示自己对黑影的小瞧而忏悔。 屋子里,姬如雪含着的第一口汤药很快就喂完了,而后满意的分开,眯着眼笑看着冷映寒。 “原来你想报复的是这个。”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用同样的仿佛报复回来,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姬如雪很认真的点点头,说:“我不喜欢喝药。” “嗯?”冷映寒等着她的下文。 “所以你强迫我喝药,虽然不喜欢喝药,却不讨厌这种喂药方式。”姬如雪解释着。 冷映寒听着,十分有耐心的问道:“为什么不讨厌这种喂药方式?” 他看着姬如雪的目光含着深意,仿佛是在引诱她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姬如雪是个诚实的人,她很认真的回答:“因为这样,药就不会太苦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消息 冷映寒对于姬如雪的回答,只觉得自己的三叉神经有点痛。 原本因为答案会是又一次的天然情话,却不想这才是真正让她觉得有趣的地方。 不过是朝他炫耀自己发现了这样做可以让药减少苦味而已。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冷映寒说:“厉害吧?” “厉害。”冷映寒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所以以后我要是不喝药,就可以用这种方式喂我了。”姬如雪沉思道:“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觉得药苦。” “哦,原来你真实目的在这里。”冷映寒盯着她,一副没想到的惊起表情:“是为了让我这样喂你喝药?” “是喂药方式,而不是你喂我喝药。”姬如雪一本正经的纠正。 冷映寒心中冷笑,瞧着她说:“怎么,除了我你还想要别人这样喂你喝药?”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冷映寒狠狠地瞪着姬如雪,看的她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不想,也不想别人这样喂你。” 这个答案让冷映寒那莫名其妙的怒气顿时消减,满意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后说:“所以你最好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 姬如雪点点头,有些慵懒的打着哈欠,将手里的药碗推向他说:“喏,快喝了吧。” 然后自己起身朝床边走去,语气有些迷糊的说:“好困。” 冷映寒:“……” 这是不打算再管他的意思? 有些不忍直视的看着眼前的药碗,对于那黑糊糊的汤药,冷映寒对它的好感度一时间毁灭成零。 忍着摔碗的冲动将它喝完,然后起身看着坐在床边的姬如雪,后者乖乖的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说:“你要走了吗?” “舍不得?”冷映寒挑眉,似笑非笑,心里却是一声冷哼,想着你若是求朕,说不定朕会…… “不,你走吧。”姬如雪认真说道:“你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总是缠着你的话,会被你嫌弃的。” 冷映寒看着她沉默。 怎么感觉突然一夜之间,这个小女孩就长大的样子。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没事,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说这句话,最后也只好吞了回去,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乖乖睡觉。”冷映寒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说着这话。 姬如雪眨巴着大眼看着他走出门去,轻轻嗯了一声后,闭上了双眼。 冷映寒走了两步,听到那声嗯后又回头看去,见姬如雪闭上双眼睡去,这才轻轻挑眉,似笑非笑的离开。 “照顾好她。”临走时对陶然吩咐道。 陶然点头说是,看着冷映寒远走后,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黑影不解,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陶然摆手悠悠说道:“你这小孩子就别管了。” 黑影即使已经二十有三,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身形纤瘦,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 陶然对此表示了身为男人的嫉妒,于是开始称呼黑影为小孩子。 黑影也没有在意,因为他觉得陶然是女孩子,如此幼稚,自己让着就是。 如果他知道陶然是男孩子后,说不定会是一拳头揍过去。 陶然终究还是没有告诉黑影他笑什么,毕竟他自己感觉到的姬如雪和冷映寒之间的感情变化,也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说给黑影听的话,他也是不懂的。 既然在冷宫被放任自由这么多年,那就继续自由下去,别参与任何可能导致自己成为棋子的事情。 陶然是这么为黑影想的。 姬如雪是真的太累了,加上之前的噩梦中隐隐约约触探了之前的记忆,而潜意识的,她不想让冷映寒知道自己在恢复记忆。 总觉得如果他知道自己恢复记忆后,定会离开的。 她不想要他离开。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很快的沉入了梦乡。 而冷映寒,带着包扎好的伤回到了显庆殿,并听江友安告知皇城都统求见,巡逻禁卫军队长求见,或者是那位朝廷重臣求见。 他略一沉思,全都推掉了。 这其中必有人是来探查他的伤逝,索性他就谁都不见,却又把自己的确受伤的消息放出去,让他们自己猜测,然后露出马脚。 江友安点头领命说是,正要离开出去禀告,却又被冷映寒叫住。 “德妃可是有一弟?”冷映寒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江友安早就从程天风那里听说了花灯会的事情,听言就知道皇上真的生气了,于是连忙回道:“回皇上,正是。德妃娘娘的弟弟叫做何允,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平时不说,是因为这事情被德妃的家族的势力压着,可是现在他亲自惹到了当朝皇帝的身上,也算他活该。 江友安在心里想着,边听冷映寒冷笑一声后,给出了一连串的罪名,最后下令将人打入大牢,听候审理。 “皇上,这庐州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此时动了何允,怕是……” 江友安有些担忧的说道,虽然他也很痛快何允被教训,但是到底还是何志毅的儿子,而庐州那边的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无碍。”冷映寒颌首,似笑非笑着说:“德妃的事情给足了他甜头,现在也该是给他点恶果催一下进度了。” 江友安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了担心,安心出去传话下令了。 外面的众人得到这样的消息,神色各异,但各自心中却都是快速猜测着皇上的用意,尤其是对何允一事情的处罚更是让他们有些惊讶。 毕竟最近何家的势力节节攀升,更有传德妃要被封为新后,可是此时惩戒德妃子弟来却毫不手软。 这皇上的心思啊,果然是难猜! 见不到冷映寒,他们自然是该回哪里回哪里,而冷映寒也不再管,自顾自地的回去寝殿就寝。 睡前没有被姬如雪折腾一番,他倒是有些不习惯起来。 反应过来后,眼角狠狠地一抽,冷映寒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好不容易睡着,一觉到天亮,二日后,就该要面对处理许多事情来。 姬如雪其实说的不错,他的确很忙。 可是在这么忙碌的日子里,被她缠着,却也不会嫌弃。 虽然这些话他是永远也不会说的。 皇上昨夜受刺的消息在第二天传遍了整个皇宫,后宫的嫔妃们对此可是格外的关注,一大早听了消息后,就准备朝显庆殿去探望。 而姬如雪醒过来的时候,不见冷映寒在身边,有些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茫然的眨了眨眼后,才接受了冷映寒真的不在的这个事实。 昨天晚上的一切,似乎像是梦一样,让此时感受不到真实的姬如雪无来由的觉得害怕。 一个人乖乖的从床上起来穿衣洗漱,打开门看去,便见陶然提着食盒正走在青石小路上。 见了开门的她,不由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姬如雪有些茫然,似乎是因为不见黑影的身影。 “不知道,自然醒的。”她老实的回答道。 陶然笑着耸了耸肩膀:“黑影好像出去了,喏,我把吃的拿过来的,早膳。” 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姬如雪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问了每天必备的一个问题:“皇上什么时候来?” 这句话可真是太符合身为冷映寒嫔妃的人说的了。 那后宫的众位嫔妃,不是每天都等着皇上什么时候来? 陶然差点没笑出声来,只好一如既往的回答:“等你伤好后皇上就来了。” “你又骗我。”姬如雪认真的说。 陶然也没有解释,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说:“昨夜见你竟然不缠着皇上就这样放他离开了,可是想起什么了?” 这个问题让姬如雪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陶然笑眯着双眼看着她问道:“想起什么了?” 姬如雪蹙眉,一本正经的说:“也不算是想起,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他有我,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在干什么?”陶然用诱导性的语气问着,想要姬如雪顺从的继续解释。 姬如雪努力回想着,说:“他们在和我说话,说着说着,就把我带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凉亭,凉亭旁边还有湖水杨柳,他就在那个亭子里睡觉,然后那人就让我过去。” “过去之后,我就觉得很难受,觉得很热,想要脱衣服,脱了会,他就醒过来了,然后很讨厌的看着我。因为差点摔倒,他伸手接住了我,却又看见了另外一个女人,最后放开我追着那名女人离开了。”说到这里,姬如雪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起来。 陶然听的乍然,按照她的说法,这不就是传言她勾引皇上时候的事情吗? 不过既然是别人将她带过去的,而且突然觉得身体难受这一点,多半是受到他人的暗算。 如果没有这件事,这两人,也不会有这样的交结了吧? 陶然一时间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的姬如雪,若是没有这些事,这人还不知道会过的多么逍遥快乐。 至少不用在这里当失忆的半个傻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大火 陶然还在心里同情姬如雪的时候,姬如雪却看着他有些目光幽怨的说:“其实,我不想恢复记忆。” “为什么?”陶然不解的看着她。 “因为恢复记忆后,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喜欢我了?”姬如雪问道。 陶然忍不住想笑,眨着眼看着姬如雪戏谑道:“你觉得现在他喜欢你?” 姬如雪也是眨了眨眼,有些固执的回答:“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你怕什么?”陶然摊手又解释道:“反正你恢复记忆还是没有恢复记忆,皇上都不喜欢你,而你却喜欢他,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姬如雪沉思了一下,有些泄气的说:“感觉。就是害怕。” “既然害怕,那你就去问问皇上好了。”陶然怂恿道:“亲自问他看他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不管姬如雪她问不问,等她想起自己今天说的这些话后,会是什么的表情,陶然真的很想看看。 毕竟姬如雪自己刚才可是亲口承认了她喜欢冷映寒啊。 陶然有些遗憾,没有找黑影一起过来见证姬如雪刚才对冷映寒的表白。 “不问。”姬如雪闷闷的回答:“我怕他说不喜欢我,然后因为这件事不理我。” “为什么会不理你?”这下换陶然不解了。 “小说上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姬如雪却脱口而出。 陶然怔愣,不解的看着她,姬如雪也是一脸茫然。 两人对视一会后,同时问道:“小说是什么?” ——于是又是一阵寂静。 陶然看着姬如雪,眼角微抽,纳闷道:“小说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并且是你说的。” 姬如雪摇头,一脸真诚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说这句话而已。” 陶然听后,有些了然的点头:“看来你的身体自主恢复记忆比你本人的意识还要快。” 姬如雪一听,顿时苦着一张脸看着他。 陶然瞥眼,假装没有看到。 姬如雪闷声道:“我不想恢复记忆。” “没办法,这个你得跟皇上说。”陶然继续装作自己没有看到姬如雪可怜巴巴的眼神,潇洒的将吃的摆好后,就转身离开。 “我去找黑影,贵人你慢慢吃啊。” 看着陶然离开的身影,姬如雪赌气的轻哼一声,显得颇有小孩子脾气。 她一个人吃着早膳,一边单手托着腮思考着。 她已经不是刚醒过来时候的懵懂女孩了,这些日子的事情让她的思想逐渐恢复着,也对事情越加敏感起来。 对于冷映寒的感情,也让她只想要抓紧不放,因为那似乎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同样的,她也觉得自己忘记了更重要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却始终想不起来。 姬如雪兀自烦闷着,一时间,莫名其妙的,十分想念冷映寒。 可此时的冷映寒,却在显庆殿中打发走了几位重臣后,又迎来了后宫中的嫔妃。 皇上受伤的这件事,自然是给了嫔妃们前来探望的理由。 每一个人都十分关心皇上的伤势,至于其中有些是真的关心,还是借此想要争宠可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对于牧怀柔来说,她一点不需要借着这种事来争宠,所以她听说冷映寒受伤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谁这么该死竟然伤了他! 于是她慌忙朝着显庆殿而来,只为了看看冷映寒伤的如何,严不严重。 江友安带着她进入显庆殿的时候,少有的见了这位皇后娘娘一直带笑的眼里,此时掺杂的却是浓浓的担忧。 他心中轻轻叹气,无奈的小幅度摇头。 将人带到了冷映寒身前后,他往后退去几步,安静的看着。 皇后和皇上之间的复杂感情,他实在是无暇过问了。 冷映寒手里还拿着奏折,见牧怀柔来了,便抬眼看去,清俊的面容依旧慵懒。 狭长的凤目半睁半眯着,幽深的瞳眸中夹杂着让人猜不透的冷光,疏远又淡漠。 牧怀柔看着他,泛着水润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皇上,臣妾听说你昨夜出行受伤,实在担心,也不不知道如今伤势如何。” 冷映寒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的牧怀柔。 她的心意,自己不是知不道,只不过横在他和牧怀柔之间有太多的东西。 首先第一个不可逾越的就是权势。 各自不同的目的,牧怀柔对家族的荣耀,与他在朝政上的理念是冲突的。 这一点,两人都不会让步。 何况冷映寒喜欢的人是姬如梅,这一点也是不会改变的,对于牧怀柔,他倒是真的当作妹妹来对待的。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冷映寒看着她,淡淡的回答。 牧怀柔听言,目光瞥了眼冷映寒露出的被包扎的手臂,心疼之意在眼里一闪而过,可很快的,替换在她眼里的却是柔柔的笑意。 似乎在听说冷映寒没事后,她就又恢复了那个毫无弱点的微笑皇后。 “臣妾实在担心,所以过来的时候,也忘记带一些补身体的吃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冷映寒开口打断:“没事,刚才姬贵妃已经来过,带来的吃的朕也还没有吃完,皇后无须担心。” 牧怀柔听着,只觉得心底那最柔软的一处地方,开始渐渐冰冷起来。 又是姬如梅!她狠狠地握紧了袖中的双手,心中第一次对姬如梅产生了如此大的怨恨与不甘。 一个人如果有了这样的负面情绪,就很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那情绪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直到自己不可控制后开始爆发。 牧怀柔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可就是这年来,越发觉得快无法控制了。 冷映寒并没有察觉到牧怀柔的异样情绪,因为他在说完那句话的后,就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那句皇后无需担心,自然也是让牧怀柔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她心中微痛,抬眼目光有些幽怨的看了看冷映寒,却来不及说离开的时候,便见百里东慌忙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江友安呵斥道。 百里东微微喘气,有些委屈的说道:“禀告皇上,云妃宫中偏殿无故起火了!此时火势越来越大,可云妃还在里面!”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冷映寒眉头微蹙,起身就朝云妃宫里走去。 牧怀柔紧随其后,也是眉头微皱。 云妃宫中起火,这件事可大可小,何况云妃自己现在还被困在大火中,这件事若是人为的,恐怕…… 牧怀柔想着一个可能,不由眯起了双眼。 冷映寒在去的路上,便冷脸吩咐了人救火。 起火的浓烟在宫中升腾而起,远远的就可以看到。 宫女太监侍卫们的惊呼声和救火声夹杂着一起,率先到达的是姚雁山,所以此时指挥救火的人也是他。 冷映寒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浓烟滚滚,走进了后,便能看见那燃烧的大火,当下目光阴鸷,随手抓过一人问道:“云妃在哪?” “回皇上,云妃娘娘还在里面!”那人苦着脸回答:“姚侍卫长已经去救人了!” 话音刚落,冷映寒便听前方传来呼声,姚雁山背着已经昏迷的云妃从大火中冲出来,衣摆和衣袖上都沾了火焰,出来的瞬间便被程天风一桶水浇过去将火焰浇灭。 姚雁山被淋了个透心凉,不由瞪了程天风一眼。 程天风很无辜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连忙招呼人将云妃从他身上接下来。 冷映寒走过去,看着昏迷的云妃,她脸上还有着一些被浓烟沾染的痕迹,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脆弱。 “将云妃送去正殿救治。”他沉声吩咐道。 程天风领命,带着云妃离开。 姚雁山则上前禀告救火一事,在解释了一下起火的事情后,有些遗憾的说道:“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救出来。” “那个人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冷映寒便听到靠近火源处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哭泣道:“春香姐姐!” 春香?那个人是,巧月? 冷映寒眯眼看去,这两人不都是姬如雪的心腹宫女? 姚雁山也是看了巧月那边一眼,轻叹口气道:“臣救出云妃娘娘的时候,那名叫春香的宫女已经被大火烧了快一半了……” 而如果推断的没错,这场火之所以会烧起来,原因就在春香身上。 这句话姚雁山暂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知道这两人是姬如雪的心腹宫女,而最近皇上和姬如雪的关系可十分微妙。 爱屋及乌这种事,皇上之前也就做过了。 将云妃救出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了负担,开始认真救火。 过段时间后,火势终于被控制,没有得到蔓延,并且很快的便被彻底扑灭了。 一股被烧焦的味道在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闻了感觉十分的闷。 冷映寒下令彻查起火原因,顿了顿,又让姚雁山去将春香的尸骨找到,这才去了正殿那边看望昏迷的云妃。 依旧是徐太医为云妃诊断着,他说还好急救措施做的好,让云妃并没有吸入什么燃烧的烟尘,所以判断云妃只是受到惊吓过度晕厥而已。 第一百三十章:纵火的人 既然云妃并无什么大碍,冷映寒便也没有多问,开始集中注意这才的起火原因上。 姚雁山已经喝程天风一起在云妃宫中查探,而听闻云妃宫中起火,其它嫔妃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冷映寒注意到,一开始随着自己过来的牧怀柔,倒是算第一个到达的。 此时的牧怀柔正坐在云妃的床边,伸手拿着沾湿的帕子为云妃清洗着脸上的因为穿过火海而沾染烟尘。 她神色温婉,动作细心精致,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想是一幅画般唯美。 可是在这样的美色前,冷映寒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已。 姬如雪是与贤妃一同到达的,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在一起下棋对弈。 牧怀柔瞥眼看去,对着两人似笑非笑起来。 姬如梅目光在牧怀柔那里先是一顿,接着才转向冷映寒,眼里含着几分担忧。 “皇上,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少动右手的好。” 她上前轻声说道。 姬如梅的关心和担忧,总是不同于别人的。 冷映寒嘴角不由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怎么,心疼了?” 姬如梅听言,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冷映寒却当她的确是心疼了,眼角的笑意微微加深。 贤妃在一旁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开了目光,朝牧怀柔那里走去。 没一会,姚雁山和程天风就带着几人朝大殿走来。 两人先是朝着在座的人一番行礼后,便开始解释今天云妃宫中起火的原因。 “起火原因是偏殿小灶那边开始的,臣在那里发现了打量木堆,而摆放的位置却是从小灶到偏殿的路途上,并且有大量的油味,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置。而根据众人口供,当时再偏殿小灶处的只有两个人,便是名叫春香和巧月的两名宫女。”姚雁山沉声解释道:“两人一开始是和云妃娘娘说来这边借小灶做一些水饺吃,可是很久过去了,还没有动静,于是云妃便亲自过去看看,没想到这时候却起火了,而火势自然是从小灶那边率先引起。”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起蓄意的纵火案。 而嫌疑最大的两人,自然是一直在小灶那边的巧月和春香。 此时巧月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下,神色还有些恍惚,完全没有从春香死去的消息中缓过来。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挑眉问道:“所以这纵火的人是谁?” “根据现有的线索,纵火之人应该已经葬身火海中的宫女春香。”姚雁山沉声回答。 冷映寒微微颌首,没有说话。 倒是贤妃皱眉不解道:“这两名宫女,怎么能让云妃特意放行单独使用小灶,还亲自去察看?” “回贤妃娘娘,云妃娘娘和这两名宫女交情甚好,所以才会这么做。”回答贤妃的是云妃的贴身宫女彩蝶,此时她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的。 “可按照刚才的说法,那些木堆是故意堆在那些容易引起火势的地方,是蓄意纵火,这两名宫女有什么理由在云妃宫中纵火?”牧怀柔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春香姐并不是故意纵火,这火也不是她放的!”巧月似乎终于缓了过来,此时连忙辩解。 “不是她放的,那就是你放的了?”一旁的师嫔冷笑道,“春香已经死了,可当时你却和她在一起,这火是谁放的,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这火也不是奴婢放的!”巧月急道:“当时云妃娘娘过来的时候,那火已经烧起来了,奴婢和春香都在救火!” “可你最后为什么活下来了?”贤妃问道。 “那是因为奴婢当时看见了一个黑影逃跑,所以追了上去,因为那个人才是纵火犯!”巧月解释道。 贤妃目光淡然的看着她,显然不相信。 巧月轻咬下唇,目光看向高坐之上的姬贵妃,皇后,皇上……可是他们看着她的目光,根本就是谁都不相信。 她一时间有些体会上一次自家小主跪在这里的时候,感受到了的那种眼神,所有人都不信任的眼神,其中还夹杂着阴冷的窥探和嘲笑。 “可笑,这黑影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了,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编造的?本宫瞧着,这黑影更像是你为了逃避自己纵火的借口而已!”师嫔不屑的看着巧月,微微抬起的下巴透露了她的冷漠与讥讽。 巧月为难的咬着下唇,心里满是对于春香去世的悲戚,然而她却还要花心思在这里与这些大人物对持,来抱住自己的性命,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和疲惫感。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服输! 她要活下来,活下来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春香! “不是奴婢!”巧月坚定的说道。 “证据呢?”牧怀柔缓缓开口:“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你是纵火之人,你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不是。” “可是……”巧月刚张口,就被一旁的云妃宫宫女呵斥道:“若不是你们突然说要来偏殿煮什么水饺,让娘娘放行,你们怎么会有机会!之前你说你们煮水饺的念头并没有预谋过,那就是临时,既然是临时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巧就过来陷害你们!” “那些堆放的木柴可是很需要花时间的,若不是你们两个人,单凭一个人根本没那么快完成!”那宫女厉声呵斥道:“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却还不认罪吗!若不是你,我家娘娘也不会受伤!” 巧月目光有些绝望的看着对方。 因为此时呵斥她的人,正是她以前反抗了宋嫔也要护住的那位姐姐。 可是事到如今,她却要自己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那个曾经说了一辈子会护住她的好姐姐究竟去哪里了!人心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巧月目光从绝望变得有些发狠的看着她,那宫女不由自主的想后退,却在此时的场景下不敢后退分毫。 牧怀柔目光微皱,见了巧月那狠厉的目光,微微颌首,沉声道:“来人,宫女巧月蓄意纵火谋害云妃,其罪可诛,给本宫将她……” “慢着。” 冷映寒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目光看着下面的巧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那从绝望变得发狠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姬如雪。 那天,她也是跪在下面,目光倔强而坚定的一次次反驳自己无罪,直到最后被判刑的时候,朝着自己似笑非笑的一撇。 那瞬间,她的眼底深处,凝聚的是冰冷的神色,以及发狠的凌厉。 似乎总有一天,会让自己后悔似的。 而此时,巧月的遭遇似乎与她一样。 如今他已经查到了姬如雪毒害德妃的事情有了疑点,那么此时巧月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幕后那人想要彻底消除德妃事件的隐患,于是朝这两名宫女下手了。 那么巧月和春香纵火一事就说不通了,他也就更不能让牧怀柔下令处死巧月了。 “皇上。”牧怀柔被冷映寒开口打断,先是一愣,最后无奈的看向他,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之意。 “先将她压入大牢,严加看守起来。”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道:“押后再审。” 这话,分明是不相信巧月纵火。 一时间,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和怔愣,尤其是牧怀柔,她看向冷映寒的目光,几经闪烁变化,最后还是慢慢平静下来。 “是。” 即使她是皇后,后宫的一宫之主,可到底,他却是皇上。 “可是皇上,这目前已经是证据确凿,她分明就是这次纵火的犯人!”牧怀柔妥协了,却有人无法妥协。 师嫔不甘心的看着冷映寒说道,她一直觉得冷映寒放了巧月是因为姬如雪的原因! 即使不是姬如雪,也是看在姬如梅的面子上! 这样的连带关系让她觉得十分不爽的同时,也嫉妒非常。 可是对于她的反抗,冷映寒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慵懒而冷漠的说:“证据?朕怎么没有看到确切的证据?” 师嫔想要再次开口,却被牧怀柔微笑的看了一眼,一时间直觉的心凉到了底,竟然不敢开口说话。 “来人,将她带下去。”冷映寒站起身,朝前走去,不紧不慢的说道:“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探望。” 程天风身后的两人顿时上前,在巧月磕头谢罪的时候将人架着双肩带了下去。 冷映寒抬头眯着双眼看了看蔚蓝的天边,走出了大殿门,“云妃若是醒了,便来通报朕一声。” 彩蝶慌忙跪下回道:“奴婢遵命。” 冷映寒颌首,带着程天风和姚雁山等人离开。 以牧怀柔为首等人行礼恭送他的离开。 直到冷映寒离开云妃宫后,剩下的人之间,便弥漫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姬如梅瞧了剩下的人一眼,轻轻一笑,第一个跟着冷映寒离开。 而贤妃也是朝牧怀柔行了个礼后离开,只有师嫔,有些恼怒的看着牧怀柔道:“姐,你刚才为何阻止我!” “这时候你倒是叫起本宫姐姐来了。”牧怀柔看了她一眼,优雅的坐在云妃床边,语气漠然:“皇上已经决定的事情,妄想强行改变,你这是活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幽云萝花 牧怀柔的解释让师嫔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十分不满。 “皇上为什么要护着那宫女,难不成是看上她了?”她嫉妒道。 牧怀柔无声嗤笑,“也就你才能想到这种无聊的想法,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这件事未免太过蹊跷,那两名宫女都是谁的人?” “姬如雪!”师嫔恨声道。 “本宫说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牧怀柔的语气有些偏冷,显然是对有些失去理智的师嫔不耐起来。 师嫔虽然气怒她的说法,却还是静下了心,这么一想,很快得出了答案。 “姬如梅!”她惊呼一声,“是她!” 巧月和春香两人原本是姬如雪的宫女没错,可是上次的事情被打入冷宫后,她的两名宫女都被姬如梅接到了龙德殿安顿下来。 可今天这两人的事情,姬如梅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这本身就不对劲。 可如果这两人的做法似乎姬如梅授意的,为什么针对的,会是云妃呢? 这一点,或许牧怀柔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并不会就这么肯定是姬如梅授意的。 直觉这其中还有着更深的事情,没有被浮出水面。 云妃宫中烧毁,整个上午,云妃宫里都是来来去去的清理残渣的人和准备重建的工人侍卫们。 这件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倒是把冷映寒受伤与桂王妃婚礼受刺的消息给压了下去。 最让人们觉得好奇的,却是皇上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对那名宫女判刑。 大家纷纷猜测皇上是不是看上那名宫女了。 这个消息,在午膳过后,才传入了陶然那里。 起因还是黑影回来说宫里出事了,陶然正在和姬如雪玩牌,是她自己制作的扑克,两人正在玩着最简单的接龙。 他们以为黑影说的是冷映寒受伤的事情,于是都不以为然,陶然还不解道:“你昨晚不就知道皇上受伤了吗?” “不是这件事。”黑影平静道:“是云妃的宫中起火了。” “起火了?”陶然先是一愣,随即问道:“谁干的?” 姬如雪抽出一张牌,茫然的抬眼看着他们问:“什么起火了?” “云妃宫的偏殿整个都烧起来了,我去看的时候已经烧起来了,有一个人似乎以为火是我放的,追着我逃过了一劫。”黑影说道。 陶然听的眼角轻抽,无奈的看着他说:“你怎么又出去偷吃的!” 黑影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姬如雪跟着陶然学着说他:“你怎么有出去偷吃的!” “……习惯了。”他面无表情的解释。 姬如雪捂着嘴笑起来,然后趁着陶然数落黑影的时候,悄悄将下面的牌给换了。 “你这个习惯要改,若是被人发现了你,那可实在要命,你别以为谁都想这如贵人一样被你袭击了也不吭一声,你今天去的可是云妃的宫里,那宫女定然是说出了看见你的话,到时候要是搜索起来……哦,我忘记了就算是你也没关系,反正皇上知道你的存在……等等,这牌不对啊,贵人你又偷偷换牌了吧!” 看着陶然瞪过来的目光,姬如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没有换牌,是他看错了。 陶然眼角轻抽的看着她,在姬如雪那自顾自地的模样下继续放牌,放完后还抬眼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说:“该你了。” 陶然郁闷,于是一边跟不守规则的姬如雪玩扑克接龙,一边随口问道:“后来那宫女怎么样了?” “一个被烧死了,一个被关入了大牢,皇上好像并不相信她是纵火的人。”黑影回答。 陶然听了这才来了点兴趣的问道:“那宫女是谁?按照你刚才说的,这两人必定会被人认为是凶手,皇上怎么就会不相信呢?” 黑影顿了顿,说:“这两人,是她以前的宫女,死的那个叫春香,活下来的这个叫巧月。” 陶然:“……” 他拿着手里的牌一顿,睁大了双眼回头看着黑影道:“你说什么?” 姬如雪也是再次茫然的抬头看着他们,问道:“我的宫女吗?春香和巧月?” 在念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许多画面,耳朵里也像是有窃窃私语,不断的絮絮叨叨。 画面似乎停留在了一处开满荷花的池子,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池水里那些红鲤鱼,身旁站着一名清秀的少女,正劝道:“姑娘,奴婢听说这寺院里的鱼是皇家的人放言的,为了祈福皇家子孙昌盛,每条都有计数的,曾有人打这池里鱼的主意,最后还被抓进了大牢里叛了刑。” “看不出你一个小丫头,知道的倒是多。”她似笑非笑。 可那小丫头最后还是没有阻止自己下去捉鱼,那时候,也只能在岸上紧张又无奈的看着。 画面有一次的跳转,她似乎受了伤,正躺在床上,那丫头无奈的说:“小主,云昭仪也是的,自己醒来后,竟是没有为小主辩解一句话!竟然默认了是小姐将宋嫔给推下去的,明明不是小姐!” 而她神色淡然的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推的?” “小主才不会做这种事!”她肯定道:“小主你就算光明正大的揍宋嫔一顿,也不会这样推她下去!” 姬如雪一脸茫然的挣着眼,耳朵里听不到黑影和陶然的对话,只有像是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 “小主,不如给这只猫取个名字吧?反正这猫是我们救起来的,自然也是归我们小主养着。” “小主你放心吧,春香一定不会辜负你这番好意,我会认真学习的。” “小主,你竟然一晚上吃掉了三条鱼?而且还不叫我们!” “可是……可是我们能像什么办法啊?小主那一身伤,一个人在里面,岂不是会……” “……” 太多的生意汇聚在一起,让姬如雪再次觉得头疼起来。 她伸手捂着脑袋,手里的牌掉落一地,这才引来了陶然和黑影的关注。 “你怎么了?”陶然忙问道。 姬如雪咬着牙轻声回答:“头好痛……”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陶然轻拍着她的背,一手给她按摩着太阳穴:“别怕,也别慌,慢慢去适应你的记忆。” “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太模糊,一会又忘记了……”姬如雪摇了摇头,觉得还是有点晕。 “记不住吗?”陶然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姬如雪点点头,眉眼间也染上了茫然之色。 她能感觉到好多人在她耳边说话,说话的人似乎都是同一个人,时而叫她二小姐,时而叫她小主。 可是她就是想不起对方是谁。 是很重要的人吗?她问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 陶然知道应该是刚才谈论春香和巧月的事情刺激了姬如雪,于是给黑影使了个眼色,暂时撇开了这个话题。 毕竟瞧姬如雪这样子,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很可能让她根本什么也记不住,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来才行。 于是姬如雪在陶然的药效下睡了一个下午,等到她醒过来的,已经是入夜了。 在这之前,云妃也是刚醒不久,冷映寒得到消息后,便立马赶了过去。 可是到达云妃宫的时候,却见大殿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诡异。 冷映寒微微挑眉,还来不及看一眼靠着床头已经醒过来的云妃,便被一旁宫女拖着的托盘上放着血色花朵而吸引。 那是,幽云萝花! 端木薇轻咬下唇,被牧怀柔握着的手不自觉的抓紧着,目光看向牧怀柔,后者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冷映寒的目光停在幽云萝花香上,沉声问道:“这幽云萝花是怎么回事?” 留守在云妃宫里的是姚雁山,此时也是他在解释。 “回皇上,这是在被烧毁的偏殿里找到的幽云萝花。” “在偏殿找到的?”云妃宫里? 冷映寒一时间微眯起双眼,扫了病床上的云妃一眼,后者摇头,辩解道:“回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这幽云萝花香为何在此。” “徐太医,你且看看,这是否为真正的幽云萝花?”冷映寒转头看向身后的徐太医说。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徐太医了然皇上指的“真正”是什么意思。 若是有毒的幽云萝花,那么就是幕后黑手,若是没有毒的幽云萝花,那么就是姬如雪培育的花,也说明了当时还有人偷走了姬如雪培育的幽云萝花继续作怪。 徐太医上前仔细检查一番,最后确定的点头回答:“回皇上,这的确是幽云萝花。” 也就是有毒的花。 可是这花出现在云妃的宫里,意思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云妃,你可知道这花为何在你宫中?”冷映寒看着端木薇,神色淡然的问道,目光却锐利的让人不敢躲避。 “臣妾不知。”云妃睁大了双眼说道。 冷映寒颌首,似笑非笑。 “这花出现在被烧毁的偏殿,说不定今日起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摧毁这幽云萝花呢。”跟过来的宋嫔冷笑一声说道:“云妃素来和如贵人交好,上次毒害德妃一事说不定还知道些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警告 宋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狐疑,姬如梅瞥了她一眼,心里嗤笑,这宋嫔今天出来算是带了脑子了,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宋嫔这话是在指这幽云萝花是本宫私藏的吗?”云妃冷眼看她说。 “臣妾可没这个意思。”宋嫔似笑非笑道。 “只不过云妃娘娘你既然在起火之前赶了过去,怎么会不知道是谁纵的火?臣妾瞧上午那宫女坚持说不知自己放的火,更是看见有黑影逃离,可云妃娘娘对此,却是一个字也不说,你的宫女素彩都说娘娘你和那两名宫女关系很好呢。” 宋嫔语意不明的话让云妃眉头微皱,她垂了眼眸,一会后抬头看向冷映寒,双目中闪烁着晶亮泪珠。 “臣妾只是不相信这件事会是他们两人做的,可是他们因如贵人一事情对臣妾颇有微词,并不是臣妾不愿帮住如贵人,而是如贵人的事情,臣妾根本没有能力。” 那时候冷映寒说的那么绝决强硬,连姬如梅的都没有开口,端木薇好歹还开口说了几句。 巧月和春香若是还怪罪端木薇,便的确是他们的不对了。 “说不定如贵人毒害德妃的事情,是有人指使的呢?”师嫔又不紧不慢的说道:“而那名宫女就是知道了指使的真相,所以才死在了大火中,不然这可怎么解释这幽云萝花会在火灾现场?” “师嫔。”牧怀柔微笑着看了师嫔一眼:“你有证据吗?” 师嫔听言,顿时撇了撇嘴,她的确没有证据,但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毕竟这幽云萝花出现的实在太巧了。 她以前和云妃的那些恩怨在场的人也多少是知道的,师嫔会针对云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而他们也因为多少有些看不起师嫔的,就因为师嫔和德妃一样,有时候做事想法都不用脑子,愚蠢透顶。 可这一次,她说的话却与冷映寒的猜测十分契合。 冷映寒他们知道还有一个人躲在幕后想要置德妃于死地,那个人不可能是姬如雪,却与姬如雪一样有着幽云萝花。 姬如梅侧目看了看云妃,淡淡的开口道:“若云妃也不知道幽云萝花为何在此,那可就奇怪了。” “云妃定然不会私藏这种东西,本宫敢用性命担保,这幽云萝花绝不是云妃的。” 牧怀柔站起身,看着冷映寒一字一句的坚定说道。 她表示了自己的立场,而有了她的担保,就算是那幽云萝花的确是云妃,冷映寒也不免要给牧怀柔的面子。 姬如梅对于牧怀柔的担保表示了惊讶,桃花眼半睁半眯的看过去,似笑非笑。 “皇上,还请皇上彻查此时,还臣妾一个清白!”云妃也在素彩的扶持下倔强起身,看着冷映寒下跪行礼道。 冷映寒看着眼前的牧怀柔和云妃,心头微顿,神色淡漠,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看着牧怀柔,淡声开口:“下不为列。” 牧怀柔微垂着头,嘴角却是微勾:“是。” “来人,扶云妃回去,好好休息,并彻查此事,任何细节也不能放过。” 冷映寒说着,最后看了一眼云妃,眼里似乎带有一抹深意,随后便离开了。 姚雁山和程天风等人紧随其后。 等到他们走远后,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了变。 端木薇在素彩的扶持下又坐回了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贤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姬如梅站在不远处,淡笑看着。 牧怀柔走过去,朝着她微微颌首,轻声道:“姬贵妃似乎知道点什么呢。” “皇后娘娘说笑了。”姬如梅面不改色的回答:“臣妾哪里知道什么?” “是吗?若真的不知道,这样本宫可就放心了,怕就怕妹妹你知道了却不说,那可就伤了本宫的心了。”牧怀柔笑意温柔:“近日本宫正要写信给帅哥,听说他过不了多久也要回来了,到时候,姬贵妃不如陪本宫一同前去?” 姬如梅心头一顿,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牧怀柔,她在威胁自己! 牧怀柔眼里的光芒似笑非笑,却泛着些许冷光,让人看了莫名心惊,不敢与之对视。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这事还是到时候将军回来后再说吧。”姬如梅的笑容有些淡,她走进牧怀柔,凑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若是怀疑云妃这事情是我做的,那可就想错了,若是我要下手,还会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过这事虽然不是我做的,可事前却是知道的是谁有这个心思,所以我只不过借机去掉了那两个宫女而已,剩下的,就看皇后娘娘你自己能否查到了。”姬如梅语气幽幽的笑道:“毕竟这事情要是出在我们几个身上,那么姬如雪那件事情,必定会被推翻,皇上起了疑心,想要查到谁的身上都行,但是必定会避开我,到时候,皇后娘娘可就要小心了。” 牧怀柔撇头看着她,姬如梅却已经规规矩矩的后退离开,与她对视着,笑意不明。 两人的谈话只有他们才能听到,师嫔看着这两人,虽然知道他们在说着很重要的事情,奈何却听不到,神色有些恼怒。 就在此时,外殿忽然传来了行礼声。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 师嫔双眼一亮,立马朝前迎去,见了身着彩衣而来的德妃后欣喜的叫道:“德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德妃神色傲然,原本修养中惨白的神色也因为这些日子的滋养而恢复了红润,容貌艳丽,红润的嘴唇微勾,笑意嘲讽。 德妃每次在众人齐在的聚会上,总是会显得高傲无比,平时在牧怀柔的压制下还有几分收敛,可现在因为那废后的传言,在牧怀柔面前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本宫听说云妃这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过来瞧瞧了。”德妃笑着对师嫔回答后,目光便朝云妃那边看去,姿态傲然,冷声道:“事到如今,云妃竟然还敢私藏幽云萝花这种混账东西,莫不是还想对本宫做什么?” “哼,姬如雪因为毒害本宫而被打入冷宫,说不定其中还有云妃你的一份,怎么,听说皇上要立本宫为后,所以你就忍不住了吗?” 话语间夹杂着嘲讽与自我的洋洋得意,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炫耀的意味。 贤妃淡淡的看了德妃一眼,心中不屑,这样的货色,她能活到现在可真的是幸运。 “德妃。”牧怀柔微微蹙眉,转身看向德妃轻声呵斥:“说话有点分寸。” “臣妾刚才的话哪里有失分寸?”德妃故作不解的看向牧怀柔,“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恣意妄为,嚣张至极,却也不看看自己是否有那个本事。”姬如梅嗤笑道。 “姬贵妃!”德妃厉声呵斥回去,“现在是该你看看自己是否还有那个本事恣意妄为,别以为大家不知道,最想得到后位的人可就是你了。” “德妃,看来你真是许久不出你的德妃宫,都忘记了这宫里的规矩了。”牧怀柔轻声笑着,那随意的模样,一点也没把德妃放在眼里:“昨夜皇上去参加桂王婚礼,亲眼见了你弟弟何允当街抢拐民女,皇上上前阻拦,何允却仗势欺人,扬言自己的姐姐的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小心皇上杀了你这个不长眼的弟弟,诛其九族。” 德妃一听,顿时脸色发白。 姬如梅也是笑道,话语里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之意:“本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对皇上说要诛其九族,德妃,现在你弟弟可已经被打入大牢,按死罪待审。你可要好好瞧瞧,这恣意妄为,嚣张至极的下场如何?” “你们胡说!”德妃气怒反驳:“这根本就是谣言!本宫弟弟怎么会这么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等着,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解除误会!” 说着,德妃就火急火燎的准备离开去找冷映寒。 何允的消息按理说早就该传到她这里来,只不过被宫中各方势力拦截,而冷映寒又真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德妃知道现在还不知道。 至于牧怀柔和姬如梅为何联手嘲讽她,完全是因为德妃的嚣张触到了两人的逆鳞。 那就是这后位的问题。 牧怀柔连姬如梅的都不允许染指这后位,何况德妃? 而姬如梅则是因为连自己都得不到这后位,怎么能让德妃在自己勉强嚣张宣扬后位将是她的? 于是两个原本是敌人的人,在出现的了共同的敌人是,也是会联手同盟的。 就如在陷害德妃流产的事情上是同一个道理。 只不过这一次,联盟的快,也分手的快。 两人在德妃离开后,各自对视一眼,皆能看见对方眼里的狡猾和警告。 牧怀柔要姬如梅在云妃这件事情上别轻举妄动,不然她自己也绝不会好过。 姬如梅则是透露了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要牧怀柔自己去查,至于会查出什么来,那她可就不负责了。 毕竟教训云妃这点事结果,她已经得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会讨厌 德妃追到了显庆殿想要询问冷映寒何允的事情,却被守卫挡在了殿外。 那时,冷映寒正在和桂王分析着昨晚的事情,自然是无暇应付她,也就让江友安出去给她透露了一些消息。 得知何允一事的确是真的后,德妃更是叫嚷着要见皇上了,好在江友安将人给哄了下来,并半真半假的告诉了她这是要去求救何志毅才行,光靠她一个人可不行。 于是德妃信了,感谢江友安一番后,便立马回去书信一封给何志毅那边。 殊不知何志毅早就比她先知道此事了。 江友安回去禀告打发走了德妃,冷映寒便继续同桂王说着昨夜的刺杀。 一天忙忙碌碌着,直到深夜后,将桂王送走,冷映寒才得以喘息休息一会。 这时候,他可是连晚膳都没有吃。 一边换下龙袍,冷映寒随口问道:“姬如雪那边怎么样?” 程天风迟疑了一下,说:“如贵人得知了春香死亡的消息,似乎受了些刺激,一直嚷着头疼,最后陶医女没办法,给她喝了药让她一觉睡到现在,才醒没一会。” 冷映寒的动作一顿,“她,想起来了?” “似乎没有。”程天风回答:“只是觉得熟悉,而且她一点也不想起来自己头疼时候想到的事情。” “嗯。”冷映寒轻声应道,继续将龙袍换下,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黑金色的外衣。 江友安从外面进来,“皇上,该用晚膳了。” “不吃。”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系好衣带,朝前走去:“带去冷宫。” 江友安和程天风对视一眼,程天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江友安抿唇一笑,开始吩咐人将晚膳整理一下,然后交给姚雁山带去冷宫。 姚雁山这么久了,才得以去冷宫亲眼看看失忆后的姬如雪,当下兴奋不已,接过江友安递来的食盒就迫不得已的走了。 江友安看着,眼角轻抽,叹了口气,心说其实咱家也想要去看看的啊。 程天风作为一个经常跟着冷映寒去冷宫的人,表示无法理解这两人的好奇心,谁让他知道的最多呢! 冷映寒到达冷宫的时候,姬如雪正和陶然坐在门前赏着月色与花香,继续玩牌。 黑影在旁边看着,一边听姬如雪和陶然七嘴八舌的给他解释着规则。 冷映寒在远处驻足看了一会,还没有打算上前的时候,却见姬如雪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突然抬头看了过来,随即朝他挥着手灿烂一手,丢了手里的牌就跑了过来。 他略感无奈,却不由自主的朝前走去。 姚雁山这时候刚好提着食盒赶上来,就见到姬如雪直接扑入冷映寒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脸颊落下一吻,然后灿烂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姚雁山:“……” 他看见了什么?幻觉吧? 程天风同情的看着被惊呆了的姚雁山,心说这算啥,更离谱的我都看过了,兄弟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姚雁山使劲伸手揉了揉眼睛,睁眼再看,便见冷映寒一脸嫌弃的伸手推开搂着自己的姬如雪,瞪着她说:“口水,脏死了。” 姬如雪于是便伸袖给他擦着脸颊,乖乖的说:“根本没有口水。” 冷映寒挑眉,“干嘛突然亲过来?” “情不自禁。”姬如雪乖乖的回答。 这个回答实在是,让人找不到反驳点。 姚雁山又一次被震惊了,如果他没有记错,几个月前,这位如贵人可是对皇上百般嫌弃的吧?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热情了! “谁教的?”冷映寒愣了一下便反映过来问道。 姬如雪依旧很乖的回答:“陶医女。” 陶然:“……” 看着冷映寒瞪过来的凉凉的目光,陶然真想那胶布过去封住姬如雪的嘴巴。 他看着冷映寒弱弱一笑,在冷映寒开口前连忙解释道:“那是因为贵人一直担心皇上会不喜欢自己。” 这个解释也成功的让冷映寒一愣。 陶然于是再接再厉,把所有问题都抛出去:“之前贵人的记忆收到刺激,然后便一直担心自己恢复记忆后,皇上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她说她喜欢你。”黑影幽幽补了一句。 陶然和他配合的继续说道:“但是感觉如果恢复记忆后……” “你就不喜欢我了。”姬如雪撇嘴说道。 陶然点点头,然后和黑影功成身退,心说姬如雪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至于你恢复记忆想要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对于姬如雪有些委屈的话,冷映寒真心想笑,简直就要脱口而出说朕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去。 于是他只好拽着人往屋子里带,一边问:“吃饭了吗?” “没有。”姬如雪果断回答。 陶然在一旁本想拆台说她吃过了,但是意外的收到了姬如雪看过来的幽幽目光,于是连忙闭嘴。 看来最近进展不小啊,姬如雪都学会威胁人了! 冷映寒将姬如雪拉进屋,姚雁山等人也跟了上去,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放好。 姬如雪看着姚雁山,对于这个生面孔变现了十足的好奇和戒备。 在姚雁山走过去的时候,有些害怕的朝冷映寒那边靠了靠。 冷映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半是宠溺半是笑意:“别怕,他不会伤害你。” 姚雁山也很配合的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意。 姬如雪懵懂的点点头,还是朝着冷映寒靠近着。 冷映寒眼角轻抽,说:“你离远一点。” “不要。”姬如雪眼巴巴的看着他,一手习惯性的拽着他的衣袖,“怕你走了。” 姚雁山觉得,这两人的变化之快他有点不能理解啊。 陶然和黑影也是在外面看着,对于姬如雪这么黏着冷映寒的情况是已经习惯了,见了姚雁山一脸快看傻了的样子,不由偷笑。 “不走。”冷映寒心想想稳住她……不,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竟然会过来冷宫陪她! 姬如雪听了冷映寒说不走,这才乖乖的坐远了点,手却没有松开拽着冷映寒的衣袖。 冷映寒瞪她:“你不放手我怎么吃?” 姬如雪这才乖乖的放手,然后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冷映寒:“……” 他真是……忍耐的没脾气了。 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姬如雪,“有什么话想说?” 姬如雪点点头。 程天风和姚雁山两人识趣的退到了门口去,却和陶然他们一起竖着耳朵偷听着。 “那就说。”冷映寒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开口。 姬如雪眨巴着眼睛,想要伸手去抓着他的衣袖,却又不敢,目光犹豫迟疑着,最终还是冷映寒忍无可忍,伸手轻挑起她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沉声道:“说。” 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冷映寒在心里阴郁的想着。 姬如雪撇嘴,睁大了双眼看着他,轻声说:“我没有失去记忆之前,和你的关系,是不是很不好?” 冷映寒一听,眉头一皱,很干脆的回答:“是。” “为什么?”姬如雪瞪大了双眼,十分不解。 “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冷映寒收回手,漫不经心的说:“简单来说就是互相讨厌。” 互相讨厌的意思,就是两个人都讨厌对方吗?姬如雪懵懂的想着,随后又道:“那现在呢?你还讨厌我吗?” 冷映寒目光一顿,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沉思了几秒后,看着姬如雪那一脸期待的表情,终于是无奈的说:“不讨厌。” 现在的姬如雪,他的确不讨厌,即使是以前的姬如雪,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讨厌吧? “太好了!那我也不讨厌你!”姬如雪高兴的说道:“即使恢复记忆后,也不会讨厌你!” 这句话让门口偷听的四人都是一愣,这句承诺,可是姬如雪自己说出来的,其中完全没有任何人的诱导,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 冷映寒也是挑眉看着她,而姬如雪却是一脸认真,尽量的大眼里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 这让冷映寒从心头一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与放松感。 其实姬如雪恢复记忆后会如何,他的确曾经小小的烦恼过,只不过那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小烦恼而已。 烦恼的,无非是姬如雪恢复记忆了,会再次和自己成为以前互相排斥的关系。 不过这也不要紧,对于他来说,姬如雪始终是在他身边,唾手可得的。 所以对于姬如雪的看法,他并没有多在意。 然而此时姬如雪这句即使恢复记忆后也不会讨厌你的话,却让冷映寒无由来的感到一阵放松。 这简直比忙完一天的事情终于可以闲下来休息的放松感还要让他觉得舒服。 “说完了?”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似笑非笑。 “嗯!”姬如雪重重地点点头。 “那就吃饭吧。”冷映寒拿起筷子,自顾自地伸手去夹菜。 “你还没有回答我。”姬如雪不满,“那你呢?我恢复记忆后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讨厌。”冷映寒回答。 带着点点宠溺。 第一百三十四章:捉迷藏 一顿饭吃的十分和谐的前提下也十分辛苦。 冷映寒几乎反复几次回答了姬如雪的问题后,这才完全消除了她心里的担忧。 并且期间还表示如果冷映寒回答说他讨厌恢复记忆的自己,那么她就不恢复记忆了。 这段话又一次让门口偷听的四人震惊了。 可姬如雪却一脸十分认真的看着冷映寒说着,于是冷映寒为了自己能够好好吃顿饭,只能回答说不会讨厌。 最终消除了姬如雪的担忧后,两人才慢慢地吃起晚膳。 陶然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他想到了姬如雪会更冷映寒表达自己喜欢他的心情,但是没想到她会表达的这么**与明白。 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姚雁山看了看屋子里,又转头回来对其他几人悄声说:“我怎么觉得……皇上和如贵人两人的互动十分恩爱呢?” “你才发现吗?”陶然脱口而出。 程天风看了看两人,一脸深沉的点头:“的确,皇上越来越宠如贵人了。” “朕听得到的。”屋子里的冷映寒阴森森的开口说道。 屋门口的几人顿时背脊一凉,纷纷站直了身子朝屋外走去,准备离冷映寒所在的地方更远一些。 黑影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走远的其他几人,又转头看看屋子里吃饭的两人,最后决定,还是跟随陶然等人的步伐离开了。 冷映寒看着黑影离开,忍不住眼角抽搐,目光幽幽的瞥了一眼吃的欢快的姬如雪,心想这下完全误会了。 黑影走过去后,就听到姚雁山兴奋的说:“我们来打赌吧?赌如贵人记忆恢复后是否还像现在一样黏着皇上!” “跟赌!”程天风毫不犹豫的说:“我赌不会,毕竟恢复记忆后的如贵人,和现在的她实在让人无法联系。” “我也赌不会。”陶然也是赞同程天风的观点。 “你们怎么都这么认为,难道就……” “我赌会。”黑影上前淡淡的说道:“只要她没有忘记她失忆这段时间的记忆,就还会像现在一样跟他在一起。” “兄弟好样的!”姚雁山伸手搭着黑影的肩膀一脸哥们好的模样笑道:“看见没?这才是有赌博精神,你们都赌一样的那还有什么可赌的?我赌不会!” 黑影:“……” 这不是摆明了要输黑影一个人吗? 程天风和陶然都不厚道的笑起来,黑影更是毫不客气的把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姚雁山一个过肩摔给摔倒在地。 等到姬如雪和冷映寒吃过晚膳休息一会后,姬如雪就跟陶然他们玩起捉迷藏起来。 姬如雪一直不知道,在冷宫的时候自己身边一直跟着暗卫,所以无论她躲去哪里,总会被当时寻找的人找到的。 大家对此心照不宣着,姬如雪被连续十多次总是被很快找到后,终于觉得无聊,泄气的躺在青酒花树下,一脸郁闷的看着夜空。 其他几人躲在一旁笑着,只有冷映寒走过去,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不想玩了?” “不玩了。”姬如雪语气闷闷的回答:“总是能被找到。” 冷映寒轻笑,当然他自己也是利用暗卫来找到姬如雪的,因为他觉得捉迷藏这种游戏,实在不符合他的身份。 于是成功利用这样的郁闷感让姬如雪投降不玩了。 姬如雪慢吞吞的翻身,站起来看着冷映寒他们一本正经的问:“你们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程天风等人开始望天装作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只有冷映寒不紧不慢的解释:“因为你躲的方式不对,太好找了。” 姬如雪眨巴眨巴眼:“真的吗?” 冷映寒看着她单纯的双眼,一时间有些不敢回答。 于是他撇开目光,镇定的点点头。 “真的不是你们能提前看见我躲在哪里吗?”姬如雪又问道。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冷映寒继续镇定的点头。 “那再来一次!”姬如雪坚定道:“这次你们一定找不到!” 程天风等人有些受不了的笑出了声。 冷映寒则是在心里咆哮你竟然还要再来玩一次! 看来不让她过瘾一次是不行了,不然说不定会将这个无聊白痴的游戏无止境的玩到底。 冷映寒表示绝对不允许自己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在这里陪失忆少女玩着捉迷藏这种幼稚的游戏! 于是他点点头,说:“最后一次。” “你们不可以作弊!”姬如雪鼓着腮帮子看着他们说道。 冷映寒顿了顿,然后点头,心说不信不靠暗卫跟着就找不到你了。 有了冷映寒的命令,暗卫也就没有跟着姬如雪,众人看着姬如雪跑开,然后一直消失到了视线里后,这才转头看向冷映寒。 “就这样放任她一个人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姚雁山有些担忧。 陶然摆手道:“不会的,贵人这些日子可是把冷宫给玩转了。” 冷映寒也不觉得在这冷宫中姬如雪会有什么危险,至少,比出了冷宫要安全的多。 几人等了一会,给足了姬如雪时间后,才纷纷散开去寻人。 前面十多次的捉迷藏,姬如雪躲过一次的地方是不会再去躲了,所以大家也都避开了前几次的地方,开始朝着其它地方找起来。 别说,没有了暗卫的帮忙,他们各自凭着感觉寻找着,有时候倒是也挺有趣的。 除了冷映寒,其他几人似乎都很乐在其中。 冷映寒漫无目的的找着,他本来想的是,他们五个人找姬如雪一个人,自然是很简单的,所以就算自己不可以去找,其他人认真的找的也总会找到姬如雪的。 于是他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走了回去。 程天风和陶然他们也纷纷回到了终点木屋,但各自看着回来的人,却都是一脸惊讶。 “你们,都没有找到吗?”陶然迟疑的说道。 程天风和姚雁山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黑影也是摇了摇头。 于是所有人看向最后一个回来的冷映寒,目光有些复杂。 冷映寒见了他们身边都没有姬如雪的身影,便猜到他们都没有找到,不由挑了挑眉。 “没找到?”他问。 “没有。”程天风第一个回答。 “我连冷宫外围都找了。”姚雁山无奈说道。 陶然也还是点点头,他也没有找到。 冷映寒微微蹙眉,看向这里对冷宫绝对了解的黑影,却也只见对方摇摇头,“没有找到,她藏的太深了。” 他还就不信了!冷映寒怒,下令再次重新寻找。 于是几人又再次散开找了起来,这一次连冷映寒自己也认真的找着。 树上,草丛中,就连水下都没有放过,哪里荒凉就朝哪里查看,却还是没有找到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冷映寒面无表情的挥剑斩断了冷宫里近乎一人高的杂草,对身边的黑影说:“你从来没打算过整理整理这些杂草吗?” “为什么要整理?我又不住在这边。”黑影回答。 冷映寒无言。 黑影住的偏殿那边,可是繁花片片,跟这里的杂草丛生相比,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他的确没有理由要来这边荒芜的地方整理。 两人翻遍了杂草丛也没有找到姬如雪,冷映寒的神色不由微沉,开始有了不好的想法。 即使相信了姬如雪的确失忆,不会逃离皇宫,可自己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担心着。 到底为什么这么怕姬如雪逃出皇宫,其中原因冷映寒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一定不要让她逃出去,绝对不要! 黑影觉得身边的冷映寒气势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了,想他应该是担心姬如雪,于是沉思一会后,说:“她应该就是在冷宫中,我们再仔细找找。” 说着,他便动身朝前方走去。 冷映寒正要跟上去,却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袭来,身体条件反射的想要攻击回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身后那淡绿色的衣裙身影。 姬如雪伸手从冷映寒身后捂住他的双眼,嘴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找不到我了吗?” 黑影:“……” 感情他们这次是真的找对了地方。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长剑扔掉,然后伸手将姬如雪的双手拿下来,转身瞪着一脸笑意盈盈的她。 姬如雪的衣裙上沾染了些许黑褐色的泥土,脸上也有着一些,冷映寒本想呵斥她,却在看见她有些慵懒的打着哈欠的时候顿了顿。 “还好你找过来啦,不然我都要在草堆的地下坑中睡着了。”姬如雪打着哈欠说着,一手还拽着他的衣袖,讨好的笑道:“我知道你找不到我生气了,所以就自己出来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有种被打了一巴掌后又被赏了一颗糖的感觉。 冷映寒心里的怒意下降,伸手狠狠地擦了擦她脸上沾染的泥土,“没有下次!以后再也不玩这游戏了!” “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不玩了,以后绝对不玩了!”姬如雪连忙安慰。 黑影看着这两人,心说玩游戏之前还觉得冷映寒宠溺姬如雪,现在看来,似乎是姬如雪在宠着冷映寒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露出马脚 冷映寒也发觉了这一点,看着姬如雪那讨好的目光,真是好气又好笑。 “以后想玩也行,但是不许让人找不到。”他道。 姬如雪有些茫然,心说这捉迷藏本来就是要让人找不到才好,可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于是她认真点头。 冷映寒这才满意的眯了眯双眼,在看到姬如雪的那一刻,心里的担忧和那阴冷的气息全都消失不见了。 将人带回木屋,冷映寒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以后姬如雪还要玩着幼稚的捉迷藏,一定要让暗卫跟着! 瞧瞧他们找了大半夜,要不是姬如雪自己出来,恐怕得找到明天早上! 不行,以后说什么也要让暗卫跟着,决不妥协! 姬如雪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偶然的举动,会让自己以后玩捉迷藏,总是会被找到,却不知道原因。 将姬如雪带回去后,陶然等人纷纷询问她到底躲在了哪里,姬如雪倒是很高兴的和他们分享自己躲在哪。 其实就是偶然一次发现了杂草丛那边下面有一个小洞井,所以她就躲在了下面,一直听到冷映寒找过来并且感觉到他生气后才主动出来。 冷映寒听着,神色阴沉的跟暗卫吩咐要他去把那个洞井给填了。 让姬如雪去沐浴一番,将身上的泥土洗掉。 沐浴过后见了冷映寒还没有走,不由笑弯了双眼,拽着他的衣袖笑眯眯的说:“我以为你又走了。” “是要走了。”冷映寒没好气的回答。 姬如雪眨了眨眼,对于冷映寒始终不能陪着她一起而感到郁闷,目光不舍的看着他,“你在外面,为什么我却不能去看你呢?” 冷映寒一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放柔了语气说:“因为外面很危险。” “那你会有危险吗?”姬如雪问道。 冷映寒轻轻摇头,嗤笑道:“谁能伤得了我?” “是吗?”姬如雪松了口气,“既然没人能伤得了你就好……不对,你骗人!昨天晚上不就是被人伤着了吗!” 姬如雪一脸你骗人的表情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 他眼角轻抽的看了看自己被包扎的手臂,很快反应过来说:“这不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 不远处旁听的程天风默默的伸手抹了把脸,心说皇上,咱说实话不好吗?那分明是你被围攻才会受伤的啊! 姬如雪先是一愣,接着默然。 “那如果我出去后,你要是为了保护我再受伤,我宁愿不出去。”姬如雪一脸认真的说道。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神色似乎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样的姬如雪让冷映寒看的有些愣然。 今天晚上的姬如雪,似乎说了许多了不得的话啊。 陶然等人旁听着,都觉得姬如雪说出这话真的是……让他们都忍不住反悔赌约了。 “其实如贵人和皇上在一起,也挺好的。”姚雁山用着冷映寒一定听不到的声音说着。 程天风赞同的点了点头。 陶然微微眯了眯双眼,只笑不语。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再次心软。 伸手揉了揉姬如雪的头发,他却是似笑非笑,“希望你恢复记忆后也还能记得你刚说的这句话。” “一定记得。”姬如雪点头肯定道。 但愿吧。冷映寒在心里说道。 姬如雪缠着冷映寒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冷映寒又一次表示自己要走了,才嘀咕着多陪一会不行吗,冷映寒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不行。 于是姬如雪脾气来了,放手了一个人气鼓鼓的朝屋子里走去。 冷映寒看着她进屋,然后顿了顿,心说真是欠她的! 没一会,他也走了进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姬如雪说:“乖乖睡觉。” “不。”姬如雪赌气说:“没你在睡不着。” 冷映寒想了想,转头对陶然说:“给她喝药,无论如何让她睡着。” 陶然正要点头,便见姬如雪慌忙起身拽着冷映寒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晃着:“我不要喝药,好吧,我乖乖睡觉,但是你得看着我睡着再走!不然我真的真的真的睡不着!” 她一共用了三个“真的”来表达事情的严重性。 冷映寒觉得姬如雪之所以会无赖成今天这个样子,好像,都是他惯出来的。 对此,冷映寒表示了深深的忏悔,却也妥协的守着姬如雪睡着。 等在门外的姚雁山又一次表示自己被这两人的互动震惊到了。 小心翼翼的看着屋子里守着姬如雪睡觉的冷映寒,姚雁山再一次用着确保冷映寒绝对听不到的声音说:“今晚上真是开眼界了……这简直了啊!皇上对姬贵妃娘娘也没有这么宠溺吧?” 程天风再次赞同的点头。 姚雁山纳闷:“你怎么不说话?” “怕被皇上听到。”程天风诚恳的回答。 姚雁山一顿,再一次的拉着程天风等人走远了一些,然后继续表示自己的震惊。 等到冷映寒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几人顿时装作讨论着桂王被刺杀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冷映寒和姬如雪的事情。 冷映寒走过去,斜了装作一本正经的两人一眼,轻哼一声,“走了。” 程天风和姚雁山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 程天风和姚雁山对视一眼,依旧正经的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陶然目送他们离开,随后捂嘴笑着。 黑影又一次不解问他:“你笑什么?” “事情越来越越好玩了。”陶然狡黯的眨了眨眼。 而他还没有告诉冷映寒,姬如雪的记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恢复了。 毕竟清真曾经骗了冷映寒。 刺激姬如雪恢复记忆的不是他和姬如雪的互动,而是那些药效的作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姬如雪在那些药效的刺激下,记忆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复苏。 在梦里,她总能梦见以前的事情,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这是她的身体正在准备恢复全部记忆的那一天。 那时候,她将想起所有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陶然算着日子确定着姬如雪恢复记忆的日子,并隐晦的告诉了冷映寒关于姬如雪快要恢复记忆的事情。 冷映寒听着,却是神色淡然,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陶然猜测着,最后却也放弃了猜测。 反正冷映寒都不急,他急什么? 又过去了三天之后,桂王受刺一事情算是有了突破。 组织那场刺杀的是一个杀手组织,有人下令买凶杀人,而这个人的目的则是为了从桂王手里夺取兵权。 有能力和目的做这件事的人,一个是冷映寒,另一个就是桂王的弟弟。 凶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桂王得到这个答案后,沉默了一会,便要冷映寒再给他一点时间,至少要清楚自己弟弟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然而冷映寒却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比如这件事的起因也有桂王妃一份。 无非就是兄弟俩爱上同一个女人。 冷映寒并没有主动点破,而是给了桂王时间去了解。 那时候,他看重的是另一件事情。 那个在德妃的香炉下偷放幽云萝花的人找到的了。 徐太医来禀告的时候,真是当天中午,宫中的人都忙于午膳,而他和姚雁山亲眼见了那人将幽云萝花放入了德妃的香炉里。 “那个人,正是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如月。”徐太医禀告道。 这样的答案不算出乎意料。 毕竟能够在德妃的香炉里动手的,本就是她极亲近的人,而如月更是其中之一。 让人不解的,也只有如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冷映寒近乎直觉的感到如月的身后还有人,所以想要暂时装作不知道来引蛇出洞。 然而这个决定刚刚说完,大殿里的众人便见百里东慌忙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给德妃娘娘下毒被德妃娘娘给当场抓住了!” 冷映寒听着,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下面的百里东,觉得每次他突然冲进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徐太医也是眉头一皱,“皇上,我们这边刚得到消息,如月那边就被发现了,恐怕这事……” 冷映寒摆摆手,起身朝前走去,一脸面无表情的说:“先过去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德妃宫里的这件事闹的可大了,听闻消息的人都朝着她这里赶过来,尤其是听到如月下毒用的是幽云萝花的时候,众人更是一惊。 接到消息的时候,青鸟正在给牧怀柔按摩着,素彩过来禀告后,牧怀柔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冷笑。 不含任何掩饰与深意的冷笑,让那张平时看起来温柔婉约的脸,看上去给人幽冷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牧怀柔,青鸟和素彩都知道,皇后娘娘真的动怒了。 然而这一次惹到自家主子的人,却还不清楚。 “姬如梅。”牧怀柔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五指,轻轻一握,眼里的冷意一点一点加深,“看来你真把自己当作是这后宫的主人了。” 青鸟和素彩对视一眼,有些不解,这一次的事情,难不成是姬贵妃做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真相 艳阳高照,今日的天气比较炎热。 大热天里,炙热的阳光落在冷映寒的身上,那耀眼的光芒却让旁人畏惧。 狭长的眉眼微眯,长眉微挑,神色冷冽,明黄色的龙袍加身,一举一动间都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远在德妃宫外,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德妃呵斥声,惊呼抓狂的凄厉声音。 牧怀柔等人也都比冷映寒先到,若不是她拦着,德妃恐怕就要亲手打死跪在下方的如月了。 “皇上驾到!” 这声通报让正殿里的众人都起身看去,德妃更是第一个冲过来,伸手就要拽着冷映寒的衣袖一脸哭诉。 冷映寒看着冲过来的想要抓住自己的衣袖,却第一时间判断这人不是姬如雪,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一躲,避开了德妃。 “皇上!”德妃哭得一脸梨花带雨:“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冷映寒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大殿里的众人,在德妃的哭诉下朝高位走去,在牧怀柔旁边坐下后才问道德妃:“德妃,你先冷静,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的差不多了。 跪在地上的如月身体微微发抖,却倔强的咬着下唇,紧握成拳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看样子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皇上,臣妾实在想不到,到头来想要害臣妾的,竟然是臣妾身边最亲近的人!”德妃哭着,一边狠狠地瞪了眼身侧的如月,“这贱婢竟然一直在臣妾的香炉之中放那毒花!想要害死臣妾!” 牧怀柔嘴角含笑,神色却有几分淡然,她听到这里,目光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下方的姬如梅。 姬如梅却是一脸淡然,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对于牧怀柔看过来的意味深长的一撇,也当作是没有看到。 倒是牧怀柔左手下边的云妃神色忧虑,不时轻轻咳嗽一下,看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皇上,德妃娘娘所说是臣妾亲眼所见!”师嫔站出来说道,狠狠地瞪了如月一眼后又道:“臣妾本是来看看德妃娘娘恢复的如何,却不想在过道外的时候,看见了这贱婢往替换的香炉之中放入了幽云萝花!这可是臣妾亲眼所见!如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下面的如月,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顿了顿,咬了咬牙,抬头看着德妃,突然冷笑一声。 “奴婢无话可说!”如月一脸固执的回答。 冷映寒微微颌首,德妃更是冲过去就要打人,好在被另一名宫女给拦住了。 “如月,本宫待你不薄啊!”德妃恨声道。 如月却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睁大的眼里还有着讥讽的光芒。 “好了,德妃,你先别说话。”冷映寒实在受不了德妃那咋咋呼呼的样子,让人先控制住德妃,这才看向如月,神色冷漠问道:“你的幽云萝花是哪里来的?” 如月低眉不语,双手再次紧握成拳。 “放肆,皇上问话,你也敢不答?”牧怀柔轻声呵斥:“你若是好好招供,说不定还会从轻发落。” 当然,从轻发落几乎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冷映寒会否答应,反正德妃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如月在后宫呆了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于是她死咬着下唇,就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冷映寒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神色慵懒,换了一个问题:“不想说?那就回答另一个问题,那幽云萝花,是你放入德妃的香炉中的?” “是我。”如月这次倒是飞快冷漠的回答了。 德妃听言,又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想杀德妃?”冷映寒又问道。 如月点点头,冷笑一声,“没错,我恨死她了!” 看来德妃的确挺招人恨的。冷映寒心中嗤笑一声,眼里的眸光微微闪烁。 “恨本宫?”德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了一声,瞪着如月冷声道:“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能过上现在的生活是谁给的!当年要不是本宫将你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你早就被卖入青楼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那又怎么样!”如月也是恨声回答:“要不是你!我喜欢的人不会死!那盒金珠明明不是徐大哥偷的,你却认定了是他做的,将他赶出了皇宫,让他回乡后遭人唾弃最后不堪忍受自杀了!要不是你,他根本就不会死!” 德妃听着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如月恨自己的理由竟然是这样的。 什么徐大哥,她根本完全不记得了! 德妃沉着脸色,看着如月,“你就是为了这样的原因而对本宫下手?” 语气简直不可置信。 如月仰着头,看着她目光怨恨:“我知道娘娘你定然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你根本就没有记住徐大哥这件事!但是无所谓,只要我还记得徐大哥就好。可是娘娘,你当时哪怕相信我一点也好啊!我那么努力的求你,那件事不是徐大哥做的,可你就是不相信!就算是现在,我也要告诉你,那件事不是徐大哥做的!” 看着如月那坚定的目光和刚才的叙述,德妃这才有些恍然的想起了那件事。 可是想清楚后,她更是神色阴沉,看着如月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恐怕如月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徐大哥根本就是姬贵妃那边的人! 在这后宫之中,每个人宫里都有几个别人的探子,这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并且根本毫无防备。 只不过别人在你这里放有探子,你自然也是在别人那里放的有。 而那段时间里,德妃刚好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她一心以为这就是姬如梅做的,心里对姬如梅恨得要命,所以对于徐侍卫这件事,因为得知他是姬如梅那边的人,自然不会放过的迁怒了一番。 即使知道那不是徐侍卫偷的又如何?因为他是姬如梅那边的人,所以不得不防! 可是她往往没有想到,这如月竟然会爱上了那徐侍卫,最后还导致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 德妃真是积累一肚子的怨气,想要发泄却碍于冷映寒在当场,不好发作。 “你竟然就为这个人而报复本宫?”德妃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又如何!如贵人只是害的你流产,竟然没有将你害死,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如月一脸怨恨的说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德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眼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冷映寒道:“皇上!臣妾差一点就被这贱婢给害死了!” 冷映寒原本正在看德妃和如月两人之间互相爆料,此时见如月的动机似乎已经说完了,这才微微抬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朕再问一次,那幽云萝花,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如月抿唇,不说。 冷映寒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对身旁的程天风道:“带去死牢,用刑伺候。” 如月身体瑟缩了一下,看来她还是知道死牢是什么地方,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是她虽然害怕恐惧,却还是固执的不肯讲。 这时候师嫔不由冷笑道:“这前段日子才在云妃的宫里搜出来了幽云萝花,如月,你莫不是在云妃那里拿的?” “胡说!”彩蝶第一个开口反驳:“那件事根本……” “本宫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宫女率先开口反驳!”师嫔瞪着彩蝶。 云妃抬眼看去,语气微冷:“那不知本宫开口反驳如何?师嫔,我知道你因为以前的事情怨恨本宫,可这也不是你次次暗喻栽赃的理由!” “云妃娘娘可是说笑了,臣妾不过是……” “够了。”冷映寒音色微低,其中不悦之色谁都能听出来。 师嫔有些不甘心的撇撇嘴。 冷映寒看着被架起来准备带走的如月,似笑非笑道:“你若是不说,那你心上人的家人会被怎么处置可就不知道了,毕竟身为宫中侍卫,却偷盗后宫嫔妃的东西,只是被赶出宫外还算轻的,你是要他的家人一定来死牢陪你,还是你现在就说?” “不,不要连累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月慌忙说道。 冷映寒嘴角含笑的看着她,长眉微挑,姿态傲然。 一旦弱点被被人掌握,那就失去了谈判的资格。 如果之前的如月死活不开口说出来,那么就算杀了她也得不到答案,可是若是掌握了她在乎的事情加以威胁,那么她的防御很容易就被打破了。 如月见冷映寒并没有开口放行,于是挣扎着从挟持着自己的两人身边离开,噗通一下跪在下面慌忙求荣:“奴婢求皇上不要连累他们!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你可是在为他们的儿子报仇,这个说法实在让朕难以相信。”冷映寒不紧不慢道。 此时的他强大而腹黑,心中所想让人猜不透,眼里的冷意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如月磕头道:“那幽云萝花是奴婢在如贵人的花圃里栽的,和云妃宫里的幽云萝花并无关系!” 第一百三十七章:招认 在冷映寒的威胁下,如月开始全盘托出。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皇上明鉴!这些事情全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云妃宫里的幽云萝花是奴婢不小心落下的,和云妃倒是没什么关系,奴婢,奴婢怕被人知道,所以才放火烧了偏殿!” 随着她的解释,前几天的纵火事件似乎也解决了。 可冷映寒却觉得这顺利的过头,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你说你的幽云萝花是哪里得来的?”冷映寒问道。 如月握紧了双拳回答:“是从如贵人的花圃里得来的,那天销毁花圃里的幽云萝花时,奴婢悄悄偷出了几朵。” 呵,这就是一个明显的破绽。 冷映寒嘴角噙着冷笑,神色高深莫测的看着如月。 若她真的是从姬如雪那里得来的幽云萝花,那么那花根本就是没有毒的。 可这下给德妃的幽云萝花却是有毒的,显然,这如月是在说谎。 那么这也说明了如月一个人是做不到毒害德妃的事情,她的身后还有人。 “带下去,听候发落。”冷映寒冷冷地说道,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如月,“直到你说出实话的那天,就是你走出死牢的那刻,若不然,我会让你心上人的家人也很快去陪陪你。” “不!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如月再一次被人架着双肩准备拖下去,目光惊恐的看着他。 冷映寒却是一脸似笑非笑,“是不是全部属实,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朕给你时间,你考虑清楚再回复,只不过,时间可不多。” “皇上!”如月有些绝望的喊道。 冷映寒却没有再看她,而是摆了摆手,程天风便让人将如月带了下去。 无论如月怎么凄厉的叫喊,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德妃看着如月被下去,到底是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的人,她有些不忍,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被背叛的疯狂愤怒。 “皇上,如今证据确凿,如月自己也承认了,为何还要押后再审?”德妃上前,有些委屈的问道。 这番话也是在场的其他人想要询问的。 冷映寒对于如月如此肯定的反驳不相信她没有说实话,倒是让其他人觉得,皇上似乎知道了什么。 牧怀柔和姬如梅不经意的对视一眼,皆能看见对方眼里的些许不解与隐忧。 但是牧怀柔还在心里冷笑一声,若不是姬如梅搞了这么一出,恐怕也不会被皇上发现点什么。 可看姬如梅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证据确凿?”冷映寒懒洋洋地回复着德妃的不满,“那幽云萝花,可是朕亲眼看着销毁的,她想要从中偷拿,简直妄想。如月既然不是从被销毁的花圃里得到的幽云萝花,那么这花是谁给她的?” “她刚才不也承认了云妃宫中的幽云萝花是她不小心掉落的?恐怕这句话是为了替云妃娘娘掩饰什么吧?”宋嫔开口道。 云妃毫不畏惧的回望回去,“清者自清,宋嫔,若真有人背后给如月幽云萝花,那么将这花落在本宫宫里栽赃陷害又有什么做不到?” “但愿如此。”宋嫔轻轻嗤笑一声,可是因为她这段话,让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这个幕后主使者是云妃。 师嫔从头听到尾,神色轻蔑的看了一眼与云妃争斗的宋嫔两人,这栽赃的意思太过明显,有人想要拖云妃下水,偏偏这宋嫔却一口咬定了是云妃。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幕后那人是一伙的。 这么一想,德妃自己贼喊捉贼的不是不可能。 不过有了废后立新的传言在那,德妃毕竟还是有点脑子,不会这么乱来,牧怀柔更是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 那么排除了这些人,剩下的也很好分辨。 贤妃,和姬贵妃,凶手恐怕就在这两人之间了。 听着云妃与宋嫔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着,冷映寒微觉烦躁。 他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牧怀柔,一脸冷然,“近日后宫如此多事,皇后可要多多注意了。” 牧怀柔眉眼含笑,语气温柔:“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接下来一定好好看管。” 德妃目光嫉恨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冷哼,恐怕接下来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那后位迟早会是我的! 对于牧怀柔来说,只要和冷映寒能搭上话,就算是一句批判也值得。 “既然如月承认了云妃宫中的火是她亲手做的,那么上次的宫女便从大牢中放出来吧。”冷映寒看着牧怀柔说道。 牧怀柔心头一顿,嘴上却很快的回复:“是。” 微垂的眉眼里有幽光微微闪烁,皇上似乎对那名宫女,真的有点在乎。 冷映寒听言,微微颌首,便转身离开。 之所以会提到巧月的事情,不过是想起了姬如雪听说春香被烧死的消息时,受到刺激似乎想起来什么,所以头疼。 看得出来那两名宫女和她关系很好,若她恢复记忆后,知道死了一个春香一定会伤心,要是再看到另一个巧月还在大牢里关着,岂不是……等等,朕干嘛要在乎姬如雪会不会伤心! 冷映寒有些恼怒的皱眉,却又不清楚自己在恼怒什么。 江友安跟在他的身后,恭敬问道:“皇上,是去冷宫用午膳,还是回显庆殿?” “去……为什么你问朕去冷宫用膳?”冷映寒刚张口就要回答,却发现哪里不对劲,于是转头瞪着江友安。 江友安慌忙回答:“昨日不是去了冷宫用晚膳吗?” “那不过是意外。”冷映寒神情阴郁的回答。 江友安无辜的眨了眨眼,又道:“那这一次……” “显庆殿!”冷映寒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朝前走去。 江友安偷笑一声,跟了上去,程天风和姚雁山对视一眼,齐齐叹道:“皇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同时间,在冷宫里用午膳的姬如雪鼓着腮帮子问陶然:“为什么他没有来?” “不是说了皇上很忙吗?”陶然不耐烦的解释。 姬如雪咬着筷子,为难的看着眼前的饭菜,郁闷的扒拉了一口饭后说:“吃不下去。” “皇上来了你就能吃下去了?”陶然看着她眼角轻抽。 姬如雪认真的点头。 陶然面无表情的点头,“那你随意。” 姬如雪委屈的看着他。 她拿着筷子戳了戳眼前的菜,郁闷的趴在桌子上,将筷子一丢,表示自己不想吃饭。 陶然看不下去了,对黑影说:“皇上有下令我们可以强制给她灌饭吗?” 黑影摇了摇头。 陶然遗憾的叹了口气。 姬如雪不吃饭,他们也没有办法,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哄着姬如雪,但是效果不大。 毕竟对姬如雪唯一有效的,只有冷映寒。 可是冷映寒不在,她就像条离水的鱼一样。 陶然和姬如雪的对持持续了良久,最终还是暗卫看不过去了,默默跑去显庆殿那边汇报了消息。 这么久了,冷映寒几乎都是晚上才去冷宫,午时时分还从来没有去过。 听到暗卫带回来的消息时,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午膳,听了消息,不经眼角轻抽。 半晌后,在江友安与程天风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淡然开口:“随她去。” 言下之意,就算姬如雪不吃饭,他也不去冷宫。 暗卫于是又跑了回去。 回去冷宫后看见的依旧是姬如雪绝不吃饭的场面。 陶然最后发狠了,对姬如雪说:“你就算用这种方法也引不来皇上,既然等不来皇上,还让自己饿了肚子,怕是晚上皇上过来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听到冷映寒会生气,姬如雪倒是有些犹豫了。 陶然看出她的犹豫,继续循循善诱,“你不是最不想惹皇上生气吗?何况最近皇上真的很忙,他一边忙碌着,晚上来看你还要为你担心生气,这不是很累吗?你乐意看着皇上这么累吗?” 当然不!姬如雪心里反驳,终于拿起筷子乖乖夹菜吃饭,一边还对陶然说:“你别告诉他我不吃饭,我不然惹他生气让他那么累。” 看着这么为冷映寒着想的姬如雪,陶然真的有一种不认识姬如雪这个人的想法。 不过好在她顺利吃饭了,看来冷映寒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大。 而另一边,冷映寒慢吞吞的吃完午膳后,脑子里还想着姬如雪不吃午饭的事情,于是想了想,还是准备起身去冷宫看看。 可这个时候,暗卫又传来消息,回报姬如雪在陶然的劝说下成功拿起了筷子妥协吃饭了。 冷映寒:“……” 他还以为只有他才可以让姬如雪妥协……不对,这个想法不对! 冷映寒又一次在心里阴郁了。 于是抱着某种不知名的赌气状态,冷映寒表示今天都不去冷宫了,看看到时候陶然还怎么哄姬如雪妥协! 底下的程天风和江友安看着冷映寒一个人坐在高位上沉思,一会皱眉,一会冷哼,心里不由默默猜测皇上肯定又是在想如贵人了。 不然不会表现的这么诡异。 在冷映寒决定了不去看姬如雪的时候,同时,殿外的百里东又慌忙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喜讯 百里东每次行色匆匆的进来,所传的消息必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想起前几次他的到来,总是伴随着各种意外和冷映寒不想听到的消息,这一次他进来,顿时收到了大殿里众人忧郁的注视。 百里东抖了抖身子,觉得有点不对劲,纳闷自己最近应该没犯什么错吧? 冷映寒目光幽幽的看着下面的百里东,问道:“什么事?” “回皇上,庐州快来喜讯。”百里东镇定的说道,将手里的信封呈了上去。 冷映寒今年还是第一次在百里东口里听到一个喜讯,不由愣了一下。 就连江友安等人也有些惊讶百里东这个只报坏消息的家伙也当了一次喜鹊。 冷映寒接过信封,拆开后阅读了里面的消息,顿时龙心大悦。 庐州的事情全部解决了,现在何志毅的势力全都被他控制住了! 这个消息简直清扫了冷映寒的所有烦闷,喜上眉梢,连带着看百里东的目光也没有刚才那么郁闷了。 百里东自然是知道那信封里传递的消息的,所以看着此时龙心大悦的皇上也不觉得奇怪,当下也跟着笑道:“这庐州的事情解决了,皇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冷映寒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最近自己为了庐州那边的事情,可没少忙碌,如今事情解决了,剩下的收尾计划,他可是也十分期待的。 首先要诊治的就是何志毅一族。 想到德妃给自己戴的绿帽子,冷映寒眼里的冷光便一闪而过。 殿外再次走进一名小太监,上前来恭敬说道:“皇上,德妃娘娘那边有请。” 德妃估计也是收到了消息,她迫切的要自己过去,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她那纨绔弟弟。 冷映寒如今心情好,倒是乐得陪德妃演戏,当下微微眯着双眼轻笑一声,起身朝德妃宫里而去。 德妃派了人去叫冷映寒,也不怕他来不来,因为庐州那边的消息,德妃必然是肯定了冷映寒会过来的。 这一次,倒是要好好谈谈封后的事情了。德妃心想,红艳的嘴唇微勾,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牧怀柔,还有姬如梅,已经不能阻止了自己登上后位了! 德妃打扮好后,这才装作病恹恹的模样躺在床上,等着冷映寒过来。 现在服侍在她身边的宫女名叫小花,看起来颤颤巍巍的,有些胆小。 德妃闻着屋子里的茉莉花香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本宫不是说了从此之后香炉里不准再放茉莉花香吗?还不快给本宫换过!” 小花被她厉声呵斥声吓得差点跪下,连忙道歉着正要去换香的时候,却听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行礼声,于是无奈,只得在冷映寒进来的时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冷映寒看了一眼行礼的眼生宫女,见她怀抱香炉,不由挑眉道:“你抱着这香炉是要做什么?” 小花来不及回答,便给德妃给抢先,“皇上,这不是如月之前给本宫用的熏香便是茉莉香味,如今臣妾闻着膈应,便让她去给臣妾重新换过。” 这撒娇的语气让冷映寒有些厌烦,听着娇嗔做作,不像是姬如雪那样惹人可爱。 等等,为什么又想起姬如雪了! 冷映寒有点心累,不过很快的,转念一想,这总是正常的拿最近对自己撒娇的人对比而已,恰巧最近一直朝他撒娇的人也就只有德妃和姬如雪了。 不拿他们两人比拿谁比? 于是这么一想,冷映寒也就冷静了。 看了眼怀抱香炉的宫女,随意道:“既然是德妃吩咐的,那就快去吧。” “是。”小花得令能够出去后,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抱着香炉离开了。 冷映寒坐到德妃床边,德妃咳嗽了一声,表现的十分虚弱的样子。 冷映寒看着她,似笑非笑,“爱妃这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可需要朕让徐太医来瞧瞧?” “不不,臣妾先谢过皇上一番好意了,不过是感了风寒而已,休息……咳咳,休息一会就好了。”德妃说着,身子却顺势靠在了冷映寒的肩膀上。 冷映寒眸光中闪过不悦的光芒,却还是忍了。 “那怎么行,还是让徐太医来看看的好。”冷映寒不管姬如雪的拒绝,坚持让人去叫了徐太医。 德妃心中郁闷,对于徐太医来打扰自己和皇上的二人世界十分不满,何况自己这病根本就是装的,徐太医待会来探查岂不是穿帮了? 德妃心思流转间,又咳嗽了一下,靠在冷映寒的肩头,决定快速进入话题,便有些娇羞的说道:“皇上,臣妾刚才收到父亲的消息,庐州那边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三天后就能回来皇都,到时候……听说皇上你许了父亲一个约定?” 冷映寒顺着她的意思笑着开口:“的确,朕是许了何爱卿一个约定,等到他回来皇都后,基本就会兑现了。” “那……皇上你是真的要封臣妾为后吗?”德妃听言,语气有些欣喜,目光也期待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心中冷笑,就算是封姬如梅也定然不会封你为后。 只不过看在他心情好的份上,便再同德妃演最后几天的戏也无妨。 “等到了三天后,你自然知道了。”冷映寒暧昧的回答,此时他的回答,无疑是已经肯定了德妃的想法。 德妃的心里狂喜,面上却还是装作害羞的模样,并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这样,那皇后娘娘那里可怎么办?” “皇后多年无后,本就犯了女戒之罪,想要解决皇后那里,实在容易。”冷映寒语气不轻不重的说着。 德妃听了,在心中嘲笑牧怀柔一番,也提醒自己要小心,一定不能让皇上发现自己怀孕的其中秘密。 后宫多年无人能怀孕,一开始自己入宫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所怀疑皇上是否有什么问题。 可是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德妃可以肯定是皇上的种,当时她就十分欣喜,却到底是疏忽了,导致最后遭人陷害流产。 对此她一直过意不去! 所以在和柳下闲偷情在一起怀孕后,她并没有秘密处理掉,而是胆大包天的想要用这个孩子来替换成皇上的孩子。 但这一次纵使她百般小心,却还是不知不觉间被人陷害流产,原本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却不想这次流产后,却得到了皇上的青睐,并为此要封自己为后。 这可是就算她将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有的待遇! 此刻,德妃倒是有些感谢姬如雪让自己流产,从而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皇后娘娘,可是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也不好拒绝。”德妃不好意思的说着。 这明显有些得意忘形的做作话语,让冷映寒不由眉头微皱,而德妃依靠在他肩头,自然是看不见的。 好在徐太医的到来让冷映寒解放了一会。 冷映寒很自然的侧过身去,让徐太医靠近过来,德妃自然也不能依偎在他肩头,只好自己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德妃似乎感染了风寒,徐太医,你给她好好看看。”冷映寒沉声说道。 “微臣遵命。”徐太医恭敬道。 德妃咬着下唇,看着徐太医,目光里有些许暗示。 徐太医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当然,这个答应也是在冷映寒的授权之下。 冷映寒去了德妃宫里,这个消息传入姬如梅的耳里,不由微微皱眉。 一个多月过去,龙德殿里栽种的玉琼花总算是开了。 置身白色的花海里,姬如梅微微眯着双眼,听着采雪汇报着德妃那边的消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等采雪说完后,她才慢悠悠的开口道:“皇上去德妃那边之前,可是收到的有什么信报?” “回娘娘,皇上的确收到的有一份庐州的信报。”采雪回答。 姬如梅听后,笑了笑,神色不屑,“看来,德妃是嚣张不了多久了。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把柄在皇上手里,不过既然在皇上这里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被丢弃是迟早的事。可怜她却还相信自己会当上皇后,呵,真是可笑。” “这后位除了娘娘你,谁还有资格能当上?”采雪也是笑道。 姬如梅听了这话,很是受用的点点头,随后又漫不经心的问:“冷宫那边可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采雪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不屑:“有着皇上的命令,的确是任何人也没法靠近,依奴婢看啊,这如贵人恐怕是不行了,瞧瞧她受了那么重的伤,皇上却根本没有派人进去医治,更是好几次不见丞相大人,这不是表示了皇上有多么讨厌如贵人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然没有亲眼看见,还是不放心吗? 姬如梅琢磨着,等会一定要再跟冷映寒提一下这件事,至少,自己一定要亲眼瞧瞧姬如雪落魄不堪的样子! “对了,上一次皇后说,牧将军快要回来,此事可当真?”姬如梅看向采雪问道。 采雪听言,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奴婢还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记忆恢复(上) “去查。”姬如梅皱眉说道:“一定要给本宫弄明白是真是假,若他真的要回来……本宫定要见他一面!” “是,奴婢遵命。”采雪慌忙应承下来。 对于牧怀青,姬如梅始终是放不下的。 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啊,深爱到了骨子里的时候,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放下。 “娘娘,贤妃娘娘求见。”含冬上前禀告。 贤妃?姬如梅微微挑眉,心想她来干什么? 若是想要药,上一次已经给过她了。 沉思一会,姬如梅还是点了点头,“让她过来吧。” 姬如梅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凉亭,并让宫女去泡壶茶过来。 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小碟点心和水果,黑白横列的棋盘安静的存在着,直到姬如梅伸手轻轻拨乱了棋局。 “收拾一下吧。”姬如梅说道。 一旁服侍的宫女点头,上前将黑白棋子整理好放回各自的棋碗里。 姬如梅坐在凉亭之中,一手把玩着一枚黑子,漫不经心的等着贤妃过来。 在含冬的带领下,贤妃缓步而来。 她梳着流苏鬓,头顶斜插着一只金雷世红宝石步摇,那明亮圆润的红色光芒在阳光下照射的熠熠生辉,十分漂亮。 贤妃身着一袭芙蓉色的青绿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云丝绣鞋,莲步款款,身姿若拂柳苗条。 芙蓉面相,肤若凝脂,红润的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间,竟犹似倾城之姿。 采雪抬眼看去,见了眼前的贤妃,不由一愣。 平日里的贤妃不施胭脂粉黛,总是素颜,并不可以打扮自己,衣着也是十分简陋,衣服颜色也以素衣为主,时间久了,愣是抹去了她本身的美丽,让人觉得她就像是纸一样平淡无趣,没有特点。 可是如今贤妃突然打扮起来,将随意散落身后的长发好好挽起,换下一成不变的白玉簪子,转而戴上了精致的红宝石步摇,衬着她红润精致的面庞,竟是这般好看。 平日里,众人都觉得贤妃是最没有看点那人,可是贤妃若打扮起来,却是比牧怀柔还要漂亮,仅次于姬如梅之下的绝色容貌。 她的美在于,只要稍稍有一点的其它装扮衬托,便会让你觉得这美丽从一个花瓶到一整棵鲜活的花树的改变。 此时的贤妃来到了凉亭前,与抬眼看过来的姬如梅四目相对,微微勾起了细长的眼尾,轻描的眼线将她的双眼显得越发大了。 姬如梅掩嘴一笑,“贤妃姐姐果然生的绝色,瞧瞧这改变,若不是记得通报之前来的人的确是你,本宫怕是都要认不出来了。” “姬贵妃说笑了。”贤妃弯唇一笑,优雅落座,伸手轻拢鬓角的发丝,“臣妾按照姬贵妃的建议重新梳妆一番,看来的确是有效果的。” 姬如梅听到这里,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贤妃说过的话,心中微微嗤笑,面上却是和善的笑道:“贤妃以往淡然冷漠,皇上虽然一开始会觉得新奇,但是时间久了,却是会觉得平淡无趣,何况贤妃你本身就有着一张不输于本宫的精致脸蛋,你看,这打扮起来,是否比以前好看许多?” 贤妃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低低笑道:“以前总觉得无论如何,皇上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对于梳妆打扮这些事也就看淡了,此时重新打扮一番,倒是自己也要认不出自己了。” “依本宫看,接下来要认不出贤妃你的人,可多呢。”姬如梅意味深长的说道。 贤妃微微颌首,谦虚一笑。 两人寒暄了一会,贤妃神色有些迟疑,却还是开口问道:“上一次,姬贵妃你给臣妾的药水喝了后,臣妾觉得腹部有些微疼,也不知是何原因?” 姬如梅听言,有些惊讶的挑眉:“这么快?” 贤妃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对于她的回答十分不解。 姬如梅笑了笑,“你不用害怕,会有这个症状,说明你的身体已经适应这个药水,开始转换你身体里的毒素了,这疼痛原本在本宫计划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你的身体体质很好,这么快就出现这种症状了。” 贤妃听的双眼一亮,“这么说,这是个好的现象?” 姬如梅笑着点点头,“的确是,所以你大可放心。” 贤妃也是连连点头,看着姬如梅的眼里浮现着几许感激之意。 姬如梅微勾了唇角,语气轻柔,“只要你相信本宫,那么过不了多久,你体内被皇后娘娘下的毒,很快就会解开了。” 贤妃重重的点头,沉寂在喜悦之中,却看不见姬如梅眼里一闪而过的深意。 做任何事情,不论你得到了什么,最后都是要有付出代价的。 这个道理很多即使明白,却又奋不顾身,因为他们迫切的想要得到他们想要,却以为那个代价,自己可以不用付出。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日沉西落,天际的血色残阳凄美如画。 姬如雪搭着黑影做的木梯爬上了木屋顶,站着屋顶上,远远看着似乎近在眼前的夕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那美丽的光芒,却发觉无论自己怎么抓也没有办法。 “那是抓不到的。”黑影说。 姬如雪点点头,“我知道,但是还是想要得到。” 听起来似乎是一句比较有深意的话。一旁的陶然翻了个白眼,心说既然知道得不到还妄想得到,那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等太阳下山后,就到晚上了。”姬如雪笑眯眯的说,“他该来了吧?” 黑影和陶然对视一眼,齐齐摇头,表示不知道。 姬如雪权当作没看见,站在屋顶上,一边欣赏着美丽的夕阳,一边等待着冷映寒的到来。 夕阳的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微微眯着的晶亮瞳眸中,倒映着一片绚烂的夕阳光芒。 有些模糊的景象在脑海里飞过,快的让她还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似乎曾经也在哪里看过如此美丽醉人的夕阳,可是伴随着这样的美景的,还有许多奇怪的建筑物,像是公园两旁亮着的路灯,繁华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 奇怪,那些灯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姬如雪有些茫然的看着天际,一时间愣然当场。 冷映寒走在被夕阳照射的青石小路上,一身黑金色的长袍,那修长的身姿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优雅而冷漠。 瞧见了屋顶上的三人组,他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 冷映寒的出现成功吸引了姬如雪的注意力,她将刚才脑海里的疑惑全部抛去脑后,欢快的朝前冲去,想要像往常一样朝冷映寒扑去。 可是这一次她忘记,自己是在屋顶上。 她这么一冲,便是直接朝屋顶下掉去。 陶然看着掉落的姬如雪,发出一声惊呼。 这屋顶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姬如雪这么一摔,恐怕也是要在床上再躺半个月。 姬如雪在掉下去的那瞬间大脑空白一片,耳边响起陶然的惊呼,在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跌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 冷映寒在关键时刻跃身而起,成功在姬如雪啪嗒摔在地上的时候将人揽入怀中,在地上站稳后,冲着怀里的仍旧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蠢货!不知道自己刚才正站在屋顶上就往下跳!你不想活了就跟朕说,朕第一个掐死你!” 姬如雪呆呆的被他骂着,双手紧紧地抓着冷映寒的衣袖,不放开。 她微微皱眉,脑海里被大量的信息与画面冲击着,像是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正在咆哮着汹涌而出。 头又疼了起来。 冷映寒见姬如雪不说话,以为她是被吓傻了,不由伸手狠狠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姬如雪缩了缩脖子,呢喃道:“头好痛……”即使这样,还是不放开抓着冷映寒衣袖的双手。 冷映寒听她说头痛,当即微微皱眉,抬头瞪向屋顶上的陶然道:“还不快下来给她好好看看!” 正在爬着木梯下去的陶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要是像姬如雪这样跳下去可没人接着我啊! 等到陶然成功下了屋顶,朝着姬如雪跑来时,却见姬如雪自己松开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眨了眨眼,对冷映寒说:“不痛了。” 陶然:“……” 你在耍我吗?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面无表情,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真的恨不得掐死她:“你给朕放手,从现在起,没朕的命令不许靠近朕!” 姬如雪知道他生气了,连忙拽着他的衣袖轻摇撒骄,睁大了一双大眼乖乖的看着冷映寒,“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见你过来,太高兴了,所以没有注意……刚才是真的头痛!我没有骗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姬如雪的撒娇,虽然不是百试百灵,却是大多时候从来都是有用的。 比如现在——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的双眼,原本满腔怒火,也是一点一点褪去,最后化成了对她的无奈。 “下不为列!”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姬如雪笑弯了双眼点头,表示明白。 第一百四十章:记忆恢复(下) 陶然看着姬如雪与冷映寒两人的互动,实在是觉得太过暧昧,有些不忍直视。 给身后的程天风等人使了个眼色,无声询问你们不是过来准备吃的吗? 程天风这才恍然,于是上前将食盒交给陶然,一行人进屋开始摆放吃食。 姬如雪拉着冷映寒的衣袖,询问着今天他是不是也很忙,谁知道冷映寒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听说今天中午你不肯吃饭?嗯?” 姬如雪很听话的回答:“因为你不在。” 陶然等人听了都是一脸忍俊不梭。 这么直白的表达,却不会让人觉得做作和骄纵,倒是少见。 冷映寒对她的回答自然是十分受用的,不过还是有些在意的问道:“那后来怎么吃了?” 陶然听着差点没笑出来,心说难道皇上你在意的是她因为你不吃饭可是为什么后来又妥协了吗! 这不是吃醋了吗!还是莫名其妙的吃醋啊! 陶然和知道内情的程天风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戏谑之意。 “因为后来陶医女说让我不要打扰你。”姬如雪有些委屈的说。 陶然听了差点每一口血吐出来,正想回头去解释,就听姬如雪又道:“不过陶医女说的对,你平时很忙,要是再烦你,会被讨厌的。” 冷映寒觉得,姬如雪能这么懂事可真是不容易。 听了姬如雪解释的陶然更是松了口气,若是按照她第一句的话理解,那可真是要被误会了。 伺候着这两人吃着晚膳,夕阳沉落的也快,不一会,再次抬眼看去,便看见天际最后一丝光芒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随后起了夜风,吹起屋外一阵花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冷宫人多,那开的惨白的青酒花近日重新绽放后,竟然恢复了那粉白的颜色。 连黑影也觉得惊讶无比,他在这冷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花开出了它原本鲜活的颜色。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乖乖的吃着晚膳,神色漫不经心着。 原本一开始是说好今晚都不会来看她的,可是收到了庐州那边的消息,觉得一身轻松,闲下来,却是不由自主的就朝这边来了。 冷映寒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不行,他对姬如雪的感情似乎会越来越复杂,从一开始因为她死掉了会很麻烦,到现在的活着也会很麻烦。 或许,她不恢复记忆才是好的?心里冷不防的冒出了这个想法,冷映寒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决定,就听姬如雪说:“突然想吃鱼。” 冷映寒一愣,看着她眨了眨眼,“鱼?” 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他心中下意识的想到,毕竟姬如雪爱鱼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不可避免的想到她的烤鱼,的确是很好吃。 姬如雪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突然想到的,上一次黑影烤的鱼很好吃,还想再吃。”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转向了一旁的黑影。 黑影对于这些看过来的目光回以沉静相对,并从中透露了几许茫然,似乎是再问难道你们没有吃过烤鱼吗? 不过是吃个烤鱼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冷映寒很大方的挥手吩咐道:“天风,去让御膳房的人再做一道……” “不可以自己去抓吗?”姬如雪睁大了双眼看着冷映寒,打断了他的话,“我记得是可以的,上一次我也是看着黑影抓的鱼,就在这冷宫里。” 冷映寒:“……” 那是冷宫里唯一一条鱼,还是当年清真放养的。 冷映寒眼角轻抽,对于姬如雪的提议,有点犹豫。 “我记忆里,好像你也陪我抓过鱼。”姬如雪一脸乖巧的说道:“是在一个池子里,还开着很好看的荷花,我们都在水里……” “别说了,朕待会带你去。”冷映寒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不用姬如雪说完,他也知道是她说的是哪一次。 程天风和姚雁山更是撇嘴偷笑着。 那是姬如雪偷听冷映寒与姬如梅谈话的那天晚上,也是第一次,冷映寒吃到姬如雪的烤鱼那天。 可是她连这些都想起来了? 冷映寒看着满足的笑着的姬如雪,挑眉问道:“你刚说的那些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姬如雪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这个印象而已。” 不知为何,听姬如雪否认自己恢复记忆,他竟然有些放松。 “我们待会能亲自去抓鱼吗?去哪里抓?冷宫里似乎没有鱼了。”姬如雪一脸高兴的问道。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你这是想去抓鱼还是想出冷宫?” 姬如雪眨了眨眼,茫然道:“可是冷宫里没有鱼啊……你总不会要把鱼带到冷宫来放养后再让我抓吧?” 没这么傻吧?姬如雪和旁听的众人同时这么想着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怒,他会做这种白痴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冷映寒冷脸反驳。 姬如雪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冷映寒会这么做。 想他曾经为了阻止自己抓鱼可是……嗯,冷映寒曾经阻止自己抓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姬如雪有些茫然,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她不知所措,好在很快就被冷映寒的话给打消了。 “去抓鱼可以,不过只能抓少量的,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让天风他们在冷宫给你喂养。” 姬如雪:“……” 这意思,是今晚上过瘾之后明天开始就在冷宫养鱼给她玩吗? 陶然已经一脸不忍直视的离开去屋外了,他觉得这两人竟然在抓鱼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纠结实在是太幼稚了。 宫里能供姬如雪抓鱼的地方还真是不多。 第一个,姬如雪经常去抓鱼的地方自然是被冷映寒无视了,毕竟他考虑到去那里说不定会刺激到姬如雪的记忆,可是他现在却不想姬如雪那么快恢复记忆。 第二个,就是皇家寺庙的祈愿池,这个更会刺激她的记忆,也被他无视了。 其它还有几个地方,却是处于人多的地方,夜晚巡逻不说,距离后宫几位妃子的地方还近。 冷映寒倒是没有想到,为姬如雪提供一个抓鱼的地方竟然是这么难,最后在陶然的建议下,将地方定在了落晚池。 那里清静又偏僻,平时也不会有人过去,那里的池子里鱼儿也多,够姬如雪玩的了。 看在今天的好消息与好心情上,冷映寒倒是没有拒绝,等姬如雪吃完晚膳后,便带着人朝落晚池那边去了。 姬如雪第二次出冷宫,对于四周的完全不同于冷宫荒凉破败的华美建筑倒是没多大的感觉,一路上紧紧地抓着冷映寒的衣袖,生怕走丢了。 冷映寒颇为无奈的说:“你抓着我这么紧做什么?” “怕走丢了。”姬如雪撇撇嘴:“这里好大。” 也是拿她没办法了,冷映寒在心里轻轻叹气,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 走了不远后,姬如雪一开始的害怕,很快便被四周的美景给消散了。 夜里的皇宫,挂起了红色的宫灯,照亮了四周,假山流水,伴着百花开放,修剪有致的花丛,精致的建筑物,无一处不在彰显着尊贵优雅和难以言说的美感。 夜里的星空衬着夜里的皇宫,美的像是一幅画卷。 这样的景象对于困在冷宫快一个多月的姬如雪来说,是十分震撼的。 她拽着冷映寒的衣袖,忍不住小声兴奋道:“你每天都能看见外面这么漂亮的景色吗?” 漂亮?冷映寒听的一愣。 在这皇宫里已经太久了,久到他会感觉厌倦,而皇宫的里的美景,更是不会再注意。 只是此时听姬如雪这么一说,他抬眼打量着四周,微风习习,虫鸣幽幽,夜里繁星闪烁,宫灯明明灭灭——的确很美。 有多久没有这么静下心来看看夜里的皇宫了? 冷映寒在心里反问自己,眸光中倒映着湖水里潋滟荷花,微微一笑,“的确很漂亮。” 姬如雪赞同的点头,跟着冷映寒很快来到落晚池,却在刚走进池水边时,却见远处飞来一只萤火虫。 幽绿色的光芒在夜里闪烁着,自顾自地的飞舞间,又从其它地方朝这边飞来了几只萤火虫。 姬如雪抬眼看着,想个小孩子般笑着。 “这是什么?好漂亮!”她说。 夏季正是萤火虫出没的季节,只不过在皇宫里算是挺少见的。 “萤火虫,一种会发光的虫子。”冷映寒慢悠悠的解释着,目光却看着姬如雪灿烂的笑颜。 她追逐着那些发光的萤火虫,银铃般的笑声在夜里响起,池水里的鲤鱼不时的朝着水面冒泡,似乎也在好奇发生了什么。 程天风收到了一则消息,于是进来走向冷映寒汇报。 冷映寒这才收回了看着姬如雪的目光,转而同程天风讨论起来。 姬如雪追逐的萤火虫停在了一处荷叶上,她顿了顿,伸手想要去抓,却一个不慎,噗通一声摔入了水里。 冰冷的池水灌入她的口鼻,让她痛苦的皱紧了眉头。 这是她第二次溺水了。 只不过这一次,那被压制了许久的记忆,似乎终于冲破了束缚,疯涌而来。 借着夜里的月光与池水的清澈,她眯着双眼,能看到一个人正朝着她游来。 那个人是……冷映寒。 第一百四十一章:面对(上)   冷映寒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的时候,当即沉了脸色,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跳了下去救人。   程天风在岸上看着那个速度咂舌,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就掉下去了两个人。   姚雁山在旁边还愣然了一会,“这是怎么了?”   “你在旁边也不会看着点如贵人吗?”程天风瞪他。   姚雁山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解释:“那个啥......我看萤火虫太入迷了......”   “你还是小心等会怎么跟皇上解释吧。”程天风面无表情的说。   池水不算深,但是也有一定的深度,可这点程度对于冷映寒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何况他跳的还那么及时。   所以这两人应该都不会有事,这是程天风和姚雁山的判断。   水下的冷映寒也是这么想到,只不过他担心的只有姬如雪会不会有事。   没花多少时间,他就抓到了向下沉去的姬如雪,伸手将人带入怀里,却见她闭上了双眼,毫无行动力,像是一条即将死去的鱼。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晕过去,即使是窒息也太快了。   可是冷映寒来不及多想,只当做她是呛水了,所以低头吻着姬如雪给她渡气。   一边飞快的游出水面,带着人爬上岸。   “皇上。”程天风和姚雁山赶了过来,看着被冷映寒抱在怀里昏迷的姬如雪微微皱眉。   两人都不解,怎么姬如雪这么短时间就昏迷过去了?   冷映寒没有说话,而是沉着脸色朝冷宫回去。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姬如雪要恢复记忆了。   程天风和姚雁山见准映寒神色阴沉,只觉不好了,慌忙跟上。   陶然本来是在冷宫待着想等姬如雪抓鱼回来烤来吃,但是他等回来的却是被冷映寒抱着的昏迷的姬如雪,鱼可是一条也没有看见。   远远的就感受到了冷映寒阴冷的气息后,陶然就想叹气,出去抓个鱼而已,怎么又出事了。   姚雁山也是同他一样的想法,心说看个萤火虫而已,怎么说掉进水里就掉进去了。   冷映寒将姬如雪放在床上,转身看着陶然,还没有开口,陶然就挤过来认真道:“臣女知道,臣女这就为如贵人好好看看。”   陶然跻身上前,替姬如雪把着脉,一边听冷映寒解释姬如雪怎么了。   听说是掉入水里后,陶然不由打从心里觉得姬如雪跟水犯冲。   上一次她受到刺激想要逃避喝药的时候也是掉入了水里,导致自己掉入了水里,现在也是,看个萤火虫也能让自己掉下去。   探脉过后,发觉她并没有什么事,多半是因为受惊暂时性的昏迷而已。   陶然慌忙给冷映寒解释,要他不要太担心,不然这屋子里就全都被他阴冷的气质承包了。   “真的没事?”冷映寒抿唇问道。   陶然点点头,差点说要用性命担保的时候,边听冷映寒又问道:“会恢复记忆吗?”   “这个,说不准。”陶然轻轻摇头,“她前段时间就已经有了恢复记忆的样子,彻底记起来,应该就是在最近了。”   “只不过经历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更有可能。”   听着陶然这么说,冷映寒不由眯起了双眼。   此时他自己也还是浑身湿透着,却没有人敢上前跟他说一声要他先去换衣服,实在是因为冷映寒身上那股冷厉气息实在太重了。   姚雁山给程天风使了个眼色,无声询问他皇上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太想让姬如雪恢复记忆的样子?   程天风回给姚雁山的眼神只表达了三个字,你闭嘴!   屋子里的众人一时间无言起来,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姬如雪苏醒。   良久之后,一直站着的冷映寒看着昏迷的姬如雪,淡淡的对陶然说:“你先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陶然有点为难,作为一个男扮女装的人,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给姬如雪换衣服.....她醒过来知道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陶然犹豫,却还是在冷映寒锐利的目光下不得不上前去,心里碎碎念说皇上这可是你自己亲口吩咐的啊......   冷映寒等人转身就要去屋外,让陶然好好给姬如雪换衣服。   直到他们走到屋门口,陶然的手也伸到了姬如雪的衣扣,刚刚解开一颗衣扣的时候,却见姬如雪狠狠地皱了皱眉,有些难受的嘤咛了一声。   陶然的动作一顿,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姬如雪,便见她挣扎颤抖着黑长的眼睫,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清澈黝黑的瞳眸,此时正清楚的倒映着自己的脸,她神色茫然,似乎很惊讶现在的情况。   “贵人,你醒啦?”陶然心头一松,此话一出,走到门口的冷映寒顿时转身看了回来。   “陶然?”姬如雪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人,视线往下一移,落在被解开的衣扣上,随后抬眼似笑非笑道:“你想做什么?”   陶然被眼前的姬如雪看的一愣,当她眨眼之后敛去了茫然的模样,似乎就完全变了个人。   那个第一次遇见的姬如雪回来了。   陶然感觉到身后的冷映寒走过来,于是微微后退一步,给姬如雪使了个眼色,算是一个警告,至于能不能理解,就看她自己了。   同时,姬如雪也直起身,她浑身湿透,此时就连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湿透了,整个人都感觉有点冷。   刚一抬头,就对上走过来的冷映寒,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看起来有些害怕。   冷映寒见此,有些不悦的眯起双眼,无声的盯着她。   姬如雪此时只觉得脑袋还有些疼,同时大量的记忆蜂拥而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分不清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的开口说:“好冷。”   冷映寒目光一顿,却还是开口问她:“你恢复记忆了?”   姬如雪听的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只觉得脑子很疼,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着冷映寒的衣袖。   冷映寒也没有躲开,任由她抓着,然后便听到姬如雪低喃了一句:“你......”   却没有了后文,她就又晕倒在冷映寒怀里。   两个浑身湿透的人靠在一起,倒是觉得有点了温度。   冷映寒心中郁闷,想着你是要说什么倒是说完啊,这种听到一半真是......太折磨人了。   “皇上,如贵人多半是有些发烧了,此时还是赶紧先洗个热水澡后喝点驱寒的药。”陶然在一旁尽责的说道,心里却琢磨着刚才姬如雪一定是恢复记忆了。   姬如雪再次被冷映寒拦腰抱起,朝着屋外走去。   “皇上,这是?”程天风追上去问道。   “带回显庆殿,医女先去拿药。”冷映寒头也不回的吩咐。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皇上竟然要将人带出冷宫,而且还要带去显庆殿!   陶然有些同情的看着冷映寒的背影,心想皇上不会是,喜欢上姬如雪了吧?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程天风和姚雁山也是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这个猜测。   “不是吧?”姚雁山小声道。   “先不管是不是,等到如贵人醒过来就知道了。”程天风沉声回答。   在冷映寒的坚持下,姬如雪被他带回了显庆殿,服侍冷映寒的贴身宫女语巧早在江友安的吩咐下准备好了热水。   语巧作为冷映寒身边的心腹,也算是知道一些关于姬如雪的事情,所以并未太过惊讶。   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做好,等到陶然将药带来后,语巧又亲手给姬如雪喂下。   冷映寒去换了身干净的脱衣服后就过来了,连澡都没去洗,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急躁。   看着语巧给姬如雪喂完药,又伸手摸了摸姬如雪的额头,笑道:“如贵人的烧退了许多,皇上不必太担心。”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床边,却还是自己伸手探了探姬如雪的额头。   比起来之前的路上,的确要冷了不少。   “到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过来了。”一旁的陶然也开口说道。   此时他的心情实在很好,毕竟姬如雪恢复记忆了,也就说明自己不用在一直跟她在一起,又可以自由了。   只不过冷映寒要将姬如雪带出冷宫,那么自己和姬如雪的关系也迟早要被其他人知道,到时候,受到关注与被卷入后宫嫔妃争斗可就不好了。   陶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一时好心救个人,似乎就被卷入了什以麻烦的事情里。   就在冷映寒沉默的看着姬如雪的时候,百里东从门外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程天风看着他这样子过来,就知道一定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百里东进来无奈通报道:“皇上,姬贵妃娘娘在龙德殿忽然晕倒了!”   陶然听了,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冷映寒的神色。   冷映寒皱着眉,毫不犹豫的起身朝外走去。   看来姬如雪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抵不过姬如梅啊。陶然心中感叹。   “好好照顾她。”只不过刚走到门口的冷映寒却开口说道,目光则是看向陶然。   陶然无言,心说我还想等你走了后自己也开溜的啊!   现在皇上你这意思是要我守在这里等到姬如雪醒过来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面对(下) 陶然看着冷映寒远去的身影,轻叹口气,心说我的自由,就这么被牢牢的绑在了姬如雪的身上。 但愿这女人接下来无灾无病!他回头,目光幽幽的瞪着昏睡过去的姬如雪。 昏睡中的姬如雪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她的脑中,正在回放着姬如雪从小到大的事情,似乎是将以前空缺的一部分,完完全全的还给了她。 夜里的蝉鸣声响起,落在冷映寒的耳里,却不像之前与姬如雪一同听的时候感觉有什么美感,而是浓浓的烦躁。 他走在去龙德殿的路上,一边沉声询问:“姬贵妃为什么会忽然晕倒?” “具体原因还不知道,那边姬贵妃晕倒后,就第一时间来通知皇上了。”百里东一边跟着他的步伐一边回答:“姬贵妃娘娘在沐浴过后出来赏了会月色,在回去寝殿的途中突然便突然晕倒了。” “徐太医可过去了?”冷映寒问道。 百里东点点头,“徐太医应该会先皇上到达。” 冷映寒微微颌首,听了这话后才感觉心里放松了些。 而在百里东回复冷映寒的时候,徐太医便已经到了龙德殿,正在含冬的带领下去往姬如梅的寝殿。 “徐太医,奴婢求你可要好好给我家娘娘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含冬双眼通红的对徐太医说道。 徐太医笑呵呵的安慰了她一声别急,便进入了寝殿。 见是徐太医进来了,屋子里照顾守着姬如梅的人都自动给他让路。 徐太医上前,刚给昏迷的姬如梅探脉一会,便听身后传来行礼声。 “奴婢参见皇上。”采雪和含冬朝着进来的冷映寒行礼。 两人的双眼都微微泛红着,对于姬如梅的突然晕倒都表示了担忧和难过。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应付着下人们,目光落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姬如梅身上,见徐太医正在探脉,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打扰。 等到徐太医收回手,退后一步,让开了靠近姬如梅床边的位置后,冷映寒才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样?” “回皇上,姬贵妃娘娘这是近日忧思成疾,恐怕是心中担忧着许多事情,压抑着没办法发泄出来,慢慢地,伤到了身子,所以才会突然晕倒。”徐太医沉思回答。 冷映寒听的皱眉,“有何药可解?” “皇上,心病还需心药医,臣也只能给贵妃娘娘开点补身体的药,好让她不会伤到自己的身体晕倒。” 徐太医轻轻叹了口气。 冷映寒就纳闷了,心说最近姬如梅究竟在担心什么,竟然把自己的身体都给累垮了! 他不悦的抿着唇,示意徐太医现在去开药给姬如梅。 一旁的采雪低声倾诉:“娘娘近日的确闷闷不乐的,经常郁郁寡欢,一个人发呆的时候,看的奴婢们担心不已。” “竟有此事?”冷映寒微微惊讶,姬如梅有这样的反应,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发现。 也就是前段时间,她找自己说姬如雪的事情时,才发现她眉眼间似有疲惫担心之虑。 果然最近花了太多心思在姬如雪身上,所以才冷落了她,导致连这么严重的情况都没有发现吗? 冷映寒有些懊恼的皱眉。 “你们可知她忧心何事?”冷映寒沉声问道采雪和含冬。 两人是姬如梅贴身宫女,姬如梅有什么烦恼应该都会跟他们两人倾诉的。 “娘娘并没有说。”含冬无奈回答:“每次我们询问,她却只是说没什么,奴婢想,娘娘连我们都不愿意说,所以皇上你来问她是否就可以让娘娘开心点,可娘娘那段时间却与皇上闹别扭,也不许我们去找皇上你。” 冷映寒一点,心里有些气怒,她就这么不想见他? 看着此时的姬如梅,之前姬如雪在他心里泛起的涟漪算是完全被掩盖过去了。 冷映寒坐在姬如梅的床边沉默的生着气,最后越想气不过,便对含冬和采雪命令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必须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朕。” “奴婢遵命。”采雪和含冬连忙点头回答。 得到这两人的保证后,冷映寒这才感觉轻松了点。 等到徐太医将药端过来后,冷映寒又看着采雪将药喂给姬如梅喝着,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一点一点恢复了血色后,他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毕竟此时他还是挺在意姬如雪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一事。 可他赶站起来,边见床上的姬如梅微微皱眉,似乎正在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那黑长的眼睫微颤,鼻间嗅着苦涩的药味,姬如梅渐渐睁开了双眼,有些痛苦的看着眼前的事物。 “娘娘,娘娘你终于醒过来了!”采雪激动的说道,也将冷映寒的脚步给拉了回来。 他转身看向已经醒过来的姬如梅,微微挑眉,走了过去。 采雪直觉的让开位置,让冷映寒坐在床边看着姬如梅。 “皇上……”姬如梅拧着眉,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冷映寒轻声道:“你怎么在这……” “朕为什么不能在这?”冷映寒怒道。 姬如梅抿唇没有说话,她看起来还是很累很虚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的样子。 这样的姬如梅让冷映寒心疼,也收敛了自己的怒意,放柔了语气说:“你先别管这个,还是好好喝药,别坏了身子。” 姬如梅轻轻点头,睁大的眼底却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冷映寒神色微顿,伸手替她拭去滑落眼角的泪珠,柔声道:“怎么突然哭了?” “皇上,臣妾……”姬如梅欲言又止,最终却是看着冷映寒轻轻叹气,又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皇上,很高兴。” 说谎。冷映寒在心里面无表情的说道,却没有反驳她,毕竟能听姬如梅说看见自己很高兴,心底还是有着小小的满足感。 将剩下的药从采雪手里接过,自己亲手一勺一勺的喂着姬如梅喝药,看着她都喝完后,又道:“会不会很苦,要吃点点心吗?” 姬如梅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不哭。” 冷映寒点点头,将手里的药碗交给采雪拿走,俯身又替姬如梅揪了揪被子,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一个针对姬如雪喝药和下意识的动作。 等到冷映寒意识到自己这番行为的源头后,他的神色有些微愣,却在姬如梅的话语下消散。 “皇上,臣妾身子并无大碍,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姬如梅不说,冷映寒还忘记跟她提她为什么会如此郁郁寡欢,究竟是在担心什么事情? 于是冷映寒微冷了神色,语气带着几分薄怒,“并无大碍?你倒是听听徐太医怎么说的?徐太医,你将刚才的诊断,再说一遍给姬贵妃听听。” “是。”徐太医领命,将刚才告知冷映寒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姬如梅听了,微微垂下了眉眼,心里却是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近日皇上的确是有些冷落了她,忙这忙那的,更何况上一次去找冷映寒,被江友安告知冷映寒在批阅奏折,却在外面遇到冷映寒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前些日子的事情,算是打消了她对云妃的怀疑,也可以确定冷映寒的确不是从云妃那里回来,那么他身上女人的冷香,又是哪里来的? 哪个方向,除了云妃宫,就只有冷宫了! 姬如梅想通了这里,虽然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证明一番,所以如今装病,引来了冷映寒。 现在的情况,自己若是说要去冷宫看姬如雪,相比皇上定然会答应的吧? 姬如梅思量着,边听冷映寒沉声问道她:“你倒是好好给朕说说,最近你都在担心着什么,竟然把自己的身体都累出病来了!” 她嘴角含着一抹苦涩的微笑,抬眼看着冷映寒,神色楚楚可怜,“皇上,臣妾只不过是……很想去看看在冷宫的如雪。” 冷映寒微微挑眉,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惊讶的样子。 姬如梅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继续说道:“皇上,臣妾知道如雪有错,但是她已经被关进冷宫快一个多月了,你就不能让臣妾去看看她吗?哪怕就看一眼也是好的。爹爹那里经常问臣妾,如雪在冷宫过的如何,可是臣妾却连冷宫都无法去,更别提怎么知道如雪过的如何了,她过的是好是坏,臣妾是一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如雪会不会怨臣妾,这么久了,却是一次也没有去见过她。” 说着,姬如梅小声啜泣起来。 冷映寒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他总不能解释说之所以不让你去看姬如雪,是因为姬如雪失忆了吧? 现在看来,也好在是失忆,不是变成了傻子。 这么一想,冷映寒倒是有几分庆幸。 只不过如今,姬如雪怕是也要恢复记忆了。 “皇上。”姬如梅弱声请求:“臣妾恳请皇上让臣妾去冷宫看看如雪。” 冷映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着。 让姬如梅看看姬如雪,如今也不是个问题,只不过到时候,恐怕不需要去冷宫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苏醒 “朕答应你。”冷映寒最终开口说道,目光看着姬如梅,语气淡然:“只不过还是要等几天才可以去。” “真的吗?”姬如梅有些激动的问道。 冷映寒点点头,伸手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你得先把身体调养好,确保自己没事后,朕才让你去看她。” 虽然姬如雪本人此时就在他的显庆殿里,不过要让姬如梅好好吃药调养身体,也只有这么说了。 姬如梅听说自己可以去看姬如雪,心中大喜,这喜悦的确是真的,不过喜悦的目的,可就不是姐妹之间的感动了。 “臣妾一定会好好喝药调养身体的,到时候,皇上可千万别反悔了。”姬如梅认真说道,这一点倒是与姬如雪失忆时有点相像。 冷映寒不免又想起了姬如雪,那个非常黏着自己的姬如雪,恐怕今晚过后就不见了吧? 心里有点失落,却被他刻意的忽略遗忘,而是专心应付着眼前的姬如梅,无奈笑道:“朕何时骗过你?” “何况,朕本就打算过段时间后就让你去看看她的,毕竟德妃这件事,很快就要解决了。” 冷映寒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指的是关于姬如雪毒害德妃一事,因为见姬如梅如此担忧姬如雪,所以才会说出来。 可是姬如梅听了,却是理解成了德妃夺得后位一事快解决了。 毕竟提起德妃,现在的人们重点都是在后位的传说上。 “那臣妾在此先谢过皇上了。” 姬如梅的紧皱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了。 今夜,她可算听到了两个好消息。 很快能够去见到姬如雪多么落魄的样子,以及碍眼的德妃,终于快要消失了! 这夜,冷映寒是在龙德殿度过的。 夜里的风吹过青酒花树,大片粉白色的花朵飘落,花雨接连不断。 依旧待在冷宫的黑影坐在屋顶上,看着黑夜渐渐被黎明取代,落了一夜的花雨,也终于歇了会。 至于他为什么不睡在屋子里,原因无非是因为姬如雪把床被子全都打湿了。 绝对不是因为冷宫又剩下他一个人所以寂寞。 绝对不是。 黑影在心里连着反驳了三次,最后却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远方的显庆殿那边,眨了眨眼,一直面无表情的娃娃脸上却露出了些许落寞的神色。 其实还是有些,寂寞的。 晨光微凉,落在他的身上,便显得越发落寞了。 天光从窗户射进,落在了床上女子精致的面容上,白皙的皮肤,黑长的眼睫微颤,在眼角投下一阵阴影。 红润的嘴唇微抿,似乎是受了晨光的刺激,意识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陶然坐在不远处的桌子边,单手撑着下颌睡着,他守了一晚上,却是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睡着了。 姬如雪在晨光的照射下睁开了双眼,陌生的环境让她茫然了好一会。 头已经不疼了,思绪也十分清晰,清晰的让她根本不想醒过来。 毕竟自己失忆的时候做的那些蠢事——实在是让她想掐死自己。 在她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的时候,姬如雪只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或者一直失忆下去?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里冒出来,便见人端着一盘子的吃的推门而进,进门后意外的看见她睁开了双眼后,自己也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如贵人,你醒了?” 这声惊呼顺带着也把一旁的陶然给惊醒。 他伸手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朝姬如雪这边看了看,站起身走过来问道:“醒了?” 姬如雪:“……” 她现在闭眼睛装睡还来的及吗?或许装晕也行。 这个明显的念头被陶然给看穿了,他走进姬如雪,假装凑下身伸手探她的额头试温度,却是阴森森的威胁她道:“别想装了,我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姬如雪看着他,眨了眨,轻哼一声,“走开!你这个流氓!” 她恢复了记忆,自然也知道自己重伤那段期间,是谁在给她换药。 陶然听了姬如雪这么说,不但没生气,反倒是笑眯眯的回答:“嗯,果然没错,的确是恢复了,另外我要纠正,我不是流氓,我只是做了一个大夫都会做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分男女的,只有大夫和病人的区别。何况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现在还能活着,得感谢我啊。” 姬如雪愣是听完了陶然的碎碎念,然后歪头看向一旁往桌子上放着糕点盘子的眼生宫女,受惊的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语巧惊讶的回过身,朝着姬如雪这边走过来问道。 这可是皇上吩咐要照顾好的人,可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语巧心中担心着,走进后,就见姬如雪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控诉道:“快把这人拉走!他是坏人!他又要逼着我喝药!” 陶然:“……” 这什么情况!都已经恢复记忆了你还演! 语巧却是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着姬如雪的背将她护在怀里安慰着,“好好,贵人别怕,陶医女不是坏人,也不会逼你喝药的。” 陶然在语巧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着姬如雪,却收到了对方戏谑的眼神,于是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 他冲朝着自己得意的姬如雪做了个毒药的口型,姬如雪神色一僵,想起自己身体里陶然下的属性不明的毒药就一阵郁闷。 “我只是突然醒过来,看见这陌生的地方太害怕了,对不起。”姬如雪从语巧的怀里离开,看着语巧乖乖的说道。 这乖巧的模样,最是能获得他人好感了。 语巧还是第一次看见姬如雪如此乖巧的模样,像是小孩子,却有着少女的美丽可爱。 “没事的。”语巧柔声安慰:“这里是显庆殿,是皇上住的地方。” 冷映寒的显庆殿?姬如雪听的有点懵,心说不会吧,还以为自己醒过来应该是在冷宫,再不济或许会是长信宫,但是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冷映寒竟然直接讲她带回了显庆殿! 陶然见姬如雪有些呆愣的样子,便对语巧说:“语巧姑娘,既然贵人如今已经醒了,想必肚子也饿坏了,所以要麻烦语巧姑娘给贵人煮点清淡的小米粥来了。” 语巧点点头,神色却有些迟疑,“这倒是没问题,不过陶医女你和贵人独处,没问题吗?贵人刚才似乎有些害怕你。”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刚醒过来,所以一时间没有认出陶医女。”姬如雪反应很快的回答,还伸手去拽了拽陶然的衣袖,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怕陶然。 陶然心中吐槽说你还真是拽人衣袖上瘾了! 语巧听了,这才完全放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陶然竖起耳朵听着,确定语巧的确走远后,这才转头神色阴郁的看向姬如雪。 姬如雪也很快收回了拽着他衣袖的手,坐起身,曲起双腿,双手环抱膝盖,眨巴着大眼看着床边的陶然。 两人对视一会后,陶然率先投降,瞪着她开口说道:“对你的救命恩人,就不打算说声谢谢吗?你竟然一开口就叫我流氓,哼。” 听着陶然不满的语气,姬如雪十分谦虚的一笑,与刚才面对语巧的乖巧完全不一样,她的笑容中,还夹着几分狡黯与慵懒。 “恩人和流氓是两回事,何况你两样都占了,哦,还有我身体里的毒药,仇人是不是也算你一份?” 看着姬如雪一脸无辜的说出这句话,陶然就想伸手掐她。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要该要有个仇人的模样才好。”陶然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姬如雪盯着他,最后轻叹口气,幽幽开口:“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对于你救了我,其实我是很感激的。” “太假了。”陶然面无表情的说。 姬如雪想了想,又真诚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虽然不能以身相许,但是我还是会谨记在心的。” “真的?”陶然斜眼看她,“你记在心里的不是我对你下毒药威胁的仇人一面,而是我善心大发救你于水火的恩人一面?” 姬如雪一脸真诚的点头。 陶然颌首,“那你待会可要跟皇上说清楚,让他别再叫我为你看病医治,太医院那么多御医是干什么用的?” 提到冷映寒,姬如雪的意识顿时就恍惚了。 想起自己失忆的时候与冷映寒的相处,她的脸色不由一阵青一阵红,神色略微懊恼的时候,也有些慌乱和无奈。 自己在重伤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心里想的人,还是冷映寒。 当时,她只是执念于冷映寒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毒害德妃的确不是她做的,如此草率的定义他是猪嘛! 所以一开始,她对于冷映寒的执念,是想要他听自己解释。 可是失忆后的自己,仅仅记住了对冷映寒的执念,却是忘记了为什么执念。 反倒是因为那该死的几道雷声,让她对冷映寒产生了别样的依赖感,于是从此之后,相处方式脱离了正常轨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让她记忆深刻的,也是让她觉得心动,却是在这些日子里,冷映寒对她的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忍耐,到后来的真心宠溺。 冷映寒这样的人,本身就很容易让人沉溺。 第一百四十四章:暧昧(上) 想起冷映寒而晃神,陶然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满道:“喂,回神了。” 姬如雪这才眨了眨眼看着他。 陶然嗤笑,“你这不是想着皇上的吧?” 姬如雪摇摇头。 陶然盯着她。 几秒过后,姬如雪投降了,鼓着腮帮子看着陶然,准备反盯回去。 结果打破僵局的,是一道吱呀的开门声。 语巧和江友安等人站在冷映寒的身后,而冷映寒依旧是昨晚那身黑金色的长袍,身姿修长挺拔,脸庞棱角分明,眸光深邃,薄唇微抿,目光犹如利剑直刺床上环抱双膝的姬如雪。 看着姬如雪鼓着腮帮子陶然对视的熟悉模样,倒是让冷映寒看的有些恍惚。 似乎,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冷映寒一步一步朝着姬如雪这边走来,陶然很识趣的退后几步,让出了路。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也没有看见姬如雪最后朝他发出的求救目光。 她根本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冷映寒啊! 是继续装作失忆,还是简单粗暴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 姬如雪抬眼看着已经走进了的冷映寒,一直到他站定在自己床边,低眉,眸光幽深的看着自己,却抿着唇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知道,这个人在等着她先说出来。 眼前的冷映寒,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冷冽,不带以前针对于厌恶的情绪和目光,就像是,一个相处许久的朋友。 这样的感觉让姬如雪觉得十分舒服的同时,也有着她不可否认的安心。 毕竟失忆彷徨那段日子,她最依赖的人就是冷映寒了。 陶然退到和程天风等人站在一起,饶有趣味的看着姬如雪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一旁的程天风悄悄询问他,究竟如贵人有没有恢复记忆? 陶然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姬如雪伸手抓住了冷映寒的衣袖,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陶然:“……” 这女人,不会是要继续假装没有失忆吧? 冷映寒目光微闪,低头看了一眼姬如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没有说话。 程天风见陶然神色惊讶,不由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陶然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我也不太明白了……” 反正他心里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朕为什么要生气?”冷映寒语气不紧不慢的回答着。 姬如雪晃了晃他的衣袖,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我不该看萤火虫,然后掉入水里,给你添麻烦了。”她一脸真诚的说道。 冷映寒看着她,慢慢地坐在床边,那微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这审视的目光让姬如雪感觉有些紧张。 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也知道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吧?”冷映寒伸手,轻捏着姬如雪的白皙的下颌。 这暧昧的动作让姬如雪脸颊微红,她心里暗骂一声有什么好脸红的,可是那可疑的粉色还是爬山了她白皙的脸颊。 若是换了失忆的姬如雪,断然是不会脸红的,只是会一脸无辜的看着冷映寒。 然而接下来,姬如雪也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冷映寒,弱弱的回答:“你从来不惩罚我的。” 这是失忆的姬如雪唯一的特权。 在冷映寒面前再怎么放肆,或者做错事,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为他们那时候的相处,一点也不像是皇上与妃子,也不是皇上与妃子。 就是简简单单的,不用在乎那么多规矩,不用算计应该要用怎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的身份。 可是现在冷映寒却说要惩罚她! 这下还感觉不到冷映寒发现了什么,姬如雪就承认自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乖巧柔弱如兔子的表情,一时间无奈软化了下来。 她眨巴着大眼,认真却有着失忆的她不会有的诚恳而看着冷映寒,乖乖的说:“皇上,我刚才开玩笑的。”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捏着自己下颌的手骤然收紧,让她感觉有些疼。 冷映寒伸手将她拉进自己,似笑非笑着一字一句的说:“姬如雪。” 姬如雪就纳闷了,心说你明白我恢复记忆后,这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有必要这么咬牙切齿吗?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冷映寒,说了一句实话,“疼。” 对于姬如雪喊疼的举动,冷映寒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然后想要问哪里疼。 可是在对上眼前的姬如雪双眼时,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姬如雪伸手揉了揉下巴,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着。 “都给朕出去。”冷映寒冷声开口。 姬如雪被他这个命令弄的一愣。 程天风等人却是迅速反应过来,应答一声后也十分迅速的出门了。 陶然最后一个离开,对着姬如雪关门的时候,却是勾着唇角似笑非笑,一脸你自己保重的表情。 姬如雪觉得自己牙痒痒,好想咬人。 听到关门声后,在冷映寒那高深莫测的目光下,姬如雪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在微微挪动身子的时候见冷映寒嗤笑一声。 “怕了?”他嘲讽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见了朕就激动的扑上来抱着不放手的。” 姬如雪:“……” 哪里有抱着不放手! 她装傻呵呵笑道:“不是怕了,只是感觉皇上你刚才的眼神有点吓人。” “你觉得,朕看着你的眼神为什么会让你觉得吓人?” 姬如雪心说现在不仅仅是眼神了,你的语气也很吓人。 但是这次她聪明的没有说出来,毕竟这年头,说实话的人活不久啊。 姬如雪一脸沉思不说话,假装给冷映寒自己很认真思考的样子。 可惜却被冷映寒一眼看穿了。 他冷哼一声,让姬如雪看了过来,目光幽冷的看着她,“你如今恢复了记忆,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嗯?” 要说什么?姬如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不是他将自己打入冷宫,自己也不会失去记忆吧? 哦不,是那四十大板加上淋雨造成的。 姬如雪想了想,自己这么说冷映寒会不会再给自己几十大板? 在她犹豫的时候,冷映寒已经不耐烦的再次伸手捏着她的下颌强迫道:“说话!” 冷映寒在生气。 姬如雪能清楚的感应到。 毕竟这怒火的气息,全都围在她的身边。 “有,谢谢皇上这段时间的照顾。”姬如雪看着他,漂亮的杏仁大眼半眯着,似笑非笑,却又魅惑之极,“只不过,若不是皇上的那四十大板,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你这是在埋怨朕?”冷映寒眯着双眼,语意高深莫测的说,“这撒娇的样子,倒是没有变。” 这哪里是撒娇!姬如雪有些恼怒的看着冷映寒,却意外的看见对方微微勾起了唇角,眼里的深意加深。 “一直觉得你这只野猫,总是太过乖巧虽然也让人怜爱,不过朕更喜欢看见你挥着爪子反抗的模样。” 姬如雪听言,心中冷笑一声,收敛了所有气息,再次变得乖巧起来。 冷映寒挑眉看着她的变化,“你这是故意的?” 姬如雪老实的点头,“是,既然你喜欢野猫,那我就变成家猫好了。” 一瞬间,冷映寒看着姬如雪的目光,就像是看白痴一样。 等姬如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白痴了。 竟然承认自己是猫了!这是在是太失误了! 姬如雪一脸阴郁,却见冷映寒哑然一笑。 “呵,不管哪一个,都是属于朕的猫。”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次却是换姬如雪哑然了。 她沉默了一下,语气平静的说:“皇上,我不是猫。” “是谁刚才承认的?” “不是我。”姬如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冷映寒冰冷的气息一时间有些回暖,和姬如雪的对话与相处,无论是失忆时候的,还是此时恢复记忆的,总是能让他感觉有趣与放松。 敏感的发现冷映寒气息的变化,姬如雪眨巴眨巴着大眼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皇上,真的不是我。” 冷映寒斜了她一眼,“朕已经认定了,你狡辩也没有用。” 姬如雪飞快的说:“就算是猫,我也是自由的,而不是皇上的猫!” 冷映寒又是一声嗤笑,攥着姬如雪下颌的手将她拉近,两人几乎额头相互抵着,呼吸扑在对方的脸上。 姬如雪觉得此时的场景,实在暧昧。 已经不是第一次靠冷映寒如此的近,可她却还是感觉心跳加快,有种难言的躁动感。 忍不住的想要远离,甚至惧怕着。 “从刚才到现在,你究竟在怕什么?”冷映寒却是轻声低笑,“无论你是人,还是猫,都是朕的。” 他的语气低沉,却因为清冷的嗓音,听起来甚是好听,又容易让人沉溺在这魅惑的音色里。 姬如雪想要撇开视线,却被冷映寒固定着无法逃开,只能与他对视着。 这时候,失忆时期的无辜与委屈神色就派上了用场。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冷映寒,清凉的眼里的不时还浮现着泪光闪烁。 冷映寒看的一愣,心中郁卒,他还没有干什么,就连惩罚也没有说,这女人倒是先哭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暧昧(下) 姬如雪以为这样做可以让冷映寒妥协,可是她发现,冷映寒除了一开始的怔愣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眼泪在她眼里摇摇欲坠,可是她却要含着不掉,如此依赖,就导致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更是看不清冷映寒的反应了。 虽然很想伸手去擦,但是为了让冷映寒心软,姬如雪硬是在心里咬牙不动手。 然后没一会后,冷映寒便一脸不屑的看着她嗤笑:“别装了,知道你恢复记忆还让你肆意妄为,你想的倒是很好啊?” 姬如雪一听,心里暗骂一声,这家伙原来早就看穿了,却一直不说! 她白哭这么久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姬如雪伸手胡乱擦着,鄙夷道:“皇上你的区别待遇可真是明显。” “对你的待遇的确很明显。”冷映寒意味深长的说道。 姬如雪就假装自己听不懂,伸手擦过眼泪后,一双眼睛却是微红,像是兔子一样。 她眨了眨眼,看着冷映寒,像是壮士赴死一般,“皇上你想要怎么惩罚,便直说吧。” 冷映寒挑眉看着她,神色似笑非笑,似乎是在想该怎么惩罚才好。 当两人正在对视的时候,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姬如雪眨了眨眼,竖着耳朵听着。 这是冷映寒显庆殿的内殿寝宫,外面是大殿通往内殿的必经之路。 江友安和程天风等人都侯在外面,按理说是不可能出事的,不过听这些喧闹声,应该是有人闯进来了。 “德妃娘娘,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宣召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百里东焦急的说道。 德妃横眉看去,一脸倨傲:“放肆!凭你一个小小太监也敢拦本宫?” “奴才不敢。”百里东慌忙解释道:“只不过这是皇上的命令,下令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所以德妃娘娘……” “本宫岂是皇上口中的任何人?”德妃不屑道,步伐不停,一直朝里面走去。 百里东想要阻止,却被德妃身边的两名太监之一拦着。 “德妃娘娘!”百里东焦急的追着上去。 很快,他们来到内殿。 江友安和程天风等人远远的就看见了德妃的身影,心中暗道糟糕。 德妃这架势,明显是要强闯显庆殿,若是平日里倒是罢了,他们也乐得看戏,可是现在姬如雪还在里面呢! 若是德妃强闯进去看见了,皇上的计划岂不是要提前曝光了? 江友安和程天风都深知不好,于是连忙上前阻止。 德妃看着眼前的两人,到底是因为冷映寒身边的人,所以给了几分面子,只是慢悠悠的说:“本宫要见皇上。” 江友安恭敬道:“还望娘娘见谅,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德妃听到这个说辞,顿时就怒了。 她提高了音量尖声不满道:“江公公,你可好好看看,本宫岂是皇上口中的任何人所比的?” 屋子里的姬如雪因为这道声音,才终于听出来门外的人是德妃。 她幸灾乐祸的笑看着微沉了脸色的冷映寒说:“皇上还不快出去看看?德妃娘娘若真的冲了进来,要是看见你和我这个毒害她的罪人在一起,指不定还会怎么闹呢,说不定又流产了怎么办?” 姬如雪的话里含着**裸的嘲讽。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也是笑道:“你这是在吃醋?” “我是在嘲讽。”姬如雪镇定的回答。 她现在倒是不怕冷映寒了。 其中有些原因是因为失忆时候也冷映寒的相处,再者就是她本身已经被打入冷宫里,倒也不用在跟后宫这些女人争夺什么,反而在冷宫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她心里沉思着,如今自己记忆恢复,冷映寒怕是也会让姬青易来看看自己,而姬青易定然是想要将她弄出冷宫的,到时候她倒是可以和姬青易商量商量,不用出冷宫,而是直接出皇宫好了。 冷映寒一定想不到,姬如雪恢复记忆后,认真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怎么出皇宫! 自然也想不到,姬如雪是多么努力的压抑着对他的所有记忆。 “你毒害德妃的事情,不是事实吗?”冷映寒深深的看了姬如雪一眼。 姬如雪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抬眼看着他,眸光幽深。 外面的德妃还在不依不饶着,即使她怎么说,江友安就是不放人,最后德妃怒了,高声喊道:“江公公,本宫已经给足了你面子,现在可是你不给本宫面子!来人啊,给本宫将他们带走!” 跟着德妃来的,一共有两名太监两名侍卫和两名个宫女,此时两名太监各自与江友安和百里东对持着,而两名侍卫却是缠着程天风。 另外两名宫女则分别走向了语巧和陶然。 陶然觉得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呢! 今天要是来的皇后或者姬如梅都好,他们好歹是识时务者,知道什么叫做不睬底线,不做没脑子的事情。 得知冷映寒的不准靠近的命令后,即使心中不满或者存疑,也会乖乖的走人。 谁会像德妃一样没脑子的强闯?她皇后的位置不是还没有坐上去吗? 陶然此时终于放弃了探究姬如雪的大脑,而是十分想切开德妃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水! 他还想着屋子里的两人赶紧完事解决后自己好离开呢! 可是现在因为德妃的命令,那两名宫女过来将他和语巧看的死死的,陶然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无辜路人而已! 可惜德妃下的命令,实在是无差别的攻击。 屋外开始了各种阻拦的对此,屋子里的两人也是各自对视着,气氛有些微妙。 姬如雪听着屋外德妃嚣张的声音,嗤笑道:“你知道我失忆后,为什么会那么黏着你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失忆时候的事情,冷映寒倒是愿闻其详。 “说。” “因为我在浑身是伤躺在地上淋着大雨昏迷过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皇上你啊。”姬如雪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想着皇上你怎么这么草率的判决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呢?我可不认为那些东西里有哪一样是决定性的证据,能用那些东西害德妃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被打入冷宫我倒是不怕,只不过对于那几十大板我可是怨念很重。事到如今,我也就说实话了。我没有理由毒害德妃流产,我若是想要争宠,当你用妃位威胁我的时候我答应不就成了?何况皇上你自己似乎也最清楚,我究竟想不想争宠。” 冷映寒听到这里,却是眸色微沉,心中微怒。 她这么强调的解释,岂不是告诉他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所以我没有药毒害德妃的动机,反而最适合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姬如雪却没有理他的心思,自顾自地的解释道:“我要是想害德妃,那你一定查不出来,更何况,是借由一个我完全不信任的宫女揭发出来的。若我真的想要用巫术害她,怎么会让又夏去守着那么重要的花圃地方?你们以为我是看重她,那还就真不好意思,我十分讨厌她,更别说信任了。” 姬如雪和德妃的这件事,冷映寒本身就已经在重新彻查,当时最愤怒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坏了自己的计划。 此时听着她这么说,其中道理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性的忽视了而已。 尤其是她说自己并不屑争宠的样子。 实在是气的他想掐人。 于是冷映寒就此歪题了,狠狠地冷哼一声后道:“不想得到朕的关注?是谁不吃药一定要朕哄着?是谁睡觉一定要朕陪着?是谁天天等着朕过去?” 姬如雪被他一连串的反问问的一懵,心说好端端的手德妃的事情怎么又攻击到自己头上来了! “我那时候失忆了!”她一脸为难的回答。 虽然自己也觉得挺对不起冷映寒的,毕竟她失忆的时候,实在是——太黏他了! “这不是你能用的借口,也不是理由。”冷映寒看着她冷笑,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拉远,他放开了姬如雪,“如果你够聪明,应该继续装着失忆。” 姬如雪有些恼怒的说道:“我一开始不是装着失忆的吗?” “演技太差。”冷映寒嘲讽。 姬如雪怒,就听门外越发的吵闹起来,德妃尖利的声音十分刺激耳膜。 冷映寒神色再次一沉,终于是不悦的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姬如雪转了转眼珠,突然计上心头,看着冷映寒的背影笑的像只狐狸。 门外阻挡德妃的江友安和程天风心中都是那个咆哮啊,就盼着冷映寒赶紧出来解决一下。 逼近人都快要走进了屋子里的两人不可能听不见。 其实冷映寒想的是,江友安和程天风应该可以将德妃打发走,但是他没有想到,德妃没脑子起来,就完全没有一点正常思维。 他推门出去,反手又飞快的关上门,冷眼看着屋外混乱的状况。 “德妃,朕可是说过不准任何人靠近?” 冰冷的语气与眼神,让德妃冷到了骨子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无理取闹 德妃之所以会这么嚣张任性,无非仗着自己将要封后的份上,一时之间得意忘形,竟然完全忘记了冷映寒本身是个十分冷漠的人。 常年来,冷映寒的冷酷针对所有人,唯有姬如梅才可以融化些许。 这也是众人不甘,却又对姬如梅暗自羡慕不已的原因。 此时被冷映寒用久违的冷漠视线看着,德妃慌忙跪下行礼:“皇上息怒,臣妾不是有意的。” 这简直是条件反射的恐惧。 冷映寒眉眼清淡,瞧了眼德妃低首的模样,还有和德妃一起跪下的奴仆,冷笑一声。 江友安和程天风此时走回来站在了他的身边,陶然见了冷映寒出来,也是松了口气。 “不是有意的?百里东与江友安可曾明确告诉过你,朕说的命令?”冷映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道。 德妃顿时委屈的抬眼看着他,开始哭诉:“皇上,可臣妾怎么会是你命令中的无关之人?” 姬如雪在里面扒着门缝偷听着,听到这里不由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从未见过无耻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这就是你强闯的理由吗?”冷映寒微勾了唇角,眉眼间似有不耐之意,事实上他也的确挺不耐烦的。 原本想要好好跟姬如雪在里面谈谈,却被德妃的到来全都打乱了。 感觉到冷映寒越发阴冷的气息,德妃不由有些害怕起来。 她睁大了一双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冷映寒想要让其心软,同时用着撒娇的语气说:“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到你昨儿个在龙德殿照顾了姬贵妃一晚上,肯定是没睡好,所以给皇上带来了补身体的莲子粥。” 昨晚上冷映寒在姬如梅那里? 屋子里的姬如雪听的一愣,随即说不上来心底的感觉,有些苦涩有些烦躁。 重点是她自己却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这个认知让她感觉手足无措。 冷映寒抿着唇,没有回话。 他只觉得德妃做作装无辜的样子实在是难看之极。 这一次就算江友安和程天风等人也不由在心里对德妃此时对冷映寒的讨好而厌恶。 “莲子粥放下,你可以走了。”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说。 德妃一听,顿时就慌了,连忙开口道:“可是皇上,臣妾……” 她没有机会将说完,边听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听那声音,绝对是女子的! 屋子里姬如雪的尖叫让屋外的众人都是愣了几秒,只有冷映寒暗自撇嘴,心中恼怒。 他离屋子最近,并且以他的耳力,能清楚的听到姬如雪根本就是靠着门缝喊的,这说明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程天风和江友安对视一眼,不由暗自瞥了一眼冷映寒,结果发现自家皇上的眼里那是深深的恼怒。 也不知道如贵人和皇上在屋子里都说了什么。这两人开始深深地好奇起来。 陶然倒是很快分辨出来这是姬如雪故意的,一时间开始了看戏模式。 只有德妃先是一愣后,接着神色微微扭曲,十分委屈的问道:“皇上,刚才那是……” “猫叫。”冷映寒面不改色的冷冷回答。 其它几人一听,差点没笑出来。 姬如雪更是在屋子里咬牙,又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尖叫一声,还隐隐约约说了一句好痛。 冷映寒眉头,开始想姬如雪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皇上,这哪里是猫叫,这分明就是女人的叫声!皇上的寝殿里为什么会有……” “德妃!”冷映寒眸光幽冷的看着德妃,成功将德妃吓得闭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来人,送德妃娘娘回去。” “皇上!”德妃还不死心的叫道,却被冷映寒一个眼神秒杀回去。 她咬着下唇,一脸不甘心,目光死死地瞪着冷映寒身后的屋门,如果不是有冷映寒挡着,说不定她此时已经疯了一样冲上去踹门进去了。 在百里东等人的带领下,德妃最后即使不甘心,却还是跟着百里东离开了,只不过走的时候,却是一步三回头。 又一次姬如雪悄悄扒开了门缝,想要看看外面,德妃刚好回头看,冷映寒却是飞快的转身开门进去了,然后啪的关上了门。 德妃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不甘心的跺脚,神色阴沉的问道百里东:“那屋子里是哪个女人?” 百里东慌忙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说谎!德妃瞪了他一眼,百里东却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完全不给任何机会。 “哼。”德妃冷哼一声,目光阴沉,心说本宫迟早会把那个勾引皇上的贱人给找出来! 百里东一路小心翼翼的带着德妃离开。 寝殿里,姬如雪也是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突然进来的冷映寒,看着他一步步逼近,于是不由自主的后退。 然而下一步,她却被冷映寒伸手一把带入怀里,大手放在她的腰间,束缚着她不让逃开。 一手固定在她的脑后,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着。 冷映寒背抵着房门,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怀里的姬如雪。 她神色红润,双颊白皙,双眸清亮,在与自己的对视下,黑长的眼睫轻颤,有些茫然无措。 “你……”姬如雪轻声开口,却被冷映寒截断,“你掐着自己的大腿喊出来的惨叫,听起来似乎很痛的样子。” 这调侃戏谑的语气——姬如雪心里那点悸动顿时消失的渣都不剩了。 她看着冷映寒,真想回复说我愿意掐这么了,却还是被冷映寒再次开口截断:“不过,你想不想更痛?” 姬如雪简直是条件反射的回复道:“不想。” 冷映寒顿时笑出了声,笑里夹着冷意与嘲讽。 姬如雪懊恼,真想开口解释,却被冷映寒突然压下来的唇封住了。 长舌直入,进攻凶猛,让她毫无抵抗与防备。 姬如雪睁大了双眼看着眯着双眼的冷映寒,心想这货又发疯了吗! 冷映寒狠狠地咬了下她的下唇,痛楚让姬如雪皱紧了眉头,正想开骂,却被冷映寒再次封住了嘴。 屋子里的气息不知何时开始暧昧起来,每一丝都显得滚烫而火热,呼吸进入身体后便会让自己越发迷失。 姬如雪双手抓着冷映寒的衣襟,紧紧地拽成一团。 屋外的几人听不出屋子里有什么声响,不由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程天风和江友安看向一旁无所谓的陶然:“陶医女,依你看,如贵人这是恢复记忆了吗?” 陶然心想,反正姬如雪那点演技在冷映寒面前是不够看的,冷映寒之所以让他们出来,恐怕就是在跟姬如雪谈失忆的事情,所以他也就点点头。 “如贵人的记忆的确是恢复了,所以皇上和如贵人此时在里面……” 陶然还没有说完,语巧就惊呼道:“皇上和如贵人不会打起来吧?我曾经就听说如贵人刚入宫时就与宋嫔打过一架,刚才她气走德妃娘娘,皇上进去,不会怪罪她吧?” 陶然听后,深深的看了语巧一眼,心说姬如雪这都跟人留的什么印象,全是跟打架暴力有关吗? 然而程天风和江友安都有些担心,毕竟他们是见过姬如雪没有失忆的时候与冷映寒的相处和各自的态度,那真是互相讨厌和互相作对啊。 刚才姬如雪故意发出声音气走德妃,皇上进去会不会怪罪,还真不好说。 陶然见这三名冷映寒身边的心腹都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不由郁闷:“你们真的以为会出什么事吗?” 语巧坚定的点点头。 “皇上和如贵人以前相处的,不是很好。”程天风含蓄的说。 陶然点点头,心说我也知道不是很好,应该是简直就是不好,可是你们也不应该这么担心吧? 当冷宫里那两人的相处都是不存在的吗? 陶然实在看不下去,加上心里也好奇冷映寒究竟会怎么对待姬如雪,于是她走上前去,说:“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程天风和江友安都看着他,语巧说:“我觉得如贵人人看起来挺好的。” “就说如贵人喝药的时间到了,然后我们开门进去。”程天风沉思道。 陶然点点头,于是江友安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屋子里两人亲吻的状态。 屋外的几人:“……” 江友安反应很快的关上门,而陶然则眼角轻抽的大声解释:“皇上,如贵人的喝药时间到了!” 屋子里的姬如雪:“……” 她抓着冷映寒衣襟的双手开始上升到冷映寒的脖子,然后掐下去! 冷映寒在她伸手到自己脖子到时候便放开了她,微微抬起头,便让姬如雪这个动作看上去不是掐他,而是搂着她的脖子。 一时间,姬如雪收到了来自冷映寒暧昧又有深意的目光。 这个误会可大了。 姬如雪弱弱的将自己的手收回去,睁大了双眼瞪着他义正言辞的呵斥道:“你干什么!” “朕不是说了吗,让你体会一下更痛的感受。”冷映寒目光流连在姬如雪被咬破皮的红润唇角。 姬如雪一把将他推开,“皇上,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属狗的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想起 冷映寒目光微沉,冷笑一声道:“你若想知道,不妨再试试?” 姬如雪警惕的看着他,慌忙摇头。 冷映寒斜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开门。 看着门外众人一脸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表情,冷映寒十分淡定的对陶然说:“把药端进来。” 陶然立马点头,目光瞥见屋子里姬如雪捂着嘴巴瞪着大眼的模样,心中好笑。 语巧和陶然一起去端药过来,冷映寒转身朝屋子里走去,门开着,自然也是不拒绝江友安和程天风进去。 姬如雪看着程天风和江友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也转身朝床边走去。 一个人继续蹲在床上单手抱着双膝一手捂着鼻子一下,目光幽幽的瞪着冷映寒。 冷映寒见此,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床边,在姬如雪警惕的目光下似笑非笑:“以前看见朕,不是第一个扑上来的吗?你说是不是,天风?” 姬如雪:“……” 程天风知道冷映寒是在逗姬如雪,想想自己若是不回答的下场,他果断的抛弃了姬如雪,认真的回答:“皇上说的对。” 姬如雪觉得,自己以后没法愉快的程天风玩耍了。 她不厌其烦的解释:“皇上,我那时候失忆了。” “所以呢?”冷映寒漫不经心道。 “所以失忆时候的行为是不正常的,那时候无论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现在的意愿。”姬如雪一脸认真的说道。 可是她话音刚落,就见冷映寒一个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那其中冷意,愣是让她自己看了也觉得心惊。 “你是想说,那时候你做的你说的任何事情都不算数?”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问道。 姬如雪原本想坚定的点头表示你理解的没错。 但是看在冷映寒如此冷冽的气势上,她开始犹豫的考虑起来。 乍一看冷映寒的表情,似乎自己要是说不算熟,他就要掐死自己了。 恍惚间,姬如雪突然想起前不久和冷映寒的对话。 她察觉到了自己可能恢复记忆,却因为害怕冷映寒讨厌恢复记忆的自己,于是缠着他问会不会讨厌。 好在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百里东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皇上!”百里东进来慌忙喊道,却发现屋子里的人看着他的目光十分的诡异。 程天风和江友安看着他的目光是满满的同情,心想你这小子打断了皇上的询问,肯定死定了。 姬如雪看着他,却是松了口气,目光感激的看着百里东,心说这位公公你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冷映寒慢悠悠的转过头,目光幽冷的看着百里东。 百里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忙将话说完:“皇上,牧太师求见!” 牧太师?冷映寒眉头微皱,同时间,陶然和语巧也端着药碗和一些清粥过来。 冷映寒略微沉吟一下,看向程天风问道:“近日边关情况如何?” 程天风恭敬答道:“回皇上,越海境线外的小国已经投降,不敢造次,按照约定,大将军在明年初春应该就要回来了。” 现在才夏末靠近初秋,离明年还早。 牧太师此次来,为的应该还是那个人。冷映寒收敛了神色,对百里东淡淡的说:“先让他等着吧。” 百里东点点头,目光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姬如雪。 姬如雪闻到了清粥香味,有些饿了,加上语巧正好端着清粥过来,姬如雪伸手去接,便暴露了她被咬破的红润唇角。 百里东笑了笑,退下了。 姬如雪刚好看见百里东离开时候的那抹笑容,有些奇怪,接着更奇怪的是,其他人似乎也抬眼神色各异的看着自己。 她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唇角的痕迹暴露了。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事不关己的冷映寒,郁闷的喝着清粥。 语巧看着她,神色为难。 要不要阻止如贵人呢?毕竟这个清粥是准备给她药喝了后再吃的,因为陶医女说药很苦的…… 大脑受了刺激的姬如雪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等到将清粥喝完后,才看见陶然递过来的一碗黑糊糊的汤药。 “这是今天的药。”陶然微笑说道。 姬如雪整个人都呆了。 她刚才干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先喝粥啊! 这似曾相识的苦涩味道,姬如雪一脸看着陶然手里的汤药,一脸灰败。 冷映寒伸手,接过了陶然手里的汤药,笑眯眯的看着姬如雪说:“喝吧。” 姬如雪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了冷映寒递过来的汤药,转了转眼珠,问陶然:“就没有让这药不会这么苦的办法吗?” 陶然眼角轻抽,心说你真是自己找死问了这个问题啊。 果然,她这个问题问出来后,除了不知情的语巧,其他人都是神色默哀的看着姬如雪。 冷映寒慢条斯理的用汤勺搅拌着碗里的汤药,“你自己不也说过怎么喝药可以不苦吗?” 姬如雪听着这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她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脑海里浮现冷映寒带着她出宫看灯会后来的晚上,因为他的受伤,所以自己逼着他喝药。 当时她说:“以后我要是不喝药,就可以用这种方式喂我了,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觉得药苦。” 而她所说的那种方式,则是—— 冷映寒喝了一口药,再次将唇覆上姬如雪的唇,缓慢的将嘴里的药汁渡过去。 语巧看的一阵害羞,甚至伸手捂眼。 陶然看了她一眼,心中好笑,没想到这么无耻的冷映寒身边还有这么纯洁的宫女。 姬如雪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又一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冷映寒,心里苦笑可真是自作自受。 当初若不是脑抽说了那样的话,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不,其实想要避开那些事情,唯一的,就是不会失忆! 若说她和冷映寒的关系,从一开始的互相厌恶,到后来的抵消,那时候,他们就类似于普通朋友的关系。 直到她被打入冷宫,心生执念想要跟冷映寒解释,却意外失忆。 于是彻底改变了两人关系的,便是那段失忆的时期。 这种奇怪的关系,她自己一时间也没法理清楚。 可现在冷映寒的举动,却让她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什么感觉了。 药味的苦涩在两人之间蔓延,纠缠之下,却意外的有一丝的甜。 冷映寒离开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那种方法,想起来了?” 姬如雪无言,只是瞪着他,然后伸手过去,“你还是把药给我自己喝好了。” 她假装镇定,本以为冷映寒不会这么容易的给自己,但这一次她却是挺好运的。 冷映寒轻笑一声,将药碗递给她,然后起身,对着陶然和语巧说:“好好看着她。” 姬如雪愣然,看着冷映寒朝外走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走。 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去哪?”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姬如雪这瞬间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在冷映寒还没有转过身来的时候就连忙又道:“别别别别理我!刚才只是意外!是失忆时候的习惯还来不及改!” 众人都在憋笑。 冷映寒脚步微顿,站在门口,却没有转身。 沉默几秒后,只是轻笑一声说:“牧太师还在前殿等着。”说完,便抬脚朝前走去。 程天风和江友安相继跟着他离开。 姬如雪一脸懊恼,又见语巧捂着嘴偷笑,而陶然却是放肆的笑出了声。 她瞪着他道:“闭嘴!” 陶然没理她,而是笑的有些喘不过气道:“我实在没想到,你恢复记忆后竟然还会和以前一样黏着皇上,要皇上喂药,刚才还不让人走,接下来不会还要皇上哄着睡觉吧?” “竟然有这种事吗?”语巧惊讶道:“皇上答应了吗?” “是啊,虽然不耐烦但是全都答应了。”陶然回答的十分暧昧。 语巧一脸好奇的找陶然打听姬如雪和冷映寒的那些事,倒是把姬如雪给晾在一旁了。 姬如雪看着这两人,觉得十分悲哀,冷映寒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看似纯良其实腹黑的宫女。 想到宫女,她不由想起陶然和黑影那天说的,春香在一场大火中死了。 一时间,姬如雪的心思阴郁了下来。 就算她被打入冷宫,感觉德妃那件事情,却还是远远没有结束。 仰头一口气将手里的药喝完,姬如雪觉得,真是苦到骨子里了。 再看一眼陶然和语巧,这两人完全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于是姬如雪默默的下床去一旁,准备拿糕点吃着,打散嘴里的苦味。 率先注意到她的还是语巧,走过去贴心的问道还需要准备什么。 姬如雪摇了摇头,鼓着腮帮子看着陶然,眯起了双眼,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他谈谈。 “我还想吃粥,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帮我再做一碗?”她看向语巧乖乖的说道。 语巧被她一脸乖巧的模样收买,连连点头,笑着朝外走去。 陶然心生不好的预感,于是清咳一声,也要跟着出去,却被姬如雪眼疾手快的将门拦住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陶然,“陶医女,我们来谈谈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你喜欢他吧 屋子里只剩下姬如雪和陶然两个人。 两人互相对视良久后,姬如雪率先开口。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陶然说:“你这些天,可真是辛苦了啊。” 陶然觉得,自己也真是需要和姬如雪好好谈谈。 于是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挑眉看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姬如雪说:“你说的对,这些天的确很辛苦。每天被皇上逼着看着你,还要哄你好好喝药,你还耍性子不喝,一定要人哄着或者威胁才能喝药,简直让我见识了你的无理取闹程度,实在是……” “够了,我们的话题跳过失忆的部分。”姬如雪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那怎么行。”陶然笑着抬首看她,“我可是就惦记着你失忆这段时间给我造成的损失呢。” “什么损失?”姬如雪不解问道。 对陶然来说,他的损失自然就是炼药的时间。 自从被冷映寒命令每天待在冷宫照顾姬如雪,他就没时间忙活自己的事情,天天都是想着这姬如雪怎么还不快点恢复记忆,以及看着她失忆跟冷映寒的纠缠。 想到这里,陶然却是不答反问,笑眯眯的说:“我的损失是很重要,但是你不必知道。我倒是奇怪,你恢复记忆后,要怎么跟皇上相处?” 这个问题是姬如雪逃避的,于是她就假装风太大没听清,避而不答,也同陶然一样反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回答,重要的难道不该是我现在怎么办吗?” 她现在该怎么办,的确是个问题。 陶然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你担心什么?凭你的身份皇上也不会关你一辈子,加上你毒害德妃这件事的疑点迟早会被他找出来,你爹爹和你姐姐都会帮忙,到时候就等着皇上把你放出冷宫吧。” 姬如雪一听,便皱起了眉。 说实话,她是挺不想出冷宫的,离开了冷宫,却仿佛像是离开了世外桃源一样。 何况姬如梅会帮忙?帮忙让她继续待在冷宫倒是一定会的吧? 姬如雪无声冷笑,再一次想到春香的事情,不由将其它杂念抛却,看着陶然问:“春香是怎么死的,可得麻烦你再仔细说说。” 陶然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了一个跟自己也跟冷映寒毫不相干的问题,不过想来春香恐怕是她进宫后最信任的人,这样的人去世了,怎么也要关照关照吧? 于是陶然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春香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姬如雪听着听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要说春香被烧死这件事,刚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放的火,并且在云妃宫里发现的幽云萝花,也觉得是春香陷害云妃的。 这事情也连累着巧月被抓入大牢,若不是冷映寒从中干涉,巧月定然是会被当成春香的同伙一起被赐死的。 说到这里,陶然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姬如雪,后者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微微悸动。 那种情况,冷映寒应该是找不到什么疑点的,巧月被当成同伙被赐死的证据也很足,只不过冷映寒为什么会下了那样决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吗? 可是陶然却没有放过姬如雪,在这中间,他又说起了巧月和春香在姬贵妃宫里做事的一件事。 “那春香端着的热茶水洒在了姬贵妃的手上,可是烫红了一块呢,两丫头赶紧下跪求饶,要被拖出去打板子,结果呢?皇上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两丫头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陶然语气悠悠的说着,“你想想,这烫伤的人,可是皇上专宠了这么多年的姬贵妃,伤着了她竟然能全身而退。你可别觉得没什么,要知道你没进宫前,有人也是不小心在皇上面前将茶水洒到了姬贵妃手上,还是温水的,一点也没有烫着,却被罚打了十五大板,对比一下春香和巧月的情况,说皇上没有存心偏袒,我是不会相信的。” 姬如雪站在门前,听言下意识的握紧了袖中的双手,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面上漫不经心的说:“对比之下,也可能说姬贵妃失宠了,或者冷映寒并没有那些年那么宠她。” 陶然一听,斜了她一眼,“哎哟,你这是吃醋了?竟然会拿这种小事就说姬贵妃失宠了,我真是长见识啊,就连外面传皇上要立德妃为后都没有人敢说姬贵妃失宠了,看来你果然是吃醋了。” 姬如雪一开始听着是有些恼怒的,她就是做个比喻而已,哪有要攻击姬如梅的意思,不过听到后半段,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他要立德妃为后?”姬如雪语气有些怪异的问道。 陶然一脸坦然的点头,“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计划实施,应该也就过几天了吧。” “他是猪吗?”姬如雪忍无可忍的脱口而出,“娶德妃这样没脑子的女人当皇后,简直是拉低整个南柩国的智商!” “你看你,说着不在乎皇上如何,却对他要封别人为后这么激动。”陶然目光暧昧的看着她,忽然一笑:“你莫不是喜欢上皇上了?” 姬如雪被他说的一愣。 “不,你,你别……”她有些结巴的说。 “对!就是喜欢上皇上了!”陶然肯定道。 姬如雪一脸恼怒的瞪着他:“不是!” “你就自欺欺人吧。”陶然嗤笑道:“我说你啊,趁早明白自己的心思的好,别到了后面越陷越深,到时候可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面对着陶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表情,姬如雪觉得有一种秘密被揭穿的尴尬感,可她心底却又意外的松了口气。 像是憋着藏着一个压抑的秘密,想要与人诉说和分享,却又找不到方法和人,直到被人揭穿,倒是可以坦白出来了。 说实话,她的确对冷映寒动心了,但是到了什么程度,却是说不清的。 失忆时候,冷映寒对自己的宠溺和放纵,还有带她出宫去看莲灯,那夜的烟花她还记得,也记得那时候,她总是偷偷的去看身边的冷映寒,他的面庞在绚烂的烟花下,一点一点没入她的眼里。 从此后,似乎就再也出不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喜欢上他,又能怎么办?”姬如雪面色平静,目光幽幽的看着陶然说。 陶然盯了她一会。 那同样幽幽的目光让姬如雪心里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忐忑,像是在等待什么答案一样。 “关我什么事呢?”陶然幽幽的回答,“我只要确保你不会将我的秘密告诉皇上就行了,至于你们的感情问题,关我什么事呢?” 姬如雪:“……” 不可否认,陶然说的很对。 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关他的事,毕竟自己和陶然的关系本就有些诡异。 说是仇人吧,他又救了自己的命,说是朋友吧,他又拒绝和自己讨论朋友之间的问题。 想来想去,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姬如雪有些疑惑的看着陶然,这非比寻常的目光,倒是看得陶然有点懵。 好一会后,他终于受不了了,皱眉瞪着她说:“你看着我也没用,你喜欢皇上,那就让皇上也喜欢你不就成了?” “说的轻巧。”姬如雪又是脱口而出。 说完后发现不对,连忙摇头,懊恼道:“先不说这个,说说你和我。” “我很你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你也喜欢上我了?”陶然大惊,“虽然我是看过你的身子没错,不过我可没什么杂念啊,也没对你产生什么兴趣,毕竟我当时是作为一名伟大的大夫对待一名岌岌可危的病人状态,那时候的我是伟大而英勇……” “够了!”姬如雪怒道:“我就算喜欢也是喜欢冷映寒这种真汉子,可不是你这种变态女装癖啊!” 虽然没听懂最后几个字女装癖的意思,但是陶然选择性的忽视,只笑眯眯的说:“瞧瞧,瞧瞧,你这刚刚不是自己承认喜欢皇上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拖话题啊!姬如雪心中暗恨,瞪着陶然咬牙切齿:“我是喜欢他怎么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这句话你听过吗?没准这句话过几天就能用来形容我对冷映寒的曾经。” 陶然看着她,半晌,有点好奇的说:“那句话,我倒是真没听过,是几个意思?” “管它几个意思!你给我好好听着,我问你和我的关系,是指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给我下毒,我被打入冷宫重伤,你救了我一命。算起来,我也不会太讨厌你和仇恨,你对我的掌控无非就是为了让我不对外说出你的秘密。”姬如雪一脸冷静的看着陶然,语气也十分冷静,“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对别人说出你的秘密,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当作是普通朋友一样,你不想答应也没办法,毕竟我失忆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冷映寒,就是和你还有黑影他们最熟,若是恢复记忆后跟你疏远,冷映寒也会起疑的吧?” 这番分析说的倒是在理,陶然也没有什么反驳的地方。 只是看着姬如雪,忽然抿唇一笑,点点头。 朋友吗?他想,这个设定也不错。 第一百四十九章:求情 姬如雪好不容易跟陶然讲清楚了,见了陶然点头,知道他算是理解了,还来不及满意的赞赏一番,就听屋外传来语巧的声音。 于是她侧身走开,看着语巧端着清粥回来,顺手接过喝起来。 语巧看着姬如雪对自己弯眼感激笑着,不由觉得这人其实挺好相处的。 “贵人你慢点喝也行,皇上在前殿见牧太师,怕是要好一会才会回来。”语巧怕姬如雪惦记冷映寒,于是主动开**待了冷映寒现在的情况。 之前见了皇上跟姬如雪相处的模样,语巧简直是震惊的。虽然多少从江友安他们那里听了一些这两人在冷宫的情况,但是亲眼见了,还是不免被震惊了会。 皇上对姬如雪的特殊,他们这些经常跟在冷映寒身边的人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只不过要姬如雪理解,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见牧太师?”姬如雪舔着唇角的清粥,有些不解的看向语巧:“是牧怀青的父亲那位牧太师吗?” “是的。”语巧有些不解,当朝还有哪位太师姓牧吗? 姬如雪点点头,微眯着双眼看向门外,她想起牧怀青似乎还在镇守边关,总觉得这次牧太师来见冷映寒,说的会是关于牧怀青的事情。 事实上,她猜的也是**不离十了。 显庆殿正殿内,冷映寒端坐高位上,一手撑着下颌,神色慵懒的看着下方的牧太师。 他身着朝服,鬓发显白,面容祥和,十分给人一种亲切感。 此时他跪拜朝着冷映寒,微低着头,沉声说道:“皇上,如今边关情势已定,叛逆分子也是尽数除去,可谓是一片祥和,还请皇上开恩,早日将犬子召回皇城来。” 江友安看了看眼前的牧太师,轻轻摇头。 程天风站在冷映寒的左手身后,一脸面无表情的想着,若不是因为姬贵妃,恐怕牧将军早日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 “情势已定,一片祥和?”冷映寒慢条斯理的说着,幽深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的牧太师,笑了一声,“可朕得到的消息,却是战事繁乱,俘虏逃跑,这也算是情势已定吗?恐怕就算牧太师你相信了,朕的大将军也不会相信。” 牧太师听了,神色一顿,不由抬头看向冷映寒说:“可边关的事情的确是……” “牧太师不必担心,按照约定,大将军会在明年初春的时候回来,按照大将军的能力,朕相信到时候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冷映寒慵懒的将身子往后靠去,微微颌首,似笑非笑的说:“还是说,牧太师不想要大将军为国效力了?” “微臣绝无此意!”牧太师慌忙磕头说道。 冷映寒点点头,语气不紧不慢的说:“朕相信,太师你也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毕竟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会连累九族的。” 牧太师不由微微握紧了双手,炽热的掌心渐渐渗出冷汗,冷映寒的心思如何,实在是让人猜不透的。 “谢皇上相信。”他再次磕头。 “太师快起来吧,若是想念大将军,大可写信而去,朕会派人快马加鞭传递,就如同八百里急报的速度。”冷映寒笑看着牧太师说道。 “谢皇上。”牧太师起身,心中却是轻叹口气。 这就是家书皇上也要亲自派人传递,怕是其中的消息,也是要先过目一遍的。 这与变相的监视有什么不同? “若没什么事,太师你就先回吧。”冷映寒继续不紧不慢的下了逐客令。 牧太师伏身行一礼,“是,微臣告退。” 他后退了几步后,便在百里东开门带领下离开。 殿门关上,正殿里便只有冷映寒等人。 程天风看了看冷映寒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气,想着若是说不让牧将军回来,也不全是因为姬贵妃的原因,事实上边关的情况的确没有牧太师说的那么美好。 战乱后的处理,比打仗的时候一样重要。 牧太师想要将牧怀青召回来,目的是什么,他一直不太明白,所以都只觉得,这是他老人家爱太过想念儿子,可是每次看皇上对这件事的处理,却又感觉牧太师的目的,不像是那么简单。 其中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也不好开口深究,只需要按照冷映寒的命令办事就行了。 半晌后,冷映寒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姬如雪喝完药了吗?” 江友安上前笑着回答:“回皇上,如贵人已经喝完药了,不过应该是太苦,所以让语巧又去拿了一碗清粥过去。” 冷映寒微勾唇角,笑了笑。 这个蠢货,率先喝了清粥再喝药,也活该她苦。 本想去后殿看看姬如雪,却瞥见一旁堆成堆的奏折,冷映寒顿时没了兴趣,随手拿过一本来开始批阅着。 这几天为了姬如雪,倒是将很多东西都落下了,其中一件就包括眼前的奏折。 江友安看着冷映寒看起奏折来,也不由欣慰,皇上若是再不看,恐怕自己也该提醒一下了。 换了往常,就算皇上对姬贵妃上心,也不见他有落下过每天看奏折的事情。 这如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实在是难以言说啊。 江友安在心中唏嘘着,目光不由与程天风相对,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相同的感慨。 冷映寒在正殿里认真看着奏折,绝对想不到,一会后还有人过来跟他谈关于牧怀青的事情。 牧太师怀着又一次跟冷映寒谈判失败的失落感离开了显庆殿,却在中途遇上过来找冷映寒的姬如梅。 姬如梅见了牧太师,心中一顿,连忙笑着迎了过去。 “牧太师。”她轻声叫道。 牧太师抬眼见着走来的姬如梅,先是一愣,接着连忙拱手叫道:“贵妃娘娘。” “牧太师不必多礼。”姬如梅温婉的笑说,“我也怀青师哥从小一起长大,怎能让怀青师哥的爹爹跟我这么客气行礼。” 牧太师笑了笑,只觉得姬如梅温柔有礼。 “牧太师这番前来可是去找皇上?刚巧,我这也是要过去,不如一起吧?”姬如梅笑看着牧太师,却是知道他已经见过了冷映寒,其中谈话如何,便是她想要知道的。 “不不,微臣此番的确是来见皇上的,只不过刚才已经见过,正准备回去。”牧太师轻叹口气说道。 姬如梅一听,表现的微微迟疑,温柔问道:“看太师你说的,莫不是和皇上的谈话不是很愉快?难道是为了怀青师哥的事吗?” 想来姬如梅也不算是什么外人,何况她跟牧怀青的关系,又是冷映寒的宠妃,不如让她跟冷映寒谈谈,说不定皇上就愿意提早让牧怀青回来了。 一时间,牧太师看着姬如梅的目光十分兴奋。 他将自己和冷映寒的谈话说了一番,并且隐晦的表示了自己的请求,以及对姬如梅的一番夸赞。 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免也要应承别人,简单的夸赞其实也是少不了的。 姬如梅也是挺想和牧太师拉好关系,此时见他主动求救自己,也觉得满意。 但是想要她去求冷映寒关于牧怀青的事情,恐怕就有些为难了,因为这简直不用想,也知道冷映寒不会答应的。 可是万一,万一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答应了呢?姬如梅止不住的想,这几年来,冷映寒对她的专宠,可她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关于牧怀青的事情。 这一次,不妨试试?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开始飞快的扎根发芽,于是她答应了牧太师,去帮他在皇上面前求情试试。 有了结果变回通知他的。 牧太师自然是对她十分感激,连连道谢一番后才离去。 看着牧太师离去的身影,姬如梅脑中不可抑止的想起了牧怀青的身影。 那个男人,身姿卓越,才华横溢,气质优雅温润,犹如一块上好的极品温玉。 可惜,却不是谁都能让他温暖的“玉”。 自己追逐牧怀青的身影已经那么多年了,从小开始,直到被冷映寒带入皇宫,即使对冷映寒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最让她牵挂的人,依旧是牧怀青。 从小到大的执念,让她对牧怀青已经学不会放手了。 当然,也不想放手! 为了牧怀青,她设计让姬如雪勾引皇上,成为皇上的女人,每天在后宫都要见到这么一个自己憎恨许久的女人,只因为她不想给姬如雪任何一点能和牧怀青在一起的希望! 姬如雪是皇上的女人,就如同自己一样。 姬如雪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牧怀青在一起,牧怀青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姬如雪。 而自己却不一样。 她会让自己,和牧怀青在一起的。 烈日下的姬如梅微勾着唇角,却是笑的幽冷。 “娘娘,再不走,给皇上准备的莲子粥就要凉了。”一旁的含冬提醒道。 姬如梅回神,微微颌首,带着他们朝前走去。 炙热的光芒落在显庆殿前,将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冷映寒在里面单手撑着下颌,神色淡漠的看着手中奏折,直到提到姬贵妃到来的行礼声。 第一百五十章:发怒 冷映寒抬眼看去,便见姬如雪端着一碗莲子粥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姬如梅低眉行礼。 “如梅,你怎么过来了?身子还没好,别到处乱走。”冷映寒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眼神示意姬如梅过来。 姬如梅会意,端着莲子粥朝他走去,嘴角含着温柔和得礼的笑意。 她将手中的莲子粥放在案上,朝着冷映寒那边轻轻推去,看着眼前堆积的奏折,不答反问:“皇上这是好几天没有批阅奏折了?瞧着已经堆了很多的样子。” 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对于姬如梅主动提起关心自己的事情还是比较满意的。 “近日需要忧心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搁置了。” 姬如梅点点头,温声道:“皇上日理万机,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冷映寒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需要好好休息,怎么会让自己忧心累出病来?” 语气里还是有些责怪的意思。 姬如梅眨了眨眼,眼里微微闪烁着晶莹泪光,却始终不会掉下来,只是含着,礼貌的点点头,规矩道:“臣妾知道了。” 冷映寒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难过了,不由轻叹口气,伸手轻轻撩起她鬓角的发丝,温声说:“好了,既然知道了,就快些回去休息,把身体养好,过些日子朕带你去看姬如雪。” 过些日子姬如雪的身体也算是彻底恢复了吧,冷映寒心里想着。 姬如雪不知道冷映寒心中所想,只是觉得去见姬如雪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当下也不需要担心,而是提出了关于牧怀青的话题。 她抬眼看着冷映寒,微微笑道:“臣妾刚才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牧太师。” 冷映寒放在她鬓角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去,漫不经心道:“是吗?”便没了后文。 不想谈论这件事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姬如梅知道冷映寒听了估计会生气,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听说牧太师是和皇上说牧将军的事情?” 姬如梅开口,目光一直观察着冷映寒的反应:“牧将军去了边关这么多年,听说边关战事已经平息,也没有什么大事,牧太师他们想念牧将军,皇上何不答应牧太师,将牧将军给召回来?” 姬如梅的一字一句,像是落雪一样落在冷映寒的心底,一点一点的冷透,最后变得如冰坚硬。 “你这是,在帮牧太师求情?”冷映寒看着手中的奏折,神色淡漠,语气却是十分不好的。 稍微敏感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和怒气。 程天风与江友安对视一眼,觉得完了,姬贵妃若是回答的确是为了牧将军,那么皇上可也是真的生气了。 两人暗自在心里祈祷着姬如梅能看清目前的形势,可是几秒过后,姬如梅平静的点点头,看着冷映寒的双眼,语气也是平静的说:“没错,臣妾希望皇上……” “闭嘴。”冷映寒冷喝一声,突然转头看着身旁惊愣的姬如梅,目光冷厉,“你是为了牧太师,还是牧怀青?” 其它两人也是被冷映寒这突然起来一声低吼给吓了一跳。 若是吼姬如雪,他们都是能接受,毕竟冷映寒也没有少吼过,但是吼姬如梅,却是第一次。 姬如梅起初也是被冷映寒那声低吼给吓了一跳,甚至潜意识的还在想他不是在对自己吼。 可如今接受到冷映寒看过来的冷厉目光,她却是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的。 “这几年过去,朕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心里最惦记的那个人,还是牧怀青。” 近乎阴鸷的目光和冷漠的表情,让姬如梅心头一顿,心跳加快的瞬间,她却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冷映寒,反而是对此时冷映寒的惧怕。 姬如梅微微后退一步,低眉努力平静的回答:“皇上息怒,臣妾只是不忍看着牧太师思子心切,所以才会过来劝劝皇上此事。” “不忍心看着牧太师思子心切?呵,恐怕是你不忍心朕的大将军在边关受苦受难吧?”冷映寒紧盯着姬如梅,语气冰冷:“那边关战事十分混乱凶险,他出征亲率,刀剑无眼的,难免会受伤流血,不过对这种人来说,受伤也算是家常便饭,听说最近针对逃跑叛乱的俘虏,连夜追赶之下摔下了悬崖……” “他伤的很重吗?”姬如梅忙问道。 可是一抬眼,却对上了冷映寒冰冷的目光,一瞬间打了个寒颤,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程天风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心说完了,皇上彻底怒了。 “皇上,臣妾只是想知道牧将军在这种凶险情况下受伤后怎么样了,并无皇上想到那个意思。”姬如梅试图解释,却发现冷映寒听了只是冷笑一声。 “如梅,你当朕是傻子,听不出你话里有多么关心牧怀青吗?”冷映寒朝着跪下的姬如梅低下头,俯身看着她,一手抬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对朕的关心,总是那么少又那么平淡,仿佛只要一句询问的话就可以了,可朕呢?只觉得有你那一句简单的询问和关心就很满足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朕的面前表露出了对牧怀青远超出朕千倍万倍的关心程度。” 姬如梅被迫与他对视着,能看见那双黝黑瞳眸里燃着的丝丝怒火与寒意,让她觉得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知道的,朕会嫉妒。”冷映寒勾着唇角,笑的冷漠:“所以你们想要牧怀青早点回来,朕就让他拖到最迟回来,在这期间,你们就慢慢在煎熬与思念中等待好了。” 他冷笑着,松开了捏着姬如梅下颌的手,目光幽冷的看向下面的含冬与采雪面无表情的说:“将姬贵妃送回去。” “是。”含冬和采雪领命,连忙上前扶着从地上起来的姬如梅带走。 姬如梅微垂着头,走下高台的时候侧目去看冷映寒,却发现他已经低头,一脸漠然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于是她垂下眼眸,掩藏了眼底的不甘,默默的离开了显庆殿。 等到人都走远后,拿着奏折的手已经紧握的泛青,冷映寒压抑着怒气,却始终得不到发泄,最后忍无可忍,愤怒的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前方地上。 啪嗒摔落在地的声音十分响亮,甚至带着说不出的愤怒。 程天风和江友安连忙行礼道:“皇上息怒。” 两人心中暗自叫苦,刚才的情况,姬贵妃服个软求个情跟皇上撒个娇说几句好话不就行了?偏偏人就是这么高傲,就是不说不表达,你要我走,我走就是! 反正最后到了最后都是你来跟我讲和道歉! 综上所述,姬如梅的确是这个心理。 哪一次跟冷映寒吵架闹矛盾,冷映寒就算发火了,看起来情况很坏,但是最后妥协的,道歉的,讲和的,毫无疑问都是冷映寒。 不然怎么叫做独宠呢? 皇上对姬贵妃的宠爱,后宫谁都知道,也因为他们谁都见过。 不过这一次,江友安和程天风却觉得,情况有些不同了。 眼前的冷映寒看起来十分气怒,摔了一个奏折还不够,伸手将手边的莲子粥也面无表情的给摔了,心中气到这玩意恐怕也是你想给你那怀青师哥喝的吧?朕就是不让他喝! 常言道,有时候吃醋的男人,是最幼稚。 现在看看冷映寒就知道了。 那莲子粥摔了一地,也是无辜。 江友安给百里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找人来将摔了一地的莲子粥给打扫了。 百里东会意,连忙朝后殿的走去。 可是他到屏风后面,就看见了偷听三人组——姬如雪与语巧还有陶然。 百里东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姬如雪眼疾手快的将手里的红豆包给塞进了他嘴里。 语巧将百里东拉到后面去,竖起的食指在唇前轻碰,示意他小声点。 百里东点点头,然后伸手将嘴里的红豆包拿出来,看向一旁的姬如雪,纳闷问道:“如贵人,语巧,你们怎么在这?” 语巧听言,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姬如雪。 陶然更是一副“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关我的事”的表情,显然是想要彻底摆脱偷听三人组的关系。 要说姬如雪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要从她喝了清粥后,觉得肚子还是填不饱,于是让语巧带着她去御膳房那边转悠一圈,拿了一小笼的红豆包。 此时那笼子还在她手里端着呢。 回去的途中,他们路过显庆殿前殿,意外的看见姬如梅端着莲子粥的身影,多半是来看冷映寒的。 于是姬如雪就绕道来到了屏风后面,吃着红豆包看着远处高台上的冷映寒和姬如梅。 一开始她还跟陶然说这两人感情真好,下一秒就听到冷映寒出声低吼姬如梅。 陶然说:“你看哪里好?” 姬如雪没说话,她专注的看着屏风外面的两人,却只见姬如梅忽然跪下,神色有些焦急的看着冷映寒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远,加上冷映寒低头看向姬如梅的时候,说的话声音也克制着,所以他们并不能听清楚。 第一百五十一章:哄人(上) 姬如雪当时问陶然说:“你会读唇语吗?” “会啊。”陶然得意的回答。 “那你看看皇上在说什么?”姬如雪忙道。 陶然看了一会后,一脸深沉的回答:“方向不对,我根本看不见皇上的脸。” 一旁的语巧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姬如雪狠狠地瞪了耍她的陶然一眼,转头啃着红豆包继续看着那两人。 最后只见姬如梅被她的两名贴身宫女带走。 “他们这是吵架了吧?”姬如雪又低声说道。 陶然点点头,心说傻子都看得出来。 语巧轻叹口气,“皇上和姬贵妃娘娘吵架冷战,过不了多久,皇上总是会去哄人和好的。只要度过了皇上的发怒期,那么一切都没问题。” 发怒期?姬如雪正在疑惑,就见冷映寒忽然起身,将手里的奏折扔了老远。 程天风和江友安都同时行礼朝他劝道皇上息怒。 不知为何,姬如雪看着这一幕,却是忍不住想笑。 最后让她勾着唇角笑起来的,还是冷映寒又将莲子粥给摔了。 简直幼稚。她心里评价着,却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若让一旁的陶然来形容,定然是会用四个字来形容姬如雪的笑意:幸灾乐祸。 当然,姬如雪自己也不否认她的确幸灾乐祸。 看了这么久听了这么久关于冷映寒独宠姬如梅的事情,如今亲眼看到这两人吵架,还看见姬如梅被冷映寒吼,她实在是觉得很爽快。 谁让冷映寒经常吼自己来着? 她在屏风后幸灾乐祸没一会,百里东就走了过来,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是现在听百里东一说,才知道他是找人去打扫摔了一地的莲子粥。 姬如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去吧去吧,不过可别说我们在这里。” 百里东连忙点头,然后一溜烟小跑去叫人。 于是姬如雪继续埋伏在屏风后观察着,她准备将手里的红豆包吃完再走。 算一算,她手里还有六个。 一个红豆包有手掌那么长,比手掌的宽度要小一些,六个,也够她吃一段时间的了。 冷映寒自从将莲子粥摔了后,就又重新坐下,面无表情的拿过还没有看完的奏折继续看着。 程天风默默的离他远了一些,毕竟皇上身边的冷气实在吓人。 江友安更是在下面嘀咕这小东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咱家在这里实在是度日如年需要有人一起陪着吗?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嘀咕着,倒是没人敢上去安慰冷映寒。 毕竟,他们也觉得皇上是不用安慰的。 谁让皇上最后还是要去给人求和呢! 有时候程天风和江友安真想告诉冷映寒要他别主动去道歉讲和,毕竟这错的又不是皇上,何况这么几年来都是这样,就算姬贵妃想要道歉,也被他宠的太过高傲拉不下这个脸和面子来了吧? 若是把人宠过头了,那么你就再也别想从这个人这得到什么,反而,你将会付出更多。 好在百里东没一会儿就带着人回来开始清扫残渣。 姬如雪在屏风后,慢吞吞的问道语巧:“你们皇上生气都是这么闷着的吗?” 语巧点点头,有些迟疑的说:“可最好别再这个时候撞在皇上枪口上,不然下场肯定很惨。” 姬如雪点点头,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但看着冷映寒冷着的那张脸就没人敢惹他了。 那面无表情又隐隐透着阴鸷狠辣的模样,简直让人觉得若是一不小心招惹了下一刻就等着他一刀朝自己砍过来的凶狠。 “我可以出显庆殿吗?”姬如雪噘着红豆包问语巧。 语巧迟疑了一下,朝着高台上的冷映寒看去,老实回答:“皇上说过,哪里也不让贵人你去。” “这个哪里,包括这里吗?”姬如雪愣然。 冷不定的,前殿突然传来一声嘀咕:“这是哪里传来的红豆味?好像就在大殿里?” 姬如雪:“……” 百里东想要对屏风后的几人示意快走,却被江友安上前找到:“你在看什么?” 江友安歪头看去,便见到还来不及躲闪的姬如雪等人。 哦完蛋了!姬如雪有点想将这两人灭口,毕竟刚刚才说过,现在惹了冷映寒无异于撞枪口上,那就是找死啊。 此时她的嘴里已经塞满了红豆包,根本说不出话,只好鼓着腮帮子看着一脸疑惑的江友安,一只手摆了摆,示意他别说看到了自己。 但是显然江友安不太配合,他奇怪的说道:“如贵人怎么在这?” 此话一出,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冷映寒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原本神游的思绪也被江友安这话给拉了回来。 他朝江友安看向的方向看去,便见到姬如雪耷拉着脑袋,鼓着腮帮子,一手还端着一笼红豆包,那诱人的红豆香味便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 语巧和陶然都在姬如雪的身边,听了江友安这声暴露他们行踪的话,此时都不由与姬如雪站在一线,思想统一的,想要掐死江友安。 江友安反应过来后,眼角不由自主的轻抽,微微后退,假装自己只是不小心的模样对冷映寒说:“皇上,如贵人过来了。” 姬如雪心想,以后一定要离江友安远远的! 这个老狐狸! 江友安想的,却是现在没人能对盛怒中的皇上做什么,也没法让发怒的皇上冷静下来,但是如贵人的话,说不定可以。 毕竟他们在冷宫时候的相处,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以往姬如雪生气闹脾气,哄着的人都是冷映寒,吼她的人也是冷映寒,最后宠她放纵的人还是冷映寒。 到了现在,冷映寒生气了,哄他的人也该换成是姬如雪了吧? 见过冷映寒宠姬如雪的人此时都这么想着,程天风和江友安还有陶然,都觉得这是个办法。 当然,其中也不免是他们想要尽快摆脱冷映寒喜怒无常的模样。 “过来。”冷映寒收回看向姬如雪的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奏折上。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没有任何感情起伏,自然也是听不出喜怒的。 姬如雪眨巴眨巴眼,端着看着冷映寒背过身子面对着自己,不由慢吞吞的将嘴巴里的红豆包咽下去后,才朝着他走去。 临去的时候陶然还在对她说要她好好哄哄皇上,可千万别把人惹怒了。 姬如雪心说我哄个鬼啊!这时候不应该是姬如梅回来哄的吗?冷映寒宠她这么久都是白宠了吗? 不是说姬如梅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要跟冷映寒妥协认错哄哄就好了,姬如梅之所以没这么做,不就是吃准了你冷映寒会第一个妥协去道歉讲和? 还不是自己把姬如梅宠成这个样子的? 姬如雪心里疯狂吐槽着,脚下却是慢慢地走向冷映寒,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边听冷映寒不耐烦的说:“走那么慢你没吃饭吗!” 大殿里一边寂静。 语巧和陶然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朝冷映寒走去的姬如雪,心说看吧,果然是被迁怒了。 姬如雪听了,倒是不走了,站在原地眨巴了下眼睛,随手拿起一个红豆包吃着,一边慢悠悠的说:“回皇上,我的确没有饭吃饭,所以正在吃,既然皇上比较烦我没吃饭走的慢,那请容我吃完后再过去。” 一番话说的十分认真,却让旁听的几人差点笑出了声。 江友安面上虽然绷着,心里却是笑了起来,同时也在轻叹,如贵人这么说怕是更加激怒皇上啊。 陶然却是觉得姬如雪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在乎皇上喜欢对方,现在却是表现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同时想起之前姬如雪的表情,刚才若不是看见冷映寒独自生闷气,她是要走的吧? 所以她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因为发现冷映寒生气了。 如果你见一个人生气了,不是走的远远的避开,就是留下来陪着对方安慰哄人。 像冷映寒这样的类型,生气起来会摔东西会揍人并且面色不善的,更是会让想要走的远远的完全避开,并且按照姬如雪那种怕麻烦的性格,也是会这么做的。 可是她现在却留了下来。 既然她不会想要避开,那么就是想要留下来。 留下来能做什么呢?说不定会哄着冷映寒不生气了。 这样的念头的确在姬如雪的大脑中一闪而过,可是她犹豫了,犹豫着自己恐怕根本不够这分量做这种事情。 所以她最后的决定是要离开的,只不过没想到最后关头却出了差错。 那就是红豆包的味道被发现,引来百里东他们,最后被江友安给卖出去了。 冷映寒回头看她的那瞬间,她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耷拉下脑袋没有与他对视。 她怕自己与冷映寒对视后,会把眼里那某放松给表现出来。 在明白自己无法离开后,她却反而放松了下来。 恐怕,是因为这样才能够说服自己,有着足够的理由留下来与冷映寒对话吧。 而此时,冷映寒却是被姬如雪刚才的回答给气的再次想摔奏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哄人(下) 反观姬如雪回答完冷映寒后,就真的是没有再朝前走一步了。 冷映寒忍无可忍的回头看去,眉眼夹杂着冷怒之色:“给朕过来!” 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很容易殃及鱼池。 姬如雪咬着红豆包,慢吞吞的朝着冷映寒走去,中途故意假装崴脚摔倒,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手里却稳稳的保护着没吃完的红豆包。 见姬如雪摔倒,众人都是一脸惊讶,语巧和百里东连忙过去扶人。 冷映寒见姬如雪摔倒,神色一怔,最后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姬如雪扬着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冷映寒,弱弱的说:“不好意思,摔倒了,没法过去,要不,我还是回去好了?” 装!你给我装!冷映寒恶狠狠地瞪着她。 姬如雪不由伸手摸了摸鼻子,觉得冷映寒的眼神不对啊。 怎么一点也没有同情之类,反而更凶狠了? 她这不是摔倒了吗?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姬如雪在语巧和百里东的扶持下站起身来,想了想,对两人低声说:“往回走。” 语巧和百里东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她的心思,于是准备将人往回带走。 哪知转身才刚转到一半,就听冷映寒阴森森的语气说道:“站住,朕要你过来,你想去哪?” 于是那三个想要离开的人全都停住了作用。 听惯了冷映寒命令的不敢反抗的语巧和百里东同时放开了姬如雪,姬如雪则是放弃似的轻叹口气,耷拉着脑袋朝冷映寒走去。 走上了高台,抬起一双清亮的大眼看着他。 两人对视,冷映寒原本姬如雪会很害怕的看着自己,即使她在下面表现的一脸不害怕的样子,可是话语和举动不想靠近他,也是说明了她的害怕。 不知觉的,心里就有些愤怒,所以一定要她过来。 可是此时看着姬如雪,却见她双眸明亮毫无杂色,神色自然淡定,看着他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时候还敢笑?冷映寒心说我心情十分不爽的时候你还笑! 刚才的怔愣和犹豫全都在看见她这丝笑意的时候消散了。 “过来多久了?”冷映寒坐回椅子上,冷冷的问道。 姬如雪咬了一口手中的红豆包,思量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却见冷映寒伸手,毫不客气的将她手里的红豆包拿过去吃了。 姬如雪亲眼看着冷映寒就着她的红豆包一口咬了下去,顿时震惊了。 这人怎么这样!那是我吃过的啊!这是间接亲吻你知道不啊! 姬如雪简直想上前揪着冷映寒的衣领摇晃咆哮半天,但是看在对方一脸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她心说我就忍了。 这么一恍惚,对于冷映寒的问题自然就疏忽了,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说的什么问题。 于是冷映寒得不到回答,不由侧头看向姬如雪,那幽冷的目光让姬如雪一个激灵。 “你……”姬如雪看着他手里的红豆包,幽幽的说:“这是我吃的。” 冷映寒没想到她的重点会是这里,一时间也想将手里的红豆包给甩手扔出去了。 可到底还是——挺好吃的。 “你吃的?”冷映寒冷笑一声,又咬了一口,然后抬头,目光有些挑衅的看着姬如雪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看清楚是谁吃的?” 姬如雪看着他,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捂着嘴,以防自己笑出了声。 而她已经笑弯的双眼是怎么样掩饰不了的。 这副模样落在冷映寒的眼里,是让他再次一愣。 谁吃的这个话题究竟哪里好笑了? 这女人莫非脑子又出问题了? 于是冷映寒出口喊住了准备要离开的陶然说:“陶医女,过来给如贵人看看,她脑子是不是又有问题了?” 这一点上,冷映寒还是挺在乎的。 踏出一只脚正要离开的陶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心说姬如雪就是有病脑子有问题才会跟你这样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啊皇上!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姬如雪那是绝对的脑子有问题啊!而老子却不想治也治不了啊! 如果腹诽能杀人,那么姬如雪已经被陶然杀死好几次了。 “不,不用他过来!”姬如雪摇头阻止,心说陶然等会过来说不定又要说些什么,要是再冷映寒的面前戳穿我喜欢他怎么办? 那家伙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个想法是对的,因为陶然在杀气腾腾的上去准备报复的事情之一,就是将姬如雪喜欢冷映寒的事情抖出来。 此时姬如雪开口阻止,倒是让陶然愣了一下。 “皇上你别激动,我刚才就是觉得你抢了我吃的红豆包,觉得你发脾气的方式实在很奇怪。”姬如雪看着冷映寒,慢悠悠的说着。 只要不让陶然上来就对了!此时她的心里算是豁出去了。 如果陶然上来把那件事说出来,她就连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冷映寒听的面无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朕在发脾气?” 姬如雪老实的点头。 冷映寒看着她,“怎么,不许朕发脾气了?” “绝对不敢!”姬如雪坚定的回答,“只是不想惹发脾气心情不好的你。” 这也是实话。 可惜这年头,说实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毕竟说实话的人,死的太多了。 “是吗?”冷映寒目光玩味的看着她,随后转头,继续看向奏折,“那就待在这里,那也不许去,直到朕批完奏折。” 姬如雪:“……” 她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幻听了,这幻听还伴随着一道惊雷落下,劈的她外焦里嫩。 明知道她害怕此时的他,却要她一直待在她身边感受着这恐惧,冷映寒报复人的手段也真是一点也不差。 姬如雪觉得这人实在奇怪的很。 而其他人,已经在听到这个命令后,各自松了口气,然后朝姬如雪投去同情的目标。 有人撞向了皇上发怒的枪口,如今他找到了人发泄,其他人自然是安全的很了。 陶然更是第一时间跑出了显庆殿,然后再外面的烈日下喘气,并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去显庆殿了。 打扫莲子粥残渣的宫女也走了,语巧和百里东乖乖的待在江友安身后,程天风则是站在了姬如雪的对面,然后悄悄离冷映寒又远了一些。 于是显庆殿正殿中,只有姬如雪离冷映寒最近了。 她看了看真的看起奏折的冷映寒,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决定自己也要离冷映寒远点。 悄悄的后退一步,就听冷映寒冷冷的开口说:“过来,站着别动。” 姬如雪:“……” 她不甘心的走回了原地,目光幽怨的看着冷映寒。 “皇上,打个商量,给把椅子坐着吧?”姬如雪讨好的笑道。 冷映寒想也没想的回答:“不行。” 不行你个大头鬼啊!姬如雪气的简直想将手里的红豆包笼子狠狠地扣在冷映寒的脑袋上。 她用着幽怨的目光盯了冷映寒好一会,却见对方不受丝毫印象,依旧慢条斯理的看着奏折,一本接着一本,就是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姬如雪泄恨似的狠狠地咬着剩下的红豆包,因为是干粮性质,又没有水,所以她吃了一会竟然噎着了,咳嗽几声后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去,就地蹲下了。 冷映寒听着她的咳嗽声,眉头微皱,朝下面的江友安看了一眼。 后者领会,去一旁将倒了杯茶给姬如雪递过去。 “如贵人,您慢点吃。”江友安小声劝道。 姬如雪一把接过茶水仰头喝下,末了又以手背插嘴咳嗽了几声,目光幽怨的盯着江友安,心说你丫的先前要是不吼那一嗓子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显然江友安是看清楚了她眼里的意思,于是假装看不见,笑眯眯的询问她还要一杯吗? 姬如雪轻哼一声,转头不去看他,闷声回答:“不要。” 江友安见她耍小孩子脾气,倒是慈祥一笑,拿着茶杯退下了。 姬如雪这么一蹲下去,倒是懒得再站起来。 她索性坐着,继续吃自己的红豆包,好歹坐着也要比站着好一些。 冷映寒眼角余光瞥见她在自己身侧蹲下,心中不觉好笑,才站着这么一会就站不住了。 大殿里只有两种声音,一种姬如雪吃东西的声音,一种冷映寒翻阅奏折的声音。 渐渐的,姬如雪的红豆包终于吃完了,于是就只剩下了翻越奏折的声音。 姬如雪单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看着身旁认真批阅奏折的冷映寒,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许多情况下,大家看的还是那个男人的脸。 只不过姬如雪觉得,即使冷映寒有着平凡的面容,可就凭他眉眼间认真与坚韧,气质里的优雅和霸气,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平常他冷酷或者喜怒无常,可在处理事情时候展现出来的魄力与气势,让人无可挑剔,甚至想要臣服。 她想,其实喜欢上冷映寒,也只能说明自己眼光很好。 至于喜欢冷映寒到哪种程度,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清楚了。 那种一瞬间的行动,只是点到即止的好感而已。 第一百五十三章:收网 看着冷映寒,一时间倒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在那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只听头上传来一道略带无奈的男音:“起来。”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的说:“嗯?” “朕叫你起来了!”冷映寒吼道。 这声吼顿时将姬如雪的所有困意灰飞烟灭。 她抬眼看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冷映寒,下意识的问道:“忙完了?” 冷映寒神色一顿,撇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冷哼一声:“完了。” 这么高冷干什么。姬如雪心中腹诽,准备站起身,回去房里继续睡。 可是当她想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就已经蹲麻了,想要站起来,恐怕得等上好一段时间。 冷映寒见姬如雪低着头不起身,不由怒道:“你还不想起来了?” 姬如雪翻了个白眼,抬头苦涩的说道:“皇上,我脚麻了,站不起来。” 这解释一出,冷映寒身后跟着的程天风和江友安都不由自主的想笑,于是各自撇开了目光偷笑了一会。 冷映寒此时看着姬如雪的目光,更是像在看一只猪。 “姬如雪,你这是自己找虐吧?”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要你站着你偏要蹲着,一蹲就不会站起来了,脚麻了怪谁?” 废话当然是怪你啊!谁让你不给我一把椅子的嗯? 姬如雪一脸幽怨的看着冷映寒,在心里将自己反驳的话狠狠地说了一遍。 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模样,冷映寒不由自主的想起姬如雪失忆的时候,尽管他努力的想要将失忆的姬如雪赶出自己的思想,可自己的身体却先做出的反应。 他朝姬如雪伸手,说:“抓住。” 姬如雪有点愣然的看着他伸出的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冷映寒主动,而不是自己撒娇耍赖换来的! 不过这么一想,是不是可以说他没有生气了? 姬如雪的思绪一时间有些乱,又有些说不出的小嫉妒。 或许是失忆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惹冷映寒生气的是自己,哄他不生气的也是自己,可是这一次冷映寒生气,却是为了姬如梅。 在她想不要接受冷映寒的帮助时,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更诚实坦然。 姬如雪伸手搭在冷映寒伸出的手上,借力被冷映寒拉起来,在她恍惚的时候,被冷映寒拦腰抱起,一手慌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看在你不重的份上,给朕回房去睡。”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着。 姬如雪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双犹如黑葡萄般晶亮的瞳仁里倒映的是冷映寒神色慵懒的侧脸,胸腔里的跳动清晰可听,有节奏般的让她慌乱。 冷静,姬如雪在心里反复说着,不就是被人抱一下而已,还是有原因的! 谁让你脚麻了呢! 他不抱着你回去难道要拖着你回去吗? 姬如雪在心里找了无数理由来说服自己,倒是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体自动反应去抓住冷映寒的手。 两个人都无法解释自己身体比大脑首先做出的反应,又或者是自己选择性的忽略了。 将姬如雪带回寝殿,将人放在床上,冷映寒从始至终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姬如雪看着他,在他放手的时候,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这个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却让两个人再次愣然。 冷映寒微微侧身,低头看着姬如雪,目光幽深,看不真切。 姬如雪抓着他衣袖的手慢慢地松开,却听冷映寒率先开口:“怎么?” 他的语气淡然,并无不耐烦和不爽的意思。 姬如雪松开的动作顿住了。 她缩了缩脖子,弱弱的说:“你没生气了?” “你说呢?”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姬如雪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情况真是与她失忆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总觉得自己面对冷映寒的时候,态度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她努力想要恢复以前与冷映寒初次接触的时候的感觉,却发现当你不讨厌这个人反而有些喜欢的时候,是完全无法狠心对待的。 即使你脑子里已经警告过自己千百次不能这样,却在真正与那个人对上的时候,特别容易心软,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 “不生气了就好。”她故作轻松的说,双眼却紧盯着冷映寒。 那不相信的目光实在是让冷映寒无法忽视。 “没有生气了。”他瞪着姬如雪说:“你那么怕吗?” 他指的是怕他生气。 姬如雪抿唇一笑,目光掠过自己抓着冷映寒衣袖的手,慢慢地松开收了回去。 “换了是一般的人生气了完全不用在意,但是皇上若是一直处于生气中,那么待在你身边可是十分压抑且小心翼翼的,我想皇上你要是还在生气,那我还不如申请回去冷宫继续待着。” 姬如雪一脸诚实的看着冷映寒说着。 冷映寒听了,眼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觉得这女人真是多此一举。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被她放开的衣袖,语气略带嘲讽的说:“你的确是该在冷宫的,只不过看在你刚恢复记忆的份上,过几天朕在叫人带你回去。” 说完,冷映寒转身朝外走去,没有回头。 姬如雪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无言的看着他离开,直到江友安将门关上,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顶,姬如雪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全都放下好了。 过几天回去冷宫,继续她的出宫计划才是正道。 随着冷映寒的离开,那被驱散的困意开始回归,姬如雪受困意支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她在梦里,再次重温了许多那些记忆,无论是原主的,还是自己的,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相对的,也让她解开了一些困扰了许久的问题。 相比睡的香甜的姬如雪,冷映寒却是盯着一张冷脸离开了显庆殿。 德妃强闯显庆殿这件事实在是让他不满到了极点,何况如今庐州的事情解决了,德妃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何允怎么样了?”冷映寒冷笑问道。 程天风答道:“已经用刑了,一开始还在求饶,后来就只会嚣张的说他爹会来救他的,不过那里的人都有分寸,打的疼,却不会死。” 冷映寒点点头,对于何允这种死性不改又仗势欺人的人,不揍一顿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查不知道,这何允仗着自己姐姐和爹爹的势力,在外强抢民女还造成过命案,最终却被何志毅用权利压了下去,那行为可谓是与畜生相同,让冷映寒看了也是气怒不已。 若不给这人些皮肉之苦,他这个皇帝也是白当了。 等何志毅回到皇城后,也就是他们何家的死期了! 此时午后的微风肆意张扬,吹着他肩头的长发飞扬,划过冷映寒白皙清俊的面容,却不由勾勒出了几分肃杀。 铲除何家,他从开年的时候就在计划了,如今终于到了计划收网的时候,冷映寒的心情却是更加冷漠起来。 自小他就被教育,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不能放松或者放过丝毫细节,因为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你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他格外严谨的同时,也不会让自己太过死板。 毕竟有时候严谨过了,反而是坏事。 所以他才会在何志毅完成庐州事情之前动了何允,一来他前面许诺了德妃的甜头,让何志毅兴奋的同时,也会觉得皇上也会忌惮自己的势力,可这下动了何允,便会让他觉得事情不妙。 事情正在朝他的计划中完美进行着,所以此时,他的关注点便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走过曲折的走廊,红绫挂在走廊外随着风飘扬着。 冷映寒朝着太医院走去,到达院门的时候,便见到徐太医早在此等候。 见冷映寒来了,忙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免礼。”冷映寒微微颌首,看着徐太医微微眯起双眼:“你说你找到了栽种有毒幽云萝花的地方了?” 这除了何家让他上心的第二件事,便是姬如雪用幽云萝花毒害德妃的事情。 有了栽种有毒幽云萝花的地方,那么姬如雪的嫌疑,几乎可以被洗脱了。 这让冷映寒的内心有点复杂,这事是他冤枉了姬如雪,实在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找到幕后黑手,定要严惩! “回皇上,因为这花的特殊性,所以微臣利用了啃食幽云萝花花根的幽云狐来寻找,最后在太医院后山东林的一处田埂里找到了。”徐太医一边说着,一边领路带着他们过去,“那块田本来是太医院一位太医种植药材的,不过因为他去年年末去世了,所以那块田也就荒废了,平时也不会有人去后山东林那块偏僻的地方,所以谁也想不到幽云萝花的种植地竟然在那里。” 随着徐太医说着,冷映寒的神色也越发的沉冷了。 不管如何,那个人种植幽云萝花毒害德妃又陷害姬如雪的人,可算是将他狠狠地耍了一把。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简单的算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事发 徐太医领着冷映寒来到了那块田地,栽种的幽云萝花正迎风开放着,鲜红的花朵隐藏在青绿的叶子下,犹如鬼魅。 一只雪白的圆球狐狸,正穿梭那些幽云萝花之中,似乎很兴奋,甚至还嚎了几嗓子。 “查出来平时是谁照顾这些花的。”冷映寒面无表情的下着命令。 这地方是太医院的地盘,离皇宫也有些距离,而这幽云萝花虽然长得快,开花却慢,而且也特别娇贵,需要有人悉心照顾。 只有等到它开花之后,它才能被称为幽云萝花,花根花叶与汁液才会有毒性。 所以因为距离问题,皇宫的人不可能每天过来悉心照顾,照顾这些花的人,只会是太医院的人。 找到这个人后,想要查出幕后主使也就不难了。 徐太医对于冷映寒的命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下便跟程天风谈论着前段时间和近日皇宫的人与太医院的人接触。 这时候,冷映寒却是看着在幽云萝花中穿梭来去的白色幽云狐。 它毛色很长且柔软,单单看起来就很舒服。 圆圆的小小的脑袋,不同于一般狐狸的尖脑袋,这幽云狐看起来,却像是一只猫。 那雪白的一团,不由想冷映寒想起姬如雪以前养的一只猫,似乎是叫葡萄,一个奇怪的名字。 那天晚上,他吃着姬如雪的烤鱼,看着她和那只猫玩闹,笑容灿烂明媚,那是发自心底的开心。 可是不过一天之后,那只猫就死了。 奇怪的,他突然想知道姬如雪会不会因为葡萄的死而难过,因为这件事,让他想起了姬如雪宫女的死。 那个名叫春香的宫女。 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却一点没有跟他提起来,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完全是潜意识的,可他也觉得这突然的不安是有理由的,那么是十分微小的理由,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心情陡然变得烦躁起来,冷映寒抿着唇,神色冷漠的看着那只狐狸,最后淡然的收回目光离开。 或许是因为姬如雪才恢复记忆,所以来不及说那些事情,而自己,似乎也并不是很想给她时间说这些。 确定了幽云萝花的事情,冷映寒再回去皇宫的路上,漫不经心的对程天风说:“去大牢里,将巧月放出来。” 程天风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是。” 皇上竟然还惦记着那宫女?程天风心中感叹,怕是因为如贵人才会这样的吧。 回去皇宫的路上,突然接到一封密信,冷映寒拆开看了会后,微微眯眼,沉思一会,便又道:“今夜不回宫了,去桂王府。” 程天风没有多问,而是给江友安交代了一声,便陪着冷映寒转移了路线。 那张纸条,多半是桂王传给皇上的,看来,桂王对于前段时间的婚礼上的刺杀事件,已经下定决心了。 程天风一路分析着,和冷映寒一起朝桂王府而去。 残阳若血,在天际摇摇欲坠。 暖色的夕阳光芒落在窗柩处,姬如雪茫然的睁眼看去,便见到刺眼的光芒,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见些许光晕。 恍惚间,让她有些怔愣,仿佛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窗外偶尔有鸟鸣,窗前有一颗不知名的花树,树枝枯瘦,枝桠繁多,却没有叶子,只有几朵开的艳红的花朵开在黑褐色的枝桠上。 姬如雪一直注视夕阳沉默,天际一片漆黑后,才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赤脚下去,走到窗前,抬头看着那棵花树。 一,二,三,四……她在心里默数着树上的花朵,最后得到答案——一共只有十三朵花。 很简单却也很好看的五瓣小花,偏向深红的花色,在那夕阳的映衬或者日月的背景之下,都显得十分漂亮。 姬如雪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滑稽的念头,若是她留念冷映寒显庆殿,那么必定是被这棵花树的美丽吸引的。 可是这么一想,她岂不是已经在留念冷映寒的显庆殿了? 能留在显庆殿的,不是宫女太监,就是后宫妃子了。 姬如雪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可能当太监,也不愿意当宫女,更别提后宫妃子了。 所以她注定还是留不在显庆殿的。 夜风吹过,宫里的夜灯开始一盏一盏的被点亮,灯火长龙,盛世之景。 姬如雪发现,站在这里看去,竟是能看见大半个皇宫的夜景。 那些夜色下不断接着亮起的灯光,此时看起来却是美如画卷中一样。 她站着窗前笑看着,心情说不出的平静。 直到那最后一盏灯亮起,外面传来了喧嚣声。 姬如雪一愣,外面的声音渐渐逼近,其中夹杂着一些熟悉的声音,让她觉得不妙。 走过去将鞋子穿上,然后走到门前扒着门缝悄悄看着,就见朝着内殿而来的道上,德妃正带着一般人跟守在内殿里面的语巧他们对持着。 “如今皇上不在,本宫看你们谁还敢拦着!”德妃一脸怒气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语巧等人,“本宫今日定要将那勾引皇上的狐媚子找出来!” 又是她。姬如雪有些头疼,听到勾引皇上的狐媚子时,有些郁闷,心说这是德妃知道是她的意思,还是单纯的以为有人勾引冷映寒? 语巧挡在前面,心里虽然有些焦急,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德妃,一脸认真的表示这是皇上的命令。 “你这意思,就是不让开?”德妃冷笑。 语巧低首,“还望德妃娘娘恕罪,毕竟这是皇上的命令,若有违抗,皇上必会动怒。” 德妃挥手就是一巴掌给语巧打了过去,语巧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咬着了下唇,再次开口:“还请德妃娘娘回去。” “好,好,好!仗着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宫女,就敢对本宫如此无礼!”德妃呵斥道:“来人啊,给本宫将她们拉开!” 一时间,跟在德妃身后的人再一次开动了。 此时的显庆殿只有百里东和语巧在,若是有江友安,德妃也不敢这么放肆的打语巧,只不过这时候江友安恰巧去了龙德殿不在。 此时德妃下令强闯,即使语巧他们拼命拦着,但是被攻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在他们各自对持的时候,德妃已经慢条斯理的朝着屋门口走去了。 语巧心中暗恨,却也不能开口喊屋子里的姬如雪快跑,那不是摆明了人就在里面吗?现在只能祈祷她能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然后快点发现现在的处境离开。 若不然,被德妃发现的话,那会是什么下场可就说不定了。 好在姬如雪提前醒了过来,看见德妃朝这边过来后,拉上门缝,皱眉转身查看屋子,想着藏在哪里比较好。 看来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敞开的窗户前。 夜风而过,吹落一朵红花,从她的眼前飘荡而过。 脑中灵光一闪,姬如雪来到窗前,站在窗柩上,攀着树枝出了屋子,又顺着盘错的枝桠往屋顶爬去。 有了这棵树帮忙,爬山屋顶这种事就只靠胆量了。 几乎在她刚在屋顶站稳的时候,德妃也同时间推门进屋。 掀开的被子还没有整理好,屋子里女子的清冷香味还残留着。 德妃眼里的嫉恨一闪而过,大步上前,伸手探了探被窝,发觉被子和睡过的地方已经是冰冷的,看来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 这点还得感谢姬如雪醒过来后,去了窗边看了会夜景,若是她贪念温暖赖在床上不动,此时可就被德妃抓住小辫子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德妃是以为住在冷映寒寝殿里的女人已经离开,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是十分气怒的。 她冲出去就要继续质问语巧,却在踏出门槛的时候来了心思,“来人,给本宫仔细找找这屋子里能躲人的地方。” 没找到人,德妃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姬如雪趴在屋顶上,听着屋子里德妃的声音,也琢磨着怎么将屋顶的瓦片揭开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就在她研究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被德妃带来的人开始翻查寻找起来了。 床底,柜子里,屏风后……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人。 听着下人一个个的汇报什么都没有找到,德妃就气的想摔东西,奈何这可是皇上的寝殿,她就算想摔也不敢拿这里的东西摔。 即使是在翻找,下人们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想到这里是皇上的寝殿,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还是有分寸的好。 德妃咬着下唇环视屋子,觉得那床上被掀开的被子实在是刺眼的很,于是心里的不甘心再次涌上,让她转身朝外看去,想要找语巧继续问个明白。 在转身的时候,德妃还有些惊讶语巧他们怎么没有追上来,当她转身看过去的时候,便知道为什么了。 屋顶上的姬如雪比她还要先发现下面的异常,她原本是趴着想要看看怎么揭开瓦片又不惊动屋子里面的人,可是她刚想要动手,眼角余光就瞥见朝着内殿的大道那边,走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总是挂在嘴边的温柔笑意,眉眼温和,莲步而来的牧怀柔。 第一百五十五章:一台戏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姬如雪趴在屋顶上数了数,德妃加语巧,再加上现在来的牧怀柔,人数是刚刚好。 牧怀柔的到来,让语巧等人慌忙停下,跪下行礼,德妃回头的时候,刚巧看见他们跪着喊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相比德妃带来的一干人,牧怀柔却只带着彩蝶一个人。 她笑意温婉,眉目间的柔意暖而不娇,柔而不懦。 在德妃对上她的双眼时,却觉得锐利无比,其中冷意让自己心底一颤,再次抬眼看时,却又没有那股子尖锐,仿佛刚才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德妃知道,那不会是错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皇后身上感受到这样冷冽的气势了。 简直同冷映寒一样让她害怕。 此时趴在屋顶的姬如雪也是发现了牧怀柔看向德妃那瞬间的变化,她并没有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而是一眼就肯定,那气势的确出自牧怀柔身上。 让她感觉异样的,是这样的气势,实在和冷映寒太像了。 牧怀柔漫不经心的朝前走着,德妃则是因为刚才她那一眼,而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只是看着牧怀柔不断走进,唇角勾着温和的笑意问她:“德妃你这是,在干什么?” 明明还是同以前一样温软的语句,此时停在德妃耳里,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话语。 她努力稳住了心神,心想那些都是幻想,牧怀柔已经没有能力能拿自己怎么样了。 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德妃重新拾回自己高傲的神情,微抬着下巴看着牧怀柔回答:“皇后娘娘怎么来这了?” “听显庆殿的人说,有人在这里无理取闹,还要翻查皇上的寝殿,本宫自然是要来看看的。”牧怀柔笑的波澜不惊:“如今看来,那个无理取闹的人,竟然是德妃。” 被人当着面光明正大的说你无理取闹,德妃也是有些忍不住了,面容上浮现恼怒的神色,看着牧怀柔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 “这是哪个混账在外胡说八道,也不看看臣妾是皇上的什么人!” 牧怀柔听了这话,当真是想笑。 你德妃是皇上的什么人?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是一颗快要被抛弃的棋子,竟然还有胆子在这里张狂。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有过命令吩咐,这地方可不是你德妃能够随意闯进来的。”牧怀柔轻笑一声,看着德妃说:“在皇上还没有回来发火的时候,随本宫走吧。” “要走皇后你自己走,臣妾今儿个若是找不出那勾引皇上的狐媚子,是绝不会出这显庆殿的!”德妃恨声道。 屋顶上的姬如雪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来这德妃对自己还真是怨念很大啊,不过目前看来,算是明白他们并不知道冷映寒屋子里那女人是谁,自己也算是安全了。 只要不被下面的两人找到。 同时姬如雪也忍不住想要吐槽冷映寒的寝宫显庆殿未免太好闯了些。 事实上冷映寒和程天风不在,而姚雁山前些日子被冷映寒派出宫去做事,江友安又刚巧去了龙德殿,语巧则对上毫不讲理蛮横的德妃,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德妃给占了。 此时牧怀柔的到来,到底是让语巧这些显庆殿的宫女松了口气。 “你若是执意不走,也是让本宫为难啊。”牧怀柔轻轻叹气。 德妃油然而生一股不详的预感,她看着牧怀柔,皱眉道:“皇后,你什么……”意思两个字还没有说完,便被牧怀柔开口截断了。 她侧身看向大道口,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来人,将德妃送回宫去。” 随着牧怀柔的声音响起,外面顿时进来两队带着佩剑面无表情的侍卫,井然有序的来到德妃身前,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凤仪殿的侍卫,自然也是只会听牧怀柔的话。 姬如雪在屋顶上看的咂舌,心说还以为牧怀柔只带着彩蝶一人就过来教训德妃有些鲁莽,结果人家是直接带了两队武力值完胜德妃的人过来准备教训的。 德妃被团团围住,怒极反笑,“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肯自己回去,那本宫也只好差人送你回去了,这样,也好给皇上一个交代。”牧怀柔微笑的看着她说。 “你这是威胁!”德妃愤怒的看着她,“本宫刚才已经说了,没有找到人,断然不会回去,你就算威胁本宫也没用!” “是吗?想不到德妃你还真是倔强。”牧怀柔轻轻摇头,下一刻,语气却是轻飘飘的下了命令:“那就带走吧。” “你们敢!”德妃喊道,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围住她的侍卫们只听牧怀柔一个人的命令,即使德妃的呵斥,也毫无动容的上前,抓住了德妃的双手,扣着她的双肩压着她。 “你们!放肆!你们竟敢对本宫下手!等皇上回来以后看本宫怎么收拾你们!皇后,你不能这样对本宫!”德妃尖声喊道。 牧怀柔侧身笑看着她,“如何?本宫给过你选择,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本宫差人送你回去。结果德妃你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竟然会选择被人强压着送回去。” “你!”德妃睁大了双眼怒气满满的看着牧怀柔,却发现后者笑的漫不经心,“你想要跟皇上告状,也要等到明天皇上回来以后,只不过——皇上既然会保护那女子,你这样无视皇上的命令擅自闯入,到时候要被训斥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此时的牧怀柔,虽然笑着,嗓音也是那般温柔,可德妃听着,却无端生出了无边的冷意。 她努力稳着心神,看着牧怀柔冷笑道:“叫他们放手,本宫自己一个人走!” 牧怀柔微微颌首,“这就对了。” 她给架着德妃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放开了德妃,德妃获得自由后,反手一巴掌就朝最靠近她的那个人打去,谁知却在中途的时候被牧怀柔拉住。 “德妃,适可而止。”牧怀柔笑道。 德妃被她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一时间只想赶紧离开牧怀柔,于是甩开了她的手,瞪了一眼那些侍卫,怒气冲冲的朝内殿外走去。 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冲那些下人吼道:“你们还在这带着干什么?找死吗?还不快跟本宫走!” “是!”德妃带来的人慌忙应声,起身跟着她一起离开。 德妃带着满腔怒气离开,牧怀柔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德妃的身影后,才轻笑出声。 语巧上前感激的看了牧怀柔一眼,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 “没事。”牧怀柔笑看着她,伸手将人扶起来,“只不过皇上房里有人这件事,可是真的?” 屋顶上的姬如雪懒洋洋的看着,听到这里,也是抿唇一笑,到了最后,牧怀柔也还是对这个问题在意的。 语巧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似乎在沉思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好。 牧怀柔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道:“若是不能说,本宫也不会为难你。德妃说,是那人勾引皇上,可有此事?” 对于这一点是能够解释的,不仅语巧想要回答,姬如雪也想要语巧回答,她可不是勾引冷映寒! “关于这点,完全是德妃娘娘误会了,勾引皇上这种事是完全没有的。”语巧真诚的回答。 牧怀柔笑着听着,轻轻点头,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既然不是德妃说的那种关系,可皇上却如此在乎她,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那她此时可还在显庆殿?”牧怀柔又问道,虽然对这个问题也不抱语巧会回答的可能,但是没想到对方却再次回答了。 “姑娘已经随皇上出宫去了,之所以不让德妃娘娘进来,完全是因为皇上的命令。”语巧语气无奈又有些委屈的说着,其中的委屈自然是因为被德妃打了一巴掌。 姬如雪听着语巧撒谎,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人精。 牧怀柔听说那人跟冷映寒一起出宫了,倒是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实在筛选自己认为的人员名单。 一会后,她笑了笑,嘱咐了语巧几句后变离开了。 送走了牧怀柔的时候,也刚好迎回来了江友安。 百里东急急忙忙的去龙德殿请江友安回来,却恰巧被姬如梅知道了这件事。 姬如梅倒是不怕德妃在显庆殿闹,毕竟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德妃自己,任她多闹一会,就会让冷映寒多讨厌她几分。 何况德妃说是冷映寒在显庆殿藏了女人一事也挺让姬如梅在乎的,想着她要是能找到那女人,那就让德妃去对付。 无论如何,怎么看,都是德妃在闯祸,姬如梅乐得给她拖延时间,好让她把祸闯的越大。 所以她耍了些小计谋让江友安久久都没法回去显庆殿。 等到江友安和百里东火急火燎的回去显庆殿的时候,却看见牧怀柔从显庆殿里离开,江友安没有上去碰面,而是等牧怀柔走远后,才进去显庆殿,与语巧碰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无意之举 语巧见了江友安他们回来,也是松了口气。 将事情的经过讲给江友安听后,后者心头一惊,忙问道:“那如贵人去哪了?” 语巧一时间无言,事实上她当时只想着姬如雪不被德妃找到就好,却没有想过她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看见贵人出去过。”语巧咬着下唇,皱眉冷静道:“贵人应该还在里面。” 语巧与江友安一起朝着内殿走去,准备寻找姬如雪。 这时候,姬如雪也是看见他们走来,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后,才从屋顶上站起来,对他们挥手:“喂!我在这!” 听到姬如雪呼声的几人同时抬头看去,便见寝宫屋顶上,正站着他们寻找的人。 “贵人怎么跑到那上面去。”语巧又好气又好笑,慌忙吩咐道:“快去拿梯子过来。” 江友安看着姬如雪还在,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若是让冷映寒回来发现人不在后,定然是会发火的。 谁也不想看到冷映寒发火。 姬如雪看着他们,等语巧和江友安等人走进后,也是喊道:“能不能拿梯子过来让我下去?” 她是不敢又翻着树枝下去的,毕竟上来容易,下去难。 踩着树枝下去的感觉,就像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就是空的。 “奴婢已经叫人去拿了。”语巧笑着回答。 姬如雪听了,对她感激一笑,心里却是无奈。 自己如今这样躲藏的行为,怎么那么像是怕被正宫抓住的小三? 这样感觉实在让她郁闷,想想还是冷宫适合她。 至少在冷宫可不用这样躲人。 侍卫带来了梯子,姬如雪顺着梯子下去,便听语巧笑道:“贵人这是怎么爬上去的?刚才的情况可真是千钧一发,我可怕贵人没听到外面的动静被德妃娘娘发现了。” “窗外不是有棵树吗?我顺着它爬上去的。”姬如雪淡定的回复。 可这话说出来后,却见江友安和语巧的脸色都是变了变。 姬如雪直觉不对劲,狐疑的看着他们问道:“那棵树有什么问题吗?看你们的表情,我好像做的不对?” 语巧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皇上平时最喜欢的就是那棵树了,所以无人敢对它进行攀爬摘花之类的行为。” “这么宝贝?这花叫什么名字。”姬如雪觉得奇怪,绕过走廊朝那棵树走去,“说起来着花树也挺奇怪的,这么大一棵树却只开了这么点花,实在是……”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夜风吹过,将树枝上最后一朵花垂落,它飘飘荡荡,随着风的指引落在姬如雪的身前,安静的躺在她的脚下。 原本有十二朵花的花树,此时已经彻底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 语巧惊讶的伸手捂住嘴,似乎是压制喉咙里的尖叫。 江友安则是一脸不忍直视,心说完了完了,这下一朵花都不剩了。 姬如雪先是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最后飘落的一朵花,再看看落在树下的几朵花,目光幽幽。 她记得自己爬上去的时候,的确是蹭落了好几多花……不过这最后一朵花既然是被风吹落的,又有江友安和语巧看见,那么自己完全推脱说是风做的。 于是姬如雪轻轻叹气,转身看着江友安和语巧说:“你们瞧这风可真大,把最后的花都给吹掉了。” 语巧和江友安沉默。 姬如雪继续说:“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们也是吧?” 江友安和语巧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如贵人这个借口的确不错,既然是夜风做的,那就是不可控的事情,皇上要怪罪也没办法,何况明天还有德妃的事情让皇上处理,也不会这么快估计这棵花树。 于是两人看向姬如雪,十分默契的点头:“奴婢(才)也是亲眼看见的。” 关于花树的问题,三人显然达成了共识。 姬如雪对两人的默契十分满意,走回寝殿,一边纳闷看向江友安:“江公公,有你在这里,怎么德妃也敢无视皇命闯进来?还敢动手翻找皇上的寝殿,说实话我可真是见识了德妃的无理取闹程度。” 这些做法简直是太不理智了,也难怪会被后宫那些女人算计的流产。这是姬如雪的心里话。 而想起德妃的流产,她的心底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冷映寒的。 按照陶然跟她的说法,问题不可能是出在冷映寒身上,那只可能是后宫的嫔妃们动的手脚。 “皇上让奴才去龙德殿给姬贵妃娘娘布置新修建的寝殿,所以回来的晚了,也让德妃娘娘有机可乘,哎,算起来,这事追究起来也有奴才的责任。”江友安轻轻叹气。 姬如雪点点头,心说你要是在这里德妃也不敢这么嚣张,可她在意的重点还是姬如梅那里。 上午才吵架冷战,下午就叫最得力的助手去照顾对方,冷映寒对姬如梅可真是在乎啊。 对于冷映寒不回皇宫这件事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江友安去收拾显庆殿的残局,而语巧则给她准备着晚膳。 姬如雪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满桌的好吃的,却没什么食欲。 语巧站在她身后,见她几次不动筷,不由上前轻声道:“贵人,可是有哪里不合口味?” 姬如雪歪头看了看她,说:“你的脸,怎么不去抹点药膏?” 语巧一愣,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个问题,哑然一笑后说:“贵人不必担心,一点小伤而已。” “还是先去上药,等会你自己照照镜子,肿了啊。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毁容可就不好看了。”姬如雪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转身去翻案台上的一个黑色盒子,“我记得陶医女给我留下了一瓶天水云,喏,拿去用。” 天水云这种极品伤药,语巧也是看过没有用过,也没资格用,当下摇头道:“贵人,奴婢这不过是一点小伤,完全没必要用到天水云这么珍贵的伤药。” “药本就是给人用的,你若是觉得它没必要用到这种小伤,不如我再打你一巴掌加重你的伤势,到时候你就会觉得它可以用了?”姬如雪笑的玩味的看着语巧。 语巧却是被她这个假设给惊愣的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再打你一巴掌加重你的伤势就可以用药的说法,她还真是第一次说,有些哭笑不得,也觉得这如贵人实在有趣。 一开始,她还以为姬如雪是想借自己被打这件事来跟她拉拢关系,自己身为皇上的贴身宫女,宫中想要拉拢她的人多得是,花样也是千奇百怪的,自己对这种事情也是身经百战。 所以她觉得姬如雪也是要与她拉拢关系,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的推脱说出这样的比喻。 换了往常其他人,她说天水云太贵重,必定是回复她各种感人的话语,或者说你的伤也是为了保护我而受的之类,总之不会有人会说出姬如雪刚才的那番话。 这实在是让语巧觉得惊讶。 在她惊讶没有反应的那会,姬如雪已经自顾自地的将天水云打开,然后给她轻轻涂抹在被打的脸颊上。 鲜红的指印,微微红肿的皮肤,天水云的药膏涂抹在脸上,让语巧觉得那火辣辣的疼痛消减了不少,一会后就变得冰凉舒服起来。 回过神来发现是姬如雪亲自给她上药,语巧慌忙道:“语巧谢过贵人的一番好意,贵人还请去吃饭,让奴婢自己来吧。” 潜意识依旧觉得姬如雪的举动是想拉拢自己,所以语巧也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不。”然而姬如雪却懒洋洋的回答:“我现在不想吃,又找不到做什么,所以先给你上药打发下时间。” 语巧听了她的解释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作多情了?人家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啊。 这上药只是因为如贵人无聊所以打发时间的事情而已,什么拉拢,恐怕人家根本没有想到哪里去吧? 语巧觉得自己有点心塞,说不上来的心塞。 等到上药完成后,姬如雪洗了手,又坐回饭桌,伸手拿起筷子拨弄了下眼前的几盘菜,看起来兴致缺缺。 天水云是乳白色的膏药,涂抹在脸上晕散开后,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语巧脸颊上的红痕也消散了不少,她看向一脸忧郁的姬如雪,问道:“贵人这是吃不下?” “我觉得我不饿。”姬如雪老实的回答,目光看着一桌子好吃的:“所以就算他们看起来再怎么好吃,我也吃不下。” “可你总要吃点东西的,”语巧说,“不如奴婢去给贵人换点清淡的,比如清粥?” 姬如雪想了想,点点头:“麻烦了。” 语巧连忙笑说一点也不麻烦。 她吩咐下人收了一桌子的饭菜,又去显庆殿里厨房要人给姬如雪做一碗清粥。 语巧心想,就当作是还你刚才用天水云为我上药的恩情吧——虽然人家只是一次无意的举动,但是对在皇宫里混久了的人来说,却是有许多意义。 真情还是假意,他们一开始并不会在乎,只有到了后来,确定了你的真实意图后,才会有所表现。 第一百五十七章:阴差阳错 昨夜的姬如雪喝了一碗清粥便又去睡着了,只不过到了早上,语巧过来叫她吃早膳的时候,却发现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伸手一探额头,发现十分烫手,顿时就惊了。 “贵人,你这是发烧了啊。”语巧担忧道。 姬如雪眯着眼睛,觉得这具身体自从冷宫受难过后,就十分虚弱,尤其是一冷了就会有很大几率发烧,她可怕又一次发烧将自己脑子烧坏变成了以前呆呆的失忆姬如雪。 “去把陶医女给我叫来吧。”她轻声说着,事实上实在没有离去说话,所以语气听起来十分飘忽。 这样的飘忽让语巧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连忙出去跟江友安汇报一声,然后让百里东去请陶然过来。 冷映寒还没有回宫,所以显庆殿里能主事的就是江友安。 这时候,反倒是出宫办事的姚雁山先回来了。 听说皇上不在皇宫在桂王府,他打了一趟就又跑去了桂王府,似乎是有很急的事情要说。 江友安对姚雁山很放心,也没有多做阻拦。 百里东走过后宫,路过凤仪殿,见了许多嫔妃一一进去后,才恍然今天是他们请安的日子。 这样一来,应该不会有人再去显庆殿闹吧?百里东心中唏嘘的想着,一路朝太医院而去。 陶然住的地方距离后宫算是有一段距离,但是恰巧他今天不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是被徐太医给叫过去了。 南柩三大医学世家,分别是林家,许家和莫家,而这徐太医,全名徐毅,原名是许毅。 他后来之所以会改名,听说是因为坏了族规所以被逐出家族,自己改姓为徐。 徐太医这个人陶然是知道的,他少年时候是许家的炼药天才,但是最后犯了族规被赶出家门,辗转民间流浪十多年后,一身医术了得,见多识广,最后被还是王爷时期的冷映寒在外相识,当他成为太子后,徐太医也被冷映寒带入太医院成为了御医。 至于冷映寒是怎么将徐太医收复的,这点谁都不知道,只隐隐听说是因为冷映寒帮了徐太医一个很大的忙,所以他回来太医院也是报答冷映寒。 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徐太医是冷映寒的心腹。 何况据陶然这一年在太医院里的观察,徐太医这个人很少跟其它人交流,太医院里许家的人也不会跟他接触,而徐太医除了教教那些小御医医术外,就是整天在自己的药房里炼药,不然就是被冷映寒召去做事。 陶然一直觉得徐太医是很忙的。 他刚入太医院的时候,也得到过徐太医的教导,每一次的教学他都中规中矩的完成,没有表现的太好也不会表现的太差,平安渡过新手期后,就被分到了君太医的那边,从此跟徐太医的接触就少得可怜。 这一次徐太医主动找自己谈话,他自己也纳闷了半天,心中还想着是不是这人发现了什么,若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陶然是怀着警惕和戒备的心思去见徐太医的。 见面地点是在徐太医的药房,这个地方一般只有他一个人在,可陶然此时却看见外面有两名守卫。 他心中奇怪,却还是笑眯眯的上前敲门通报:“徐太医,我是陶然。” 脆生生的女孩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破绽来。 徐太医在里面回应,“哦,是陶然到了?进来吧。” 语气还算和善,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的样子。 陶然带着满脑子的问号进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直到他进屋后,才反应过来外面守门的两人曾经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在冷映寒的显庆殿里! 这两人是冷映寒那边的人! 陶然想到这里,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应该不会是跟那个人有关吧? 徐太医此时正站在桌案前,将桌子上准备的新药放入药箱中,低着头,没有看向陶然,而是笑眯眯的说:“听皇上说,前段时间是你在冷宫照顾重伤的如贵人,且医术比起进入太医院的时候,实在是有所提高,我看你很有天赋,便跟皇上请示,将你从君太医那里调到我这里,当我的亲传弟子如何?” 陶然心头一跳,抬首惊讶的看向徐太医,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他的下一步目标就是接近徐太医,原本还在愁该怎么接近的好,却不想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么一想,当初救下姬如雪,在冷宫做了她的专属太医一个多月也是有回报的。 看看,这不是阴差阳错的让徐太医对自己产生了好感,想要亲自培养,也就顺利接近了他吗? “徐太医,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陶然故作震惊的问道,脸上却是适时的表现出欣喜的神情。 徐太医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抬眼看向陶然,笑的和蔼:“收亲传徒弟这种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开玩笑了,我也快老了,是时候找个人将我所学的一身医术传授下去。” 陶然心里没心没肺的想说,师傅你不要徒儿,看看,现在可是有个跟你差不多厉害的人要收徒儿为徒呢! 若徐太医知道了陶然的真实身份,恐怕也只会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可以交给他的了。 然而为了演戏达到目的,陶然自然是欣然接受了徐太医的收徒提议,当即跪下磕头行了师恩。 徐太医笑眯眯的看着她,三个头磕完后,忙上前将人扶起来,笑呵呵的说:“好好好,收徒的这件事等晚些为师好好跟你讲讲,现在,你得先去显庆殿一趟,如贵人昨夜受了凉,今晨又发了高烧。” 陶然:“……” 他的内心几乎一瞬间就崩溃了。 搞半天还是有姬如雪的掺和!为什么每次姬如雪出事唤的太医都是自己,她明明是个小小医女而已啊! 心里疯狂吐槽着,可这是徐太医成为他师傅下的第一个命令,他是断不能拒绝的。 答应下这事后,陶然看着徐太医背起了药箱,显然不是要和自己去同一个地方,不由问道:“师傅不去吗?” 徐太医轻轻摇头,神情高深莫测:“为师要去另外一个地方,这件事,关系着如贵人能不能从冷宫出来,一洗冤屈。” 陶然心说就算你不帮她洗刷冤屈恐怕她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冷映寒给放出冷宫,就算德妃是被姬如雪毒害的,可如今皇上要对付何家,德妃也必然是会下台的。 到时候,姬如雪有没有毒害过德妃根本不重要。 只不过他可不能让徐太医看出自己知道这么多,于是有些懵懂和惊讶的表情看着徐太医,显然没懂他的意思。 徐太医也只是淡笑一声,叫她快去显庆殿,晚些日子再说。 陶然自然是领命,没有多问的离开了。 一路朝着显庆殿而去,途中与一名宫女擦肩而过,袖中被塞入一张纸条,陶然不动声色,避开了路上的其它宫女守卫,直到进入无人的转角时,才将手里的纸条展开一看。 “桂王计划有变,放弃棋子六号。” 陶然看着,嘴角微勾,无声冷笑。 将纸条揉成一团,也手里的药丸碾碎,两样东西同时丢下,纸条瞬间着火被烧成灰烬,飘落间,被风彻底吹散。 他就知道桂王那里会失败,可那个人却执意要这么做,在他看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可无奈的是,接下来,他也要被这个他认为愚蠢至极的人继续掌控着。 还不到脱离的时机,陶然耐心的告诫自己,现在还需要继续忍耐。 风吹过,却不见他身后的灰烬何去。 显庆殿内,姬如雪躺在病床上,没有昏迷,额头滚烫,发着烧,却睡不着,被迫承受着那难以言说的不耐感。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烦躁,从心底滋生了一股想要毁灭什么东西的暴躁。 语巧拿着冰袋在一旁给她换着,一边轻声安慰她,可那温柔细碎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却像震耳欲聋,让她无数次张口想要喊闭嘴,却一次次忍耐住了。 姬如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绪不对,暴躁和暴力的情绪在支配自己,这让她觉得奇怪也恐慌,所以拼命的压制自己,不要被这些负面情绪所支配,直到陶然姗姗来迟—— 陶然来的时候,瞧着姬如雪那紧皱的眉头,还有眉眼间时而会浮现出的暴戾与忍耐,他心中微惊,忙上前查看。 “陶医女。”语巧打了声招呼,看到陶然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陶然刚坐在床边,就收到了姬如雪充满狠厉想要杀之而后快的眼神,他心中一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是还好没有让徐太医过来,不然瞧见姬如雪的状况,铁定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你先出去吧,我给贵人看看。”陶然说,先把语巧支走的好。 语巧点点头,看向姬如雪的目光却有些迟疑。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和感觉到,总觉得这次的如贵人,似乎哪里不对劲。 她好几次出现的暴戾烦躁的模样,吓得她总是以为姬如雪下一秒就会开口骂人,可下一秒,姬如雪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第一百五十八章:何家 姬如雪看见陶然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身体发生的那些变化都跟他有关。 毕竟她从始至终都记得这人给她吃的毒药。 虽然她每次都觉得自己身体发生异常都跟陶然的毒药有关。 但是这一次,她是猜对了。 陶然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传来,不过还好,让他放心的是,这只是普通的高烧程度,与她在冷宫重伤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之所以会让姬如雪神情越来越混乱,情绪越来越暴戾,甚至是产生了杀人的念头,完全是因为残留在她身体里的副作用与他下的毒药产生了反应形成的。 上一次,为了救姬如雪,他冒险给她吃了退烧的药,却让她失去了记忆,也让她的身体变得受凉就有极大的几率会发烧。 可是这一次,她的副作用与她身体里的毒素产生了反应,让她的心绪变得暴躁易怒,如果任由它发展下去,她想要毁灭什么东西的念头会越来越强大,理智会被消耗殆尽,那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就说不定了。 陶然伸手去给姬如雪探脉,却被姬如雪反手抓住了手腕,尖利的指甲刺入他的皮肉里,疼的他皱起了眉。 “陶医女,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杀了你。”姬如雪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 陶然看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掰开,笑眯眯的回答:“我能理解,毕竟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扩散了,你要是再抓着我,等毒素扩散到你的心肺,我可就没能力救你了。” 姬如雪听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主动放开了手,目光却是一直幽冷的盯着他。 陶然见她放手,也是松了口气。刚才说的什么毒素扩散全都是骗她的,毒素不会扩散,只是与她身体的高烧副作用起了毒素反应,让她提早领会了一下自己下的毒,毒发时候的部分效果。 不过解释这种事情,还是等她头脑清醒后再说吧。 陶然给姬如雪喂了一粒药丸,姬如雪瞪着他,死活不肯吃,最后陶然威胁道:“你要是不吃,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姬如雪看陶然的眼神,就如看白痴一样。 她当然不相信会毒发身亡,只是对于陶然那这样的借口来威胁自己表示了自己的鄙夷。 姬如雪张嘴吃下药丸,没一会,便昏迷过去了。 陶然见她昏迷后,这才走去一旁案台,翻找着自己昨天留在这里的药箱。 听说昨晚德妃过来找人,还翻查了冷映寒的寝宫,陶然不由觉得德妃的死期真的是不远了。 找到药材后,他这才开门出去,对守在门外的语巧说:“将这几味药拿去煎好给贵人带来。” 语巧接过他手里的药材后点点头,目光往屋子里看看,“贵人还好吗?” “刚才吃了药,暂时睡过去了,这是退烧的。”陶然指了指她手里拿着的药材。 语巧点点头,犹豫着,还是把之前的疑惑说了出来:“刚才我照顾贵人的时候,觉得她好像不对劲,那种感觉,似乎是想要暴动……” “我理解,这是她曾经在冷宫受伤的副作用,以后最好别让她发烧就好。”陶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然贵人发烧后,很可能会神志不清。” 原来是这样。疑惑得到解答,语巧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去厨房那边给姬如雪煎药。 而陶然继续回到屋子里守着姬如雪,以防她醒过来后还是那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显庆殿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即使有姬如雪的事情泛起点涟漪,也很快被解决压制。 相比起来,凤仪殿那边,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今天正是众位嫔妃去凤仪殿跟皇后请安的日子,加上出了昨天德妃的勇闯显庆殿被皇后强制押回宫的事情,众人对于今天的请安会都莫名兴奋,来不及想要当面看看德妃今日会对皇后做什么。 毕竟皇上要封德妃为后的传言,可是到了现在,选择相信的还是有大部分。 至于聪明点,知道内幕会看局势的人,这一次纯粹就是看德妃的笑话。 比如姬如梅这一派的人。 她昨天和冷映寒吵架冷战,心情有些阴郁,今天的德妃和牧怀柔的事情,她是乐得看热闹,所以来到凤仪殿后,便坐在贵妃椅子,手里拿着一柄牡丹薄纱菱扇轻轻摇着。 相比姬如梅的悠然自得,在请安会上姗姗来迟的德妃却是气势十足。 在请安的行礼过后,德妃身着一身金红色的华丽长裙而来。 手腕上玉镯晶亮,腰间的流苏与玉佩叮当作响,发鬓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足踏一双珍珠绣鞋,小巧精致也不失大气。 德妃这番打扮,第一眼给人就是说不出的华贵与美丽,配上她傲然的神情,虽然整体看起来十分好看,却被她过度骄傲的气质给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与德妃华美的金红色长裙相比,牧怀柔身着的白色简约长裙就十分黯淡了。 只不过她身上那犹如阳春白雪的温柔之意,却是胜过了德妃几条长街。 看着德妃如此傲然的无视自己,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也不行礼,自顾自地坐在位置上,慢悠悠的端起了茶杯喝着。 底下的众人一时间无言,整个区域安静的只能听到树枝上的几声鸟鸣。 最终开口的却是贤妃。 她今日一改往常的素颜妆容,水红色的长裙加身,细长的眉眼微勾,让她平日淡然的面容透露着几分少女的娇怯和妩媚。 可因为常年的不受注意,加上德妃如此华美的装扮与完全无视牧怀柔的行为,一时间将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自己的改变恐怕是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贤妃心中不甘,于是笑着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 “德妃,你可别忘记了跟皇后娘娘请安了。” 然而她的提醒却只换来了德妃头也不抬的一声嗤笑,就连一个眼角余光也没有瞥向她,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茶,冷笑说道:“请安?那大可不必了,过不了几日,这给谁请安还说不定呢。” 如此嚣张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姬如梅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就连牧怀柔,也觉得好笑,微勾着眉眼,似笑非笑的看了德妃一眼。 以前没发现德妃会如此嚣张,完全是因为以前的德妃没有嚣张到这个程度的权利,只不过自从知道这后位将是自己的后,她的那隐藏的野心也就此完全暴露出来了。 当然随之暴露的,还有她的智商,实在是低的可怜。 端木薇成为妃子的时间不久,所以也就并没有像牧怀柔和姬如梅一样,对于德妃的嗤笑表现的那么明显,她只是微微勾着唇角,笑了笑。 德妃说完后,收到的只是其他人的嗤笑,顿时心中恼怒,重重的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话说的是你们,目光却是看向对面的姬如梅。 在德妃心里,皇后牧怀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真正对她有威胁,需要戒备的人,一直都是这个被皇上独宠的姬如梅。 又或者说,对于牧怀柔,她怀着恐惧和害怕,对于姬如梅,她怀着嫉妒与不甘,如果想要战斗,那么她必定会选择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的姬如梅。 毕竟若是和牧怀柔对上,下场昨天德妃已经亲自领会了。 牧怀柔竟然敢真的带人强制押着她回宫,这的确让她感觉到了害怕。 所以即使今天来砸牧怀柔的场子,可她却将矛头指向了姬如梅。 牧怀柔察觉了德妃的心思,心中不屑的冷笑,却也没有阻止。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不一定就是朋友,也可以是敌人,所以看着两名敌人各自相斗,那么剩下的,只要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姬如梅原本就因为冷映寒的话而心情阴郁,此时德妃自己撞枪口上来,她也没有躲避,而是冷笑回应。 “嘲笑德妃你肆意妄为的意思,怎么,你已经得意到连这么简单的意思都无法看透了?” “你简直放肆!”德妃霍然起身美眸怒瞪着姬如梅,“姬贵妃,你别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可以嚣张,若是皇上真的在乎你,对你专宠了这么多年,早该封你为后了,可你瞧瞧你自己,几年过去,也不过依旧是贵妃而已!” 这一点多多少少有些触痛了姬如梅的阴影,她的确对冷映寒为什么不封自己为后有些不甘心,可是如今这样被德妃说出来,即使自己否认,却也多少会给别话头做把柄。 “仗着皇上宠爱就嚣张的人可是你,你觉得皇上会封你为后,那也要看看皇上何时亲口在众人面前说过?”姬如梅毫不客气的反讽回去:“你也不瞧瞧你哪里比得上皇后,只知道胡搅蛮缠的人,若是当了南柩国的皇后,也是让人笑话。” “哈,你这话的意思,不是摆明了想说自己才适合当南柩国的皇后?”德妃目光狠厉的看着姬如梅。 底下的嫔妃听着两人的争吵,那是大气也不敢出一身。 第一百五十九章:何家(下) 本来姬如梅和德妃都是嫔妃中的权高者,而无论怎么说,后宫最高的掌权者还是皇后,她都没有发话阻止,他们这些四妃以下的人更是不敢说什么了。 听着德妃在高位上的各种嘲讽甚至暗喻自己会是将来的皇后,底下的师嫔不由无声嗤笑着。 即使她讨厌牧怀柔,却绝不会相信这后位,皇上会给德妃这样的女人。 坐在她对面的颜良娣,笑意温婉的模样,有时候与牧怀柔实在是像及了。 可她身上,却有着牧怀柔没有的气势,牧怀柔身上,也有着颜良娣没有的气质。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师嫔不由多看了几眼颜良娣。 颜良娣原本是安安静静的低头捧着茶吃着糕点,似乎是察觉到了师嫔的目光,不由抬头,刚好撞上师嫔打量她的目光。 师嫔微微看着那双含笑的眼,微微怔愣,颜良娣却已经转开了目光。 可那种感觉,却开始留在师嫔的心底,盘绕着无法散去。 这一走神,师嫔对于高台上的战局关注就落了许多。 此时的德妃开口对姬如梅的嘲讽说起来可真是停不下来了,姬如梅半眯着双眸懒洋洋的听她说着,嘴角的弧度始终不减,呈现一个嘲讽的笑容。 越是看着这个笑容,德妃却越是愤怒。 最后贤妃看不下去,开口道:“德妃,你有些过了,还是……”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德妃回头狠狠地冲贤妃吼道。 贤妃顿时就愣了,袖中的双手紧握,指甲狠狠地嵌入了肉里。 牧怀柔这才抬眼,目光含笑的看着德妃,“说完了?” 德妃有些失控的理智,在这时候似乎才有些回笼。 “继续说啊。”姬如梅漫不经心道:“本宫倒是要看看,你德妃今天要怎么收场。” 德妃听言,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掐死姬如梅,她最厌恶的,就是每次对于自己的嘲讽,姬如梅却表现的如此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那根本就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如此无视,只会让德妃更加愤怒。 “呵,本宫要如何收场还轮不到你来担心!”德妃反驳。 牧怀柔手指轻敲桌面,笃笃笃的声音伴随着姬如梅的嗤笑,“本宫担心?德妃你可真是高看自己。” “够了。”牧怀柔终于是开口了,一向柔和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清冷的味道,意外的,让人觉得与冷映寒是那般的相似。 姬如梅瞥了牧怀柔一眼,神色淡然。 德妃对于牧怀柔心中那根刺在这时候刺痛了一下,下意识的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牧怀柔。 牧怀柔却并没有看她,目光掠过脸色有些煞白的贤妃,随后又不动声色的转移了目光,落在端木薇身上,轻笑一声,“今日的清月花茶可是今年最新的,云妃尝尝如何?” 端木薇手捧着茶杯,听言笑着回答:“味道可是上好,喝了也是唇齿留香,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有?臣妾还真想拿回去泡来喝喝。” “你若是想要,尽管拿去。”牧怀柔笑说:“相比起云妃你上次给本宫的朝北国流月花茶,这点清月花茶算什么。” 两人言谈之间,竟是完全忽略了德妃。 这让她神色阴沉,听着牧怀柔和端木薇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着花茶,德妃不由伸手端起茶杯,然后狠狠地摔了下去。 碎裂声响起,让谈论的两人一惊,随着声音看去,便见站着的德妃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牧怀柔。 “德妃这是要干什么?”牧怀柔从惊讶中恢复,轻笑着看向德妃说:“就算你不会品这花茶,也不用恼怒的摔了杯子。” 这变相的奚落更是让德妃受不了。 她抬手指着牧怀柔的鼻子大喊:“皇后,你昨儿个强行对本宫行私刑,如此自私之举,你竟然还有脸坐在那凤位上!” 牧怀柔听了,却是伸手掩袖笑出了声。 在德妃进一步撒泼的时候,众人只听外面传来高呼:“皇上驾到!” 冷映寒昨天出宫去了桂王府,是他们都知道,可也是谁都不知道冷映寒什么时候回来,更不会知道他回来后,竟然会在这个时间来凤仪殿。 姬如梅本想在德妃的脸上找到些许慌乱,可是她看到的,却是德妃一脸欣喜。 仿佛一个孤军奋战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队友般。 可是她错的实在彻底,冷映寒从一开始就不会是她的队友。 冷映寒穿着一身黑金色长袍,似乎除了明黄色的龙袍外,他最常穿的便是这身衣裳。 玉冠束发,两鬓微垂的碎发更体现了他深邃的脸庞,清俊的面容冷酷,微眯的双眼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高台上的几人,嘴角微勾一个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嫔妃对到来的冷映寒行礼,并开始对德妃与牧怀柔的对持感到越发好奇。 到底,皇上是会帮谁呢? 因为行礼而低着头,所以众人都看不见冷映寒的神色,也没有看见冷映寒身后,被程天风反扣着双手压着的男子。 “平身。”冷映寒淡淡的说道,看着嫔妃们起身后,一步一步朝着高台上走去。 牧怀柔给一旁的青鸟使了个眼色,青鸟会意,连忙去叫人在冷映寒到达高台的时候搬来一把椅子放下。 冷映寒走上高台后,神色慵懒的坐下,目光瞥向德妃,笑道:“这是什么事,让德妃这么委屈?” 牧怀柔侧头看去,这才见德妃看向冷映寒的神情,竟然是一脸委屈的模样。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着。 这时候,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冷映寒不会帮着德妃。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德妃带着哭腔的上前,一把就要扑进冷映寒怀里,却被牧怀柔侧身挡住,不得不只好停留在牧怀柔身边,没法靠近冷映寒。 她抬头瞪了牧怀柔一眼,牧怀柔笑意轻柔。 冷映寒却觉得牧怀柔干得好。 “做什么主?”他耐心的问道。 “皇上,姬贵妃与皇后娘娘之前屡次辱骂臣妾,嘲讽臣妾,句句恶毒,与他们平时在皇上面前温柔知书达理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在场那么多嫔妃,大家可是全都看见了!”德妃哭诉:“臣妾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可是却被皇后娘娘与姬贵妃仗势欺人,皇上,臣妾依靠的人可是只有皇上你了啊。” 看着德妃如此哭诉的模样,冷映寒心中却是没有起半点涟漪,甚至觉得恶心。 “那你们可曾听到了德妃所说的?”冷映寒抬眼,随意的朝下方的嫔妃们问道。 无人作答,沉默在下方蔓延。 德妃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闹腾最厉害的可是她自己。 何况现在的情况,皇后姬贵妃他们可都在上面看着,现在站出来挺德妃,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假装没有听到。 德妃心中那个气啊,转身就想示意宋嫔站出来说话,可是她转身看去,见了被程天风押着的男人,竟然一时间腿软起来。 冷映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在德妃身后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德妃,你可看见熟人了?” 德妃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程天风押着的那名男人,就是柳下闲。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下闲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被程天风像犯人一样押着? 等等,不会是……不!不会这样的! 她根本不敢相信那件事败露的后果! 程天风押着柳下闲一步一步朝高台上走来,德妃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避开。 这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德妃的不对劲。 牧怀柔微微皱眉,目光在柳下闲身上扫视了一番。 这不是柳尚书家的大少爷柳下闲吗?皇上怎么会带着他过来? 姬如梅也是看了一眼柳下闲,心中却是微顿,似乎以前有些想不通的事情,在此时柳下闲的身上,全都找到了答案。 “这人,德妃你不认识了吗?”冷映寒似笑非笑的说着。 德妃被迫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冷映寒身旁的柳下闲,脸色煞白,嘴唇微动,却紧张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柳下闲却慌忙开口道:“何妹,这时候你可不能说不认识我,我们不是还说好要同生共死的吗!” 面对柳下闲的指责,德妃却开口大喊:“放肆!本宫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么混账的话!你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皇上,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臣妾和他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冷映寒嘴角笑容终于转变为了嗤笑,他站起身,修长的身影看起来十分冷漠。 “一点关系也没有?想不到朕的德妃这么无情,连自己孩子的亲爹,也能够当作不认识。”他嗤笑着,从程天风那里接过一叠信封,摔落在德妃身前,“那这些你亲自写的书信可认识?” 德妃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彻底一软的跪下了。 洒落在她脚下的信封,此时是那么刺眼也危险,犹如一把把散落的匕首。 第一百六十章:惩罚 德妃神色慌乱,她伸手抓着手下的这些信封,一边不住低喃说道:“皇上,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啊皇上!” 姬如梅看着此时的德妃,无声冷笑。 以她那里的情报,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德妃的事情败露被皇上发现,也是活该。 牧怀柔优雅的俯身捡起一封书信,动作不紧不慢的拆开看着。 德妃抬头看着她,有些呆愣。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云妃还坐在椅子上,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十分不解。 贤妃则是完全没有理会德妃的事情,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前方的冷映寒,似乎希望对方能看自己一眼。 倒是下方的宋嫔见了,神色有些许惨白。 牧怀柔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含着温和笑意看下去。 白纸黑字,其中倾诉的,是德妃与柳下闲之间为了孩子未来的憧憬。 她一字一句的看下去,忽然觉得可笑。 那个被他们设计流产的孩子,根本不是冷映寒的,而冷映寒似乎也是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对怀孕的德妃态度那么模凌两可。 他们所有人,似乎都被冷映寒摆了一道。 “皇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皇上你们想的那样的。”德妃见冷映寒走向牧怀柔,慌忙爬过去抓着冷映寒的衣摆哭喊:“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妾啊,这些书信……这些,都不是臣妾写的!是有人借臣妾的名字这么做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何妹!你为什么要这样!”柳下闲不甘心了,朝她吼道:“我们不是真心相爱吗?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死,你何必要对皇上这般委曲求全!” “你闭嘴!”德妃也朝柳下闲吼道:“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你休要胡说陷害本宫!” 柳下闲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德妃,呢喃道:“何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即使事情被揭露也要同生共死啊!” 一时间,柳下闲被德妃的态度刺激的神色狰狞,更是欲要挣脱程天风的制服冲上去抓着德妃。 德妃被他的样子吓得不住后退,咬咬牙却是狠心的不再看柳下闲,而是继续转向冷映寒嚎道:“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臣妾这是遭人陷害的,就像是臣妾流产的时候,就是这后宫中有人嫉妒臣妾做的!” 她不提流产的事情,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反应。 “德妃,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牧怀柔率先开口,低垂的目光看着德妃,让德妃心惊。 她愤怒辩驳道:“这算什么证据,分明是有人故意诬陷!” “说这话的时候,你还是看着柳公子的面的好。”姬如梅冷笑道:“你不看看自己昔日情郎的模样说出这种话,可真是绝情啊。” 此时每一个人的目光或者话语都想是一把刀刺入德妃心里,她想着要怎么从这些刀剑中生存下去,根本不会去管别人怎么样。 俗话说夫妻鸟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更何况德妃和柳下闲这种私下偷情的存在。 柳下闲不住的吼着德妃强调他们的誓言,德妃却是只顾着抓着冷映寒的衣摆求救着。 冷映寒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死不承认吗?” “皇上,那不是真的!”德妃摇头哭诉。 “呵。”冷映寒转身,摆脱德妃,朝殿外走去,“将德妃削去妃位,打入大牢。” “皇上!”德妃惊恐,慌忙大叫,想要追上去,却被侍卫抓住。 她只能看着冷映寒离开的背影惊声尖叫着,与她之前嚣张傲慢的模样截然不同。 两股反差,让下方的嫔妃们见了,都是各自心惊。 宋嫔更是当即甩袖离开,离去的身影十分仓皇。 师嫔看了一眼,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程天风指挥着众人将柳下闲和德妃带走,剩下的牧怀柔善后。 她手里还拿着德妃寄给柳下闲的书信,此时低眉看着,却是轻轻笑出了声。 姬如梅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坐在了椅子上。 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淡然的表情之下,是一抹深沉之意。 冷映寒当着后宫众嫔妃的面,揭露了德妃与人私通的事情,这是杀鸡儆猴,告诉他们与人私通给皇上带绿帽子的下场。 随着冷映寒的举动,他提前就掌握了关于德妃的证据这种事不难猜测,那么所有关于德妃受宠的消息都能得到解释,甚至是传言说要将德妃扶持上后位,一切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时记到了,他能将你宠多高,也能让你摔多惨。 冷映寒向来是冷酷无情的,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每个人却又机会都会被冷映寒的魅力吸引,那时候,他们根本就会忘记这个男人的本性,从此飞蛾扑火。 直到你被他一步步算计到死路,或许才能清醒。 这件事,冷映寒也是在做给姬如梅看的。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牧怀青,或许他一时间还无法让她忘记牧怀青,但是他绝对不能够忍受她还和牧怀青在一起或者有什么接触。 那么下场,估计会比德妃更惨。 姬如梅想通了这里,不由觉得心惊。 抬头间,更是收到了牧怀柔朝她看过来的笑意深幽的目光。 显然,牧怀柔也想通了这一点。 姬如梅毫无畏惧的回望着,眉眼间还夹杂着丝丝嘲讽。 就算牧怀柔知道自己喜欢牧怀青又如何?到底冷映寒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可不是她牧怀柔。 在姬如梅看来,牧怀柔这辈子都无法让冷映寒喜欢上她,甚至牧怀柔自己为了能够更加接近冷映寒,学着冷映寒的神情与模样。 这样的举动在她眼里,更是不屑的。 “今儿个请安大家也累了,那就散了吧。”牧怀柔轻柔开口,她的声音在此时受到了德妃事件冲击的众人耳中简直宛如天籁。 大家看起来像是各自离开,其实私下里,便是聚集着探听八卦着今天德妃的事情。 宫里的眼线无处不在,不管是你的我的还是他的。 他们互相交换消息,尤其是一些蛛丝马迹,有时候事情真正的真相,往往散落在他们这些零碎的消息中。 在冷映寒回到显庆殿的时候,何志毅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见了冷映寒过来,还来不及行礼,便被姚雁山带人抓住。 “皇上,你这是何意!”何志毅一脸愤怒的说道。 按理说他是这次庐州事件的大功臣,一回京,不是美酒佳肴的庆祝就罢了,可是一上来就派人抓着自己算什么?何况在这之前你还抓了我儿子! 何志毅心里的愤怒蹭的一下就冒起来了。 冷映寒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的往高台走去,倒是身后的姚雁山一条一条的读着何志毅的罪状,身旁的百里东更是将证据一件一件的摆出来给何志毅看着。 何志毅听着,原本气怒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下来。 一旁见证的,还有当朝的几名参与庐州事件的官员。 姬青易和桂王都在其中。 两人看着何志毅神色惨白,双腿一软跪下的模样,都是淡淡一笑。 何志毅犯的那些事,惹的人太多,加上本身还不加以收敛,最后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实在是太多了,走到今天也算是他太过狂傲不知收敛。 何家一家人都是这样的。冷映寒想。 如今的何志毅也同刚才的德妃一样,慌忙跪下求饶,大喊自己是冤枉的,此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冷映寒忽然想笑,他看了看下面的何志毅,却问道旁听的众位大臣:“依众位爱卿来看,朕是否该相信何爱卿的辩驳?” “皇上,您可万万不能相信啊!”其中一人出列瞪眼正声说道:“证据确凿,如今他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皇上可绝对不能心软啊。” 这人,怎么就觉得他是要心软了?冷映寒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来人啊,将何志毅给朕打入天牢,隔日问斩。” 随着冷映寒的话音落下,何志毅更是双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原本坚持说着自己是无辜的,此时听到问斩,也是改口求饶了。 可惜现场没有人替他求情,而是一众行礼道:“皇上英明。” 在姚雁山的示意下,高喊着求饶的何志毅也被拉了下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姚雁山的求饶声后,冷映寒才懒洋洋的说道:“都下去吧。” “是。”几位大臣领命,结伴离开,最后只有桂王和姬青易留了下来。 桂王留下来是有冷映寒授命,而姬青易留下来,那就是有事要说了。 想想前段时间,自己因为姬如雪的事情躲了不见姬青易许久,如今对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是不会这么简单的善罢甘休了。 “丞相还有什么事吗?”冷映寒明知故问。 姬青易心中暗骂冷映寒一声,面上却是一脸认真的上前说道:“皇上,既然德妃的事情证明并不是小女姬如雪一个人的错,臣还请皇上开恩,让小女出冷宫。” 第一百六十一章:收尾(上)   桂王在一旁听着,心中不觉好笑。   姬青易在这边担心着姬如雪在冷宫不好过,却是不见那天晚上皇上在意姬如雪的模样。   他倒是不觉得这样的皇上,会让姬如雪怎么不好过。   冷映寒单手托腮,神色似笑非笑。   “丞相的意思,朕会考虑的。”他开口回答。   姬青易心中一喜,看着冷映寒的目光一亮。   这么久来,他一直在为这件事焦虑,家里夫人更是为此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家人为姬如雪担心着实在难受。   一开始他还会给姬如梅那边询问消息,最后越来越失望,终于是放弃在姬如梅那边寻找帮助,反而自己派人在宫中查探起来。   可惜那些派去的人,一个个都没有查到什么,也根本无法靠近冷宫,听说谁也没去过冷宫,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姬如雪在冷宫是生是死。   如今皇上肯松口,那他必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不放的。   “臣在此叩谢皇上,还请皇上看在臣的面子上,少让那孩子受些苦。”姬青易对冷映寒跪下诚心道:“她从小在家里备受宠爱,也是个安静孩子,臣虽然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但她若真的做了,也请皇上再给她一个机会,或者让她出宫离开,臣定会好好管教。”   事到如今,姬青易到底还是后悔了当初让姬如雪进宫了。   若是他再跟冷映寒抗衡着,说不定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冷映寒却是觉得,对姬如雪这件事到底还是自己判断失误,看着姬青易为这件事对他下跪,心里也是别扭,于是向一旁的百里东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姬青易给扶了起来。   “出宫就不用了,如贵人这件事,朕过几天会给丞相一个满意的答复。”冷映寒轻声说着,语意不明,让人猜不透。   姬青易听了,却算是微微放心了。   他对于冷映寒到底还是了解的,这个人即使后来变得冷酷无情,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一样的固执与信守承诺。   跟姬青易谈完了姬如雪的事情,他也就识趣的离开,毕竟姬青易也不是瞎子,看不见一旁的桂王也等着和冷映寒谈事。   直到姬青易离开一会后,冷映寒才看向桂王,神情有些疲惫——他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冷映寒开口问道。   桂王沉吟一会,最后轻轻叹息:“他本性其实不坏。”   冷映寒懒洋洋的眯着双眼,听言嗤笑说:“不坏?那买凶杀人的事情怎么说?一时昏了头吗?”   “到底也是我这个做师哥的没有及时发现他的问题,所以,还请皇上给他一次机会。”桂王低头请求道。   但是想要从冷映寒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相反的,可也要付出什么东西。   修长白皙的五指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笃的声音。   冷映寒想了想,桂王弟弟的性格他多少也了解一些,之所以跟桂王闹翻的缘由自己也知道,再给这人一次机会也未必不可,只不过,那可是需要桂王用东西来交换的。   “这个机会,朕可以给。”冷映寒笑道。   桂王一听,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主动开口:“若皇上愿意,本王愿意拿出手里一半的兵权上交。”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冷映寒微微颌首,笑的犹如狐狸。   桂王的事情也结束了,解除了君臣的谈判气氛,冷映寒也稍微给了桂王一些劝告。   毕竟他弟弟看上的人可是他嫂子。   对于自己的女人,桂王的反应是可以上交全部兵权的,关于教育弟弟的事情,他定然不会殃及自家王妃。   两人私下的交情也算是不错,谈了一会桂王,桂王也反问了冷映寒关于姬如雪的问题。   “皇上这是会将如贵人放出冷宫吧。”桂王直白的问道。   冷映寒微微眯起了双眼,想起这个,自己回来倒是还没有问过姬如雪怎么样了,中途似乎是听说睡着了,但是他忙着何家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看。   此时听桂王这么一问,想了想,还是点头。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德妃不是她害的,而是有人陷害她。”冷映寒轻描淡写的说道。   桂王微微挑眉,心说那你这样跟姬丞相可不好解释了。   正想再说什么,却见江友安从后殿上来,来到冷映寒身前道:“回皇上,如贵人已经醒了。”   “醒了?”冷映寒一愣,“她醒了也不用特意过来告诉朕。”   他记得自己没有下过这种奇怪的命令啊。   江友安一愣,冷映寒身后的百里东更是愣然,他上前说道:“皇上,之前奴才说过,如贵人今早发高烧还在昏睡中,现在看来是终于醒过来了。”   “发高烧?”冷映寒蹙眉,冷目看去:“你何时说过?”   百里东想哭,他的确说过啊,在见到皇上你的好瞬间就已经说了啊!   冷映寒看着百里东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百里东似乎的确说过,但是他当时忙着其它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   此时反应过来后,冷映寒沉着脸色朝后殿走去。   桂王看着冷映寒不顾自己的离开,笑了笑,跟江友安说了一声后便离开。   毕竟他可没心思留下来看冷映寒秀恩爱。   有些人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对别人的特殊,毕竟待遇特殊这种事情,还是旁人看着最为明显了。   姬如雪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很疲惫,动一动手指头都嫌累。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恍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陶然。   下一秒,她就想扑过去掐死陶然。   可是她身体的状况动不了,只好努力的睁大了双眼瞪着陶然。   陶然看着她,则是一脸严肃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问:“这是几?”   姬如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四。”   陶然听了听,先是微微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姬如雪心说你点头个鬼啊!   然后她就听陶然遗憾的对一旁的语巧说:“完了,贵人又烧傻了。”   语巧:“......”   你们俩不要骗我,我不是小孩子啊。   姬如雪冲陶然翻了个白眼,说:“我没傻。”   陶然则是冲她灿烂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皇上知道了,可是......”   话刚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行礼声:“奴婢参见皇上。”   接着,是屋门被江友安从外面打开,穿着一身黑金色长袍的冷映寒神色冷沉的走了进来。   姬如雪歪头看去,便见一个阴影靠过来。   冷映寒低头看着神色惨白的她,微微皱眉。   “她这是怎么了?”   陶然一秒钟恢复正经严肃的模样回答:“回皇上,如贵人这是上次在冷宫重伤后的后遗症,体质不能受凉,一受凉,就很容易引发高烧。”   听说是冷宫重伤的后遗症,冷映寒的心里有一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那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甚至让自己有些恍惚那瞬间是不是错觉。   姬如雪听着陶然的解释,却是抿了唇角,心里暗暗鄙视这个不顾医德的家伙。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关于毒素的扩散危害他怎么不说!   冷映寒坐在床边,伸手轻捏着姬如雪的下颌,语气有些不悦的问道:“谁让你去受凉的?”   姬如雪:“......”   如果现在她有力气,一定要狠狠地咬冷映寒一口!   什么叫做她要去受凉的?要不是为了躲德妃她至于吗?   心中的怨念反射在她的双眼,看着冷映寒的目光幽幽。   姬如雪有气无力的争辩:“德妃......”   这虚弱的声音听的冷映寒心里微微烦躁,他一点也不想看见姬如雪如此没力气的模样!   “她怎么这么虚弱?”于是冷映寒选择性的忽略了姬如雪的辩解,而是转头看向了陶然质问。   陶然心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要来显庆殿的原因,实在是每次跟姬如雪治病有冷映寒在都太过糟心了。   “刚刚恢复身体是这样的,只要给她喝点清粥补充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陶然慢吞吞的说:“所以臣建议皇上暂时不要跟如贵人说话,让她再休息一下。”   姬如雪第一次对陶然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瞧着她面无血色的脸,到底还是心软了。   吩咐了语巧下去帮忙给姬如雪做点吃的,便不再打扰姬如雪,而是无声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再次闭上双眼。   一夜未睡的冷映寒眉眼间难掩有些疲惫,闭着眼睛的姬如雪脑海里全都是冷映寒略带疲惫的脸,最后实在不愿意这样困扰下去。   她睁开眼,眸光清亮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被她突然睁眼看的一愣,又见姬如雪挣扎着张了张嘴说:“看你这么累,歇会吧。”   声音时有时无,且很小,说了等于白说,可冷映寒却是会看唇语的。   所以他还是听懂了姬如雪这句话。   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他强壮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对她说:“管好你自己。”   姬如雪听了,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然后闭上了双眼。 第一百六十二章:收尾(下) 姬如雪当时的想法是,你爱睡不睡,反正我提醒你只是图个心安。 随后,她还真就睡了过去。 那时候的冷映寒还在看着她,像是将这张已经熟悉的面庞一次又一次的在脑海中描绘,最后,却有些妥协的趴在床边休息了一会。 闭上双眼的那刻,冷映寒在心里忧郁的想着这明明是他的床,此时却只能看不能睡。 站在一旁的陶然和江友安等人看着床边的两人都闭上了双眼休息,不由各自放轻了声音出去。 程天风和姚雁山处理完何家的事情后回来,看见的便是站在门外的江友安等人。 两人不由纳闷,怎么一个个的都跑外面来了? 姚雁山小声猜测说:"不会是被皇上赶出来了吧?" 程天风想起上一次,他们以为姬如雪会有危险,所以让江友安上前开门查看,却发现姬如雪与皇上正在亲吻,好在那一次皇上没发火。 现在看来,莫不是江友安又撞上上一次的事情所以被皇上忍无可忍的赶出来了? 两人还没有走进,思绪却是百转千回了一番,走进了,也是聪明的放轻了声音。 "江公公,这里面是什么情况?"性子外向爱玩的姚雁山率先开口问道。 陶然蹲去角落躲着抬眼,一脸懒洋洋的模样。 江友安看了看她,也不指望她解释了,于是做了一个小声些的手势,在姚雁山和程天风奇怪不解的目光下说:"如贵人昨夜受凉了,今天早上发着高烧,刚刚才恢复过来,只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正在休息,皇上也在里面休息。" 冷映寒昨晚一夜没睡,这事情程天风和姚雁山是知道的。 不过冷映寒此时在寝宫里待在姬如雪的身边一起休息,这件事却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姚雁山,实在是太过震惊于前些日子还和姬如雪水火不容的冷映寒,今天却这么和谐愉快的待在同一个寝殿休息。 他看向程天风,一脸恍惚的说:"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程天风看了他一眼,一拳朝他小腹揍去,痛的姚雁山闷哼一声,痛的弯下了腰。 "我说兄弟,你揍的也太狠了啊……"姚雁山一脸痛苦的说道。 程天风笑呵呵的说:"现在知道你没有做梦了吧?" "何况这个时候应该打脸才对。"一旁的陶然也戏谑道。 姚雁山郁闷的看向陶然说:"你这小姑娘看着活泼可爱的,怎么心肠这么毒呢!" 陶然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心说老子又不是姑娘! 等到语巧端来煮好的清粥,也被拦在外面等了一会后,又给了屋子里的两人一会时间后才进去。 开了门,却见冷映寒还趴在床边睡着,反倒是姬如雪率先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移开了看向冷映寒的目光,转向了进屋的几人。 见冷映寒还没有醒,众人的动作都尽量的放轻了许多。 姬如雪此时已经恢复了,好歹身体有了力量,不像是之前那么虚弱。 她在语巧的帮助下直起身,尽量不去动到冷映寒。 伸手记过语巧递来的清粥,在一屋子沉默声中,姬如雪小口小口的吃着。 吃一会,又歪头去看看冷映寒,瞧他即使睡着,眉头也微微皱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抚平。 她克制着这种冲动,觉得若是一旦付出了行动,就很难再控制自己不为冷映寒这个人动心。 有些人可以喜欢,却不可以在一起。 然而她从来想要的,即是爱上了,便一定会在一起。 冷映寒,实在不适合她。 一口又一口,终于将清粥吃完,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 然而姬如雪刚满足的将空碗递还给语巧,就见陶然笑眯眯的端来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 姬如雪:"……" 她整个人差点都疯了,为什么又是在她吃完清粥的时候再给她药!这种见鬼的顺序难道不是陶然故意的吗! 姬如雪狠狠地瞪着陶然,陶然却一脸无辜的轻声说:"每次提前吃清粥可都是如贵人你自己的决定,绝对没有任何人干涉。" 话虽然说的不错,但是这结果简直不能让人接受。 她想了想,觉得要不自己喝了药后再吐陶然一脸? 喝药的过程中,姬如雪都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最后当她狠心真的想吐的时候,却悲哀的发现陶然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按照她吐药的远近,恐怕只能吐到冷映寒身上了。 遗憾的将这个计划撤销,喝完药的姬如雪一脸无辜的看向旁边站着的众人。 她轻声说:"不叫醒他吗?" 程天风和姚雁山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江友安。 江友安老神在在,却是不紧不慢的说:"皇上昨晚一夜未睡,今天一大早入宫又处理了很多事情,还是让他再睡一会吧。" 姬如雪神色微愣,冷映寒一夜未睡?他干嘛去了? 低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冷映寒,随后释然。 冷映寒身为皇帝,要他担忧的事情太多了,一夜未睡也没什么,想想自己当初还能为了打游戏追剧熬通宵呢。 姬如雪心里百无聊赖的想着,等她回神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再一次只剩下了她和冷映寒两个人。 陶然等人在她发呆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离开屋子里。 这几人聚集到屋外,开始讨论他们上一次在冷宫下的赌约。 "咱们上一次赌的什么?如贵人恢复记忆后还会不会像失忆时候一样缠着皇上,现在看来,黑影那小子输定了啊。"姚雁山十分兴奋的笑道。 程天风想了想,说:"我赌的不会,现在看来我是赌对了。" 陶然在一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商量着,准备去冷宫跟黑衣说赌约的事情。 屋子里的姬如雪还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谈论的与自己相关的话题,此时的她,正神色安静的看着冷映寒的侧脸。 盯久了,反而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竟是伸出手去,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 冷映寒的眉骨偏高,摸起来十分有感觉。 她轻轻地划过他的眉眼,最后伸手轻戳他的脸颊,柔软的皮肤,弹性很好,白皙的面庞,甚至比女孩子还要好。 姬如雪不由轻轻叹气,心说冷映寒这样的人太过完美,说不定会遭老天嫉妒的。 "你叹什么气?" 有人问道。 姬如雪随口回答:"叹气这人……呃,你你你醒了?"她结巴的看着睁开了双眼的冷映寒。 冷映寒瞥她戳着自己脸颊的手,一脸冷傲的起身看着她,嗤笑说道:"你要是再拿你的爪子戳朕一下,朕不醒就怪了。" 姬如雪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无言。 冷映寒斜眼看她,问:"你说'这人'怎么?" 姬如雪装作不懂,"什么这人那人的?" 装,你继续装!冷映寒瞪着她说:"朕问你为什么叹气,你说什么?" 这人也是奇怪,在这种问题上偏要纠缠不休。 姬如雪又叹了口气,说:"皇上,我的意思是觉得你作为皇帝实在是太辛苦了,每天忙来忙去的,竟然连觉都睡不好,觉得这样可累了,所以叹气。"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让姬如雪看的心惊胆颤,实在是看不出冷映寒有什么反应。 当皇帝的苦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是有人借由这种话来取得自己的关注和信任,冷映寒也已经麻木了。 这个道理就如同语巧觉得有人对她的关心不过是想要拉拢讨好她一样。 这些人的戒心都太重了。 姬如雪还不知道,只当作冷映寒是不相信,也就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冷映寒撇开看向她的目光,神色淡然的说:"过几天,朕会让你出冷宫。" "啊?"姬如雪愣然。 冷映寒对她这样的反应皱眉,瞪了她一眼,心想朕让你出冷宫你不该是高兴感激吗?这种茫然的反应是什么回事? 姬如雪这时候可不想出冷宫,她觉得在冷宫可好了,借助对皇宫十分了解的黑影,自己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出宫的办法了。 虽然她是喜欢冷映寒没错,但是那种程度的喜欢,远远不到放弃自己的自由问题。 何况在冷宫,还不用跟后宫那群女人斗,上一次不就是中招了,所以才会被打入冷宫。 所以现在冷映寒这么一提,姬如雪想了想,表示了拒绝:"不不,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犯错了就要受罚,放出冷宫就不用了,我愿意在冷宫中忏悔我对德妃的过错,真的。" 看着姬如雪一脸真诚的说着,冷映寒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冷映寒语气阴森的问道。 姬如雪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不出冷宫。" "为什么?"冷映寒的低气压继续持续。 都说出口了,姬如雪这下倒是不怕了:"我不是毒害德妃害的她流产了?那可是皇种,这罪名可大了,当初你……" "那不是朕的孩子。"冷映寒语气幽幽的说。 ... 第一百六十三章:周旋 姬如雪顿时听的愣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幻听了。 不然也不应该是冷映寒亲口告诉自己,德妃怀的孩子不是他自己的啊。 既然不是冷映寒的,那是谁的? 姬如雪整个人都茫然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也不知道此时他哪里来的耐心,竟然开口跟姬如雪解释起来今天何家的事情。 "那个孩子是德妃与人私通而来,妄想顶替龙种,今天已经被削去妃位,打入大牢了。"他说:"所以你毒害德妃孩子的事情,完全可以被原谅。" 虽然那不是你毒害的,冷映寒心里加了一句。 姬如雪同时也在心里吐槽说那孩子也不是我毒害的,我还没胆子大到能害人流产。 可见冷映寒还是不相信那件事是自己做的,对持,姬如雪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她看着冷映寒,轻叹口气,冷映寒见她叹气,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总想一巴掌拍上去。 "皇上,我真的对德妃很抱歉很忏悔,我害了她的孩子,这一点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呵呵,可是你这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可一点也没有忏悔抱歉的意思啊。冷映寒冷冷地看着她。 姬如雪则看着他一脸真诚。 两人对视半天,冷映寒心里的怒气简直快蓄满了。 这后宫里的女人,他冷映寒的女人,有哪一个是原因待在荒无人烟的冷宫的? 每个嫔妃提到被打入冷宫不都是一脸惨白害怕的要命?这姬如雪一开始宣布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不也是倔强的要命? 结果现在她跟自己说什么?她要待在冷宫对德妃忏悔,所以她拒绝了自己放她出冷宫? 简直可笑! 如果有东西在手里,冷映寒早就摔了。 姬如雪看着他,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于是想了想,决定缓和一下,刚笑眯眯的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冷映寒看过来的目光截断了。 毕竟那幽冷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一时间,姬如雪什么都说不出,倒是冷映寒气炸了,起身挥袖,只给她一句冰冷的留言:"既然你这么想回去冷宫,那朕就如你所愿!" 说着,冷映寒怀着满腔怒气出去了。 姬如雪看着被冷映寒大力打开的门又大力关上的门,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被冷映寒震的颤抖了一下。 因为那气场实在太吓人了。 好一会后,姬如雪才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感觉到疼痛后,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的情况,她真是不怀疑如果可以,冷映寒更想摔的是自己。 她就纳闷了,自己表示不想离开冷宫究竟有什么不好的? 待在冷宫都能惹到冷映寒,姬如雪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冷映寒究竟是不是八字不合。 好在身体的疲惫去的快也来得快,想了一会也没有得出结果,反倒是想累了,便倒在床上继续睡着。 在外面庭院等待的陶然等人,听到大力的关门身后,都是惊愣的回头看去,结果就见冷映寒满身怒气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几人下意识的散开,然后目不斜视的看着冷映寒从他们身前走过,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朝江友安他们看去。 江友安觉得自己在冷映寒那幽冷的目光下,简直都不怕这大夏天里的炙热的太阳了。 "等她恢复了,今天晚上就将她给朕送回冷宫去。" 冷映寒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甚至带着说不出的类似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友安觉得,这两人肯定又闹矛盾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处于愤怒的皇上稳住,不然待会发飙起来可就完蛋了。 "奴才遵命。" 冷映寒听到回答后,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陶然看着冷映寒那一脸恨不得杀人的样子,就知道屋子里的姬如雪又把人给惹火了,于是在程天风等人不解的时候,默默朝屋子里跑去。 姚雁山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和如贵人……这是怎么了?之前看着还挺好挺温馨的,怎么转眼就要把人给送回冷宫?皇上不是答应了要把如贵人放出冷宫的吗?" 程天风听着他这么多问题,不由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待会就能避开皇上的愤怒点了。" 江友安也是轻声叹气,百里东问道语巧,"语巧姐姐,你怎么看这事?" 语巧对姬如雪的印象倒是不错,听皇上说又要将人送回冷宫,也是替她惋惜,但还不至于要出手帮忙的份上。 "既然皇上都有意要让如贵人出冷宫了,那么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不会是如贵人拒绝了吧?"语巧说道,其实她个人觉得这个猜想是很有可能的。 程天风等人一想,也是这么觉得,转头想要问问陶然,却发现这姑娘已经不见了。 "估计是已经回去看如贵人了,这个狡猾的丫头。"姚雁山感叹道。 程天风深有同感的点头。 几人一边讨论着,一边跟着冷映寒而去。 有陶然看着姬如雪,他们倒是都放心。 此时的陶然回去屋子里,见到的却是已经趴在床上继续睡的姬如雪,他看的眼角轻抽,心说姑奶奶你心可真大啊,前脚惹火了皇上,后脚就能这么淡定的睡觉。 上前去将人叫醒,看着姬如雪一脸迷糊的模样,陶然毫不客气的说:"你跟皇上又怎么了?" 姬如雪睡的迷迷糊糊的,一把拍开陶然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不理。 陶然也是锲而不舍,拉扯着她的被子继续叫人,"你醒醒,先别睡,回答完我的问题再睡。" 被子被陶然强行拉走,姬如雪摸了摸身边,没什么东西可以抱着,睡意也被折腾走了大半。 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她半眯着眼睛恍惚了一会,等清醒些的时候,语气不耐烦的问:"你干嘛?" "问问题。"陶然一脸坦然:"你倒是告诉我你跟皇上怎么了?" 姬如雪听言,歪这头眯着眼睛盯着陶然看着。 陶然一开始还能装作看不见,奈何姬如雪盯的太久,不得不让他在乎,于是奇怪的开口问她:"你看着我干什么?" 姬如雪笑了笑,说:"看你对这个问题这么在乎,你说你是喜欢皇上呢,还是喜欢我呢?" 陶然:"……" 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对姬如雪竖了个中指,陶然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说:"喜欢皇上那就是我有病,喜欢你那就是我疯了,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可正常的很。"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他,"是吗?那说不定以后你是疯还是病呢。"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陶然白了她一眼,"快说你又和皇上发生了什么?你没发现他生气了吗?很生气那种,还说等会晚上要把你送回冷宫。" 姬如雪点点头,一脸坦然无碍,完全没有陶然以为会有的惊讶和震惊。 "他说要把我放出冷宫,但是我不愿意,不想出去,所以他就生气了。"姬如雪认真解释着,后来又纳闷:"我真是奇了怪了,我不出冷宫他生什么气?就算拒绝他的命令,我也是给足了面子和台阶的。" 陶然想了想,也是觉得姬如雪有病,能出冷宫的机会却自己拒绝了,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想要待在冷宫不走的? "你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放你出冷宫吗?"他继续问道。 能有个人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姬如雪也挺愿意的,于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他说德妃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和人私通的。"她看着陶然无奈道:"所以觉得我毒害德妃孩子流产也定不了这么大的罪,或许还因为我爹爹的关系吧,但是德妃的孩子真的不是我毒害流产的啊。" 话说完,姬如雪却见陶然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似乎很疑惑和犹豫。 这无疑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催促着陶然说:"你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的……皇上没有告诉你吗?"陶然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不是你毒害的德妃,甚至已经在查究竟是谁了。" 这个消息让姬如雪听的一愣,毕竟在刚才,甚至之前,冷映寒对她一点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他在查幕后黑手,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相信毒害德妃的人不是自己了? 那么她刚才还说的那么诚恳的是自己毒害的德妃并且还为此表示十分后悔内疚……姬如雪伸手捂脸,一时间好想掐死之前说那些话的自己。 陶然看着她这后悔的举动,不由问道:"你后悔没有答应皇上出冷宫了?" 姬如雪摇了摇头,正想回答,却觉得奇怪。 陶然今天怎么这么关注自己和冷映寒的问题? 她放下捂脸的双手,慢慢起身,跪坐在床边,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陶然。 又一次被姬如雪用奇怪的目光盯着的陶然显然已经镇定了,十分大方的让姬如雪看着,一边嘴上也不忘了询问:"你倒是说呀。" "我说,陶医女,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 第一百六十四章:回冷宫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陶然说出了这句话。 陶然听了,十分坦诚的回答:"哪里奇怪?" "我前面也问了,你怎么对我和冷映寒的事情这么上心?"姬如雪依旧保持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以前你不是有多远走多远的吗?" 有表现的这么明显的吗?陶然在心里反问自己,最后看了看姬如雪的表情,确定了自己的确表现的太过了。 他伸手摩挲了会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说:"算起来,你的命还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姬如雪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转到了这里,接着,便是一种不详的预感。 陶然冲她一笑,带着几许神秘和幽冷的笑意。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在皇宫是要做一件事情,做完就走。" 废话当然要走,不走难道等着被冷映寒抓住吗? 姬如雪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我事情完成了,自然也是给你解药的那天。你想想,自己的命被人一直掌握在手里的感觉也不好受是吧?"陶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诱惑。 姬如雪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说:"你说的没错,但是吧,这种为了自己的命而受威胁去给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感觉才更不好受。" 陶然听着,一时间有些无言的看着她。 感情自己还没有彻底说出来,姬如雪倒是已经察觉了。 他的确想要姬如雪帮忙做一件事情,所以才会打听她刚才和冷映寒的情况,只不过还没有说完,就被姬如雪提前拒绝了。 她宁愿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也不要帮人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陶然实在不知道这是原则还是怕麻烦。 盯着姬如雪看了一会,他到底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的:"你确定吗?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姬如雪心头一跳,她看着陶然的表情和目光,确定他刚才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沉默一会后,她妥协了。 "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姬如雪说:"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帮你这个忙你就给我解药?" "不是。"陶然说。 姬如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冷笑:"那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 陶然则是笑眯眯的说:"不急不急,我给你时间考虑,两天够吗?" "五天。"姬如雪摇头。 "一天半。"陶然点头。 姬如雪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两天!" "成交。"陶然满意的笑着,"年轻人啊,还是要冷静点的好。" 说的好像自己多老似的,姬如雪冲他翻了个白眼,心中郁闷。 打发完了陶然,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了,可惜一觉到下午,做的却全是噩梦。 醒来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屋子里没有人,只有绚烂的夕阳光从窗口落尽,却意外的不会让人觉得炎热,反倒透着一股温度刚好的阴凉。 姬如雪敢打赌,一定是冷映寒这屋子里放着什么东西导致的。 有钱人就是好啊。她不由感叹。 伸手揉了揉眉心,身体的感觉已经完全恢复了。 因为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所以她赤脚下床去开了屋门。 外面正守着两名宫女,见屋门开了,慌忙转身过来行礼。 "奴婢参见如贵人。" 姬如雪一愣,"快起来吧,那个,我想要沐浴,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帮忙?"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姬如雪纳闷,心说不就是想沐浴而已为什么也会这么为难? 两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一名宫女开口了,"回贵人,皇上吩咐过,等贵人醒了,便直接送回冷宫去。" 这下换姬如雪沉默了。 冷映寒这个人,有时候她觉得他实在是太幼稚了! 心里暗骂一声,姬如雪也是妥协了,回去穿好鞋子,顺手还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走过去含糊不清的说:"那走吧。" "是。"两名宫女跟在她的身后,护着她去前殿找到了江友安。 江友安见了姬如雪,也是先一行礼,然后劝道:"如贵人,那冷宫有什么好的,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你去跟皇上服个软,认个错,皇上定然不会再将你打回冷宫的。" 姬如雪听了好笑,心说我又不是姬如梅,就算跟冷映寒吵架冷战,人家可不期待自己过去道歉。 于是她耸了耸肩,让江友安别瞎操心了,自己在冷宫也挺好的。 江友安一听,也不再说什么,轻叹口气让程天风护着她回去冷宫。 临走的时候,姬如雪漫不经心的问:"皇上呢?" "在凤仪殿与皇后娘娘商量一个月后太后的寿辰。"江友安立马回答,以为姬如雪改变注意了,"如贵人要找皇上吗?奴才这就去慈宁宫通报。" 太后的寿辰?姬如雪在心里哦了一声,和江友安摆摆手忙说不用,她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已。 真的只是随口。 江友安又一次叹气,看着姬如雪被程天风带走,心说如贵人啊你走了不要紧,可是你一天不答应,皇上那肯定是一天不甘心啊,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我们这些皇上身边的人啊。 所以说江公公那深深的担忧和热情,可完全不是为了姬如雪。 程天风在送姬如雪回去的路上,也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姬如雪。 他说:"皇上其实是为了贵人你好。" 姬如雪想也不想的回答说:"我害的德妃孩子流产,实在是心有愧疚后悔,唯有在冷宫才能心安。" 我才不想出去继续受姬如梅等人的算计!有第一个德妃就有第二个德妃,横竖何况冷映寒也不相信我,何必出去自找麻烦? 程天风完全听不到姬如雪内心的吐槽,此时的他和江友安一样,深深的担忧着日后为了搞定姬如雪这件事情而阴晴不定的冷映寒。 "如今已经没有德妃了,皇上也定然会证明贵人你的清白,到时候无论如何,也是要让贵人出冷宫的。"程天风一本正经的说。 姬如雪想了想,摆手道:"那就等那个时候再说。" 程天风一听,差点给哭了。 皇上的意思可是现在就让你出去,压根没想过真的要你回去冷宫啊! 他可以拿命保证,如果姬如雪现在回去跟冷映寒说自己不想待在冷宫,那么冷映寒是绝对不会让她回去的。 可是现在都要走到冷宫大门了,姬如雪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贵人,咱们在好好想想吧?"程天风做最后的挣扎。 姬如雪大步踏进冷宫大门,头也不回的说:"谢谢,程侍卫辛苦了,就到这里不用再送了。" 程天风看着姬如雪离开的背影无限忧伤。 夜风吹过,暖色的夕阳渐渐在姬如雪的身后消失,直到她按照记忆走到了青石小路,看见了那长长的青酒花林。 黑影穿着一身黑色长衣,卷着衣袖,站在开着鲜艳颜色的青酒花下,伸手在越过开满花朵的枝桠,认真的摘取着青酒果子。 姬如雪安静的看着他,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进入冷宫时候的那个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黑影头发找乱,衣衫褴褛,身材瘦弱,完全一副荒山野人的模样。 可是现在呢?糟乱的长发经过打理后,显得黑亮柔顺,此时用一根青绳高高束起,露出一张白皙的娃娃脸。 穿上干净整洁的长衣,洗净身体脸颊上的污垢。 眼前一位长相明媚的青年,可完全无法让人与他之前的形象相比。 黑影摘下果子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篮子的,似乎在数数,随后不经意的抬眼,便看见了站在前方青石路上的姬如雪。 姬如雪穿着一身白色束腰长裙,大大的衣摆垂落,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她长发高束,发式简单大方,那双漂亮的杏仁大眼,此时半眯着笑看着自己。 黑影眨了眨眼,确定了不是自己的幻觉后,才慢吞吞的从请就花丛中走出来。 姬如雪迎上去,很是哥们的伸手拍了拍黑影的肩膀说:"你怎么又在摘青酒果吃?陶然没有给你送吃的来吗?" 黑影还来不及回答,边听姬如雪又自顾自地的接话说:"哦不对,皇上没有给你提供吃的吗?毕竟我看你和他关系很特殊的。" 失去记忆的自己单纯如兔,很多话语和眼神甚至互动都看不出其中意义,但是恢复记忆后再想起那些事情,便能发觉其中深意和不对劲。 尤其是黑影的存在。 冷映寒和清真师傅都知道他的存在,却又放任不管,显然黑影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十分特殊的。 "他不会送吃的。"黑影神情淡淡的说:"陶然没有来,你怎么回来了?" 他以为冷映寒将人带走后,就不会再送回来了。 姬如雪眨了眨眼,"我?我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当然要回来。" 黑影微微惊讶,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话。 "说起来,能麻烦你一下给我准备热水吗?做噩梦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迫切的想沐浴洗掉。"姬如雪一脸真诚的看着黑影。 黑影想,这个人回来,就是为了要那一桶沐浴的热水吗? ... 第一百六十五章:别喜欢 尽管黑影这么想着,最后还是给姬如雪烧好了一桶热谁让她拿去沐浴。 洗浴完后的姬如雪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沉默,天空完全的黑沉了下去。 银白色的月亮高挂天空,周围繁星闪烁,景色十分怡人。 姬如雪站在木屋后林抬头看着,心中一片宁静,远远的,似乎看见一只萤火虫朝着冷宫外飞去。 她神色微愣,想起自己恢复记忆的那天晚上。 她缠着冷映寒要他陪自己去抓鱼,冷映寒同意了,最后将地点定在落晚池。 在落晚池那里,意外的看见了大片的萤火虫。 那景色很美,可惜却没来得及去好好欣赏。 因为她该死的不小心掉水里去了——姬如雪那个郁闷啊,怎么就不在她欣赏够了再掉水里去呢? 几乎是霎那间,她忽然想起来,掉入水里的时候,冷映寒朝着自己游过来的神情。 那好看的眉眼间,夹杂着沉怒与焦急之色,似乎很担心自己啊。 姬如雪低声一笑,而冷映寒以为她没了氧气,所以给她渡气,那次亲吻,虽然不是第一次,却让她从中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么一回想,姬如雪不由叹气,这些都是曾经了,偶尔想起来感叹一下就好,如今恢复了记忆,她和冷映寒之间就不会有什么可能性了。 她不是觉得难过,只是有些惆怅。 夜里的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个冷颤。 听着前屋传来的陶然的声音,姬如雪系好腰带,整理着长发,朝前屋走去。 陶然是给黑影送吃的过来的。 自从黑影遇到姬如雪,又认识陶然,甚至见到冷映寒他们后,他就再也不用出去偷吃的了,而是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陶然送来的东西吃。 一是冷映寒吩咐陶然这么做的,二是陶然觉得黑影很有炼药天赋,他自己也对炼药有些兴趣,索性每天过来教他一些炼药知识。 这样的友好关系被姬如雪知道后,她看着黑影的目光就有些许复杂。 在陶然却摆弄食盒里的东西的时候,姬如雪拉着黑影去一旁说悄悄话。 黑影对于姬如雪的这种神秘异常的举动感到十分的奇怪。 直到姬如雪开口问他:"陶医女漂亮吗?" 黑影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的说:"漂亮。" 其实陶然女孩子的装扮的确很漂亮,但是此时听着黑影亲口说出来,姬如雪还是觉得糟糕。 "那你觉得陶医女怎么样?"她又问。 在黑影看来,第二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在姬如雪那幽幽的目光注视之下,黑影还是乖乖的回答:"她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姬如雪继续问道。 她询问的速度很快,几乎在黑影刚回答完她的问题也就一时间说完了,快的让黑影反应问题都需要好一会。 直到黑影理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奇怪的皱起了眉。 什么叫做好的什么程度?是指他们的关系吗? 有些纠结,最后黑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朋友……吧?" "那想不想要再进一步?"姬如雪又是飞快的问道。 黑影又一次被她问懵了。 又一次大脑缓冲好一会后,才不解的看向姬如雪说:"再进一步是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这一次姬如雪终于飞快的再次抛出问题,而是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黑影。 随后,她慢吞吞的开口:"黑影,我和你也是朋友对吧?" 黑影点点头。 "那你会不会喜欢上你的朋友?"姬如雪循循善诱的问道。 她知道黑影对于某些人际关系的处理和认知十分薄弱,甚至是根本没有。 比如现在这种会不会喜欢上你的朋友,这样的问题对黑影来说,已经接近深奥的意思了。 他兀自皱眉想了好一会,语气迟疑的说:"会吧?因为朋友,不会讨厌。" "黑影,你听我说,做人呢,是不可以喜欢自己的朋友的。"姬如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比如说我,你看我已经是冷映寒的妃子,所以你和我是朋友,却不会在朋友的意义上再进一步成为喜欢。再比如陶然,其实重点就是陶然,你千万,千万不能喜欢上他!" 黑影有点懵,他心说喜欢是什么? 姬如雪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理解,于是想了想,又具体解释:"喜欢的意思呢,直白点来讲就是你想对这个人做点什么。比如不自觉的想哄对方开心,不想对方伤心难过,在对方需要保护的时候展开双臂拥抱他,甚至想占有这个人只属于自己。总之你不懂的完全可以来问我,但是绝对,绝对不要喜欢上陶然!" 看着姬如雪一脸认真严肃的说着绝对不许喜欢陶然,黑影不由产生了好奇,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喜欢你啊。"一道脆生生的女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吓得姬如雪差点摔倒。 黑影侧头看去,看见陶然站在屋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笑容虚浮的姬如雪。 "我说你们俩,说悄悄的时候,声音就不能再小一点吗?"陶然皮笑肉不笑的说。 姬如雪躲在黑影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陶然,神色扭曲的问她:"你听到了多少?" "从你问他我漂不漂亮的时候。"陶然好心的回答。 姬如雪听了,简直想晕过去,这不是从一开始就听到了吗! "黑影,你先去吃饭,我和如贵人有事要好好谈谈。"陶然依旧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黑影看了看姬如雪,又看了看陶然,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于是抬脚朝屋子里走去,到底还是有点良心,最后说了一句:"别打起来了。" 姬如雪听着,眼角微抽,心说要是打起来了肯定是陶然揍我啊。 陶然摆摆手,笑眯眯的说:"她可是如贵人,我怎么敢打她。" 黑影听了,觉得也对,于是放心的进屋吃饭了。 姬如雪看着他背影简直要流泪了,兄弟你不要这么单纯的被这个人妖给骗了啊! 黑影走了,外面就只留下了姬如雪和陶然两个人。 两人各自面无表情的对视一会后,还是陶然率先开口:"你跟他说那些干嘛?" 看着陶然嘴角没有压制住的轻抽,姬如雪也是无辜的说:"我这不是怕黑影每天和你朝夕相处,小孩子不懂事,万一爱上你怎么办?" "你觉得有可能吗?"陶然简直想敲碎姬如雪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如雪却是一脸认真的说:"很有可能啊,毕竟他刚才说你漂亮。" "那我以后不来了,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饿死好了。"陶然翻着白眼说。 姬如雪一听,摇了摇头,"这不好吧?不是你说是冷映寒下的命令吗?违抗皇命是要杀头的吧?" 陶然瞪着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那就将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丢掉!" 姬如雪笑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膀,悠悠说道:"好吧,反正到时候要是真被黑影看上了,也是你的麻烦,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人小孩解释。" 说着,姬如雪更是不理陶然的反应,慢条斯理朝屋子里走去,准备用晚膳。 陶然在她身后气的牙痒痒,心说老子又不是你这种祸水,还有老子的任务很艰巨,哪有时间来考虑这些无聊的东西! 伸手抹了把脸,平复了下心情后,陶然也跟着进去了。 姬如雪跟黑影吐槽着冷映寒的各种缺点,以及对冷映寒和姬如梅吵架的事情十分幸灾乐祸,兴头来了,她还喝了酒。 陶然和黑影都是第一次看见姬如雪喝酒,本来这酒是陶然拿来黑影这里准备存着的,毕竟偶尔酒瘾来了,还能来冷宫这种无人靠近的地方喝上一两口,若是放在他太医院的房间里,可就容易被人看见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疏忽没注意,竟然让姬如雪给开封倒酒喝起来了! "喂喂,你省着点喝啊,要是喝醉了我可不负责。"陶然看着姬如雪竟然一碗一碗的喝,简直心痛的无以复加。 姬如雪喝完一口烈酒,伸舌舔了舔唇角,满不在乎的说:"就算喝醉了也不用你负责啊,你一个女孩子负什么责任?" 陶然那个冷汗啊,还好姬如雪没有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何况这酒又不是你的。"姬如雪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陶然沉默了,但是他的内心却在咆哮,心说这他妈就是老子的酒,你给老子放下! 然而姬如雪不但没有放下,反而越喝越兴奋,黑影整个过程几乎没有搭理她,所以整整一瓶百年烈酒,就这么被姬如雪喝完了。 有些人喝酒,是千杯不醉,有些人呢,则是一杯就倒。 然而这样的人,喝酒要么是倒头就睡,要么是喝不醉的一直清醒。 但是有绝大多数人,是喝着喝着,突然就耍起酒疯来了,或者接着酒胆,表现出了自己绝对不在人前表现的那一面。 其实说白了,就是耍酒疯。 然而陶然和黑影都是万万没想到,姬如雪就是着绝大数人里的一位。 ... 第一百六十六章:酒疯 姬如雪以前喝酒,最多只敢喝一些果味的低酒精度饮料,也从来没有喝醉过,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今天,穿越这个异世界之后,她一时兴起拿过这个世界的酒来喝着,竟然意外的觉得上口。 于是喝着停不下来,直到她自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起来。 陶然和黑影这时候都已经停下所有动作,目光或是惊讶或是不忍直视的看着姬如雪。 她可能完全想不到现在的自己在干什么。 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的那瞬间,姬如雪皱着眉,嘟着嘴,一脸撒娇的模样冲黑影说:"哥,我还要喝嘛!" 黑影:"……" 几不可查的,黑影的左眼轻轻抽搐了一下。 陶然更是默默的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觉分外不详的地方。 然而他刚站起身,就被姬如雪拽住了衣袖,同时伴随着一声撒娇响起:"姐姐别走,姐姐陪我继续喝嘛!" 可想而知,看着这样的姬如雪,陶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努力的想将自己的衣袖从姬如雪的手里拽出来,一边敷衍她:"乖啊,姐姐不喝酒,好孩子都不喝酒。" 姬如雪听了,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站起身,跺脚甩手哇哇大哭起来。 "人家就是想喝酒不是坏孩子嘛!" 那眼泪真的是说来就来的,像是不要钱一样掉着。 姬如雪一边哭着一边瞪着陶然,见陶然被她的举动惊呆了,就跑过去拽着她的衣袖撒娇的摇来摇去,一边用甜脆的嗓音说:"姐姐,姐姐陪我喝嘛,漂——亮——姐——姐——" 最后三个字她拖长了尾音,听起来十分让人怜爱。 陶然忍住一巴掌朝她脸上拍过去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将她的头往黑影那边偏去,"姐姐真的不喝酒,喏,看见那帅哥没?去找他喝,他最会喝酒了!" 黑影一脸木然的看着陶然,仿佛无声在说混蛋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陶然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成功将姬如雪赶去黑影那边。 姬如雪一上去就双手环着黑影的脖子,笑呵呵的蹭着他的头撒娇:"好想吃冰淇淋,还有游乐园!我们去摩天轮哦。" 黑影早就被她突然扑过来抱住自己的举动惊呆了,哪还有时间去听她都说了些什么。 陶然更是惊呆了,心说这女人嘴脸念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有这么嗜酒如命吗? 这个想法赶出,就见黑影怎么都弄不掉姬如雪环抱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下一刻,姬如雪自己放开,蹦蹦跳跳的跑去一旁拿着酒瓶子就灌。 "喂喂喂你别喝了!"陶然惊得慌忙上前阻止。 姬如雪见有人过来抢酒,一个假动作躲过陶然,后跳一步,跑向屋门口,冲着陶然十分得意的哼了一声,抱着酒坛子往外跑去。 "我要去抓蝴蝶啦,哇,好漂亮的花啊!" 听着外面传来的姬如雪惊讶的赞叹声,陶然真心想吼两句神经病啊! 黑影神色依旧依旧惨白,目光幽幽的盯着外面青石小道上转着圈的姬如雪说:"她以前喝酒也这样吗?" "世家小姐是不会喝酒喝醉的吧?"陶然扶额,"估计是她第一次喝。" 两人跟在姬如雪后面,企图把她手里的酒坛子拿回去,阻止她再继续喝。 可是这样的举动落在姬如雪眼里,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更好玩的东西,比如—— "哦捉迷藏咯!你们来抓我呀,来抓我呀,哈哈,抓不到我啦。" 她东躲**,黑影和陶然因为顾及伤着她,所以不敢下重手,于是姬如雪总是能从他们手里逃脱,显得十分高兴和兴奋。 陶然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是有限度,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一拳头将姬如雪给打晕。 他心里暗自祈祷冷映寒安排看着姬如雪的暗卫最好快点将现在的情况禀告给冷映寒,不然他就真的要揍人了。 毕竟陶然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就是他讨厌的人,一种就是喝醉酒耍酒疯的人。 黑影阻止了几次姬如雪后,终于也是不耐烦起来了。 "你抓着她,我把她酒坛子拿了。"黑影也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陶然想了想,还是忍了,"先等等,看她玩的挺开心的,说不定刚好释放一下最近的压力。" 黑影看着他的目光半信半疑,不过到底还是同意了。 陶然心说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要冷映寒过来看看这女人,毕竟我可是要撮合姬如雪出冷宫的啊。 要拿到那个东西,若是姬如雪帮忙,风险可就减少太多了。 两人达成共识后,开始围着姬如雪看着她别做傻事,而姬如雪则是抱着酒坛子穿梭青酒花树中,惹了一身花香与花瓣,末了还十分高兴的摇着花树洒落一地的花瓣并高喊:"哇,下花雨咯!" 陶然瞥了一眼沉默的黑影,深表同情。 毕竟强制落花,生长青酒果汁的速度可就会慢很多了。 姬如雪这疯疯傻傻的模样看的暗卫笑的想打滚,但是为了形象他还是忍住了,飞快的去了显庆殿报告给程天风,程天风听了,也是一脸被惊呆了的表情。 耍酒疯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似乎,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耍酒疯。 何况那个人还是姬如雪,联想到这人失忆时候撒娇的模样,再想想她喝醉后撒娇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程天风十分想让冷映寒去看看。 于是他和江友安支会了一声,朝着慈宁宫那边走去。 冷映寒当晚和牧怀柔正在慈宁宫和太后一起商讨一个月后她六十寿辰的事情。 太后一如既往的不想太管这些事,整个过程连面都都没有露,而是让孙嬷嬷代为转告旁听的。 冷映寒也没有在意,何况这件事,多半都是牧怀柔在决定。 皇后牧怀柔对于这种能和冷映寒相处见面的事情,一向不会拒绝,也不会觉得麻烦,她有着作为皇后为皇上分担的觉悟,何况她也掌握着这种权利。 讨论接近尾声的时候,江友安带着程天风而来,坐在椅子上一直漫不经心的听着的冷映寒,这才微微抬眼看去。 "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江友安行礼道。 牧怀柔看着他微微一笑,冷映寒开口道:"怎么了?" 江友安神色顿了顿,上前走进冷映寒,悄悄说着冷宫的情况。 冷映寒听着,那一脸慵懒不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或许听错了,江友安刚才竟然说姬如雪在冷宫喝了酒发疯? 她是真的疯了吧!冷映寒心中冷笑,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朝外走去。 牧怀柔一愣,"皇上,你这是要去……" "寿辰的事情,就交由皇后你全权决定。"冷映寒头也不回的说。 江友安与程天风对牧怀柔微微俯身行礼后,也忙跟着冷映寒离开了。 看着这几人走远的身影,牧怀柔眼里的光芒微微黯淡。 素彩在身后安慰她道:"娘娘,皇上可是第一次让您全权处理太后的寿辰呢。" 一旁的孙嬷嬷也是和蔼笑道:"皇后娘娘可是要加油了,太后最近也是常念叨你呢。" "是吗?那可要孙嬷嬷带本宫转告太后,本宫一切都好,还望她老人家不要太挂念。"牧怀柔微笑回应着这样的客套话。 对于太后,她并没有什么感情,不会特意讨好也不会刻意作对,毕竟冷映寒平时不说,但关键时刻,他对太后也是有几分顾虑和在乎的。 笑着告辞慈宁宫后,在回去的路上,牧怀柔微微沉吟一会后,还是对素彩说道:"近日多盯着点显庆殿那边,我总觉得,皇上最近很不对劲。" 素彩点头应了,"前天皇上不是又与姬贵妃吵架了吗?说不定又是在准备什么哄姬贵妃开心的事情,奴婢实在是看不过皇上宠姬贵妃的模样,明明为皇上付出了那么多的是娘娘你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和不甘,牧怀柔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他给我的也很多。"牧怀柔淡淡说道:"要盯着的不是皇上和姬如梅,德妃上一次大闹显庆殿发现的那个女人,总是让我很在意,务必要查出来才好。" 素彩再次点点头。 牧怀柔回到凤仪殿,就见青鸟慌忙朝自己跑来,神色间无不表示有事要说。 她微微蹙眉,示意青鸟别慌。 同时间,姬如梅那边也收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采雪看着姬如梅神色冷淡脸,小心翼翼的禀告:"娘娘,皇上那边已经发现了姬如雪毒害德妃的疑点,甚至已经找到了栽种真正幽云萝花的地方了。" 姬如梅伸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接着微微眯起双眼,幽冷的光芒在眼里闪烁。 "无碍,这事情要担心的,可不是我们。"她抬头,幽冷的目光看向凤仪殿的方向,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牧怀柔从青鸟口中听到了同采雪说的一样的消息,却是气息微沉。 素彩心中一惊,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娘娘如此害怕的气息。 ... 第一百六十七章:酒后(上) 冷映寒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哪位妃子发过酒疯。 她们不是名门闺秀,就是世家小姐,从小接受着最好的教育,礼仪举止毫无挑剔,即使有时候做的有些瑕疵,但是道理他们是都懂的。 何况女子好酒者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有几位将军的夫人,那酒量可是比男子还要好。 可是人家即使喝醉,那也是倒头就睡的类型,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又唱又跳,嘻嘻哈哈的撒娇哭泣像个小孩子。 在冷映寒刚刚进入小木屋范围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姬如雪围着高举酒坛的黑影不断跺脚撒娇哭闹着还要喝。 在冷映寒过来之前,黑影和陶然那是已经忍无可忍了,于是两人合谋工力将酒坛从姬如雪那里拿走了。 拿走一看,好家伙,已经没酒了。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姬如雪一共喝了两坛百年烈酒,黑影还有些担心的问下陶然说会喝死她吗? 陶然看着不断闹腾的姬如雪,心说我倒是觉得她喝死算了,但是这点程度,很遗憾的还是喝不死姬如雪的。 姬如雪够不到黑影的手,突然急了,哇的一声大哭着,黑影正懵,下一秒却见姬如雪伸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踮着脚不断往上蹭着,一边伸手念叨:"给我,帅哥给我嘛!" 这场景和话语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至少陶然觉得,不明白其中缘由的人是很容易想歪的。 冷映寒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大步走了上去。 黑影正让陶然帮忙将姬如雪从自己身上拉走,陶然上前帮忙,一抬头就看见冷映寒朝这边走来,不由激动:"兄弟,咱们有救了!" 此时的冷映寒在陶然眼里那是妥妥的救星啊。 姬如雪还在跺脚,冷不丁的被人一把揪着后领直接拽走,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黑影见姬如雪终于从自己身上拉走了,抬眼看着冷映寒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带有些许感激。 冷映寒低头,看着被他掌握在手里的姬如雪,冷声问:"你在干什么?" 姬如雪听见陌生的声音,茫然的抬头看去。 因为喝了酒,白皙的皮肤上浮现一层酒红,杏仁大眼微眯,眸光清亮的同时,神色也显得茫然和平时不同。 比如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有着八岁孩子的眼神。 冷映寒嗅着姬如雪身上的酒气还有那茫然的神色,不由觉得这女人是喝傻了,于是他抬眼看向陶然他们,想要询问具体的,却听姬如雪一脸惊艳的看着自己说:"诶,你长的真好看!" 风吃过,卷起一地青酒花瓣。 程天风默默的和陶然等人躲远了一些,她刚才竟然如此天真的说皇上长得很好看?这听起来可像是调戏啊。 瞧瞧皇上那黑脸的表情,得,还是走远点比较好。 "陶然,快点给她准备醒酒汤!"然而陶然才走了几步,就听冷映寒一声怒吼,吓得差点一个趔趄。 他心说老子真是欠你们的啊! 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脸幽怨的朝着树下放置的药炉走去,黑影想了想,也过去帮忙。 程天风看了看冷映寒那边,想起黑影之前的遭遇,也麻利的跟了过去。 醉酒的人,就交给皇上照顾好了。三人十分默契的想着。 冷映寒本来还等着有人上来将姬如雪接过去,结果久等不见人,回头一看,那三人已经聚在药炉前去了。 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同时姬如雪的注意力成功被冷映寒吸引,暂时忘记了要去枪酒喝。 她挣扎着转过身,一手抬起戳了戳冷映寒的脸颊,完全无视对方身上的凌厉气息,笑呵呵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能长着么好看呢。" 姬如雪反复念叨了几句冷映寒长得好看,然后在冷映寒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他脸颊亲了一下。 这个举动很成功让冷映寒一愣。 "哈,长的在好看也是我的哦。"眼前的女人一脸得意的说着,"我刚才亲了你,你就是我的啦,喂,帅哥,漂亮姐姐,你们快看!我找到比漂亮姐姐还要好看的人啦,而且是我的哦!你们不许抢啊!" 姬如雪蹦蹦跳跳的朝着陶然他们跑去。 陶然他们都是一脸混蛋你别过来快点滚的惊恐表情! 还好冷映寒不负众望的,伸手再次揪过姬如雪的衣领将人给拽住了。 姬如雪发现走不动了,不由奇怪的转头看去,然后跺脚生气道:"你放开我哦,不然我告诉皇上揍你!哼!" 冷映寒:"……" 程天风在那边听着差点笑出声来,陶然更是连擦了几次火石都因为姬如雪笑的手抖而没有点燃。 姬如雪瞪着冷映寒越发黑沉的脸,撒泼耍赖的模样突然又安静了下来,神色认真的打量着冷映寒。 "怎么?"冷映寒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不是要去告诉皇上吗?怎么不去了?" 话音刚落,姬如雪突然伸手抱住他撒娇道:"皇上,刚才有人欺负我!我见他长得好看就亲了他一下嘛,结果他就抓着我不放!" 冷映寒听着,简直想把姬如雪给扔到天涯海角让她去自生自灭的好。 这人不仅絮絮叨叨的委屈倾诉着刚才的事情,一边还不断往他身上蹭着,冷映寒很冷静的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人吗?"冷映寒哑着声音问她。 姬如雪从他怀里抬起笑脸,撅着嘴嘀咕:"那又怎么样,我不是你的吗?" 冷映寒顿时眯起了双眼。 陶然在瞥眼看着,并听着这些对话,觉得姬如雪明天早上清醒了就完蛋了。 同时间,黑影忽然开口说:"上次我们打赌,赌她恢复记忆是否还会像失去记忆那样缠着皇上吧?" 陶然黑程天风对视一眼,点点头,"你输定了啊。"陶然说。 黑影却朝着现在的冷映寒的和姬如雪颌首,说:"现在她不是缠着皇上吗?" "这是醉酒的表现。"程天风反驳。 黑影也不甘示弱:"可是酒后吐真言。" 程天风一愣,看了看陶然,突然觉得黑影说的有点道理。 陶然则是狐疑的看着黑影,"我们赌的是她恢复记忆后,可不是醉酒。" "她这是恢复记忆后的醉酒,也不是失忆时候的醉酒。"黑影回答的像是十分有道理。 陶然和程天风两人都被他说的一愣,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无法反驳黑影的话。 于是药炉这边三人的重心一时间变成了打赌。 而不远处的冷映寒,却是深受姬如雪的挑拨。 自从回答那句我是你的后,冷映寒还来不及表达什么,她又忽然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的十分灿烂:"我们去抓鱼好不好?皇上你答应过人家的嘛,去嘛去嘛,不能反悔的哦!" 冷映寒心说朕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可是现在的姬如雪可不管,她抓着冷映寒的衣袖摇来摇去,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去嘛去嘛,时而还抱着他用脑袋在他的肩头像猫咪一样撒娇的蹭着。 "不管不管,你要是不去我就亲你哦。" 冷映寒因为身体起了反应,所以对于姬如雪的靠近一直在试图将她拉开,却冷不丁的听到她这么说,一愣之下,这人已经凑上来在他嘴唇上重重一撞。 末了,还砸吧砸吧嘴,看着他说:"软软的。" 冷映寒:"……" 他觉得,不给这人一点教训还真的以为酒疯可以随便耍的! "想要去抓鱼吗?"他看着她忽然一笑。 搭在姬如雪肩膀上想要将她推开的动作中途一顿,换成了将人拦腰抱起,姬如雪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去抓鱼!"她开心的大叫。 "不去。"冷映寒轻飘飘的说着,抱着她朝小木屋里走去。 姬如雪一听不干了,各种撒娇闹腾的,陶然他们就看着冷映寒抱着姬如雪朝木屋里走去,然后嘭的关上了门。 姬如雪被冷映寒放在床上,然后随手在床头拿过一根发带将姬如雪的双手绑在床头。 "你要干什么!"姬如雪放声尖叫,"救命啊!皇上救我!" 冷映寒嘴角轻抽,狠狠地打了个结,将姬如雪的行动限制后,退离一步,瞪着她说:"闭嘴!" "不要!不要这样!"姬如雪依旧尖叫道。 外面的陶然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程天风清咳一声,"那个,我觉得我们再待下去,可能会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黑影率先起身离去。 陶然看了他一眼,"他进入对这种事理解的这么快?"然后跟程天风一起离开了。 虽然屋子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 冷映寒只是想绑住姬如雪让她别乱来而已,等她闹腾了一会,又忽然安静下来,只是哭着看着他,眼泪不要命的掉着。 冷映寒撑了一会,撑不住了,"不准哭,我给你解开!" 他决定解开了就走人,然后将姬如雪交给陶然他们烦恼去吧! 说起来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过来!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解开绳子后,下一秒就被姬如雪扑倒在床上。 "哼,我说过你不带我去我就亲你哦!"姬如雪俯身吻向冷映寒。 冷映寒看着她,心说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啊。 ... 第一百六十八章:酒后(下) 有些时候,事实告诉我们,喝酒这种事一定要量力而行,不然,也一定要清楚明白自己喝醉以后会是什么模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像姬如雪这种从来不喝酒的人,忽然兴致来了喝上瘾,然后就醉了。 醉的不省人事也就算了,偏偏她就这样毫无理智和逻辑的疯了一晚上—— 陶然他们后来确实听到了木屋里传来的某些不和谐的声音,于是三人直到早上阳光普照的时候,才敢过去敲门。 敲门的人是程天风,端着醒酒汤的是陶然,提着食盒的人是黑影。 三人神色各异,却也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里面的人来开门。 是冷映寒还是姬如雪? 这个问题在下一秒得到了解答。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碎金色的阳光落满了整个屋门,满身慵懒的冷映寒站在门前,衣领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锁骨边上若隐若现的吻痕。 他眉眼微抬,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三人,语气清淡:"东西先放着,等她醒了再给她吃。" 拿着东西的陶然和黑影下意识的点点头。 屋子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门外的三人各自心领神会。 冷映寒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姬如雪,她眉头微皱,似乎睡得不好。 不过想起昨晚,他觉得自己睡的也不是很好。 要了她一次后,姬如雪似乎就没了力气,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着打算睡觉,冷映寒觉得想看在她喝酒的份上就忍她一次。 正闭眼休息了没一会,忽然发现怀里的人儿大声哭了起来。 冷映寒以为她终于醒酒了,然后发现现在的情况所以哭——然而事实证明他想的还是天真了。 姬如雪从他怀里抬头怒瞪着他吼:"为什么不带我去抓鱼!我要去嘛要去!" 冷映寒那瞬间的表情,实在是有些许扭曲的。 他抓着对方不住乱挥的手,"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你去。" "不要,就要现在去!"这人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也是有的一拼的。 冷映寒觉得自己再哄小孩,偏巧他对小孩子最没耐心,哄了一会后就恶狠狠地说:"你再闹就明天也不准!" 欺软怕硬的姬如雪顿时闭嘴了,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可怜巴巴的问:"真的吗?" 他还就不信了明天你还能记住要去抓鱼这种事! 冷映寒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诺真的,于是姬如雪这才满意的睡了。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自己也跟着睡了一会。 半夜后,姬如雪突然又放声大哭起来。 冷映寒差点没把她扔床下去! "你这人为什么在这!你刚才还抓着我不让我走,坏人!帅哥,漂亮姐姐,救——命——啊!" 冷映寒最后忍无可忍,将她点穴昏迷,让她老老实实的睡觉。 一直到天明,他都睡得断断续续的,毕竟怕姬如雪冷不丁的又冒出什么奇怪言论来,到时候他也别想再睡了。 好在天亮之后,姬如雪睡的还算老实。 冷映寒起床,穿戴好后,正站在床边目光复杂的凝视睡着的姬如雪,没一会便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于是现在,他最后看了一眼姬如雪,便带着程天风离开了。 离开之前对陶然说了一句她醒过来后第一时间过去通知他。 陶然不住点头,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冷映寒走远后,陶然才松了口气,转头一看,黑影正皱眉环视屋子。 "怎么了?"他随口问道。 黑影蹙眉回答:"我想换屋子……" 陶然听的眼角一抽,"你嫌弃了?" 屋子里那股暧昧的气息依旧残存着。 黑影推开窗户,语气有些慢吞吞的说:"不,我只是,忽然想要一个库房,所以重新建间屋子,那这里当作库房……" "你就是嫌弃了。"陶然吊儿郎当的说:"不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要是有人在我屋子里和我的床上行鱼水之欢之事,我也是不能够接受的。" 黑影心说你理解就不要说出来啊。 他转头看向陶然,一本正经的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对这种事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我不是女孩子……陶然心里默默吐槽。 "也不是不在乎,而是我……" "你们在我面前说这种事,也不在乎我想不想杀人灭口吗?"一道幽幽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吓得他们同时回头看去。 姬如雪揪着被子遮在胸前,一手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屋子里的黑影和陶然。 黑影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那雪白的肩头上的深色吻痕,然后快速撇开。 姬如雪瞪向还在看着自己的陶然,心说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的挪开目光呢? 陶然无辜的眨了眨眼,无声回答我可是女孩子啊! 姬如雪的目光要是能杀人,陶然肯定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这是醒酒汤,考虑你昨晚喝的酒,食盒里是几盘糕点和清粥,程侍卫帮忙在后屋准备了热水,你先去沐浴后再来吃。" 陶然虽然有意调侃姬如雪,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做好了的。 他和黑影出去,留下姬如雪一个人在屋子里。 头还是很疼,这种疼是宿醉与纵欲后带来的疼。 姬如雪第一次觉得自己那该死的记忆力不要也罢,关于昨晚的事情,她清醒后,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喝酒过后耍酒疯的事情会忘记,但是有些人却能记得很清楚。 暂时想不到任何解决方法的姬如雪选择了沉默。 沉默的一个人去后屋沐浴,沉寂热水中驱除了一身的酸软和疲惫。 她低头瞥见锁骨上的吻痕,眼角轻抽,心跳微顿,随后安慰自己,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酒后乱性这种事只要冷静面对就好——冷静尼妹! 她真是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噗的一声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水里,暗自闭息。 憋了一会后,她就从水里出来了,然后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掐死不行,淹死也不行,姬如雪在心里叹气的想着,自己也有这么冷幽默的一天啊。 沐浴完后,穿着一身淡粉色束腰长裙,拿着帕子擦拭着头发,感觉发丝干爽了一些,这才打开了屋门。 黑影和陶然此时的正蹲在外面的药炉边上讨论着药理,听到开门声后,两人便朝这边看了过来。 姬如雪站在碎金色的阳光下,长发不扎不束的散下,额前的几率碎发随着微风轻晃,黑长的眼睫轻颤,她眨巴眨巴着大眼神色疑惑的看着他们。 此时的她看起来又恢复了失去记忆时候那乖巧呆萌的模样。 陶然跟黑影说了一声,让他自己分辨药草,然后起身朝姬如雪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姬如雪问他。 "教他认一下药草。"陶然耸了耸肩。 姬如雪哦了一声,点点头,朝屋子里走去。 这一次她先喝了醒酒汤,感觉脑袋舒服了些后,这才去喝清粥。 陶然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清粥,笑眯眯的问:"感觉怎么样?" 姬如雪假装没有听到。 "我呢,从此以后是不想再看见喝醉酒的你了。"陶然啧啧叹道:"那无理取闹的模样实在是受不了,加上反复无常,要不是你喝醉了,昨晚和皇上也不会……" "适可而止啊。"姬如雪语气阴森的说。 陶然朝她颌首暧昧笑道:"如何,不如就答应了皇上离开冷宫?" "为什么你这么执着让我离开冷宫?"姬如雪伸手塞了块糕点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陶然:"你想我做的事情,必须出冷宫?" "不仅必须出冷宫,还必须有一定的势力。"陶然也没有隐瞒。 "你开玩笑,我的目的可是离开皇宫,可没心思去争宠。"姬如雪拒绝了他。 陶然也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论说:"你觉得现在你还能让皇上完全无视忽略你吗?或者说你能吗?既然不能,那么你接下来的生活会在躲避皇上中度过,还是花心思去想怎么离开皇宫?等你想到怎么离开的时候,恐怕你都老了。" 姬如雪噘着糕点,微微皱眉。 "相反的,你若是有了足够的势力与地位,在这后宫,想要做什么都行,甚至有机会,还可以自己出宫去,那时候离开的机会可就大了吧?何况我还可以帮你一把,不过条件得是你先帮我把事情解决了。" 陶然循循善诱着,成功让姬如雪听的心动起来。 仔细想了想,如今想要冷映寒不在乎她是不可能的了,以前失忆时候的印象估计他十分深刻,加上昨晚两人又发生了关系……想要避开冷映寒,不如迎面而上的好。 何况自己一个人寻找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宫,还不如多陶然一个帮手。 好歹利用陶然的医术,自己到时候还能用假死这个方法离开。 认真思考过后,姬如雪抬头看着陶然,点了点头:"成交。" 陶然听此,满意的点点头,喜上眉梢的说:"那我这就去通知皇上你醒过来了,我可是费心将他的暗卫解决了跟你说这些话。" ... 第一百六十九章:贵妃 "别别别,先别通知他!"姬如雪连忙阻止陶然的举动,神色微微扭曲,"让我想想等该怎么面对这种混账的现实。" 她气愤的坐在椅子上,拿过糕点狠狠地咬着,仿佛是在泄恨一般。 陶然见了,不由摸了摸鼻子,一脸好笑的说:"这有什么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做皇上的女人,算算你入宫成为贵人也快有半年了啊……等等,不会吧?你们俩,昨晚是第一次?" 陶然有些震惊。 姬如雪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觉得我之前和他的关系会做这种事吗?" "我记得当初秀女选牌可是第一个就选到了你,想不到啊想不到。"陶然那戏谑的目光越来越明显,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姬如雪赶出了木屋。 陶然笑眯眯的走出木屋,朝药炉边的黑影走去。 黑影察觉他过来了,随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心情有些激动,应该是想到会被皇上带出冷宫太兴奋了。"陶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黑影不解,"她不是说不出冷宫吗?" "你也知道,他们昨晚在一起后,她对皇上的感觉就变了。"陶然继续胡说八道。 黑影深深的看了陶然一眼,开始觉得这人在除了药理以外的领域都太不靠谱了。 陶然看着他捣鼓了一会药理,也是随口问道:"你真的要重新建房?" 黑影肯定的点头。 "也是,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没法接受,到时候我跟程侍卫他们说说一起来给你帮忙。"陶然安慰黑影说道。 黑影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嗯,谢谢。" "不用谢,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是吧?只要你不喜欢上我就行。"陶然很开心的说。 黑影:"……" 最后冷映寒收到姬如雪醒过来的消息,是在当天中午。 那是正准备午膳的时候,他神色散漫的在显庆殿看奏折,突然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而暗卫也表示了姬如雪想要见自己的意思。 他弯唇一笑,神色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 不过到底还是去了冷宫一趟。 冷映寒在去的路上,懒洋洋的猜测着姬如雪会说些什么,或者有什么反应。 直到她来到小木屋,见到姬如雪蹲在药炉边上,一脸认真的和黑影与陶然讨论药理的模样,冷映寒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姬如雪难道不该是要么面无表情的一个人坐着,要么发脾气的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像个没事人一样。 最先发现冷映寒过来的是陶然,他率先招呼了一声后,姬如雪这才慢吞吞的起身朝冷映寒看过去。 依旧是不扎不束的长发散落肩后,长到她的膝盖,额前的碎发随着她微微歪头而滑落一片,在阳光下,更显的她皮肤白皙与模样精致。 陶然和程天风等人很识趣的离这两人远些,可到了远处,却是竖起耳朵听着。 冷映寒眯着双眼看着姬如雪,神情冷酷的问:"你想说什么?" 姬如雪一瞬间心里有千万匹草泥马神兽狂奔而过。 这种开场白,冷映寒的情商究竟是有多低!还是他根本就是来嘲笑自己的? 姬如雪神色略带狐疑的看着冷映寒,慢吞吞的开口说:"皇上,我们来谈谈,昨晚上的事情,是我喝醉了。" 很好,你还知道是自己喝醉了。冷映寒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正准备分析一下姬如雪现在的情绪与想法,就听对方又一本正经的说:"所以就昨晚那个问题,我觉得我还是答应皇上你出冷宫的好。" 冷映寒觉得昨晚的事情跟你答应我要出冷宫有什么关系? 偏偏姬如雪还在继续碎碎念,"现在我得澄清一下,毒害德妃流产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何况皇上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有很多疑点,你现在掌握的证据能完全洗清我的嫌疑吧?这么说我以毒害德妃的名义被打入冷宫,一开始就是冤枉的。皇上你既然都给我一个洗清冤屈的机会,我自然是不能放弃的,昨天是我脑子不好才会拒绝,现在皇上你要是再说一次,我绝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 她一脸真诚的看着冷映寒,完全不提昨晚上自己耍酒疯的事情,从而一开始就提出了严肃的问题来掩盖。 一番话说的也十分给冷映寒面子,不会让他觉得"你让我给你就得给啊"这种憋屈感,毕竟这话语间已经给他铺好了台阶。 沉默了一会,冷映寒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你找朕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谈出冷宫的事情?" 姬如雪认真点头,开了个玩笑,"当然皇上要是为了补偿我也可以给我封赐。" "你想要?"不想冷映寒却回了她的玩笑。 姬如雪先是一愣,随即觉得反正不过是玩笑而已,也就吊儿郎当的回答:"只要皇上你肯给。毕竟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是吧?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我还有一个问题要和皇上你商量。" 冷映寒觉得有趣,看姬如雪这样子,明显是准备好了要做什么事情。 他倒是乐得听听她想做什么。 "皇上,还记得你上一次带我出宫的事情吗?"姬如雪酝酿了一下情绪,以确保自己待会谈的事情能够成功。 她也不是傻子,跟陶然的决定只是暂时的,但是要在出宫之前抱住自己的命,还得靠自己。 她拥有了原主的记忆,也知道了当初的所谓勾引皇上导致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全都是姬如梅设计的。 有这么一个威胁的人物在,她若是除了冷宫,毫不怀疑的,绝对会再次遭到姬如梅的攻击。 到时候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生存的问题总是会让人不顾一切的。 "记得。"冷映寒依旧是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回答。 姬如雪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心开口了:"我知道皇上和姐姐之间,似乎还存在许多问题,皇上喜欢姐姐,可姐姐,却未必吧?" 这个问题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让冷映寒也愣了愣。 但是一会后,他便眯起了双眼,眸光微冷的看着姬如雪,"那又如何?" 姬如雪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笑的狡黯:"以我对姐姐的了解,她之所以还不接受皇上你,恐怕是忘不了心中的某个人吧?我与姐姐同为姐妹,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让她对皇上敞开心扉。简单来说,我帮皇上你搞定姬贵妃娘娘,皇上允我一个月出宫三次如何?" 有了能够光明正大出宫的理由和机会,才能进一步计划如何逃脱。 这就是姬如雪的目的,在冷映寒这里得到固定出宫的机会,即使撒点小谎也是无所谓的。 她在赌冷映寒对姬如梅的感情,也能够让自己死心。 她是喜欢冷映寒没错,这感觉甚至还有些日益增长的意思,但是现在的提议,她也能给自己一个死心的机会。 若他的回答,表示了他对姬如梅的重要,那么自己也能够死心了。 这个提议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冷映寒心想,他对姬如梅的执着已经有了几年,就算想要放下也需要时间,何况他并没有想要放下。 而姬如雪的提议,也的确让他有些心动。 "只是想要出宫?"冷映寒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姬如雪点点头,"这个要求可以在我们的合作成功之后兑现。"她笑的灿烂而明媚,仿佛笃定了他一定会答应。 冷映寒微微颌首,勾着的眉眼似笑非笑,"朕考虑考虑。" 竟然还要考虑!姬如雪在心中吐槽,面上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没问题,反正待在冷宫还是冷宫外对我可都没有好处和坏处,不过至少在冷宫还能过的逍遥些。" 这暗喻的话让冷映寒觉得好笑,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很着急的。 他倒是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冷映寒给了姬如雪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后离开。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直到那人消失在她视线后,才神色微微扭曲的眨了眨眼。 陶然凑上来问:"皇上答应了?" "他说考虑考虑。"姬如雪郁闷的回答。 陶然安慰她,"一般他说考虑,那就是有戏的意思。" 姬如雪伸手抹了把脸,觉得有点悬。 她有种预感,她和冷映寒的关系,似乎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蓝天白云的晴朗好天气,姬如雪和陶然黑影待在冷宫一起研究香料与药理打发时间。 而冷映寒回到显庆殿后,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江友安看了看他,去一旁和程天风小声交换情报询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程天风只能无奈的表示他也不清楚,毕竟碍于冷映寒,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偷听,所以谈话内容还是不太清楚。 江友安正表示遗憾的时候,却听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拿圣旨来。" 他慌忙照做。 两人站在冷映寒身旁,清楚的看到他提笔在写下的一道圣旨。 封姬如雪为正一品贵妃,封号为如,居住长信宫。 江友安暗自惊讶,甚至想开口问问皇上你受什么刺激了? ... 第一百七十章:册封 姬如雪收到圣旨的时候,是在当天晚上。 她在心里忐忑冷映寒是否会答应这个提议,陶然则在一旁十分肯定的分析着冷映寒一定会答应。 两人讨论斗嘴着,忽然就看见冷映寒身边的小太监百里东朝这边走来。 他喜上眉梢,似乎出了什么好事一样。 姬如雪从地上站起身,也是期待的看着百里东,这人多半是来传达冷映寒的回答的。 看他一脸喜色藏都藏不住的样子,姬如雪也是觉得有戏。 "如贵人,还请你到冷宫大门接旨。"百里东上前笑着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心情轻松的朝着冷宫大门走去。 一直走到冷宫前,她见大门敞开,外面长长的站着许多人,场面看起来颇为隆重。 姬如雪一时间觉得不对劲,心说这排场看起来不像是要接自己出冷宫,反倒是像来迎亲的啊。 江友安站在最前面,手拿圣旨笑看着姬如雪示意她接旨。 姬如雪跪下接旨,身后跟着的陶然及时停了脚步,跟着黑衣躲去一旁避开宣旨的范围免去下跪。 当江友安念出封姬如雪为如贵妃的时候,姬如雪一直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一直到江友安笑眯眯的上前将圣旨塞进她手里,并对着身后的一群人高声道:"你们啊,接下来可要好好照顾如贵妃回长信宫。" 姬如雪在应答的人群里,赫然瞧见了巧月的身影。 她顾不得反应自己贵妃的头衔,而是走向巧月,伸手将她扶起来。 "小……贵妃娘娘。"巧月一时无法改口,看着姬如雪哽咽的说了一声。 姬如雪伸手请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别说话,转头看向江友安,还是开口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江友安点点头。 冷映寒答应放她出冷宫,也算是答应了跟她合作,可是这突然册封贵妃是什么意思? 从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摇身一变成为贵妃归来,这个转折实在是戏剧。 姬如梅知道了,恐怕对她的恨意又该深一层了吧? "我要见皇上。"姬如雪又道,她实在想和冷映寒好好谈谈。 然而江友安却是笑着回答说:"如贵妃不必着急,晚膳时分,皇上会亲自前往长信宫。" 姬如雪心说我哪里急了! 她笑着应了一声,带着巧月转身准备朝长信宫而去。 毕竟长信宫就在对面。 但是她才走了一步,就见后方有人抬着一顶软轿而来,并在她身前停下,恭敬请她上轿。 姬如雪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么一段路也需要坐轿子,但是这跟矫情没有关系,这是规矩而已。 她带着巧月上了软轿,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后面的黑影和陶然,狡黯一笑。 放下轿帘,感觉到轿身的移动后,姬如雪这才松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她在心里默默的算计着,接下来只要帮助陶然,然后想办法让冷映寒放自己出宫一次,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一想到美好的自由与未来,姬如雪的心情多少开心了起来。 巧月看着姬如雪,满眼的欣喜也含着些许忧伤,她想,娘娘在冷宫里定然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恐怕也不知道春香姐姐的事。 娘娘今天冷宫,自己还是不要现在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扫兴的好。 姬如雪看穿了巧月眼里的忧虑,并没有点破,只是轻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巧月慌忙摇头,"娘娘这是什么话,奴婢并没有觉得有多苦,倒是娘娘,入冷宫的时候那一身伤,要不是春香姐姐去找了陶医女帮忙,恐怕是凶多吉少的。" "所以春香可是我救命恩人,她遇害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姬如雪认真说道。 巧月惊讶的看着她,娘娘竟然已经知道了? "陶医女告诉我的。"姬如雪给出了合适的理由。 说道春香,巧月顿时就红了眼眶。 她将春香遇害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姬如雪听着,微微皱起了眉。 "放火的人是德妃的贴身宫女月儿,如今她已经被皇上打入大牢了,春香姐姐的仇也算是报了。"巧月说。 姬如雪虽然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却也没有说出来,柔声安慰几句巧月后,就到了长信宫。 再次回到长信宫,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宫灯高挂,暖色的灯火在精致的宫殿中亮起。 有人提前打扫布置过长信宫,让以前这精致却空洞的地方,变得生动华美起来。 而她的寝宫,也从以前的偏殿,搬到了正殿去。 长信宫里的宫女太监增加了,俨然是一个贵妃该有的待遇。 站在姬如雪正殿大门前的两名小太监分别是江年和邵生。 江年的年纪看起来比邵生大一些,他笑容灿烂,长得白白净净,而邵生看起来有些胆小,表现的十分恭敬。 姬如雪笑着打量了他们一会后,便给了初次见面的赏礼,这还是陶然教她的。 新来的掌事宫女名叫初兰,年纪比巧月大一两岁,面容清秀,笑意清浅,看起来十分礼貌讨喜的一个人。 姬如雪看着朝自己笑意盈盈行礼的初兰,对她的第一印象倒不算坏。 这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只不过这些聪明会用到什么地方,只能以后再看了。 而长信宫的掌事嬷嬷,姓宁,叫做宁嬷嬷。 听到这人的名字时,巧月差点惊呼出声。 姬如雪不解的看着她,奇怪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初兰笑着解释:"娘娘有所不知,这宁嬷嬷可算皇上的半个娘,在皇上十六岁之前,可都是宁嬷嬷在照顾的,皇上如今派宁嬷嬷来照看娘娘,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多么重要。" 这话若是说给一般人听,那肯定是被其中暗喻皇上对你的在乎程度而高兴坏了,可是姬如雪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冷映寒心中地位重要。 这冷映寒派他这么一个亲近的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将这长信宫新来的宫女太监都熟悉了一番,姬如雪正打算去见见偏殿的宁嬷嬷时,却听江年过来传信:"娘娘,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姬如雪的脚步顿时停下,转过身去,朝着大殿而去。 "晚膳准备好了?"她问。 初兰点点头,笑着回应:"此时已经上菜了,等皇上到来后就可以开动了。" 果然人多了就是十分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自己什么都不做的感觉,还真的很爽。 姬如雪心中默默感慨这贵妃的待遇与自己以前贵人的待遇差别,一边朝大殿走去。 而姬如雪被放出冷宫,甚至被封为如贵妃的消息,却同时间在后宫里疯传着。 所有人都得到了这份消息,所有人无疑都对此表示了震惊。 姬如梅在听到采雪来汇报的时候正在喝茶,听了后,她沉着脸色问道:"这事是谁说的?" 采雪心里暗自叫苦说真应该让含冬过给说的,在姬如梅阴鸷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顶着压力回答:"娘娘,这事已经确定是真的,皇上亲自下旨,还让江公公亲自带人过去将如贵妃给接出了冷宫,现在已经入住长信宫了。甚至……皇上还下令让宁嬷嬷去做长信宫的掌事嬷嬷照顾如贵妃。" 姬如梅狠狠地砸碎了手里的茶杯,茶水洒了一地,采雪惊的心头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姬如梅又将茶壶点心盘子全都狠狠地摔碎在地,那发泄的狠厉模样看的自己也是心惊胆颤的。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可能会将那个贱人放出冷宫,竟然还封为贵妃?哈,这是要与本宫平起平坐?想都别想!" 姬如梅此时气怒的简直想杀人! "娘娘息怒啊!"采雪慌忙跪下劝慰:"如果皇上已经掌握了幽云萝花的消息,那么肯定也知道了如贵妃是冤枉的,加上德妃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所以,所以皇上或许是因为对如贵人又说愧疚才会将她放出冷宫……" "闭嘴!不许叫她贵妃!"姬如梅狠狠地瞪着采雪呵斥:"这后宫只有本宫一位贵妃!" "是,奴婢知错。"采雪连忙顺着她说。 姬如梅的呼吸粗重,喘息了一会后,终于算是冷静了些。 可她的神色去却依旧很难看,阴鸷的气息久久不散。 "皇上即使知道了她是无辜的,也不会突然封她为贵妃,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才导致这个贱人被封为贵妃。"姬如梅语气幽冷的说着。 采雪本想解释的是皇上的确对姬如雪愧疚,或者产生了感情才会这样,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绝对是等着被娘娘责骂或者罚打,她可不敢说。 于是采雪现在为了稳住姬如梅的情绪,只能顺着她的话说着:"没错,说不定就是姬如雪利用皇上对她的那点愧疚之心,趁机装可怜扮柔弱的要皇上册封!" 姬如梅一听,觉得有道理,然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她精致的面庞微微因此微微扭曲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却转身对采雪说:"给本宫打扮一番,待会去长信宫看看。" 采雪连忙答应。 ... 第一百七十一章:戏中戏 姬如雪在长信宫等待的途中还被初兰她们带去穿上了一身贵妃服,在她抱怨头饰太重的时候,终于是等到冷映寒过来了。 皇上的到来,让长信宫所有人都显得十分高兴,毕竟主子受宠,他们作为下人的也是会跟着沾光。 姬如雪听着外面江年和邵生等人传来的皇上驾到招呼声,慢吞吞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前方看去。 在冷映寒到来之前,巧月和初兰就一直在旁边跟她说着许多关于贵妃该做的事情和不该做的事情,弄的她觉得自己是一天进宫。 不过也因此恍然,自己进宫也快有小半年了,经历的事情也算多的了。 她抬眼看着前方走来的冷映寒。 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慵懒的神色,狭长的凤眼微眯,似笑非笑,修长的身姿在众人的拥簇下,是真正的王者姿态。 发现了姬如雪看过来的目光,冷映寒挑眉看去,眉眼间透着一股戏谑。 姬如雪一愣,随即低头,装作乖巧行礼的模样,心里却是暗骂一声自己被美色所迷。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还是姬如雪第一次认真的跟冷映寒行礼。 "爱妃平身。"冷映寒却是很熟练的说道。 姬如雪对爱妃这个称呼感觉别扭,却没有表现出来,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并看着冷映寒在旁边落座。 江友安与程天风站在冷映寒的身后,而姬如雪这边却是初兰和巧月。 被这么多人看着吃饭,姬如雪也是有点没法下口。 而冷映寒却显得慢条斯理,果然是习惯了的人。 "宁嬷嬷可已经到了?"他忽然开口问道。 姬如雪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初兰已经笑着说:"回皇上,宁嬷嬷早就已经到了,这长信宫里的布置都是宁嬷嬷吩咐的,此时她应该在正殿寝宫那边给娘娘布置寝殿。" 冷映寒点点头,那慵懒又夹杂冷酷的神色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和情绪。 "爱妃看这长信宫的布置可满意?"他突然看向姬如雪似笑非笑的问道。 姬如雪突然被点名,神色一顿,她对这些可不懂,但是却一定要表达她一点意见也没有:"当然满意。" 冷映寒弯唇一笑,甚是好看,可姬如雪却觉得那笑里总是带着点嘲讽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就听冷映寒对自己身后的巧月等人说:"朕同贵妃有些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巧月和初兰等人自然是没法拒绝的。 大殿里的人依次退下后,便只剩下了江友安与程天风两人。 姬如雪在外人面前维持优雅微笑顿时也跨了下去,伸手揉了揉脸颊,边听冷映寒轻哼一声,"当上贵妃的感觉如何?" "很累。"姬如雪老实回答,也恢复了和冷映寒相处的随意模样:"当贵妃每天都要穿这么繁重的衣服和头饰?皇上你还是把我贬为贵人吧,说起来你干嘛要封我为贵妃?我对这个可一点心思也没有。" 冷映寒对她这种随性的对待方式并没有产生什么不满或者不悦,反倒是在冷宫那段时间已经习惯了。 对此并没有太过纠结在乎。 他看着眼前的姬如雪,慢悠悠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美酒,"算是当作对你在冷宫的补偿。" 姬如雪听的一愣,然后目光狐疑的看着冷映寒,"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冷映寒冷笑的看着她。 "我还以为是皇上喜欢我才这么做。"姬如雪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调侃说道。 冷映寒再次冷笑。 两人对视一眼,姬如雪率先妥协,"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一如既往的同以前一样撒娇的语气与神态。 连姬如雪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冷映寒眼里的那抹下意识的依赖和讨好。 偏偏冷映寒却看的清楚,甚至觉得十分满意。 伸手揉了揉姬如雪的头发,动作亲昵,让姬如雪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却被冷映寒抓住。 他凑近她,吞吐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姬如雪一时间心跳如雷。 "知道吗?朕能给你贵妃之位,也能让你再回冷宫,你呢,可要乖乖实现与朕的合作,越快越好。" 修长的五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那冰凉又暧昧的触碰,让她的皮肤一阵战栗。 可那慌乱的心跳,却在听完冷映寒的话后平息了下去。 说来说去,这个人还是为了姬如梅,就连给她的贵妃之位,也是为了要她更卖力的帮助他得到姬如梅而已。 这样也好,时刻提醒自己的目的与目标,大家都是各有所需。 "一听就知道皇上你没有追过女孩子。"姬如雪表现的十分淡定的挥开冷映寒的手,神情戏谑的看着他反讽:"就算追姬贵妃,也从来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吧?" 冷映寒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 姬如雪笑眯眯的继续分析:"因为皇上你一看啊,就是不会说话的人。" 程天风和江友安两人对视一眼,暗自偷笑。 皇上的确不曾对姬贵妃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因为他觉得那都是些无用之举,还不如行动来的直接。 可是他的行动通常只是自己一味的对姬如梅好,从未问过姬如梅想要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给的就是最好的。 所以在这样的自信之下,哪还管你要什么? 姬如雪就觉得吧,这冷映寒的智商没话说,但是情商实在堪忧。 她循循善诱的说:"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的可不算数,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可靠的,甜蜜的。" 反正这些古人在亲爱的思想上并没有太开放,情话也是不会太露骨,通常十分的含蓄,宛如诗句一样晦涩。 可若是换一个方式,将这些话变得简单明了,甚至深情坦白,那听的人,感动程度绝对再攀高峰。 姬如雪现在完全就是跟冷映寒瞎掰,毕竟她对姬如梅与冷映寒之间的事情还不太了解,而设计姬如梅对冷映寒表现敞开心扉的计划也没有想好,纯粹是在第一天先抛个烟雾弹稳住冷映寒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而已。 事实上,她这个烟雾弹抛得的确很成功,冷映寒听着,也觉得姬如雪说的对。 于是开口问:"那要怎么说?" 话音刚落,就听屋外传来江年的声音:"皇上,娘娘,姬贵妃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姬如雪弯唇一笑,"皇上,你们上次吵架可和好了?" "没有。"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回答,目光却看向屋门口。 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一本正经的说:"那姐姐过来,多半是找我的,但是对于我被封为贵妃一事恐怕也是会介意的,到时候我借着身体不舒服让姐姐先走,皇上你可别留下,而是跟上去,然后跟姐姐解释为什么封我为妃,最好再哄几句,她心里的芥蒂也就消失了。"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听着,然后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有道理,其实心里却是嗤笑一声,觉得这妮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功力又见长了。 显然,冷映寒并没有相信姬如雪的话,江友安和程天风他们跟着冷映寒这么多年,自然是能够看出来的,此时不由都同情的看了一眼姬如雪。 姬如雪却满心以为自己忽悠的很成功,于是很开心的对外面的江年说:"快请姐姐进来。" 江年得令,转去外面将姬如梅请了进去。 将人拦在外面是冷映寒下的命令,却让此时的姬如梅满心怨气。 可在进入大殿后,精致的脸上立马浮现了担忧和欣慰的神色,看见姬如雪的那瞬间,即使心里恨不得杀了对方,嘴上却是亲切的叫道:"如雪!" "姐姐。"姬如雪很配合她表现的一副久别相见十分感动的模样,"快来坐,如雪可是许久不见你了,刚才皇上还说,姐姐因为担心惦记我,可都生病了。" 姬如梅一听,这才看向一旁的冷映寒,微微俯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疏离之意。 冷映寒听的一笑,果然是在意吃醋了,当然,也不除去姬如梅还在跟他冷战的意思。 "不必多礼,朕许诺过你定会让再次见到如雪,现在可该如愿了?"冷映寒笑道。 姬如雪却被他一声如雪而听的微愣,那语气中带着的宠溺之色,一时间让她分不清这份亲昵是针对姬如梅的还是自己。 姬如梅目光转向姬如雪,双眼里感动的泪花闪烁:"臣妾感激皇上得以让臣妾还能再见到如雪,你这孩子,在冷宫可有好好照顾自己?瞧瞧,可都瘦了。" 姬如雪的确是瘦了,她微微一笑,一手不经意的去掐自己大腿,硬是逼出了些许泪花与姬如梅对视:"姐姐,那些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如今我幸得皇上许可重出冷宫,姐姐也不必挂念了。" 冷映寒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尖注意到了姬如雪掐自己硬逼泪花的举动,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奈。 姬如梅却是不经意的看见姬如雪敞开的衣领下那淡淡的吻痕印记,眼里的泪花顿时就顺着眼眶流出。 ... 第一百七十二章:友谊(上) 姬如雪看着姬如梅哭泣的模样,只好做出好妹妹的形象安慰她了。 伸手轻拍着姬如梅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其实心里却有点抓狂。 跟姬如梅演戏,最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一是因为这人她太过讨厌,却还要表现的如此亲密实在为难。 比如现在,她其实很想一把将靠向自己的姬如梅给推开的——这个时候,姬如雪不得不求助冷映寒。 眼神示意冷映寒赶紧过来安慰人,无声说着皇上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冷映寒看了她一眼,等了一会,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如贵妃之前就闹着饿了,还没有吃晚膳,叙旧久等她晚膳吃了后再说吧。" 这略带宠溺的语气让姬如雪听的郁闷,心说你这不是在刺激姬如梅吗? 姬如梅也的确被刺激到了。 第一次是因为看见姬如雪锁骨的吻痕,她便断定姬如雪之所以能出冷宫并且被封为贵妃,一定是想办法和皇上发生了关系! 可她在冷宫,又是怎么见到皇上的?所以姬如雪在冷宫的情况,必定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这已经够让她嫉妒抓狂的了,现在冷映寒还用如此宠溺的语气为姬如雪说话,她心中就更气了。 眉眼间的焦虑和担忧转换成了些许忧郁,姬如梅强颜欢笑的看着姬如雪,说:"既然这样,那臣妾也就不打扰皇上和如雪了,因为听到如雪的出来的消息实在太过激动了,所以才慌忙赶了过来,打扰了皇上和你也怪不好意思的。" "姐姐你说哪里话。"姬如雪不得不配合她说着:"若是没有用膳,不如留下来一起好了?" "不,我已经吃过了。"姬如梅朝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眼里依旧有泪珠闪烁,她看向冷映寒,微微俯身行礼:"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冷映寒轻轻颌首,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 姬如梅心中暗恨,带着不甘于怒火默默离开大殿。 采雪跟在她身后,却是心惊胆颤的,因为只有她才知道此时的姬如梅心中是有多么阴鸷。 等人走远后,姬如雪才不解的看向慢条斯理的夹着菜吃的冷映寒说:"你刚才怎么不挽留一下?" 按照冷映寒对姬如梅宠爱的程度,这种不管不问的样子可真是不对劲啊。 "挽留她一起吃饭,岂不是让她感觉更尴尬?"冷映寒却是头也不抬的回答。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体贴的啊。姬如雪在心里默默说道。 顿了顿,她觉得自己还是出点靠谱的方法,"这时候你应该追过去。" 姬如雪好心提醒道:"姐姐此时肯定很伤心,这时候要是皇上抛弃我上去追她,她肯定会开心的。" 冷映寒听言微微挑眉,"抛弃你?"他抬眼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点点头,一点也没觉得冷映寒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是很认真的解释:"皇上你追过去后,不管姐姐说什么让你离开都是反话,女人嘛,总是爱口是心非的。" 说着,她还感慨的摇了摇头。 冷映寒好笑的斜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放她碗里:"乖乖吃你的。"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夹过来的菜,心里默默的说没什么他肯定也给姬如梅夹过,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在吃下去的时候,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上翘了一个弧度。 吃了一会,冷映寒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姬如雪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去,脱口而出的问道:"你去哪?" "追人。"冷映寒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时候去追姐姐都已经到了龙德殿了吧……"姬如雪眼角轻抽的看着冷映寒的背影。 "难不成,你这是不希望朕抛弃你追上去了?"冷映寒回头,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时候,姬如雪终于感觉到了"抛弃你"三个字被冷映寒说的十分意味深长起来,她连忙摇头,然后示意你老尽管去追,完全不用在意我! 冷映寒被她那讨好笑着的模样逗的一笑,看着姬如雪的眸光变得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微微柔软起来。 可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离开的身影,嘴角的弧度松弛,觉得有点失落,她坦诚接受这股失落,并努力在心里给自己解释——没什么,反正在冷映寒身边,这种心情是一定会有的。 只要她还喜欢这个人就会有。 姬如雪看着碗里的饭菜,却叹了口气,忧郁的拿着筷子戳了戳,心说我干嘛要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啊。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初兰和巧月进来,看见姬如雪一个人神色颇有些郁闷的夹着菜吃,不由各自对视一眼,上前走去。 也不知道皇上离开是因为要去追姬贵妃还是跟娘娘发生了冲突……两人心中暗自思量着,最后还是巧月上前问道:"娘娘,皇上怎么突然走了?" "哦,去追姬贵妃了。"姬如雪漫不经心的回答,看起来并不在意。 巧月是见识过姬如雪还是如贵人时候对皇上的不在意的,此时见她还是同以前一样,不由轻轻叹气。 姬如雪自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依旧慢条斯理的一个人吃着晚膳。 被她以为是去追姬如梅的冷映寒,此时虽然的确走在去龙德殿的路上,但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跟在他身后的只有江友安和程天风两人,此时两人也默不作声,似乎有些不明白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离开的时间,刚好也是姬如梅到达龙德殿的时间,此时冷映寒追出去,的确算不上什么追人。 一直到他们走到龙德殿殿前时,冷映寒才顿了脚步,抬眼看了看,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又转身跟江友安说:"回去吧。" 江友安一时间没有理解,"皇上,回去哪?" "长信宫。"冷映寒语气不紧不慢的回答。 "皇上,我们刚从那边过来。"程天风也忍不住说道。 "所以朕刚才不是说回去吗?"冷映寒挑眉看着两人。 程天风与江友安对视一眼,皆是不解,最后还是江友安问道:"可皇上,咱们来到姬贵妃这里,难道不进去看看再走吗?" "不去。"冷映寒若有所思:"让她一个人去猜想,那妮子虽然一直在胡说八道,但是有些话也未必没有道理。" 既然都说如贵妃实在胡说八道,那你还这么配合她,看起来也是宠溺的不轻啊。程天风和江友安心里同时说道。 两人再一次跟在冷映寒身后,朝着长信宫那边回去。 路上江友安还是不解的问冷映寒说:"皇上,那接下来还要按照如贵妃说的方法追姬贵妃娘娘吗?" "朕有那么蠢吗?"冷映寒十分鄙夷的看着江友安。 江友安和程天风这才恍然大悟,皇上根本就没有相信如贵妃说的什么合作,之所以答应,恐怕只是因为想把她放出冷宫,可以在他的领域范围里自由相处吧? 两人再次对姬如雪表示了同情。 冷映寒也的确没打算相信姬如雪的说法,更没有心思跟她合作这种事,想要搞定姬如梅,他还不需要跟人这么合作。 之所以会答应,只是觉得她这么提议很有趣,也想看看这人到时候会给出什么样的方法。 偶尔看着姬如雪狡黯和讨好的模样,冷映寒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就像猫一样。 姬如雪吃过晚膳后便显得十分慵懒,躺在贵妃椅上看着星空休息了一会后,便去了后殿寝宫。 宁嬷嬷早就将寝宫重新布置了一番,全都是上好的生活用品,檀木制床与桌案,还有金缕雕刻香炉,其中放着檀香弥漫整个屋子,却不会让人觉得浓烈,而是清淡的刚刚好。 粉红色的床帐收拢在两边,其中垂挂着串号的白色茉莉花,清雅的香味陪着着檀香,有助于安神睡眠。 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安排处理的十分妥当,姬如雪转了一圈后不由咂舌,这些人可真是讲究也细致。 疲惫上涌,她懒洋洋的打个哈欠,跟初兰和巧月说了一声,便在他们两人离开后卸妆,将盘起的长发散落,又将厚重的金缕外衣脱掉,只剩下白色的褥衣,然后准备爬上床去。 结果在她都抬脚准备上去的时候,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想必是初兰和春香又忘记什么吩咐的了,轻叹口气,也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模样,带着点慵懒睡意的神色过去开门。 "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完吗?"她无奈的说道,却在抬眼看见眼前的人时愣然了。 冷映寒……他怎么在这? "朕的确有事没有说完。"冷映寒低眉看着只着一身白色褥衣的她,语气玩味:"今晚朕可是在爱妃你这歇息。" 你开玩笑呢!姬如雪心里下意识的反驳,却见冷映寒坦然的越过她进屋,甚至还反手将屋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程天风和江友安对视一眼,识趣的退下让人守着外门不准靠近。 姬如雪看着进屋的冷映寒,脑子里还在想他怎么又回来,难不成是被姬如梅给赶回来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朕宽衣?"而冷映寒已经站在她床边,十分随意的说:"朕乏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友谊(下) 神经病啊! 姬如雪在心里暗骂一声,却还是走了过去,带着满腹疑惑跟他宽衣。 "你,怎么又回来了?"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冷映寒微微低头看着站在身前的姬如雪,她神情微微疑惑,毫不掩饰自己的奇怪。 "你说的办法没有用。"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说谎,"如梅依旧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样子,朕一怒之下就回来了。" 你是猪嘛!姬如雪又一次在心里暗骂冷映寒,嘴上却意味深长的说:"她越是这样,你就越该哄着才好啊。" "哦,办法只有哄?"冷映寒也顺着她的话说:"怎么哄?" 情商堪忧啊。姬如雪继续在心里吐槽着冷映寒,"这时候当然是要挑着对方最爱听的话说了。" "你给朕示范示范。"冷映寒悠悠说道,一手轻佻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朕现在生气了,你要怎么哄?嗯?"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生气还要我哄这叫什么事啊! 姬如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心里却是咬牙切齿着。 冷映寒很耐心的等待着。 姬如雪发现这货是来真的后,憋了半天,才干巴巴的说:"皇上,你其实太帅了。" 冷映寒:"……" 就她这样还说要帮他追姬如梅?冷映寒又一次肯定了姬如雪的不靠谱。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雪,收回手放开了她,转而走向床边,"行了,过来睡觉。" 姬如雪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笑意,知道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听言又跑去一旁的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冷映寒躺在床上,见她这个举动,挑眉问道:"你干什么?" "你要跟我抢被子。"姬如雪理直气壮的说。 她可是十分记恨这人第一次跟她同床的时候,无情的自己盖着被子让她裹着龙袍睡了一晚上。 冷映寒听的眼角轻抽,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说:"你过来。" 姬如雪很冷静的卷着被子过去了。 冷映寒也是被她这个举动激的没脾气,感情她就这么在乎被子? "很冷吗?"冷映寒阴森森的问道。 姬如雪诚实的点头,心说即使不冷我也不会放开被子的。 冷映寒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拽着她的衣领,硬生生的将人从她裹着的被子里揪出来,然后再姬如雪的尖叫呼救声中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盖上被子。 "这样还冷?"他低眉看向怀里的姬如雪冷哼问道。 姬如雪感受到冷映寒身体的温度与被子的温度,觉得十分暖和,心跳却又不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很热。"她闷声说,猜不透冷映寒究竟什么意思。 "那就不盖被子了。"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着。 姬如雪感觉他的手动了动,像是要去掀开被子,连忙阻止:"盖盖盖!其实我很冷的!" 冷映寒被她这反应猝不及防的笑出了声。 姬如雪听着这人低低的却又带着愉悦的笑声,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嘴里嘀咕一句,心里却觉得有些许甜味弥漫。 她干脆任由冷映寒折腾,乖乖的被他圈在怀里,用无奈的语气说:"你走的时候动作轻点啊,我只想好好睡个觉。" 她不觉得冷映寒会在自己这里呆多久,多半半夜就离开了。 冷映寒本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姬如雪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袖,忽然之间,他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姬如雪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稳,一点一点进入梦乡。 冷映寒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心软。 他以内力熄灭烛火,屋子里恢复了黑暗,安静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冷映寒并没有半夜便离开,而是到了早上自然醒后,才悄然起身穿衣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昨晚姬如雪说的话,要他动作轻点别吵着她,然后自己就真的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干什么要这么纵容她?冷映寒看着睡着的姬如雪,眼角轻抽。 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任何理由,便开门离去。 算了,这种小事,不值得他去思考。冷映寒这么想着。 他一路走出长信宫,所有路过的宫女太监都笑的开心的朝他行礼。 昨晚还在担心皇上是不是和娘娘吵架离开了,后来却发现皇上中途又回来了,甚至在娘娘这里过夜,那些担忧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 初兰和巧月还和贴心的没有太早去打扰姬如雪,而是等了好些时间后,才去敲门。 那时候的姬如雪也已经迷迷糊糊的半醒着,听到敲门声后,意识终于完全恢复。 单手撑着床沿直起身,一手掩唇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进来吧。"声音有些未睡醒的沙哑。 初兰和巧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端着洗漱用具的宫女。 "娘娘。"初兰上前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姬如雪伸手抓了抓头,瞥眼看了看身边空无一人的床,点了点头。 "皇上走了多久了?"她状若漫不经心的问。 巧月笑着回答:"早上刚走的,快有半个时辰了。" 早上才走的?姬如雪一愣,随后不由自主的弯唇一笑。 她坐在梳妆镜台,任由初兰和巧月帮自己梳头,一边吩咐道:"简单点就好,簪子步摇也是能少就少,又不是去什么正式场合,平日里就随意的好。" 初兰听着先是微微惊讶,随即点点头,按照她的命令来做。 简单的挽了一个发花后就完成了的发式,姬如雪对此十分满意,刚刚起身准备去吃饭,便见小太监江年过来。 "娘娘,云妃娘娘来了。" 端木薇……这个名字让姬如雪愣然了一下。 想起这个以前被自己视为朋友的人,现在看来,却是面无全非的模样。 很多事情都变得难以理解起来,尤其是感情和人心。 姬如雪始终觉得春香死在端木薇的宫里很奇怪,加上在她宫里发现的幽云萝花……对了!她怎么忘记让冷映寒告诉她关于毒害德妃这件事的疑点! "叫她去大殿吧。"姬如雪说着,带着初兰和春香朝外走去。 江年则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准备传话。 初兰跟在姬如雪身后,开口分析道:"今儿个怕是有许多嫔妃会前来探望。" 姬如雪微微颌首,"除了云妃和皇后,谁都不见。" 这个做法是对的,毕竟有时候说多谁错,她突然出了冷宫还被封为贵妃,身上的神秘感可是会让众人十分害怕又好奇的,这时候最好别太过多露面,继续保持神秘才好。 反正她的任务也就是帮冷映寒搞定姬如梅而已,说起来,陶然究竟想让她做什么事?姬如雪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大殿正厅。 早膳已经摆好了,她刚刚落座,便见端木薇穿着一身白裙前来。 姬如雪笑眯着双眼站起身迎接而去,端木薇也是笑着走到了她身前,俯身行礼:"臣妾参见如贵妃。" "哎你怎么也这么多礼起来了?"姬如雪热情相应,伸手将人扶起来,一起坐到了饭桌边,"瞧你这么早过来,怕是没有吃过早膳吧?那正好和我一起吃。" 即使成了贵妃,姬如雪依旧没有习惯自称本宫。 端木薇看着眼前的姬如雪,相比以前瘦了一些,可是也同以前一样肌肤胜雪,精致如陶瓷娃娃般,甚至眉眼间的神色,变得更加的动人了。 她心里环绕着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面上却是露出了担忧和释然的神色,"如雪,你这些日子在冷宫受苦了。" 姬如雪看着端木薇,那脸上的神色和昨晚的姬如梅简直一模一样。 "苦是苦了点,差点没命了呢。"她用玩笑的语气说着,"要不是皇上,我现在可真的死了。" 如今她还能活着,也真的是运气。 毒害德妃这件事造成的后果,的确足以杀了她,可好在,她在事情发生之前认识了陶然。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认识陶然让她身中毒药,可若不是认识陶然,她也早就死了。 福祸相依,有时候这句话说的也是挺有道理的。 端木薇听着,心里却是分析着她一字一句表达的意思。 从姬如雪刚才的话里可以得出,最后救了她的是皇上,那么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皇上会下令谁都不可以靠近冷宫了。 何况从冷宫出来便被封为贵妃,从一个贵人,被打入冷宫后,出来的时候确实成为了贵妃,这样的跨度之大在后宫可是前所未有的。 不可否认的,端木薇心里产生了些许嫉妒的情绪。 "其实事情发生后,我也一度想去跟皇上求情的,可是皇上一直在气头上,根本不让人谈论有关你的事情。" 端木薇轻声叹气解释着,看着姬如雪的目光释然而欣慰,表示了对于她出冷宫的高兴。 姬如雪听着,却没了以前的真心感动,而是敷衍的笑了笑,招呼着端木薇吃东西。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只要现在还活着,就没什么不好的。"她笑着说:"咱们边吃边说,不然饿着肚子可就不好了。" 端木薇看着她,却是欲言又止。 ... 第一百七十四章:试探 姬如雪不动声色的夹着菜,把端木薇欲言又止的模样假装没有看见。 她知道这人多半是难以言说春香的事情,如果端木薇害怕自己会以为是她故意害了春香,此时的心情应该是忐忑的急于解释清楚吧? 一旁站着的巧月一开始看向端木薇的目光,也没有了以前的和善。 最终姬如雪也不能表示的太无视,端木薇不说话,她就撇开去找其它话题。 "听说德妃被皇上打入大牢了。"她故作好奇的说道。 端木薇听的心头一顿,抬眼看着她平静地点点头,"这事皇上没有跟你说吗?" 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笑着摇头:"没有,我是直接被他下旨接出冷宫,哪有时间去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也就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下人说起这事来。" 难道她在冷宫里都不知道冷宫外发生的事情吗?端木薇看了一眼姬如雪身后巧月,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姬如雪的心思。 "德妃的确被皇上打入了大牢,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她语气难过的说:"德妃的贴身宫女如月,因为嫉恨德妃,所以使用幽云萝花继续毒害德妃,甚至还阴差阳错的,放火烧死了春香……" 端木薇神色担忧的看着姬如雪,生怕她难过。 可是抬眼看去,只见姬如雪听了,并没有震惊或者难过哭泣,而是一脸平静的点头,"这件事,昨晚巧月已经跟我说了。" "这是一场意外,那如月也已经被皇上打入大牢,春香的仇也可报,如雪,你可千万别太伤心了。"端木薇安慰她。 姬如雪笑着点点头,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模样,不表露任何真实的想法。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这端木薇,曾经与她相处十分单纯,如今却是要处处小心。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一开始就并未看清? 思绪这一恍惚,便没有仔细听清楚端木薇一番安慰的话语,反应过来后,她也只是点头说:"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说的是,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洒脱。"端木薇也是笑弯了双眼。 两人一起共用早膳,末了,端木薇邀请姬如雪一起出去走走,被姬如雪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 端木薇听她说身体不舒服,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这是哪里不舒服?可需要叫御医?" "没事,一些小毛病而已。"姬如雪摆手示意。 彩蝶这时候也是担心的开口询问:"莫不是娘娘在冷宫时候受的伤?" "是啊,如雪,你入冷宫时候的一身伤可重了,皇上却不允许任何人看望,也不知道是否派了人过去治疗?"端木薇也开口问道。 姬如雪笑看着这两人,心想终于问道点子上了,端木薇今天是从她这里探听消息的,根本不是来关心她的。 确定这一点后,姬如雪将心里最后一丝友情也舍弃了。 "皇上一言九鼎,他这么说了,可也就这么做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大难不死,昏迷了一晚上第二天醒过来,利用冷宫的废弃物品和一个小池塘清洗了身体,然后用一些随处可见的药草来处理伤口,虽然恢复的缓慢,到底也是聊胜于无。"她语气平淡的瞎掰着:"那时候也就吃点野菜,或者好不容易摘几个青酒果子饱腹,就这样一个人过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才好了七七八八,不过却落下了些后遗症,昨晚才在医女的帮助下好好处理身上的伤。" 说着,姬如雪轻叹口气,忽然抬眼,目光幽幽的看着端木薇说:"那样的日子,简直是地狱,还好,我可是从地狱里出来了。至于是谁让我遭受了这样的苦痛,我想,我终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她的注视让端木薇心头狂跳,努力稳住心神,看向姬如雪的目光也装满了心疼之意。 "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她柔声安慰,仿佛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姬如雪笑着摆手,又一次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端木薇却肯定了她根本没有放下,瞧瞧刚才说的,不就是要报复吗? 姬如雪的确没打算过去,此仇不报,她实在是不甘心。 既然她表示身体不舒服,端木薇对她的邀约也作罢了,虽然她想要留下来照顾她,以便获得更多的消息,却也知道太过了也不好,于是识趣的离开了。 瞧着端木薇离开的方向,姬如雪也是缓缓松了口气。 这端木薇的确不像以前一样了,那股子活泼灵动,都在她成为云妃后,变成了优雅高贵。 仿佛一个真正的公主,却不再是她的朋友。 幽幽的叹了口气,边听初兰询问:"娘娘,可有什么烦心事?" 姬如雪歪头看着她,这新来的贴身宫女初兰,不同于春香偶尔的傻气与小聪明,而是整个人看起来就聪明伶俐,也做事沉稳,有分寸。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初兰以前是哪个宫的?"姬如雪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初兰倒是没有多想,笑眯眯的回答:"回娘娘,奴婢以前是龙德殿月嬷嬷手下的。" 龙德殿?冷映寒那边的人?姬如雪看向初兰的眼神微微变化。 初兰却是个敏感的人,很快发现了姬如雪的担心的事情,连忙开口解释:"奴婢平日里主要掌管月嬷嬷手下帐薄一类事情,一年四季能见皇上的面可是屈指所数,何况如今奴婢已经是娘娘的人,主子自然也只有娘娘一个。" 这一次倒的确是姬如雪多想了,初兰的安排是江友安做的,完全不是冷映寒的意思。 姬如雪听了初兰这番话,也越发觉得这人是个七窍玲珑的心思,反应也很快。 笑着将这个话题过渡,姬如雪任由初兰跟她讲着一些后宫最近发生的事情,目光不经意的瞥见巧月给她剥葡萄的时候挽起的衣袖,露出了她手臂上的抓伤打伤的痕迹,不由目光微沉。 不动声色的借口让初兰去再拿点吃的过来,却在初兰走后,一把拉住了巧月的手。 巧月暗自吃痛,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抬眼微微不解的看向姬如雪:"娘娘,怎么了?"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姬如雪沉声问道。 巧月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连忙伸手拉下衣袖掩盖。 "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得。"巧月乖巧的说。 姬如雪这段日子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对于受伤的理解了。 受了什么样的伤会有什么样的伤痕,她在陶然的熏陶之下,也能够分辨的七七八八,眼前巧月手臂上的伤痕,分明就是被人鞭打或者用棍棒敲打的痕迹。 结果这丫头还跟她说什么自己摔得。 她没好气的瞪了巧月一眼,"说实话,这是谁干的?" 巧月咬着下唇,神色有些许为难,最后轻声叹气说:"娘娘,自从你被打入冷宫后,我和春香姐姐就被姬贵妃带去了龙德殿收留着,作为普通的宫女,而管教我们的,则是又夏。" 又夏!这个人的名字深刻的存在她的脑子里,姬如雪可忘不了,那天晚上又夏是怎么在众人面前哭诉确定是她在毒害德妃的。 这个人根本就是与姬如梅一伙的,没有姬如梅的授意,又夏也不敢说这些,何况是后来对巧月与春香的施暴? 巧月与春香在龙德殿作为最普通的宫女,平时要负责上层宫女们的生活服务,比如洗衣服,打扫屋子,端茶送水之类的。 原本两人格守本分,却还是免不了被龙德殿的人敌对与捉弄,作为她们管事宫女的又夏,更是经常对他们挑剔或者设计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责打两人。 巧月和春香就算反抗也没有人会帮忙,反而大家更会帮着又夏来欺负两人。 这样的日子,在巧月进入大牢的时候每天都在遭受,反倒是进入大牢后,还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姬如雪听着巧月冷静平静的说着这段时间的遭遇,不由心疼,伸手摸了摸这姑娘的头发,柔声说:"放心吧,如今有我在一天,便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娘娘,其实苦点也没事,只要娘娘以后没事就好。"巧月摇头,终于也是将红了眼眶看着姬如雪:"每次听着陶医女说着你在冷宫伤的多重,我和春香姐都特别想去看你,可是……" 姬如雪笑着揉着她的头,"要我说,在冷宫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的确挺好的,直到现在她也有些怀念。 巧月知道姬如雪在冷宫一定过的很特别,至少绝对不像她跟云妃说的那样,只不过她不说,自己当然也不会问。 谁都有秘密,就如姬如雪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冷宫的小木屋一样。 初兰回来的时候,发现巧月竟然红了眼眶,不由惊讶,"巧月姐这是怎么了?" 巧月抬手揉了揉眼睛,笑说:"刚才风大,不小心迷了眼睛。" 初兰配合的一笑,不再多问。 姬如雪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可都没有一个笨的。 ... 第一百七十五章:探望 一个上午里,前往长信宫的人可谓是源源不绝,平时完全没有交结的嫔妃们也朝这里而来,想要看看封为贵妃后的姬如雪,却被以身体不适为由堵在了门外。 一个个或遗憾或不甘的离去,却隔一会就有人再次上前来表示"探望"。 姬如雪一开始还能接听这些消息,后来烦不胜烦,直接告诉江年他们自己全都不见,也不用再过来跟自己汇报了。 吩咐往完后,自己便回了寝殿准备再补个回笼觉,但刚走到寝殿,后脚江年就追了上来。 "娘娘,娘娘!"江年焦急的喊道。 姬如雪伸手扶额,回头瞪着他,"我不是说了谁来了都不用告诉我直接让她们走吗?" 江年一脸委屈的说:"可是娘娘,这次来的是江公公,他说娘娘的爹爹姬丞相正在显庆殿等着娘娘过去。" 爹爹来了?姬如雪怔愣当场,随即微微颌首,无奈道:"走吧。" 今天注定也是忙碌的一天啊——忙碌见各种人之中。 长信宫离显庆殿最远,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姬如雪来到大殿门口,看见江友安的时候,这人身后还抬着龙撵。 她微微惊讶,就见江友安上前笑眯眯的说:"奴才参见如贵妃,这龙撵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他可不希望如贵妃你到显庆殿的时候累着了,所以特意派来龙撵接娘娘过去。" 戏演的真足。姬如雪在心里感叹,冷映寒多半是想要通过对她好的一面来让姬青易安心,毕竟这个丞相对于冷映寒来说还是不能太得罪的。 她笑眯眯的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带着初兰与巧月上了龙撵,若有所思的前往显庆殿。 初兰在一旁笑道:"娘娘,这让皇上用龙撵接驾的人,娘娘还是第一个呢。" "不是姬贵妃吗?"姬如雪赫然问道。 "即使受宠如姬贵妃,也未曾享受过这个待遇。"初兰肯定的说,巧月听着也是点头表示了赞同,"看来皇上如今可是很宠娘娘,比姬贵妃还要宠。" 对于两人的说法,姬如雪有些恍惚,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叫冷映寒去搞定姬如梅吗,怎么他反而在自己这里奇怪起来了? 难道是她昨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直到显庆殿时,姬如雪也还在纠结这件事。 下了龙撵,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朝显庆殿内而去。 江友安走在她身旁,两名宫女走在她的身后,姬如雪歪头看向江友安小声问:"姬贵妃在里面吗?" 江友安也是轻声回答:"皇上并没有通知姬贵妃娘娘。" 姬如雪神色微微扭曲,"他们两人还没有和好,皇上昨晚上没去找到姬贵妃吗?" "皇上和姬贵妃的确还没有和好,"江友安思量着回答:"昨晚上皇上的确找了姬贵妃,可是姬贵妃对皇上十分冷淡,皇上一怒之下就离开了。" 哦,原来是跟姬如梅吵架了才去她哪里啊。姬如雪撇了撇嘴,问:"他们俩都说了些什么?" 江友安这下轻轻摇头:"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当时老奴与程侍卫都站的远,什么都听不见。" 皇上根本就没有去见姬贵妃,这让他怎么说?只好表示自己没有听见了。 姬如雪听了,有些狐疑的看着江友安,压低了声音说:"江公公,我可不是其它嫔妃那样打探消息的目的,而是为了皇上和姐姐早点在一起,这样我也好早点实现自己想要的目的是吧?所以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千万别藏着,一定要告诉我。" 江友安听着差点笑出声来,最后也是一脸真诚的跟姬如雪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毕竟他们连人都没有见到,更别谈说了。 最后迫于姬如雪不太相信自己,为了博取信任,江友安给姬如雪指了条路:"老奴这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娘娘若是一定想知道,待会见了皇上可以询问皇上,想来皇上应该也有些烦恼昨晚上与姬贵妃的对话。" 姬如雪听了,觉得也对,于是看向江友安的目光也恢复了笑意。 江友安看着姬如雪进入显庆殿,在后面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看得出来,皇上最近对如贵妃很是上心,两人在各自心中的地位与关系似乎也不想彼此想的那么简单,只是没有察觉和点破而已。 何况这段日子来,皇上露出真心笑意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可不是因为姬贵妃,而是她如贵妃啊。 江友安怀着对这两人的期待之意,慢吞吞的朝显庆殿里走去。 显庆殿内,冷映寒高坐高位,手边放着一堆奏折,单手撑着下颌,神色慵懒,目光看向进来的姬如雪时,勾着眉眼似笑非笑。 姬如雪在行礼之前看了他一眼,今天见到的冷映寒明黄色的龙袍加身,玉冠束发,清俊的面容依旧带着身为帝王的些许威严与冷酷。 她俯身,规矩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若是平日,她很可能会将臣妾这个自称改成"我",但是现在可还有姬青易在场,既然冷映寒要她演戏,这些规矩自然也是要守的。 "平身。"冷映寒语气淡然:"你可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姬如雪站起身,朝姬青易看去,父女相见,各自欢喜。 "爹爹。"姬如雪发自真心的高兴叫道。 姬青易可算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她好的人之一,站在为人父母的角度上来看,宠爱的女儿被打入冷宫,那段时间恐怕是十分担心的吧? 姬青易看着姬如雪朝自己走来,撒娇般的挽着他的胳膊轻轻晃着。 好不容易看见姬如雪,瞧她似乎瘦了的模样,姬青易眼里浮现心疼之色,伸手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姬如雪瞥了眼高台上的冷映寒,后者神色坦然,姬如雪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冷映寒才起身,说:"朕去看看午膳何时好。" 她看着冷映寒彻底离开,大殿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姬青易,她笑说道:"爹爹今儿个怎么来了?" "你还说,要不是德妃那件事,为夫也不会替你操这么多心。"姬青易瞪她,"快让爹看看,你在冷宫可受苦了?" 失忆那些事是不可以跟姬青易说的,但是要说自己没事,姬青易肯定也不会相信,于是姬如雪就捡着能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换一种方式说。 总之就是表示自己虽然在冷宫,但是皇上对她还是挺好的,时不时的还会去冷宫看看她,然后两人互相变得也不像以前那样互相讨厌之类的。 总之她说这么多,目的就是一个,为了让姬青易放心。 想来冷映寒将姬如雪打入冷宫甚至不让他去见人这个举动,多少也是伤了姬青易的心。 如今能够安息姬青易怀疑的,也只有姬如雪自己了。 何况她一出冷宫,就被封为了贵妃,姬家两名女儿在后宫,都是贵妃级别,这说出去,姬家也是十分有面子。 可姬青易在乎的不是那点面子,而是自己女儿的幸福,她要是过得不好,谈什么幸福? 好在姬如雪不是最笨之人,一番交谈后,终于是让姬青易放心了。 听完姬如雪的诉说后,姬青易也是一笑,"现在看来,皇上对你的态度可是大有改观啊。" "可不是吗?"姬如雪也是一笑,"以前我和他之间似有些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了,关系也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这个误会,姬青易自然理解成了是姬如雪当初勾引冷映寒的事情,他起初是怀疑过姬如梅的,然而这一次姬如梅暗中阻止了他派入宫中探查消息的举动,实在是让他有些寒心。 姬如雪也没有明说出来,当初勾引这件事是姬如梅陷害自己的,看姬青易那有些了然的神色,恐怕姬如梅做的那些事情,多少也是有人知道的。 只不过大家并没有揭穿她,姬青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姬如梅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 "如今你成为了贵妃,可更要好好小心了。"姬青易对姬如雪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爹爹,你放心吧,我不会惹事,也不会让人惹事过来。" 姬青易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她说了好些话与为人处事之道后才放离开。 事实上冷映寒也觉得这两人谈的有些久了,忍了忍还是派江友安过去催了催。 于是姬青易便长话短说了一会,就准备离开了。 "不一起用膳吗?"姬如雪还是有些不舍。 姬青易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宠溺笑道:"爹爹就不打扰你和皇上了,下次再来看你。" 姬如雪眼巴巴的看着姬青易离开显庆殿,心说好想跟着爹爹回家啊——然后再也不要踏进皇宫半步! 这里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啊。 此时的姬如雪,就像一条被主人丢弃的小狗,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是不是很想跟着一起离开?"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声音。 "是啊。"姬如雪觉得对方说得对,便幽幽的回答。 ... 第一百七十六章:继续装 直到她回答之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慌忙回头看去,便见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冷映寒正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 她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来压制住喉咙中的尖叫声,心说这冷映寒为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事实上,只是她自己太过专注的看着前方而已。 "既然你想这么想回去,不如就跟着丞相一起走好了。"冷映寒皮笑肉不笑的说。 "真的吗?"姬如雪双眼一亮。 "真的啊,只要你能出这皇宫大门,朕是无所谓的。"冷映寒冷笑一声。 姬如雪:"……" 好想掐死冷映寒啊。她在心里忧郁的想着。 最终冷映寒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姬如雪在原地呆了一会,还是初兰和巧月上前劝道:"娘娘,还是快点上去跟皇上道个歉吧。" 明明是冷映寒把她给耍了,结果却是她去道歉。姬如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难活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纵使无奈,却还是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皇上,你倒是等等我,听我解释啊。" 察觉到身后的人追了上来,冷映寒嘴角微勾,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姬如雪朝后殿大厅走去。 姬如雪提着裙角追上去,好不容易追到的时候,冷映寒已经优雅落座,准备食用午膳了。 她伸手扒着门框,一手轻拍胸脯喘气,自从冷宫受伤以后,这具身体即使恢复后也变得很虚弱。 像是奔跑追赶,或者情绪大喜大悲,又像是受凉发高烧之类,需要注意的太多,需要调养的也太多。 不过从正殿跑到后殿而已,若是换做以前,那是气都不用喘一下,可是现在,简直要命!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喘气的模样,不由皱眉,原本是不想去管她的,可是见她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却是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移开目光。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冷映寒放下筷子,站起身,朝着姬如雪走去,一边狠狠地瞪着她。 伸手将人拉过来,带着她坐到椅子上,将茶杯递给姬如雪命令道:"喝下去。" 姬如雪此时可没有力气跟他抬杠,接过茶杯喝了口,感觉顿时好多了。 呼吸慢慢恢复过来,她通红的脸色也才退下去,恢复平时的红润白皙。 冷映寒坐在她旁边,见此斜眼看她嘲讽道:"就你这身体素质,还想跑出皇宫?" 姬如雪撇嘴,心说也不知道我现在这身体素质是被谁造成的。 她目光幽幽的看着冷映寒,无声表示了自己的反驳。 冷映寒看着她,似乎一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你这是在怪朕?"冷映寒看懂后,挑眉慢吞吞的说。 姬如雪想,她要是又想之前那样承认了,下场指不定是什么,现在还是表现的百依百顺比较好。 收敛了自己的爪子和叛逆,姬如雪乖巧一笑的回答:"臣妾哪敢怪罪皇……" "朕以前说过,你每次自称臣妾的时候,都在说谎。"冷映寒眯着眼看着她,"这次也一样。" 这种完全不必要记住的细节你记住干什么!姬如雪简直想揪着冷映寒的衣领咆哮了。 一瞬间,反逆心理上来,她笑着说:"臣妾可没有说谎,因为臣妾的确没有怪罪皇上,只是觉得皇上你既然这么说,想必心里也是有了答案,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大厅里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初兰还不太了解姬如雪的性格,所以对于她能在皇上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简直觉得震惊,甚至心里隐隐担心是否会把皇上给惹怒。 巧月倒是不担心姬如雪会把皇上惹怒,毕竟她见过太多次姬如雪惹怒皇上的样子,此时她只担心姬如雪不会玩过头了就好。 毕竟如今也是揣摩不透皇上对自家娘娘到底是什么心思。 只有江友安和语巧觉得,皇上和如贵妃那诡异的互动方式又开始。 冷映寒听了,深深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说人话。" 于是,姬如雪心里那点逆反心理顿时消失的渣都不剩,再次恢复了那个狡黯如狐讨好如猫的姬如雪。 "我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她一本正经的回答,然后偷瞄了一眼冷映寒的表情,笑眯眯的说:"只不过皇上要是觉得心存愧疚想要补偿,就多给我一些珍贵的补身体的药材让我补回来好了。" 姬如雪觉得自己这要求提的绝对不过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像你打人了,你得赔人家医药费啊。 然而冷映寒听了,却是一手夹着菜,一边头也不抬的回:"朕为什么要心存愧疚?" 为什么要心存愧疚? 这句话简直听懵了姬如雪,她觉得,冷映寒都这么说了,显然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 于是姬如雪不由开始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在她郁闷的时候,却又听冷映寒不紧不慢的对江友安吩咐待会要将那些补品给长信宫那边送去,听的她一愣。 江友安很认真的听着冷映寒的吩咐,直到冷映寒吩咐完后,才歪头看向姬如雪,似笑非笑的问:"这些可够。" "够了。"姬如雪感激的点头。 她心里有些柔软,冷映寒表现的不在乎不理解,却直接用行动证明的做法,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以前为什么会讨厌这个人呢?她开始沉思,应该是不够了解吧? 若不是知道了冷映寒为自己祈愿池的行为掩盖,以及他背后承载的皇家利益,还有偶尔相处的那些小互动……如果没有发现这些,她真的会觉得冷映寒是个十分没魅力且讨人厌的男人。 当然,没有发现这些,她也不会演变到现在喜欢冷映寒的境地。 此时想来姬如雪自己也是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庆幸发现了冷映寒的好,还是不应该发现的好。 但是无论她选择哪个,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也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伸手夹了一筷子放碗里,姬如雪主动提起昨晚冷映寒去找姬如梅的事情。 此时的大厅里已经屏蔽了其它人,饭桌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姬如雪问道:"听江公公说,昨晚皇上你去找姐姐,好像谈的很不愉快,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昨晚见到冷映寒的时候,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他也只是表示姬如雪态度冷淡,所以一怒之下就回来了。 所以冷映寒究竟说了些什么才会导致姬如梅态度冷淡? 面对姬如雪疑惑的目光,冷映寒沉思了一会,想了想以前和姬如梅的对话,挑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告诉她:"无非是朕问她为什么生气,她便说谎没有生气,或者说不值得生气一类。" "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姬如雪点头。 她看着冷映寒,等着后文,却发现冷映寒十分镇定的吃着菜,并没有继续说。 这是在酝酿?姬如雪狐疑的想着,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 可是冷映寒依旧没有开口继续说的意思。 姬如雪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皇上,然后呢?" 冷映寒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后?朕就回来找你了。" 饶是姬如雪再淡定,听到他这么说,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这都是什么事啊!怪不得你们俩每次矛盾冷战都可以那么久,这种小事情也可以吵架生气也是够了! 姬如雪觉得这两人实在不适合在一起,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只能一脸纠结。 冷映寒看了一眼她鼓着腮帮子皱着眉纠结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却又没有点破,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继续纠结思考。 一会后,姬如雪抬眼看着他,目光幽幽。 冷映寒停下了吃菜的动作,倒是很感兴趣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皇上,你就没试过等着姐姐来道歉吗?"姬如雪问他。 冷映寒神色一顿,然后目光奇怪的看着她:"你觉得有可能吗?" 姬如雪想了想,迟疑着说:"我试试?" 冷映寒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 姬如雪觉得,自己总是要做出点成绩来,才会有人相信你。 于是她十分自信的对冷映寒说:"一味的付出,却不适当的让别人回报一下,时间久了,别人只会觉得你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到时候你在对方心里只会是朋友,永远不会从她哪里得到什么特殊的地位。" 这番话看起来比她的自信要有说服力一些,冷映寒听了后,倒是觉得自己应该对姬如雪刮目相看了。 这人胡说八道的功力可真是越来越精了。 既然她要这么做,自己也就随她去,到时候可要看看,她要怎么让如梅主动过来道歉。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如雪点点头,"既然你坚持这么说,朕就答应你,让你去跟如梅说说。你若是真能让如梅主动过来道歉,朕倒是可以考虑提前兑现你的奖励。" 那不就是可以放她出宫几天?姬如雪顿时双眼一亮,笑弯了双眼。 但是冷静一想,就算提早出宫了也没什么用,又逃不了,只当作是出宫旅游一天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陶然的交易(上) 在显庆殿同冷映寒用过午膳后,因为冷映寒还有事要做,姬如雪也不愿意继续待下去,便准备回去长信宫。 但是被初兰提醒了回去长信宫,指不定要面对嫔妃们的求见围攻,于是原本要踏出显庆殿的脚,在这一刻缩了回来。 冷映寒正在批阅奏折,却发现原本要离开的人此时又走了回来,不由问道:"怎么不走了?" "皇上没有赶我走吧?"姬如雪突然说道。 冷映寒挑眉,颌首道:"现在没有。"那就是以后说不定。 姬如雪却直接忽略另一层意思,一脸乖巧的说:"那我就继续待下去,要是回去的话,你的嫔妃个个都要求见,可我一点也不想见他们,拒绝的话又显得我冷漠不近人情,不拒绝的话我又懒得应付他们,想来想去,我躲在皇上你这里应该就不会逼着做选择了吧?" 冷映寒觉得她说的很有理,然后点点头,在姬如雪那希翼的目光注视下,漫不经心的说:"你可以走了。" 姬如雪:"……"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啊!姬如雪又一次想要掐死冷映寒了。 程天风和江友安他们都在抿唇憋笑,只有姬如雪一脸忧郁,看着冷映寒不再开口的样子,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才刚走了一步,就听身后传来轻飘飘的语气:"回来,你走哪去?" 姬如雪怒了,回头瞪着冷映寒说:"皇上你不是叫我走吗?" 冷映寒慵懒的倚着靠椅,看着她微微颌首笑道:"朕要你走去后殿,谁让你离开显庆殿了?" 姬如雪听的一愣。 "不过你既然要走,朕也不……" 话没有说完,就被笑容满面的姬如雪打乱了。 "皇上英明!"说着,人也是一溜烟小跑去了后殿方向。 冷映寒看着飞速跑走的人儿,眼角轻抽,最后对于自己纵容她的行为也是暗自沉思一番,然后默默念了一句下不为列后,便又心安理得继续批阅奏折。 初兰跟着姬如雪去了显庆殿后殿,一路上她都觉得惊心动魄。 大家都说皇上宠姬贵妃,可这些事情,皇上却是从未在姬贵妃身上做过,现在看来,她到觉得皇上最宠的人是眼前的如贵妃,自家娘娘。 趁着姬如雪在冷映寒寝宫午睡的时候,初兰问道巧月,"巧月姐,你觉不觉得皇上好像很宠娘娘?" 巧月也是纳闷,"我觉得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很宠……奇怪,以前他们两人可是互相讨厌的……" 姬如雪与冷映寒之前的关系,初兰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亲身体验过,巧月的疑惑自然也是不能理解,只是单纯就皇上宠如贵妃这件事觉得惊奇。 稍有头脑的人,都会察觉出冷映寒与姬如雪的变化,是从姬如雪出冷宫之后开始的。 那么他们自然也会猜测,在姬如雪待在冷宫的那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人而知,毕竟皇上可是下令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冷宫,自然也是没有人知道姬如雪在冷宫过的如何。 当天下午,从显庆殿带向长信宫的赏赐丰厚的吓人,江年邵生等人在长信宫可是接礼接到手软,这一举动让后宫哗然。 姬如雪受宠堪比姬如梅的说法也是飞速流传着。 但是当众人又得知姬如雪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待在冷映寒的显庆殿后,那流言就变成了姬如雪将会比姬如梅更受宠。 这样的消息听的姬如梅冷笑,说姬如雪会比她更受皇上宠爱,她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是却又不能对传向长信宫那些赏赐而彻底无视。 冷映寒的确是在宠姬如雪,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来。 然而这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天差地别的变化,姬如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只能分析为,姬如雪在冷宫,绝对和冷映寒接触过。 想到这事,姬如梅突然想起来,她之前之所以会针对云妃,是因为怀疑冷映寒与她在一起。 那天晚上是什么导致她判断冷映寒是去了云妃那里? 青酒花与女人的冷香味。 但是这种香味,昨天晚上在姬如雪的身上也闻到了! 而冷映寒走的哪条路线,通往两条路,一是云妃宫,而是冷宫! 原来,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姬如梅紧握双拳,霍然起身,神色近乎阴沉的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眼里蓄满了怒火。 如果从那时候起,冷映寒便与姬如雪有了纠缠,那么之后数次拒绝自己去冷宫看姬如雪便也有了理由。 姬如梅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慌,难道……难道冷映寒喜欢上了姬如雪? "娘娘……"一直看着姬如梅的采雪实在忍不住,颤颤巍巍的叫了她一声,却听姬如梅忽然冷喝一声:"这不可能!" 采雪惶然,忙问:"娘娘,什么不可能?" 姬如梅被采雪的声音换回理智,轻轻喘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恢复着神色,将狰狞与嫉恨全部收敛。 "姬如雪在哪?"她沉声问道。 采雪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神色回答:"还在显庆殿。" "那皇上呢?"姬如梅面无表情的问道。 "皇上在显庆殿里批阅奏折。"采雪飞快的回答,"据报他们两人并没有在一起,姬如雪似乎是在后殿休息去了。" 姬如梅听着,不由皱起了眉。 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姬如雪之所以能在显庆殿待那么久,完全是让冷映寒帮忙收留自己不回长信宫去面对那帮嫔妃而已。 然而众嫔妃却因为这件事,更是想要见见姬如雪了。 姬如梅此时自然也是想不明白这件事的,她气怒过后,顺了顺气,平复了心绪,才慢条斯理的问道:"那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皇后娘娘中午的时候与云妃见过面,随后就去司仪司那边与叶司仪商谈一个月后太后寿辰的事情。"采雪每次回答,都要注意这姬如梅的神色才行,是好是坏,她才能立马判断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她竟然只派云妃过去,自己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姬如梅有些惊讶的说道。 牧怀柔在这个时候竟然选择了按兵不动,姬如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时候最应该着急的恐怕就是牧怀柔了。 她不仅要担心姬如雪成为贵妃对自己的威胁,还要担心皇上已经找到了关于幽云萝花的消息,可是她却什么动作也没有…… 姬如梅思量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眯起了双眼。 猜忌,在后宫已然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在这里,最了解你的人,只有你的敌人。 那些身边最亲近的人,说不定哪一天也会变成你的敌人,而猜忌,就是他们排除看不见敌人时候的手段。 当他们互相猜忌的时候,被他们当作敌人的姬如雪,却已经神色慵懒的在夜幕下,慢吞吞的从显庆殿回到了长信宫。 今夜冷映寒不会过来,因为他要与几位大臣彻夜长谈边境之事。 姬如雪觉得这人当个皇帝也是够累,便识趣的没有打扰冷映寒,自己从偏殿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了龙撵,只能步行,偏偏显庆殿离长信宫又是最远的,一路走去,姬如雪可谓是走走停停,快了的话,自己喘气也就跟不上了。 她郁闷的想着,一定要好好将这具身体给调养好才行。 靠近御花园的时候,路上巧遇了正要去显庆殿众人的陶然。 姬如雪看见陶然,那是双眼一亮,在陶然准备行礼的时候上前抓着他咬牙切齿的问:"你说!怎么才能让这体质差爆的身体恢复我以前的样子!" 陶然:"……" 冲姬如雪这凶狠的语气与抓着自己不放的动作,陶然真心想大喊一声抢劫救命! 初兰跟着姬如雪第一天,也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凶狠的模样,当场呆愣住了。 巧月先是一愣,随即高兴的叫了一声:"陶医女!" "巧月,救命,快把你家娘娘拉走。"陶然一脸委屈的看向巧月。 姬如雪瞪着他,"别用你这卑劣的演技诱惑我家巧月!" "你不让诱惑黑影也就算了,他是男人,但是你不让我诱惑巧月是几个意思?你害怕巧月也爱上我?哦我可不知道我自己魅力这么大啊。"陶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姬如雪面无表情的松开揪着陶然的衣领,看着她笑眯眯的和巧月聊天,心说这个禽兽。 带着陶然一路回到长信宫,中途陶然表示对她这跑几步也能喘的身体十分惊讶。 姬如雪对他的惊讶也表示了沉重的威胁。 "你要是治不好,你的忙我可就不帮了。" 陶然对此威胁表示了不屑,"解药也不要了?" 姬如雪一听,哑然了。 最后还是陶然给她把了脉,确诊了一番后,无奈告知:"你的身体承受力降低,是因为前段时间受的风寒发烧的短暂后遗症,以后每次发烧后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最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听原因,而是问能不能治。"姬如雪简直想掐他。 ... 第一百七十八章:陶然的交易(下) 陶然看着姬如雪,沉思了几秒,"我也说过,你想要跟我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现在如何治疗你身体虚弱程度的事情。" 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冷笑回答:"来人啊,去跟皇上说我要换御医。" "别别别!"陶然顿时伸手捂着她的嘴,对于外面歪头疑惑看过来的初兰和巧月笑着摇头说:"你们娘娘刚才开玩笑的,她想要吃酥糖,你们快去给她拿点过来。" 初兰点点头,没有多问的离开,还剩下巧月站着。 陶然于是又对巧月说:"还有清粥,待会娘娘喝药会用到。" 于是巧月也被他忽悠走了。 姬如雪听着他忽悠不由翻了个白眼,作势要咬陶然,逼得他收回手。 "你属狗的吗?"躲开的陶然一脸苦笑不得看着她。 姬如雪冷哼一声,坐在椅子边斜眼看他:"别开玩笑了,说正事,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就这么怕死?放心吧,这种事情只需要用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 陶然的话到底是让姬如雪松了口气,她的确是怕治不好,拖着这样病恹恹的身体生活的话可就麻烦了。 至少这样的跑两步喘三下的身体,根本就被说逃离皇宫了。 见姬如雪松了口气,陶然笑道:"现在可以谈我的正事了吧?" "你有什么正事?不是来帮我先调养身体的吗?"姬如雪故意装作不知道。 陶然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的十分淡定说了起来:"我要你帮我从国库里拿一样东西。" 姬如雪听的时候正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听了后,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 她看向陶然的目光无不在诉说"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话。 "你没有听错,是国库。"陶然又肯定的点头。 "你疯了吧?"姬如雪睁大了双眼说:"去国库偷东西,比要我逃出皇宫还要难啊!" 国库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想要攻破的程度简直比天牢还要厉害。 陶然竟然想要靠她这个连国库在哪都不知道的家伙去国库偷东西,这不是疯了吗? 可是陶然听了,重点却在于,"谁让你去偷了?我刚才不是说让你去拿的吗?" "有什么区别吗?"姬如雪依旧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你觉得冷映寒会让我进国库?而且还能进去那东西?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让我进去拿东西,你能保证他他准许我能拿你指定的那东西?" "说起来,你还是说说你要拿什么东西?"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陶然:"说不定我做梦的时候能拿回来给你。" 陶然呵呵一笑,伸手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对于姬如雪的嘲讽毫不在意。 "皇上都让姬如梅进过国库,为什么你不行?"他看向姬如雪,成功看到后者愣然的表情。 将茶杯推向姬如雪身前,接着他又继续笑道:"想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吗?" 姬如雪诚实的点点头,眸光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她是怎么进去的?" 对于姬如雪竟然去过国库这件事实在是震惊,毕竟像国库这样的地方,都不会让后宫嫔妃什么的进去的。 "要不怎么说姬贵妃十分受宠呢?这受宠的定义不就是通过许多其他人得不到的东西做不了的事情来判断吗?"陶然悠悠说着,"姬如梅之所以会进入国库,听说是和皇上打赌得到的。那次打赌皇上输了,所以要许姬贵妃一个愿望,姬贵妃要的便是进入国库,拿到了朝北国进贡的碧血花。" "我觉得冷映寒没太可能和我打赌。"姬如雪得知了真相后有气无力的说:"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看着陶然。 陶然也看着她,"本来也有其它办法,不过我觉得打赌是最容易的。" "什么办法?"姬如雪现在可完全不想去做什么打赌。 那根本想都不用想,跟冷映寒会输不说,人家还不一定会跟她打赌。 他之所以会和姬如雪打赌,还赌输了,百分之八十是放水了吧,毕竟大家都说,冷映寒宠姬如梅。 所以反过来,冷映寒又不宠她。 "一个月后是太后寿辰的事你可知道?"陶然问她。 姬如雪依旧有气无力的点头。 "那时候会有迦域国的祝寿挑战,这迦域国这些年和南柩的关系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我得到消息,迦域国来祝寿的时候会带三个难题来,意图羞辱南柩国人。" 姬如雪认真听着,但是听着听着,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这是第一个她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毕竟迦域国的事情,陶然伸出南柩国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情报买卖,我告诉你,你也得告诉我一个值得交换的情报。"陶然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样?还想知道吗?" 姬如雪盯着他,声色鄙夷:"你们这些人玩神秘也就算了,偏偏看起来还这么贱兮兮的又不能揍,真是恼火。好了我不想知道,你继续说。" 陶然:"……" 被姬如雪这么一嘲讽还不能还嘴,他也觉得挺憋屈的。 两人对视一会,各自无言。 最终还是姬如雪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瞪他:"所以那三个难题有什么意思?" "那三个难题是我出的。"陶然十分平静的回答。 姬如雪又是一口茶喷了出去,甚至震惊的起身,"你是迦域国派来的奸细!?" 陶然依旧很平静的看着她,只不过眼角轻抽,"我保证我是南柩国人,要说也是南柩国派去迦域国的奸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姬如雪伸手擦了擦嘴角,泄气问道。 陶然耸了耸肩膀,似笑非笑,"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其它的,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一点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清楚的吗?" 说的也是——姬如雪眨了眨眼,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才平静道:"那我需要怎么做?答对那三道题?反正都是你出的。" 陶然点点头,"没错,我会告诉你那三道题的答案,然后在寿辰那天你若答对了,按照规定,皇上必定会将那件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姬如雪这时候真正好奇起来,"又是什么规定一定会给我?" 陶然看着她,神秘一笑,"规定就是一个赌约而已,这是迦域国和南柩国的赌约,你只要知道就好。至于是什么东西……那对于南柩国来说,不过是放在国库里显摆的一个物件,可对于我来说,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 说着,陶然的语气变得略微沉重和冷漠起来。 "它的名字叫做碎玉风铃,一串用上古灵玉做成的风铃。" 姬如雪看着他,安静的听着解释,但是等了一会,却发现陶然没有了下文。 她不由翻了个白眼,瞪着又恢复了一脸漫不经心的陶然说:"然后呢?" "什么然后?"陶然无辜道:"你只要知道它的名字和样子就行了,到时候完成任务得到后交给我就好。"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姬如雪的肩膀,表示鼓励她努力。 姬如雪觉得这人实在不靠谱,不说陶然身上的疑点太多,他要这串玉做成的风铃有什么用? 总不会是拿来卖吧?应该不是,他自己都说了,这串风铃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 虽然和陶然互相猜忌,但是她从心底将这人当作是朋友。 何况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难度,只要等到时间回答那三个问题就行,还是知道答案的。 "我答应你。"姬如雪叹了口气:"只不过我若是给了你风铃,到时候冷映寒问我怎么办?" "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假的。"陶然认真回答。 姬如雪顿时哑然了,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会陶然,期待道:"既然你们有可以以假乱真的风铃,干嘛不直接闯进国库给偷梁换柱了?" 陶然也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打量着姬如雪,冷笑道:"我们要是有那个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国库给偷梁换柱,还用我出马亲自进皇宫查探吗?" "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姬如雪叹气,对于宫外的江湖世界算是失望了。 她还以为会有那种武功超群的侠士或者侠女,对于皇宫这种地方来说十分不屑的来去自如,更不用说什么国库大牢了。 姬如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又问陶然:"那江湖上那些号称神偷的人呢?作为一个职业小偷,不来挑战一下皇宫国库实在是有辱神偷之名啊。" 这话说完后,陶然安静了一会,在姬如雪期待的目光下,古怪一笑。 "要说这样的神偷倒不是没有,就曾经和现在来说,一共有五个。"陶然做了个五的手势。 姬如雪惊讶的眨了眨眼,心说原来皇宫这么好闯? "他们五人中,有三人成功入侵过南柩国库。"陶然慢吞吞的说着,"一个偷了一件绝世神品后逃了,然后第二天就被皇上带人抓住,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 姬如雪脸上兴奋的表情顿时冻结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劝说道歉(上)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姬如雪对于武林世界,一直都是十分向往和尊敬的。 尤其是那些拥有绝世武功来去自如的习武之人,在陶然的讲述之前,她觉得对那些身怀异术之人来说,皇宫在他们眼里应该是不值一提轻松对付的。 直到陶然说完—— "第二个,刚进入国库大门就被射杀了。"陶然看了一眼姬如雪忧郁的表情,慢吞吞的继续说:"最后一个,也算是他们中最有能力的一人,进入国库之后又全身而退,整整被大内侍卫追查了了一个月之久。" 听到这里,姬如雪终于是双眼一亮来了希望,侠士无敌的想法再次在她心里燃烧。 "然后呢?他是不是逃脱了然后天涯海角也找不到这个人?" 陶然嗤笑一声,斜眼看她,慢悠悠说着答案,"最后啊,他喜欢上了皇上的妹妹,朝阳公主,然后成了驸马,带着公主天涯海角浪迹去了。" 姬如雪:"……" "你说南柩国的驸马,我能要他帮忙去南柩国国库偷东西?"陶然笑意幽幽的看着姬如雪。 "这个转折实在太过惊人了,公主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吗?冷映寒也同意了?"姬如雪弱弱的问道。 虽然觉得转折惊人,却同时也觉得这位朝阳公主应该会很幸福。 很喜欢的人浪迹天涯,这样的生活也是她曾经向往的。 "是啊,两情相悦,皇上不同意,公主还数次自杀,要说皇上最宠的女人一个是姬贵妃,另一个就是朝阳公主了。"陶然解释着,"皇上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妹妹死的,所以在确定江峰的心意属实后,也就成全他们二人了。" "那人叫江峰?"姬如雪问道。 陶然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去找他们帮忙了吧?这些人要么能够进入国库,却不能够拜托,要么就是根本无法进入国库帮忙,要你帮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看着陶然如此真诚的看着自己,姬如雪觉得他这根本就是打个巴掌后给颗糖的行为。 "我都说我答应了,你也别跟我假装可怜的样子了。"姬如雪瞪他,站起身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不过就算你急也没有办法,这太后的寿辰可是在一个月之后,再怎么样也要等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倒不是急这个,而是想要参与答题的人,必须是要在太后寿辰上参与技艺献寿的人,所谓技艺,最简单的也是献舞一类,这事你可要早点去跟皇后说一声啊。" 陶然站起身,十分满意的朝屋外走去。 姬如雪听了这话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都给摔了,在陶然一脚已经踏出门槛的情况下伸手拽着他的衣袖,"站住!什么技艺献寿?你之前可没说还有这事!" 陶然被她拉住没法离开,十分无辜的回头看去,"这事其实是最简单的,你只需要去跟皇后报备一声你要参加就好了,至于是要表演献舞还是其它可以自己选。" "我根本什么也不想表演啊。"姬如雪苦着脸看他,她的想法可是在那样的寿辰宴会上坐着回答三个问题就可以退场的舒适情况。 "那可不行。"陶然沉思一下后,忽然一笑:"听说你弹琴也很有一手,过几天我谱个曲子给你拿去献寿好了,就这样,药方我已经留下了,记得吃药啊。" 说着,陶然十分干脆的挥开姬如雪的手离去。 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了,他的心里可是十分轻松。 然而被动接受了他的任务的姬如雪却是十分沉重,呆呆的看着陶然离开,脑子里回想着他说的那句"听说你弹琴也很有一手"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低咒一声谁说的!站住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初兰和巧月端着吃的回来时,就看见姬如雪一脸灰败的站在门口,双眼无神,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的绝望表情。 吓得两人连忙放下东西过去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陶医女呢?" "娘娘莫不是害怕治不好?可千万别这么想,陶医女可是跟我说肯定说过只要调养好了,不到十天就能恢复了。" 两人不住安慰着姬如雪,好一会后,才听姬如雪幽幽的叹了口气。 初兰和巧月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明白怎么回事几个字。 姬如雪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夜空,繁星满天,十分美丽,落在她眼里,却只觉得忧伤的有命。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弹琴?弹弹弓还行。" 她轻声嘀咕着,初兰和巧月就只听懂了前一句,于是慌忙安慰姬如雪你的命一点也不苦。 在两名丫头的安慰之下,姬如雪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自我情绪修复后,才喝了药,吃了点东西,沐浴后变躺在床上睡去。 初兰替她吹灭蜡烛,和巧月一起关门出去。 两人临走时还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门里面,巧月说:"我瞧娘娘的情绪很低落的样子,还是守一会好了,免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初兰点点头,"莫不是因为今夜皇上不来,所以娘娘觉得伤心了?" 巧月想了想,也是点头,"很有可能。" 屋子里的姬如雪:"……"你们两人在外面都瞎猜什么呢! 她郁闷的抓起被子盖住头,又叹了口气。 此夜,因为担心姬如雪情绪的初兰和巧月在门外守了她一夜,直到快天明的时候,才回去各自休息一会。 经过一天的沉淀,弃妃姬如雪出了冷宫成为贵妃归来,已经彻底传开也被人接受。 现在最被人关注的,是姬如雪为什么会被封为贵妃,且一下这么受宠。 有人分析为是皇上因为德妃事件错判了她,所以愧疚补偿。 这种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因此,也觉得姬如雪受宠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是二日来长信宫的人,却依旧不减。 姬如雪第二天早上是自己醒的,只不过醒来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什么,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愣然,随即苦笑。 怎么还想着抓冷映寒的衣袖呢!她抬手敲了敲脑袋,要自己清醒清醒。 掀开被子下床,自己穿衣完毕后,才听到初兰和巧月的敲门声。 两人推门而进,巧月看见姬如雪已经起来的身影,惊讶道:"娘娘,你已经醒了?" 姬如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吗?" 巧月抿唇笑道:"若是以往,你这时候可还在睡呢。" 嫌弃想起以前,她的确是还在睡,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似乎没了可以睡懒觉的理由和时间了。 在两人的帮助下完成了洗漱工作,姬如雪出门去大殿吃早膳的时候,看见了江年慌忙走过来,一时间心里疙瘩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江友安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显庆殿那里的人,最怕的就是看见百里东慌忙跑过来,因为那总是昭示着出问题了。 现在看着江年这么朝自己跑来,姬如雪不由从心里想起了百里东的事情,觉得待会江年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江年过来行礼后,便道:"娘娘,云妃娘娘求见。" 又是端木薇。姬如雪微微眯起双眼,她知道端木薇是皇后那边的人,她的到来,也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只不过她等会要去姬如梅那边,想必端木薇也不会跟着自己过去,也就摆了摆手,示意江年让云妃进来。 初兰和巧月对视一眼,她们两人倒是看出了姬如雪根本不想见云妃。 来到大厅后,姬如雪刚坐下没一会,便看见云妃与彩蝶从正门进来,彩蝶手里还提着一份食盒。 姬如雪不由在心里咂舌,心说这端木薇难不成是专门来自己这里吃早饭的? "臣妾参见如贵妃。"端木薇笑意盈盈的上前。 姬如雪也不多加客气称呼的意思,示意初兰上前轻扶了一把端木薇,"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来赶着和我一起吃早膳吧?" 她开玩笑的说道。 端木薇听了也不显尴尬,而是笑着接过彩蝶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和彩蝶一起揭开盖子,便闻到里面传来的诱人的香味。 "若是赶着来和你一起吃早膳,我可就不会带着个了。"端木薇也是玩笑说道,言语间也并没有疏远的意思,而是仿佛两人依旧是以前相好的模样。 "这是我们朝北国皇家秘制补药,听了你昨天说的那些,我想你身体内伤必定很重,若是长期放任不管,是很伤身体的,那样会变得十分虚弱,所以我见时间不长,赶紧给你补补身体,早点恢复的好。" 端木薇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温柔,那原本就灵动清亮的大眼睛里仿佛蓄满了星辰之光般璀璨而缱绻。 姬如雪看着她,弯眼一笑,示意巧月上前接过彩蝶递来的一碗补汤,"那可要谢谢你了,不过昨天皇上已经派了御医给我,以后每天都会接受调养,你呀也不用这么费心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拒绝了端木薇以后的送药,却也说的十分隐喻不显疏远。 姬如雪有时候也会佩服自己胡说八道的能力。 ... 第一百八十章:劝说道歉(中) 端木薇听了神色似乎一顿,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坐下笑眯着双眼说道:"看来皇上很疼你呢。" 依旧是玩笑的语气。 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是吗?难道不是因为误判了我进入冷宫,所以在补偿吗?" 端木薇一愣,没想到姬如雪会这么坦白的说出来。 姬如雪来大厅的路上就听过初兰和巧月他们说后宫众人的猜测了,觉得这个说法本身也十分有说服力。 冷映寒对她的好,多半就是因为误判的原因而补偿。 于是不需要别人来挑拨,她自己已经坚信这个说法。 端木薇笑了笑,说:"也说不定呢,哪有补偿会突然将你封为贵妃的?" 初兰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皱眉,原本对端木薇无感的情绪,此时也升起微微不满起来。 姬如雪听了倒是觉得无所谓,端起那补汤小小的喝了一口,"应该是姐姐的功劳吧?听说在我被打入冷宫后,她可是数次想要找皇上求情的,后来还因为思念担心我,最后都生病了。" 端木薇听了,打从心底里冷笑一声。 她看向姬如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 心想她对姬如梅竟然如此感激,怕是不知道陷害自己进入冷宫受了那么多苦难的人正是那个因为思念担忧她都生病了的好姐姐啊。 姬如雪完全没有发现端木薇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的说道:"所以待会我决定去龙德殿看看姐姐,端木要去吗?" 她看向端木薇。 去龙德殿看她和姬如梅姐妹情深作假?端木薇一时间没了心思,便摇了摇头。 "这就不了,等会我也要去皇后娘娘那里陪她对弈。"端木薇笑着推脱。 "这样啊——"姬如雪所有所思的看着她点点头,忽而笑道:"皇后娘娘可好?" 端木薇心头一惊,抿唇朝她一笑,"皇后娘娘吗?她总是那个样子,倒是让人不好评价过的好不好。" 想起牧怀柔总是一副柔柔笑意的模样,姬如雪也是点点头。 其实她这么问完全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想起要去皇后那里报备参加祝寿的事情而随口一问。 可端木薇听了却是记在了心里,她总觉得姬如雪的随口一问并不是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 之所以会让她这么想,完全是因为那份消息——皇上已经知道幽云萝花的种植地,而顺着那条线查起来,最终点可是在牧怀柔那里。 这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洗清冤屈的姬如雪,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端木薇沉思着,不确定姬如雪是否知道,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 然而姬如雪并没有给她机会。 将补药喝完后,姬如雪伸了个懒腰起身,笑着说:"那我这就去龙德殿了,和凤仪殿那边也是同路,要不要一起去?" 端木薇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微微摇头。 "这就不了,我还要回去拿点东西,如雪你就先去吧。"端木薇笑道。 姬如雪点点头,也没有多话,带着拿好东西的江年等人出了门。 端木薇在长信宫门口与她分别,看着这人远去的身影,姬如雪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自从当上贵妃,有了可以使用软轿的权利后,姬如雪也懒得再走路去龙德殿那边,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 坐在软轿之上,抬手掀开轿帘一角,眯着双眼慵懒的像是一只猫,看在外面的风景,姬如雪的心里却是百转千回的想着待会怎么劝说姬如梅主动去跟冷映寒道歉。 要说这两人究竟为什么吵架,冷映寒也没有告诉自己,问他吧,他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冷笑说:"你只需要搞定道歉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吵架就不用知道了。" 姬如雪当时听了,简直想敲碎冷映寒的脑袋,吼他一句你是猪嘛不知道这种事情就是要对症下药才行吗! 连他们为什么吵架也不知道还来劝和?那会显得像白痴一样。 姬如雪回想着自己那天看见的两人吵架场面,似乎是姬如梅说错了什么话,然后冷映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甚至低吼姬如梅一句。 接着就是冷映寒说了一些话,然后让姬如梅离开了。 到底说了什么内容,她最后从程天风和江友安那里也算是打听的七七七八八。 两人的说辞无非就是姬如梅之所以会和冷映寒吵架,是因为皇上觉得姬如梅对某个男人还要好,所以吃醋了,而事实上,姬如梅的确对那个男人要好过冷映寒——姬如雪听到这里,从中得到的消息只有一条:冷映寒是姬如梅的备胎。 这事情让她笑了好一会,看的程天风和江友安毛骨悚然的,因为他们并不能理解姬如雪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娘娘,龙德殿到了。" 外边传来江年的声音,打断了姬如雪的思绪。 姬如雪回过神,在初兰和巧月的搀扶下下轿,心里也有了几个不算太靠谱的计划。 看着眼前龙德殿的大门,与以前任何时候的心情都不同。 她一眼看去,见到的不是姬如梅,也不是姬如梅身边的贴身宫女或者心腹太监,而是一脸傲然的拿着手中鞭子打着一位宫女的又夏。 "你这不要脸的贱婢,谁让你偷吃给我的晚膳的!" 又夏狰狞着神色,拿着手里的鞭子将那宫女打的滚下了龙德殿殿前的台阶,她额头磕在了殿外的石狮上,流了一地的血。 宫女痛呼出声,又夏却不觉得解气,手中高扬的鞭子欲要再次落下,前方的巧月终于是看不下去,冲上前去高呼一声:"住手!" 又夏听言,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的抬眼看去,便见巧月一脸怒气的走过来,先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慌忙蹲下身去扶起躺倒在地上的那名宫女。 "阿娇,你没事吧?" 被她唤作阿娇的宫女看着巧月,摇了摇头,脸色却是煞白着,额头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来。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于是努力想抬起手比划,却已经没那个力气了。 巧月见了,眼睛泛酸,抬眼瞪着又夏道:"又夏,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我……"又夏停顿了一下,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反驳,却在看见姬如雪不紧不慢的走进时,脸色煞白,手里的长鞭也脱手掉落地上。 "又夏。"姬如雪走进她,微挑着细眉,似笑非笑,"好久不见了。" 又夏顿时慌了,噗通一声跪下,泪眼汪汪的看着姬如雪道:"小主,又夏这段时间可担心死你了!" 姬如雪轻笑一声,初兰则上前呵斥:"放肆,她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如贵妃娘娘,凭你也敢称其小主?" "奴……奴婢知错!贵妃娘娘,奴婢见到你太过激动,所,所以一时间忘记了……还请娘娘恕罪!"又夏慌忙求饶。 初兰微微颌首,目光不屑的瞥了眼跪下的又夏,退去了姬如雪身后。 姬如雪上前,低眉看着又夏,又看了看被巧月抱在怀里的宫女,问:"这是怎么了?好久不见,又夏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又夏听着姬如雪那不急不缓的语气,却觉得心头一阵冰凉,她努力稳着心神回答:"回贵妃娘娘,这贱人偷吃掌事宫女的晚饭,实在该打!" "阿娇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你哪一次不是欺负阿娇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所以拿她出气发泄!"巧月听了,顿时反驳着,让又夏听着脸色又是一阵白一阵红的。 姬如雪目光幽幽的看着被巧月抱在怀里的阿娇,看着人眉清目秀的,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哑巴。 宫里的哑巴宫女,那生活可不是很好过。 还没等又夏反驳,便见龙德殿内又走出一行人来。 姬如梅穿着一身金绣芙蓉长裙,妆容精致,美丽逼人,一个回眸也算是倾城。 她身后跟着采雪与含冬两人,此时正欣喜的看向姬如雪道:"如雪,怎么来姐姐这里也不进去?" 姬如梅朝姬如雪走去,中途目光看都没有看跪在姬如雪身前的又夏一眼。 又夏见姬如梅来的时候,双眼一亮,随即接受到采雪看过来的目光时,却是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姬如雪将这个细节不动声色的收在眼里,看向走过来的姬如梅笑道:"本来一到就要进去的,但是碰巧遇上了又夏,想着许久不见聊了会天,一时间就耽误了。" "又夏?"姬如梅惊讶的挑眉,似乎现在才发现跪在前面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姬如雪轻叹口气,"又夏说那宫女阿娇偷吃了掌事宫女的晚膳,所以正要拿鞭子处罚她,我瞧着奇怪,毕竟宫规里可没有说宫女偷吃了掌事宫女的晚膳会受到鞭刑。" "何况巧月和这人是旧识,对阿娇颇为了解,表示阿娇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我就想着,这可怎么办啊。"她语气苦恼,"我自然是相信巧月的话,可又夏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她还是我的陪嫁丫鬟,却打了姐姐你龙德殿的人。" 初兰和江年两人听姬如雪这样说,不由抿唇偷笑。 而又夏听了,却是忍不住心惊。 ... 第一百八十一章:劝说道歉(下)   姬如雪的话听的姬如梅也是一怔,她看着姬如雪,想要从这人脸上看出些许故意的神色,可是看来看去,能看出的也就只有苦恼的神色。   似乎是真的对于这件事十分苦恼的样子。   可她苦恼什么?   “这说不定真的是那叫做阿娇的宫女偷了东西,又夏一时气急的动手,也说的过去。”姬如梅柔声说道。   又夏听了,顿时觉得有希望,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姬如雪哭诉道:“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真的只是一时间气急了才会这么做,若不是阿娇偷吃,奴婢也不会生气对她动手!”   “娘娘......”巧月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姬如雪一个眼神阻止。   姬如雪看着又夏,笑了笑,甚至俯下身伸手将人给扶起来了。   又夏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本宫当然信你了,这样吧,姐姐,如今我也回来了,也就将又夏带回长信宫可好?”姬如雪转头,笑看着姬如梅:“还有那宫女阿娇,姐姐也知道,春香去世了,我与巧月都觉得很难过,瞧着阿娇和巧月是朋友,也长得与春香有几分相似,姐姐不介意我把人也一起带回长信宫吧?”   若说姬如雪只要带走阿娇一人,姬如梅自然是不会管的,可是她要带走又夏......眉眼微眯,看向又夏的光芒温和而冷傲,姬如梅宠溺的笑看着姬如雪:“当然也没问题了,只要你开口想要的,姐姐都答应你。”   若不是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姬如雪真的会觉得姬如梅是一个完美的好姐姐。   温柔、细心、优雅、美丽,又对妹妹极度的宠溺喜欢,这样的姐姐,没人会不喜欢吧?   可是在宛若天使的外表下,却是一颗蛇蝎的心肠呐。   “那如雪可就谢过姐姐了。”姬如雪依旧扮演着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浪漫的妹妹姬如雪。   这让姬如梅看的有五分疑惑五分相信,剩下的,可就需要慢慢试探了。   姬如梅朝她轻轻颌首,笑着牵过她的手,朝殿内走去,“走,我们去里面坐着谈,你刚从冷宫出来,身子还不好,可别累着了。”   姬如雪低眉看着被姬如梅牵着的手,各自都十分漂亮修长的五指纠缠在一起,却让她打从心底里反感。   她回头朝刚刚站起身的又夏看去,笑着喊道:“又夏也一起来吧,这些日子你在龙德殿这么久,想必是比我还熟的。”   又夏身子一颤,慌忙回过神看向姬如雪点头回答:“奴婢遵命。”   姬如梅听了,神色不变,“你这丫头,还嫉妒起又夏来了,以后你天天来我这龙德殿,甚至住在这里都没问题,还怕走不熟这龙德殿?”   姬如雪朝她吐了吐舌头,故作娇俏的回答:“我可不敢住在龙德殿,打扰了姐姐和皇上可不好。”   姬如梅听了,笑意微微黯淡,姬如雪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   初兰上前,帮巧月扶起阿娇,交给后面的宫女带回长信宫,并吩咐他们去叫医女来给阿娇看看。   看着阿娇被带走后,巧月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跟上姬如雪她们,一边对身边的初兰感激一笑:“谢谢。”   初兰同样回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没事,应该的。”   巧月对初兰的好感顿时上升了许多,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讨厌初兰。   “不过看起来,巧月姐你和娘娘都不大喜欢那个叫做又夏的人?”初兰好奇的问道:“是有什么过节吗?”   巧月听了,有些奇怪的看向初兰说:“这事说起来也复杂,不过宫中的人应该都知道啊?”   初兰不好意思的伸手抓了抓头发,难道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我平时都和嬷嬷在一起,管理账目什么的,难得出显庆殿一次,更少有听这些八卦。”   整天与帐目为伍也这么聪明伶俐,巧月觉得初兰简直厉害,也更喜欢这人了。   她轻叹口气,悄声说:“这事说来话长,等回去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好的。”初兰又是灿烂一笑。   两人追上跟在姬如雪身后的江年和又夏的时候,好几们已经坐在凉亭前聊着天。   已经是入秋季节了,四周栽种的枫树有些叶子已经泛红,树丛下培育的花儿也已经绽放,将四周点缀的犹如仙境。   姬如雪面朝枫树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笑道:“怪不得皇上总是喜欢来姐姐这,瞧瞧这里的空气多好啊。”   这还是姬如雪来到显庆殿后第二次提起冷映寒了,姬如梅心中思量,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每次提起冷映寒,都会让她觉得有一种挑衅的意味,可是姬如雪若是不挑明,自己这个好姐姐当然是不能主动提出的,于是她只好笑着解释:“皇上来不来这里,和这空气可没有关系。”   “才不是,若是嫔妃居住的地方难闻难看又难住,皇上会来才怪。”姬如雪戏谑的说道。   姬如梅听着,也是被她逗笑了心里却在思量着姬如雪究竟什么意思。   主子们笑起来,陪在身边的下人们见机行事也是要笑着的。   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觉得气氛也差不多了,便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凑着,“说起来,姐姐,昨儿个我去显庆殿看见爹爹了。”   姬如梅伸手为她倒茶,笑意不变:“爹爹不正是来找你的吗?得知你被打入冷宫,爹爹和娘可是担心不已呢。”   “也是,不过皇上昨天和我说啊——”姬如雪说到这里,将糕点塞进了嘴里,一时间噘着糕点,没有说完。   而姬如梅内心却焦急的等着她的下文,见她吃着糕点不说,便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心里咒骂一声,却表现的丝毫不在乎的样子,伸手将茶杯给她递去:“慢点吃,可别噎着。”   姬如雪笑眯了双眼,暗自观察着姬如梅,见她一点也不好奇和焦急听到下文,不由有些遗憾。   “姐姐就不好奇皇上和我说了什么吗?”姬如雪还是忍不住说道,“和姐姐有关的。”   姬如梅这下更想知道冷映寒说了什么了,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又倒了杯茶来掩盖内心想法。   “哦,是什么?”她平静的说道。   姬如雪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皇上说啊,要我好好照顾姐姐,毕竟姐姐可是为了我担心的病倒了。”   姬如梅低垂了眉眼,心里却是得意一笑,瞧瞧,皇上心中挂念的人可依旧是我!   “当然我也觉得我应该好好照顾姐姐,但是我想,皇上亲自去不是更好吗?姐姐这么喜欢皇上,见到皇上肯定会开心的,到时候自然是好的更快了。”姬如雪开始了瞎掰,“然后我就问皇上为什么不去,结果皇上冷哼了一声,理都没有理我就走了。”   说到这里,姬如雪作戏很足,语气十分委屈,听的姬如梅心里十分得意。   “后来我还是去问了江公公他们,这才知道姐姐又和皇上吵架了,所以皇上即使想要来看姐姐,也因为吵架,所以中转让我过来代他。”姬如雪叹气,看向姬如梅,语重心长的说:“姐姐,你看皇上对你这么好,就原谅他吧。”   “你可别听江公公他们胡说,我和皇上没有吵架,自然不存在原不原谅的事情。”姬如梅淡淡的说。   然而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她不原谅。   姬如雪郁卒,差点没扑过去掐她。   狠狠地咬两口糕点,姬如雪继续努力:“姐姐你这话不就是透露了还在生皇上的气?我听江公公他们说,以往你们两人吵架,皇上第二天就会过来道歉求和了,可是这次都好几天了,皇上还是没有动作,姐姐,皇上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   “他哪一次不是真的生气了?”姬如梅好笑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心里依旧猜测着姬如雪这次过来的目的,“这事啊,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还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好。”   我也想不管这操蛋的事啊!姬如雪内心咆哮,面上却是苦恼道:“姐姐,实话实说吧,我这次来,就是劝你和皇上和好的。江公公说,这次皇上生气和以前不一样,说是什么真的有点心寒,又说这件事的确是姐姐有错在先......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姐姐,人呢有时候就是要服软一下才好。”   她意味深长的说着,却让姬如梅听的有点心惊。   皇上许久不来,她心里也不是没担忧过,但是想到以前吵架的时候,冷映寒绝对会过来道歉求和好,也就并没有太担心。   可江友安竟然都这么说了,事情似乎真的有变。   姬如雪见姬如梅似乎有些动摇的样子,于是继续道:“姐姐你可千万别是误会我和皇上所以才生气的不去找皇上和好,皇上对我完全是因为德妃事情的误判,所以心有愧疚,昨天那些赏赐也只是补偿而已。你可不知,昨天我见皇上的时候,他总是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可见皇上只是在闹别扭,而且在一直等着你过去啊。”   初兰和巧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忍心再听自家娘娘忽悠下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又夏 姬如雪这番话的多少是让姬如梅有些心动的,她看着姬如雪,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娇嗔一声:"皇上这么几句话就将你收买了?" "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姬如雪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不脸红,"要不是为了姐姐,我才不会帮皇上说话呢。" 她故作骄纵的模样,让姬如梅看起来,只觉得她依旧不喜欢皇上。 心底里暗自思量一番后,姬如梅轻叹口气,"听你这么说,我也有错。" "那就去跟皇上道歉吧?"姬如雪趁热打铁道:"皇上这么宠姐姐,你要是去道歉,他肯定会答应的,现在只不过是等你主动而已。" 姬如梅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听姬如雪拍掌决定,"就明天吧?姐姐带上给皇上做的早点,然后我来找姐姐一同前去,这样皇上的给我的命令也算是完成了。" 她看着姬如梅,笑的狡黯:"毕竟皇上可是一直暗示我要帮他照顾姐姐,如果姐姐和皇上和好了,自然就不用我照顾了。" 姬如雪的表现,完美的演绎了一个为姐姐担忧又对皇上无感的好妹妹形象。 姬如梅打量着眼前的姬如雪,发现她似乎对自己没有丝毫戒心和怀疑,刚才说的那些也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反倒是一直积极的要她与冷映寒和好。 如果姬如雪想要争宠,那么就绝对不会撮合她和皇上,而是应该趁着冷映寒与自己冷战这段时间百般勾引冷映寒才对。 加上姬如雪以前和皇上的恶劣的相处与态度,十分容易让人相信姬如雪的确不喜欢皇上。 姬如梅自然也相信了这一点,那么姬如雪现在的举动,就的确是皇上吩咐的了。 冷映寒让姬如雪过来劝和,这个举动在姬如梅眼里,也算是冷映寒率先妥协了。 姬如雪期待的看着姬如梅,最终见她微笑点头,顿时欢呼一声,像是小孩子一样。 "瞧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姬如梅宠溺的看着她,抬手为她茶杯里加茶。 姬如雪可是真的十分高兴,搞定了姬如梅主动去跟冷映寒道歉,那么冷映寒对她也算是相信了,以后的决定他恐怕也不会怀疑了吧? 取得冷映寒的信任也算是十分重要的。 两人各自心里互相厌恶,面上表现出来的姐妹情深却让他人看来了也感觉不到丝毫疑点。 一直到晌午,姬如雪才起身准备离开。 姬如梅皱眉挽留,"既然已经到了午膳时分,便留下来吃了午膳再走吧,你我姐妹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聊会天。" "姐姐若是想我,可随时来长信宫,这午膳就不吃了,毕竟我还得回去喝药,御医可说了,这药不能停。"姬如雪轻叹口气,眼角眉梢却扬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姬如梅,"冷宫受的伤需要调养许久,所以还请姐姐原谅我不能在这吃午膳再走了。" 姬如梅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伸手轻拍她的手背,"傻妹妹,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如今可是身体要紧,既然这样,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些。" 姬如雪笑着点点头,带着初兰与巧月等人离开。 午后的光芒略微炽热刺眼,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天空看起来十分的高。 姬如雪眯着双眼看着天空,弯唇一笑,带着些许冷意。 她走出了龙德殿大门,上了软轿,朝着长信宫而去。 细碎的阳光透过枫树枝桠落在凉亭四周,也落在姬如梅的身侧。 她看着姬如雪离开的方向,直到那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眼里的笑意才渐渐冷却,换上了几许阴鸷之意。 "娘娘,"采雪在她身后叫道:"这姬如雪说的话能相信吗?" 姬如梅冷哼一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又夏被她带去哪里了?" 采雪应声回答,"的确是带回了长信宫,但是并没有安排她做任何事情,恐怕,是这次回去以后才能知道她想要对又夏做什么。" "又夏上一次那般陷害如贵妃,这次如贵妃带她回去,定然是要报复,只是说不……"含冬刚开口说了一段,就被采雪瞪了一眼开口打断:"喊什么贵妃,这贵妃只有咱们娘娘一人!" 含冬看了一眼姬如梅阴沉的脸色,慌忙低头改口:"是,是姬如雪!她这次带又夏回去,必然是要逼供又夏幕后主使者,若是又夏说了出来,恐怕会对娘娘不利。" 姬如梅又是一声冷哼,"那也要看她是否有那个命说出来。" 采雪看了含冬一眼,笑着解释:"又夏身体里有娘娘下的剧毒,若是没有没有解药,她活不到月底。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含冬眨了眨眼,还是有些担心。 姬如梅斜眼看见了,扬眉一笑,神色冷傲:"放心吧,她不说,还能死得其所,她要是说了,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生不如死,往往是比死更难受的,像又夏这种怕死的人,恐怕宁肯死,也不愿意生不如死。 姬如梅对于又夏的事情并没有太在意,相反,在知道姬如雪出了冷宫回来以后,就知道她终有一天回来找又夏的,所以这里她已经完全计划好了。 现在让她上心的,是冷映寒和姬如雪两人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如今又是什么关系? 明天,她可要亲眼看看,冷映寒对姬如雪到底如何! 此时回去长信宫的姬如雪倒是没想多想姬如梅的事情,下了软轿,进入宫门,接受着路过宫女们的行礼。 邵生听说姬如雪到了后,连忙跑过来,"娘娘,那名叫阿娇的宫女已经请医女看过了,说是伤势较重,需要休养一个多月才能恢复。" 巧月听了,咬着下唇,神色担忧。 "巧月,阿娇就交给你照顾了。"姬如雪微微颌首,目光笑看着邵生身后的走廊,"又夏呢?" "又夏姑娘正在阿娇的屋前等候。"邵生恭敬回答。 姬如雪点点头,却转身朝着大殿那边走去,语气慢悠悠的说道:"你告诉又夏,要她好好伺候阿娇,顺便在旁边看着,若是她再一个生气伤了阿娇,本宫也可能会不小心一鞭子落在她身上。" 虽然有些疑惑那又夏怎么惹了自家主子,但邵生还是应了:"是。" 初兰和巧月跟着姬如雪离开,直到走远后,初兰才让巧月告诉她怎么回事。 于是巧月便将以前又夏和春香等人的事情告诉了初兰,初兰听后,讶然道:"那这又夏,岂不是受人指使陷害娘娘的?恐怕那如月是没这胆子和权利,那毒害德妃的这件事看起来就更加复杂了。" 姬如雪听着初兰这话,也是微勾了唇角。 能指使又夏的人自然不是如月那宫女,而是姬如梅。 加上如月这件事,却让她觉得,用幽云萝花毒害德妃陷害自己这件事,不止姬如梅一个人。 他们是多人算计,分工合作,将自己当作替死鬼。 他们之中,有人只想要德妃流产,有人却想要德妃死,所以继德妃流产之后,还发生了毒害之事。 只不过还有哪些人的参与,她却是不知道的,从又夏这里寻找突破口,正是姬如雪的想法。 冷映寒虽然再查这件事,可却从来没有告诉她相关的消息,自己也没有问。 姬如雪想要看看,如果冷映寒知道了这件事有姬如梅的一份参与会怎么做,也想要看看,那些人对于如今自己的蜕变归来,还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加上春香的死,始终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夏日的阳光可以很暖,有时候也可以很冷。 想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双眼与阴谋,心情不自觉的阴郁起来。 此时站在繁华精致的长信宫中,姬如雪迎着那刺眼的光芒,却觉得浑身冰冷。 "娘娘?"初兰的声音将姬如雪的思绪换回,她抬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初兰。 初兰伸手指了指她的下巴,有些惨不忍睹的说:"汤汁流到下巴上了。" 在姬如雪惊愕的时候,巧月已经憋着笑,拿着手帕给她擦掉了。 姬如雪看着初兰巧月两人憋笑的模样,内心简直是崩溃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想事情能入神到喝汤汤汁滑落也没有发觉! 她开始怀疑是自己的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还是集中过头了。 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把身体好好养回来! 姬如雪在伸舌舔了舔唇角,努力平复心绪坚定信念,又听殿外江年喊道:"娘娘,显庆殿来人了。" 谁?姬如雪惊讶看去,便见江友安带着一名端着盘子的宫女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老奴参见如贵妃。"江友安率先行礼。 姬如雪站起身看去,"江公公,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来的是冷映寒…… 江友安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和善,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宫女,示意她将端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姬如雪不解的看着,"这是?" "回娘娘,这是皇上要御膳房为娘娘特质贵鱼汤,给您补身体的。"江友安笑答。 ... 第一百八十三章:道歉(上) 贵鱼汤?姬如雪听的眼角轻抽,心说这是什么名字! 然而闻着那香味却是诱人的,江友安也进一步解释了,这鱼还是用祈愿池里的鱼做的。 姬如雪不明白他解释鱼出处的意思,只是看着江友安眼里略带深意的笑,有些头皮发麻。 "那本宫可就谢过皇上了。"她慌忙说道。 江友安点点头,笑着退下离开。 看着他走远后,姬如雪才将目光转向桌子上放着的汤碗。 也就是普通的小碗大小,却看的姬如雪不由自主的弯唇一笑。 "皇上可惦记娘娘了。"初兰笑道。 姬如雪重新坐下,端着那汤碗轻轻吹着,听巧月回答:"其实以前就觉得皇上和娘娘相处很特别了,如今能看见他们这样,实在是欣慰。" 姬如雪喝了一口鱼汤,神色似笑非笑。 看来如今她和冷映寒的关系,实在是太会惹人猜测了。 即使是巧月,也只知道她在冷宫曾失忆了一段时间,却并不知道失忆时候与冷映寒的那些事情。 恐怕也就是那时候,和冷映寒的关系开始变得难以解释起来。 喝完了鱼汤,吃过午膳后,休息了一会,便又迎来了黑糊糊的汤药。 姬如雪闻到那汤药味正心生郁闷的时候,却又看见端来汤药的竟然是又夏,一时间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初兰和巧月已经上前去接过又夏手里的汤药了。 "娘娘没有叫你,你过来干什么?"初兰瞪了又夏一眼:"谁让你去端药的?" 巧月端过又夏手里的汤药,朝姬如雪走去。 又夏身后跟着的宫女此时委屈开口:"初兰姐,是她说自己与娘娘是旧识,所以硬要过来给我端药。" 又夏听着,又见初兰冷眼看着自己的模样,一时间有些难堪。 "娘娘,"又夏双眼里含着泪水,上前几步看着姬如雪委屈说道:"奴婢是觉得许久不见,奴婢太过担心娘娘,听说娘娘又受伤需要调养身子喝药,这才贸然前来,奴婢实在是太牵挂娘娘才会这样的。" 姬如雪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巧月则仔细用银针判断着汤药里是否有毒,等检查完毕后,这才端给姬如雪喝下。 姬如雪慢悠悠的喝着汤药,并没有看又夏。 "娘娘下令要你在阿娇那边照顾着,你却擅自跑来,这不是根本没将娘娘的命令放在眼里?"初兰呵斥又夏。 又夏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我是担心娘娘!" "娘娘可用不着你担心。"初兰嗤笑一声。 对于初兰的针对,又夏心里已经十分气怒,简直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是这里是长信宫,不是龙德殿,她已经没有了可以嚣张的权利了。 眼下只能先忍着。 她微垂着头,将眼泪凝聚在眼里,再次抬眼时,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的看着姬如雪,委屈说道:"奴婢知错,还请娘娘恕罪。" 姬如雪慢悠悠的喝完汤药,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知错就好,巧月,无视贵妃命令者,该如何惩罚?" 又夏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心头还松了口气,然而听到最后一句时,神色顿时煞白起来。 巧月看着又夏,神色平静的回答:"回娘娘,轻则派去浣衣局,重则拖下去打十五大板。" 姬如雪微微颌首,一脸笑意的看着又夏。 又夏噗通一声就给她跪下,"娘娘饶命啊!" "哪有饶命这么严重,念在你我曾经主仆一场,就派去浣衣局一天吧。"姬如雪伸手轻划过又夏惨白的脸颊,笑意悠悠,靠近她轻声说:"怎么样?比本宫曾经遭受的五十大板要好很多吧?" 又夏身子一颤,抬眼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姬如雪。 当初她证言姬如雪毒害德妃,还得姬如雪被打了五十大板后丢去冷宫,这个仇,怎么也是有自己一份的。 姬如雪满意的看着又夏此时惊恐的神色,又悠悠笑道:"本宫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告诉本宫,你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又夏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在姬如雪站起身时,依旧求饶着。 "娘娘,以前的事情是个误会!奴婢是被人利用的,就是那如月!是她要奴婢这么说的!"又夏焦急道。 姬如雪低眉斜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带下去吧。" 又夏惶恐,却抵不过被人拉着走,"娘娘!奴婢真的是被人利用的啊娘娘!" 姬如雪看着又夏被人带走,颌首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巧月和初兰对视一眼,都为又夏的辩解觉得好笑。 此时,邵生正慌忙朝这里走来,见着姬如雪后慌忙道:"娘娘,又夏说是出去解手,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奴才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责罚!" 初兰和巧月听着,顿时笑出了声,就连一旁的江年也是无奈的看了邵生一眼。 姬如雪看着他,神色戏谑:"那就罚你继续去看着阿娇好了。" 邵生不解抬头,却见姬如雪已经转身离开了,而周围的几人却都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茫然示意,表示不明白怎么回事。 初兰和巧月轻轻摇头,跟着姬如雪离开,只有江年留下来伸手拍了拍邵生的头,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将又夏处理好后,姬如雪一下午也没有出门,而是拿来一把古琴练着。 对于她这个完全不懂琴的人来说,虽然记忆里有着原主关于弹琴的一些意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乱七八糟的。 照着琴谱谈了一会,初兰和巧月已经离的姬如雪远远的。 等姬如雪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幽幽的看着躲远的两人说:"你们走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初兰和巧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她:"娘娘,你还练琴吗?" 要是您还要练琴我们可一点也不想过去啊! 姬如雪挑眉,问她们:"我弹的不好听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事实上在初兰和巧月她们听来,姬如雪弹的的确,十分不好听! 姬如雪看着她们神色迟疑的模样,就知道答案了,事实上她自己听着也觉得惨不忍睹,也就没有再为难这两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随便。 初兰和巧月顿时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在姬如雪再一次弹琴的时候,又悄悄的离远了一些。 最后姬如雪泄气了,瞪着琴谱问巧月:"巧月,我以前弹琴也是这鬼样子吗?" 巧月慌忙摇头。 于是姬如雪罢手,终于不练了。 初兰和巧月也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听那魔音穿耳了。 这一天过的也算是平淡无奇,练了那么久的琴,姬如雪自己的身体也是感觉累了。 接下来便睡了一天,来探望的嫔妃们依旧被她给推了。 晚上的时候,冷映寒依旧没有来,而是继续派江友安给她带来了补身子的吃的。 中午的时候是鱼汤,现在则是鸡汤。 姬如雪这次冷不丁的问道江友安:"皇上在哪?" 江友安抬眼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皇上正在显庆殿与宋将军谈话。" 姬如雪点点头,却发觉四周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笑意,遂知道他们都想歪了,不由清咳几声,努力保持淡然的神色表示我不是那个意思。 将江友安送走后,她小口小口喝着鸡汤,就听初兰笑着问道:"娘娘,待会要不要带点糕点也去显庆殿看看皇上?" "去看他干什么?"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回答:"我刚才问江公公皇上在哪可完全没有要去看他的意思。" 初兰和巧月听着,同时笑出了声。 姬如雪瞪着两人,"绝对没有!" 两人慌忙点头,又觉得这样掩饰的姬如雪十分可爱。 然而姬如雪却着实郁闷,她真的没有要去看冷映寒的意思,顶多,觉得他会过来看她。 显庆殿内,江友安回去的时候,宋将军已经走了。 冷映寒正独自一人用着晚膳,见江友安回来了,抬眼问道:"如贵妃怎么样了?" "回皇上,按照陶医女的说法,如贵妃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送去的东西她也都吃了。"江友安笑道:"临走时还问了老奴皇上在哪。" 冷映寒听言,微勾了唇角,似笑非笑。 "听说她今日去了龙德殿?" 江友安点点头,"如贵妃怕是已经说服了姬贵妃,明天就会有所行动了。" 冷映寒点点头,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想着第二天的事情,姬如雪睡的很早,也亏陶然的药,睡的也十分安稳。 屋子里的茉莉花清香伴着她很快入睡,直到二日天明时,神清气爽的起来。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如昨天一样的好,蔚蓝的天空看起来很高。 姬如雪眯着眼睛欣赏着天空,掐着时间算着,这时候端木薇也该过来了。 果不其然,一会后,江年果然来报,云妃求见。 姬如雪神色慵懒,让他将端木薇带过来。 端木薇显然是要每天来看着她恢复了,以此表示自己的姐妹情深。 姬如雪有时候会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能利用的武器,一直都是感情? ... 第一百八十四章:道歉(下) 见到端木薇的时候,姬如雪露出一丝微笑。 "云妃,可不会又是没吃早膳?"她戏谑问道。 端木薇看着她,娇嗔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真的是每天来蹭早膳的,今天我可吃过了。" 这时候,她脸上依旧有着孩子般的天真,可惜姬如雪却再也没法相信了。 端木薇坐下,看着姬如雪,嘟着嘴说:"我今天可是来说其他事的,你放心,要是烦了我啊,我以后可都不来了。" "我哪里是烦你了?"姬如雪用比她端木薇更无辜的眼神回看回去。 端木薇弯眼一笑,"没有烦就好,这一个月后就是太后寿辰,寿宴的事情,皇上全权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理,你也知道,我和皇后关系不错,她最近许多事要处理,来不及见你,便托我问问,你是否要参加寿宴祝寿礼?" 这祝寿礼,自然就是陶然交代的事情之一了。 姬如雪自然是要参加的,此时听端木薇提起,便点了点头。 "我正有此意,还打算着今天下午便去皇后那里说这事,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姬如雪笑眯着双眼说。 端木薇惊讶的看着她,对于姬如雪如此坦然的表示要参加祝寿礼而感到奇怪,若是以前的姬如雪,对于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吗? "如雪。"端木薇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要参加这种事情了?" 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看着她,神色若有所思:"很奇怪吗?只是忽然想要参加而已。" 虽然说的轻松,可是她心里却不知道已经咒骂了陶然多少次了。 "忽然想参加?这样也很奇怪。"端木薇叹了口气。 话刚说完,边听江年在外喊道:"江公公又来了?" "是啊,皇上吩咐,可是要将如贵妃身体养好以后才行。"江友安笑着回答着。 两人朝着大殿而来,见着端木薇和姬如雪,俯身行礼。 端木薇不动声色的看着江友安身后的宫女托盘上的东西,皇上一日三餐的给如贵妃送吃的这件事后宫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亲眼看见时,才发现皇上似乎真的很宠姬如雪。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江友安,"今天又是什么?" "回娘娘,是鸽子汤。"江友安笑道,一边示意身后的宫女将东西放下。 姬如雪闻了闻,觉得应该很好喝。 江友安看着她这举动,开口说:"娘娘要是喜欢,大可说出来,皇上会吩咐人每天给你做的。" 姬如雪一愣,抬眼看他,心说冷映寒在搞什么鬼?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愧疚所以想要给自己补身体? 他这时候不应该是花心思在姬如梅身上吗?姬如雪暗自嘀咕,面上却笑着答应。 将江友安送走后,姬如雪喝着鸽子汤,一边思索着待会带姬如梅去显庆殿给冷映寒道歉成功后,该让冷映寒奖励自己什么。 一旁的端木薇倒是被她无意识的给忽略了。 "皇上对如雪你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端木薇俏皮的笑说着。 姬如雪这才回神,抬眼看着她,微微挑眉,语气不紧不慢的说:"我这不是因为皇上的误判而受伤了吗?皇上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端木薇在心里不自觉的冷笑一声,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分毫。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之事,直到姬如雪吃好,休息了一会准备去龙德殿时,又夏通红着一双手哭着跑到殿门前在姬如雪面前跪下。 姬如雪一愣,初兰和巧月更是第一时间拦在她身前,挡住了又夏。 走在姬如雪一旁的端木薇讶然道:"这不是又夏吗?" "是啊,又夏,你这是怎么了?"姬如雪也是笑道,眸光清亮的看着她。 又夏双手通红,看起来像是冻的,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着五道红指印,显然是被人打了。 她神色怨恨的哭诉道:"娘娘,那浣衣局的宫女完全不将娘娘的贵妃之名放在眼里,对你进行侮辱,奴婢实在看不过,上前与之理论,却被她们又打又骂,说什么长信宫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更不怕这如贵妃!" 端木薇听着,却是下意识的歪头看向姬如雪,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人姬如雪却是微微一笑,俯下身,伸手轻摸又夏被打的脸颊,轻叹口气:"这是被他们打的?" 又夏含泪点头,"娘娘,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若是不给浣衣局那些人一点教训看看,她们怕是还以为我们长信宫的人好欺负!" "谁说你是我长信宫的人了?"姬如雪却是摇头笑了笑,"本宫将你带回长信宫,可没说你就是这长信宫的人,何况这巴掌也算是为替本宫点醒你了。" 她看着又夏再次惊恐的神色,轻声说道:"做人,不能太虚伪,没有十足把握证明自己的假话成真时,最后别轻举妄动。" "不,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又夏慌忙反驳,伸手就要去抓姬如雪的衣袖,却被巧月挡住。 姬如雪退后几步,笑看着邵生问:"她若是再犯了什么错,全权交给司刑司,按照那边的规矩处罚就好。" 邵生点头答应。 姬如雪看着又夏,挑眉问道:"如何?要不要告诉本宫真话?"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又夏含着泪神色惊惧的回答。 姬如雪见她还是不打算说出来,也就摇了摇头,不再理她,转身走了。 又夏再一次被人带下去,看着姬如雪越走越远,眼里的惊惧慢慢变成了怨恨。 端木薇看着身边的姬如雪,有些担忧的问道:"如雪,你怎么突然这么对又夏?" "很奇怪吗?"姬如雪却是一愣,"当初又夏污蔑我毒害德妃的时候,我也在想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呢。" 端木薇神色一顿,眨了眨眼掩饰情绪,却见姬如雪忽然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有些疑惑的问道:"说起来,你和姐姐虽然都相信我并没有毒害德妃,却又同时相信了又夏,并没有询问又夏关于知道我毒害德妃的细节,这点实在让我奇怪呢。" 姬如雪这话让四周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根拉紧的弦,随时都会绷断。 端木薇与她对视着,姬如雪神色平静,却让人猜不透,而她却觉得,这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心跳无端的快了几拍,端木薇飞快的平复着心绪,微微皱眉,神色有些懊恼的说道:"当时大家都急着关心你在冷宫如何,倒是忘记了又夏,后来又夏被姬贵妃接去了龙德殿,我也很少接触,现在想来,我竟然是疏忽这么重要的线索。" 端木薇一脸抱歉的看着姬如雪,眼里竟然还泛起了些许泪花。 姬如雪当即戏谑的笑道:"你可别哭呀,我就是这么随意一说,连我亲姐姐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我怎么会怪罪我朋友也没有注意到呢?" 然而这话却听的端木薇更加心惊。 姬如雪抬手替端木薇将眼角的泪花拭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刚说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等会还要和姐姐去显庆殿,我可就先走了。" 说着,不等端木薇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端木薇看着她离开,眼角的泪花很快被风吹干,而眼睛酸涩的感觉,却是许久不散。 她想,姬如雪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对她也不再像是以前一样了。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感情。 入秋的季节,晨风也变得清凉起来。 姬如雪来到龙德殿的时候,刚好遇上姬如梅出来,两人相视一笑,却又心思各异。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坐软轿,所以这一次,是同姬如梅一切坐软轿去的显庆殿。 姬如雪看见姬如梅提着一个食盒,不由好奇问道:"姐姐这是给皇上带的什么去?" 姬如梅微微颌首,笑道:"是皇上最喜欢吃的莲子粥。" 又是粥……姬如雪有点想笑,这冷映寒当个皇上也是可怜,明明天下美食那么多,偏偏哪位嫔妃去看他带上的却都是粥。 采雪见姬如雪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开口解释:"这可是娘娘亲手做的,皇上有时候经常会想吃娘娘亲手做的东西,每次两人吵架和好的时候,娘娘都会亲手做菜给皇上吃。" 姬如雪点点头,"皇上真是好福气,可以吃到姐姐亲手做的东西。" 其实她真的不以为意,因为她喜欢吃的估计姬如梅也不会做。 这句敷衍的话被姬如梅听了,却觉得姬如雪是嫉妒,不由抿唇微笑:"若是有时间,你过来我自然也亲手做给你吃。" "这可不行,要是皇上怪罪可怎么办?"姬如雪调笑道,将这个话题揭开。 一会后,到了显庆殿,两人下轿。 百里东守在殿门前,远远便看见姬如雪和姬如梅两人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便提前进去告诉给江友安。 江友安收到消息后,看了一眼正和桂王谈事的冷映寒,上前告知了这消息。 桂王微微挑眉,看向冷映寒,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殿门。 似乎在期待什么。 ... 第一百八十五章:解除命令 姬如雪和姬如梅是一同进入显庆殿的,伴随着百里东的通报,两人也同时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冷映寒神色慵懒的看着下方的两人,目光掠过姬如梅温婉的神色,在姬如雪平静的面庞停顿些许后,微微颌首:"平身。" "谢皇上。"两人起身,同样精致的面庞,容貌也是有着三分相似的,尤其是从侧脸看上去。 但是从气质上可以完全区别开那三分的相似。 姬如梅笑意温婉中带着几分冷傲,而姬如雪却是平静着带着几分慵懒。 两人起身后,冷映寒的目光却停在手中的奏折上,头也不抬的淡声问道:"你们两人来干什么?" 姬如雪侧目看向姬如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姬如梅心中不屑,却是微微一笑,端着莲子粥上前,看向冷映寒的时候眸光微微放柔。 "皇上,臣妾近日听闻你总是熬夜批阅奏折,想必身体会受损,生病了可不好。"姬如梅走上前去,目光中含着几许小心翼翼的看着冷映寒。 冷映寒神色一顿,抬眼看向了她。 看着姬如梅走进,又见她神色温柔的将莲子粥放在桌边,抿着唇轻声说:"上一次,是臣妾不好,今天这臣妾亲手做的莲子粥,算是给皇上赔罪了。" 离冷映寒最近的程天风和江友安听了,不由暗自惊讶,这还真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姬贵妃给皇上服软道歉啊。 这如贵妃,可真是说到做到的让姬贵妃亲自来给皇上道歉了? 两人看了下面的姬如雪一眼,各自表达了其中的敬佩之意。 姬如雪弯唇一笑,坦然接受,抬眼看了看冷映寒,却见这人的目光只停留在了姬如梅的身上。 她心中微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撇开了目光,却不经意的对上了一旁桂王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宫外,桂王娶妻之日,也是冷映寒带她出去看灯会的时候。 姬如雪从来不说,可是她心里却是清楚的。 在这些恢复记忆的日子里,她却是一遍又一遍怀念和冷映寒在宫外那天晚上,两人一起逛街游玩,看着烟火。 最后她走丢,他便满世界的找她。 哪怕只是一个晚上,却足够她怀念一辈子了。 姬如雪冲桂王和善一笑,桂王也回了她一个礼貌的笑容。 冷映寒眼角余光瞥见两人这微小的互动,却是突然心生不悦。 桂王心里却是觉得好笑,第一次遇见姬如雪的时候,她看起来呆呆的面对人群不知所出,如今却是个冷静优雅的人儿。 看来皇上和她之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再看冷映寒与姬如梅,两人在高台之上亲密耳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谁都能看出姬如梅眼里的笑意与冷映寒眼里的宠溺。 皇上专宠姬贵妃,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照那天晚上的情形来看,桂王却觉得姬如雪在冷映寒心里的地位也是不低。 只不过不知道跟姬贵妃比起来,是多还是少了。 对于姬如梅的主动道歉,冷映寒的确是有点惊讶的,不过却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姬如雪都说出了那样的话,想必她自己对这件事是有绝对把握的,要让姬如梅来道歉,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只是他以前一直不曾这么做过而已。 可是如今得到了姬如梅的主动和解,他却并不如以往一样觉得高兴愉悦,心情很平静,甚至在发现姬如雪与桂王那点互动的时候,升起了几许不悦。 明知道那只是两人礼貌的微笑而已,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这情绪被冷映寒不动声色的压制着,谁也没有看出来。 与姬如梅的交谈结束后,他才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落在下面的姬如雪身上:"如贵妃,你来又是所谓何事?" 明知故问啊!姬如雪心里冲冷映寒的反应翻白眼,面上却是微微笑着:"皇上莫不是忘记了?臣妾让皇上和姐姐和好,皇上可要收回以前不许臣妾在长信中养鱼的命令。" 之前跟冷映寒说让姬如梅跟他和好的事情,姬如雪就琢磨着不能提前兑现自己出宫的交易,那就让冷映寒答应自己一个小要求好了。 这个要求就是与鱼有关。 冷映寒怀疑姬如雪上辈子就是只猫,他深深地看了姬如雪一眼,问:"就这个?" "臣妾不要求多了,就这个。"姬如雪笑眯着双眼。 冷映寒看着,却觉得越来越像是猫,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 这样的想法很快又被理智压制,微微颌首,点头,"朕便依你。" "谢皇上。"姬如雪依旧笑弯着双眼,"那臣妾可就不打扰皇上与姐姐了,臣妾先行告退。" 说着,姬如雪便转身准备离开。 姬如梅开口,想要叫住她,却被冷映寒阻止。 "皇上……"她低声开口。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怎么?你还想她留下来打扰我们?" 话音刚落,就听桂王清咳一声,悠悠说道:"那皇上,臣可也就告退了。" 冷映寒:"……" 看着桂王慢吞吞的离开,冷映寒觉得自己真应该掐死这个拆他台的家伙。 此时显庆殿里便只剩下姬如梅与冷映寒等人,姬如梅看着姬如雪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气。 "怎么了?"冷映寒问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姬如梅看着他,勉强一笑,"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如雪出了冷宫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冷映寒面不改色,语气淡然:"变成什么样了?" 姬如梅低眉不语,似乎是在思量,她听着冷映寒的语气,似乎对关于姬如雪的话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显得十分冷淡。 她便低笑一声,摇了摇头,"应该是臣妾想错了。" 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了。 姬如雪离开显庆殿,没有去想冷映寒和姬如梅接下来会如何相处。 毕竟冷战结束了,就该是恢复以前相亲相爱的模样了。 倒是初兰和巧月在她身后碎碎念着。 "娘娘,虽然你与姬贵妃是姐妹,可这样帮着她与皇上交好,对自己总是不太好的。"初兰劝说。 巧月也是隐晦的说着:"是啊,何况娘娘你对姬贵妃这般好,姬贵妃可不见得同娘娘你是一样的。" 姬如雪听言噗嗤一笑:"你们觉得我对她很好吗?" 巧月和初兰同时点头,两人并不知道姬如雪与冷映寒之间的合作交易,也就不能理解姬如雪如此撮合他们两人的原因。 思量一番,姬如雪还是给两人解释了前因后果,毕竟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还多,不给这两人解释清楚,以后做事也麻烦。 听完解释的初兰和巧月对此表示了震惊,却也终于理解了姬如雪的这些举动。 他们回到长信宫,姬如雪倒是很欢快要人去司仪司要了鱼苗,开始在长信宫的池子里喂养鲤鱼。 清澈的池水中,莲花开败,却新增了许多鱼苗欢快的游着,红色的黑色的,相互交映着十分好看。 姬如雪几乎一整天都在鱼池边玩着,最后还玩起了烧烤,烤着鱼跟他们几个宫女太监一起吃着。 初兰江年等人对她的烤鱼味道赞不绝口,弄的姬如雪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长信宫的鱼池边上,除了莲花的清香,还有着浓郁的诱人烧烤香味。 晚膳的时候,姬如雪依旧收到了江友安送来的补汤,同时也询问了冷映寒与姬如梅的后续相处如何。 江友安表示那两人后续相处的十分美好,还在一起吃晚膳。 姬如雪听了,点点头,神色平静,心里却是有点小失落。 其实从心底,她还以为冷映寒对她也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显然是想多了。 心情略微郁闷的姬如雪,吃过晚膳后,索性不去散步,反倒是去了后殿练起琴来。 对于祝寿礼,同样也对于姬如雪这样一个懒人来说,消耗体力练舞,还不如坐着练琴。 尽管她的弹得依旧难听。 初兰和巧月被折磨了一番后,也是心情郁闷的躲得姬如雪远远的。 虽然比起她第一次弹琴有所好转,但是听起来,依旧是一塌糊涂,所谓的好转,不过是姬如雪对弹琴的基本了解更深刻了。 看着初兰和巧月离那么远,姬如雪挑眉说道:"你们要离远一点我不介意,但是这么远,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点?过来!" 巧月和初兰对视一眼,然后慢吞吞的向前挪动了半步左右的距离。 姬如雪:"……" 她目光幽幽的瞪着两人,抬手指了指凉亭柱子边。 巧月和初兰于是心情更加忧郁的向前走着,来到了柱子边。 姬如雪见此,才继续满意的弹琴,一边说:"你们要是走远了,都听不到琴声了,那么还谈什么帮我练琴?没有听众的练琴,我只会觉得我弹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巧月和初兰异口同声道:"娘娘,我们站在枫树那边也能听的很清楚!" 姬如雪:"……" 她抬眼继续目光幽幽的看着这两人,却冷不丁的听到江年在外边喊道:"皇上驾到。" ... 第一百八十六章:吃醋还是害怕 听到冷映寒的到来,姬如雪有些奇怪,按照江友安的说法,这人不是应该在和姬如梅在一起吗? 初兰和巧月却是松了口气,觉得皇上来了,娘娘终于可以不用再练琴了。 两人看向走来的冷映寒时,那目光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冷映寒无意间看见这两丫头的目光,不由眼角轻抽,想来又是被姬如雪给折磨的吧。 "臣妾参见皇上。"姬如雪上前行礼,目不斜视。 冷映寒身后跟着的程天风和江友安对视一眼,都觉得现在的姬如雪与失忆时候对皇上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若是以前,姬如雪就该是直接朝冷映寒扑过来了。 冷映寒低眉看了她一眼,越过姬如雪,朝着亭中的古琴走去,语气也饶有趣味的说:"你在弹琴?" 姬如雪回过身去,不紧不慢的回答:"是啊。" "怎么说话呢?"冷映寒斜眼看她。 姬如雪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回皇上,臣妾刚才的确是在弹琴。" 规规矩矩的模样,看的冷映寒十分满意。 他摆摆手,随意的像是在召唤一只宠物猫,"瞧你这生硬的贵妃样,还是做回你如贵人时候的好。" 这是什么意思?让她当了几天贵妃又贬为贵人去? 姬如雪一脸疑惑的看着冷映寒,心说这不是唰她吗?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姬如雪十分坦然的问出口,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冷映寒却是不答,而是看着她说:"过来弹一首给朕听听。" "不弹。"姬如雪镇定说道:"你先告诉我刚才什么意思?" 初兰和巧月听的压力山大,心说娘娘你现在的模样可是和刚才重新回答皇上在弹琴时候的态度是两个人啊。 在场的人,恐怕除了姬如雪自己,其他人都知道了冷映寒那话的意思。 偏偏正主自己还锲而不舍的想要知道具体解释。 冷映寒由衷的觉得姬如雪有时候是挺蠢的。 "弹不弹?"不过冷映寒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姬如雪的威胁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挑衅。 在冷映寒瞪过来的凶狠目光下,姬如雪很没骨气的区服了。 她乖乖走过去,一边碎碎念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也不像是以前那样针锋相对而是共同合作有着同样的目标是吧?可是皇上你刚才那话不是要将我贬为如贵人的意思?" 姬如雪坐在古琴前,修长纤细的十指放在琴弦上,却是歪头看着身旁的冷映寒,目光幽幽。 她现在的处境,贵妃的地位可是对她十分有利的。 冷映寒低头与她对视着,似笑非笑,"你是怎么理解的?" 不然那句话还能有其它的理解方式吗?姬如雪不解的眨了眨眼,"不是吗?" 初兰和巧月实在看不下去了,悄声跟姬如雪说:"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你身为贵妃和身为贵人时候的态度不一样。" 姬如雪茫然的眨了眨眼,想了想刚才的对话,似乎也可以解释成这个意思? 转眼看了看冷映寒,发现对话也在看着自己,姬如雪不由问道:"不是要贬我为贵人?" 冷映寒冷笑一声:"朕可以现在就下旨将你贬为贵人,如何?" "不不不!"姬如雪慌忙摇头,讨好的笑道:"皇上息怒,臣妾这就弹琴给你听。" 冷映寒轻哼一声,双手环抱看着她,对于姬如雪的琴技颇有期待。 然而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初兰和巧月却是十分默契的后退离开着,程天风和江友安见了,不解的看着这两人。 初兰和巧月对两人使眼色,程天风和江友安没有理解,于是站定不动。 姬如雪是照着琴谱弹的,才起了几个调,程天风和江友安的脸色就变了,一小段过后,两人开始朝着初兰和巧月的做法慢慢退后。 直到一小半段过去了,冷映寒也撑不下去了,一手轻弹姬如雪的额头忍着眼角抽搐的冲动说:"住手,别弹了。" 姬如雪捂着被弹的额头,睁大了双眼无辜的看着他。 诚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弹的不好听,但是相比前几天的,现在已经算很好了! 冷映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弹的是什么?" 姬如雪撇了眼琴谱上的名字,十分认真的说:"百鸟歌。" 冷映寒知道这曲子,是当今第一宫廷乐师月生的成名作之一,曲子虽然简单,但是旋律却十分好听,犹如夏日清晨深入翠绿幽林之中,聆听百鸟齐鸣之声。 这曲子听着能让人感觉十分平和安静,然后慢慢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这是一首清心静气之曲,但是他刚才听姬如雪弹的,只想暴躁的摔琴让她再也不碰古琴毁曲了。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那深沉的脸色,幽幽的问了一句:"不好听吗?" 她还有脸问!冷映寒完全没给她的面子说:"是完全不能听,你弹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百鸟歌?说出去也没人信更没人能听懂。百鸟歌的曲作者就在宫中,他要是听到了说不定会过来找你拼命。" 姬如雪:"……" 躲得远远的四人组此时也是颇为赞同的点头,然后再冷映寒和姬如雪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又慢吞吞的走了回去,装作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继续听着两人的谈话。 虽然知道弹的难听,但是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一时间姬如雪也有些恍惚。 仿佛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被护在安全区太久终于又一次进入战场的感觉,也算是明白了第一次与冷映寒相见的时候,这人那种"还没人敢跟朕这么说话"的心情。 她泄气的叹了口气,看着古琴琴弦幽幽说着:"看来弹琴速成是没戏了。" 冷映寒听了,不由问道:"你以前不是弹的很好吗?" 姬如雪面不改色,继续泄气的回答:"皇上,第一次我以前的事情忘记了许多,第二次我彻底失忆,会的事情忘记的更多了,弹琴就是其中一项,现在我想重新学习,你还这么打击我。" 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抱怨气息,却也不自觉的有些撒娇意味。 姬如雪不自知,冷映寒却是听了出来。 他眸光中闪过暖色,然后慢悠悠的说:"为什么这么想学弹琴?" "一个月后不是太后的祝寿礼吗?所以想给她老人家祝寿。"姬如雪提高了警惕,开始准备瞒过冷映寒不让他察觉自己的真实目的,"何况平日里也无聊,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若说第一个理由,冷映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加上第二个,那就完全是她姬如雪的性格,怀疑度也会大大减低。 冷映寒听了,神色表现的若有所思,姬如雪也没太在意,她此时正打算着等陶然曲子铺好后,到时候直接苦练那一个曲子就好了,反正也还有段时间,只要指法练对了,就没有多大问题。 在她思考的时候,冷映寒却是坐在了她的身后,伸手抱过她,姬如雪冷不丁的靠在冷映寒的胸膛,回过神来忙问:"皇上,你干什么?" "看你这么认真的想为太后祝寿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的教你弹琴好了。"冷映寒面不改色的说道。 姬如雪靠在他的胸前,脑袋抵着他的下颌,靠近他的脖子与肩窝处,冷映寒微微低头,呼吸落在她的面颊,十分暧昧。 而他的双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衣袖重叠,衣料摩擦间,带着各自的身上的清香。 姬如雪能闻到冷映寒身上淡淡的龙延香味,有些冷意,却又意外的让人忍不住贪恋。 她想要离开,却被冷映寒制止住。 "你干什么?"冷映寒撇了眼乱动的姬如雪问道。 姬如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噗通噗通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为了掩盖心跳声防止冷映寒发现,她胡乱的说道:"皇上,你不是和姐姐在一起的吗?怎么来这了?" 这是吃醋了?冷映寒看着姬如雪双手的目光一顿,随后歪头,侧脸看着怀里的姬如雪,却发现这人的脸颊微红,眼神慌乱的不知放在哪里才好,被握在他手里的双手也显得有些僵硬起来。 这不吃醋,这是害怕了。 冷映寒低声一笑,看着姬如雪慌乱的神情,却是越靠越近,薄唇轻擦过她白皙的脸颊,"你是在吃醋还是在害怕什么?" "我哪有怕!"姬如雪飞快的反驳,歪头想要避开他灼热的呼吸,却被冷映寒抬手捏住下颌,让她歪过头与自己对视。 姬如雪有些恼怒的看着他,冷映寒却是似笑非笑的说:"朕的确是和姬贵妃在一起吃晚膳,吃过后自然就过来了,怎么,爱妃不欢迎吗?" 姬如雪听过冷映寒对她的许多称呼,比如生气暴怒的时候叫她全名,比如坏笑嘲讽的时候喊她小师妹,又或者冷漠命令的时候称她如贵人,可是没有一个会比这声爱妃而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不欢迎,而是……皇上你刚和姬贵妃和好吃过晚膳就来我这,这不是让姬贵妃误会吗?"姬如雪咬牙切齿的说:"所以吃醋的人是姬贵妃才对。" ... 第一百八十七章:危险关系 姬如雪完全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漏洞。 冷映寒看着她那宛如被惹怒的野猫般的眼神,挑眉道:"既然你说姬贵妃是吃醋,那你不就是害怕了?" 姬如雪愣然。 冷映寒已经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你倒是说说你害怕什么?" 姬如雪懵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不由气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缩回手,仰着脸与冷映寒对视,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脸,稳了稳心神,要自己镇定。 等到加快的心跳终于恢复平静之后,她才用同样平静的语气说:"皇上,我只是怕姐姐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冷映寒将问题抛回来,看起来十分悠闲。 姬如雪本想看向初兰他们,要他们过来解围,但是转眼看去,却发现四周无人。 初兰等人早就都默默走远了去,将凉亭这里的空间完全交给两人。 她暗骂一声不靠谱后,转了转自己的脑瓜子,才说:"我和皇上之间不是合作关系吗?" 冷映寒嗤笑一声,低头靠近,声色蛊惑:"这就是你理解的关系?" "不是吗?"姬如雪装无辜。 随后就见冷映寒凑近她的唇边吻下,双唇柔软的触碰让姬如雪懵了,来不及反应,四周的气息全都被冷映寒身上的龙延香覆盖了去。 轻柔的撕咬过后,冷映寒放开了她,两人的距离却依旧是各自呼吸都能触碰脸颊的程度。 他挑眉看着姬如雪微红的脸色,"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你和朕究竟是什么关系?" 姬如雪觉得自己要哭了,她答应帮他追姬如梅,成功后冷映寒则给她出宫的权利,这难道不是合作关系吗?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冷映寒,双手已经在刚才不知不觉的抓着冷映寒的衣领,微微皱眉,似乎还在考虑。 "想好了?"冷饮寒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见他似乎又要吻下,姬如雪慌忙道:"想到了想到了!是……是朋友关系!" 冷映寒:"……" 他冷笑一声,在姬如雪一脸紧张的模样下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却不同刚才调戏般的撕咬亲吻,而是毫不客气的凶狠夺吻。 姬如雪睁大了双眼与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冷映寒对视着,含糊不清的说:"你……到底……"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啊!姬如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到快被冷映寒吻的喘不过气的时候终于是被他放开了。 满意的看着姬如雪泛红的脸颊,冷映寒轻哼一声,伸手轻挑起她的下颌与自己对视说道:"你是朕的贵妃,想想你我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危险关系! 姬如雪的大脑里顿时冒出这个四个字,双唇却是微抿着,并没有说出来。 冷映寒越是对她暧昧不清,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沦陷,这样的关系的确十分危险。 可她依旧控制不了。 心里轻叹口气,姬如雪并没有回答,而是撇开了看向冷映寒的目光,嘀咕道:"不是要教我练琴吗?" 冷映寒看着她,知道她在逃避话题,却没有强逼着她回答之前的问题,而是伸手重新抓住她的双手,放在了琴弦上。 "以你的资质,要学会这百鸟歌可有点难。"他漫不经心的说。 姬如雪靠着他的胸膛,目光落在琴弦上两人的双手上,竟发觉脸颊有点烫。 "你又脸红了。"冷映寒面不改色的说。 姬如雪怒,"我没有!" 冷映寒轻笑一声,心情愉悦,缓缓跟她讲着需要注意的地方和一些弹琴技巧。 姬如雪的恼怒在他略带清冷又耐心的声音被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有心底的一片轻柔。 夜风吹过她的鬓发,拂过冷映寒的唇角,带起一阵清香。 原本环绕在两人四周的暧昧气息,不知不觉,竟变得温柔起来。 初兰等人悄悄的回来看了看,却发现离开时还在斗嘴的两人,此时却已经很融洽的在一起练琴,不由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笨呢?"冷映寒瞪着弹错了的姬如雪。 姬如雪委屈的反驳:"你可以说的更简单点啊。" "已经够简单了,白痴都能听懂了。"冷映寒没好气的说道。 姬如雪嘀咕:"你倒是告诉我哪家白痴听懂了的?" "闭嘴!认真点弹!"冷映寒忍无可忍。 "……"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初兰等人各自捂嘴偷笑着。 程天风心想这下姚雁山又要后悔没有跟着皇上过来了,毕竟他们都觉得皇上对如贵妃的态度,越来越让人捉摸不清了。 此时,留守显庆殿的姚雁山和百里东却是慌忙急着应付突然到来的皇后牧怀柔。 牧怀柔这次来找冷映寒,是因为太后寿辰的事情,她已经全部计划完毕,准备来给冷映寒看看,可来到显庆殿后,却被百里东告知冷映寒已经去了龙德殿那边。 牧怀柔听的一愣,随即柔柔笑道:"可本宫事前从龙德殿过来,并未见过皇上。" 百里东一时间愣了愣,脑子里冒出一句那我也不知道皇上去哪了啊。 这时候,姚雁山随口就答:"多半是去长信宫了。" 说完后,就收到了百里东焦急的一撇,姚雁山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然而已经完了,牧怀柔微笑看着两人,轻轻点头,"既然皇上去了长信宫那边,那本宫便明日再来吧。" 百里东和姚雁山同时俯身,看着牧怀柔转身离开,"臣恭送皇后娘娘。" 牧怀柔走远后,百里东才无奈道:"完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要去长信宫那边,若是打扰了皇上……" "皇后娘娘都说了明日再来,肯定是不会去长信宫打扰皇上的。"姚雁山安慰道:"不过皇上去那边干什么?见如贵妃?" "不然还能见谁?"百里东没好气的说:"最近皇上对如贵妃可上心了。" "说的也是。"姚雁山若有所思,想了想,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就在百里东叹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姚雁山的一声怒吼给惊吓住。 他回头看去,便见姚雁山一脸咬牙切齿的低吼:"程天风这个混蛋!皇上去见如贵妃这种事竟然不告诉我一个人去了!" 百里东:"……" 姚统领这种单纯的又反应迟钝的人来保护皇宫安危,他突然就担心起来了。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 牧怀柔走在回去的路上,神色安静。 她身后跟着的青鸟和素彩二人对视一眼,各自轻叹口气。 "你们两个,叹什么气?"牧怀柔轻声问道,语气听起来依旧温柔中带着笑意。 青鸟抿唇,替她委屈:"娘娘,以前有个姬贵妃也就算了,现在去突然出现个如贵妃,这样下去,皇上只怕是越来越不会注意娘娘的。" 素彩虽然觉得青鸟说的太过直接,但却也是自己担忧的,她也是劝道:"娘娘,是时候该主动些了,那姬家姐妹看起来,是想要独霸后宫啊。" 牧怀柔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然而曲缩衣袖里的双手,却是暗自紧握起来。 姬如梅,已经是她一道跨不过去的坎,而那姬如雪,呵,算什么! 阴霾的情绪在心里蔓延,牧怀柔却是淡淡的笑道:"再说吧,先把太后的寿辰做好。" 青鸟和素彩听言,也没有多说,听话的点点头。 她们虽然担心牧怀柔,却也从不敢对牧怀柔反驳什么。 夜色渐深,姬如雪被冷映寒手把手叫着弹琴,不知觉间,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原本夜风清凉,加上她困意来袭,靠着冷映寒的温暖的胸膛,困意就更深了,于是弹着弹着,琴音慢慢地停了。 冷映寒原本漫不经心的听着姬如雪那慢慢进步的琴音,却忽然发现琴声停了,姬如雪的脑袋也重重的搁在了自己肩头。 他低头看去,见她闭着双眼,微皱着眉头,朝自己怀里动了动,喃喃了一句:"好冷……" 冷映寒一愣,开口道:"如雪?" 姬如雪没有回应,她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冷映寒看着她,良久,无声一笑。 温柔的将人拦腰抱起,小心翼翼的没有吵醒她,抱着姬如雪朝她的寝宫走去。 夜风吹过桌案上琴谱,书页飞快的翻动着,最后停在了一首两相思的琴谱页上。 初兰等人再来看的时候,便只见冷映寒抱着姬如雪回去寝宫的场景。 "看来是娘娘累了。"巧月笑道,上前去收拾桌案上的东西。 初兰抿唇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对娘娘这么温柔的样子。" 这话听的程天风微微挑眉,要说冷映寒对姬如雪温柔的模样,他倒是看过好几次了。 尤其是在姬如雪失忆期间,这么一想,他不禁有一种"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的得意感。 这夜,冷映寒并没有离开长信宫。 他将姬如雪放在床上,又耐心的给她盖好被子后,忽然觉得场景似曾相识,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姬如雪拽住了衣袖。 冷映寒顿时愕然。 而姬如雪迷迷糊糊的,轻声说着:"别走……" 于是,冷映寒便真的没走。 ... 第一百八十八章:请安风波(上) 冷映寒对自己并没有离开的理由……不,他完全不需要去找理由。 只需要听到姬如雪对他说别走,那就不走。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的而已。 等到他想要去明白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衣袖被姬如雪左手抓着,冷映寒也只好在她左侧躺下,刚用内力熄灭了夜灯,就发现姬如雪一个转身朝自己怀里钻着。 她受伤过后,体质偏凉,夏天也不觉得太热,反倒是初秋后让她觉得太冷。 冷映寒无言的看着她一个劲朝着自己靠近,原本拽着他衣袖的手还转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想了想,现在的姬如雪只能看不能吃,冷映寒觉得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将姬如雪的手拉开,拿被子将她裹成一团,然后扔进床里面,自己去拿过姬如雪备用的被子盖着。 这瞬间,姬如雪肯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冷映寒主动分开被子盖着。 两人一夜相安无事,直到天明,冷映寒因为要上早朝,所以提前离去。 他离开没一会,姬如雪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床帐顶。 被窝里十分温暖,这让她有些不想离开,无意间的歪头看去,却见旁边还叠着一张被子。 姬如雪愣了愣,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顿时一个激灵起来,伸手去探那被子,还是温热的,看起来人走没一会。 冷映寒竟然会主动跟自己分开盖被子?姬如雪觉得十分稀奇。 她伸手抓了抓头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冷映寒同床而眠,心里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敲门声响起,姬如雪抬头看去,便见巧月开门而进,见了她,惊讶道:"娘娘,原来你已经醒了?" 姬如雪微微挑眉,又听她说:"皇上这才刚走的,临走时吩咐奴婢迟些叫醒你,说是让你好好休息,没想到娘娘自己醒过来了。" 冷映寒的这番话让姬如雪莫名的心情愉悦起来。 她翻身下床,巧月连忙道:"今天是请安会,娘娘要去吗?" 姬如雪走向屏风后,正准备换衣服,听她说今天是请安会时,还愣了一会。 "当然要去。"姬如雪说:"若是再不出去露面,恐怕我就是第二个德妃了。" 巧月点点头,离开去给她打了热水洗脸,初兰也跟了过来,见姬如雪换好衣服后,便给她梳妆。 姬如雪穿着一身红色宫装,收腰长裙,略微宽敞的袖口,边缘以金线绢绣。 领口微敞,露出她精致的锁骨与宛如白鹅完美曲线的脖颈,裙摆长至曳地,当姬如雪站起身时,修身的红色长裙衬托着她玲珑的身姿,优雅而高贵。 长发高束,以发挽发,用一只金步摇固定着,步骤简单,效果却十分漂亮。 姬如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唇红润,微勾着细小的弧度,似笑非笑,眉眼微挑,黑长的眼睫微颤,眨眼间,像是一只孤飞的蝶。 红色长裙十分衬她的肌肤胜雪,长裙曳地,在她微微颌首时,更是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慵懒魅惑气势。 初兰看着眼前的姬如雪,不由赞叹道:"娘娘装扮起来,可不比后宫第一美人姬贵妃差多少呢。" 巧月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姬如雪弯眼一笑,女为悦己者容,即使不为了任何人,看着自己漂亮的模样,心情也会好起来。 装扮好后,去了大厅用过早膳,姬如雪才带着两人朝凤仪殿而去。 刚走出长信宫大门,她遥遥望了一眼对面的冷宫,忽然想起黑衣还在里面,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 这一走神,却是没有发现前边走来了姬如梅等人。 "如雪。"姬如梅柔声唤道。 姬如雪的思绪被拉回,外头看去,有些惊讶的看着姬如梅走来。 她第一反应是坏了,姬如梅知道昨晚上冷映寒在自己这里,所以过来算账了! "要去凤仪殿请安吧?跟姐姐一起去吧。"姬如梅走过来,笑着和她说。 姬如雪为自己刚才的条件反射而忏悔,姬如梅就算知道冷映寒在自己这里,却也没有胆子过来明目张胆的撕破脸算账。 毕竟她还要扮演好姐姐的模样。 姬如雪正要回答说好啊一起走吧,却被再次出现的又夏而打断。 "姬贵妃,娘娘!"又夏哭喊着从她身侧出来,那边是浣衣局的方向。 初兰和巧月又一次快速的挡在了姬如雪身前,对于又一次突然袭击的又夏也是无言。 姬如梅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又夏吓着了,采雪和含冬动作慢了一瞬,于是又夏便有机可乘,噗通一下跪在姬如梅身前。 "又夏?"姬如梅不解道。 又夏哭喊道:"姬贵妃娘娘,奴婢还请你跟我家娘娘求情,还请娘娘不要再折磨奴婢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幕后主使啊!" 姬如梅听着,眸光微闪。 她抬头看向姬如雪,却是神色不解:"如雪,这是怎么了?" 姬如雪瞥了一眼看起来似乎十分害怕自己的又夏,朝姬如梅轻轻一笑:"姐姐不要误会,因为又夏说谎陷害浣衣局的人,所以才会被我罚去浣衣局继续赔罪,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她竟然又跑出来了。" 她话说完,又夏就慌忙摇头:"姬贵妃娘娘,这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说谎,的确是浣衣局那些人欺辱奴婢的!" 姬如梅微微退后一步,避开了又夏伸出的手,采雪和含冬这才挡在了她身前。 姬如雪对一旁的江年漫不经心的说:"来人,将又夏带回去,好好看着,没有将浣衣局的事情做完,不准出来。" "是。"江年应声,招手要人将又夏带走。 又夏被人强行从地上拖起来,她朝姬如雪哭喊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也不知道娘娘想要的什么幕后主使啊!" 她的求饶声誉辩驳在四周回荡着,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浣衣局的转角。 姬如雪收回看着又夏离开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姬如梅,弯眼一笑:"吓着姐姐了?" 姬如梅摇了摇头,担忧的看着她,"如雪,你可不要对又夏用什么私刑才好,毕竟她也是从小陪你一起长大的。" 姬如雪点点头,"姐姐放心吧,我只是罚她去洗洗衣服而已,浣衣局那边掌管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宽。" 她笑的轻松,可是却并没有说实话。 浣衣局的确是司仪司那边直接掌管的,可是她也吩咐了司刑司他们不必照顾又夏,甚至安排去看着又夏的,是曾经被又夏欺负过的宫女们。 即使姬如雪不特意吩咐,那些被又夏欺负过的人,此时也会趁机狠狠地还回去。 而这些就不关姬如雪的事了,毕竟她从来没有明着吩咐过,要众人好好欺负又夏不是? 看着姬如雪那盈盈一笑的模样,姬如雪却觉得那笑意深不可测,自己竟是猜不透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她只在冷映寒身上感受过,却不想有一天,竟然会在自己最讨厌的人身上也体验了一把! 这让姬如梅觉得十分不爽。 两人并肩朝软轿走去,中途姬如梅又装作不解的问她,"又夏刚才哭喊着自己不知道幕后主使,这是怎么回事?" 姬如雪微微一笑,心说我就等着你开口问这个。 "姐姐不是知道吗?我被皇上误判毒害德妃,进入冷宫,期间最主要的原因,可是又夏的亲口指证。"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证实毒害德妃的另有其人,皇上也相信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那么又夏又是为什么要指认,那个巫毒娃娃是我做的?幽云萝花毒也是我下的?" 姬如梅神色不改,心中却是暗恨,而姬如雪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语气悠悠:"这些事情,又夏是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做的,我可十分好奇了。"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姬如梅沉吟了一会后开口,轻轻叹气,"毕竟又夏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她会害你,我倒是不太相信。" 姬如雪点点头,反倒是用着安慰的语气安慰姬如梅说:"姐姐会这么想也正常,若不是相信又夏不会对我有异心,恐怕也不会在我出事的时候就将又夏收入龙德殿去照顾,这点我还要感谢姐姐呢。" 姬如梅心中一顿,看着姬如雪,忽然觉得这人说的话暗喻太多,可那张看起来乖巧礼貌的脸却看不出那些暗喻的意思。 仿佛这段话真的只是单纯的感谢,并无什么暗喻自己收留又夏是有着什么其它意思。 "我自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收留了她,不过若是她真的参与了陷害你事情,姐姐也定不会饶了她。"姬如梅坚定说道,示意姬如雪不要担心。 听到这话的时候,姬如雪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不容易稳住后,才点头装作十分感激的模样回答:"那如雪可要提前感谢姐姐了,光说又夏这事,都忘记要去凤仪殿请安了。" 她最后转了话题,让姬如梅短时间也无法再说关于又夏的事情。 ... 第一百八十九章:请安风波(下) 关于毒害德妃这件事,姬如雪已经肯定,陷害她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能指使又夏的人是姬如梅,而有机会在她长信宫动手脚的人是端木薇,后来的表现也证实了端木薇的不对劲。 何况端木薇是皇后那边的人。 皇后却与姬如梅似敌非友。 就是你这样的关系让姬如雪有些捉摸不定,所以也一直不敢断定这件事情是不是就是他们的主谋。 毕竟姬如梅和牧怀柔联手,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十分震惊。 在姬如雪看来,姬如梅想要害自己已经不足为奇,可牧怀柔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对自己下手? 那时候她可是一个小贵人,跟皇上的关系也紧张。 倒是托她们的福,让她去冷宫走了一遭后,回来与冷映寒的关系便彻底改变了。 现在她以贵妃的身份回归,这些人在这段时间恐怕是会按兵不动的,但是借由又夏的话,他们不想做点什么也不行了。 毕竟又夏是一个突破口,即使被姬如梅看守着,如今却被她带回了长信宫,她们绝对会担心又夏是否说出真相。 至于被冷映寒关入大牢中的如月,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说到这里,姬如雪突然想起来,冷映寒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谈过关于毒害德妃事件的问题与消息。 他突然的将自己放出冷宫封为贵妃,看起来更像是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而他的计划,却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样一想,姬如雪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实在聪明的可怕。 精于算计者,多是深藏不露。 换做以前,她对于那个动不动就暴怒生气的冷映寒,可一点也不会以为他有这么聪明的手段与脑子。 而如今的自己,倒是以发现冷映寒的特性为乐趣。 两人这次并没有坐在同一顶软轿中去往凤仪殿,而是各坐各的。 姬如雪伸手挑起轿帘的一角,看着走在前方的姬如梅的软轿,微勾唇角,清冷一笑。 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却发现,以前姬如梅总是会用软轿来接自己前往凤仪殿请安,除了要来扮演好姐姐的形象,另一个,就是在炫耀吧。 那象征着身为贵妃权利标志的软轿,就是炫耀的证明。 姬如梅这样的人,外表温和,内心阴鸷,她可以和你姐妹情深的笑着,心里却能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 即使这样,你却在她脸上看不出分毫来。 姬如雪觉得,这样的人,就是影后吧? 但是也可以说是白莲花,毕竟姬如梅以前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情,实在让她觉得厌恶。 来到凤仪殿的时候,殿前似乎也感到了一些人,看见了两位贵妃的软轿,不由停下脚步,想要看看最近风头最火的如贵妃。 自从姬如雪入宫以后,似乎总是在后宫中保持了一定的知名度,让众位嫔妃都能记住这个人。 初兰和巧月扶持着姬如雪下轿,双脚落地站定的瞬间,却听前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愣了一会,然后朝着发声地看去。 姬如雪抬眼看去,却见着两个眼熟的人儿。 那捂着脸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人正是宋嫔。 而出手打她的,则是站在她对面,一脸冷傲的师嫔。 这两人,一个处处明着针对她,一个总是暗地里放冷枪,姬如雪微微挑眉看着两人,觉得有趣。 自己竟然能有看见师嫔和宋嫔狗咬狗的一天。 "发生什么事了?"姬如梅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姬如雪跟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 宋嫔和师嫔听到姬如梅的声音时都是一愣,两人同时侧身看过来,见着姬如雪的瞬间,都是一脸惊讶。 见这两人竟然没有呆愣着没有动作,姬如雪不由微微颌首,笑道:"怎么?二位不行礼吗?" 这话听的师嫔心中暗恨,却不得不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姬贵妃,如贵妃娘娘。" 师嫔和宋嫔同时行礼,宋嫔一脸委屈,刚行礼完,就噗通一声跟姬如雪跪下,仰着脸哭诉道:"如贵妃,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看着宋嫔朝自己跪下的时候,姬如雪也是愣,此时听她要自己为其做主,却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这盈盈笑声让姬如梅暗自撇嘴,斜眼看向宋嫔的目光也是闪过不屑。 "你要本宫为你做什么主?"姬如雪慢吞吞的说着,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师嫔,她看的出来,师嫔此时的神色微僵。 宋嫔瞪了一眼视频,恨声说道:"这师嫔实在蛮不讲理!臣妾只不过说了一句毒害德妃娘娘的并不是如贵妃,她却一口咬定就是如贵妃你做的,甚至还说什么证据之类的,臣妾气不过,与之争论,谁知师嫔说不过臣妾,却是动起手来了!" 她神色委屈的指着自己被打了五个巴掌指印的脸颊,"贵妃娘娘你看,这就是师嫔刚才打的!" 又是这样的无理取闹,姬如雪弯了弯唇角,想当初,自己并没有推宋嫔下水,却硬生生被师嫔给解释的就是自己推下去的。 而现在,因为两人的争执没有他人听到,可师嫔动手打人这一幕,却是被众人看到了的。 姬如雪看向师嫔,问道:"师嫔,你可有话说?" 师嫔瞥了一眼宋嫔,目光不屑,语气却是含着几分委屈的说着:"如贵妃明鉴,臣妾说的明明是宋嫔嫉妒如贵妃娘娘重获皇宠,她却口无遮拦,竟然说如贵妃娘娘是靠着姬贵妃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甚至想要对姬贵妃取而代之,臣妾好心劝告她别再胡说八道,她却不听,更是对臣妾辱骂,臣妾实在忍不下去,这才出手打人。" 有时候,两个人吵架,无人知道其中内容,也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比如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两人说的谁是真谁是假,再加上两人又都是一脸真实委屈的模样,实在是让你分辨不清。 但是姬如雪觉得,这两人说的都是假的,恐怕吵架打人是另有原因,宋嫔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借自己的手惩戒师嫔,而师嫔见了,也就顺势用同样的话题反击。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到底相信谁? 这个问题,姬如雪并没有太过烦恼,她微微一笑,看向姬如梅说:"姐姐,听起来这两人各自都有错,按师嫔说的,宋嫔肆意侮辱贵妃,挑拨离间咱们姐妹之情,而师嫔打人也始终是不对的,所以两人都有错,不如一起惩罚了吧?" 姬如梅正口,似乎正要说什么,而姬如雪却已经下令了:"那就罚这两人在凤仪殿前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思,在皇后娘娘的殿前也能闹事,也不怕皇后娘娘怪罪?" 她这话成功让姬如梅闭嘴了,她心中冷笑,姬如雪根本就没有要让自己开口的意思。 这瞬间,姬如雪才终于彻底领悟,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以为可以随意算计欺负的姬如雪了。 她变了很多,纵使让自己猜不透,却一如既往的,让她厌恶! "来人,好好看着宋嫔与师嫔下跪思过,没到两个时辰可千万别起来。"姬如雪笑看着对面同时神色惨白的宋嫔与师嫔,微挑了细眉说:"瞧你们在众嫔妃面前,怎么也要做个好的表率才行,以后啊就算要吵架,可也千万别在皇后娘娘的凤仪殿前闹腾了。" "是。"宋嫔和师嫔心中极度怨恨的回答着,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不得不跪在了凤仪殿前。 姬如雪见了,对姬如梅笑说:"姐姐,你看这样如何?" 姬如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神色仿若宠溺:"你觉得好就行。" "是吗?"姬如雪歪了歪头,神色天真:"我才刚当贵妃不久,处事可不如姐姐你,若是哪里做错了,你可要说出来才好。" 姬如梅点点头,笑着与她一同从跪着的宋嫔与师嫔身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姬如雪低头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两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她并不是圣母,欠了她的,也不会算了,而是要一一拿回来才行。 关于宋嫔害死葡萄一事,姬如雪始终无法释怀,若是那时候的自己也如现在一样——那么葡萄就不会死了。 她所拥有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却总是在一一失去。 葡萄,春香……如今剩下的,只有巧月了。 而师嫔,既然对方曾经那般无所顾忌又无所目的的陷害自己,那么现在,也让她尝尝莫名其妙被罚的滋味。 姬如雪想,或许自己这贵妃的权利终有一天会被冷映寒收回去,但是在那之前,好好使用也未尝不可。 精致的面容上褪去乖巧的笑意,细长的眉眼微勾,似笑非笑的慵懒,带着几分冷漠与凌厉,那瞬间,让旁边的姬如梅觉得,在姬如雪的身上看见了冷映寒的影子。 姬如雪一路走去,等候在凤仪殿的嫔妃见了,都会对她弯腰俯身行礼。 姬如梅在她身后看着,牧怀柔在高台之上看着,两人的心里,却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 第一百九十章:自杀 姬如雪面不改色的走上高台,抬眼看着坐在前方的牧怀柔,微微一笑。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她优雅的行礼,牧怀柔笑道:"起来吧,这么些天,本宫终于是看见如贵妃了。" 这话从语气听起来是听不出任何针对的意思,姬如雪却也不觉得皇后说这话是半点意思也没有。 她站起身,微微颌首,"臣妾因为在冷宫受了伤,所以身子弱,不方便出门,皇上也说待在长信宫少走动比较好。" 其实在嫔妃之间,最有用的话就是皇上二字,最招嫉恨的也是这二字。 姬如雪只是想拿冷映寒来解释,牧怀柔面不改色的听着,倒是一旁的贤妃,听言撇开了头,掩盖了面上一闪即逝的不屑。 "快坐吧。"牧怀柔轻声说,仿佛还是姬如雪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温柔女子,"听说师嫔与宋嫔在外犯错,被如贵妃罚跪了?" 姬如雪笑意慵懒的坐在贵妃椅上,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对面的贤妃与端木薇后,这才落在牧怀柔脸上。 "皇后娘娘说的是,他们俩互相争斗,辱骂打人,实在该罚,是吧姐姐?"姬如雪笑看着身旁的姬如梅。 她如今倒是不怕姬如梅的,毕竟这人既然要扮演好姐姐的形象,对妹妹又宠溺维护,此时姬如梅自然是会顺着她的话说。 "的确如此。"果然,姬如梅点点头,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回答。 此时的两人,形象落在牧怀柔与端木薇还有贤妃等人的眼里,更像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姐妹。 牧怀柔心中暗自惊讶,她可以肯定姬如雪并不喜欢姬如梅,可是此时她却表现的与姬如梅十分交好,甚至还劝说姬如梅与皇上和好。 这不是帮着姬如梅在夺宠吗?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姬如雪的目的恐怕大家都猜不到,她只是想要帮冷映寒搞定姬如梅,然后自己可以有出宫的机会。 至于现在,只是利用如今的贵妃身份,好好跟她以前那些互相针对的人"谈谈"。 "不过是两人一点口角争斗,如贵妃也犯不着将两人罚跪吧?"贤妃第一个忍不住开口。 姬如雪得承认,自己以前从未认真观察过贤妃。 在她印象里,贤妃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一张白纸晕染了些许淡墨水,但是她此时抬眼看去,却是微微惊讶。 那是张标准的瓜子脸,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细长的用眉笔描绘过,加深了眉眼的轮廓。 贤妃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却不同以往的素净简单,而是装饰复杂优雅,颇为衬托她的地位。 贤妃以前的素面朝天,变成了如今的略施烟粉,却完全变了个样,美艳的犹如画中妖媚。 "口角争斗,也要看看他们说的话题。"姬如雪笑眯着双眼,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对面的贤妃。 贤妃一开始还为就姬如雪看向自己的惊艳目光而心中得意,但是渐渐的,发现这人竟然如此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一时间心中有些恼怒。 "哦,是什么话题?"贤妃问道。 姬如雪身子微微后躺,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那两人诋毁本宫与姬贵妃,依旧认为本宫是毒害德妃的凶手,一个,则觉得本宫被封为贵妃,是要与姐姐姬贵妃争宠,这样的挑拨离间,贤妃说是否应该小小的严惩一下?" 她都说这是小小的惩戒,贤妃抿唇,却依旧觉得不爽。 本来自己做了这些改变,是要皇上注意到自己,可是还来不及实施,这姬如雪就被放出了冷宫,还被封为了贵妃! 这样的措手不及,让贤妃十分气闷,眼下又被姬如雪反驳,更是忍不住了:"罚跪三个时辰还是小小的惩戒?" 她提高了音量的反驳,很快就被姬如雪不紧不慢的笑道:"与各打二十大板相比如何?" 贤妃顿时瞪大了双眼。 "初兰,告诉贤妃娘娘,侮辱和挑拨离间贵妃级别的妃子最基本的下场是什么?"姬如雪笑看着贤妃说道。 初兰点头,清脆的嗓音说道:"轻则二十大板,重则关入大牢。" 她一说完,贤妃的神色便冷了几分,看着姬如雪的目光也不再淡然,而是冷漠中夹杂几分不甘。 姬如雪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目光,转而看向牧怀柔,有些奇怪的说:"皇后娘娘,你看臣妾是不是哪里得罪贤妃了?她怎么在宋嫔和师嫔罚跪这件事上意见这么大?" 此时,别说姬如梅,就连应该是这几人中最了解姬如雪的端木薇,也被姬如雪与贤妃的互动给惊讶了。 以前的姬如雪,总是避开后宫嫔妃的各种争斗,能妥协就妥协,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可是现在,看起来乖巧无比。 可是现在,她神色慵懒,眉眼带笑,气势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人,面对贤妃的质问和反驳时,更是不紧不慢的回答压制着。 这样的人,实在陌生的很。 她们仿佛这一刻,才重新认识姬如雪这个人。 尤其是姬如梅,虽然以前就觉得姬如雪不像以前认识的那样好欺负了,可是现在看来,她所不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姬如雪的话让牧怀柔微微愣然一会,随即反映过来笑道:"贤妃总是心软才会这样,你也别太在意。" 姬如雪这才状似了然的点点头,歪头看向抿唇的贤妃微微一笑:"贤妃果然不愧为贤妃,心地良善,可是对有些人啊,太过心软了可不好,谁知道你心软的人,什么时候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呢?" 她笑声第脆,仿佛是被风吹动的风铃,落入每一个人的心中。 姬如梅微微眯起了双眼看着姬如雪,心中开始重新思量。 端木薇却是因为自己对姬如雪做的事情,神色微顿,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怀柔面色不改,眸光却有一瞬间的冷意闪过。 在场的四人,都是合谋陷害姬如雪毒害德妃的共谋者,他们共同的秘密只有这一个,当初共同的目的也只有这一个,那就是要德妃流产,绝对不能让德妃生下孩子。 可是现在,皇上证实了德妃的孩子并非龙种,而是与人私通,被打入冷宫的姬如雪,也被皇上放出来封为贵妃,与最得宠的姬贵妃平起平坐,甚至还可能取而代之。 这样的变故,让四人都决定静观其变,因为大家虽然都知道皇上查到了幽云萝花的地方,却不知道姬如雪知道多少。 加上人证又夏,似乎也被姬如雪带回了长信宫。 想到这里,贤妃不由有些疑惑的看了姬如梅一眼,她实在想不通姬如梅为什么会那么简单的就让姬如雪将又夏带回去了。 "贤妃的心善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如贵妃也不必太过较真了。"最终还是牧怀柔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 姬如雪笑着点头不语,目光从贤妃身上掠过,看见对方撇头不与自己对视的模样,心中好笑。 此时的她倒是没有将疑点放在贤妃身上,因为她始终怀疑的只有姬如梅与端木薇,还有皇后牧怀柔。 今日的请安会,高台上没了德妃,就少了人与姬如梅争斗,高台下少了宋嫔与师嫔,也少了人每次引事闯祸。 到了最后离开时,众人起身,姬如雪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准备离开,却见一名宫女慌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牧怀柔见了,不由轻声呵斥:"何事如此慌张?" 宫女噗通一下跪在几人前,神色惊恐:"回皇后娘娘,奴婢发现长信宫的又夏在清苑池跳河自尽了!" 姬如雪听了,心中微惊,微微挑眉看着前来报信的宫女一眼后,不发一言的带着初兰和巧月率先离开。 牧怀柔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神色不变:"带本宫去看看。" 临走时,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姬如梅,姬如梅发现了,回以牧怀柔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 牧怀柔顿时心中了然,这件事,是姬如梅做的。 贤妃和端木薇也看见了,自然也是明白怎么回事。 四人默不作声的跟着那宫女朝清苑池而去,而走在前面的姬如雪,却是神色微冷。 她知道姬如梅等人会动手,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根本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 又夏跳河自尽,还有目击者,就算想说又夏是被人害死的也不行。 "娘娘,又夏这事情恐怕又蹊跷。"初兰在身后悄声说,"她明明是被关在浣衣局的,怎么会跑到离凤仪殿这么近的清苑池跳河自尽?" 姬如雪也觉得奇怪,这又夏跳河自尽的地点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她们快步走去,一会后,终于是来到了清苑池边。 清苑池离凤仪殿并不远,并且是处于人多的地方,平时来往的人比较多,所以此时围着被打捞起来的又夏的尸体的人很多。 姬如雪走过去,却发现带着巡逻兵的人,竟然是姚雁山。 见了姬如雪过来,众人慌忙跪下行礼。 姬如雪粗略的瞥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后,目光落在一旁躺着的浑身湿透的又夏身上。 ... 第一百九十一章:维护(上) 又夏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她神色微微泛白,姬如雪俯下身,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一会后,眨了眨眼。 的确是死了。 "是谁先发现的?"身后传来牧怀柔的问话声,姬如雪慢慢的起身,低眉看着死去的又夏,神色淡然。 姬如梅瞧见了,上前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如雪,别太难过了。" 谁难过了,姬如雪心中暗自冷笑,虽然她不喜欢又夏甚至是厌恶,但是杀人这种事,她还是觉得过分了。 可惜她所处的这个地方,对于杀人,似乎根本不会有什么负罪感或者难以下手。 只要对方挡了自己的路,一律杀无赦。 "回皇后娘娘,是奴婢先发现的。"一名宫女颤颤巍巍的上前跪下说道:"奴婢原本是要去显庆殿送果盘,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她在清苑池边跳了下去,一开始奴婢以为她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池水里在寻找,但是后来奴婢发现她在水里挣扎,知道不好,便开始叫人过来帮忙,那时候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这宫女虽然看起来很害怕,但是这番话却说的很清晰。 姬如雪歪头看了她一眼,"哪些人都看见了?" 那宫女愣了一下,随即转眼看身边的姚雁山。 姚雁山上前一步回答:"回如贵妃娘娘,臣带队的十二名巡逻员全都看见了,以及当时路过清苑池的几名宫女和太监也都看见了。人也是微臣下去救起来的,可惜迟了一步。" 对于姚雁山的话,姬如雪自然是相信的,她没有理由去怀疑姚雁山说谎。 只是又夏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河自杀?她明明是一个那么胆小爱命怕死的人,自杀恐怕是绝对不会的。 就在姬如雪沉思的时候,牧怀柔开口已经开口道:"既然是自杀的,那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贤妃打断了,她疑惑道:"皇后娘娘,你看她胸襟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贤妃这话将众人吸引看去,姚雁山亲自上前查看,在又夏敞开的衣襟一处,看见了一封信。 他心中疑惑,伸手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再伸手拿出来的那刻,他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安。 姚雁山的直觉堪称灵敏,好几次在战场上或者危险的任务里,都是靠着自己敏锐的直觉而在生死之间逃脱。 只不过这一次,他虽然觉得不安,却已经将信封拿了出来,没法扔掉,只好交给皇后。 皇后接过去后,微微皱眉,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打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写满纸的一张纸。 缓缓看下去后,牧怀柔再次皱眉,看向了对面的姬如雪。 姬如雪收到牧怀柔看过来的目光,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依旧平静。 "如贵妃,"牧怀柔开口,语气有几分沉重,"你可知道,又夏她为何要自杀?" 姬如雪心说不是你们逼的吗,但是瞧牧怀柔这样,她就知道那封信上写的不对劲,于是神色露出了几许疑惑。 牧怀柔伸手将那封信纸递给她,"你自己看吧。"语气竟有几分清冷。 姬如雪心中苦笑,接过那信纸看着。 一会后,姬如雪心中的苦笑就变成了冷笑。 这算得上是又夏写的遗书了,上面清楚的交代了自己为什么要自杀的原因。 "奴婢实在受不了如贵妃对奴婢的折磨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毒害德妃事件的幕后主使是谁,千百次跟贵妃娘娘解释,可是她依旧不相信奴婢,奴婢心如死灰,与其这样每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好。" 这是重要的一点,写明了又夏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不堪忍受被姬如雪折磨。 这封又夏写的遗书被牧怀柔公开给众人看后,在场的众人不由感到一阵惊悚之意。 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能让一个人产生自杀的念头? 有些人悄悄的打量姬如雪,神色鄙夷或者害怕或者厌恶,这样一个残忍对待自己丫鬟的人,会被所有人都害怕也讨厌。 姬如雪神色淡然,看着牧怀柔淡淡的说:"这是污蔑。" 姚雁山差点想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幸好克制住了,他也不觉得又夏写的那些事是真的。 自从见过了姬如雪在冷宫失忆的模样,姚雁山很长时间都无法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会是姬如雪,但是后来偶尔看见她与皇上的一些互动,不自觉的露出那些单纯和乖巧的模样时,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好人的。 于是他想了想,暗自给属下使了个眼色,要他去显庆殿那边汇报这件事。 凤仪殿离显庆殿,也不是很远。 牧怀柔微抿着唇,显然没有相信姬如雪的辩驳。 "这遗书上的,是否是又夏的字迹,姬贵妃,不如你确定看看?"牧怀柔将又夏的遗书递向姬如梅。 姬如梅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采雪与又夏也是一同长大的,对于又夏的字迹是了解的,你看看吧。"最终,姬如梅表现的不忍心自己亲自看,转而吩咐给了采雪。 采雪十分配合,接过遗书仔细看着,随后乖乖回答:"回娘娘,这遗书字迹的确是又夏所写。" 姬如梅无奈,抬眼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神色悠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或者愤怒,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 这样的态度让贤妃恼怒,她出声道:"如贵妃,你逼迫的自己宫女跳河自杀,这可不是一个贵妃该做的事情。" 姬如雪看着她,一句话将贤妃惹怒:"哦?贤妃可是做过贵妃?知道身为贵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贤妃的神色顿时就沉了,姬如雪却是继续笑道:"要说一个贵妃该做什么,本宫想,怎么都轮不到你来说吧?" 她心中暗恨,看着姬如雪的目光略带恼怒之色,可姬如雪只是笑了笑,便撇开看她的目光,似乎十分不屑与之交谈。 事实上,姬如雪也的确不屑于贤妃交谈,她隐隐有预感,贤妃会变成第二个德妃。 不会隐藏自己嫉妒的女人,在后宫是活不长久的。 姬如雪坦然的面对众人的目光,神色淡然的说:"自从将又夏带回了长信宫,本宫就一直将她罚去浣衣局而已,浣衣局的事情归司仪司管,本宫有什么吩咐,去司仪司查问就知道。" "要说本宫折磨又夏,问问浣衣局那些与又夏相处的人,恐怕最该清楚怎么回事。"姬如雪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掠过对面的牧怀柔,神色不卑不亢。 端木薇看着这样的姬如雪,一时间有些微微愣神,仿佛记忆里的某个人的身影此时在此刻与姬如雪重叠,让她觉得一阵恍惚和难过。 "那又夏这遗书又该怎么解释?"不死心的贤妃再一次开口问道。 姬如雪微微颌首,语气略带嘲讽:"贤妃莫不是记不清上一次,本宫被陷害毒害德妃一事情,就是又夏开口作证指证的,后来被皇上查明与本宫并无关系,那不如贤妃告诉本宫,那时候的又夏为什么要陷害本宫?" 这话问的贤妃心里一顿,面上却是冷笑一声,"谁知道那又夏是不是说的真话?" "那你是怀疑皇上说的是错的?"姬如雪飞快的回答。 同时间,众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清冷而略带低沉的嗓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随即立马朝后看去,为走来的冷映寒分开道路,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如雪也是俯身行礼着,眼角瞥见冷映寒身上的明黄龙袍一角,有些纳闷这人怎么也来了。 姚雁山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十分开心的回答说贵妃娘娘皇上是我请来的怎么样我聪明吧! 但是其他人若是知道了,就不会觉得他聪明,而是觉得他碍事。 冷映寒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衣袖衣摆皆用上好金线娟秀着飞龙在天或者龙爪威严的刺绣。 他身姿修长而挺拔,站在人群中,不怒自威。 狭长的凤目微眯着,掠过地上又夏的尸体,最后停留在站在尸体旁俯身行礼的姬如雪身上,薄唇微勾,似笑非笑。 这女人,果然是个闯祸精,冷映寒在心里评价着姬如雪。 "都起来吧。"他淡淡说道,看着众人起身后,又转眼看向姚雁山问道:"雁山,这是怎么了?" 姚雁山奉命上前解释,其他人则静静的听着,姚雁山规规矩矩的解释了刚才的事情,听不出偏帮,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示自己支持姬如雪。 但是牧怀柔等人一会后就反应过来,皇上之所以会这么快的来到这里,不就是因为姚雁山故意去报信的吗? 听完姚雁山的解释后,冷映寒依旧是神色淡然着,目光却看向姬如雪,"如贵妃,那宫女遗书所写,可有此事?" 姬如雪听言,抬眼与冷映寒对视,双眸清亮澄澈,十分坦然的回答:"臣妾没有做过那些事,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浣衣局查问。" ... 第一百九十二章:维护(下) 姬如雪此时看着冷映寒,却敢肯定,这个人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冷映寒点点头,倒也没有多想的说:"江公公,去浣衣局请叶司仪一问究竟。" 身后跟着的江友安顿时得令离开。 "皇上,"此时贤妃忽然开口,"可是这又夏的遗书上明确写着是因为如贵妃折磨她才会这样的。" 冷映寒似乎这才发现贤妃似的,瞥眼看去,对于贤妃的开口也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贤妃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你可有亲眼看见如贵妃折磨又夏?"冷映寒神色淡淡的问道。 一句话将贤妃问的无言,她瞪大了双眼,有些委屈的看着冷映寒,冷映寒却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朝姬如雪微微颌首,"过来。" 姬如雪看着他,冷映寒站在阳光之下,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侧,将他整个人映照的仿若天神。 不由自主的,她朝他走了过去。 冷映寒伸手,将落在姬如雪额头的一片柳叶摘下。 两人无言的互动让他人默然看着,却是各自心头震惊。 贤妃骤然握紧了袖中的双手,她简直不敢相信,皇上竟然会对一个曾经靠勾引他声名败坏的女人如此温柔的替她摘下落在头发上的柳叶! 而端木薇却只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大感觉。 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并不喜欢冷映寒,所以冷映寒对另一个女人暧昧,也不会有丝毫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而感觉震惊的,恐怕是牧怀柔与姬如梅两人了。 姬如梅直到冷映寒收回手后,也不敢相信刚才替姬如雪摘去发上柳叶的人是冷映寒! 那个总是对她千般宠溺纵容独宠自己的皇上! 这一幕,让牧怀柔终于肯定了姬如雪在冷宫时,一定与皇上发生了什么。 旁观者各各心思诡异,而姬如雪却是抬手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说:"什么时候有柳叶了……" 在冷映寒朝自己伸手那瞬间,她就心跳加速,直到对方将她发上的柳叶摘去时,姬如雪更是觉得心底一颤。 为了掩饰自己心底那股微甜的感觉,她故作尴尬的神色撇开与冷映寒对视的目光。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来你看朕的确很入迷,连有柳叶掉在发上也没有发觉。" 姬如雪:"……" 我怎么就成了看你入迷到连柳叶掉在发上也没有发觉了? 那不是看你入迷造成的好吗! 姬如雪憋着口气,想要开口反驳,却看着冷映寒那一脸料定了你不敢反驳的样子无言。 她的确不敢挡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他放肆,那不是让人感觉她越发嚣张,然后被集体攻击吗? 那可是妥妥的拉仇恨啊。 看着姬如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冷映寒就觉得越发有趣。 姚雁山在一旁看着,细心敏感的察觉到其它娘娘的目光变化,于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前方站在一起的姬如雪与冷映寒,心说皇上,感情我们都站在这里看你们两人秀恩爱了? 这也是妥妥的拉仇恨的一种方式啊。 牧怀柔率先开口打断了这两人,"皇上,这件事还请皇上想想在怎么处理的好?若是真的,那对如贵妃可就不利了。" 不可否认,牧怀柔会说出这段话,的确存了不满与嫉妒的心理。 可冷映寒听了,却依旧表现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又夏是怎么对如贵妃的,皇后不知道吗?"他瞥眼看向牧怀柔,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牧怀柔心中一惊,却面不改色,只是袖中的双手微微攥紧,这话的意思,明显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仿若警告。 "先不说这遗书是真是假,又夏本身便对如贵妃心生怨恨,借自杀为由来陷害如贵妃,也不是没有可能。"冷映寒不紧不慢的说着,"何况如贵妃有没有做那些折磨又夏的事情,我调查会传来正确的答案,皇后不放耐心等待答案。" 言下之意,是要牧怀柔闭嘴了。 牧怀柔抬眼看了看冷映寒,神色依旧柔顺温柔的点头,心中却第一次对姬如雪起了杀意。 姬如雪并不知道引了多大的仇恨,她还在想究竟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姬如梅算计的。 毕竟想要杀了又夏的人,怎么看都是姬如梅的动机比较大。 又夏是她姬如梅派在她身边的人,这件事,即使宫中没人相信,恐怕丞相府里的许多人也知道的。 可此时,一名宫女忽然哭诉开口道:"可是皇上,今早奴婢看见又夏在长信宫前跪下凄惨的对如贵妃求饶,哭声凄厉,似乎是受了莫大的折磨啊!姬贵妃娘娘,您当时也在场不是吗?" 这名宫女的话似乎是间接证实了又夏的遗书内容,甚至拉上了姬如梅来做证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多落在了姬如梅身上。 冷映寒神色微顿,也是看了过去,而姬如雪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说话的那名宫女身上。 那是名对她来说比较陌生的宫女,以前似乎从未见过。 再次抬头的时候,便见身前的冷映寒朝姬如梅看去,俊眉微皱。 姬如梅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却只看向了冷映寒,一双桃花眼似乎含着一汪清水盈盈闪烁着怜人的光芒。 她嘴唇微张,似乎是要说什么,最后却撇开了与冷映寒对视的目光,淡淡的说:"本宫可完全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些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个表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说谎了。 姬如雪心里怒火想说你这话还不如直接说你看见了!这么明显的说谎简直就是另类的陷害啊! 她心中郁闷,在那名宫女开口之前狠狠地瞪过去说道:"姬贵妃不必帮本宫说谎,清者自清,今早又夏的确来找本宫哭诉,恰巧姬贵妃也看到了。那是因为本宫要又夏去浣衣局受罚,她却总是以各种理由从浣衣局逃跑回来请求本宫将她带回长信宫,遭到本宫拒绝。" 被姬如雪这么狠厉的一瞪,那名宫女顿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冷映寒还是第一次看见姬如雪如此强势霸道的一面,不由觉得有趣,对比她以前失忆时候小白兔懵懂的模样,简直反差的可爱。 一时间,冷映寒竟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揉神色凌厉的姬如雪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炸毛的宠物猫一样。 这样的想法被冷映寒克制着,但是看着姬如雪的眸光却越发的幽深起来。 就在众人半信半疑的时候,江友安终于是带着叶芷青过来了。 "臣参见皇上。"叶芷青俯身朝冷映寒行礼。 冷映寒看向她,微微颌首:"平身。" "谢皇上。"叶芷青站起身,神色不卑不亢。 姬如雪看向她,恍然想起自己刚入宫时第一次见叶芷青的时候。 那时候她觉得这人聪明狠辣,倾城妩媚的容貌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事朕找你前来,是为了浣衣局又夏自杀一事,传闻如贵妃吩咐浣衣局等人折磨又夏,导致她不堪折磨而自杀,可有此事?"冷映寒语气清冷的问道。 没有刻意的施压,却还是让众人听了觉得十分有压力。 姬如雪想,或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子之气。 叶芷青微勾了唇角,似笑非笑,微微侧身,身后的六名宫女齐齐跪下,她道:"皇上,这是这几天与又夏相处浣衣局宫女,如贵妃只是将又夏罚入浣衣局洗衣服而已,未曾吩咐过任何要折磨又夏的命令。" 叶芷青这番话算是彻底洗清了姬如雪的罪名,同时也听她继续解释道:"事实上这又夏为人嚣张跋扈,经常打骂比自己低阶的下等宫女,这几人刚好以前都被又夏欺负过,所以趁这次又夏被赶去浣衣局的时候趁机联手欺负回来。" 这番话也算是倒出了又夏所谓折磨的真正原因。 接下来,几名宫女一一交代了自己曾经被又夏如何欺负的事情后,又诉说了现在如何欺负又夏的事情,这件事情算是终于明白了。 如果按照遗书上所写的疑点来看,算是完结了。 但是在姬如雪看来,又夏绝对不是死于自杀,既然不是死于自杀,那么这封遗书,也可以是被人伪证的。 对于这一点她始终坚持。 在几名宫女坦白过后,冷映寒点点头,看向牧怀柔,淡淡的说:"这样一来,皇后算是相信这件事不管如贵妃的事了?" "臣妾明白。"牧怀柔微微低头。 此时,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冷映寒对姬如雪的维护。 这让他们觉得震惊,也让他们觉得嫉妒。 姬如雪站在冷映寒的身后,看着他为自己说话,一时间心底划过一道暖流,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 这笑容被一旁的姚雁山看见,于是在心里开始赞叹自己做得对,还好去将皇上给叫过来了。 而同时,姬如梅则在心里十分怨恨姚雁山,怪他碍事竟然让皇上过来搅局了! 姚雁山还不知道就此自己便成了姬如梅的眼中钉,他依旧沉寂在自己做的对的欣喜中。 这件事最终在冷映寒的插手下,以又夏自杀为终。 ... 第一百九十三章:琴谱 看着又夏被人带走,姬如雪眨了眨眼,最后收回目光,神色平静的离开清苑池。 这件事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到是谁害死的又夏!这分明是弃子的做法!而且一箭双雕。 回去长信宫的路上,姬如雪拒绝了姬如梅的同行,趁有点累了,要回去休息。 姬如梅无奈,只好让她一个人离开了。 看着姬如雪远去的背影,姬如梅原本温和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得阴鸷。 回去的软轿上,姬如雪的确有些累了,直到背靠着软软的椅背时,才松了口气。 初兰此时笑道:"今天还好皇上来帮娘娘解围了,不然被贤妃和皇后娘娘这么误会下去,还真不好说。" "可我总觉得这事情挺奇怪的,又夏那样的人,不像是会自杀一样。"巧月皱眉说道。 初兰对又夏不了解,所以也不能理解所谓的又夏不会自杀的感觉,只是拍了拍巧月的肩膀安慰道:"说不定实在是受不了了吧,毕竟那些都是自己曾经欺负过的人,如今却被他们欺负,又夏肯定觉得十分不甘心和屈辱。" 巧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姬如雪,轻叹口气,"但愿是这样吧,不过娘娘没事就好。" "对,"初兰点点头,"娘娘没事就好。" 听着两人的谈话,姬如雪不由勾了勾唇角。 回到长信宫后,听闻消息的江年与邵生还有些担心,姬如雪懒得应付他们,独自回房去休息,邵生和江年那里也就交给初兰他们解释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又夏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同时,大家也都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皇上是如何维护如贵妃的事情。 于是,如贵妃要取代姬贵妃的传言一时间也是疯传着。 陶然听到消息的时候,刚给姬如雪写完琴谱,正要拿着去长信宫,却被半路出来的徐太医给拉着去操练医术。 徐太医问:"你与如贵妃的关系似乎很好?" 陶然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如贵妃这个人挺好的,我们是朋友。" 徐太医意味深长的说:"后宫是非多,有时候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牵扯其中。" 陶然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徐太医的意思,点点头后笑说:"师傅放心吧,徒儿有分寸的。" 徐太医也知他并不愚笨,也就没有多说,后来两人聊着,突然说道了陶然嫁人的问题上,惊得陶然差点药瓶都摔了。 "咱们御医院也有很多英俊才干,丫头你要是看上谁就跟师傅说,师傅保证成事。" 陶然觉得,也不知道最近徐太医是不是太闲了,竟然会操心这种事。 他为了应付这事,愣是拖到了晚上才得以去往长信宫。 那时候姬如雪正在独自一人用膳,听闻陶然来了,慢悠悠的抬眼看去,"琴谱写好了?" 陶然一脸阴郁,伸手将写好的琴谱递过去。 姬如雪瞧见陶然阴郁的模样,很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太医院还能有人给你使绊子不成?" 陶然幽幽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心知自己说出来肯定会被眼前这个女人嘲笑,但被那些太医乱搭红线的感觉简直崩溃!瞧见皇上不在此处,姬如雪的身边又没有其他宫女,便大咧咧的在她对面坐下,惆怅道,"太医院那些老头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操心起我的婚事!非要给我介绍什么英年才俊,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噗嗤……"姬如雪很给面子的憋笑,险些将饭喷了出来,好在关键时候忍住。揶揄的看向唇红齿白的陶然,别说他这个样子真像个十足的姑娘家。 陶然看着对面的如贵妃忍笑,继而大笑,感觉自己的男子汉颜面受到了百分百的嘲讽,立时拍桌呵斥道,"你也好意思笑,瞧你弹的那一手好琴!不把这个琴谱练好了,怎么在太后寿宴上夺冠!" 姬如雪换上正经的脸庞接着道:"不夺冠怎么帮你拿碎玉风铃!对吧!" "你闭嘴!"陶然喝道。 姬如雪:"……"她不明所以被人吼了? 陶然时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是长信宫,皇上随时都会过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口无遮拦!" 姬如雪夹菜的筷子僵硬在半空中,她面对陶然内心的崩溃的,这个人简直就是只有他说的才是对的吗。 她想着陶然一个少年郎扮姑娘久了之后,连姑娘家的生理期都学会了。他这个样子极其像来生理期的姑娘。这样一解释,姬如雪原谅这个情绪反复无常的陶然,低头优雅的品尝菜肴。 穿越来古代,进了皇宫万般不如愿还是有一样好的,御膳房的大厨,手艺高超到能把一碗白粥煮的喷香,更别提午膳和晚膳正餐菜色了,只要你能说他们就能做,心生佩服,佩服啊。 陶然训斥完后,发现对方没有跟以往一样顶嘴回来,这般低头吃菜的模样有些委屈,看在因为自己毒药让对方身体产生副作用的情况下,陶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内疚,主动道歉,"对不住了,刚才我情绪激动了点。" 姬如雪心中正在赞叹御膳房的大厨,冷不丁听见陶然这么正经的道歉,茫然的抬头看他一眼,随后了然道,"没关系啊,每个女孩子一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你自己都是太医,熬些姜糖水喝喝缓缓就成不用我教了吧。" 陶然的那丝丝内疚瞬间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于无形,他手指微握,牙痒痒道:"我恨不得身上带着几十种毒药,毒不死你也好毒哑你!" 姬如雪笑眯眯的望着他,随后下巴微抬隐隐带些挑衅意味。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当然她是处于被胁迫那方,但是想开一点,陶然不是相当于她的一个助力?哪怕被胁迫也要好好的找对方不痛快,谁让……她的生命被威胁了! 陶然今天被太医院的老夫子折腾的有些累了,被姬如雪这么笑看着,又不能揍人,只好起身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琴谱嘱咐道,"一个月已经过去两天了,希望你的琴艺能稍微能见人,对了,等会我给你煎两碗药过来,为了尽快把你虚弱的身体调节回去,喝不喝随你哦,明天见。" 姬如雪微笑的脸瞬间僵硬,那……该死的药! 筷子一个不稳从她手中滑下,落到餐盘上未脏,她努力的微笑着,"不就是一碗药吗,只是一碗药啊,没关系,我又不是没有喝过。" 如何一盏茶的时间后。 姬如雪怒摔筷子,"可是我还是不想喝药啊啊啊!" 自从恢复记忆后,姬如雪喝药已经比失忆那会自觉多了,虽然都会拖上一小会,做足了心里准备之后都会视死如归的喝完。 巧月归来在房门外听见主子的咆哮,嘴角抽搐。为被药逼疯的主子点蜡烛。 "巧月!"姬如雪看见门外的影子喊道。 "奴婢在。"巧月赶紧收起上扬的嘴角应声推门而进,"主子有何吩咐?" 姬如雪目光幽怨的看着她,想盯出个子丑演卯来,最后才道,"去将我的琴拿来,我要练琴。" 巧月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抬头劝慰道,"主子,这个时辰已入夜,主子该歇息了?" 啊啊啊怎么可以让主子在晚上弹琴!那**的琴声会让人彻夜失眠的! 姬如雪一向对下人的要求的不苛刻,只要忠心就好,巧月这般试探的背后是什么意思她如何不明白。 但白天又夏那件事明显是针对她,是皇后设计?还是姬如梅?云妃?或是贤妃?有关联的没关联的一通乱,都是不盼着她好的,她心好累,需要抚琴安慰。 所以她认真的盯着巧月道,"我吃多了,需要消化消化,再者马上就要到太后的祝寿礼了,再不加紧练习,你主子我的脸往哪丢。" 巧月无言以对:"……" 她默默将琴抱到寝殿里来,斗胆提议道,"主子,不如趁月色正好,我们去殿外凉亭抚琴?月色银辉遍地的美景多么有画意,想必对主子弹琴的心境也是有帮助的。主子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姬如雪看向桌子上的剩菜,摆手道,"不用,我只想在长信宫好好练习,你们要在我身边聆听,记住了,把江年和邵生初兰都叫来。" 巧月心中暗自流泪。 姬如雪随意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些天冷映寒亲手教她弹琴的画面,心思一动,手指下意识拨玄。 出乎意料的并不难听,巧月等人原本做好了被魔音洗耳的准备,被这么一冲击有些回不过神来。 姬如雪完全照着冷映寒教她的曲子弹奏,沉浸在回忆她闭上了眼睛,大概曾经这幅身子也是懂音律的,只是按照她的记忆十指就灵活起来。 一曲终了。 巧月初兰目露精光,江年邵生激动不已,没想到主子还会弹的一手好琴! 来不及给主子奉上赞语,门外就响起了鼓掌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身明黄龙服的皇上站在门外,面容愉悦,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目光紧紧的盯着坐在窗边抚琴的人。 窗外银白的月光半洒在琴弦上,覆盖了她的柔荑,那双灵动的双眼,正盈盈的望着他,柔情似水,发着晶光。倒映在冷映寒的目光中,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姬如雪就想天上落入凡间的仙子。不是正经的抚琴坐姿,却剩在随意舒心,生添几抹洒脱之意。 ... 第一百九十四章:凰求凤 然而,姬如雪只是在震惊自己竟然能这么顺畅的弹完一首曲子,所以目光比以往都亮堂,心想这样一来,陶然交给她的琴谱不就有望了? 随着巧月初兰等人的下跪高呼声,姬如雪才回过神来,望向正在朝自己走来的皇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是少见的柔和。紧接着她的头顶被一只大手覆盖,温度透过发丝传到头皮上,让她一阵恍惚。 冷映寒这是……摸小狗? 程天风和姚雁山状似低头,余光却不断的瞄向皇上和贵妃的互动。 冷映寒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手指拂过刚才她弹过的琴弦,难得打趣道,"朕没有白教你,虽然弹的不怎样,总比一开始好多了。" 弹的不怎么样!姬如雪心情瞬间不好了,这是她目前弹过最好的一首曲子。然而,皇上那个王八蛋说弹的不怎么样! 冷映寒这次约莫有些惊艳,并未发觉姬如雪沉下来的脸色,兴致高昂的摸上琴弦,覆盖姬如雪的手背,微微握住,在她耳边轻声道:"朕教你弹另外一首。" 姬如雪的耳朵通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背,下意识想要拒绝,身体却无动于衷。 明明这个人还在嫌弃她弹的不怎么样! 冷映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怀中之人的柔荑一下又一下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从他们手中缓缓流出,两情迢迢。 琴声在安静的夜里飘飘扬扬,传入她人耳中俱是出神,这首《四荒》典型的凰求凤。在这个后宫当中,哪个妃子敢如此大胆的示爱? 可惜了,程天风和姚雁山并不是很懂音律,巧月和初兰等人更是没有听过。姬如雪懵懵懂懂的,还在云里雾里。 只有冷映寒的嘴角越来越上扬,睫毛轻颤,他低头瞧见那只小巧通红耳朵,愉悦不断放大直至充斥整个心间。 姬如雪不敢动弹半分,盯着拨动琴弦的手,咬着唇,她该不该拒绝这么亲密的姿势?若是惹怒冷映寒不给她出宫怎么办?一个月三次的出宫机会可是很稀罕的,每一次都代表着的逃跑的机会。 不过,她的任务还没完成,要参加该死的祝寿礼,要让冷映寒那个王八蛋同意她进国库,要取出碎玉风铃!从陶然手中得到解药! 随着曲子慢慢接近尾声,冷映寒上扬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笑意消失。殿中的宫女侍卫识趣的退下,还贴心的关好殿门。 姬如雪内心的咆哮,好好的关什么门阿喂!想他们两个热死在这里吗? 冷映寒眯眼打量那张微红的侧脸,分不清姬如雪是害羞还是哈怕他,害羞?姬如雪?他并不认为她会害羞。那么她还是在怕他? "告诉我。" 冷映寒的声线清冷,带着些许的霸道,让姬如雪不明所以,这个姿势真心太过亲密,她的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道,"皇上问的是什么?" 冷映寒扳过她的身子,正面对视道,"姬如雪,朕说过不要和朕打马虎眼,你在怕朕什么?朕这段时间对你不好吗?" 姬如雪眉角抽动,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深呼吸道,"难道皇上不觉得我们贴的……太近了吗!" 瞬间冷映寒凝聚起来的冷气消散,用手刮了刮姬如雪光滑的脸蛋,一脸心悦外加我明白的神情,低声道:"你是朕的女人,更亲密的姿势都有过,这般算什么近?" 顿时姬如雪犹如受惊的猫,腾地跳起来,却不想盘腿坐久了,双腿失去知觉,一软就要往地上扑去。 冷映寒又沉下脸,伸臂一捞将人带回自己怀里。 姬如雪失重间,暗道自己失策,竟然这么不淡定。 跌回有些龙延香的怀中,她大口踹气,有些吓到了还以为脸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冷映寒本想发火,听见那急促的喘气声皱眉,思虑间抬手慢慢拍在她的背上给她顺气。他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好?都是被这个女人逼的! 姬如雪不知冷映寒心中所想,正如冷映寒不知她顾虑的事。 几个呼吸间,气顺了,姬如雪想跟他道谢,却听头顶吐出两个字:"活该。" 好吧,她把谢谢两个字老老实实咽回肚子里。有些不服气的昂起头,一个字:"哼。" 冷映寒挑眉,对她这般无礼的行为并不恼怒,"你还有理了?" 他喜欢她乖巧的样子,因为她乖巧下不是有所求就是带上别扭的情绪。 挺有趣,不是吗。 姬如雪调整了坐姿,堂堂正正的靠在背后的胸膛上,冷静下来后有些疲惫道,"要不是你吓我,我会跳起来摔倒吗?"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本来白天跟那些妃子周旋的时候就感觉很累,用完晚膳后被陶然那么一气,兴起弹琴,这会一怒一惊后,眼皮重的厉害。 冷映寒想着她刚才受惊的样子挺有趣,暗自闷笑起来,"朕说的皆是事实。" 话音落下,整个寝殿都安静起来,没有听到回话声,冷映寒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呼吸轻缓,迥然睡着了。 冷映寒仔细观察着姬如雪的睡颜,很安心的那种,他非常满意,但话还没有说几句呢,有些意犹未尽。 若是朝政不忙的时候,没有看见这个女人心情挺烦躁的,若是朝政繁忙起来,长时间不能看见这个女人也还是烦躁,要不,将她贬为他的贴身宫女随身带着?但那样,不妥。 这个女人要好好的养着。看她无忧无恙才好玩。 他眸光闪动,轻柔的抱起怀中之人,这套动作做过太多次,稳稳妥妥没有一丝惊扰到陷入沉睡的人。 在冷映寒抱起她的那一刻,姬如雪还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冷映寒心情好,刚进门口看见姬如雪那么熟练弹奏他教过的曲子时,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来到床榻间,将她轻柔放下,伸手要拿里面被子给她盖上,却发现衣袖又被她抓住了,这个动作还真是…… 冷映寒看向还打开的窗户,夜色已深,微一挑眉,脱去外袍,在床边躺下,搂着姬如雪,心突然静了下来。 只要这个人乖乖的呆在他的身边,他定会顾她周全。 次日,天亮大明。 巧月初兰两个婢女脸上掩盖不住笑意,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伺候姬如雪。昨夜皇上又留下来过夜了,足以证明自家主子有多得宠。 这一觉睡得太好,姬如雪起得晚,不记得后来皇上什么时候回去,但是瞧见这两个婢女的神色,有些试探问道:"皇上昨晚在这里歇息的?" 话音刚落,巧月和初兰的笑脸垮下去,合着皇上和主子昨晚一直相敬如宾? 巧月语气带上一丝幽怨,"主子……难道您不知道皇上昨晚留下来了吗?今天早上走时还吩咐奴婢们不要吵醒您。" 一直以为主子昨晚辛苦了,结果,当事人只顾着睡觉!即便知道主子其实对皇上不上心,也不能连皇上有没有留下来过夜都不知道啊。 姬如雪呵呵一笑,坐在床榻上,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冲巧月道,"昨晚坐在琴边睡着了?不记得。" 巧月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就她家的主子敢自己睡觉把皇上晾在一边。上前手脚麻利的将主子收拾好。 姬如雪齐腰的长发,只是简单拿个簪子随意别起来。脸上粉黛未施,看着铜镜中的美佳人,姬如雪的心情很是惆怅,等下又要去皇后那处请安。宋嫔和师嫔昨天被她罚跪,今天还不知怎么回敬她。 那些女人都视自己为眼中钉,这种大众敌人的待遇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可惜了,答应陶然的事情势必要大出风头,不怪她借着贵妃的高位,狠狠的给她们打脸过把瘾! 姬如雪的小宇宙突然爆发,她要放淡对冷映寒的感情!努力争取出宫,她要重获自由!守住自己的心,现在只是喜欢,喜欢只是一时的,她还有救。 巧月在背后给她梳发,瞧见主子一幅上战场的神情,手一抖,担忧道:"主子,早膳很快就来了,您别急。" 早膳? 姬如雪的注意力被转移,她摸着肚子,"确实饿了,让厨房备上一碗红豆粥吧,我想吃。" 巧月一脸我明白我懂的神情,饿肚子的主子总是那么认真严肃。 姬如雪坐在饭桌前,看着浓稠的红豆粥,眼里带上了笑意,拿起勺子吃了起来,香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让她忍不住眉眼弯弯,十足欢喜。 江友安在边上瞧见后,暗暗记了下来,皇上给如贵妃点的这碗红豆粥,他已经想好怎么回话了。 姬如雪吃完粥后,又吃了两个小笼包,她绝不在吃食上亏待自己,这幅身子骨瘦弱过头了,没有一点武力值,这样她如何在江湖上混呐。 这般想着,吃完包子后她还吃了四块糕点,意犹未尽,看向巧月道:"再来一碗红豆粥?" 巧月在她身边侍候时日不短,对此饭量表示不稀奇,但是听见主子说再要一碗的时候,她有些为难,余光一瞥边上未出声的江公公,上前低声告知:"主子,这个红豆粥乃是皇上御赐的,只此一碗。" 顿时,姬如雪的胃口没了,忍不住地嘀咕道,"还说是皇上,要赏赐就多赐几碗,只赏赐一碗塞牙缝啊?" ...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曲凰求凤 巧月的内心是频临崩溃的,主子,江公公还在你面前啊!说话要长点心! 江友安耳朵不背,将如贵妃的不满悉数收入耳中,又高看了她一眼,别的妃嫔得到皇上赏赐的东西,不提自己喜不喜欢都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这个刚从冷宫出来的如贵妃还敢抱怨,皇上亦如此宠爱她,不得不说,在皇上心里地位不低啊。 如此这般,他对姬如雪便越发的恭敬,"启禀贵妃娘娘,若娘娘喜欢,皇上定会吩咐御膳房的人每日送来长信宫,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让御膳厨再备一碗。" "且慢!不用了。"姬如雪无奈的望着江友安,为了一碗吃的跟皇上开口她才没有那么傻,若是为了抓鱼倒是可以一提。 左右提及皇上,她胃口已经消了,这么一耽搁竟然感觉到**分的饱腹感。如此,还要感激皇上来着?没让她吃撑! 遣退了江友安,姬如雪带着巧月初兰,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去中宫给皇后请安,这个见鬼的礼仪,姬如雪暗自腹诽,突然想起那时躲在显庆殿,不用跟这些妃子周旋的日子,真是该死美好。 闷闷不乐的出门,幸好如今她贵为贵妃,只需给皇后一人行礼,若是等级低微,她行礼都要累死。 来到中宫,抬头便是美人堆,皇后下方左右两边的椅子空着,其他全部满座,看来她不是最后一个到的,起码是倒数第二。姬如梅还没到,够打这个皇后的脸。 她款款上前福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乖巧的样子让牧怀柔笑的意味不明,她赐座给姬如雪,开口笑道:"如贵妃这般乖巧的样子可真是看不出来。" 姬如雪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之绝对不是好事就对了。 "请皇后娘娘明说?" 牧怀柔装宽容大方惯了,这些惹腥的话自然不会自己说出来,抬眸一瞥,宋嫔得令开口讥讽道,"如贵妃的性情果真跟外面传言一般,昨夜从长信宫传来的琴声,听了让众人脸红耳赤。凰求凤,当年一代才女为示爱高广王,花费数月谱出的曲子,作为女子这般放荡不已,敢弹出来当真脸厚胆大。" 听这话,姬如雪瞳孔瞪大,心里为这些妃嫔的脸皮认知上升一个层次! 她弹首曲子,只是一首女子追求心爱之人的曲子,虽然她暂时没有感悟这首曲子的喻意。但是怎么跟放荡这词扯边了! 看着座下女人为了取悦皇上使出浑身解数,并且不惜代价,各自争锋相对的模样,竟有脸批判一首悦耳的曲子! 宋嫔因为德妃倒下的关系,早已投靠了皇后那边,刚投靠过来肯定要做出点成绩。何况她本来就都姬如雪恨之入骨,恩怨颇深。 牧怀柔自然也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不表态也不拒绝的吊着宋嫔,只是一枚棋子,看好不好用罢了。 姬如雪瞪大眼睛的神态,落在众人眼中就是害怕的样子。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妃嫔乐的看戏,即便皇上三番两次的偏袒姬如雪,可是皇后的势力不可小嘘。再者,在场的每一个妃嫔都期盼着拉姬如雪下台,一个姐姐得宠就罢了,两姐妹都得宠还有她们盼头吗? 姬贵妃和姬如雪的姐妹情谊也很有看点,都是皇上的女人,看着姬贵妃被自己妹妹夺宠,那画面也是很美的。 这时,姬如梅从殿外缓缓走来,美艳的外貌眉宇间却布满淡然,极致的两端在她身上演绎。所有的妃嫔都看向她,这个被皇上宠爱的女人,哪怕现在姬如雪得宠,也没有人敢找她麻烦,因为皇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惹姬贵妃不痛快的下场。 姬如雪也在看她,心生惋惜,不怪皇上喜欢这个女人,长得太迷眼。只是心肠跟美貌成正比让人心寒。 姬如梅进来宫殿,沿途的妃嫔都恭敬行礼,她来到皇后面前站定,敷衍的说句见过皇后,然后便看向姬如雪似笑非笑。 姬如雪含笑上前两步朝她行礼,两人的笑容在她人眼中极其刺眼。 牧怀柔凤袖下的五指紧握,骨节泛白,足以可见她用的劲有多大,心中的恨有多深。迟早有一天她会将这两姐妹踩在脚底下。 姬如梅扫了一眼宋嫔,开口道,"一个嫔不跟贵妃行礼,还敢口出狂言对贵妃不敬,难道想挨板子不成?" 宋嫔被姬贵妃狠厉的口气吓到身形一抖,看向皇后。后者权当没有看见,宋嫔抿唇,这个时候只能靠她自己了。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人! 姬如雪决定要跟姬如梅好好演戏,毕竟她拿自己当枪使,这种时候她也能拿对方当盾用。 姬如梅神色淡淡看着站立不安的宋嫔,回头冲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这不敬之罪,该如何惩治?" 牧怀柔任忍无可忍,姬贵妃明知道刚才话题是她挑起来的,此刻却逼着她打自己的脸,若她当真惩戒了宋嫔,那她在六宫当中还有何威望?姬如梅还不得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心中怒极,面上却还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姬贵妃所言差矣,宋嫔只不过是性子急冲了些,话里的意思也并非有错,本宫作为六宫之主,自然要惩戒后宫不正之风。" 姬如雪的嘴角抽搐,怕太拉仇恨,便低下头隐藏,不正之风?卧槽皇后还真敢说,让她知道昨晚的琴声乃是冷映寒所弹,她一定恨不得拔掉自己的舌头。 姬如梅只是时不时挠一挠皇后,她的背景没有对方雄厚,所以并非肆无忌惮,不然皇后一位早就是她的了。但她胜在皇上爱她!假以时日,这个皇后位置总会是她的。 如此这般此时,姬如梅只是笑笑没有再搭话,牧怀柔就是恨死她这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神态。 转而询问姬如雪,神情温和:"如贵妃可否解释昨晚的琴声?虽然如贵妃进宫的原因是意外,但是……该有的解释还是要有的。" 说起进宫的原因,其他的妃嫔都面露不屑,光天化日之下,宽衣解带主动对皇上投怀入抱。为众人所不齿。 姬如雪想起冷映寒看见姬如梅之后,毫不犹豫推开自己朝着姬如梅追去的情景,心里有些塞,片刻眉头轻皱,不满自己这么在意冷映寒,毕竟她已经知道冷映寒喜欢的是姬如梅那货! 帝皇从来不是她该爱的人。 牧怀柔看见姬如雪皱眉,知道戳中的她的软肋了,当时她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这是抹灭不掉的事实。整不到姬如梅,拿她妹妹泄气也是极好的选择。 姬如梅乐见此景,嘴角微微上扬,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她和姬如雪表现的越姐妹情深,皇上瞧见会当她善良大度,皇后发现了会拿姬如雪开刀,届时她再站出来为姬如雪说两句好话,姬如雪还不被她哄的团团转?若她偏激做了什么事,也能拿护妹当借口,皇上想要生气也出在姬如雪身上,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姬如梅一手好计谋。却不知姬如雪也是在演戏,她心里吐槽完这些人之后,抬头对上牧怀柔的目光,朗声问道:"难道皇后也觉得那首曲子是不雅之作吗?只是女子向心爱的男人诉说衷肠罢了,皇上还说这是首好曲子,让臣妾好生练习。" 闻言,牧怀柔的目光暗沉,神色一僵,若皇上真喜欢这首曲子,今天这番言辞传到皇上耳里岂不是不妙! 姬如雪内心默默叹气,说再多也不如一个'皇上'好使。殊不知,她这番话落在姬如梅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皇上说他喜欢这首曲子?她进宫这些年,根本不知道这事。看来皇上真的很讨厌姬如雪,竟然用这首曲子羞辱她。呵呵,这些不明就里的愚蠢之人。 这件事就这么散了,牧怀柔不敢深究。她虽然身为皇后跟皇上相处的时间却甚少,所以拿不准他的喜好,亦不敢迈进雷池一步。 回去的路上,姬如梅一脸担忧握着姬如雪的手,询问道,"妹妹,若是在长信宫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龙德殿找姐姐。不要自己扛着知道吗?" 姬如雪今天起来感觉睡得很好,被这么猜测来猜测去,又累了。 平白无故被姬如梅握住手,她的背脊一僵,犹如毒蛇游身朝她吐着蛇信子。尽快将自己调整好才回话道,"多谢姐姐关心,我会好好注意的,宫里只有姐姐是我的亲人,出了什么事定然也只能找你了。" 姬如梅很是满意,见对方眸光清亮不像在说谎,便放开她的手,"你知道就好,时辰还早,来姐姐龙德殿坐坐?" 姬如雪呵呵一笑,得了吧,进去之后指定得损耗属亿个脑细胞。故作为难道,"姐姐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皇上嫌弃我琴艺太烂,命令我多加练习,达到能见人的地步才可。" 姬如梅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她,就让她不明不白的被取笑吧,凰求凤?只要有点身份的姑娘家都知道个中喻意。记得当时这首曲子被批判的有多不堪,违背女诫,又大逆不道。凤和凰岂是常人可以弹的?更别提凰求凤了,女子怎可如此露骨。 姐妹俩离开中宫,在半路分别,这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晒着不会感觉热,反倒是让人懒洋洋的。 ... 第一百九十六章:抗令不怕 宋嫔目送两个贵妃离开,眼中恨意满满。她已经没有谁可以依靠了,皇后对她爱理不理,姬贵妃和那贱人是两姐妹。今天皇后替她带过此事,没有让她受罚她并不会感激,只因此事本就是皇后先挑起来的! 姬如雪走远后,巧月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去皇后那里请安就跟去鬼门关走回来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冠上什么罪名。 "主子,以后要小心行事啊,如今您得宠,不少人想在你身上抹黑呢。"巧月陪伴在旁说道,看见姬如雪浅青色的裙摆沾上些许尘土,弯身轻轻的拍了去。 姬如雪低头,欣赏胸前披落的长发,黑直柔美,用手指卷着玩。微侧头看见巧月的担忧的神色,安慰道:"不用担心,目前是我们占优势,让她们折腾,回头好好削她们。" 谁让她和皇上有合作关系,好歹自己也展现了实力,让姬如梅主动跟跟皇上道歉了。 皇上那么喜欢姬如梅,能帮他得到姬如梅的心,定是大功一件。 不过,她心里怎么感觉酸酸的? 失个忆怎么就喜欢上冷映寒了,真是失策失策。姬如雪神色黯然。 巧月听出主子的不在意,抬头一看,正对上她失落的神情,心下一紧,赶紧道:"主子莫担心,有皇上护着,皇后娘娘也不敢太过分的。" 姬如雪幽幽望着她,敷衍的点点头不欲多言。 她现在啊,没有皇上的袒护会被这群女人玩死,然而就是因为有皇上的袒护所以才会被她们盯上。这关系该死的复杂! "回去练琴!"姬如雪咬牙切齿道,先把陶然搞定再说。 巧月认真的点点头,主子有斗志还是好的! 中宫。 皇后高坐在上,一脸淡然的端着茶杯,瞥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宋嫔,低头吹开杯中茶叶,微有些不耐道:"你还有何事?" 宋嫔双手紧握,她在犹豫不决,她想拉姬如雪下台,她想将那个贱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的溪笑。然而她没有势力没有得宠没有背景。 她刚才迫切的渴望以命相搏。却在这个刹那,突然惊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怕死,因为她死了也没人会为她哭泣。 牧怀柔看她脸色惨白又惨白,并没有在意多少,下了逐客令。 "没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本宫乏了。" 宋嫔连忙福身退下,出了中宫,却见颜良娣在殿外的不远处停留。 颜良娣一向不争宠不挑事,此番像在等着自己? 宋嫔心情不爽,更盼望有个盟友,颜良娣虽然不得宠,背后左右还有许家当靠山。 想及此,她盈盈上前,平日里的高傲,随着德妃垮台后收敛了许多。 颜良娣见她朝自己走来,迎前两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良娣见过姐姐。" 宋嫔挑眉,很是吃这套。"妹妹在这里等本嫔有事?" 颜良娣浅笑,引着宋嫔去了别处。 ~~~ 再说长信宫中,巧月等人神色扭曲。 断断续续的琴声从姬如雪的手上弹出,魔音刺耳。 奈何姬如雪已经机智的勒令她们不许远离,整个长信宫的宫人不堪重负。 冷映寒下了早朝,江友安跟随在后。随着帝皇的眸光一瞥,江友安便明白皇上所问何事,将早晨如贵妃的反应一一告知。 冷映寒得知对方嫌一碗粥太少,心情大好。吩咐道,"日后每隔三天送一大锅红豆粥去长信宫。" 一!大!锅!江友安的眉眼抖动,偷偷观察皇上,发现其嘴角带笑,才擦了一把冷汗。 这两个主子的相处方式果然很与众不同。 南柩国如今国泰民安,采用三天一小朝,七天一大朝的上朝方式,今天正是大朝,需要处理的朝政比往日多些。 冷映寒想看看姬如雪在做甚,脚步微顿,最后还是克制了去长信宫的冲动。事有轻重缓急,不能去长信宫,朝政比较重要。 他隐隐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都是被姬如雪那个女人害的。 转而去显庆殿,淡声道:"让如贵妃过来,就说朕要检查她的琴艺有无进展。" 江友安应声退后一步,吩咐百里东去长信宫请如贵妃过来。 百里东一溜烟赶紧去请,如贵妃似乎比姬贵妃更加受宠? 正在研究琴谱的姬如雪表示被那些音符搅的头疼,又听门外宫女禀报说百里公公求见。 心情不耐,头也不抬的吩咐巧月:"推了,就说我研究琴谱到关键时刻,不能打扰,否则无法突破。" 初兰忙低下头,对此无言。 巧月暗道,弹个琴又不是练功!碍于主子命令,她只好硬着头皮去回话。 百里东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来请人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得到这等回复,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眼见长信宫的殿门都没有让他进去,只好灰溜溜的跑回显庆殿找江公公回话。 江友安听了之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皇上了。 冷映寒正在处理奏折,听见外面的悉索的说话声,自然知道去请人的奴才已经回来,但是并没有那个女人的脚步声。 江友安一进门就被皇上的幽冷目光盯住,心里有些忐忑,上前跪地道:"启禀皇上,如贵妃说,她研究琴谱正到关键时刻,等……等会就过来。" 琴谱?冷映寒想起第一次见她弹琴的模样,心中怀疑,那个女人能看得懂才怪。敢公然抗他命令,好像对她放纵过头了。 但这个女人无法无天的样子也挺不错?嗯。 他修长的食指轻叩桌面,发出蛊惑人心的节奏声,片刻声音停下,挑眉道:"跟她说,朕有鱼。" 江友安忙不迭的退下让百里东再跑一趟。 这些日子跟在皇上身边子总是刷新他认知,贵妃抗令皇上不但不动怒,竟然还用贵妃喜好诱之。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不,皇上中毒太深了! 姬如雪终于明白那些音符是怎么回事之后,后知后觉抬头茫然道:"刚才你说什么?百里东来了?" 巧月一副心死的神态,"是的主子,您说关键时刻不能打扰,给拒了。" 姬如雪:"……" 卧槽!她拒绝了皇上的命令?隐隐看见出宫的机会再跟她说后会无期。 "巧月,别哭,皇上那么大度怎么会在意这些细节呢。" 姬如雪说这话差点咬到舌头,冷映寒大度个鬼! "主子,你觉得这是细节吗?"巧月受伤的心还未痊愈。 姬如雪皱眉,询问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巧月这才感觉活过来。 然而她们还未动身,百里东又来了,门外的宫女敲门禀报道:"娘娘,百里公公又来了,他说皇上有鱼。" 鱼! 姬如雪眼睛发亮,这些日子憋死她了,皇上不准她去池里抓鱼,连菜都没有鱼类! 升为贵妃之后理应有小厨房,然而有个丧心病狂的皇上吩咐他们不许做鱼给她吃! 当下催促道:"巧月初兰,快走,皇上在哪里?" 巧月看着连琴都不要的主子,神情麻木了,默默上前抱好琴和琴谱,幽幽跟着主子身后。 望着那个轻快的步伐,谁刚才说正在研究琴谱到关键时刻不能打扰的…… 候在门外的百里东终于看见了贵妃娘娘的身影,想着这下可以交差了。恭顺道:"奴才参见娘娘,皇上有请。" 姬如雪颌首道:"走吧走吧,快带路,鱼放久了不新鲜。" 百里东:"……" 如贵妃是跟鱼有仇还是爱得深沉? 江友安早早的候在门外眺望,这次如贵妃再不来,皇上说不定会龙颜大怒。所幸不负他伸长的脖子,远远瞧见一个浅青色的身影黑发披肩款款而来。 他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 姬如雪来到显庆殿外,瞧见江友安笑的一脸灿烂,有些背后生寒,他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熟的很。从巧月手上接过琴和琴谱,跟在江友安的身后进殿。 一进去就看见一身明黄龙服的冷映寒在桌前批阅奏折,神情认真专注,让人不敢出声打扰。 只有冷映寒知道在姬如雪进来的前一刻,他还在盯着门口,听他们谈话。 江友安怎么懂帝皇心,怎会在此打扰,将殿门打开之后就退了出去。 然后姬如雪就这样站在门口望着批阅奏折的人,目光游离。 冷映寒等着姬如雪上前说话,奈何对方犹如木头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不满了。 "你的腿是装饰吗!嘴巴用来干嘛的?看来要找个嬷嬷好好教你礼仪。" 姬如雪一个激灵,嬷嬷!那种刻薄严厉变态的老阿嬷!坚决不要!下一秒即刻变脸,她跑步上前,恭恭敬敬弯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才臣妾看见皇上那么认真处理朝政,所以不敢上前打扰。真的真的真的是怕打扰到您!" 冷映寒冷眼看着两米开外,那一脸认真的女人。见她抱着大大的琴,还拿着琴谱,大发慈悲道:"滚去把琴放好。" 姬如雪得令,慢吞吞的走向殿中专有的琴台。 冷映寒看着她的背影眯眼,这个女人真是不长记性,明明已经告诉过她,她自称臣妾的时候说的都是鬼话。要他信她说的话,除非脑子发烧了。 姬如雪放好琴和琴谱后又慢吞吞的走回来,眼巴巴的望着冷映寒,意思明了。 我的鱼呢? ... 第一百九十七章:为了烤鱼 冷映寒故意晾着她,低头处理奏折,时而轻皱眉头,时而拿笔批注。就是没拿姬如雪当回事。 姬如雪等一盏茶,又一盏茶的时间,腿都站累,低头打量地板,不愧是显庆殿,打扫得真干净! 再抬头望着冷映寒,人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再不济也知道皇上在找她茬,拍拍裙摆席地而坐,撑着下巴打量认真专注的皇上。 本来冷映寒只是拿着奏折装样子,但看见奏折的内容便沉思起来,反倒没有注意姬如雪。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守在门外的江友安没有听见不和谐的声音,招来婢女端上茶水,轻轻的推开了殿门。 入目便是坐在地上的贵妃娘娘,还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哎呦喂,这是什么情况? 皇上在惩戒如贵妃? 那门外送来的鱼和炭炉还要不要了? 冷映寒听见开门的动静,终于回神,一抬头便看见坐在地上的姬如雪,刚舒缓的眉头又皱起。呵斥道:"给朕起来!谁让你坐地上的,嗯?"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放纵过分了。这个女人无法无天的样子让他恼怒。 姬如雪本来撑着下巴昏昏欲睡,乍一听呵斥,瞬间提神有些茫然抬头。愣了愣才知道冷映寒说什么,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还细心拍了拍臀部灰尘。 低声反驳:"站着太累了。" 冷映寒真想撬开她那颗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累不会自己去找地方坐吗?又不是没有来过显庆殿。 门口的江友安深深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硬着头皮上前给皇上倒茶,看了看站起来的如贵妃低声禀报道:"启禀皇上,鱼和炭炉已经备好了。" 姬如雪瞌睡突然被吓走,心情不是很好,下意识的皱着眉,很是不耐。 冷映寒抬眸瞥了她一眼,点头道:"拿去后殿吧。" "嗻。"江友安默默退下。 "朕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姬如雪,你胆子真不小。" 江友安走后,整个大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冷映寒推开奏折,起身来到姬如雪面前,习惯性的挑起她下巴说道。 姬如雪被挑习惯了,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只是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和冷映寒对视道:"皇上,这不能怪我了,你想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好不容易摸出个子丑演卯来,就被人打断,脑子难免转不过来,这不,百里公公还没第二次来,我就打算来给皇上请罪了。" 紧接着又道:"当然,皇上这么大度,翩翩君子,自然不会怪罪我这个小小的贵妃的。所以来的路上耽搁了那么一丢丢,毕竟路途遥远啊。" 伶牙俐齿!冷映寒心想。 偏偏被她夸,他还挺受用。冷哼一声放开她的下巴。 姬如雪伸手揉了揉,昂头冲他讨好一笑。 那光滑的下巴多了两道手指印甚是碍眼,冷映寒袖子下的手动了动,猜测自己刚才是不是用劲太大了。但是要他开口问是不可能的! 他牵起她的手,转身掩饰道:"走吧,给朕烤鱼。" 姬如雪听见鱼,心中的不满消散。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傻笑起来。其实有他在很安心,可惜的,他心里没她,这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用来帮他追到姬如梅的罢了。 如此这般,雀跃的心暗沉下来。 冷映寒感觉牵着的人停下脚步,挑眉回头,看她又整什么幺蛾子。 姬如雪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眸光里有失落有茫然。让冷映寒神情一怔。他从没有看过她这个样子。 故作无谓问道:"怎么回事?" 姬如雪不说话,抽出被他牵着的手。 冷映寒目光转冷,他主动牵她,她竟敢拒绝。 在他发怒之前,姬如雪伸手紧紧抓住他宽大的衣袖,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她知道的,他并不喜欢她。 她控制着,尽快不喜欢他。 因为是她先喜欢上,所以让她抓着他的袖子就好,这样要放手的时候比较容易。 深呼吸一口气,她扬起笑脸解释道:"不知为何,看见你衣袖就想抓着。" 冷映寒眼里带笑,她失忆的时候可没少抓,倒也没有生气,两人前往后殿花园。 江友安已经命人驾好了炭炉,生了火。 姬如雪松开被她抓皱的明黄衣袖,小跑着蹲在炭炉前捣鼓,材料调料都已经备好了,鱼很新鲜,有点像是之前池里养的。 冷映寒皱眉看着空荡荡袖子,压下心中莫名的不爽,踏步走到葡萄架下,那里有石桌石椅。 江友安跟在身边,见皇上落座,忙添茶水。 冷映寒盯着贵妃目不转睛,让江友安暗自猜测,这个如贵妃到底是不是比姬贵妃特别?两者对比好似不相上下。但得宠的方面有区别,皇上对如贵妃打破很多原则,对姬贵妃则从不伤害。 难猜难猜啊。 姬如雪看完鱼后,朝身后张望并没有看见冷映寒的身影,回头望去,正对上冷映寒的目光,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皇上,这些鱼是从以前池子里抓来的吗?"姬如雪兴奋喊着,脸颊浮现些许红晕,桃粉桃粉的,很是诱人。 冷映寒哼了声,算是回答了。 姬如雪也不在意,低下头开始烤鱼。 周围的太监宫女悉数退下,偌大的后花园里,只有他俩的身影,外加一个瓦数不高的江友安电灯泡。 无人说话,一股宁静平和的气氛在周围扩散。 岁月静好,冷映寒眼中印着那陀身影,嘴角不知不觉上扬,内心的愉悦蔓延到脸上。 让江友安吃惊不已,在姬贵妃那里,皇上从来没有过这样满足的笑容,从内心散发出来的,不是江山上的势在必得,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褪去帝皇身份的微笑。 微风吹起,花草招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给冷映寒带来熟悉的鱼香味。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侧头吩咐江友安:"去备些花茶,让宫女拿些去腥草过来,她喜欢吃鱼,不喜欢鱼腥味。" 江友安应声,临走前瞄了眼烤鱼的贵妃。 恐怕皇上自己都不知道他看贵妃的目光有多温柔,并且还不经意间记住贵妃的喜好。 江友安离开不久,姬如雪的鱼便已烤熟,她看见表皮有些黑,凑近闻了闻,感觉还不错便转身连人带鱼朝冷映寒跑去。 冷映寒食指轻叩石桌,看着对方朝他奔来,心底深处早已一片柔软,思虑着若她能老实呆在自己身边,倾尽一切自当护她周全也未尝不可。 不过这个女人可是时刻想着出宫! 姬如雪来到他面前坐下,递鱼给他道:"我烤好了,你先吃,剩下的给我。"想了想又道:"不够我再烤。" 冷映寒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嫌弃道:"朕不想弄脏手。" 姬如雪:"……"这是几个意思,桌子上不是有筷子吗! 冷映寒看着对面的女人无动于衷,暗道一声蠢女人。勾勾手说:"坐过来。" 姬如雪恍恍惚惚挪过去坐在他旁边位置上。 冷映寒很满意,他并不饿,看了看那条鱼,"撕两块鱼肉喂朕,剩下的就是你的。" 姬如雪咽了咽口水,她早就想吃了!奈何这尊大佛在她面前。天子有令不敢不从,她暗自腹诽着仔细撕掉鱼皮,肥美鱼肚肉暴露在空气中,姬如雪拿起筷子夹了两大块放在碗里,往冷映寒的桌前推了推。 拿起整条鱼刚想自己啃,又听见两声咳嗽,满满的警告意味。 姬如雪瞬间觉得心好累!就不能好好的吃鱼吗?抬眸幽幽的望着他,冷映寒不耐道:"朕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你来喂!" 姬如雪咬牙:"是不是我喂了,就可以放心的吃鱼了?" 冷映寒挑眉含笑,"可以。" 姬如雪真想用鱼皮糊他一脸! 认命的将鱼放回盘中,拿起筷子端过装着鱼肉的小碗,"皇上。" 冷映寒垂眸看向执筷的手指白皙纤细,便配合的张嘴吃下她喂的鱼肉,味道还不错。 姬如雪完成使命,放下碗筷,拿起整条鱼啃。动作粗狂,实则吃得很慢有些雅意。 像只偷腥的猫,冷映寒撑着下巴看她道。 等江友安带着两个宫女端着净手的水和泡好的花茶回来时,便看见这幅情景,如贵妃吃着鱼,从侧脸都可以看出她的满足,皇上撑着下巴神情慵懒,眉目柔情。 能在皇上身边呆久的人没有眼色可不成,眼见两个主子还没有吃好,江友安停下脚步在走廊上候着,打算等如贵妃饱餐后再过去。 以冷映寒的武功自然知悉百米外的江友安,他没说什么,看着姬如雪将那条鱼吃的只剩下鱼骨和鱼头后才道,"吃饱了?" 姬如雪笑的眉眼弯弯,"嗯,中午那餐都可以免了,可是还有一条鱼没烤,要不我们别浪费现在搞定它或者给我带回去?" 冷映寒突然凑到她面前,姬如雪的心漏跳一下,整个人紧张起来。 欣赏够了她的故作镇定,冷映寒拒绝道,"想的美,朕也不是不给你吃,想吃了就来显庆殿,江公公自然会给你备好材料。" "可是,你不觉得吃鱼吃自己抓的更好吃吗?"姬如雪低头小声反驳。 冷映寒又哼了一声,"那你就别吃了!"天气已经转凉,他记得前不久这个女人才发了高烧吧,身子不好还想亲手抓鱼?简直做梦! ... 第一百九十八章:莫名其妙 姬如雪一听,只能腹诽天大地大皇上最大。赶紧笑笑:"那臣妾就多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江友安已经带着宫女过来。冷映寒的浑身上下都没有脏乱一分,倒是姬如雪看着自己的十指惨不忍睹。 闻见一股清香,姬如雪侧身在宫女端着的木盆里洗手。不经意瞧见那宫女手指指节泛白,还有些颤抖,想着大概是这个木盆挺重的,又装上水端了那么久。 她不动声色道:"你把它放在地上吧,这样我比较习惯。" 那宫女抬头看了眼江公公,得到暗示后连忙将木盆放在地上。 冷映寒瞥了那宫女一眼,姬如雪这个蠢女人对宫女那么温柔,不见得对他好点。 然而姬如雪听不见他的心声,她弯腰下去洗手,奈何长发捣乱,总是落入木盆中。 手很脏,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宫女刚想说,帮忙把她头发拿到背后。就察觉青丝已被撩起,侧头正对上冷映寒不耐的目光。 "洗个手都这么折腾!" 姬如雪撇了撇嘴,弯身仔细洗起手来。洗完手后,接过宫女递过来毛巾擦干水渍,从冷映寒的手中拿回头发,把玩道:"等夏天来了,天气太热就将头发剪短一些。" 反正南柩国并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剪动分毫的说法。所以不会大逆不道。 冷映寒一听,沉下脸来,拉过她的头发,冷声道:"没有朕的准许,你休想动你头发主意!" 姬如雪呼痛。 为什么她头发都受他管制!这是她的头发! 冷映寒放手,嗤笑道:"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若是感觉热,朕宫里有的是冰块,不用你操那心,尽管开口说。" 姬如雪狐疑的看着他,她来到这里虽然不久,但是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冰块的珍贵。冷映寒不愧是天子,财大气粗。然而她怎么知道若他犯病起来不给她冰块怎么办! 被他这么似笑非笑的盯着,姬如雪摸了摸鼻子道:"好吧,皇上是九五之尊,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开口你就要给我冰块。" 冷映寒再次给了个哼声结束这个话题。 初秋的天气也只是早上有些凉,这接近饷午,太阳晒了起来。吃饱喝足了便有些嗜睡。 姬如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江友安递了杯花茶给她。她端起闻了闻,神情愉悦,显然是喜欢这个味道。 桌子的残渣早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姬如雪仰头看向空荡荡葡萄架,上面还有一颗茂密的大树遮挡,鬼使神差问道:"皇上,葡萄架被这个大树挡住没有日照能结果吗?" 冷映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片刻收回目光转着茶杯问:"怎么,想吃葡萄了?" 姬如雪想起葡萄那只猫,心下叹气,摇了摇头。"只是好奇而已。比起葡萄,我更喜欢吃鱼。" 冷映寒眯眼看了看头上那棵树,江友安心生预感,这棵树可是专门养来遮荫的,皇上不会打算把它砍了吧! 姬如雪伸了个懒腰道:"不过这棵树长得倒是挺独特的,这边的树枝比那边多出了一大片。夏天来了还真是避暑圣地。" 皇上真是会享受啊,瞧瞧旁边的荷花池,夏天的时候有树荫,旁边又有水,还有荷花观赏,多凉快。 比起长信宫,她更中意这个显庆殿。 姬如雪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感受着秋风。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刻真幸福。 冷映寒将目光投向一米外的荷花池,再看看一脸安逸的姬如雪,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你说,荷花池能养鲫鱼? 鲫鱼会吃荷花的幼苗,这些荷花可是各国进贡上来的极品。不过鱼苗量少应该没事。 一番计量下来,冷映寒伸手在姬如雪的头上一敲,"起来,去练琴。光说不做的蠢女人。" 姬如雪:"……" 谁教皇上说蠢女人三个字的,主动站出来,她饶他不死! "这都快到午膳时辰了,睡个午觉养足精神再练也不迟啊。"显庆殿的风景实在太好了,她明知不能再接近冷映寒,可接近了又不想离开。 冷映寒起身,想着他还有一大堆奏折未批,这个女人倒是悠哉的很,有难一起受,他拎起她的后领,"是我拖你走,还是自己乖乖走?" 姬如雪回神垂下眼眸,多呆一会都不行。冷映寒真小气! 两人回到大殿,姬如雪走到琴台抱琴准备回长信宫,就听见背后幽冷的声音问道,"你要去哪里。" 姬如雪被冷映寒这么盯着,立马服软,乖乖道:"皇上刚才不是让我走吗?这不正准备走。" "朕让你在这里弹琴!"冷映寒语气生硬,为何每次这个女人都误解他的意思,难道是故意的? 姬如雪尴尬一笑,听话的放下琴坐在琴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冷映寒,好似再说,我很乖很听话您放心吧。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回到梨花木桌前坐下,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刚才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些奏折今天就得处理完。 姬如雪自知自己的琴艺暂时上不得台面,翻了翻琴谱研究起来,遇到不懂的自觉抬头看皇上,瞧见他这么专注,也不敢打扰,低下头继续翻阅起来。 陶然大概是很照顾她的智商了,这些琴谱她竟然能看懂七八分,只是一般别人看琴谱都是边看边试音,而冷映寒在十米外那么认真处理朝政,她不想活了才动手弹琴。 姬如雪将琴推远一些,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只知道看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友安老实的候在冷映寒身边,时不时的替自家主子关注如贵妃,然而对方趴在桌子一炷香都没有动过,很明显这是睡着了吧! 半个时辰后午膳的时间到了,江友安提醒冷映寒该休息休息,便悄悄退下准备午膳。 冷映寒伸手捏了鼻梁骨,目光准确无比的落在浅青色的身影上。窗外秋风飒爽,吹动着她的青丝衣带。 很奇怪以前他压根不关注这些细节,如今看来每一处都觉得姬如雪很独特。 他起身放轻脚步来到琴台,绕到另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睡相乖巧的女人。犹豫片刻蹲下身子仔细看她,眉头紧锁,睫毛颤动,难道做了噩梦? 他想推醒姬如雪,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最后慢慢放下,用食指的指腹轻轻的抚过她紧锁的眉头。 姬如雪啊姬如雪,胆敢招惹朕就不能离开。除非朕不要你,你若敢逃,穷其一生不折手段也会将你抓回来。 只要你乖乖的,朕自会护你周全,许你安乐。 冷映寒冷不防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怔住,转念一想,就当自己养个宠物,这很正常,便放心下来。 姬如雪是被饭菜的香味诱醒的,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手臂麻了,脖子有些酸。 冷映寒坐在饭桌前,扫了她一眼道:"还不过来用午膳。" 姬如雪有些懵,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台上的琴谱时才想起来,自己这是睡着了。 面对冷映寒嫌弃的神情,坐着不动摊手道:"手和腿都麻了,要缓缓。" 冷映寒暗道一句麻烦,起身径直来到琴台前。 姬如雪抬头面不改色的对上那双深邃眸子,突然间,他离她越来越近,紧接着身体失重,被人抱了起来。 "皇上?"姬如雪条件反射的紧紧抱住冷映寒的脖子,不是盛怒至极将她抱起来扔出去吧? 显然姬如雪想多了,冷映寒抱着她来到饭桌前,语气不屑道:"难道你想让朕等你用膳?" 姬如雪:"……"不!皇上,其实你可以自己先用膳,我没有让你等啊。 江友安等人眼观鼻鼻观心,程天风处理完事情站在门外,抬头就看见这个画面,顿时想拉着江友安出去八卦。 用过膳,冷映寒屏退宫人,扯着姬如雪去后殿准备午歇。 姬如雪内心是崩溃的,知不知道她刚刚才睡醒啊! 寝殿内。 冷映寒扳着脸,等着这个女人对自己表示感谢,要不是看在她犯困的份上,他自不会浪费时间陪她一起睡觉。 姬如雪茫然的望着他,不明白那目光的深意。 两人对视几个呼吸间,姬如雪率先败下阵来,无奈道:"皇上想说什么?" 不是朕想说什么!是你想对朕说什么!冷映寒内心咆哮道。 姬如雪望着对方越来越冷的神态,什么也不管,再次先认输道:"皇上,我错了,皇上最宽容!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冷映寒沉默,转身离开寝殿。 留下姬如雪一个人怔愣,这到底是啥子情况?不用练琴了? 冷映寒重新回到大殿,坐在椅子上哼了声,眯起眼睛食指又在轻叩桌面,显然在计划什么。 最后他淡然道:"江友安,弄些鲫鱼在荷花池,不能多,十几条就好,平日找人多喂饵料,不准伤了那片荷花苗。" 江友安赶紧应下,心中苦笑,皇上若是宝贝那些荷花何必还放鲫鱼进去。突然脑海闪过如贵妃的脸,瞬间明了。 他出了殿门,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摇头叹息起来。 这天秤好像往如贵妃那边倾斜了,姬贵妃再不主动,难保皇上初心不变啊。 姬贵妃,如贵妃,皇上都被姬家两姐妹迷了眼。 ... 第一百九十九章:有心灌醉 皇上呆在显庆殿,这里暗卫无数,程天风守在殿门悠哉的就差嘴里叼根狗尾巴打发时间。 这见到江友安摇头叹息如何能不好奇,他上前将江友安拉远了问道:"江公公,贵妃娘娘一直在显庆殿?有没有让你惊讶的事发生?" 江友安比程天风的年纪大了可不止一轮,他终日都是笑面佛,此时也不多说,只道:"程侍卫,皇上命令老奴找些鱼苗放在荷花池养,又不能伤了荷花苗。" 说完拍了拍程天风的肩膀走了。 他们都在皇上身边侍候多年并且忠心耿耿,这些年下来私底下的关系并不差。 江友安走后,程天风站在原地思索,皇上为何突然要在荷花池里养鱼? 如贵妃!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姬如雪躺在龙床上睡个天昏地暗,没有人喊她,等她睡到自然醒,面对的是一间空寂的屋子,黑乎乎一片。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慌慌张张的乱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途中撞到桌角,疼的闷哼一声,这才冷静下来。 她睡觉之前是在冷映寒的寝殿,那么现在应该也是。 该死的,天都黑了显庆殿的宫女怎么都不点灯啊! 语巧从置物间取灯油回来,刚到就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贵妃娘娘已经醒了,连忙拿着灯笼推开殿门,喊了声:"娘娘?" 姬如雪听出是语巧的声音,忍痛道:"我在桌子这里。" 语巧顾不上点灯,慌忙上前,当灯笼照到蹲在地上的贵妃时,顿时将心提了起来,放下灯笼上前扶她。 "娘娘,您哪里受伤了?" 姬如雪借着她的力气坐在椅子上,摆手道:"你快去点灯,怎么天黑了都没有点?" 语巧听令,掏出火折子点亮那些灯台,又让身后的宫女帮忙倒上灯油,偌大的寝殿这才亮堂起来。 她回到姬如雪面前跪下道:"奴婢让娘娘受伤了,请娘娘责罚!" 若是让皇上知道娘娘撞伤,她也不必留在显庆殿了。 姬如雪坐了一会,已经缓过来,撞伤嘛,都是当时疼的想杀人,后面就好了。她拉语巧起来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后天黑了一定要点灯啊,太黑了。" 语巧顺势起来,没敢让姬如雪用力,点点头道:"夜晚降临,奴婢进来察看灯油已经不多,便去置物间取灯油,不成想在路上耽搁了些功夫,惊着娘娘了。" 姬如雪不在意的摇头,另外一个宫女已经将她鞋子从床边拿过来,她穿上后不解道:"皇上呢?" 语巧低头:"回娘娘,皇上至今还在大殿批阅奏折。奴婢带您过去吧。" 姬如雪看向灯火通明的殿外,拒绝道,"不用了,你们先处理寝殿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不等语巧多说,她已整理好衣裳踏步而去。 语巧咬唇站在地上跺跺脚,连忙追上去,今晚发生的事并不能瞒过皇上的耳目,她老实跟皇上认错领罚还有一丝机会。 姬如雪走在路上,摸了摸腰间,一碰就疼,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有多慌乱才撞的那么用力。看着身边的语巧安慰道,"不用怕,是我太慌乱了自己撞上去的,我们不告诉皇上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语巧感动的望着姬如雪,只是她们有条规矩,就是做错事不得隐瞒。当下谢过姬如雪的宽容,低声道:"回娘娘,做错事就要认错,奴婢心甘情愿。" 姬如雪:"……"她要不要赞叹一下显庆殿的宫女,这也太忠诚了。 回到大殿,拐一个弯,抬头便看见桌前纹丝不动的身影,以及桌上堆的老高的本子。 原来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已经处理了那么多奏折。 冷映寒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揉揉肩膀,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一直候在边上的江友安都来不及阻止。 他站起身,朝姬如雪的方向走去,仿佛早已知道她来了。 姬如雪怔怔的看着高大的身影覆盖住自己,昂起头警惕着。 冷映寒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露出在烛光下,看着真是清纯无害。处理完奏折代表这个晚上他都有时间,明天也不用早朝,所以他很感兴趣今晚会发生什么。 姬如雪看不透他的心思,但是直觉很危险。她干笑着:"皇上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肩!" 冷映寒没应声,直接走到琴台上坐下。姬如雪低头摸了摸鼻子,再瞄他一眼,咬牙跟上站在他背后,伸手力度适中的锤了起来。 青丝坠落滑过冷映寒的脖颈,下一秒她便被他拉到身边坐下。 姬如雪还没反应过来就坐稳了,刚想说吐槽几句,看到冷映寒眉宇间的疲惫,再瞥向梨木桌上的奏折,锤肩也用心起来,皇帝这个职业简直是高危。怪不得许多皇帝都到不了古稀之年。 冷映寒闭着眼睛问道,"看什么?感兴趣?" 姬如雪一愣,不太明白他问的是人还是奏折。 冷映寒得不到回复,睁开眼睛,抬高下巴意指奏折,问道:"想去看看吗?" 姬如雪一脸无语,毫不客气应道,"我看来干嘛,又不是我的工作。" 冷映寒哼了声,又闭上了眼睛。 姬如雪凑前去小声问道,"要不皇上您先去歇息?臣妾先回长信宫?" 冷映寒一瞥,姬如雪蔫了。 冷映寒正在享受这短暂的安宁,偏生身边那人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 姬如雪光明正大道:"皇上,我肚子饿了。"她知道自己两边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热,幸好这是晚上,她努力镇定着! 冷映寒慵懒的撑下巴看她道:"姬如雪你很像一道菜的同类。" 一道菜? 冷映寒不指望姬如雪的脑子能想到,一甩衣袖起身顺便带上姬如雪,"一只猪。吃饱睡,睡饱吃。" 姬如雪肚子叫的尴尬被驱散,她义正言辞争论道:"皇上你错了,猪并非是吃饱睡睡饱吃,它只是被人们圈养在猪圈里面,所以才如此生活。" 哪知,冷映寒突然动怒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逼问,"你想去哪里?嗯?出宫?" 他对她这么好,她还是想着出宫! 姬如雪强自淡定道:"我只是替猪不平,并不是指我本身,我又不是猪!"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不想吓到她,这女人总是假装镇定。不管她去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抓她回来,别忘了她的爹娘都在京城。 这样想着,他便放开了她的手,灿然道:"朕太累了,情绪不稳,姬如雪你不要触朕霉头。" 姬如雪:"……"请看她无辜的脸! 坐在饭桌前,姬如雪化悲愤为食欲,一句话都不说,默默的吃吃吃。 冷映寒吃的不多,端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的浅酌。 受不了这个无言的气氛,他开口道:"朕不跟你抢,吃慢一些省的呛到。" 话音刚落,"咳咳咳……"姬如雪侧身猛地咳嗽起来,连筷子都掉落在地,满脸通红。 冷映寒:"……"他就是那么一说。见她实在咳的难受,冷映寒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笑的意味不明。 "看你急的,来,喝口水缓缓。" 姬如雪被呛的厉害,没时间腹诽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更别提分辨他拿给她的是什么。只知道接过就往嘴里送,一股辛辣冲鼻,她怔了。 片刻她紧紧抓着冷映寒的肩膀咳嗽起来,"你……哥往巴但!" 冷映寒挑眉,她倒还有精力骂人?很好,他拿起桌上的茶杯道:"你刚才拿的是朕的酒杯,这才是你的茶杯,喝吧。" 因为剧烈咳嗽导致姬如雪的大脑有些缺氧,鼻尖闻到淡淡的酒香和龙延香味,下意识她接过茶杯慢慢喝光。 冷映寒笑意满满的替她顺背,用上些许内力,两个呼吸间,姬如雪就不咳了。 她通红的脸颊淡化了些,残留着红晕。还砸吧一下嘴巴,有些茫然道,"酒?" 冷映寒也不知道姬如雪喝多少才会醉,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已经有些醉了。 他摸摸她的脑袋道:"想喝吗?" 姬如雪乖乖点头:"想。" 江友安开始思量自己该准备些什么,如贵妃今晚是留宿显庆殿还是皇上留宿长信宫。 冷映寒想起那个晚上,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顿时目光深沉。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罕见的温柔。拿过酒壶一杯接着一杯给她往茶杯里倒。 他估摸着这壶酒下肚,这个女人也差不多醉了。 姬如雪打死也不想不到,呛个饭后续发展都那么意外。 而且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样发酒疯的行为,冷映寒已经随时准备给她点穴! 一壶酒喝光了,姬如雪的眸光湿润,犹如不韵世事的小孩子。她看人的目光很清亮,如果闻不到她身上的酒气,不会认为她喝醉了。 冷映寒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有些意犹未尽,亲手喂她喝酒好像也挺有趣的。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姬如雪?" "我不是姬如雪!"姬如雪抓住在她面前乱晃的手说。 冷映寒:"……"果然喝醉了。如果这个时候顺着她说,这样就不会耍就疯了?"嗯,乖,你不是姬如雪。"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想回家。"姬如雪说着一脸要哭的神色。 冷映寒心想怎么跟上次发的酒疯不太一样? ... 第二百章:她的作用 "我想回家。"姬如雪抓着冷映寒的手,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掉在了冷映寒的衣摆上。 冷映寒心一抽,忍不住说道:"好,明天就让你回丞相府可好?" 姬如雪继续哭道:"丞相府是哪里?" 冷映寒又想掐死她了,合着刚才他的柔情错付? "丞相府就是你家!" 姬如雪眼巴巴的望着他,"丞相府不是我家,我家在花园路十四号。" 冷映寒满头黑线,认定对方又在胡说八道。 他冷声吩咐语巧:"去准备热水沐浴,速度。"继而看向江友安道:"没有重要的事,任何人不得觐见。" "嗻!" 吩咐完,冷映寒抱起姬如雪往后殿走去。 空荡下来的大殿隐隐传来姬如雪的嗓音,"我不要抱,我要你背。" "好。" 回到后殿,语巧竟然已经备好了热水,他将姬如雪扔给语巧命令道:"把她洗干净。"沉思片刻加多一条:"不能弄醒她。" 语巧稳稳的扶住姬如雪,低垂的头掩盖了抽搐的嘴角。 这个醒指的是酒醒?若她不小心将娘娘洗清醒了,最多点娘娘穴位,再灌一壶酒进去。这样皇上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最近关于侍候娘娘的水准,皇上要求的越来越高了。 冷映寒大步去了隔壁的浴池,姬如雪靠在语巧的肩膀上,突然站直身子,指着语巧道:"漂亮妹妹!" 语巧整个人是震惊的。 姬如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歪头状似思考,"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语巧想了想,她穿着规规矩矩的宫女服不可以吗? 姬如雪看见里面的水汽,拍掌道:"我要洗澡,你出去。" "……"可怜的语巧分不清贵妃娘娘是醉了还是没醉。"娘娘,皇上让奴婢侍候您沐浴。" 姬如雪推开语巧扶她的手,很不耐烦道:"皇上皇上,有本事喊皇上给我洗澡啊,你走开!不然我咬死你。" 语巧的震惊程度上升一个层次。 冷映寒就在隔壁,姬如雪的话悉数被他收入耳中,他暗沉着脸,心道:等会他就给她洗!洗到她明天下不来床! 语巧看着贵妃跌跌撞撞往里走的身影,提起十二万分心思。陪在左右。 鸡飞蛋打一刻钟后,语巧终于完成重任,将洗干净又没醒的贵妃娘娘送到皇上的手里! 她衣裳半湿,因为贵妃娘娘太能折腾了。 大概是洗澡的时候挥发了酒精,此时的姬如雪并不吵闹,安静的窝在冷映寒的怀中,闭着眼睛像似睡着了。 冷映寒很不满意,挥退了语巧等人,待殿门关上,他轻轻抬起姬如雪的下巴,冲她微张开的嘴唇狠狠咬了上去。 顿时,姬如雪吃痛,缓缓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眼前何人,就被冷映寒的手掌覆上,只留一片黑暗。 冷映寒端起桌上的酒杯,饮入口中,悉数渡给姬如雪。 如此来回三杯后,他才拿开手掌,等着姬如雪的反应。 姬如雪似乎还在回味,揉了揉眼睛,看清冷映寒的模样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道:"皇上救命,刚才有人咬我,好痛!" 冷映寒一笑,痛才好!嘴上却说:"不怕,朕已经打跑他了。" "真的吗?" 冷映寒淡然,"朕不说谎,让朕看看你的嘴被咬的痛不痛。" "痛。"姬如雪委屈,配合的抬起下巴,让冷映寒看清楚。 冷映寒抱着她的腰微微收紧,声音沙哑道:"朕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姬如雪湿润着双眼,天真无邪的点头。 次日清晨。 冷映寒睁眼,怀中还搂着不着寸缕的某人,心情大好,迫不及待等着看姬如雪的反应。 他等啊等,姬如雪愣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想起昨晚折腾到她不断求饶,忍不住嘴角上扬。 又过了一刻钟,姬如雪还是睡得很沉,冷映寒轻轻的放开她,率先起床,锁骨传来轻微的刺痛,低头一看,正是昨夜姬如雪咬的。 会咬人的猫。 他自己动手将衣服穿好,弯腰亲了亲姬如雪的额头,转身轻声离开。 出了殿门,语巧等人低垂着头行礼,冷映寒命令道:"不得吵到她,备些清粥和红豆粥,她醒了让人禀报朕。" 冷映寒一出显庆殿,便看见姬如梅站在树下等待的身影,他心一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江友安低声请罪道:"姬贵妃在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因皇上您吩咐任何人不得觐见,所以奴才便……" 冷映寒呵斥道:"姬贵妃是特例!江友安你竟然不通报一声!" "奴才知错。"江友安不敢说自己委屈。 冷映寒上前道:"如梅。" 姬如梅转身,神情憔悴,低头道:"映寒。" 冷映寒看见她这样,心如刀割。再想起之前这人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态度,如今愿意主动找自己,难道是吃醋了? 这个认知让冷映寒雀跃起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如梅的心捂热,如今跟姬如雪走近一些,果然她按耐不住了。 "如梅,我……"冷映寒着急解释和姬如雪的关系。 却不料被姬如梅打断:"皇上,臣妾就问一句,您对我妹妹是否真心?" "我……" 姬如梅不打算给皇上开口的机会,再次道:"如果您对她是真心真意,臣妾就放心了,臣妾一直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是特别的,所以不敢要求太多,怕给皇上和皇后间隙,如今看来无非是臣妾自作多情罢了,臣妾这就离开,不打扰皇上了。" 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一大串,欲转身离开。却猛地被拉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只是这个胸膛上有熟悉的味道,是姬如雪的! 这个贱人!竟然真的勾引皇上,亏她之前还相信她所说的。 一想到宫人传来的消息,姬如雪刚从中宫回去就被百里东请去显庆殿,并一直未出来。她就恨不得将姬如雪撕碎。 她抢走了牧怀青,如今还要抢走冷映寒吗? 她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千方百计让她进宫就是为了让她饱受折磨。 冷映寒紧张的抱着姬如梅,就跟儿时雪夜中,他生病她紧紧抱着他一样,迷迷糊糊间,那幽香的梅花香一直萦绕在他心里。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他,他如何舍得她难过? 再三保证道,"如梅,你听我说,姬如雪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找她就是为了气你,让你在乎我多一些,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只有姬如雪的问题上你才主动找过我,所以我不会放开姬如雪的手,除非你爱上我。" 程天风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般,皇上啊皇上,你这般深情表白,让如贵妃怎么办! 江友安惆怅万分,昨天刚以为皇上中意如贵妃多些,今天天秤又倒向了姬贵妃那边。 皇上此言确实让人震惊,原来皇上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让姬贵妃吃醋?和如贵妃相处的日子里当真都是为了利用如贵妃吗?这样看来,最可怜的只有如贵妃。 而这个如贵妃正扶墙看向相拥的一男一女,程天风看见她了,她不想再别人面前流泪,身子就跟别人拆过一样,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对她的,呵呵渣男! 真没出息。 姬如雪靠墙抹去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努力调整心情,好歹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不就是被人上了,有什么的。 左右现在他和姬如梅也快彼此心意相通的在一起了,没她什么事了也该放她出宫了吧。 出宫啊,她的娘亲可是很疼她的呢,她也还没有看过江湖,对了寺庙里的清真师傅也不错,无聊了可以找他们理论佛经。以她脑海里储存的中华历史,说不定可以在寺庙里夺下一席之地? 为了排除那乱七八糟的酸涩感,姬如雪一直给自己谱写美好的未来。 她听见姬如梅说:"我在这里等了很久,可以进去显庆殿坐坐?" 她听见冷映寒说:"当然可以,显庆殿等女主人很久了。" 姬如雪抬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语巧,俏皮的眨眨眼睛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身体太痛了。回去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了。" 语巧看着她这样,很不明白,明明很难过为什么她还可以笑出来,还可以有心情安慰她这个小宫女。 她懦动嘴唇最终流下两行泪道:"娘娘,您别这样,奴婢看着心疼。" 皇上刚才说不要吵醒娘娘,不到一刻钟跟姬贵妃说,他不会放开娘娘的手,除非姬贵妃爱上他。 姬如雪咬着唇苦笑道:"语巧你这样不乖,我都没有哭你怎么可以心疼,好了,巧月昨天回去了,等会我还要配合皇上演一出戏呢,你要记住姬贵妃和皇上才是一对。" 不知道是说给语巧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姬如雪仿佛听见自己心被撕裂的声音,面上却依旧淡淡的笑着,连眼圈都没有红。 是她活该,明明知道不该喜欢上冷映寒跑去喜欢上了。 明明知道要尽早抽身却越陷越深。 明明知道自己对冷映寒来说只是利用的工具,却用合作关系安慰自己。 因为自己知道的远没有冷映寒亲口说出来的杀伤力大啊。 可惜了,陶然让她办的事还没有办到。看在当初在冷宫他救自己一命的份上,这个忙怎么也要帮,否则哪来的解药保命。 这般想着,姬如雪的重点又放在如何能那拿到陶然的解药上。 总之就是不要再想冷映寒!也不想再看见他! ... 第二百零一章:受伤(上)   姬如雪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很奇怪,她竟然能如此清晰的听到,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好烦躁,想杀人......   姬如雪努力抑制着内心涌起的冲动。   语巧在旁边看着她扭曲的神色,心底有些害怕,就跟上次发高热的时候一样,感觉娘娘变了一个人。   冷映寒带着姬如梅进去,心里有些涩然,不知道是对姬如雪还是对姬如梅。   姬如梅垂着眼眸,神色哀伤,余光瞄向被皇上搂着的肩膀时,暗自得意,她微一试探就能确定到皇上还是爱她的。   姬如雪就是一枚棋子,于她于皇上都是。   她突然想让姬如雪爱上皇上,被爱的人伤害,是最痛苦的。让爹和继母宠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感受一下世上最痛苦的精神刑罚。想想就有些兴奋!但她不能急躁,还要继续冷着皇上,让皇上继续对姬如雪那个贱人好。   皇上对那贱人越好,到最后贱人的心就会越痛!   两个人沉浸在不同的世界里,表面却一副互相相爱的模样。   程天风站在侧边低着头,眼角不停的扫向殿门里侧,如贵妃就在那里!而皇上......正搂着姬贵妃回去,势必会撞见阿喂!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明显和姬如雪相处的更熟一些,姬如梅就是一个雷池,没人敢得罪一丝。   平日里,冷映寒定然能发现程天风的不对劲,不过自见到姬如梅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些乱。   一直冷淡的如梅从来不会这般哀伤,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她终于会因为别的女人跟他吃醋,然而,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她妹妹,不够,还是不够!   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终于冷映寒迈进了殿门,下一秒就被靠在墙上紧闭双目,脸色惨白的姬如雪吓到。   他征然不已。挡着姬如梅的肩膀用上力气。   姬如梅抬头看着如此狼狈的姬如雪,内心简直要狂欢,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上前一脸担忧,紧紧握着姬如雪冰凉的手掌问:“妹妹你怎么了?姐姐来了,不怕不怕,皇上会对你好的。”   冷映寒还是看不惯姬如梅为她人着想的心态,她总是这样关心那个女人,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但看见姬如雪脸色苍白的样子,心里好像被什么揪紧了般,很不爽。   姬如梅的声音犹如火石,让姬如雪内心的炸弹点燃,她睁开眼睛,充满仇恨!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有些邪魁,有些嗜血。   姬如梅从来没有看过她这般,被吓的后退一步。姬如雪让她下意识的感到害怕,但也只是几秒时间。   因为冷映寒已经挡在她面前,阻隔了姬如雪看她的视线。   “你在做什么!”冷映寒神色复杂,充满警惕的盯着姬如雪。   他不怀疑下一刻姬如雪会伤害姬如梅,他自认为已经了解她,见过她的很多面,但是显然他对她了解的还不够透彻。   姬如雪快速闭上眼睛又睁开,不顾袖子下的手指已经把手指戳到流血,她必须尽快的离开。   姬如雪深呼吸一口,僵硬笑道:“臣妾刚才没睡醒,吓到姐姐很抱歉,姐姐难得来显庆殿一次,妹妹就不打扰了,皇上,臣妾先回长信宫歇息歇息,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冷映寒出声,侧身出门,不顾身子的不舒坦,大步离开。   程天风在她经过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惊诧,如贵妃的表情,果真吓人!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脚步匆匆,冷映寒瞥了一眼呆在一旁的巧语,呵斥道:“还不跟上去看着如贵妃!”   回头看见姬如梅探究的目光,补充道:“看着那个女人,不准她伤人!”   语巧一哆嗦,赶紧领命追出去。   程天风也很想上前看看,奈何只能目送语巧小跑离开的身影惆怅。   如贵妃,没事的吧?   姬如雪咬着嘴唇很用力,甚至已经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这并不能缓解什么。   她不顾身后追来呼喊的语巧,快步往前走,一直在强撑着不肯停下,额头冷汗直冒,嘴唇无血色。   语巧一惊:“娘娘您怎么了?一定要冷静,先歇息一下,奴婢扶您去坐一会。”   姬如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语巧的手腕,痛的让语巧呼痛。   “警告你,不要烦我!”沙哑的声音,目眦欲裂。   语巧被震慑住,怔怔的看着姬如雪往前走。   十几步后,姬如雪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脚一软,倒在地上,却不肯睡过去,睁着眼睛大口喘气,她想她是不是要死了。   如果死了能不能回去现代。   语巧在她倒下的时候终于回神,大喊一声娘娘,提着裙摆奔过去,这离显庆殿不远,周围没有什么宫人。   语巧第一个念头是跑回去告诉皇上,可是她如何放心娘娘一个人在这里?   黑影独自呆在冷宫几天,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来。不,说错了,是自从姬如雪回去长信宫后,冷宫就真的成为了冷宫。   他饿了,青果已经过季了,本想去别的地方偷一些吃的回来,第一个首选就是长信宫。   然而他悄无声息的拿到吃的,偷听到姬如雪的宫女讨论,娘娘在显庆殿一夜未归的话题。   他有些疑惑的想了想,记忆中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姬如雪的样子,决定去显庆殿走一回。他在皇宫长大,对此地形还是很熟悉,但是他有危险意识,比如显庆殿这样的地方,他是不会靠近的。   这次只不过想在外围走走,也许正好可以当做是饭后消食,毕竟姬如雪的早点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所以黑影也不知道,自己走走都能遇见姬如雪。   因为有不认识的人在,黑影并未现身。只是躲在暗处,看着语巧大声呼救,但是方圆数十米并没有人在,最后语巧好像做了个决定,牙一咬一跺脚,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就转身跑了。   黑影清晰的听见她说:“娘娘坚持住,奴婢这就叫人来。”   待语巧一走,黑影从暗处闪移到姬如雪的身前蹲下,伸出食指小心的搓了搓她的手臂。   姬如雪被一片阴影覆盖,艰难的抬起眼皮,认出是黑影,有气无力的道:“带我走。”   黑影正准备一把扛起姬如雪,但是他那颗脑袋及时的察觉这样好像不妥,稍加思索,他转身背起人,身影诡异的消失在原地。   他想,幸好自己今天白天出来觅食了。   他才不会承认,偌大的冷宫突然空下来很不习惯。   黑影没法现身在不认识的人前,下意识的将姬如雪背回冷宫,他将她放在床上,没有波动的眸子里似闪过一丝纠结,这个床他前不久才洗干净的。   最后他还是将姬如雪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学着陶然看病的动作,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很好,分不清烫不烫怎么办?   那就是不烫了!   可是她脸色好白,白的有点像他娘亲离开之前的样子,找陶然啊!   黑影紧皱的眉头突然解开,他毫不犹豫的跑去找陶然,又不是没有送过陶然回去。   在他离开之后,姬如雪狂暴的情绪并没有得到好转,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异常,能这么异常的原因无非是陶然做的好事。   上次也是这样,一定是那该死的毒药副作用!   姬如雪不受控制的曲起手指抓床板,很可怕的像是不知道痛,在床板上留下条条血痕,血迹斑斑。   被单被她咬在嘴里,她想打人,想杀人,忍不住。   姬如雪用尽力气转身却一咕隆的摔倒在地,脑袋磕到地板。很好,她终于晕了过去,停止了一切的自虐行为。   待陶然急匆匆赶到冷宫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的人影,飞一般的上前扶起她,双臂用力的将姬如雪抱回床上。   黑影若有所思的看着一个女子毫不吃力的抱起另外一个女子,嗯,陶然果然非同一般。   陶然皱着眉头先检查了额头上的伤口,把脉的时候瞧见五指都血淋淋,忍不住暗自骂了一句,搞什么鬼,有皇上在身边竟然还受伤。   又拿过另外一只手观察,她的脉搏有些微弱又很乱,难不成是毒药的副作用?   目光深思的从姬如雪嘴里拔出被单,看见一条条的血痕,心下确认了七八分。   姬如雪犯病了。   该死的,他要给姬如雪解药才成。   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疯掉。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塞进姬如雪的嘴里,转身问黑影:“你怎么把她带到冷宫来了?”   他很好奇黑影怎么会去长信宫把人移到冷宫来。   黑影不假思索:“去她宫里偷早点,路上发现的,就把她捡回来了。”   陶然嘴角抽搐,这家伙怎么这么好的运气,路上都能捡个人回来。   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明明听说昨天姬如雪一整天外加一个晚上没有离开显庆殿啊!   心中的疑惑未解,陶然又问:“你在哪里发现她的?”   “显庆殿的周围。”   陶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认命的打开医药箱,开始替姬如雪清理伤口。 第二百零二章:受伤(下) 语巧脸颊带泪的赶到显庆殿,看见守在门口的江友安,就跟见到亲人一样,上前紧紧的拉住他的袖子道:"江公公,皇上呢?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晕倒了!" 江友安一听心惊不已,低声道:"皇上刚才吩咐尔等不能进去打扰。这……" 语巧着急道,却也没有办法,皇上的命令谁敢违抗? 程天风在一旁,听见她说之后板正脸色,当下道:"我们还是先将娘娘送回宫找太医诊治!江公公,若是见到皇上请一定禀报此事!卑职先去处理。" 江友安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连连催促程天风快去,连百里东都被他派去了,如贵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脑袋也不保了! 毕竟皇上不管怎么说都抹灭不掉,这段时间对如贵妃的特别。 而显庆殿内。 冷映寒压下心中对姬如雪的担忧,喂着姬如梅吃早点,姬如梅能主动找他,他很高兴。这么多年了,她清冷的神色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每次处理完朝政,他都会去想她。费劲心思的哄她,已然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 但是…… 他不懂自己对姬如雪的感觉,他第一次推开朝政去陪一个女人。 左眼皮突然急跳,冷映寒使汤勺的手腕一僵。姬如梅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淡然又掺杂着担忧问道:"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臣妾这就告退。皇上您……" 她未说完,就被冷映寒打断。他神色如常,天子的霸气带着些许的柔情,看着姬如梅道:"无事,朕只是想起昨晚看的奏折而已。" 姬如梅想起进来后殿看到的满桌奏折时,眼中闪过了然,又像似想起什么,张口欲言最后什么都没问。 冷映寒也怕她问起昨晚的事,他不屑说谎,但告诉如梅,总有些怪异。 程天风带着百里东和语巧外加两个太监赶到姬如雪昏迷的地方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顿时将目光移到语巧身上,语巧脸色轰的惨白了,娘娘不见了!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用活了! "程,程侍卫,刚才娘娘明明倒在这里,怎么就,就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程天风忙安慰一副天塌的语巧,查看了地面道:"莫慌,娘娘当时可是失去意识?" 如果是失去意识的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娘娘不可能走远。 语巧摇了摇头,"奴婢离开前,娘娘还睁着眼睛,只是看着像似生病,很不舒服。" 程天风了然,自己带人在附近搜查,吩咐语巧去长信宫看看娘娘有无回宫。 长信宫靠近冷宫远离显庆殿,这么远的路程,娘娘不太可能独自回去,但是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贵妃娘娘在宫里接触的也只有,皇上,陶医女,冷宫? 程天风想到冷宫比长信宫更远,更加不太可能,便仔细在周围扩散搜查。 一刻钟后,派去搜查的小队都回来禀告并没有如贵妃的身影。 程天风一脸严肃,惨了,娘娘离开前的神色,不由的让人想象,她不会抓了人在哪个角落里凌虐吧? 他甩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朝长信宫奔去,既然这附近没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长信宫了,虽然脚程上来算,贵妃娘娘并不可能回去。 程天风的脚程比语巧的快,又抄了捷径,问了长信的门守,得知贵妃娘娘并没有回宫,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被皇上知道他们死定了! 鬼使神差的,程天风朝冷宫奔去,佩戴的刀剑在腰间相撞发出清脆的响亮声。 长信宫的门守看着匆匆忙忙的皇上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猜测自家主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程天风直接从围墙上越进去,一落地就看见黑影躺在屋顶上晒太阳,顿时心里沉了下去,如果娘娘在这里,黑影一定不会这么悠哉的晒太阳。 他欲转身离去,又听见里面有陶医女的声音,"黑影!我要的草药呢?" 程天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屋顶上的合影从怀里掏出草药,稳当落地应道:"刚晒好,马上来。" 说完还纳闷回头望了眼程天凤,他们认识所以黑影并没有打起警戒。 程天风不由自主的跟进去,抱着极大的希望想,贵妃一定一定一定要在里面啊! 当他站在门口,一眼看到床上身影了,顿时心里一松,就差坐在地上缓气了。 陶然听见动静,看见程天风那个死样子,心里猜个七八分。 边给昏迷的姬如雪包扎手,边问道:"贵妃娘娘又和皇上闹矛盾了?" 程天风心想,应该是闹矛盾了吧?点了点头,上前察看,看见姬如雪磕出血还肿起来的额头时,惊讶:"这是谁弄得?" 目光移到她另一只还没有包扎的手上,心惊肉跳,真的是心惊肉跳!那只血肉模糊的五指!看着都不忍心,愤慨道:"这到底是谁伤的!我告诉皇上去,砍了他!" 他手指已经放在刀把上,隐隐有拔刀砍人的冲动。 陶然瞥了他一眼,以前姬如雪受伤快死的时候都不见得他这般。 他拿过另外一只手开始小心的包扎,算算日子,还有大半个月才是太后的祝寿礼,用上最好的伤药,七天应该可以康复,到时候也还有好几天练琴,应该能多夺冠? 要不是造成她这个样子是毒药的副作用,他早就想掐死姬如雪了! 不自觉放轻包扎的力度,陶然还是决定不给解药她先,这一次发作的原因还没有找到。 显然程天风的到来很是时候,有他在皇上身边,这么八卦的男人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天风看着陶然一幅认真包扎不搭理他的模样,想问娘娘怎么样都不敢开口,反正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他,转身看向呆站在一旁的黑影抱怨道,"你看见我进来为什么不说娘娘在你这里?" 黑影淡定道:"你没问。" 程天风怒:"你看见我进来又准备出去就没有疑问吗?" "我以为你走错门了,不出声是怕你尴尬。"黑影说的一脸认真。 程天风"……" 当陶然将姬如雪的头上也包扎之后,不小心看见她的领口,目光有些微妙,难道同房会引发副作用?不应该啊!上次他们不也同房了? 他拿着草药起身出去院子准备煎药,边走边道:"娘娘需要休息,都别在屋子里吵她。" 程天风不为所动。 陶然说这话指的就是他!顿时气涌上来,退回程天风的身旁道,"我说,别在屋子里吵到娘娘!" 程天风保证道:"放心,我一句话都不说。" 陶然阴测测说:"那也不行!" "为何黑影可以留在屋子而我不行?"程天风不满回头张望。 然而,黑影已经倚在门外望天。 程天风:"……" 陶然给黑影点赞,他还想跟程天风说人家黑影可以淡化存在感,果然很淡,他什么时候出去他们都不知道。 程天风脸臭臭的出去,黑影看他也站在门边,立马跟着陶然去煎药。 程天风:"……"几个意思啊这是! 他上前跟在黑影身后,提出疑问道,"黑影,娘娘怎么会在你这里?那些伤的是谁弄的?" 陶然慢悠悠的将草药倒在药罐里,黑影立刻懂事的去井边打水过来。 程天风又被无视了,他们知不知道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不能擅离岗位的!他做错什么了,需要这样漠视他?说好的友谊呢? 陶然这才开口说道:"黑影是在半路捡到娘娘的,显庆殿的周围,那些伤是娘娘自己弄的,至于怎么弄的,大概是摔下床想爬回去,不小心用力过度才伤了手指。" 程天风一脸你在忽悠谁呢表情,摔下床额头磕出血可以,那十指和床上的血痕怎么解释?难道娘娘是被人拖着走,硬生生在床上抓出来的吗! 陶然只负责解释,轮到他问了,"作为负责娘娘身体健康的医女,我有权利知道娘娘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脉搏很微弱,不过放心她暂时死不了。" 黑影提着水细心的替陶然倒进药罐,默默的蹲下生火,而陶然就这么一脸我很严肃的神情等着程天风回答。 程天风没心情吐槽他们两个了,将早上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一直沉默的黑影突然发言道:"她为什么自己气自己?姬如雪。" 陶然幽幽看了他一眼,真难得,竟然记住了姬如雪的名字,然而姬贵妃并非姬如雪!一时半会也跟他解释不清楚。 不过这样一来,陶然可就知道副作用为什么会发作了,明显是因为情绪的原因,好好调理一番,应该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看来要尽快的制作解药了! 要是让姬如雪知道陶然给她吃的毒药竟然是还没配制解药的,指不定从床上跳下来掐死陶然。 程天风得知姬如雪没有生命危险,便离开了冷宫,打算给禀报给皇上。 因为贵妃娘娘的那双爪子,实在是不忍直视,所以临走前他嘱咐陶然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有什么事马上通报给皇上。 陶然敷衍的蹲下去煎药,心里装着其他事,姬如雪现在的身体很弱,毒药产生的副作用,多半是影响了她的神智,所以才会如此残暴。 既然如此,解了这毒药应该就不会影响她神智?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底,这些损伤人体神经类的作用,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 ... 第二百零三章:可能会疯 走一步算一步!陶然暗道,碎玉风铃,他一定要拿到。 程天风回到显庆殿的时候,江友安还站在门口,不由的上前低声问道:"姬贵妃还没走吗?" 江友安抬眼看了他点头。关心道:"如贵妃如何了?" 程天风想起她那双手的样子,心有戚戚道:"额头磕出血又红又肿,十指血肉模糊,现在在冷宫呢,陶医女正在照顾她,听说脉搏微弱,我想还是禀报皇上比较好?" 江友安吃惊的望着他,"这是如何弄伤的?" "听陶医女说是摔下床弄伤的。"程天风深沉道。 江友安从吃惊的神情瞬间变成你骗鬼呢。 他略一思索,也不知道好不好进去通报,毕竟皇上下过命令的。 程天风就是看不惯江友安怕这怕那,开口刺激他道:"昨晚皇上不也吩咐其他人不得觐见,今早姬贵妃就在门口等了一会,皇上就训了你一顿。"说着停顿一下,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如贵妃是不是又是一个特例!" 江友安神情僵硬,目光有些哀怨,"程侍卫不用刺激,左右不是你去通报,自然说的好听。" 程天风被戳破,干笑两声,"反正我话带到了,若是被皇上如贵妃受伤,训斥的还是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江友安低下头似在思考。 然而,老天都不忍看江友安一抹年纪了还如此心忧。殿门吱嘎的开了。 程天风早已笔直的站在另一边,目不斜视,一幅站岗的模样。 江友安被吓了一跳,赶紧弯身恭候。 一道上好布料,绣着桃花的裙摆从他的眼前走过,紧接着一道明黄龙爪衣袍,便听见姬贵妃淡然清丽的声线响起:"皇上,臣妾这就回去,您好好休息吧,有时间请皇上照顾照顾如雪,她一个人在宫中……只怕受了委屈。" 程天风身子不动,目光看着秋日的空中落叶游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姬贵妃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姬贵妃一向清冷,连皇上都不能让她温柔几分,唯独为了这个妹妹,三番四次的向皇上示弱。这姐妹情谊确实让人高看,但是他怎么就觉得,每次皇上听她说完都对如贵妃很不满呢? 正如此时,冷映寒搂着她的肩皱眉道:"她的事朕看在你的面上自会斟酌几分,如梅莫要一直提她,在你眼里朕就比不过一个姬如雪?" 姬如梅婉抿唇垂头,意思不明而喻。 冷映寒的神色冷了下来,松开姬如梅道:"爱妃回去吧,朕乏了。" 姬如梅眼中湿润,抬头看着皇上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在婢女的扶助下,一步步下了殿前台阶,慢慢的走远。 冷映寒气恼的甩袖进殿,还以为如梅回心转意了,结果在外面说了些温情话,吃个早膳还是一口一个姬如雪姬如雪。 哼,他就不信她一点都不在意他宠其他女人! 而与之相同的是,姬如梅一点都不相信皇上会不爱她。离开显庆殿后,她一改刚才的隐忍,重新挂上招牌微笑,看着让人感觉威胁。 采雪打量四周无人后,同样笑的很是狡诈,"娘娘,皇上心底一直爱的只有您一个,姬如雪算什么东西,只是皇上和娘娘的一枚棋子罢了。" 姬如梅看着前方摆动的杨柳,勾唇一笑,"姬如雪的日子还未到头,本宫要让她亲身体验本宫当年因她受过的苦。" 采雪点头称好。 两人回了龙德殿,姬如梅站在殿前看着门匾,从宫殿就可以看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谁,她对自己的面貌一直很自信,这不,这么多年了,皇上还不是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除了一个榆木脑袋的牧怀青! 而程天风眼睁睁看着皇上生气进殿,赶紧朝江友安使眼色:姬贵妃走了你还不去! 江友安也来了脾气瞪回去:没看到皇上正生气吗?你厉害你进去! 程天风撇撇嘴,蔫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江友安整了整领子,轻轻的推开一小扇殿门进去,远远看见皇上正坐在琴台上翻阅如贵妃带来的琴谱。 冷映寒头也不抬问道:"何事。"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愈加让人害怕。 江友安上前躬身道:"启禀皇上,是……是如贵妃的事。如贵妃她……" "她怎么了?"冷映寒抬头直盯盯的盯着江友安,放下琴谱。 江友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似乎听出了关切之意,当下赶紧把程天风告诉他的情况,悉数转告。 冷映寒震怒之下,一拍桌子,力气之大琴弦都震动起来。 江友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刚跪下就看见皇上衣摆在自己眼底甩过,心下明白皇上这是要去看如贵妃,不敢在地上耽搁时间,连滚带爬的跟在皇上身后。 程天风听见里面拍桌子,就提心注意里面动静,然而两个呼吸间,殿门就打开了。 程天风赶紧低头,见皇上出殿外,连忙跟上。 江友安小跑着跟在皇上身后,回头和程天风对视一眼,他们都第一次见皇上这么生气,比以往姬贵妃不理皇上都来的厉害,可是之前如贵妃也受过伤,皇上并没有如此急躁。 江友安连忙道:"皇上稍安勿躁,程侍卫已去冷宫看过,娘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冷映寒阴测测的说,"呵呵,暂时?" 江友安看着程天风不说话了。 程天风赶紧上前在侧禀报道:"启禀皇上,据卑职了解,是冷宫的黑影看见贵妃娘娘晕倒在地,所以才将娘娘救回冷宫,陶医女也早在冷宫诊治。" "你们人都是死的吗?竟然让那个女人晕倒在地上!朕不是让一名宫女跟着她?人呢!" 皇上声音简直要冻死人了,程天风看了江友安一眼默默退后一步。 江友安没空抹额头的冷汗,慌忙道:"回皇上,因当时只有那宫女一人,她怕耽搁便赶回显庆殿通知奴才等,当时程侍卫立刻带人去救娘娘,娘娘却不在原地。再探查一番,才知道已在冷宫,并且找了医女看诊。" 冷映寒再次呵呵笑道:"然而,过了那么久,你们才禀报朕?江友安,你好大的胆子!" "请皇上责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江友安内心痛哭流涕。 冷映寒现在可没空责罚他,心里的焦躁驱之不散。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随随便便的晕倒!还磕破脑袋伤了手,很好,祈祷她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不然他能干嘛? 想起昨晚疯狂的索取,她离开前的苍白神色,冷映寒有那么一丝丝懊恼。 却还是没明白,最伤姬如雪的是,他和姬如梅在树下说的那些话。 赶到冷宫的时候,陶然的药刚出炉,和黑影合作的井然有序,他将药倒在碗上,黑影处理药渣。 陶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明黄身影神色匆忙朝他走来。身后跟着一脸害怕和祈祷的江友安和程天风。 冷映寒扫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脚步不停的进了殿内,一眼看见床榻上的隐约身影,心下一紧,加快速度上前。 姬如雪那张脸还是面无血色,不仔细听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呼吸,立刻动怒道:"太医呢!为何还不滚来!" 江友安身形一颤,陶然赶紧将药放在桌子上,来到皇上面前待命。 "启禀皇上,臣女在。" "她情况如何?若你治不好,速度叫其他太医滚来。" 陶然想他自己将人伤成这个鬼样,还好意思冲无辜的人发火,当然这样的话想想就算了,赶紧压下心中的腹诽,回话道:"回皇上,娘娘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只是身子太弱,劳累过度又受刺激,导致情绪暴躁难控,这额头上的伤是不小心摔下床撞的,手指上的伤是自己抓床板抓的。" 冷映寒冷声道:"她整天养尊处优,能有什么劳累过度!" 顿时在场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冷映寒又想起昨晚她求饶到哭的画面,神色僵硬起来,扳着脸转移话题,"这个蠢女人竟然暴躁到自残,这是什么病?" 陶然垂着头,心下为姬如雪有些不平,换位思考,昨晚还共赴鱼水之欢的人,一睡醒就搂着别人诉说衷肠,怎么想都怎么讽刺。 他严肃道:"回皇上,娘娘这种病跟上次失忆也有关联,人的大脑出现的记忆混乱,在外界的刺激下就会神志不清,这时情绪会莫名的暴躁,不止是自残,还会冒出杀人的冲动,而娘娘出现自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想伤害别人。" 冷映寒一脸不可置信。 陶然分析完之后毫不畏惧的看着冷映寒道:"如果有一天,娘娘再也忍受不了了,要么丧失理智伤人,要么,害死自己。" 江友安和程天风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说娘娘会疯吗?失去记忆的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陶然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他固然有一丝不满皇上做法,更多的是如果他不给姬如雪解药,最后的下场只怕比他所说的还惨,当然了这样做也给姬如雪一个以后出宫的机会。 冷映寒紧盯着床榻上的人,那张深邃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许久他才开口道:"治好她,给朕治好她,不惜一切代价,需要什么药就去药库拿,若她有半分闪失,你也不必活着了。" ... 第二百零四章:不能受激 陶然:"……"暗自咬牙道,这个是会威胁太医性命的皇上! 程天风看了陶然一眼,目光幽幽,娘娘病情这么严重你竟然还说性命无忧。 后者完全无视。 倒是黑影站在桌边认真的守着汤药,听见陶然的话,目光游离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看着陶然被皇上威胁,抿着嘴握着的手慢慢松开。 他觉得若是皇上不出现在姬如雪的身边,她就不会每次都受伤了。 冷映寒不嫌弃的坐在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姬如雪的脸。 其他人识相的都退了下去,陶然临走前端了药碗放在床边。 冷宫院子里。 程天风再次询问道:"陶医女,娘娘的病真的那么严重吗?" 陶然高抬贵眼,瞥了他一下,倒腾着黑影晒着的草药道,"不然你以为呢,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上次娘娘被发落在冷宫,没有黑影没有我,现在早就没有如贵妃这个人,身体上外伤好治,内里就复杂的多,经过上次大病,娘娘的身子受损严重,早就大不如从前。" 程天风不说话了。 倒是江友安皱眉问道:"陶医女,若真如你所说,娘娘治得好吗?老奴的意思若她跟皇上在一块,岂不是会伤到皇上?" 黑影默默看了他一眼,神色怪怪的,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陶然想,江公公不愧是皇上信任的人,时刻担心着皇上的安危,万事以皇上为先。 "只要不受刺激,过段时间就好了。最怕情绪激动,一激动就神智不清,想像我们体重有两个小人,一旦理智被魔鬼打败,我们便将不再是自己,而是被邪念支配的傀儡罢了。" 其余的三个人都开始沉思起来了,消化陶然的话中意思。 殿内的冷映寒轻柔的抚摸着姬如雪,也就没有人在的时候,他才愿意放释自己的温柔。 他俯身贴近她耳边说:"姬如雪别想用这个办法扰乱我的心,不好起来我就折磨你。朕讨厌病秧子药罐子。" 昏迷中姬如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冷映寒直起身,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复杂。 他昨天想好好保护她,今天就明白了自己的无力。摇摇头,端起床头的药碗,用勺子舀了舀,动作僵硬不失轻柔的喂她喝药。 只是那两瓣唇瓣紧紧的闭在一起,到嘴的汤药也喂不进去,冷映寒沉思片刻,放下勺子,自己喝了一口苦兮兮的汤药,他还记得她没有恢复记忆前说过,这样喂药,药就没有那么苦了。 他一手端碗,一手捞起姬如雪,唇瓣相印,冷映寒用舌尖顶开她的唇齿,试图将汤药喂进去。 显然,他成功了,这让他松了口气,能喂进药就好。 来回数次,他恋恋不舍将姬如雪躺回床上,门外趴着三个身影,陶然最下,黑影在后,程天风最上,看见皇上放下碗,纷纷撤走。 陶然道:"皇上一定是用嘴喂药了,虽然背对着我们。" 程天风无比赞同:"勺子都没用,一定是的。" 黑影深以为然的点头。 然后一把年纪的江友安,看着世风日下,那三个人年轻人讨论喂药方式并不约而同的点着头。 冷映寒眯眼看了眼门外,拿起勺子扔向程天风道:"全部滚进来。" 十几米的距离,冷映寒准确无比砸到程天风头上,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进来候命。 冷映寒看着陶然道:"将她留在这里,你寸步不离的看着她,直到痊愈。" 陶然低眉顺眼,"臣女遵命。" 心里说道,快走吧快走吧,你在这里空气都压抑。 冷映寒皱眉,最后又把他们遣退出去。 "你这个蠢女人,情绪不好都敢对自己下手,是不是有一天犯病了,连朕都能下手?" 看着不会回话的姬如雪,冷映寒寂寞了。 若以后再也没有人跟他肆无忌惮的说话,再也没有人嬉皮笑脸的应他,日子该有多么无味。 这厢一方沉默一方昏迷,姬如梅在自己殿中得意洋洋。那厢牧怀柔简直要被气疯了! 今天姬如梅和姬如雪双双没有来请安,皇后之位的左右两边位置是空着的。 其余妃嫔不敢吱声,感受着中宫的低气压。 贤妃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姬如梅做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皇后越来越像软柿子了,任姬家姐妹拿捏打脸。 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其他妃嫔的心里也是一样,她们连诉苦都不敢在皇后面前说了,比如皇上已经好长时间没去过她们宫殿,终日不是在如贵妃那处,就是姬贵妃那儿。 可皇后娘娘都没有的那等恩典,她们说了不是惹怒皇后吗?所以在这里坐着的,心里对姬如雪的恨不是一般大。 姬贵妃得宠没办法,她入宫久,容貌出众。 而姬如雪就不一样了,左右不过是靠勾引皇上出名进宫的女人,凭什么爬到她们头上。 端木薇眼角瞄见左边姬如雪空了的位置,心里有些担忧,刚来到这个陌生的皇宫认识了姬如雪,她一向坦率真诚。如今日子久了发觉她那般性子越发珍贵。 如果不是…… 那么她们定然能当好朋友。 牧怀柔扫了一眼下座散漫的妃嫔,用力的戳紧了手中的娟帕。 她要控制怒气,空有皇后之位没有得宠,仗着皇后之位得罪其余妃嫔,对她并没有好处。 所以哪怕那些妃嫔走了之后,牧怀柔都还坐在原位不动,她问自己还忍吗?该忍吗? 结果是要忍!因为时机未到。 宋嫔找到机会就跟颜良娣走在一块,她经过上次才知道颜良娣竟然有医术。 还诊断出她的身体暗地里被人下了药,她的吃食一向很慎重,一开始并不相信颜良娣说的,直到她不用药动手点穴将她尾指的血逼出来之后,看着地上颜色异常暗淡的血液,再看向颜良娣毫不犹豫的用同样的手法将自己尾指的血液逼出来。 她才不得不相信,颜良娣说的是真的,想着颜良娣身后的许家,那么她会医术也不奇怪。 至于颜良娣为何要救她这个问题,与她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被颜良娣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 颜良娣说,她怀疑宫中还有不少妃子给人下毒了。她也是不小心看见宋嫔在初秋的天也异常畏寒才觉得奇怪,经过多次观察,又听闻宫中三年都未有子嗣,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才斗胆猜测。 如今宋嫔可是信了颜良娣十分,颜良娣进宫以来不争宠总是经常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人很好掌控,宋嫔拉拢这样的人对自己好处只多不少。 然而颜良娣似乎只对医理感兴趣,其他方面就显得无谓,宋嫔实在想不明白许家将她送进宫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嫔看着颜良娣疏离有礼的笑容,叹口气道:"良娣妹妹,你就不想查清这件事情吗?" 颜良娣从小被世家医术熏陶,医者仁心,她年纪又小还保留善良,听了宋嫔的话,本想应声,又想起家里娘亲的万般嘱咐,要远离宫里的浑水。 "宋嫔娘娘,臣妾能力薄弱,也只是看出娘娘身子不适才冒昧出手。" 言下之意是她并没有兴趣插手,因为她们不过是中了寒毒无法有孕罢了。并不是疑难杂症,也不会危及她人性命。 宋嫔看见自己每次热脸贴她冷屁股,脾气上来了,拦在她面前威胁道:"你若不配合本宫找出幕后下毒的人,本宫便将你知道我们中毒的事张扬出去。" 颜良娣目光微凉,淡漠的看向宋嫔,想着自己好奇心重真是种病,竟然招惹了麻烦。要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多好。 当下也不再带笑道:"那么娘娘就去张扬吧,谁听见臣妾说你们中毒了,您和您的奴婢吗?都是您的人恐怕没有什么说服力吧?" 颜良娣身边的婢女迥然什么都没有听见的神态,只在意颜良娣的安全。 宋嫔恨恨的看了身边害怕的宫女一眼,这小蹄子说的有道理,若是没有证据,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而太医院,这群老匹夫要是能检查出来早检查出来了! 她现在在意的是到底只有她一个人中毒,还是其他妃嫔都中毒。 颜良娣身边的婢女许落是家里带进宫来的,此时一脸不岔,"小姐,你的好心真是喂了狗了,帮她解毒不但不感谢,还威胁您。" 颜良娣若有所思道:"不必理会,我也是证实一番而已。" 许落嘀咕着,小姐总是救人之后一幅我不是故意救你的神态。 宫里各种风云滚动,还有十几天太后的寿诞就到了,祝寿礼那天,迦域国会有使者前来,这是大事不容有半点马虎。 所以这几天妃嫔都挺老实的在自己宫里练习,连皇后都忙于准别宴席,注意力没那么集中。 姬如梅的歌舞一绝,从来不担心。她对姬如雪更加关注了,因为皇上这几天都没有来她宫殿,她也不可能随意的主动找他,男人嘛,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委身主动显得自己掉价。 然而那个让她高傲到觉得自己主动会掉价的男人,正在冷宫陪着姬如雪。 姬如雪已经连续三个晚上都在冷宫看见他,心里有些闷。刚睁眼的刹那,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睡久一点。 她讨厌自己断不干净的感情! ... 第二百零五章:冷战 烛光剪影,冷宫静谧无声。 除了冷映寒一开始跟她状似解释的说过,目前呆在冷宫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养伤,并非打落冷宫之外,其他时候,他都拿着一本书安静的坐在床边,时不时的看着她,一旦她有想说话的神色就主动开口。 而姬如雪一直没有想开口的**,第一天醒来,头痛的皱起眉头。愣是不吱声,所以冷映寒已经主动跟她说了三次话。 陶然瞧着这两人之间氛围,瞎子都知道闹矛盾了! 贵妃娘娘这次冷战了! 皇上活该! 黑影跟着陶然,看他暗搓搓的躲在门外偷看,便如同一尊佛般站在他身后给他把风。 冷映寒来了三个晚上,把手中这本书翻了又翻,说倒背如流都不为过,这个女人还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不知道他一直等着她主动开口吗?他都连着三晚来这里守着她了。 这不,姬如雪幽幽醒来,就听见冷映寒的警告声,"你敢再装睡试试看,朕把你衣服扒了!" 姬如雪受此威胁,看着冷映寒的目光隐隐有些敌意,心想将被子往上拉一点,手指一动便倒吸一口气,疼的爹能忍娘不能忍啊! 她瞥向自己包成粽子般的十指,心下感叹,她对自己可真下的去手,别让她手好了,看她不掐死陶然! 冷映寒被她的目光刺的心窝一痛,习惯了她信赖的目光,此时她望着自己,眼神中隐藏不住的敌意。 他怒了,实在想不明白,提高声音道:"姬如雪给我好好看清楚,你身上的伤是朕赐的吗?" 姬如雪目光从他身上别开,声音沙哑,"不是。" "那你现在对朕的态度为何!当真以为你伤着朕就不能惩罚你?"冷映寒丝毫不知姬如雪不想和他说话的原因。 姬如雪缓缓闭上眼睛,依旧道:"不是。" 她想起被他下令打板子的时候,看她奄奄一息都能扔到这里不管不顾,他岂会心软。 冷映寒被她抗拒的模样,气的握紧拳头,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变了一个样。 在他再次开口前,姬如雪睁开眼睛,眉目清冷的望着他:"我累了。" 说完侧头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起来。 冷映寒有气无处撒,紧紧盯着姬如雪,最终还是放下书籍离开冷宫。 程天风和姚雁山紧跟在他身后,陶然端着一碗药进去,看着望着房梁出神的人,心有不忍开口道:"喝药了,何苦跟皇上置气,他是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你帮我拿到碎玉风铃,我就带你出宫如何?" 姬如雪示意他扶自己起来,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汤药,不皱眉不喊苦。 陶然喂完药,拿起姬如雪的娟帕给她擦拭嘴角,这一刻他眼里盛满温柔,嘴角上扬带着微微宠溺。 这个不怕苦的模样神态像极了她,陶然一时恍惚,便流露出心里的思念。 这温柔绽放不到几秒,就被姬如雪饱含怒气的嗓音打断:"你在透过我看谁?陶然,你再不把这该死的毒药解了,老子分分钟跟你绝交,哪天我真的控制不住了,第一个杀的人便是你。" 陶然回过神,极快变换成之前的神态,安慰道:"不用怕,过两天就给你解毒,先用药调养好身子,给我一段时间,一定把你治好了!" 姬如雪看了他一眼,满是幽怨,最后道,"我不想躺着,出去走走吧。" 陶然略加思索,应了下来,只要情绪不激动,还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姬如雪伸脚示意陶然给她穿鞋,现在她手伤了,有他的一份责任,使唤起他来简直心安理得。 倒是陶然看着那双脚丫子一愣,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咬牙切齿道:"姬如雪你有没有身为姑娘家的礼义廉耻!自己的脚丫可是随意给男人看的!" 姬如雪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把你当女不就好了,老娘在床上躺了三天,你给不给我穿?不穿我就光脚走,等会安寝记得给我洗脚就成。" 陶然看了黑影一眼,后者背对她仰视夜空。 他蹲下身心不甘情不愿给姬如雪穿好鞋,后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步步加快脚步朝门外奔去。 姬如雪来到黑影身边,仰头看向漫天星空,侧头问道:"黑影,能带我去屋顶吗?那样看的更远。" 黑影看了她缠着纱布额头和手掌点头,手放在她背后一带,姬如雪便轻盈的上了屋顶。 这种感觉简直棒呆了,她立刻问道:"黑影,你这轻功练了多久,难吗?" 黑影想了想,目光有些茫然,看着前方的灯火摇头道:"忘了,想飞的时候就跟吃东西张嘴一样,自然就成。" 姬如雪:"……" 陶然走到院子里,看着屋顶的两人。 黑影探身道:"要我带你上来吗?" 陶然想着自己想看随时可以上去,何需黑影帮忙,当下摇头,坐在屋檐下,撑着下巴看星空。 他想她了,不知道她在朝北国有没有受苦。 陶秦喝药的时候总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跟喝水一样,若不是……若不是朝北国,他何苦进宫当探子。 陶然握紧了拳头片刻又松开,想起她信誓旦旦跟他说,师哥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等你来接我,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只要拿到碎玉风铃,他马上就回去接她! 姬如雪吹着夜风,想起冷映寒那天早上的话,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作用啊,用来让姬如梅吃醋的存在。 黑影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低落,侧头眸光清亮的看着姬如雪,娘亲说过,她难过的时候,被他摸摸头就好了。 当下他伸手在姬如雪的头顶上摸了摸,"没事的。" 姬如雪一怔,抬头看着目光温柔的黑影,这一瞬间他倒像个大人。只是那张孩子气的脸忍不住让她一笑:"诶,黑影,你想出宫吗?" 黑影不解:"出宫?" 姬如雪随意的靠在他的肩上慵懒道:"是啊,出宫,你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宫吧。外面可自由了,你武功这么好,到时候惩奸除恶,扶贫济困,当个大侠多好。" 黑影努力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我答应娘亲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的。" "你等谁?"姬如雪有些惊讶。 "我记不得了,只知道答应娘亲要等一个人,要跟他道歉,娘亲说,他会原谅我的,但一定要道歉。"黑影想着,神色怔然。 姬如雪明白黑影应该跟自己一样,曾经失忆过,只不过她的记忆回来了,而他一直没有想起来。 也许她可以帮他?姬如雪询问道:"那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黑影摇摇头,"男的吧,不记得。" 姬如雪想着皇宫里这么多人,黑影被遗忘在角落多年无人问津。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她为了出宫,黑影为了等人。 秋风习习,在黑夜里吹动着屋顶之人的发带,青丝轻飘。 屋檐下的陶然,坐了许久,突然想起姬如雪不能受凉,赶紧起身走到院子里朝黑影招手,"黑影,带她下来,夜风寒凉,吹多了会感染风寒。" 黑影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人,小心翼翼抱起她,悄然无声落地,跟陶然点头,将人抱进屋子里。 陶然上前替姬如雪盖好被子,她的睡颜恬静,把过脉后没有发现异样才蹑手蹑脚的出去,没有关门。 黑影跟着他出去,陶然朝他挥挥手道:"你回房间睡吧。" 黑影身形不动,反问道;"那你呢?" 陶然打了个哈欠,"我也打算去睡了,明天见。"转身进了屋里。 黑硬点点头,很快就隐匿在黑夜中。 龙德殿中。 姬如梅目光深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那么多天都没有打探出姬如雪的情况?" 那人颤音道:"回娘娘,如贵妃她好像并未在长信宫。冷宫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那你说,她去了何处?难不成长了翅膀飞出宫了不成?"姬如梅讥讽道。 "……"宫女不敢多言。 "再探!"姬如梅下命令,宫女捡回一条命的滚出龙德殿。 采雪上前给姬如梅添茶水,安慰道:"娘娘,皇上也未去长信宫,这几天鲜少能看见皇上的身影,据说是在准备应对迦域国来访的事情。" 姬如梅点头,淡笑道:"皇上忙反倒是好事,采雪,若让姬如雪在祝寿礼上丢南柩国的脸,你说皇上和太后会不会放过她。" 采雪眼睛一亮,片刻又觉不妥,"娘娘,这风险太大,皇家颜面不好动手脚,还不如按照原计划慢慢的折磨二小姐,这才更有乐趣是吧?" 姬如梅看着不远处的烛光,勾唇轻声道:"说的有道理。" 夜风吹过,龙德殿安静下来。 次日清晨。 姬如雪头重醒来,看着周围景象有些模糊,隐约听见陶然的声音。像在她耳边说话。 "娘娘,你终于醒了,快喝药!"陶然守了她一早上,就知道她这病弱的身子,吹久了夜风会受凉,现在好了,他的预感中了。 姬如雪一醒来就听见快喝药的话,心情跟哔了狗一样。奈何身子无力,让她惆怅不已。只觉得天昏地转,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身在何处的迷糊感。 ... 第二百零六章:妥协 陶然拿开她的湿毛巾,唤来黑影帮忙扶起姬如雪。一口一口的将药喂进她的嘴里。末了,端来一碗白粥说道,"别说我以前故意的,你看,现在特地让你先喝药再喝粥,喝吧,吃点东西病才好的快。" 陶然刚把白粥喂进去,姬如雪含着粥,突然俯身在黑影膝上,把刚吃进去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陶然看着黑影身上黑乎乎的汤药,心疼不已,"我辛苦熬的药啊!" 黑影目光幽怨的看着他,难道不该心疼我的衣裳吗? 姬如雪吐完之后感觉清明一些,听见陶然的惊呼,后悔自己刚才应该吐他身上。 可惜她现在脑袋晕乎的厉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能任由他人将自己扶躺在床上,陶然的碎碎念一直传进她的耳中。 "姬如雪,你说你多能折腾啊,把药都吞了怎么退烧!这下愁死了,你还是先喝药吧,退而求次,不喝粥先。" 后面的姬如雪沉沉睡了过去,一片安静。 黑影换了身衣裳,还是旧旧的。站在床边问陶然:"她怎么吐了?不喜欢喝粥吗?" 陶然羡慕的看着他,有时候脑子简单是件幸福的事,就不会跟他这样需要想办法调理姬如雪的身体而发愁。 "你就当她不喜欢喝粥吧,她现在只能吃药,恐怕没那么容易退烧了。" 黑影若有所思,"会死吗?" 陶然咬牙道:"并不会!" 黑影不说话了。 冷映寒因为昨晚和姬如雪闹了会别扭,今天故意拖着不去看她,也不去其他妃嫔的殿中。 江友安侍候在旁,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心情浮躁,寻思着要不要问问是为何事烦扰。 冷映寒蓦地将奏折一丢,看着桌子冷然道:"暗卫有无传来那女人的消息?" 江友安忙道:"回皇上,暗卫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冷映寒不满:"这些暗卫干什么吃的!" 江友安沉默了,皇上啊,暗卫不是被你安排在冷宫周围,用来防止其他宫人打扰的吗?既然没有情况,自然就不用来禀报啊…… 冷映寒实在想不明白,沉声问道:"江友安,那个女人竟然如此胆大的不理朕。" 江友安继续腹语,还不是皇上您给宠的。面上却说:"皇上,如贵妃许是因为生病,陶医女不是说,如贵妃的病有关情绪,皇上您看在如贵妃生病的份上,大发慈悲的原谅她,如贵妃病好后一定会很感动的。" 瞎说!江友安站在冷映寒身后,抬手就想给自己来两巴掌,如贵妃的性子也是变幻莫测,他这般说权当哄哄皇上,毕竟皇上心情浮躁,不止他们遭殃也伤精神。 冷映寒深深的沉思一番,觉得江友安说的有些道理,他和一个生病的女人较什么劲。 他想通了,立刻站起来道:"去冷宫。" 江友安连忙跟上小声道:"皇上,现在才午时。" "朕去看她,还要分时候?" 江友安惶恐赔笑:"皇上什么时候都行,是奴才多嘴了。" 冷映寒出发去冷宫,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注意他的去向。 来到冷宫,又见那两人围在药罐前折腾,背对着他,看样子在煎药。 他扫了一眼便径直进去里面,看见脸色又白上几分的人,顿时怒了,出去门口质问道:"朕让你好好照顾她,怎么比昨晚的情况还差!" 陶然这才注意到殿门的皇上,有些吃惊的看着宫门口,他竟然没有发觉皇上进来,是他太专注了? 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恭敬道:"回皇上,昨夜娘娘出来看夜空,不小心着凉,恐怕还得些时日疗养。" 冷映寒一听,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看着陶然的眼神就跟看一个死人一样。 陶然背脊冒汗,心底却忍不住猜想起来,皇上最近对姬如雪越发的不一样了,估摸着是有些上心?但是介于前几天程天风说的情况,他还有些捉摸不透,只怕皇上对姬如雪情根深种却不自知啊。 黑影感觉陶然有危险,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冷映寒察觉到他的意图,冷哼了一声,进屋抱起姬如雪,迈步离开道:"从今以后去朕的宫殿医治她,若再有闪失,你的脑袋自己掂量着。" 陶然赶紧收拾东西追上去,心想他都要被姬如雪害死了! 冷映寒这番去冷宫去的高调,回来的时候更加引人注目,皇上的怀里竟然抱了一个女人!虽然看不见样貌,但从皇上手臂垂落的三千青丝在他们眼前晃啊晃,还能是个男人不成? 无法想象皇上抱着一个男人的画面有多惊悚。 自此,姬如雪昏昏迷迷中被抱到显庆殿医治,后宫里头人尽皆知,冷映寒也没心情去听那些风言风语。 牧怀柔被祝寿礼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闲暇时听闻这个消息,一个气恼险些吐出一口血水。 女人的观察力不可小嘘,得知皇上抱回一个女人之后,皇后第一个想的就是调查出那个贱人的身份,首先从妃嫔中排查开始,姬如雪几日不曾去请安,派人去传也说不在长信宫。 这下,各个宫的妃嫔都肯定皇上宫中的定然是姬如雪,简直要搅碎她们手中的娟帕,除了姬如梅。 含冬有些愤慨,朝正在淡然喝茶的主子嘟囔,"二小姐真心不要脸,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住进了皇上寝殿!娘娘,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采雪嗔怪的看了含冬一眼,不可否认含冬对主子的忠心,但是她做事还不够稳妥。 当下替姬如梅回答道:"胡说,后宫就是这样浮浮沉沉,以后这些话切莫在她人面前说起,免得连累主子。" 含冬害怕,连忙认错,心底的不满表现在脸上,她家主子就是太善良了,一心为二小姐安全担忧,二小姐却跟主子争宠。 姬如梅挥退含冬,皮笑肉不笑的欣赏着自己的精心保养的指甲,圆润小巧的指甲,如玉般的是手指,那双手就已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采雪看着自家主子出神,她知道娘娘是上天眷顾的宠儿,除了以前在丞相府过的不如意,进宫之后简直盛宠不衰。 谁说帝皇无情?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娘娘的心思可是有目共睹,没有哪个男子能那么长情,何况这个人还是皇上。 再听见几天前皇上对娘娘的坦白,采雪相信无论皇上如何演戏给人看,只要娘娘出现在他面前,稍微示好,立马就会回心转意。 姬如梅已经坐等看好戏了,她勾唇一笑道,"采雪,皇上已经开始行动了,以姬如雪的定力,没有几天就会深陷于此。到时……呵呵。" 采雪浅浅一笑,说不出的乖巧,"娘娘,听说皇上抱着二小姐的脸色非常不好,想必也是十分不耐。" 闻言,姬如梅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越大,"让她好好的过几天好日子,等他回宫后,看看姬如雪幸福的模样,那样,他应该就会死心了吧?" 采雪自然知道自己主子口中的他是谁,慌忙去到门口四下打量,没有发现可疑人士才将殿门关上,回到姬如梅的身前压低声音道:"娘娘,将军约莫在祝寿礼的前能皇宫,皇上这些年……一直不让将军回来这里。" 姬如梅刚才扬起的嘴角缓缓放平,单手托腮目光迷离,似乎在怀念什么人道:"若他当初应了我,这个贵妃不当又如今。"说着低笑两声,"皇上还以为他思慕于我,却不知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是姬如雪!虽然也不想他离的这么远,可一旦皇上知道他爱的人是姬如雪,采雪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皇上为了将军一家为了我,定会如他所愿,你要让我看着牧怀青和姬如雪两个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采雪听着这清哀的语调,望着姬如梅忧伤还有些偏执的神情,她握紧拳头道:"娘娘不会的,二小姐进宫了,她和将已再无可能,皇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您要姬如雪生死动动小指头即可。" 姬如梅垂下眼眸,轻声道:"你不懂的,牧怀青这个人有多固执,上次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只为了看姬如雪那个贱人一眼。" 姬如梅很不甘心,她和姬如雪一样是跟牧怀青一起长大,她无论是容貌谈吐还是胆识都比那个只会躲在他背后的姬如雪优秀。为何牧怀青爱姬如雪不爱她? 她年少时,一颗心都放在了牧怀青身上,相比被爹和继母宠着长大的姬如雪,她不比姬如雪可怜吗?可是,牧怀青眼里就是没有她! 她要让牧怀青对姬如雪失望绝望死心!那时她就杀了姬如雪给牧怀青一个崭新的未来。 这样想着,姬如梅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姬如雪的命运真是可笑,皇上拿她当棋子为了让她吃醋,她拿姬如雪当棋子当靶子,为了给牧怀青死心。 采雪担忧的看着低声笑着的娘娘,生怕她思虑过多影响身子,连忙侍候她午歇。 千里之外,边境地界。 身穿盔甲的男子,五官深邃,正一脸肃目的看着飞鸽传来的信件,眸光暗沉。 他抿着唇,眉宇间全是痛苦,却仍可见其中温润之色。长期征战沙场,他身上沾染的鲜血也没把那抹温润磨灭,只因他手中信纸上的消息全是关于姬如雪。 他用指腹来回抚摸那些纸张,得知她过的不好他却无能为力。有什么东西比思念更磨人。 ... 第二百零七章:病情 外面传来将士操练的吼叫声,他重复看了又看,最后在那张信纸上写上牧怀青三个字。 营帐外突然有人求见,"将军,末将黎格有事禀报。" 牧怀青温润不在,神色冷然,将信纸收起锁在专用的铁盒中放好,才道:"进来。" 来人拿着头盔搂在腰间,先是恭敬行礼,起身道:"禀将军,军师问您,还有十几天就到了太后寿辰,迦域国的使者定来刁难,若回京,需要近日打算否?" 牧怀青冷淡应道:"若是要回,需等圣旨到手,且缓缓,这个月要严加注意别国动向,别让对方钻了篓子。" "是,末将遵命!"说完又退了出去,只留下盔甲走动的响音。 营帐里又剩下他一个人。 如雪…… 牧怀青闭上眼睛忍不住低声念道,上次找他本想跟她说,带她走可愿。 然而皇上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直在等如雪长大,所以几年前皇上派他来死守边境他应了,他和皇上师出同门,还有如雪,算作是他们的小师妹。皇上喜欢如梅,如梅却跟他表明心意,便有了他远离京城的祸事。 却不成想,如雪会进宫,明明姬家已经有一个女儿进宫,如雪那种性子怎么会做出当面解衣勾引皇上之事,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皇宫岂是一个弱女子可以随意走动? 姬如梅! 牧怀青睁开眼睛,眼底泛着寒光。是该时候进宫警告一下某人了。 他拿起狼毛笔,面目冷峻的在纸上书写。并传令千里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姬如雪忽冷忽热醒过来的时候,只有陶然在身边,她动了动,陶然睡的跟死猪一样没有察觉。 姬如雪猜到对方大概一直在照顾她,太累的缘故,也就没有叫他,只是她口渴的很。 说巧不巧,这时冷映寒从外面进来,他似乎没有料到姬如雪已经醒来,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片刻就被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陶然惹怒。 病人醒了她还在睡,这个医女也太不称职了。 他刚想过去呵斥,姬如雪张了张嘴巴,发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冷映寒脚步一转,连忙过去俯身问道:"你说什么?" 姬如雪看着放大版的冷映寒,有些出神顺从本心道:"水。" 冷映寒二话不说,去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放茶壶的时候力道大的把桌子都震了震。 陶然被吓醒,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看见床边冷映寒的身影,站在原地等着认错。 姬如雪喝了一杯水后,沙哑的嗓子才润了过来,看见陶然刚才被吓的动作,笑的眉眼弯弯,虽然她的本意是想让皇上别吵醒他来着。 冷映寒看着她有了些精神,拿着茶杯问道:"还要吗?" 姬如雪如实点头。渴的嗓子冒烟了,一杯水并不能解决。 来回喝了三杯水,冷映寒就不再给她喝了,冲低着头浑身散发皇上我知错的陶然,不满道:"还不去将药端上来!" 陶然应了声是,一溜烟跑了出去,开门险些撞到程天风,那速度只快,好似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他。 程天风默默的为陶然祈祷。一定是皇上又在动怒了。 谁让如贵妃这次又受伤又病倒还带上昏迷不醒,够呛。 姬如雪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转到冷映寒的身上。烧的脑子发热她想通了,她是一个要离开的人,本来她和皇上合作就是为了帮助皇上追到姬如梅,现在大功告成,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可以这个吃醋的样子? 冷映寒看着她转眼珠子都转累了,陶然走了之后,她便收起了微笑,又不说话。 暗自安慰自己道,她是个女人,他不用跟一个神智不清的女人计较,这样一想,郁闷就散了,主动问道:"好些了?" 姬如雪想伸手摸摸鼻子遮盖一下尴尬,结果抬起手就看见白纱布,哦,还有里面传来微痛感。 只好打量自己的手指道:"好些了。" 冷映寒听着那湿湿的嗓音挑眉,"你是不是想找死?伤没好就跑去吹风,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跑两步都会有气进没气出吗!" 姬如雪不说话,就这般看着他,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的。 冷映寒被她盯着心里发毛,别开目光,拿过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拆卡纱布。 姬如雪看着他拆纱布的熟练度,好奇问道:"皇上以前经常拆纱布?"那速度不快不慢,越到最后拆的越慢,显然是知道不宜扯到伤口。 冷映寒这种生物,很难想到他会这么细心。 "朕这几日闲的荒,用纱布打发时间。"九五之尊细心拆纱布敷衍道。 姬如雪嘴角抽搐,配合点头:"消遣的法子甚是特别。" 话音刚落,她两个手掌的纱布都拆光。姬如雪抬头手掌一看,黑乎乎的膏药,味道还挺好闻? 冷映寒气恼讥笑道:"看看你的纤纤玉手,感觉如何?" 这个女人竟然下手扒拉床板那么用了,指甲盖都黑紫,难道她的骨子里喜欢酷刑? 姬如雪仔细的盯着来回扫视他的脸,担忧道:"你是冷映寒吗?" "嗯?"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直呼他的名字。 姬如雪神色保持严肃:"你知道吗?皇上夸我了!" 冷映寒:"……" 姬如继续道:"刚才皇上夸我的纤纤玉手!" 冷映寒木然,伸出食指压在她的唇瓣上,眯眼道:"朕的心情算不好,你最好少说两句。" 姬如雪大脑一转,笑道:"我姐姐又惹您生气了?" 冷映寒不知为何,不想从她的嘴里听见姬如梅的名字,反正就是怪怪的! "你姐姐比你聪明许多,至少她闹脾气不会跟你一样把自己弄伤。" 姬如雪沉默了一下,在分析冷映寒这句话是在夸姬如梅还是庆幸姬如梅不会跟她一样自残。不过她的重点闹脾气上面,解释道:"诚然,我当时要是能控制才不会伤自己,皇上以为不疼的吗?" "疼?活该!"冷映寒冷哼一声。 姬如雪放下自己黑乎乎的手道;"皇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呢?" 冷映寒:"朕赏赐几个耐打的奴才给你备着?" 姬如雪语塞,叹了一口气,"我可不想当情绪的傀儡。"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她脸上的疲惫他怎会看不见。 当陶然带着汤药进来的时候,冷映寒就一个字,"慢!" 吓到他的小心脏快停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 姬如雪退了烧开始流鼻涕咳嗽,把陶然折腾的快后悔死自己当初喂她毒药,简直是现世报! 姬如雪的随着手指的伤痊愈,虽然头晕脑胀的,心情依旧很好。 也不知皇宫的药材到底有多厉害,她的手竟然被治的完好如初,一点疤痕都没有落下。新生皮肉娇嫩的很,她还不敢用力。 额头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陶然曾说,原本这些外伤用上宫里的膏药,一个礼拜就可完全痊愈,如今因为体质的问题,再好的膏药也拖慢了她的愈合时间。 一听到这些话,姬如雪对陶然是又爱又恨。 一天要喝七碗药!有的治风寒,有的是解药。姬如雪还真怕哪天把她自己给喝去西天了。 陶然正在桌子上捣鼓草药,姬如雪有些无聊,带着鼻音问道:"陶然,你把皇上的寝殿拿来当你的药房,你不怕砍脑袋吗?屋子里全是药味。" 陶然抬头看了外面一眼,没有发现其他人在才不满道:"也不看是谁生病,你要是不死我就不会砍脑袋,因为你我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 姬如雪百无聊赖的看着屋顶,"这倒也是,给你造成挺大的麻烦的,不过你不觉得你活该吗?你要不折腾我,现在我也不会折腾你了,赶紧把我调养回一口气跑百米,气都不喘一下的身体!" 陶然继续弄着药材,随意道:"死了就不喘气了。" 姬如雪撇嘴,想起一个不怎么和谐的问题,冷映寒已经有七八个晚上都跟他呆在一起吧?那么他就没点生理需求? 刚冒出这个念头,姬如雪就把自己鄙视了一番。继续悠哉的想东想西。 陶然没听见动静,回头望了她一眼,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配药。在显庆殿没有办法接收外面传来的消息,和姬如雪说话也不方便。还是尽快把人治好离开这里吧,再有三天清理毒素就好了。 牧怀青快马加鞭传来的信件终于送到冷映寒的手中,他打开看过之后,手指扣着桌面敲打起来,思维随着节奏运转。 牧怀青请求回京,他想回京,他为何回京,他到底是为了谁? 为了如梅? 牧怀青这些年在边境吃了许多的苦头,也收获了很多的威望。都说功高盖主,而牧怀青请求回宫,说有要事相商。 兵符么…… 冷映寒眯起眼睛,眼中带笑。当下大笔一挥,一个准。 信件再次送出。 此时,安静半月的龙德殿。 姬如梅正在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冷映寒对她的宠爱总是和别的妃嫔不同,她要的他二话不说就派人给她送来。 这些书籍都是一些故事,历史积攒的史记也有。 听见宫人禀报皇上到来,姬如梅微微有些讶异,片刻就浅笑起来,懒洋洋的起身整理衣裳。 他总是这样,若是两人闹的不愉快,她不去找他,过段时间他便来找她。 ... 第二百零八章:回京 采雪连忙上前将自家打理一番,扶着她出去殿门。 正好遇见了走来的皇上,姬如梅浅笑行礼,还未行完,就意料之中被皇上扶住,转而牵着她的手进殿。 姬如梅顺从的跟在后面,没有过多的欢喜,也没有拒意,她明白的,对皇上这种男人,不能太过黏乎,也不能太过冷淡,就是要宠辱不惊的让他得不到又放不开。 "皇上。" 姬如梅突然被冷映寒抱住,惊呼低喊。 冷映寒看见姬如梅脸上浮起的红晕,沉声道:"如梅,怀青就快回来了。" 姬如梅一愣,脸上的那点娇羞褪去。 冷映寒心下不满,她的心里还有牧怀青的位置。当然,这也不奇怪,她的心里有牧怀青,有姬如雪,他的位置何曾占据。 他自认待她不薄,她要的他都给她,她不开心了他哄她,闹脾气来他低头。 然而,她总是用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对他。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牧怀青这次回来应该是要挑明了。 牧怀青这个人不会叛国,不会造反,即便把他逼到骨子里。 为了个女人,他会做到何种地步呢?用兵符换如梅? 他眯起眼睛,只是闻着姬如梅身上的香味,那并不是梅花香,他许久没有闻到雪夜里抱着他的香味了。 只有那个香囊,绣着姬如梅三字的香囊。 姬如梅顿了一会之后才反应道,"将军……将军回来是好事。皇上和将军一起长大,这么久未见一定有话要说。" 冷映寒放开姬如梅,笑着看姬如梅,"你也很想见怀青吧?如梅。" 姬如梅沉默了,她知道皇上因为都牧怀青有偏见,这也是手段之一,皇上会因此而吃醋。 冷映寒揉揉眉间,声音低沉道,"如梅,朕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思慕牧怀青,是朕横刀夺爱了?那么,朕累了。" 朕累了…… 这三个字重重击打在姬如梅的心上,她颤抖着嗓音问:"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聪明如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冷映寒拿起桌上的史记说道。 其实他得到姬如梅的方法很多,可他记挂当年的事,不想强迫她,。 如今他确实是累了,脑海里总有那个粗鲁特别,有些率直的姬如雪闪过。 姬如梅突然跌坐在地上,惊的冷映寒起身扶她。 姬如梅拉着他的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出来,"皇上,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冷映寒舍不得看她这个样子,他一直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最好的首饰最好的衣裳。 听见她这般问,反问道:"你以为这些年的爱意,朕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姬如梅笑了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皇上歇着可好?这一次换如梅来爱你。" 冷映寒整个人柔和起来,他竟笑的如同少年郎,紧紧抱着姬如梅道:"这可是你说的,朕等着你来爱我。" 一直渴望的,最终终于得到了。 牧怀青要的人,抱歉,他并不会放手。 姬如梅感受自己被勒疼的腰,刚才的惊慌慢慢散去,第一次听皇上这么说,还以为皇上已经要放弃她了。 只有她知道,牧怀青喜欢的从来不是她。 所以她只能抓住皇上,抓住皇上等于凌驾了一切,姬如雪、牧怀青见到她,都要毕恭毕敬。 这一夜,皇上留宿龙德殿。 这一夜,皇上未回显庆殿。 陶然疑惑的问姬如雪道:"皇上今天不回来了?" 因为眼看已经深夜了。 姬如雪端着药慢慢吹,笑着眉眼弯弯,弯成月牙状,"你以为皇上不用宠幸妃子的吗?后宫的妃子可是数之不尽的,拿来摆设也太可惜了。" 那月牙中,一片冷清。 陶然一愣,仔细观察姬如雪,他还真怕姬如雪一个激动又发狂起来。 姬如雪察觉陶然再看她,睁大眼睛和他对视,随后又笑了起来,"这药也太苦了,想喝绿豆糖水或者蜜饯!" 陶然怎么都瞧不出端倪,心道,这个女人不是喜欢皇上吗?听见皇上宠幸别的女人,竟然还能这么自然。 看到她无恙,他也就放心了,转过身道:"别想了,你咳嗽没还好,并不给你沾糖,左右你也不是第一次喝了,自己拿床边的茶水喝吧。" 姬如雪靠在床上低下头,卷起落在被子上的黑发,心想今晚的药特别的苦啊。 随后陶然听见茶壶碰到茶杯的声音,更加放心下来,回头看她道:"你现在要多喝点水。" 姬如雪把喝完的被子,杯底朝上给陶然看,"你还是赶紧治好我身子吧,我已经迫不急待的想要出宫了,江湖啊,我张这么大还没有闯过江湖。" 陶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诱惑黑影出宫的时候,也好像特别向往。问道:"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喜欢打打杀杀,丞相知道心脏受得了吗?" "所以这是秘密。"姬如雪叹道,"我娘很疼我的,不知道她们现在做什么,陶然。" "嗯?"陶然哼声。 "陶然,我想回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这低落的语气,清幽的嗓音竟然让陶然心中一紧,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他妹妹也很好的,他什么时候可以接她回家?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陶然闭上眼睛,感知着,周围二十个以上的暗卫,幸好都不在屋子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纸包好的红豆糕,走过去递给姬如雪道:"你赢了,喝个药都能让你想家,给你红豆糕。" 姬如雪立刻笑眯眯,拆开捏了一块放嘴里,甜甜的滋味随着味蕾扩散,总算是心情好点了。 陶然手里还抓着一根干瘪的草药,他压低声音凑近她面前道:"只要你拿到碎玉风铃,我们就离开皇宫,一定可以离开。" 姬如雪看了他一眼,满是不信任。 陶然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我向你发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妹妹。你想你娘亲,我想我妹妹,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摆脱现在的束缚,得到自由。" 姬如雪咬着糕点道:"你妹妹怎么了?" 陶然目光暗沉,"被人抓了。" 姬如雪了然,所以他是被人威胁了?被迫进宫当探子,可怜的,陶然比她还可怜一点。 后者接收道到她的目光,顿时跳了起来,用草药指着她骂:"你这是什么目光!" 姬如雪继续吃糕点,"要我说出来吗?陶然,你好可怜,你要不把我害成这样,我就不会比你可怜了。" 陶然:"……"明明是皇上下令责罚你才变成这样的好吗!虽然他承认他的毒药在中间起了点作用。 姬如雪在他沉默的时候,将糕点屑给回他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拿到碎玉风铃的,拼上性命。" 陶然才不信她会拼上性命的鬼话,让她早点睡觉又回到桌子上捣鼓。 姬如雪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要养好身子啊,为了出宫为了自由。 她最可悲的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知根知底全心信任的朋友。 甩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姬如雪慢慢的睡了过去。陶然捣鼓草药的声音越来越小。 三日后,远在边境的牧怀青收到回信,立刻召来将领将目前战场上的局势分析清楚,虽然近期并没有战争,不过这次如果能和皇上达成协议,他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吧。 离别的不舍被能见到如雪的幸福驱散。 夜晚,将士喝酒为将军送行。 牧怀青取下头盔,只穿着软甲跟兄弟们敬酒,他们的份量都是定了的,并不会醉,因为每时每刻都不能给敌方钻篓子。 牧怀青端着碗酒,坐在火堆旁,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像世家公子,他的霸气内敛,是个很能隐忍人。 军师拿着碗和他碰杯道:"你觉得会成功吗?" 牧怀青挑眉,喝了口酒,眉眼温和,"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知道的,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 在接连听到如雪病危的消息后。 军师失笑的看着他,这个此时面色温润的将军,一上了战场便如同修罗,他很敬佩他,能如此控制自己。 温润和暴虐两个极端。 军师看着火光道:"在下还真想看看那姑娘一面,我们认识的牧将军,是能屠杀几百人,笑着取对方将领首级的人。而不是,卸了盔甲就是温润的世家公子。" 牧怀青摇头,侧头看着军师道:"因为在她面前,我是牧怀青而牧将军。" 军师大笑三声,拿起一旁的酒坛将两人的碗倒满,"来,祝牧怀青心想事成。" 两杯碰撞。 牧怀青笑着饮下,心想,但愿。 火光印着他们的脸庞,忽明忽暗。 龙德殿的烛光只留了一盏。 冷映寒盯着窗外,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老实喝药。 身旁的姬如梅已经睡熟,搂着他的腰。 他看着姬如梅,视线在黑夜中适应之后并不受阻,仔细找些姬如梅和姬如雪相似之处,然而并没有找到。 睡着的姬如梅只剩下妖艳的容貌,没有那股吸引人的淡然。 眉眼不像,那个女人的杏眼会笑,如梅的眼里只有一片淡然。 鼻子不像,那个女人的鼻子小巧有点挺,如梅的较高。 嘴巴不像,那个女人的嘴唇软软的不施粉黛,如梅的终日红艳。 天啊,他在做什么! ... 第二百零九章:相见 冷映寒冷静下来,别开目光看向窗外。一定是这几天经常看着那女人所以才会拿如梅跟她比较。 只是不知今天那个女人有没有好些,越想越按耐不住。最终,他还是点了姬如梅的睡穴,穿上衣裳独自离去,深夜的皇宫,一切都那么的静谧。 龙德殿是离显庆殿最近的宫殿,冷映寒走在路上,巡逻的御林军瞧见后纷纷下跪行礼。 冷映寒心情难得平静,朝他们一颌首,继续朝寝殿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后面多了一队巡逻军,他皱眉头道:"跟着朕作甚?" 御林军的四个巡逻侍卫哗啦跪了下去,"卑职见皇上独自一人,斗胆护送皇上。" 冷映寒挥挥手,头也不回道:"不必。" 待回到显庆殿的时候,守门的奴才立刻惊醒跪地,皇上不是说留宿在龙德殿吗?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会来,这可是三更天! 不容他们多想,慌忙打开宫门请皇上进去,想去叫醒其他宫人伺候。却被皇上阻止。 冷映寒走回后殿,站在寝殿门口,里面传来烛光,他放轻脚步打开一扇门。 一进门便是满屋子的药味,他眉头轻挑,脚步无声的来到床榻前,那个女人睡得一塌糊涂,床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 竟然没有宫女进来守着她,若是出了什么事……这群奴才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寝殿的四角中心的桌上还点着灯,若他在的时候是一盏灯都不用留的。想必这个女人不喜欢黑的环境。 他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穿着里衣进去上了床榻,将姬如雪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姬如雪本能窝进他怀里,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似乎睡得很香,没有醒来的迹象。冷映寒见她这个可爱的样子,心底升起一片柔软,摸了摸她额头上的伤口,满足阖眼睡去。 当日光升起,驱散黑暗。 姬如雪动了动,发现自己被人搂着,茫然了片刻这才抬头看着还睡着的皇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留宿龙德殿吗? 到底是看他未醒不舍得吵到他,姬如雪继续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这样她醒来,皇上应该离开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又平缓起来,丝毫不知那人正睁着眼睛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时辰到了,陶然毫不知情的就想进殿去。语巧守在门口,见他这么要进去,慌忙拉住,低声道:"皇上在里面呢。" 陶然一愣,"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语巧咬唇,"昨夜三更天时。" 陶然了然,心想姬如雪还在病重,皇上应该不会兽性大发吧?毕竟不是刚从龙德殿回来吗,真是一个晚上睡两个女人一点都不含糊。 江友安带着人,捧着一些洗漱用品在门外候着,昨夜皇上独自回殿,宫人通知他的时候,皇上已经进了寝殿。 他也纳闷不已,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回来,权当是又和姬贵妃怄气了吧。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冷映寒发现姬如雪挺能睡的,竟然又睡沉过去了。可惜了他还有一堆奏折需要处理,只能小心的松开她,轻手轻脚下床。 姬如梅醒来的时候,身旁是空的,一摸被褥,没有一丝温度。想必皇上离开已久。 采雪和含冬笑吟吟的上前侍候娘娘洗漱,姬如梅问道:"皇上何时离开的?" 采雪的笑意一僵,摇了摇头老实道;"奴婢从五更天醒来时已不见皇上身影,约莫是在五更天前。" 姬如梅目光幽深,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皇上从来不会这么早离开她的寝殿。 难道真的能生出什么变故?不可能,从昨晚的情况来看,皇上还是很爱她,那些说他累了的话,多半是在刺激她,因为他总是这样。 牧怀青就要回来了,得让皇上多多的照顾那个贱人。 此时,冷映寒坐在朝堂上,把牧怀青即将回京的消息公布出去,让礼部等人着手布置接待他国使者的事情,最后退朝特意留下丞相姬青易。 冷映寒领着姬青易往显庆殿走,边走边说明道:"姬如雪这段时候感染风寒生病,喊着想回家,现在这个时节自然不方便让她回丞相府,爱卿就此看看她,缓缓她的思家之愁。" 姬青易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显庆殿,心中暗惊,连忙跟皇上谢恩。 心想,他的宝贝女儿怎么会在皇上寝殿?应该在长信宫才对!但是前段时间听闻女儿被皇上责罚打入冷宫,心中也是担忧,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两分,能看看女儿就好。 冷映寒让江友安先行通知姬如雪一声,自己随后带着姬青易进去。 进去后,他并没有留下来,而是将全部人遣退出去,只留下这父女俩相聚。 "女儿。"姬青易闻着满屋子的药味,看见皇上床榻上的人,因为这半个月都在生病,姬如雪比以前消瘦许多。 他声音中带上哽咽,这个女儿是他和夫人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平日稍有一些受寒的迹象,夫人就已紧张的煮姜茶请大夫,如今这般,身边连个亲信都没有,不怪女儿说想回家。 姬如雪没有想到会突然见到丞相,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便宜爹爹很疼女儿。当下打起精神笑喊:"爹爹,女儿好久没有看见您了,我想回家,娘亲还好吗?" 本来就眼泪盈眶的姬丞相,听见姬如雪说想回家,当下落下一把老泪。站在床前愧疚道:"你娘亲……你娘亲很好,女儿感觉如何?好孩子,等你身子好了就回家,等你身子好了爹跟皇上请命,一定让你回家看看啊。" 姬如雪被姬丞相心疼的神色感染,心中泛起涟漪。湿了眼眶重重点头应了下来。 好一会之后,丞相才擦干眼泪,想上前摸摸女儿的头却不敢,只能低声道:"在这宫中,可有谁欺负你?你性子柔弱,能忍就忍,爹爹帮不到你什么,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女儿晓得。"姬如雪抬头边擦眼泪边道。心中疑惑:"爹,皇上怎么会突然让你进宫?" 皇上的显庆殿不是随意可以踏足的。 姬青易半忧半喜道:"今日上早朝,皇上特意让爹留下来看看你,说是你说想回家。" 也不知道皇上的如何想的,让自己的小女儿住在显庆殿。看样子挺得宠,可之前如雪受的苦…… 姬如雪一脸明了。 姬青易怕女儿想不开,一直开导她,让她配合太医好好的养身子。 姬如雪连连应了下来,嘱咐他等她病好了别忘了带她回家。 姬青易一听又忍不住叹气,拍着她的手背点头。 即便是父女也不可久待,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姬青易不舍的看向瘦弱的姬如雪:"爹爹不能在此久待,你一定要养好身子。" 姬如雪目送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握拳暗道:"等祝寿礼一过,拿到碎玉铃铛,出宫回府之日便是她逃离之时。" 就快了。 冷映寒看着姬青易眼眶泛红,皱了下眉便见姬青易下跪道:"老臣谢皇上恩典,破例让老臣见娘娘一面。" "不用多礼,让你见她开导她心思,病情好得快。" 姬青易又是皇恩浩荡一段话。最后被江友安送出皇宫。 冷映寒进殿,看着床榻上的人垂着头,坐在偌大的床榻上,身形瘦弱,看着有几分寂寥。 他上前,姬如雪未抬头,只低声道:"谢皇上。" 冷映寒挑眉,坐了下来,让她抬起头道:"朕答应过你的罢,在想什么?" "臣妾在想,祝寿礼那天,没有才艺怎么办。"姬如雪正在计划怎么逃走,张口就来借口。 冷映寒点破道:"你是在想祝寿礼之后就可以回家吧。" 姬如雪惊讶的抬头看向冷映寒,片刻摸摸鼻子,干笑两声。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摸鼻子的时候像在掩饰什么,被朕说中了。"冷映寒勾起唇角。 姬如雪撇撇嘴,放下手,转身抱着枕头眼巴巴的看着冷映寒道:"我爹说,等我病好就可以回家?" "起码等这个月的祝寿礼过后。"冷映寒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病痊愈了,还有看你表现。" 姬如雪想了想,点点头,"皇上有什么吩咐尽管来!哪怕你现在要绕着显庆殿跑两圈也可以。" 冷映寒狐疑的看她一眼,并未当真,就她这幅身子,走两步都呼吸急促的人。但是看见她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姬丞相这一趟值得了。 如今她精神好,他又忍不住讥讽道:"姬如雪你几岁了?这么大人吵着要回家,是小孩子未断奶?" 姬如雪丝毫不在意,将枕头抱着,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姬如雪道:"我如今十八岁,皇上比我吃多十几年饭不能比。况且皇宫就跟你家一样,肯定不会有感觉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我娘亲这么久。" 说完,她似乎感觉周围的气压突然变低,顿时想抽自己一嘴巴,又说错话了。 她装作寒冷的样子,无辜的朝臭着脸的男人道:"皇上,真冷啊。" 冷映寒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她发火了。 这个认知很糟糕。 他收起自己身上的气势,瞥了她一眼,抢过她的枕头放在床头,推倒她,盖被子!恶狠狠道:"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下床!" 然而那双眸子并未见怒气。 ... 第二百一十章:病愈 姬如雪躺在床上把被子往上拉,盖过鼻子,眼底盛满笑意。 冷映寒如何看不出来,只能板着脸,幽冷的盯着她,企图让她收敛。 姬如雪心里乐的很,如何停的下来,最后索性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嗤嗤笑。 冷映寒后悔自己叫姬青易来,这都是什么事,被她这么一笑,他的帝皇威慑都没用了。当下了拉下她的被子起身。 "继续笑,希望朕下午回来你还能保持住。"说完,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开。 直到出了寝殿门,他冷眼看向陶然道:"尽快治好她的风寒,以及情绪。" 陶然低头应下,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沉思。程天风离开前鼓励的看了他一眼,多半是皇上心情不错。 皇上一走带走了一大片的人,只剩语巧高兴的跟着陶然进殿。 语巧高兴的说,"陶医女,你看皇上心中还是有娘娘,为了让娘娘好起来,特意让姬丞相来探望。" 陶然就是在思索这事,这个皇上到底喜欢的是谁?虽然帝皇不钟情于一人,难道这次同时钟情两人? 根据他手头上的资料,皇上也只对姬如梅一个妃子上心,其他几乎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笑笑的敷衍语巧一声,便上前给姬如雪把脉。 两天后,姬如雪在各种珍贵药材的调养下,终于打败风寒。 她换好妃子装,在显庆殿内来回的走,眼看还有不到十天就是太后的祝寿礼了,她的琴还未练熟。不求琴艺出众,也要绝对过得了耳吧。 陶然的三个问题也没有告诉她是什么,她要夺冠,要拿到碎玉风铃,要出宫自由。所以一定要努力练琴! 冷映寒今天特别给面子的早早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姬如雪绕着桌子转啊转。 他一挑眉进去坐下,语气赶紧上茶。 "刚好又在折腾什么,坐下。" 姬如雪停下脚步,惆怅的坐在皇上对面,单手托腮道:"皇上不知道马上就是太后的祝寿礼吗?妃子要上去表演的。" "那又如何。"冷映寒悠闲的闻着茶香说。 姬如雪撇了撇嘴,"我的琴艺皇上见识过了,拿出去不是丢人现眼吗?" 这话倒也在理,冷映寒勾唇一笑,"朕倒没有想到,你还怕丢人。"不给姬如雪顶嘴的机会,他接着道:"左右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多练练再看,如果实在不成,就继续装病,没人敢说你。" 姬如雪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吓了冷映寒一跳,他冷下脸,一拍桌子怒气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拍桌子,姬如雪你是第一个,是不是以为……" 然而话到一半,就见对面的姬如雪一脸兴奋的过来扯着他袖子摇摆道:"皇上,我错了,你简直就是好人!君子风度十足,长得又好看哈哈哈哈。" 冷映寒的后半句,是不是以为朕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被妥妥的吞回了肚子里。 他盯着一脸兴奋的姬如雪,装作不屑道:"一点小恩泽就把你乐的如此,不淡定。" 姬如雪确实没有宠辱不惊的的泰然,但是不用上台表演简直太幸福,除去如何进国库这件事。 她冷静下来,依旧拉着皇上的袖子没放,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要不要那天化个妆,让自己看起来病态一点? 还有一点,她用力扯了扯那个袖子,讨好笑道:"即便我不用上台表演才艺,但是要送什么给皇太后好?还有我要参加寿宴,听说有奇怪别国的人要来,让我看看有什么稀奇的,长长见识。" 末了,她又笑嘻嘻的补上一句,"这样才不会丢你的脸。" 语巧候在一旁,她感觉如贵妃说话越来越……越大胆了。以前还会有些顾忌,现在好像一点都没把皇上当皇上看。更重要的是,连皇上都没有生气! 冷映寒每次被她前面的话气的冒火,又被她后面的话灭火,想也没想道:"太后寿礼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到时朕自会送到你的长信宫,作为妃子自然要出席。" 姬如雪乐了,放开他的袖子拍响一个巴掌感叹道,"皇上,有没有觉得生活很美好?" 冷映寒冷哼一声,坐下。寻思太后一直喜欢佛经,到时跟太清寺的方丈房里拿一本给姬如雪送上去,太后定会欢喜。毕竟,那都是珍藏本。 他看着姬如雪的脸色还有些病态,伸手朝她勾勾手。 姬如雪刚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顺从的蹲下。 冷映寒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姬如雪一愣,僵住。 这是要做什么? 冷映寒紧盯着她那双总是让人注目的大眼睛,摸了好一会才道,"瘦成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在皇宫虐待你,想出宫?养圆润了再说,这般给朕丢人。" 姬如雪啊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脸。心想,这个变态皇上,要求越来越奇葩了,竟然将面子看的这般重。 外面的程天风和姚雁山互相对视一眼,现在如贵妃病愈了,皇上应该再散发低气压了吧! 程天风刚想和端着药不能进去的陶然说话,远处走廊就见江友安的身影。这一看还没什么,待他看见江友安旁边领着的人时,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惊愕的看着姚雁山。 姚雁山问了一句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跟程天风保持一样的神态。 程天风当下催促陶然道:"陶医女,你赶紧送药进去给娘娘!" 陶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脸你有病吧,敢在那种气氛融洽的时候打扰皇上。 姚雁山压咬牙低声道:"快去,姬贵妃来了!要是皇上正和如贵妃亲密,被姬贵妃撞见!那么皇上的心情岂不是,非常的糟糕!" 陶然一听,呆愣在原地,他要不要拿姬贵妃试试,看看姬如雪还会不会因为情绪激动不受控制?还有这两人把姬如雪当做插足者看是怎么回事!都是皇上的妃嫔,皇上又不是专属姬贵妃。 程天风见她不懂事,一不做二不休,将陶然拉到殿门前,替她推开大门,往旁边一闪。 陶然端着药碗,看见门开他的心情的是崩溃的。若他被皇上甩冷刀子,他一定整死程天风这个王八蛋! 姬如雪听见门开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来。这一起来眼前发黑,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这时,陶然已经端着药碗进来,跟皇上行礼后道:"启禀皇上,娘娘该喝药了。" 姬如雪一脸嫌弃,"病已经好了。" 陶然恭敬道:"虽然娘娘已经病愈,身子还是差的很,需要调理。还望娘娘见谅。" 冷映寒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命令道:"让你喝你就喝,说那么多作甚。" 姬如雪接过陶然的药,皱眉:"有些烫。" 陶然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满是歉然:"是臣女的错,还请娘娘吹吹再喝,太凉就没有药效了。" 姬如雪哦了一声,做回皇上对面,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暗笑,陶然给她喝的药还少?借着皇上在此,看他毕恭毕敬的样子着实解气。 还在乐着,一只手掌端起药碗,片刻放回桌子上,督促道:"已经温了,快喝。" 陶然慌忙上前端起药碗往姬如雪跟前送了送,一摸药碗果然温了,都冷映寒的危险提升一个层次。 这碗药是他刚才才递过来去,当时确实有些烫手,现在却凉了下去,温度正好,皇上是用内力弄的吧! 他扬起笑脸道;"娘娘,药的温度刚好,快喝了吧。" 姬如雪盯着他又盯着冷映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认命的端起来,刚喝一口就听见江友安在外面通报。 "启禀皇上,姬贵妃求见。" 姬如雪一下呛到,拿开药碗,语巧连忙拿出娟帕给她擦嘴。 陶然紧张的退到姬如雪的身后,想着要是她突然发病,也好及时的制止住。 冷映寒笑了下,应了句快宣,随后看了眼被呛住的姬如雪,恨铁不成钢,喝个药都能呛到。 姬如雪咳嗽之后,又端起药碗,一小口的一小口的喝着。余光打量漫步走进来的姬如梅,幸好她已经看多了姬如梅,产生了免疫力,不然就凭她那张脸那身气质,还不看直了眼? 想及此,她侧头看向皇上,对方浅笑着凝望姬如梅,不知里面有没有迷恋,到底和看她是不同的。 冷映寒察觉姬如雪的目光,侧头一看,把她抓个正着。 姬如雪冲她一笑,然后看着姬如梅满是欣赏。 冷映寒一愣,看向已走到身前的如梅,再看看姬如雪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她竟然跟男子一样盯着如梅看,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 姬如梅盈盈朝皇上行礼,还是老规矩,在行礼之前就被皇上赐座。 她坐在皇上姬如雪的旁边,满是担忧的拉过姬如雪的手问道:"妹妹你身子好些没有?姐姐听见皇上说你生病,心里都快急死了,可是皇上怎么都不让给姐姐探望你,说怕传染了。" 冷映寒亲自给姬如梅倒了杯茶水,她说的没错,那晚如梅说着要来看姬如雪,被他找个借口推了。不想让姬如雪病怏怏的被人看见,也免得让如梅更担心。 姬如雪依旧欣赏的看着姬如梅,如果对方握着她的手能轻一些就好了。 这个美丽的女人演技比别人都好,毕竟她连眼神都没有破绽。 ... 第二百一十一章:发簪(上) 姬如梅被她欣赏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隐隐察觉姬如雪跟以前好像又变了。 那天在门口,她看着自己那眼中的恨意如江水般翻滚。今天却这般亲近……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们两个深情对望,冷映寒咳嗽了一声,狐疑的看了她们两眼,这姐妹情深的过了头吧? 姬如梅率先回神,朝皇上嗔怪的看了一眼。今天她来是因为姬如雪在皇上宫里住的太久,虽然有心让这些流言传出去给牧怀青听见,但细想下,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姬如雪的容貌也不普通。何况,皇上前几日竟然让爹来此看望姬如雪! 现在一看,姬如雪脸上的病态还在,身形更瘦了些,倒和皇上说的一样大病初愈,心里也愉悦了几分。 她看着皇上垂下眼眸,很是心疼道:"皇上,如雪生了一场病,身子越发的瘦弱,看的臣妾心疼。" 姬如雪终于不用那种欣赏的目光看她,低下头看着刚才被握红的手心道,那就别看啊,这么好解决的问题。 冷映寒也很赞同,现在姬如雪的样子,实在是很碍他眼,安慰姬如梅道:"别担心,明日朕自会让御膳厨每日炖些滋补的给她,朕亲自盯着她吃饭,过不了多久就恢复了。" 姬如雪一脸惊悚,亲自盯着她吃饭?皇上这是闲的吧,反正她的饭量不小,就看那些滋补的药材苦不苦了。 姬如梅本想让皇上当着姬如雪的面好好的安慰她,没想到得到的这番回复。她当然不能露出马脚,立马转而看向姬如雪,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那真是太好了如雪,你一定要吃多些,不可挑食。" 姬如雪笑了起来,她怕她再不笑笑,就要被姬如梅握的龇牙咧嘴了。点了头,希冀的看着皇上道:"听说,鱼肉滋补,皇上可不可以让御膳房每天炖条鱼过来?可以今天炖鱼汤,明天酸辣鱼头,后天烤鱼,大后天清蒸鱼,大大后天煎鱼。" 冷映寒冷冷的看着她,"天天吃那么多鱼,怎么没把你吃成一条鱼!" 姬如梅重新打量姬如雪,听姬如雪真的那么爱吃鱼,之前不过是当她随意说说而已。 听见皇上语气中的怒气,再看向姬如雪撇嘴失落的神情,再次心疼道:"如雪想吃了来姐姐这里,姐姐让人给你炖如何?只不过可能没有皇上御膳厨做的好吃。" 姬如雪当然不会去,用力的抽出被她握着的手,反握回去兴奋道:"还是姐姐好!" 冷映寒又不高兴了,他竟然没有如梅对她好?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姬如雪被瞪习惯了,对此产生免疫力,还是假装害怕的往姬如梅身边靠了靠,像似在寻求庇护。 姬如梅责怪的看了皇上一眼,低头好生安慰姬如雪,温声细语。 姬如雪在暗地里给了皇上一个挑衅的眼神,冷映寒脸色更加的冷冽。 她心道,冷映寒的姬如梅真是真爱啊,自己一个女人稍微靠近她一些都吃醋不高兴了。 姬如梅一边安慰姬如雪,心里却得意不已,皇上还是这番嫌弃姬如雪,看来真的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如此勉强的照顾这个贱人。 姬如雪装了一会就装不下去了,坐直了身子,朝姬如梅笑笑,端起药碗继续喝。 喝完交给陶然,接过语巧端过来的茶水,是冷映寒倒的。她一饮而尽,还是一脸苦兮兮。 姬如梅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伸出手帕给她擦嘴角,却在触碰的那刹那被姬如雪躲了过去。 姬如雪看着姬如梅委屈的神情,等等!她为什么委屈?还有皇上寻思的目光,心里叹气,果然条件发射本能反应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她干笑着拿起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叹口气道:"姐姐的手帕那么精致,这汤药超级恶心,还是不要弄脏的好。" 冷映寒这才解了疑惑。 姬如梅想在皇上面前抹黑姬如雪的品性,哀伤道,"妹妹,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上次姐姐没给你那根发簪?那是皇上给姐姐的,不过你看,姐姐这支也不错,你就别生姐姐的气了,好不好?上次你那样吓死姐姐了。" 发簪?姬如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冷映寒则皱起眉头,难不成上次她那个样子,仅仅因为一个发簪? 姬如梅说着将手中精美的簪子放到姬如雪手上,姬如雪心中不满,她对簪子完全没有兴趣。 姬如梅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她看向冷映寒,对方也正在看着她,目光中有审视。 顿时,姬如雪非常不想在这里坐着陪姬如梅演戏,这种劣质的手段难为姬如梅使的出来,一点都不高明。 她将那个发簪放在桌子上笑道:"姐姐一定是记错了,我对这个簪子并没有兴趣,皇上臣妾回长信宫,先行告退,姐姐和皇上一定还有话要说,妹妹就不打扰了。" 冷映寒想让她站住,但是如梅在这里,姬如雪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陶然看见姬如雪离开,当下也福身退下。 冷映寒朝程天风使个眼色,程天风得令,跟上姬如雪,一路护送。 他们走后,冷映寒拿过桌上的发簪问道:"姬如雪很喜欢发簪?" 姬如梅哀声道:"妹妹喜欢的不是这根发簪,而是皇上上次赏赐给臣妾那根,上面有凤凰的,皇上还记得么?" 当时她带在头上的时候,着实把皇后气的够呛。 冷映寒想了想,摇头,对于首饰,他并没有印象。 当下也没有在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经过姬如梅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上次姬如雪那个失常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如果真是一个簪子的话,他并不是很相信,看她那个不施粉黛素颜朝天的模样,头上整日带着的都是两三个简单的首饰。 他将簪子放回姬如梅的手里道:"你不用管她,日后她若跟你要什么东西,你让她来找朕。" 姬如梅感动的看着冷映寒。皇上这么对她,是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感动,不过牧怀青当年那般拒绝她,她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毁了姬如雪,让他后悔当年没有选择她是他的错。 程天风护送如贵妃回宫,平日里他话挺多的,这会儿却戚戚然的跟在身后不敢乱说话。 直到了长信宫的殿门,姬如雪回头幽幽的看着他道:"那会我失忆的时候,程侍卫可没少在暗地里打趣吧,今天一路上竟然一句话不说。不知道走路很闷的吗?" 程天风一脸无辜。 姬如雪转过身进殿,道了声回去吧。 陶然跟在她身后进去,正面迎来巧月初兰等人,那一个个哭丧着一脸被抛弃的委屈感。 姬如雪驱散刚才心中的阴霾,跟她们好一番调侃, 巧月心疼自己主子病重一场,作为大宫女呵退了围在姬如雪身边的宫人。 她亲自扶着姬如雪进去寝殿,几天未归,寝殿纤尘不染。 姬如雪坐在床边,听着巧月说着这几天都没有她音信有多害怕,又说了宫里一些妃嫔的动向。 其实姬如雪对于那些妃嫔实在是没有兴趣,自从春香走后,她就觉得不简单。 巧月还差点被冤枉,想起云妃,她也很失望,当初还以为能和她成为朋友,不成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别人设计陷害她和她的宫女。 春香的死并不是意外,如果可以她想找出蛛丝马迹给春香一个交代。 巧月出去后,陶然放松的找了张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没事吧?" 姬如雪站起身,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无所谓道:"能有什么事。" 她突然想起了皇上答应她的事道,"对了,皇上说我可以不必上台表演才艺,所以关于如何进入国库的事,我们另想办法吧。" 陶然生气道,"你,我费劲心思给你写的琴谱白费了!" 姬如雪一怔,看着他道:"琴谱落在皇上寝殿了,看什么时候再拿回来吧。" 陶然一脸恨恨的盯着她,几乎想把她剥皮拆骨。 姬如雪耸耸肩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我的琴艺短短数日根本不可能达到夺冠的地步。要不,我跟皇上说,让他给我赏个铃铛玩玩?" 陶然一脸嗤笑,"收录在国库的东西哪个不是好东西,就凭你一句话,皇上就把碎玉铃铛赏给你玩?你去床榻躺下,垫高一个枕头,做梦去吧。" 姬如雪觉得陶然骂人挺讲究的。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想办法拿到的。不过我就想问问你,我身上的毒解了吧?" 陶然侧身闪掉姬如雪的手,"已经解了,但是还是要观察一下,毕竟已经对你脑子造成伤害,不是毒解了就没事的问题。" 姬如雪闻言放松下来,摆摆手道,"那个没关系,我能控制的住,总算甩掉脖子上架把刀的担心了,就我们这同甘共苦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陶然抽动嘴角,他也没打算再给她喂毒药,救她都够折腾了。 而程天风回到显庆殿的时候,姬贵妃已经离开,江友安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脚步不停的往里面赶。 片刻就听见江友安的声音道,"皇上,这些都是最好的簪子了,请皇上过目。" 冷映寒一一扫过那些发簪,他对此没有研究,看着感觉都不差,大手一挥道:"朕看着都不错,给长信宫送去。" ... 第二百一十二章:发簪(下) 江友安一听,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他去取簪子的时候还在纳闷皇上为何突然要发簪。合着是送给如贵妃,确定不是姬贵妃吗? 冷映寒看见他不动,问道:"有什么问题。" 江友安立刻弯腰,"回皇上,并没有问题。" "那还不快送去。" 江友安脚步飞快的退下,带上百里东和另外两个小太监赶去长信宫。 路上却遇到了云妃,这着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这是去长信宫的道,长信宫离其他宫殿都挺远,并不顺道。 云妃看见江友安出现在这里,并且身后的小太监的手上还拿着用红布遮盖的东西,心思一动,这多半是皇上给如贵妃赏赐的东西? 她阻止江友安行礼,浅浅笑道:"江公公好,您这是去长信宫?" 江友安堆起笑脸道:"确实如此,云妃娘娘您……" 云妃许久没有听见姬如雪的动静,有些担心所以来长信宫看看,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消息。 这下看江友安朝这里走,也猜到了什么,笑道:"本宫随意走走,这里清静,所以多呆了些。" 江友安闻言点头。 等云妃转身走后,他才抓紧往长信宫赶。 姬如雪正躺在贵妃榻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这古代的天啊,还真是干净。 忽然听见巧月推门的声音,转头看她,只见她慌张又高兴道:"娘娘,江公公来了。" 姬如雪想了想,她才刚回宫,这点清净都不给她。 巧月见她没反应,又重复一句:"娘娘,是江公公来了!" 姬如雪慢悠悠从榻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来了就来了,你慌张什么。" 巧月没法解释,扶着姬如雪就往门口走,正赶上江公公带着人来。 "老奴参见娘娘。" 姬如雪越过他看向百里东端着托盘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江友安那个阉人从百里东的手里接过托盘,一掀开,满满的都是发簪,气的她差点吐血! 皇上那个变态,真的以为她喜欢发簪,他就这么喜欢姬如梅的话?也不想想,她什么喜欢过首饰了! 江友安看见娘娘的脸色,笑容一僵,他就知道贵妃娘娘总是和别的妃子不一样。 姬如雪恨恨道:"我不要。" 江友安大惊,连忙辩解:"娘娘,这都是皇上特意让老奴从库房里拿来的,都是最好的。" 他越是这般解释,姬如雪便越生气。姬如梅的发簪在他眼里竟然这么重要。 她扫了一眼,确实都很精美,但是她不需要,不需要的东西就是不要! "我说了!我不要!你给皇上送回去,就说让皇上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簪子,你走吧,你知道的我情绪不好,万一被你气失控了,别怪我给你惹麻烦。" 江友安果然顾忌这个,他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努力劝姬如雪道;"娘娘,您看你不喜欢这些,收着也是有用处的,您……" 姬如雪听不下去了,她要是收了这个簪子就代表她真的觊觎了姬如梅的发簪,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坚决不要。 不给江友安说完的机会,姬如雪一转身进了寝殿,将门关上,连巧月都怔愣了被关在门外。 江友安的笑脸垮了,他倒是没有记恨姬如雪这么不给他面子,只道是娘娘和皇上又在闹了。 做好回去面对皇上发怒的准备,江友安叹了口气转身带着人离开。 这些皇上都是皇上看过的,显然上了心,就这么被贵妃娘娘拒绝还真是替如贵妃抹一把汗。 难道如贵妃就真的那么相信皇上不会怪罪她吗? 冷映寒在看折子,听出江友安的脚步声,抬起头等他进门回话。一见他手里还捧着托盘,心下一沉。 "怎么回事?" 江友安低下头,"回皇上,这个贵妃娘娘说,她不要簪子。" 冷映寒的底线又一次被挑战,压抑着怒气道:"朕赏赐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不要了!" 江友安默。 冷映寒看着那些江友安手里的东西就烦,不耐的挥退他下去。 这个蠢女人,还真肆无忌惮。 不要簪子要什么? 他刚想派人叫及姬如雪过来,又想起她病刚好。他就不信他亲自去,她还敢不收。 他打开殿门,程天风和姚雁山连忙低头。 冷映寒叫住正在往外走的江友安,"带上这些簪子,跟朕去长信宫一趟。" 江友安赶紧跑回冷映寒的身后跟着,程天风和姚雁山相视而笑,暗道有戏。 巧月被关在殿外,一直跟姬如雪说她错了,请娘娘宽恕之类的话。可是里面并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陶然从她身后走来,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推门而进。 巧月一脸惊愕,这门没关的! 她赶紧跟着陶然进去,见主子又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讨好的蹭过去小声道:"主子?" 姬如雪睁开眼睛,挑眉道:"怎么,喊得尽兴吗?" 巧月:"……" 她的主子学坏了!但是她爱死主子这个种坏坏的表情。 陶然上前道:"娘娘,你这么不给皇上面子,若是皇上生气了怎么办?" 巧月一听,又担忧起来,"是啊主子,皇恩浩荡,我们不能这么任性的。" 姬如雪摆摆手,"这不是任性的问题,事关我人品,我才不稀罕那几个破物什。" 陶然想到了什么,揶揄的看着她,随后提着药包去厨房煎药,方才从太医院出来,被那群老头子吵死了。 他一个男子汉嫁个男人?想想就后怕,世人太羡慕他的清秀的面貌,精瘦的身材。 巧月生怕自己念念叨叨被主子嫌弃,转移话题道:"主子,奴婢给你剥个橘子?" 姬如雪啧啧两声,"酸么?" 巧月忐忑道:"甜的。" "那来一个。"姬如雪拍拍巧月头道,瞧她把这个丫头给吓的。 巧月顿时兴高采烈的跑去剥橘子,宫殿又安静下来。 天快黑了,黄昏落了。月亮在夕阳为落幕前,早早的爬上了天空。 姬如雪望着想生出一些感叹来,结果脑海里全是冷映寒那种审视的目光,顿时心烦意乱。 她竟然被姬如梅随口胡诌的两句话,人品就败了! 幸好巧月及时的送来橘子降火,吃了几瓣之后,姬如雪就赏给巧月吃了去。 闻到陶然的药味,姬如雪更加没心情了。 巧月见她这般失落,加上那张苍白的脸,凑近一些道;"主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就去叫陶医女来。" 姬如雪幽幽的看着她,一脸心塞道:"你不要去叫她,我就是看见她手里的那碗药不顺眼。" 巧月噗嗤一声笑了,她知道娘娘一向不摆架子,跪坐在榻边劝慰道:"娘娘不吃药病又不会好,不然奴婢去给你找些甜食来?最近宫里传了些小吃进来,满好吃的,娘娘要不要尝尝?" 姬如雪刚想问是什么小吃,陶然就端着药站在门口笑吟吟道:"巧月,为了你主子的身子好,还是别给她吃甜的,要忌口。" 巧月一脸认真的听着,回头歉意的望着自己主子。 姬如雪呵呵冷笑道:"我的风寒已经好了,不会咳嗽了,有什么理由不能吃?" 陶然进来,将药放在桌子上。"你是刚好,并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听我的吧。" 巧月叹了口气,"主子,还是听大夫的吧。" 姬如雪弹了她额头一下,"去将灯点了,天都快黑了。" 巧月看着周围的光线,只是一些有些阴影。其实犯不着点灯,但是主子吩咐自然听从。 不消片刻,殿里就多了烛光。 姬如雪当真是百无聊赖,看着巧月的背影道:"巧月,你能不能帮你主子一个忙。" 巧月回身,目光发亮:"主子您说,奴婢一定帮你办到。" 姬如雪把玩着自己青丝懒洋洋道:"当真?" "奴婢以性命担保!" 姬如雪嗯了一声,"今天晚膳想吃鱼,清蒸的好。" 巧月:"……" 皇上下令过,不能给主子吃鱼…… 陶然一脸无语的瞥了那个一脸无趣的娘娘,朝巧月说道:"娘娘就是无聊,不用搭理她,她还不能吃腥的。" 巧月闻言,放松下来。 姬如雪侧过身,背对着她们,闭目养神道,"有时候分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主子。姬如雪好想吃鱼啊……" 陶然:"……" 巧月:"……" 门口的皇上:"朕不是跟你说过,想吃鱼的时候只能找朕?" 陶然一惊,巧月一吓,无声跪下。 姬如雪依旧闭着眼睛道:"那我每天都想吃鱼还不是每天去找皇上?他那么忙,我才不去找他。其他妃子见到非得挤兑死我。" 陶然低下头,心道,姬如雪喝药喝傻了! 冷映寒从来没有想过她来找他,其他妃子会挤兑她的问题,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姬如雪没有得到回答,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不对劲,她转过身,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喝茶。 没错,冷映寒正在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姬如雪慢慢爬起来,站在他面前道:"参见皇上。" 冷映寒盯着她。 姬如雪笑了笑,再次正经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映寒看着她的眼睛,"不怪别的妃子挤兑你,就凭你这个没规矩的模样,被她们抓住小辫子自找苦吃。" 姬如雪又摸了鼻子,"我在外人面前才不会这样,不然现在怎么还能留在宫里。" ... 第二百一十三章:铃铛 冷映寒听她说别人是外人,意外的感到心情愉悦。吩咐江友安将那些发簪摆上桌子,道:"这些发簪你不喜欢?" 姬如雪别开目光,"不喜欢。" 巧月跪在地上,听着主子这么无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冷映寒扣着桌面敲打:"朕赏赐的,你敢不收?" 姬如雪看着江友安道:"刚才不就没有收吗?我并不喜欢簪子。" 冷映寒站起身,眯眼打量这个臭着脸的女人,若非她身子还没养好,他定然会给她教训。 "你一定要你姐姐那个簪子?" 姬如雪抬头认真道:"皇上,我并不喜欢簪子,也没有要谁的簪子。" 冷映寒明白了,拉着她坐下道:"不要簪子,你要什么?" 姬如雪见江友安把桌子上的发簪都拿走,这才脸色好转,看着神色淡淡的皇上,试探道:"我跟你说了,你会给我?" "看什么东西。"冷映寒一脸无谓。 姬如雪沉思,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陶然和巧月。"我想要一个铃铛,特别一点的。" "你要铃铛做什么?" 姬如雪指了指窗边,"挂起来听。" 陶然汗了一把,皇上肯定不会给姬如雪碎玉铃铛。 冷映寒看了她两眼,头也不回喊道:"江友安。" "奴才在。" "听见要求了?现在立刻去找,在国库里找。"冷映寒命令着。 江友安嗻了一声,退下。 陶然听见国库二字,跪在地上的手微微发白。 姬如雪倒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只想暴露自己的爱好,日后有机会可以跟皇上讨要碎玉铃铛。那样才不会引人起疑。 不过皇上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非要送她东西不可?她想了想不会有什么陷阱吧?冒了这个念头,她不由的来回打量了冷映寒好几眼。 冷映寒虽然在喝茶,但对姬如雪的打量上了心,他挥退跪在地上陶然和语巧。挑起姬如雪的下巴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姬如雪慢吞吞道:"皇上今天突然对我这么好,这不是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她不知道的事情?冷映寒靠近一分道:"收起你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朕乐意送你东西就收着。" 姬如雪皱眉,退后一步道:"我并不喜欢发簪。" "所以朕不是让江友安去找铃铛了吗!"冷映寒太阳穴青筋直跳,要被她气死了,她的眼里只剩下不喜欢发簪这个东西了? 竟然说如梅对她比较好。 他要让她看看谁对她最好! 姬如雪点点头坐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药喝个干干净净,眼都不眨一下。 倒是让冷映寒侧目相看,"这次喝药喝的那么爽快,想通了?" 姬如雪再度点头,摸摸肚子道:"因为我饿了。" 冷映寒冷目,这女人已经锻炼到把药当饭吃的地步。 看着她愁眉挨饿,冷映寒败下阵来,沉声吩咐外面的人去准备晚膳。 姬如雪趁机要求道:"皇上,来条鱼可好?我要多吃肉才行,不然回家我娘亲看到我瘦了会心疼的。" 冷映寒不听还好,一听便将想给她吃鱼的打算压下去,改成了香菇炖鸡肉。 说的好像他很喜欢她这么瘦一样! 姬如雪眼巴巴的望着皇上,也没有让他心软,最后幽幽的盯着他。 冷映寒见她这样,端起茶杯道:"想吃就去显庆殿。" 姬如雪趴桌,转着桌上的空茶杯道:"去到皇上寝殿也没有鱼好吧,还不是要从别的地方拿来,要不皇上让人拿鱼苗来,我放养在长信宫的池子里甚好。" 冷映寒勾唇一笑,"做梦。" 姬如雪;"……" 不一会儿,江友安又赶回来,手里拿这个托盘,上面放了三个小玩意。 他恭敬道:"启禀皇上,这是国库里往年放的铃铛,第一个是黑玉铃铛,第二个是翡玉铃铛,第三个是碎玉铃铛。" 碎玉铃铛?姬如雪将目光放在是第三个,那个碎玉铃铛朴素无奇,比起第一个用黑玉雕刻的,第二个用翡翠玉制作的,碎玉铃铛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铃铛,连颜色都是普通的金色。 姬如雪抬头看向冷映寒,"这个碎玉铃铛有什么特色吗?" 江友安赶紧回答:"回娘娘,这个碎玉铃铛是朝北国往年进贡上来的,听说这个普通铃铛的里面放着一个五彩碎玉,所以才略显珍贵。" 姬如雪用目光询问冷映寒,她可不可以拿起来看看,冷映寒颌首。 姬如雪从江友安的托盘中拿起碎玉铃铛了,首先摇了摇,铃声清脆悠远。 "咦?"姬如雪惊叹。这个铃声竟然传的那么远? 冷映寒倒没有觉得稀奇,他的内功一样也可以传的那么远。 姬如雪将它摇晃之后,平淡无奇的金色铃铛竟然会发光,她提起来细细打量,"里面有什么会发光的?" 江友安笑着答道:"这就是那片是碎玉,此物也因此命名。" 姬如雪继续摇了摇,越摇那个铃铛的光芒就越亮。她提给冷映寒道:"这个碎玉有什么妙用吗?" 冷映寒看也不看她道:"能有什么妙用,里面的碎玉价值连城罢了。" 姬如雪:"……"默默将碎玉铃铛放回去。 冷映寒一看,又冷脸了,将碎玉铃铛拿起来放在桌子上,"为何不要。" "因为它太珍贵。"姬如雪其实是怕里面有什么秘密罢了,毕竟陶然受制于别国,费那么大劲进宫要夺取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凡物。 冷映寒系根红绳在铃铛接口,看着姬如雪命令道:"抬手。" 姬如雪将左手抬起来,冷映寒亲自给她系上。大概是因为没有弄过红绳,冷映寒系的稍微有些慢,好像在一步步的思索怎么打结。 索性他打了个死结,满意的看着姬如雪道:"朕亲自给你系上的,敢取下来,别想出宫别想回家了,姬如雪。" 姬如雪愣愣的看着冷映寒,刚才他给她系红绳的认真神色……让她看呆了,那一刹那她在想,冷映寒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但是想起那天他亲口说的话,目光黯淡下来。也许他送自己东西,是因为方才又和姬如梅不欢而散了。 当陶然进殿看见个她左手腕上系着的铃铛时,有些感叹,"皇上对你真好,给你一个这么'好'的铃铛。" 姬如雪抬头看他一眼,心思一转,"你是不是没有见过碎玉铃铛?" 陶然得意一笑,"怎么可能没有,听说碎玉铃铛响起的时候会发起五彩光芒。" 姬如雪哦了一声,抬起手腕轻晃,一阵悦耳的铃铛响起,五彩的光芒开始散发出来,随着铃声消失光芒渐暗。 陶然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皇上真的把碎玉铃铛给你了?" 姬如雪嗯哼一声,嘴角上扬。 这个铃铛其实挺好玩的。 陶然伸手就想碰碎玉铃铛,却被姬如雪闪过,袖子落下遮盖了它。 他目光变了变,"难道你不想出宫了?我们说好你要帮我拿到碎玉铃铛的。" 每个人都会拿捏她的软肋,出宫出宫她确实想出宫不错。但是不代表要给别人当枪使。 她绕着陶然走了两步,"我没说不给你,你也要体谅我一下,皇上可是威胁我不准取下来,要是没两天就消失不见,他还不得龙颜大怒?反正这铃铛在我手上也不会丢,还挺好玩,你就当给我两天。" 说着她又晃起了碎玉铃铛,眼睛如一汪春水。 陶然看她真的玩上心了,寻思给她带着确实也无大碍。低声叮嘱道:"那你一定要看好了,不要让它被有心人偷了去。" "放心吧。"姬如雪一直晃着铃铛道,那光芒竟然亮到了刺眼。 陶然用手遮着眼睛怒气道,"能不能别玩了!" 姬如雪眼睛丝毫不受光芒的影响,她看着铃铛散发出来的光芒竟然是一幅景象。 烽烟沙场,残旗断木。 冷映寒一身盔甲染满鲜血已然成黑色。发丝凌乱,那张刚毅的脸上被鲜血玷污,显得很是狰狞,他左手无力垂下,右手执剑,剑上滴着鲜血。 满地的尸体,他身后并无一人在。 渐渐的四处多了许多穿着黑色服装的士兵,他们头上包着头巾,上面画着类似玫瑰的花瓣。举着长枪一步步的上前围住冷映寒。 姬如雪震惊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感觉一阵头晕脑转。身形一晃,铃铛的光芒暗了下去。 回过神来,陶然正紧张的拍打着她的脸颊。 "姬如雪,醒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还是熟悉的寝殿,慌忙抬起左手腕,红绳系在手上,铃铛似乎有些红光一闪而过? 她看着陶然皱眉把脉,嘀咕道;"你身体贫血了,亏空的厉害,必须跟皇上禀明才行。" 姬如雪想说话,奈何发不出声音,困得厉害,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据朝北国的秘信说,碎玉铃铛能吸人精气,预知未来,难道真有其事? 陶然盯着她手腕的朴素无奇的铃铛,他方才见姬如雪带着,也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如此。 这下,这个铃铛必须得取下来了。 陶然起身去找剪刀,碰巧巧月进来,看见主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可怕,连忙扑上去,"陶医女,主子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陶然默默走回床榻边,"没错,你去熬着红枣泥来,明天给娘娘煮猪肝粥,需要补充血气。" ... 第二百一十四章:良娣(上) 巧月连连应下,马上出去准备。 陶然转身寻找剪刀的动作一僵,也许可以再观察几天看看?一次并不作数。 他回头看着睡着的姬如雪,小声念叨:"别说我心肠坏啊,就看看这个铃铛的作用而已。" 毕竟,南柩国没有人知道它的秘密。 当年进贡的时候,上任君王贪生怕死,将所有稀奇的玩意都献上来,现任君王可是野心勃勃,又耗费心思的想将这个铃铛取回去。 说到底,都是为了野心和江山…… 翌日。 姬如雪从床上爬起来,她的头怎么就这么疼呢! 巧月听见动静,带着两个人宫女上前侍候。姬如雪任由她们折腾自己,最后坐在饭桌上的时候,闻着散发诱人香味的早膳,才有点精神。 巧月端来一碗猪肝瘦肉粥在她面前,一见姬如雪皱眉马上解释道:"主子,陶医女说主子贫血身子虚的厉害,近段时间都要吃些补血气的食物,这些猪肝御膳厨已经处理过的,不会有味道,主子你尝尝?" 姬如雪揉了揉脑袋,还是感觉有些晕眩,拿起勺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她都想不起来以前不喜欢吃动物内脏的原因了。 吃了一碗,巧月立刻把剥好一个鸡蛋放在碗里给她。 姬如雪:"……"面对巧月希冀的眼神,她慢吞吞的吃了进去。 巧月心生欢喜,再端了一碗红红的跟泥巴一样的东西给主子。 姬如雪盯着她,再垂眼看着那碗玩意。等着巧月解释。 "主子,这是红枣红豆泥加了些糖,不会腻人,您再尝尝?" 姬如雪已经吃的差不多,幸好那是一小碗,她吃了口眼睛一亮,这可堪比现代的甜品了。 巧月见主子吃的欢喜,心里记了下来,准备回禀给江公公。 陶医女说了,这滋补身子,吃再好的药材都没有食物来得好,这个月将主子的伙食调成跟女子坐月子的程度试试。 如此,姬如雪填饱肚子,又躺回贵妃榻上,现在太阳才刚刚出来不久,不刺眼很温和。 吃饱犯困就睡,左右现在她是在病中,不用去中宫请安。嗯,皇上恩准的。至于皇后怎么想,她身子不爽完全不作考虑。 毕竟,她的毒解了,碎玉铃铛到手了,等养好身子,过了太后的祝寿礼,回家之日就是她离开之时,届时,就让皇后和姬如梅那个心机女互相斗吧。 陶然踩着点来,却见姬如雪又睡了。只好提着药包,拿着药方离开,他得回太医院取药材,虽然那群老家伙又会拉着她不让她走。非要让她选一个合眼的男子?他会跟姬如雪那样,控制不住的想杀人。 他独自一人拿着药方背着厚重的药箱,边走边盯着药方琢磨。突然听见宫女惊呼,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陶然身形晃晃稳住,胸膛隐隐作疼。 他皱眉,看着空荡荡的手和散落在地上的药方。视线内一个女子的手出现伸向那些药方。 陶然怔怔的看着那个身穿鹅黄色的少女,恬静的蹲下身子,帮他一张张的捡起药方,每捡起一张还认真的看了看。 直到她站起来,直到她身后的宫女说:"你这个医女,撞到良娣还不道歉。" 这宫女虽然心生怒气,却还能如此斯文,一点都不霸道倨傲,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宫女,想必这个良娣心性也是极其宁和的。 只是,良娣? 皇上的女人! 陶然盯着许佳颜,心里有些闷,这才单膝下跪给颜良娣赔礼。 颜良娣拿着那些药方蹲下,在陶然面前微微一笑道:"这些药方是你开的吗?" 陶然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颜良娣点头。 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颜良娣伸出食指指着一处药材问道:"这个治疗体虚的金味子能和舒缓身心的五黄煞一起用?两者合在一起不会有些药性相冲吗?" 陶然就这么看着她,回道:"只要药量搭配好就不会,而且这两者一起能治二症,比起分开治疗节省很多时间。" 颜良娣若有所思,她的贴身宫女许落小心的拉了拉她衣角。她这才起身,顺便扶起陶然将药方给到他手里。 陶然看着她的手拉着他的手,两只手有肌肤之亲!他应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 那种身心不受控制的异样。 颜良娣一心都在药方上,直到她不小心触碰到陶然的脉搏,暗道奇怪,这个医女的脉搏不平常。 她捏着陶然的手腕,想给他探上一探。陶然蓦然回神,抽回自己的手,低声道;"还请娘娘恕罪。" 许落瞪了陶然一眼,她的小姐给她把脉,她不但不感激还这么嫌弃,没有眼光的医女! 颜良娣上前一步道:"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方才探你脉搏有问题,我再给你看一看,你知道医者不自医。" 陶然继续后退一步,随意扯了个借口道:"啊!贵妃娘娘还在等着臣女去煎药,娘娘金安,在下先行一步。" 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 许落见自家小姐鼓着腮帮子,哪里还有一开始恬静?没办法,一遇到病人,她家小姐就会变了一个人,很固执除非找出原因。 果然,颜良娣问道:"落儿,她是哪个贵妃的医女?" 许落劝解道:"小姐,这是皇宫,还是不要和这些医女牵扯太多的好。" "落儿。"颜良娣加重语气。 许落没有办法道:"姬贵妃的身子很好,多半是如贵妃吧,听说养了大半月了,至今没有露面过。" 颜良娣眼睛一亮,她记得如贵妃,是个不让人讨厌的女人,甚至对她来说有些可怜。 "回宫,备些礼品去长信宫。"颜良娣转身离开,她看了看那些药方,如贵妃大脑竟然有损伤?那些药已经超过安神的剂量。 许落一脸担忧,跟上去继续道:"小姐,如贵妃的身份很尴尬,我们和她走进一些会惹上麻烦的,小姐再考虑考虑吧。" 颜良娣满脑子都是,如贵妃得了什么病? 许落继续替自家主子担忧着。要不是小姐被那些庶女陷害,怎么会轮到进宫的地步,那件事本该是交给其他小姐可以办的!老爷也太偏心了,怎么说小姐也是他最小的女儿啊。 陶然慌慌张张跑回太医院,暗道好险,差点就让人发现他的身份了,刚才那个良娣是谁?好像很懂医理,他配的药不浅,这都被她看出来。 若方才真的给她把脉,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幸好碎玉铃铛已经差不多到手了。 如果被发现也可以尽快出宫。 一个时辰过去。 姬如雪在贵妃榻上醒来,感觉精神了些,伸了个懒腰,想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巧月很及时给她倒了杯茶水:"主子,午膳全权给御膳厨准备了。" 换而言之,长信宫的宫女已经没有权利掌管主子要吃什么。 姬如雪看着她,目光中分明是幽怨。 此时,颜良娣带着礼品来到长信宫的宫门口打量,这个长信宫真的很远。 守门的奴才认出是良娣,连忙让人通报贵妃。 姬如雪就是在想添多一杯茶水的时候,听见门外的宫女禀报的。 她放下茶杯在脑海里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这号人物,只好求助巧月。 巧月马上搜刮脑子里的信息:"主子,颜良娣是许家最小的女儿,她……从进宫到现在除了得了个封号外,并没有其她事情,是个很低调的妃嫔。" 姬如雪心叹,越是低调的人现在来求见,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不过此时没有事情好打发,她颌首道:"请她进来吧,不过其他人来就说我睡了。"她可不想接待了一个又一个。 颜良娣跟着巧月进殿,一进门她就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空气。这个厢房里弥漫着药味。 颜良娣看见坐在桌边拿着自己发丝观察的姬如雪,上前两步行礼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姬如雪放下头发,懒洋洋的笑道:"不用客气,坐吧。" 颜良娣不客气的选了最靠近姬如雪的座位坐下,她笑意吟吟看姬如雪,实则是在察看姬如雪的气色。 她不说话,姬如雪也不说话,互相打量的场面在许落和巧月看来很是诡异。 一盏茶后,两人都满意的笑笑。颜良娣笑姬如雪的病症她很感兴趣,姬如雪笑这个颜良娣没有恶意。 颜良娣伸手搭在姬如雪的左手腕上,不小心看见一个铃铛,也没有过多在意,虽然鲜少有女子带铃铛。 巧月警惕的看着颜良娣的动作,生怕对方有不轨之意。 她把脉一番后才放开,抬头正对上姬如雪好奇的眼神。 是的,姬如雪正在好奇这个良娣会给自己怎样一个答案。 颜良娣看了她身后的巧月一眼,姬如雪突然道:"巧月,宫里还有香蕉?去拿一些来。" 巧月应声离开,走到殿门还回头看了主子一眼。 颜良娣这才开口道:"你中毒了,但是毒在近期又解了,你的身子之前生过一场大病,没有调理好又受到毒药的影响,亏空的厉害。大脑受到一些损伤,不过没有生命威胁。只是还有些隐患。" 她停顿片刻又道:"娘娘现在是否浑身没劲,时常犯困?这次再不好好调养,攸关性命啊。" 姬如雪重新打量她,医药世家的小姐,不知道陶然和她哪个医术高? ... 第二百一十五章:良娣(下) 姬如雪看向桌子上的礼品盒,问道:"良娣怎么突然有闲心来找我?不像是心血来潮啊。" 颜良娣左右张望了一眼,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道:"不瞒娘娘,良娣是来找您医女的,方才在太医院路上碰到她,觉得她的脉搏有些奇怪,想再跟她把把脉,找找原因。" 陶然? 姬如雪来兴趣了,这两个人都学医的,碰在一起会如何?看陶然这回怎么遮掩自己的身份,上次被她发现,反而得到了一颗毒药。颜良娣可不是她这么好糊弄的。 当下笑道:"如果良娣不赶时间就在此等候片刻,估摸着陶医女也快来了,到时你们俩探讨探讨。" 颜良笑起来,眼神明亮,不像似有歹心的人。"谢娘娘,良娣叨扰了。" 姬如雪不在意的摆摆手,她也是找个乐子看看而已。 陶然果然不负众望的从外面进来,待看见姬如雪旁边的颜良娣时,他想拔腿就跑。 姬如雪一看见他立刻喊道:"陶医女,颜良娣特地来寻你。" 那表情特别好奇。 陶然没办法忽视姬如雪眼中的趣味,这个只会给他找麻烦的姑奶奶! 只好硬着头皮进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她们面前道:"见过贵妃娘娘,见过颜良娣。" 颜良娣笑着看他,眼神跟狐狸一样,吓得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并跟姬如雪使眼色。 姬如雪权当看不见,一脸和气朝颜良娣道:"陶医女回来了,良娣没有白来一趟。" 颜良娣颌首,站起身靠近陶然,她前进一步,陶然后退一步。 姬如雪看的心里更乐了,让陶然平日一脸得意的神情,现在也有被女子逼得狼狈的时候。 陶然知道求救姬如雪是没有用的,率先将手背在背后恭敬道:"良娣有事不妨明说。" 颜良娣走回椅子上坐下,"我要把你的脉,你脉象有异。" "臣女多谢良娣关心,只是臣女当时见撞到您,心里紧张才因此有异。"陶然从来不知,许家小女竟然有如此毅力,追到长信宫来。 难不成她的骨子里跟姬如雪那女人一样无聊? 颜良娣听见他说,一脸了然,接着道:"那你就再给我把下脉吧,反正不碍事。" 陶然猝。 颜良娣说:"我把脉不能稀里糊涂,既然察觉有异了,自然要明明白白的诊断清楚。你也是学医的,应该明白这种心情。" 陶然看着她,目光兮兮。他并没有这种心情啊良娣! 颜良娣虽然脸上带笑,眼神却是认真的。 陶然又不敢和她对视,警惕着走去姬如雪的背后拿出药碗道:"娘娘,药已经煎好了。" 颜良娣也开口道:"娘娘,可以让良娣看看您的药?" 姬如雪颌首,将药碗推到她面前,表示随意。 陶然看着她,不明白她看药干嘛。 颜良娣端起药闻了闻,倒出一点在茶杯上尝了尝,放下道:"这药是滋补的,只是煎的时候不够火候,应该再熬久一些,这样金蛇奎和百草莲的药效才完全出来。" 陶然看向眼良娣的眼神亮了亮,确实是这样没错,他煎药的时候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她的手她的影子。 颜良娣看着陶然道:"你医术确实不错,什么时候给我把把脉?看你脸红如此,说不定还是有什么隐患。" 陶然默。 姬如雪开口道:"想不到良娣医术如此精湛,陶然经常一个人思索药方,不能好好休息。" 颜良娣看着对面笑的贼兮兮的如贵妃,心下一动,接话道:"娘娘放心的话,让良娣和这位陶医女一起探讨?说是探讨还不如说是跟着陶医女学习。" 陶然伸出手想让姬如雪拒绝,然而姬如雪已经答应下来。"良娣这么喜欢医术,我怎么能拒绝。日后有时间,尽管找陶医女,若他不在我这处,那就是在太医院了。" 陶然目光火热的盯着姬如雪,竟然还把他的行踪给说出来,他要毒死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 姬如雪不为所动,将陶然推出去之后,起身道:"这个身子又乏了,良娣不介意就在此和陶医女研究可好?我去里面歇息,不用顾虑,有说话声我才睡得着,进出都可随意。" 颜良娣越来越喜欢姬如雪的性子了。跟着起身行个礼道:"贵妃不见外的话就喊良娣的名字佳颜。" 姬如雪瞥了眼陶然的黑脸,一笑:"佳颜,有什么需要就找陶医女,长信宫她熟,别看她这样,其实心地挺好的。" 姬如雪转身,冲陶然眨巴眼睛,揶揄的绕过屏风,独自躺在贵妃榻上,耳听外面的动静。 许佳颜让许落出去候着,正好巧月不用侍候主子,两个婢女结伴而行。 剩下的只有陶然和许佳颜面对面干站着。 许佳颜比了比自己和陶然的身高,惊讶道:"陶医女好高啊。" 陶然望着比他矮了个脑袋的许佳颜点头。好歹他是一枚略俊秀的大丈夫,比女人矮日后怎么找媳妇。 许佳颜本就喜欢医术,在这个皇宫里闷着,家里带来的医书早已倒背如流。现在有人和她一起讨论病情,心情特别好。 她主动说起姬如雪的病情,她对症状很有见解,渐渐的陶然放下戒备,凑在一块,对着另外一张桌子上的药材探讨。 陶然的声音铿将有力,许佳颜的沉鱼出听。 姬如雪听着听着渐入梦境,陶然见到许佳颜的神情和目光,以为能瞒得过她吗?还脸红,啧啧,别说她不给他们创造机会啊,虽然陶然现在的身份是女子。 不过正因为女子才好玩,许佳颜这个人也挺有趣的。 这一觉睡得好,也可能是喝了药的原因,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反正睡的时候是白天,醒来的时候还是白天。 躺了好一会,她才爬起来醒神。屋子里已经听不陶然和许佳颜的声音了。 她起身走动外间的桌子上,摸了摸茶壶已经凉了,倒也没有在意,自己倒了一杯,还没喝就给进来的巧月吓一跳。 "主子!不可以喝冷水!"巧月是这么喊的。 姬如雪差点没拿稳杯子,不理她一口气把水给喝了。忽略巧月幽怨自责的神情,左右张望了下,看见那张堆满的药材的桌子还放着纸笔。 好奇问道:"陶医女和许佳颜呢?" 巧月恍然大悟,"陶医女好像跟着颜良娣离开了,说是去借读颜良娣的医书。"顿了顿又提醒道:"主子,不可以直接喊颜良娣的名字,显得无礼。" 姬如雪哦了一声,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应该是下午了。走到院子里,欣赏着那些开了的花,来到水池边,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株莲花。那莲花开的倒好,可惜了没有一条鱼可以看。 巧月努力逗主子高兴,指着莲花道:"主子,你看那莲花开的多好。" 姬如雪赞同的点点头,"是啊,莲子应该也挺甜的。" 巧月:"……"她放弃了。 绕着整个院子走了一圈之后,眼见主子继续重复走,巧月提议:"主子,我们出去散散心?去凉亭坐坐也好。" 姬如雪无语的望望天,应了。 毫无事事的呆着,又已经睡饱。出去走走倒不怕,只是不要遇到其他妃子就好了,她现在可没有精神跟她们玩。 巧月见她答应,叫上初兰江年邵生一起出长信宫。 秋风轻轻的吹,走了一段路都没有遇到谁,果然长信宫是个好地方,离冷宫近,更安静。 沿途的风景在夕阳的映射下,都散发这闪闪金光。 金黄的银杏叶,火红的枫叶,姬如雪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停下脚步看着这一路的枯叶道:"巧月,有没有感觉好像把它经脉都踩碎了,特别痛快。" 巧月疑惑的望着她,一脸求解。 姬如雪站在他们面前,低下头看着那些干燥的枯叶,"你们注意听。"说着踩了一片枫叶,几声细碎的响声,再抬脚,那片枫叶已经碎了。 姬如雪的青丝垂落,她随意撩开,看着他们说:"是不会很好玩?这些枯叶会成为来年的养料,感觉这些叶子来来回回都是最开始的那批,生死不灭。" 巧月等人丝毫不明白哪里好玩。这个话题他们也接不上话。 她昂头看着树上,成功转移话题:"主子!看上面有个鸟窝。" 姬如雪抬头张望,因为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确实看见了一个鸟窝,只是这鸟窝和她刚才说的话有毛线关系? 突然一声:"啊啊啊" 姬如雪一愣,巧月等人也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又一声:"啊啊啊" 姬如雪寻着声音望去,巧月则靠近姬如雪的旁边,要是有什么变故,她也可替主子挡一挡。 江年和邵生两人自发的在周围找声音来源,初兰跟在他们后面。 姬如雪靠近树根,刚走几步又是"啊啊啊" 她注意到脚下,枯叶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巧月拉住她喊:"江年邵生,这里有东西在动。" 江年从树的背面赶过来,朝姬如雪道:"主子往后退开些。" 姬如雪听话的后退两步,看着江年拿着树枝撩开枯叶。 那个会动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它警告道:"啊啊啊" 江年高兴道:"主子,是只小鹦鹉!" 姬如雪拉开巧月,上前蹲下从江年的手里接过它,原始绿的翅膀,腹部有些淡蓝。 挺漂亮的。 ... 第二百一十六章:机会 冷映寒处理好每日的奏折,例行公事问江友安,"那个女人今天在宫里做了什么?" 江友安有些迟疑,小声道:"听说在养鹦鹉。" "鹦鹉?"冷映寒皱眉,"谁给她送去的鹦鹉?" 江友安看了他的脸色道:"是在树下捡的。" 冷映寒敲着桌子,吩咐道:"派人调查清楚,那只鹦鹉的出处。" 江友安连连应下,连只鹦鹉都要调查,暗卫真是辛苦了。 他还想起一件事,向皇上禀报:"皇上,今日颜良娣去了一趟长信宫,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陶医女跟着她走了。" 冷映寒目光一冷,"查!"又道:"颜良娣是何人?" "是许家主小女儿。" 冷映寒沉思,许家的人?有意思。 "去她宫殿。" 江友安应下,前面带路,程天风和姚雁山跟在身后,走向这条陌生的路,还不知道是去哪个宫殿。 真难得,皇上今天不去长信宫了? 许佳颜还不知道从未来过的皇上正在朝她宫殿走来。她的宫里还摆着许多医书,厚厚的一本翻开着。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翻了好几页。 她找到其中一页,坐了个记号。对面坐着陶然,他正在看其中一本,里面记载的东西果然是外面医书所没有的。一时之间看的如痴如醉。 许佳颜也不打扰他,看书的时候最忌他人打扰。继续整理那些书籍,因为方才和陶然讨论的时候,翻了好多医书出来。 许落被她遣退在外面,整个屋子点着灯,宁静而平和。 突然一声殿门推开的声音,许落慌慌张张的进来,站在门口道:"小姐,皇上来了!" 皇上二字将陶然惊醒,他疑惑的看着烛光,再看向门外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一紧。 他竟然和许佳颜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 许佳颜还算是个淡定的,大概行医的人都比较沉稳,陶然除外。 她看了看一脸惊愕的陶然,自动将她的表情理解为害怕。当下安慰道:"不用怕,我们如实跟皇上说就好,要罚便罚吧。" 陶然看着她,不怪他想歪,他怎么感觉好像他和许佳颜的奸情被皇上发现,然后许佳颜特别淡定的说要杀要剐随意? 他收敛了脸上的惊愕,毕竟许佳颜一个女流之辈都能如此淡然,他有什么理由不淡定。 许佳颜走出宫门,皇上来了总要迎一迎。 陶然跟在她后面,听见许落嘀咕道,"皇上从未来过,怎么突然来了?" 陶然心里听了喜滋滋的,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反正就是高兴,他看着许佳颜的背影想。 但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以前皇上没来,现在皇上来了。而他并不能留在这里。 走到宫门,瞧见那抹明黄的身影,从远到近。 陶然跟着许佳颜跪地行礼,她们的品阶都不高。 冷映寒越过他们直接进去宫殿,许佳颜起身跟上身后。 待冷映寒坐在椅子上,一一扫过这个宫里的宫女,再看了一眼许佳颜,将视线落在陶然身上。 他扣着桌面冰冷道:"朕命你在姬如雪的身边看着,你倒跑来这里,很好,胆子跟那女人一样大。" 陶然一听,噗通跪下,"请皇上恕罪。" 许佳颜也一同跪下道:"皇上可否听臣妾解释?是臣妾见陶医女的医术精湛,忍不住将她拉过来探讨一些医书,还请皇上明察。" 冷映寒翻了翻桌子上层叠摆着的医书,"朕要的是治好姬如雪,而不是让你们窝在这里讨论医书。" 许佳颜又道:"回皇上,臣妾和陶医女在此就是为了更好的治疗贵妃娘娘。" 冷映寒多看了这个面不改色的许家小女儿,倒是有几分魄气。 "朕记得宫中,主子的病例不可外传。"说完眼如刀子般冷冷的盯着陶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陶然心里叫苦,还没有想到用什么借口开脱,那厢许佳颜又道;"回皇上,是臣妾去了长信宫,见到贵妃娘娘看出来的。" 陶然跪在地上,偷偷的看了许佳颜一眼,她一脸清冷,像似知道他在看她,低头偷偷给她眨巴一下眼睛,示意她别担心。 而陶然只看见,许佳颜在眨眼睛的那一刹那,清冷不在。 冷映寒看向陶然:"滚回长信宫,若是姬如雪又出现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陶然有些踟蹰,留下许佳颜一个人?他很是不放心。 即便知道身份不同。 许佳颜见她不动,侧头看了她一眼,满是安慰。 陶然咬牙,知道他留下来并不能帮到许佳颜什么,便深深的行礼退了下去。 紧接着冷映寒挥退其他宫人,包括许佳颜的贴身宫女许落。 皇上之令,莫敢不从。 整个殿里就剩下皇上,许佳颜,江友安。 许佳颜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不卑不亢。 冷映寒依旧坐在桌边打量那些医书,看了两眼并不感兴趣,这才问道:"你医术很好?" 许佳颜抿嘴,"回皇上,尚可。" 江友安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个颜良娣不简单,这身气质这个魄力。 冷映寒眯起眼睛食指叩击桌面,发出的节奏声,渐渐同步她的心跳声。 说一点都不害怕?是假的。毕竟在她前方坐着的是九五之尊,但她本就会医术,会就会,不会就是不会。 "你很有胆识,想当太医吗?" 冷映寒的话戳中许佳颜的心窝子,她一直想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只是身不由己的进了这皇宫高墙。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能给她实现这个愿望,毫不掩饰的坚定的应道:"想!" 冷映寒停下食指,沉声道:"很好,让朕看到你的本事,若入了朕的眼,朕就把你妃子的宫籍割除。调入太医院。" 许佳颜面露喜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磕头谢恩。 冷映寒在她磕头的时候,勾唇一笑,怎么看怎么阴险。 许家想把女儿送进后宫?那还不如调到太医院为他所用。他的后宫不需要这些能人,只需要会打扮的女人即可,这样才不会翻出大浪。 冷映寒走后,许落赶紧进宫,看见自家小姐跪在地上肩膀抖动,以为皇上责罚了她什么,赶紧扑上去带着的哭腔道:"小姐别怕,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和您一起。" 许佳颜回抱住她,在她耳边道:"落儿,我太高兴了!娘亲知道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许落这才感觉不对,拉着许佳颜仔细看,这哪里是哭泣,分明的笑的开花了。 她扶着许佳颜起来坐在椅子上,将殿门关上才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佳颜想起皇上离开前,让她先和陶然一起治好如贵妃,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很懂医术,之后有任务交给她办。办好了就将她调入太医院。 她喝了口水,看着焦急的许落简明道;"皇上并没有责罚我,只是说和陶医女一起治愈如贵妃,但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总之最后若是办好了,我就是太医院的人了。"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 许落是家生子,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很忠心,所以她才告诉她。 果然,许落高兴的捂住嘴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欣喜退去,她担忧的看着许佳颜道:"小姐,宋嫔已经知道您会医术的事情。" 许佳颜也收敛了笑容,想了想,皱眉道:"上次已经跟她说了,她说出去也没有证据。目前应该不用担心她泄露,先治愈如贵妃,到时再看皇上的意思。" 许落高兴的点点头,随后呀了一声说道:"小姐,陶医女还在宫外候着呢,她可担心小姐受罚了。这如贵妃身边的人怎么都那么好人?巧月姐姐也是。比其他妃子的宫女顺眼多了。" 许佳颜没有否认,如贵妃这个人确实不用提防,提防就失去一个朋友了。 想起陶然她扯扯许落道:"快让她进来,我要和她一起研究如贵妃的病情,争取用最快最好的方法调理好如贵妃身子,让皇上看到我的价值。"这样她就可以当太医了,穿着跟陶然一样的白衣裳而不是妃子装。 许落诶了一声,连忙小跑出去带陶然进来。 在许佳颜的眼里陶然的医术很高,对一些用药房方面的总有独到的一面见解。和她在一起互相学习很高兴。 陶然看着许落一脸淡然出来带她入殿,进去关上殿门后,立马变脸兴奋的扯着她来到许佳颜的面前。 许佳颜拉过他的手,将他带到刚才看的医书前,忽然抱住她道:"陶然,我有机会跟你一样当医女了!" 陶然迷茫:"啊?"脑子里只剩下许佳颜的清脆的声音。 许佳颜放开她,看着桌子上的医书道:"我们要努力研出最好的的药方,我看你写的方子挺好的。你方才说的食疗这个新鲜的疗法很有道理,你说呢?" 陶然平时活跃的脑子在许佳颜的面前反应很慢,他继续啊了一声。 许佳颜拍了拍她的头,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陶然你是这么长得这么高的,我抱你都要垫脚尖,拍你头也要。" 陶然脸突然红了,他支支吾吾着。是的,刚才许佳颜好像抱了他,拉了他的手,拍了他的头。 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红着脸看着许佳颜道:"皇上,没有责罚娘娘吧?" 许佳颜笑脸迷人,摇了摇头,"皇上让我和你一起医治如贵妃的病情。" 第二百一十七章:探风 陶然深深的看了许佳颜一眼,抿唇不想打击她,皇上怎么会突然同意让她和他一起医治姬如雪?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阴谋?陶然深思不得其解。 陶然告别许佳颜回到长信宫,寝殿的灯光通明。没有见巧月在外面守着,他直接敲敲门。 没人应。 继续敲。 一片安静。 "吱嘎"一声,他推开门,径直进去,边走边喊着:"娘娘?" 突然见一个身影站在桌前背对着他,陶然停下脚步,心生警惕又感觉眼熟,几乎想也不想喊道:"黑影?" 黑硬拿着糕点转身,看见陶然眼中泛笑,点了点头。 陶然放下警惕,上前见桌子放着一块布,已经堆了三层的糕点。他无语的看着他,问道:"这桌子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糕点?" 这块布放着的不只是三碟的份量吧?因为这里一碟只有六七块左右。 黑硬指了指那个还在贵妃榻上睡着的女人,"她给我的。" 陶然拿起其中一块红枣泥,一吃牙痒痒的,合着厨房给她做的糕点,她全给黑影了? 他将整块糕点塞进嘴里,拍拍手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黑影想了想,"大概是,天黑了一会儿之后。我来到她让我放开吃,然后就睡了。"他再补充一句:"到现在都没有醒。" 陶然皱眉上前,听见她绵长的呼吸,蹲下来给她把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回头见黑影已经慢条斯理将布包包扎好,正看着他,像似等着她说话。 陶然问他:"你要回去了?" 黑影点头。 "回冷宫吗?" 黑影想了想又点头,"离你们近。" 有时候人就是那样,如果一开始就孤单还没什么,最怕是热闹之后,突然又回到了冷清。 陶然没话可说了,帮他打开窗户,"路上小心,有空常来。" 黑影继续点头,走到窗边的时候,担忧看向姬如雪,问道:"她怎么了?" 陶然跟着回头看,拍拍黑影肩膀道:"她病还没好,你有空就找准机会多来看她吧。"反正你一个人呆着也没事干。 黑影似乎听出了什么怪意思,继而点头,"嗯,等我摘些青果过来。" 陶然目送他跃出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回头看向那沉沉睡去的姬如雪,白天想毒死她的恨意消失了,还有些感激?伸手将她抱回床榻,盖好被子,摸了摸额头发现并不烫,舒了一口气,他不只是大夫还是她的搬运工吧! 看这样子,今晚皇上是没有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那些灯,心想巧月应该会回来守着,那么就不用管它了。 出去重新关上殿门,他拿着一本医书慢慢融入黑暗。 而这时,姬如雪的寝殿突然散发一道五彩光芒,一闪而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发的接近祝寿礼那天。 这些天姬如雪被许佳颜和陶然这两人医治气色转好,长信宫已经拦不住她了。经常三天两头的跑去显庆殿蹭吃。 没办法皇上曾下过一个很奇葩的命令,自此姬如雪在宫里能吃到鱼的地方除了显庆殿就等着皇宫大宴了。而皇宫宴席想吃尽兴是不能指望。 陶然已经不常在她身边晃悠了,除了每天盯着她手上碎玉铃铛的安全,其余就跟许佳颜厮混! 许佳颜只来过一次长信宫,多半是为了避嫌。据说她上次带陶然回宫,结果皇上去了她宫里呵斥一顿。其他的妃嫔幸灾乐祸的,倒也没有引起她们敌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姬如雪站在院子的水池边感叹。 巧月在身后戳破她的心思道:"主子,准备去显庆殿吃鱼了吗?" 姬如雪笑眯眯的:"知我者莫若巧月。" 巧月:"……" 姬如梅听说姬如雪隔三岔五的去显庆殿,心里升起那么一点点的危机意识,皇上已经不常来她这儿了,哪怕她上次示好过。 若不是今日在中宫请安被皇后明里暗里敲打讽刺,说什么让姬如雪学会做一个合格的妃嫔,不能独占皇上不给其他姐妹雨露的话。她也不会出现在显庆殿! 牧怀柔她倒是敢说,还不是看到这几天皇上对她没有走动,所以才如此讥讽? 如今她正在显庆殿门口,正等着去通报的江友安回来,虽然知道皇上一定会让她进去,只不过她等的这么一刻,已经有些许不耐。 流言蜚语横生,如贵妃已经爬到姬贵妃头上?姬贵妃失宠?她这些年高傲惯了,自然不能忍受那些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妃嫔目露不屑。 但是牧怀青已经快回来了,为了能见他一面,再惹皇上生气也无所谓。为了让他对姬如雪那个贱人死心,暂且忍着让姬如雪装成得圣宠。 本以为牧怀青明年开春才能回来,没想到现在深秋就提前回来了,她很高兴。 姬如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正见江友安脚步匆忙的里面走来,恭敬道:"贵妃娘娘,皇上宣您进殿。" 姬如梅含笑点头,一步步踏进宫殿,看见那个浑身帝皇之范的男人批阅奏折。她想心里虽然感动皇上为她做的那些,但是能让她最心动的还是温润如玉的牧怀青。 这几年牧怀青鲜少回京,难得相见也是板着脸,只有在姬如雪身上,只有在她身上!牧怀青才会和少时无异,露出最暖人的笑容,对姬如雪体贴的让人眼红。 冷映寒听见动静抬头,见姬如梅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走神,心情愉悦,放下奏折道:"如梅,过来。" 姬如梅含笑上前,被冷映寒握住了手掌,她柔声叫道:"皇上,您每天都需要处理这么多的奏折,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着。" 冷映寒心里很平静,还是习惯性的笑道:"爱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有无坐软轿?龙德殿离显庆殿挺远。" 听见皇上还是这么关心她,姬如梅心里的那点担心消失无踪。 她颌首,打量一下四周问道:"皇上,妹妹可在这处?" 冷映寒挑眉,松开她的手道:"你找她做什么?" 察觉到皇上明显冷下来的神色,姬如梅再次笑了笑,不在意道:"臣妾许久未见妹妹,不知道她恢复的如何,因为这些天臣妾去了长信宫也进不去。" 冷映寒想起这几天那个女人睡的天昏地暗的举动,暗觉好笑。不由替她开解道:"这些天她吃了那些药,整日整夜的睡,不怪你见不到。" 姬如梅看着皇上嘴角扬起的那抹笑,心情复杂。但是她还是满目担忧的看着皇上,微微拉了拉皇上的衣袖道,"那现在妹妹如何?皇上快说,急死臣妾了,臣妾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冷映寒差点下意识躲开,这个衣袖只有姬如雪那个女人习惯的扯,都被她扯出专属的感觉来。 他忍了忍,还是不动声色的拉回自己的衣袖,没有让姬如梅察觉到什么异样。 他站起身搂着姬如梅的肩膀安慰道,"她没事,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能蹦能跳,不过还是要仔细的疗养一段时间。" 姬如梅安心的靠在冷映寒的胸膛上,眉目间那股自信怎么都磨灭不掉。 只是冷映寒抱着她眉头紧皱,他低头看着怀里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他一直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她却未曾领过情。 现在搂着她便想起姬如雪,这没有什么可矛盾的,他会一直给如梅最好的生活,不会让她受委屈,而姬如雪这个女人要一直陪在他身边,谁也不能伤害。 抱了一会之后,冷映寒便又放开她,看着桌子上的奏折道:"如梅,朕还需要处理这些奏折,你先回宫歇息歇息可好?" 姬如梅也看了那些皱着一眼,识趣的退了下去,相信皇上这几天一定是朝政繁忙,只是她不明白姬如雪每天来显庆殿做什么,毕竟呆的时间可不短。 她出去门口,见江友安笑吟吟的给她行礼,红艳的薄唇微勾,轻声问道:"江公公,本宫想问你件事,本宫妹妹每次来显庆殿做什么?她身子好些了吗?这些天总是见不到她,本宫心里有些不安。" 江友安肚子里的肠子弯着呢,听见及如梅这么问,刻意忽略掉皇上陪着如贵妃吃鱼的事,只恭敬道:"回娘娘,如贵妃每次来只是在后殿吃一道菜,如贵妃之前惹皇上生气,皇上下令长信宫不可给她吃鱼,所以如贵妃馋嘴了只好来显庆殿求皇上。" 姬如梅假装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变成了讥讽。一道菜,姬如雪过的日子真可够可怜的。她要不要让人做条鱼给她,让她对自己感激涕零? 她刚走一炷香的时间,姬如雪就脸色微白的走来,那嘴唇干的,吓的江友安一跳,连忙迎上前去扶住:"哎呦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陶医女何在?"随后又转向巧月道:"你这个宫女怎么当的?娘娘这是怎么了?" 巧月默,委屈的看了一眼主子,总不能说是追鸟追的吧。 姬如雪没有理江友安,越过显庆殿的高墙,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嗓子干哑道:"江公公,快走快走,我的无名跑进殿里去了,本来我想带它一起来吃鱼,哦,不,来看皇上的。结果它太兴奋就飞了。" 江友安算是听出怎么回事了,合着是只鸟?想起那只被调查的连什么时候出壳都没法隐瞒的鹦鹉,只能推断是外面不下心受伤飞进皇宫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无名 江友安瞧着姬如雪要是这个样子跑进去,皇上见了指不定就要动怒。任谁瞧见自己养的好好的人突然这个惨样出现,不动怒才怪。 姬如雪听了,摸摸喉咙道:"对,我好渴,江公公带我喝杯水,等会皇上又会找我茬,要润好喉咙才行。" 江友安苦笑,吩咐身后的百里东去备茶水,心里叹气,皇上问的句句都是在关心你啊娘娘!虽然可能语气不太对,这对冤家。 就这间隙,姬如雪还不安份的朝程天风道:"程侍卫可以进去把那只蠢鸟抓出来吗?" 程天风越过高墙,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只鸟在后殿花园吧,要去抓鸟,势必要经过皇上面前,这个重任还是交给娘娘吧! 咳嗽了一声,带上歉意道:"还望娘娘恕罪,卑职没有皇上的允许也是不可进殿的。" 姬如雪将目光转向姚雁山,姚雁山赶紧低头。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娘娘去完成吧,姬贵妃方才刚走,皇上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谁知道有没有生气?哪怕没有犯怒,可姬贵妃和皇上在一起可是十有**是不痛快的。 姬如雪认真的看着江友安道:"江公公,你每天这么累的陪伴在皇上身边,应该偶尔跟皇上提提,程侍卫和姚侍卫在皇上回到寝殿的时候,应该能人多干的派去做事。" 江友安慈祥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娘娘说的是。" 当然他是不会说的,他只是一个太监总管,皇上身上的侍卫都是直接由皇上掌管的。 加上他清楚着呢,如贵妃说着出气。 这会,百里东端着茶水赶来,脚步匆忙,盘子拿的却稳。 "娘娘,您请喝茶。"百里东笑的跟江友安一样,有些像招财猫。 姬如雪道过谢,喝了三杯才放下。这刚想进去找那只鹦鹉,又被江友安拉住。 江友安示意巧月整理姬如雪一下衣裳发饰,和蔼道:"娘娘,若是你觉得还气喘,等缓缓再进去?" 姬如雪无心顾暇这些,随便扯了两下衣裳道:"也没有衣裳不整啊,江公公你去喝口茶,再不去无名就跑了,我让江年养了好些天才养好的。" 江友安走上台阶,推开殿门,也没有在通报,这是姬如雪的特例。 姬如雪偷偷摸摸的进去,放轻脚步企图不惊到那个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的人。 冷映寒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故意假装没有看见,等她快到后殿入口的时候,凉声道:"给朕站住。" 姬如雪一脸挫败的站在原地,回头看着不知何时放下奏折的男人道,"皇上你好啊。" 冷映寒不说话的时候就安静的盯着你,那双眼睛总是很有压迫力,又很深邃到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姬如雪慢吞吞的解释道:"无名飞进后殿了,我这不是不想打扰皇上看奏折吗?我就去后殿看看。" 冷映寒眯起眼睛,"无名?" 姬如雪提高声音道:"对,就是那只小鹦鹉,皇上应该没有看过,本来我今天是特地带来给皇上看的,但是它太兴奋,就先行一步了。" 冷映寒站起身,走向姬如雪,这个女人一向瞎掰厉害。路过姬如雪的时候,牵过她的手往后殿走去。 "凭你一个人抓得到?蠢。" 姬如雪傻乎乎的跟着他走,回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折子嘀咕道,"奏折还没看完呢。" 冷映寒假装没有听见,只是抓着她的手用上了几分力气。 语巧看见皇上牵着如贵妃从走廊走来,眼镜一亮,赶紧备好茶水,等他们过来的时候盈盈行礼。 冷映寒眯着眼睛打量那些树上,如果飞进后殿的话,应该是在树上? 姬如雪在屋檐下打量一番,问道:"语巧,有没有看见一只小鹦鹉?翅膀背部是绿色的,头部有些红,会叽里咕哩的叫。" 语巧茫然,摇了摇头:"回娘娘,奴婢并没有看见。" 冷映寒牵着她去后花园,这些树除了葡萄架上的那棵树,其他的都只是高并不茂密。 环顾了所有的树木都没有见到无名的鸟影,姬如雪纳闷,难道它还飞去别的地方了?这只飞不稳当的鹦鹉按道理早就不知在哪停下歇着了。 "叽里咕哩"熟悉声音突然出现。 姬如雪还不知道它在哪儿,冷映寒就拉着她往荷花池边的凉亭上走。 凉亭中。 石桌上放着果子糕点的碟子上,一个小小的绿色团状正在啄着什么,看见来人,"啊啊啊"的叫了一声,然后继续啄着吃 姬如雪挣脱出了冷映寒握着她的手,上前坐在椅子上,看着它将那两碟糕点啄的乱七八糟的。笑眯眯道:"无名,你的鸟鼻子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好吃的。" 无名当然不会回应她,歪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姬如雪,大概是认出这个是给它治伤的人,没有恶意,竟然啄着一小块糕点,跳在她手背上放下。 随后又歪头看她,叫了两声。 冷映寒上前独自在她对面坐下,语巧看着那只鹦鹉,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大打扫,最后还是糕点推到一边,开始上茶水。 冷映寒打量了那只还没完全长大的小鹦鹉,见它还挺机灵,会讨好主人。 只是那个主人明显太过蠢,冷映寒冷声威胁道:"如果你敢把那块糕点放进嘴里,以后你就别想吃鱼了。" 姬如雪灿然,放下无名啄给她的那块糕点。 无名跳上她的手臂,在肩膀那里停下,梳理了一下羽毛和冷映寒大眼瞪小眼。 姬如雪将它抓下来,捧在手心里笑道:"皇上你看,是不是特别漂亮?它很机灵的,就是还不是太会飞。" 冷映寒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鹦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侧身吩咐语巧道:"去拿些温水给她洗手。" 姬如雪幽幽的望着他,摸了摸无名才放开它,让它自己在桌面上啄糕点。 "皇上,无名很干净的。" 冷映寒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朕看这个小畜生?" 姬如雪有些许不满,撇着嘴小声道:"就不能喊它名字吗?小畜生小畜生的叫很像在骂人。" 冷映寒冷笑:"它难道不是小畜生?朕还说错了?" 姬如雪看也不看冷映寒:"皇上说得对。" 语巧正好端着水上来,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姬如雪洗好手后,也不跟冷映寒斗气了,眸子亮晶晶道:"皇上,今天可以吃烤鱼么?我拷给你吃。" 冷映寒瞟了一眼那只小鹦鹉问:"你怎么没有想到把你这小……鹦鹉给烤了?那味道应该也是不错的。" 姬如雪笑弯了眉眼,皇上这不是改口不叫小畜生了?看了看那只萌萌的鹦鹉道:"这是我养的,才不吃它。" "对了皇上,那些别国使者是不是快来了?我瞧着宫里那些宫女挺忙碌的。" 冷映寒想起什么,眸光微凉,看着荷花池道:"还有一两天就到了,而牧将军明日即到。" 姬如雪好奇,上身前倾一些问:"将军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战争结束了?" 冷映寒很满意她的着重点不在牧怀青的身上,难得告诉她一些事情:"两个月前就胜了,不过是些收尾的工作。" 姬如雪突然盯着冷映寒道::"我还没准备给太后的寿礼呢,皇上你说你会搞定的!" "朕有说不管你?等回去的时候自己把东西带走。" 姬如雪这才笑眯眯的放松下来。 抬起手腕看系在上面的铃铛,陶然之前说的三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应该用不上了吧,反正自己权当看戏,等着出宫。 大概因为自己快要逃走的关系,所以这段时间她对冷映寒有些亲昵,也越来越大胆。 冷映寒看见她白皙皮肤上的红绳铃铛,神情愉悦。 姬如雪狐疑问道:"皇上,这个铃铛我本来想系在窗户上的,你给系我手上,感觉跟宠物一样,您给我取下来?" 冷映寒高深一笑:"死结了。" 姬如雪惊,这是理由吗!讨好的提出建议:"拿剪刀咔擦一声就行了。" 冷映寒似笑非笑,玩味的将她讨好的表情收入眼底,"你可以试试。" 姬如雪大喜,还未谢恩,就被皇上的下一句话打败。 "朕亲自给你系上的你敢动?" 姬如雪摇了摇铃铛,,铃铛发出的脆响远不如之前,她提起精神又摇了摇,声音好了些。 "这个铃铛是不是快坏了?" 冷映寒瞟了眼,"坏了没有朕允许,你也要带着。" "是的,遵命。" 冷映寒对姬如雪的听话感到狐疑,再看她玩铃铛的模样,也就没有想太多。 口气缓了缓道:"要是这个坏了,就找江友安要。" 姬如雪摇了一下,铃铛的声音又变回一开始的脆响,而此时她的心情很好。 倒是那只无名听见铃铛的声音,一扑就进了姬如雪的怀里。 冷映寒当时看了简直忍无可忍,亲自伸手将它从姬如雪的怀里提起来,冷哼道:"姬如雪,再让我看见它这样,朕非得剁了它!" 说完半空放开了小鹦鹉。 因为无名还不太会飞,姬如雪生怕它给冷映寒摔了,直到她看见它扑腾回桌子上,这才放下心,敷衍着:"嗯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让它这样干。" 心里却说,皇上又犯病了。 冷映寒盯着姬如雪,她那双眼睛分明停留在那只小畜生身上!还有别以为他没有看见他放手的时候,这个女人心都提起来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喂鱼 这时,姬如雪见无名想喝水,直接把自己的茶杯拿到它面前,看着他跳到她手背上的头往杯子里低,随后又昂起头喉咙动动。 语巧看见了,暗地焦急不已,贵妃娘娘您倒是注意一下皇上啊! 冷映寒很生气,姬如梅心里有牧怀青就算了,姬如雪竟然因为一只鹦鹉忽视他!这简直不能忍! 又不能冲她发火,冷映寒一甩衣袖道:"朕回去批阅奏折。" 姬如雪抬头看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趴在桌子上嗤嗤的笑了起来。 语巧不明白了,跺了跺脚着急道:"娘娘,皇上都生气离开了,您还笑。" 姬如雪实在是忍不住,冷映寒这么幼稚,一个皇上跟一只鹦鹉用得着置气吗? 笑舒坦了之后,她朝语巧勾勾手指:"要想皇上不生气啊,你去给我备些鱼来。" 语巧怔愣。 "快去啊。"姬如雪轻轻的推了她一把,然后继续观察那只不怕人的无名。 其实刚开始无名挺警惕的,动不动就啊啊啊的警告他们别靠近,可这又不是什么高冷之花,给些好吃的喂了几顿后,就熟络了起来。 本来想带给冷映寒乐一乐,没想到冷映寒好像有洁癖一样,把他惹毛了。 她喝了口茶,转过身看着那些荷花落败。 深秋天气有些凉,风挺大。吹动池水,吹落树叶,吹秃树杈,吹冷人心。 语巧从偏殿拿出平时烤鱼用的工具,这些日子姬如雪在这里没少烤鱼,该有都有。 姬如雪看了眼在葡萄架上跳来跳去的无名,欢欢喜喜动身去烤鱼。 语巧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便闭了嘴乖乖的守在一边。 只有江友安在倒霉着…… 他不知道如贵妃跟皇上在后殿待了一会说了什么,因为皇上一脸怒气的回来,坐在书案前也不看奏折,一脸我在生气闭嘴的样子。 怎么姬贵妃没有把皇上惹怒,反倒是如贵妃。 冷映寒人朝江友安道:"朕太纵容那个女人了,姬丞相都喜欢把女儿养的这么无法无天吗?" 江友安愣是接不上话。 冷映寒继续道:"拿着那只小畜生跟儿子似得!" 江友安这下明白了,却不知该说什么话。 冷映寒说完这两句,喝了口茶水冷静,继续拿起奏折批阅。 半个时辰后,那堆奏折处理的七七八八。 他刚拿起最后一本奏折,鼻翼轻动,朝屏风后面望去,眼中带笑又故意压下上扬的嘴角,呵斥道:"谁在屏风后面!" 江友安回神,立马前去查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躲在这里! 姬如雪端着一条烤熟的鱼站在原地,就这么被江友安逮个正着,刹那间江友安严肃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立马换上笑脸,提高声音道:"原来是贵妃娘娘,这是特意拿给皇上吃的吧?娘娘快出来。"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个老家伙又想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冷映寒故意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江友安识趣的退下,边退边默默道,皇上,您装生气的最好办法其实是等如贵妃先说话才像啊! 姬如雪端着鱼站在桌旁,可怜兮兮的看着冷映寒道:"皇上,我给你烤鱼了,吃吗?" 冷映寒盯了那鱼一眼,示意她放在书案前。 姬如雪看了看那堆满奏折的桌面,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鱼,难道皇上想让这些奏折放回给大臣手中时,带上一股烤鱼的味道好下饭吗? 她被自己逗乐了,总觉得皇上越来越有点随便,转身把鱼端到琴台对面的桌子前。 冷映寒看着她转身就走的背影,冷声命令:"姬如雪,你给我站住。" 姬如雪不管不顾,放下鱼才慢悠悠的走回书案前,趴在桌缘问道:"皇上你批阅完了吗?" 冷映寒还是不知道她搞什么鬼,轻哼一声拿起刚才的最后一本奏折,直到他批阅完,合上放回书案旁后,姬如雪才绕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快来吃鱼啊!"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被她拉着走,脚步轻松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桌旁被她推着坐下,心想他要治治这个女人了,粗鲁! 姬如雪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冷映寒道:"皇上快吃。" 冷映寒不接:"朕说过我要吃鱼?" 姬如雪的笑意不减,缩回手道:"皇上不早说,我就不用等你了,开吃。" 她的眼睛落在还散发着温热的鱼上面,冷了就不好吃了。特地等他来着,真无趣。 冷映寒快速从她手中顺走筷子,"朕说了不吃?" 姬如雪嘴角抽搐,男人耍起脾气来,丝毫不比女的差。只好哀怨的望着皇上,"那皇上您吃吧。" 冷映寒拿着筷子却不夹,故意转啊转,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筷子掉下地。一脸无谓看着她说:"朕筷子掉了。" 姬如雪的心的崩溃的,她发誓再也不大白天笑冷映寒了。 默默将自己的筷子再次递上过去:"皇上,我的筷子还没用,给你。" 你倒是快吃啊!姬如雪平静的表面下,有一头咆哮的猛兽。 冷映寒注意她面部的僵硬,心情有些好转,坐着看着自己的手掌道:"朕用了笔墨还未净手,要么你给朕端盆水来,要么你夹两块喂我。" 姬如雪看了看鱼再看了看后殿的方向,思量着问道:"我要是走到后殿走廊的大喊一声语巧,她会听得见吗?" 冷映寒皮笑肉不笑,"你说呢,喂!" 姬如雪咬唇,想让她喂就直说啊!又不是没有喂过!谁怕谁! 她气恨的一筷子插鱼上,抬头看冷映寒,后者一副你随意的神情。只是他又扫了眼头上被穿个窟窿的鱼,眯眼:"你是把它当朕拿来泄恨了?" 姬如雪嘴角僵硬上扬,"皇上想多了。" "嗯,朕不吃鱼头。"后者又恢复淡然的神色。 以前那些妃子争着想喂他吃东西,他颇为反感,这个女人不愿喂?那就让她喂。左右能让他身心愉悦的事,就是好事。 姬如雪拿起筷子,从最鲜美的肚子上面夹了鱼肉,扬起筷子看了看,估计应该没有鱼刺。这才用手在下面张着防掉,眼巴巴看着皇上,希望他张口吃掉。 冷映寒虽然已经让那些人准备这种只有一根脊骨的鱼类,但是见姬如雪这么细心,方才那一点点怒气早就无形消散开来。 很给面子的前倾一些,张嘴把她筷子上的鱼肉含进口中,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尝了尝咽下去朝姬如雪点了点头。 姬如雪盯着他的唇瓣,平时他抿着的时候有些冷,微微上扬的时候感觉很水润,她一直怀疑冷映寒是不是吃了一些什么保养的东西,五官真的好的没话说。 姬如雪回神,刻意忽略掉耳朵泛起的那点红,低头又夹了一块给他,冷映寒又吃了。 他抬高下巴示意姬如雪自己吃,自己则有些慵懒的双手按在脖颈上,往后仰。 姬如雪不嫌弃用冷映寒吃过的筷子,夹了几块鱼肉放进嘴里,肉质真鲜美。吃的东西不自觉含着筷子,虽然这个动作很不雅,但是她只是在思考有没有别的方式做鱼? 冷映寒瞟见她用嘴含着的筷子,眼神暗了暗。突然出声道:"再给朕夹一块。" 姬如雪没有想太多,听话的又给他夹了一块。眼见他吃进去了想缩回手的时候发现!她筷子被他咬住了! 这个变态!姬如雪此时的感想。 冷映寒似乎得到了什么宝贝,愉悦的轻哼了一声松口。 见姬如雪抿着嘴,用一种怨念的目光盯着自己,轻飘飘道:"今晚留下来睡。" "我想回去长信宫睡,长信宫的床榻睡习惯了,换了地方睡不着。"姬如雪瞪大眼睛四处游离。 冷映寒眯起眼睛,如今他总是好心情的给她两个选择的余地。 "朕记得你前段时间在显庆殿住了一段时间吧?比你在长信宫住的时间长。" 姬如雪干笑。 "不如朕现在命人将长信宫的床榻拆了,让人搬来这里?"冷映寒笑着询问,那眼中似乎不是再开玩笑。 姬如雪立马笑道:"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都快忘了,整个皇宫最舒服的就是皇上的床,能睡一晚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姬如雪内心打了自己一嘴巴。 然而冷映寒似乎想歪了,意味深长的道:"是吗。" 姬如雪能说不是?继续点点头。 要是皇上真的丧心病狂把她长信宫的床榻拆了,那后宫的流言不得淹死她? 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快有一个月没有去皇后那里请安了,现在身子已好,这个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吧,关键还是在皇上这里。 她继续夹了一块鱼肉给冷映寒,却不知眸子里的狡黠被冷映寒看透。 他把鱼肉吃了,挑眉问道:"你想求朕什么?" 姬如雪愣了愣,摸了摸脸蛋,难道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反正都被戳破了,她也就直接说了,"皇上,我之前不是因为生病没有去请安吗?其实吧我身子还是没痊愈,是不是就不用去皇后那里请安了?这个早晨起太早,头晕的厉害。皇上?" 冷映寒听完之后才明白,她就为了请安这件事?虽然这是后宫的规矩,也看他心情。 他呵呵一声,"很不想去请安?" 姬如雪猛点头。 "后宫其他妃嫔都要去,给朕说实话再作考虑,你的身子朕比你还清楚。" 第二百二十章:请安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的态度,感觉这事有点悬。低下头戳着鱼头道:"妃嫔太多,每次去请安都要唇枪舌战一番,去了之后心情特别不好。" 她这回说的是大实话。 冷映寒习惯性用食指叩击桌面,看着她不开心的神色,"也不是不可以。" 姬如雪眸光一亮,希冀道:"真的吗!" 冷映寒轻蔑一笑,"这宫里的规矩,谁说了算?" 姬如雪浑身散发狗腿之气,"当然是皇上您说了算!" 冷映寒非常的满意,站起身道:"所以你若事事都想到我,请安这事何成问题?" 姬如雪想了想,有些迟疑道:"皇上意思是把你当爹看吗?" 可不是吗……闯祸了需要什么了,求爹啊! 冷映寒刚才的满意一扫而光,对着姬如雪呵呵冷笑,一甩袖子转身离开,"明天准时去请安吧!朕会派人亲自送你。" 姬如雪石裂,扔下筷子追上去喊:"皇上,我错了。皇上,等等我。" 冷映寒大步往前走,蜿蜒的走廊,时而有个台阶。姬如雪想着自己都快能出宫了,还要去请安真是哔了狗,要知道这几天她经常出入显庆殿,还不得被她们视为眼中钉! 再者冷映寒生气没以前那么可怕,还挺好看的,再哄哄他就不用请安了。 所以姬如雪提着裙摆就追着跑,只顾着看冷映寒的越来越近的身影,没有注意脚下。一个台阶踩空,并不优雅的摔倒在地。 她动了动脚,发现脚裸没事,只是膝盖有些疼。得缓缓才能站起来,姬如雪看着那台阶恨得牙痒痒,平时怎么就不见它麻烦呢! 冷映寒知道姬如雪追上来,一直留意身后的脚步声,当她脚步声停下片刻都没有追上来的动静,不由的气恼回头。 入目的便是姬如雪坐在地上,屈起膝盖,一脸肉疼。看样子是摔了。 他冷着脸,快步往回赶,蹲下摸着她的脚裸,呵斥道:"摔了?蠢货,哪里疼?" 姬如雪摸了摸膝盖,感觉应该没有破皮,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冷映寒道:"膝盖疼,摔的不厉害。" 冷映寒一把抱起她,边走边骂道:"摔倒了也不会叫,嘴巴就只会吃鱼?谁让你追了?有人在身后赶你?蠢货。" 姬如雪搂着他的脖子,抬头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俊美的脸上有些不耐,抱着她的手臂很有力,胸膛上的跳动声是那么清晰,她突然拉下他的脖子,一口亲在他的唇上。 姬如雪只是贴在他的唇瓣上,让他闭嘴。趁着冷映寒发愣,迅速分开。 冷映寒停下脚步,好一会才回神。看怀里那只像偷了腥的猫,玩味的勾起嘴角道:"自己主动的亲的我,记得善后。" 姬如雪抬起袖子擦擦他的唇角,讨好道:"善后好了。" 说完,有点心虚,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经**了,吃个豆腐怎么了?等她出宫后,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面也说不定。 冷映寒快步将她抱回寝殿,语巧看见皇上抱着如贵妃,羞红了脸。行礼之后,本来不打算跟上去,却听皇上吩咐道:"传太医来。" 语巧一愣,看向坐在床边不动的如贵妃,转身马上就想往外跑。 姬如雪这段时间真是怕了太医这个职业的人,喊住她跟冷映寒道:"没有伤到,真的,你看。" 姬如雪弯身正脱着鞋子,那头碍事的头发又落下来遮挡视线。 冷映寒看着她垂着的眉眼,长长的睫毛黑的自然,近在咫尺的连脸上没有胭脂粉的味道,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件他自己的不曾想过的事,推起的姬如雪,自己动手给她脱鞋。 姬如雪呆呆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正冷着脸蹲着她的面前跟她脱鞋? 姬如雪心脏突然砰砰砰的响了起来,她伸手压住,暗道糟糕,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对冷映寒动心! 左手腕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有一种很兴奋的感觉。 姬如雪愣了,抬起头看着它,是粉色的光芒,真是神奇。 冷映寒似笑非笑的抓住她的手腕,传言这个铃铛能感应佩戴之人的情绪,粉红色?挺有趣。 姬如雪不知道有这一茬,心生疑惑道:"皇上,这个铃铛还挺神秘的,有时候叫有时候不叫。" 比如她在想的事情时,走路手晃动并没有声响,想起它再晃动的时候又会发出铃声,有时低有时洪亮,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一片稀有玉真的能如此神奇? 冷映寒放下她的手,淡淡道:"别国进贡上来的东西,都不会普通的东西。" 姬如雪似懂非懂的点头,看陶然那么费劲心思要得到就知道不普通了。 冷映寒查看她的脚腕没有发现问题,掀到膝盖,果然黑紫一片。 语巧在边上见了,心疼询问道:"皇上,奴婢那些药酒给娘娘擦擦吧?" 冷映寒点头,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语巧离去。 直到膝盖传来一阵更加痛的痛感,她倒吸一口气,恼怒的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冷映寒,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谁按了她的膝盖。 冷映寒不在乎道:"朕看你笑眯眯的,以为你不痛,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姬如雪光脚站起来,昂起头道:"就是这么不痛!" 冷映寒目光晦暗。 姬如雪立马规规矩矩坐回床边,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去喝口水,刚才吃了鱼还没喝水呢。" 冷映寒脸色简直是黑的让人不敢靠近,他不由自主的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她。 姬如雪接过,喝光把杯子拿回给他道谢。 语巧从殿门,她因皇上给如贵妃脱鞋的事情还没有回过神来,如今再见皇上给如贵妃倒茶,她的认知简直要重新再重新推翻再推翻。 冷映寒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冷冷一扫语巧手上的药酒,他发誓一定会这个女人擦药,有些阴测测道:"还不过来给她搽药!" 语巧赶紧小跑过来,蹲在床边,打开药酒瓶盖小声道:"娘娘,奴婢给您搽药了,可能有些痛,您忍忍。" 药酒就是要用力擦散淤血才好的快。这个道理姬如雪懂。 她大方道:"嗯,你搽吧。" 冷映寒好以整暇的等着欣赏她呼痛的表情,结果语巧刚下手擦的时候,姬如雪只是皱了皱眉头,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冷映寒瞧出她眼神中的波动,有些烦躁道:"你倒是能忍。" 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下令责罚她的时候,被打的奄奄一息,她的眼神都是不曾服软。这让他更加莫名不耐,想不明白对自己当初下重手惩罚她的理由。 语巧心里暗自佩服这个如贵妃,擦的也就更加的卖力。姬如雪都想一脚丫踹翻她。 姬如雪朝冷映寒伸出手。 冷映寒眉目一动,顿了顿还是伸出手,一把给姬如雪紧紧握住。上面传来的力度,让他感觉微疼,但他知道这已经是这个女人最大的力气。 就这么给姬如雪抓着手,冷映寒看搽的差不多了,命令道:"行了,出去吧。" 语巧退下。 姬如雪慢慢松开他的手,哭丧着脸道:"皇上这下知道我痛不痛了吧。" 他实在想不明白,负手而立道:"痛就不会喊?" 摔跤也不会叫!如果她叫出来说不定他还能接住她。 姬如雪低头心疼自己的膝盖,嘀咕着:"喊了就能不痛吗?" 冷映寒侧目,似乎在看另外一个人。 晚膳,冷映寒赏了姬如雪一道酸辣鱼。 姬如雪一觉醒来时,又是天光大明,整张被子都被她自己卷着,这张够睡十个人的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睡在中间。 她掀开帐子,语巧听见动静带着几个宫女进来给她洗漱。最后坐在饭桌上的时候,她激动的一拍桌子。吓得语巧差点把手中的碗扔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姬如雪看着她问道:"有没有看到无名?昨天它在葡萄架上玩,然后去哪了?" 语巧吁了一口气,回答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们给它做了个窝,放在葡萄架上,亭子里有玉米粒和糕点,还放了一小碟水,它一直没有走呢。" 姬如雪这才放下心来,喝着红豆粥,眼角瞥见一个装着枣子的碗。努努下巴问道:"为什么会有枣子?" 语巧拿过来解释道:"娘娘,陶医女说您要好好补气血,三颗红枣补血,三颗黑枣补气。" 姬如雪拿过一颗放进嘴里,还挺甜,也就没有多说,配着红豆粥吃个精光。 吃饱喝足她才问道:"皇上什么时候离开的?" "约莫半个时辰前。" 姬如雪看了外面天色,拍了个巴掌道:"既然这么晚了,就不用去请安了吧。" 语巧笑了起来,"皇上说,没有他的命令,娘娘不准去请安。" 这可是仅娘娘才有的殊荣啊! 闻言,姬如雪笑弯了眼睛,答应她就答应她了,还用命令的语气。 想起再过两天就是祝寿礼,她起身去冷映寒的书案上的寻找,处理朝政的书案在进来的那个大殿,寝殿里这个书案上放着的都是一些史记书籍,并没有机密。 冷映寒都跟她说过了。 语巧跟在她后面,听她念叨着:"金色佛经金色佛经金色佛经。" 小心询问道:"娘娘在找佛经吗?可能是在这上面?" 姬如雪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书架上面摆着本金灿灿的佛经封面。 第二百二十一章:回京   姬如雪踮起脚尖,拿下那本有些刺眼的佛经。   冷映寒明明说是放在书案上,要她自己去找,并且不能翻乱他的书籍!骗子,明明放在书架上。   语巧乖巧的守在三步远外,并不多靠近。   姬如雪摸了摸那封面,深蓝色的平面,只是佛经好两个字有点特别,好像是用金粉写上去的。   随意的翻看了几页,看不懂。   姬如雪合上佛经,嘀咕道:“太后会喜欢这么一本书吗?皇上不会是故意让我出糗吧?”   语巧在她背后摇摇头,这本佛经可是主子特地从太清寺问方丈求来的。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宫。   听见姬如雪如此说,巧月解释道:“娘娘,送礼物就要投其所好,太后一向在佛堂清修,这本佛经定然对她胃口。”   姬如雪觉得她所说有理,扬了扬手里的佛经道:“那我就带走了,记得跟皇上说一声,我回长信宫了。”   语巧垂头应是,退下去准备。   姬如雪拿着佛经去凉亭中带回无名。走到显庆殿门时,摔伤的膝盖隐隐酸痛。   语巧候在门口,瞧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扶着道:“娘娘,皇上吩咐,娘娘回去就坐软轿回。”   姬如雪心情大好,被人抬着走其实挺舒服,一晃一晃。   她坐上软轿见语巧要跟来便挥挥手道:“语巧不用跟着来了,他们会送我到长信宫,何必再费脚程。”   语巧还要说什么,姬如雪已经淡淡喊:“起轿。”   两人抬着轿子往长信宫走去,清早的曦光,洒在身上,空气中泛着甜味。   一刻钟后,姬如雪在长信宫落轿。   守门的奴才赶紧行礼,喊来巧月初兰等宫女出来迎接主子。   姬如雪神清气爽的回到寝殿,登子还没有坐热,陶然就一脸春风的求见,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她的左手腕上看。   姬如雪瞥了他一眼,拉起衣袖给他确认铃铛还在。   陶然这才放心,用眼色示意她。   姬如雪遣退巧月,单手撑着下巴问道:“你又想说什么?”   陶然来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和碎玉铃铛一样的铃铛晃了晃。“看见没有,是不是和你手上的一样?”   姬如雪接过来,摇了摇,啧啧两声:“铃声不一样,也不会发出光芒。”   陶然沉声拍桌,“你忘了,我们的计划是偷梁换柱,快把你手上的铃铛取下来,我给你换上这个假的。”   姬如雪压下心中的不舍问道:“你已经打算出宫了?难道是想趁别国使者来访人多的时候溜出去?在这个关头,我可走不开的,你想扔下我一个人走?”   陶然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可能这么快离开皇宫,好不容易进来,那人怎么会让他这么简单出去。   他伸手就想取下姬如雪手上的红绳道:“没有那么快出去,要是出宫一定会跟你说。”   姬如雪把自己的手往后拿开,看着陶然不是很相信,虽然说是朋友吧,毕竟站的立场不同,若她再被陶然坑了?   将那个假的抛回给他,“那么你这么快拿着碎玉铃铛也没用,还不如戴在我手上。”   陶然气急,“你,我们之前说好,你帮我拿碎玉铃铛,我给你解毒。”   “那先清楚,毒药是谁给我喂的,我没说不给,这不是怕你拿了铃铛就不管我死活了吗?谁让我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你的帮助跑不远的。”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他,给陶然倒杯茶水。   陶然没法当面用强,心想若他想要,趁姬如雪睡着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到。   他接过茶水,不是很满意道:“那就让你先戴着,你一定要看好它!”   姬如雪敷衍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望了陶然一眼,打探道:“这个铃铛到底有什么妙处?你们为何千方百计的得到它?再说了,你还是早些离开皇宫吧,万一你这身份让人发现还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陶然哼了一声,“你不每天这样诅咒我就成,知道那么多对你并没有好处,我是不会说的。”   姬如雪自找无趣,换个话题问道:“那好吧,你和许佳颜进展怎样了?两个学医的,相同的兴趣肯定不会少,孩子,别说娘没有给你创造机会啊。”   陶然脸不自觉的红了,恶狠狠的冲姬如雪道:“滚。”   姬如雪也不在意,她只是想找个乐子,再说了只有她一个人陷入情网,陶然怎可逍遥一身?日后出宫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失恋也好有个伴。   喧闹的大街,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川流不息。   一辆简单的马车,踏踏踏的在街上前进。马鼻子呼着粗气,看样子并未赶过远路。   车把式低声问道:“少爷,直接回太师府吗?”   “回吧。”   马车内,一个身穿淡蓝衣裳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应道,那张温俊的脸上,一扫之前的麦色。他本是翩翩公子,在马车上养了几天就恢复了原本的白皙面孔。   牧怀青摸着一条手帕,帕角绣着姬如梅三个字,但他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   他很想将那个手帕下的名字去掉,但是他舍不得破坏这条手帕,这是如雪一针一线缝的。   牧怀青打开马车的窗户,听着外面百姓的喧闹声,看着这一派平和,那一刻,在沙场征战多年的辛苦都值了。   只是,他最想要的还是那个人。   那个善良,乖巧的小师妹。   他抬手压向胸膛,希望皇上看在他主动卸了自己权利的份上,能成全他。因皇上爱的只是如梅。   马车穿过人群,停在太师府。   门口的小厮立刻跑来驱赶,太师府门前岂会有这等寒酸的马车停落?   “这里是太师府门前,赶紧走,马车不得在此停下。”   话不会太难听,语气却冲的很。   车把式是军营里一个士兵假扮的,听见这口气,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发白。   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一只手拍在车把式的肩上,似在劝慰。   牧怀青随意的瞥了一眼小厮,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淹没他,让他惨白了脸。还未回应过来,牧怀青已越过他,朝府中走去。   车把式默默跟在他身后。   牧怀青太久没有回府了,门口的小厮随着时间过去,换了一批,无人相识这个没有穿盔甲的将军。   牧怀青面上温润,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息,所到之处竟无人敢阻拦。形同皇上亲临。   太师府的牧管家背对着牧怀青正在指挥婢女小厮摆设庭院,嘴上不停说道:“再过一两天,少爷就要回来了,把这些花花草草修剪好,让少爷看着舒心,还有少爷的厢房,早上打扫了下午再打扫一次,那个不能动,不能改动这些东西保持跟往年一样,手脚都利落点,把那些灯笼都换了换了。”   牧怀青静静的听了一会,温声喊道:“牧管家。”   “诶,怎么了?”古稀之年的牧管家,身形依旧矫健,目光炯炯转身。   牧怀青笑意吟吟站在庭院,谦谦君子如同当年离家模样。   牧管家突然落泪满脸激动,“少爷,您回家了。”   牧怀青嗯了一声道,“我回来了。”   他打量着周围,还是记忆中的家,想必这些年爹娘为了等他回来没有做过改动。   牧管家擦掉眼泪,吩咐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婢女,“快去告诉夫人啊!就说少爷回来了。”   “是是是。”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了。”那些小厮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   不多时,整个太师府都知道牧怀青回来的消息。   他站在庭院里,看着皇宫的方向。   从前如雪在正北方,如今在正东。   牧怀青再怎么秘密回京,回去太师府就会给皇上知道,他也不打算隐瞒。   他只想见如雪一面,问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牧怀青好好安慰哭泣而来的娘亲后,回房换了身衣裳,独自进宫。带着皇上想要的东西。   冷映寒此时正坐在御书房,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牧怀青回来了。为了姬如梅,他就这么迫切吗?   他勾唇笑着,却让人感觉到可怕。   牧怀青踏上数十个台阶,走过长长宫道,拐过三次弯,终于来到了御书房前。   江友安见了他,先是惊愕后惊喜,跪下行礼道:“老奴参见将军,牧将军,皇上正在里面等您。”   牧怀青颌首。低头想了想,踏了进去,身后殿门被关上。   他一步步走进去,未见到皇上就听见他叩击桌面的节奏声。   声音就在五米外,他抬头便看见了正在看着他的皇上,掀开脚边衣摆,缓缓下跪:“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映寒停下手,盯着那一脸温和的人,收回手淡淡道:“平身,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必多礼。”   这个人,即便在沙场数年,脱了盔甲就会跟以前一样,那股温润的气质就像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怎么都磨灭不掉。   跟他截然不同,哪怕一起长大。   牧怀青起身笑笑,他也在看着皇上。   其实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仇。   只是一个误以为,一个被夺走。   想及此,牧怀青的手中微握。他抬头将手中的兵符拿出来,看着皇上道:“皇上,这个兵符可以让你放了她吗?”   冷映寒讥讽一笑:“将军让朕放了谁?看来当年让你远离京城,也不能断了你的念想,你们两个遥遥相隔却互相思念,好,很好,朕都为你们两个感动了,牧怀青。” 第二百二十二章:失败 牧怀青叹了一口气,"皇上,您并不爱她,为何要让她进宫。" 冷映寒扫了眼牧怀青冷笑,"你怎知朕不爱。" "皇上,你爱的是如梅。"牧怀青握紧手中兵符,这一身的功名都在这兵符身上,如今边境已平,他完成使命。 如果这兵符换不来如雪自由,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执着于它。 冷映寒眯眼,眼中稍有困惑,片刻皱着眉,"你要换的人不是如梅?" 牧怀青也愣了愣,苦笑道:"臣从未说过,心中的人是如梅。" "可如梅她一直记挂于你,呵呵,你身上还不是留着她的手帕?牧怀青,朕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早就砍了你这脑袋。"冷映寒一直这样认为了好几年。 如今一摊牌,说牧怀青爱的不是如梅?那么这些年他下令不给牧怀青回来的理由岂不是笑话? 牧怀青从怀里掏出那条娟帕道:"皇上说的可是这条?这娟帕落名是姬如梅不错,可是微臣留着它的原因是绣它的人,这条手帕不是如梅绣的……" 冷映寒突然笑了出来。 牧怀青知道自己的解释并不可信,他也开始有些气馁。回来的路上,接到的消息是如雪在后宫得皇上独宠,伤好了病好了,住在显庆殿,连如梅都不曾住在显庆殿。 他该知道的,如雪喜欢皇上,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也知道后宫不适合她生活,她会被淹没吞噬,若不是姬如梅从中租作梗,即便如雪喜欢皇上也不会进宫。 他有信心陪着她,让她喜欢上自己。 如今…… 他? 冷映寒见牧怀青沉默,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收起你的感情,兵符留着吧,是你该得的。" 牧怀青抬头看着他微笑,有些苦涩。"皇上不怕微臣造反?六十万的兵力都在这兵符上。" 冷映寒负手而立,"你会吗?" 牧怀青沉默,是的,他不会。 "我能不能见如雪一面?"他抬头看着冷映寒,目光有着挣扎。 冷映寒听见姬如雪的名字,满腹戒备,"你见她做什么。" 牧怀青叹了口气,"有些事想问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小师妹。" 冷映寒冷着脸不说话,状似思考。 他们一起长大确实不错,这个所谓的小师妹从小还挺黏牧怀青。想起这个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牧怀青又将手中的兵符递给他,"皇上兵符还是给你吧。边境已经肃清,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战争,等别国使者离开之后,我自会回边境镇守。" 如果如雪幸福,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不能得到那就离开,至少不会睹物思人。 冷映寒看见那兵符,眉眼抽搐。自古帝皇收回兵符的时候都费好一番功夫,轮到他当皇上了,将军打完杖,主动上交,给回他还不要。 这么好的将军哪里找?如果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就完美了吧。 他将牧怀青的兵符推回去,"朕若收了你的兵符,让文武百官如何看朕?她现下应该回了长信宫,朕让她出来西苑凉亭,你去那里等她片刻。" 牧怀青跪地谢恩。 冷映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牧怀青这个人唯一的弱点就是重情。 于如梅于他于亲人。 他有谋略,有武功,却没有大志。 他自幼跟他说,最好的生活便是在一出幽静的村庄住下,诗经萧乐那么多,闲时摆花弄草,观日出日落。时而远门一趟,世间之大,一生都看不尽。 冷映寒当时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男儿岂可窝在山中消亡岁月。 他甚是落寞。 牧怀青的这一生,早就被栓牢。 冷映寒呼出心中一口浊气,他虽然气恼,却也没法恨牧怀青这个人。 算了,等四海皆平。 他便如他所愿,卸了他身上的担子。 牧怀青出去之后,江友安进来候命。 冷映寒想了想并不是很放心,朝江友安道:"派人带那个女人去西苑凉亭,你带牧将军去,切记不可离他们太远。" 西苑凉亭就在长信宫的不远处,挺偏僻的一个花园,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只是偶尔打理,胜就胜在它清静。 江友安领命,赶紧出去跟上牧怀青,人老了就忍不住在心里唠叨,皇上不想让将军和娘娘会面,又要故作大方的同意!同意之后还要派人守着…… 出去殿门赶紧吩咐百里东带如贵妃去西苑凉亭,自己则追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牧怀青而去。 牧怀青走了一段路后,听见江友安在身后喊:"将军,等等老奴。" 他停下脚步,侧身等待,江友安追了上来,顾不上喘气表明来意道;"将军,老奴带您去西苑。" 到底是后宫范围,牧怀青歉意一笑,从御书房出来后就有些走神,不怪他没有注意这些。 "唐突了,有劳公公。" 面对温和有礼的将军,江友安心底更加的敬佩,他是知道这个将军跟皇上一起长大,手足之情可信。 两人静静走在路上,江友安主动找话道:"将军这次回来又立了大功,可是会在京缓几天?" 牧怀青扬起一抹笑,"等别国使者离开后,在家陪陪家父便会去边关。" 江友安叹气,没有再问。 牧怀青心思一动,淡淡问道:"如贵妃这些日子在宫里,听说受了不少委屈。" 江友安只知道姬贵妃心仪将军,将军好似也心悦姬贵妃,问起了如贵妃,他便没有什么顾忌道:"如贵妃除了那次说是害德妃小产被皇上打板子之后,皇上便没有再责罚过她,一直甚是包容。" 牧怀青衣袖下的手听见江友安说打板子之后,戳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声音如平常般,叹口气道:"我与小师妹一起长大,她不是那样的人。又自小身子虚弱,此番责罚之后定然身子大伤吧?丞相该心疼了。" 江友安没有听出什么,点头道;"娘娘确实元气大伤,个中曲折言之不尽,别说丞相了皇上一直心疼着,前不久娘娘吹个夜风发高热吵着要回家,皇上便破例带着姬丞相来显庆殿探望娘娘。现下一天三顿都是由御膳房做好送过去的。皇上为了娘娘当真改变了许多啊。" 一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将军一直心仪姬贵妃,现在听见皇上宠如贵妃,心里定然难受。 瞄了瞄看不出情绪的将军,江友安尴尬笑道:"将军莫怪,老奴年纪上来了就会胡说八道。即便皇上宠如贵妃,也不曾亏待姬贵妃,将军您……" 牧怀青郁闷的不得了,为何他们全部以为他爱慕姬如梅?这误会开的太大。 不免江友安自责,牧怀青淡然道:"公公还是多跟我说说如贵妃的情况吧,丞相夫人最疼她,出宫后我上门拜访还能告知她安慰几句。" 江友安一听,自然乐意,当下说起来:"娘娘现在病愈了,正在调养身子,将军让丞相夫人放心吧,皇上宠娘娘已经宠到在最爱的荷花池里养鱼,亲自喂娘娘喝药,哄娘娘睡觉,呵呵呵,没法数清楚啊,太多了。" 江友安全程一直笑着,想到皇上和如贵妃相处的时候就忍不住乐呵。 牧怀青勉强也笑着,等江友安说完疑惑问道:"看来皇上确实挺宠娘娘的,只不过为何要在荷花池养鱼?不怕咬坏了荷花苗?皇上为了培育那片稀有的品种,费了好些心思吧。" 江友安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还不是因为娘娘喜欢看那荷花,说池里不养鱼太可惜。" 牧怀青默,"竟不知娘娘喜欢吃鱼。" 江友安点头,"可爱吃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西苑凉亭。 江友安请牧怀青进亭子坐着,心想百里东的动作怎么那么慢。 殊不知百里东去到的时候姬如雪正在歇息,巧月那是喊啊喊啊急的团团转,姬如雪都不耐烦的继续睡。终于清醒了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出门。 百里东见着她就跟见着亲娘一样,上前带路道:"娘娘,皇上让您去一趟西苑凉亭。" 姬如雪点头,纳闷:"西苑凉亭在哪里?长信宫所属的不就是西苑吗?" 百里东知无不言,"是的,娘娘,就在不远处,这里比较偏僻,凉亭鲜少人去。" 无名那只鸟,不知为何总是喜欢跟着姬如雪。但是飞的不远,姬如雪一直怀疑它是被人扔进皇宫来的,不然就它那飞行本事,能飞进来真悬乎。当然被人扔进来更加扯淡。 所以百里东领着如贵妃往前走的时候,总有一只小家伙在脚边周围,蹦啊蹦,时不时跳两下,百里东生怕把它踩了,走的那是心惊肉跳。 终于姬如雪看不过去了,蹲下把它给抓起来。巧月连忙从她手里接过,因为若不看着它,说不定会跳到娘娘头上站着。那画面她简直无法直视。 百里东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又听娘娘问:"皇上让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当下有些歉意道:"回娘娘,江公公只吩咐奴才带娘娘来此,并没有说什么事,还望娘娘见谅。" 姬如雪哦了一声,甚是无语。腹诽着:明知道她的膝盖伤了还让她走!怎么早上还有软轿,现在就没有了! 然而冷映寒当时思虑的东西太多,凉亭又在长信宫不远,也就没有顾虑到。 此时无心批阅奏折的皇上,打了个喷嚏,他放下奏折闭目养神,不知为何,对于牧怀青和姬如梅的事,虽然他还恼怒却不如以前生气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警告 当姬如雪走进冷清的西苑凉亭,就见江友安在凉亭外候着,冲他撇撇嘴迈步进去。 巧月和初兰被江友安拦了下来。 姬如雪走上那两级台阶,抬头却撞进了一个柔情含笑的眸子里,那是她看过最干净的眼神,跟娘亲一样又比娘亲的疼爱复杂一些。 她有些发愣,这个人是?她应该认识吗?本能下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何会在这里?" 牧怀青眼眸微闪,看见江友安带着那些宫女走到二十米外,这才轻声道:"如雪和我生疏了,竟连怀青师哥都不喊了?" 姬如雪因为吃惊瞪大的眸子很是可爱,她听见怀青师哥二字,是牧怀青啊!那个将军!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她会不会露馅啊…… 几乎是遵从本能,她低下头有些不安。脑子里快速转动,愣是没有找出以前相处的记忆。 但在牧怀青的眼里就跟曾经的小姑娘无异了。 他眼神柔和几分,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却因为她身上的妃子衣裳僵住了手,终究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他将手放回袖子里,轻声道:"如雪不开心?" 姬如雪心道,这么突如其来的惊吓,她能高兴吗!可是青梅竹马的话,那关系应该亲近一些,她抬头朝牧怀青一笑:"怀青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单看江友安在这里就知道这个牧将军来这里,皇上是知道的。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难道想给她安一个私通外人的罪名赐死吗?那对象也不该是牧怀青啊! 她想太多了。 牧怀青听见她跟以前那样喊自己,多了几分笑意,请姬如雪先行坐下,自己则亲自给她布茶。 "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有没有谁欺负你?"牧怀青轻轻的说着,儿时姬如雪胆子有点小,他怕吓着她,每次都放轻声音说话,久而久之成为了习惯。 姬如雪听着他的声音,顿时放松大半。这么好听的声音还长得那么好看。 她接过茶水道了声谢谢,喝了一口后才点头道:"有,明争暗斗的好麻烦,每次都要躲的远远的。" 牧怀青叹气,再看了她脸色,精神红润,心里稍稍放下心来。"莫要轻易相信他人,也别相信你姐姐。" 姬如雪心里越发的信任他,这个牧将军还知道她姐姐的真面目?这种信赖更像是这幅身子残留的记忆,看来真的是个好人,单单看着他就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点点头,时不时的看看他。 牧怀青陆陆续续的问了几个问题,姬如雪全部老老实实的答了。 当他问她,是否还喜欢皇上时。姬如雪突然有些脸红的沉默。 牧怀青低下头遮掩嘴角的苦笑,那句愿不愿意跟他走,再也问不出口了。该庆幸没有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吗…… 姬如雪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眼前这个男子看破,机智的转移话题道:"怀青师哥,你这次回来还会离开,还用上战场吗?" 牧怀青沉默了一下,"等处理完京城的事,应该就会回边关镇守。" 姬如雪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如玉般的男子,不知道他是如何上阵杀敌,那白玉般的脸庞染上敌人鲜血的时候,是否妖艳如花。 牧怀青见她出神,以为她在伤心安慰道:"看到你在宫里生活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切记不要相信其他人,有什么事可以找皇上,我有功名在身,姬伯父又是丞相,看在这些份上,不管出了什么事皇上都会尽力保下你。" 姬如雪怔愣,她突然想要是她逃跑出宫,被皇上抓住,皇上会看在这个将军和爹爹份上不处罚她? 她笑眯眯道:"谢谢怀青师哥,要是哪天我投奔你了,要站在我这边啊。" 牧怀青感觉这次回来,姬如雪好像比以前活波了些,也笑笑道:"你是我的小师妹,也是我的妹妹,自然要站在你这边。" 姬如雪恍惚想起,牧太师确实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独子了,所以把她当妹妹看了? 有这么温柔的男子当师哥真幸福! 姬如雪看着他给她添茶,露出来的手指果然有些粗糙,还有茧子和伤疤。她关注的很认真,牧怀青不着痕迹的把手缩回来。 可是姬如雪已经看见了,她努力笑笑,"怀青师哥,你应该每天早上跟那些士兵说两句话,你声音这么好听,那些士兵听了会精神百倍一整天。" 牧怀青的笑里多了抹温暖,"是你太久没听了所以才觉得好听吧。" "那你在还没开始对战前,跟敌方士兵露出一个微笑,他们就不敢伤你了。长得多俊美啊……趁着他们失神,你们就暗地里放箭。如果对方人数过多,你就先把他们粮草烧了,虽然偷不走挺可惜的。" 牧怀青笑道:"谁告诉你这些的,傻丫头。" 姬如雪对战术了解不多,但战争的残酷还是无法避免的。 她看了看牧怀青,皱眉道:"怀青师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牧怀青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应了声好,然后起身朝姬如雪道:"无论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别自己扛着,你要好好的,后宫丝毫不比打仗残酷。千万不要相信你姐姐。"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开口说不要相信姬如梅了,她刚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就听见身后江友安的脚步声。 她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没有再问。 牧怀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要把她刻在脑海里,每一次的分别都要当做永别看待,因为战场刀剑无情,每见她一面的机会都很弥足珍贵。 姬如雪站在凉亭内,看着牧怀青笑着跟她告别,然后一步步的走出西苑消失在视线当中。 巧月和初兰连忙回到她身边站着,无名在她手里似乎睡着了,一直没有闹腾。 巧月看着将军远处的背影,有些难过:"将军比以前消瘦多了。" 姬如雪侧头道:"我不知道将军在战场上如何杀敌,明明是那么的温润儒雅。" 巧月点了点头,又道:"将军以前最疼小姐了,这次回宫也是特地来见小姐一面。" 姬如雪颌首,有这样的帅哥确实挺好。 主仆三人慢慢走回长信宫,却不知暗处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牧怀青见过姬如雪之后,心情好上些许,看见她快乐,心里没那么堵。他没有再回御书房跟皇上告别,而是让江友安替他带两句话。 "希望皇上能好好待他这唯一妹妹,这是他毕生请求。" 当江友安将这话传回给冷映寒之后,冷映寒一挑眉,他的人自然会护周全,所以说牧怀青太重情重义。 傍晚,冷映寒简直是风雨无阻的来长信宫检查,却发现那个女人不在!他冷着脸从冷宫将人给揪了回来。 这个夜晚,姬如雪顶着冷映寒的目光,抄了半个时辰的女诫,她明白的,皇上犯起病来,没有那么多道理。 而冷映寒脑子都是,这个女人对着其他男人微笑的一点小惩罚。 最无辜的就是黑影,被皇上的目光瞪了好久,连姬如雪带来的那几碟糕点都被没收了…… 是的,竟然被没收了。 他忧桑的望着秋日落叶伤神。 没有人知道龙德殿的气氛有多压抑,姬如梅的性子有多高傲有目共睹,幸好她心肠毒辣都没有学会那种心情不好就虐待下人的手法。 得知牧怀青回来她的心情是雀跃的,然而却听见他和姬如雪在西苑凉亭会面,有说有笑? 他哪怕进了宫也没有说来看她一眼,独独见了姬如雪那个贱人!一定又是来心疼那个贱人了吧!毕竟那个贱人的病刚好,弱不禁风更让他心疼! 采雪挥退其宫女,轻柔的拍着姬如梅的背,替她顺气道:"娘娘不气娘娘不气,暂且让她吃点甜头,后面的日子才有看头呢,娘娘您要有耐心。" 姬如梅靠在采雪的身上,声音中竟然带上一些哭腔:"采雪,他看起来那么温柔,却从来没有分过我半分,连施舍都没有,当年你也在场,他转身就走,从此再也没有理过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曾信誓旦旦说要得到他,最终还是在皇上的宠爱下放弃,只有得到皇上才能站得高,才能让牧怀青看清姬如雪的面目,才能让他对那个贱人死心!然而她的心还是很痛。 姬如雪那个贱人!从小就会装柔弱博取怀青师哥的同情! 采雪是姬如梅的娘亲给她的人,从下在一起长大,每次看见姬如梅难过的样子,她也很难过。 只好不停到拍着她的背安慰,如果没有后来的二小姐,大小姐怎么会受这么多委屈,皇上宠爱大小姐,凭大小姐的姿容也是应得的,可为何牧将军会瞎了眼的拒绝大小姐的心意! 如果牧将军当年接受大小姐,现在大小姐一定会很幸福。 这一切都是二小姐害的!她咬牙想道。 其实姬如梅若懂得放手,若懂得感恩,就会有一个很美的人生,可是此刻却被执念侵蚀,自己亲手的一点一点毁去。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她才会后悔。 夜深了。 姬如梅的伤心还没有结束,一张字条却通过一个陌生宫人传到她手里。拿着这上好的宣纸,她打开一看,顿时如被雷劈。 纸条从她的手里悠悠落地,她后退一步,伸手扶住桌子稳住踉跄的身形。 采雪慌忙过去扶她,见她落泪微笑,心里害怕捡起地上的纸条一看。 第二百二十四章:祝寿 那行云流水的字体,足以看出写这字的人有多出众,然而这字的最后一笔有些重,不难猜出对方写这字的愤怒心情。 上面的内容是一通警告:若再算计如雪,别怪在下不留情面,好自为之。 采雪看完之后摸不着头脑,看见娘娘笑着哭那悲痛的神情,急忙说道:"娘娘,这只是姬如雪身边的人给我们的警告,娘娘不必在意。" 姬如梅绝望道:"这是牧怀青给我的警告。他为了那个贱人特地这般对本宫,他的心是石头吗?本宫这么爱他,他竟然把本宫的心摔在地上踩。" 采雪慌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娘娘,我们这是在皇宫里面的,切记不可乱说话,以免招来灾祸," 任皇上怎么爱娘娘,亲耳听见娘娘哭着说,她爱的是别人,只怕会没了理智迁怒娘娘。 姬如梅在采雪的提醒下,收敛情绪,接过她手里的纸条,抚摸着那让人赞赏的字体,默默的将它收了起来。 采雪不想她将这种字条留在身边,应该立即销毁才对,不然日后怕有麻烦。 她上前两步道:"娘娘,这种纸条留不得,您……" 姬如梅又爱又恨的握着那纸张道:"这是怀青师哥的字体。" 她要留下。 采雪叹了口气,心里对姬如雪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祝寿礼马上就到了。 皇后忙碌了那么多天,就指望能得到太后或者皇上的赞赏。 别国的使者经过皇上当着文武百官接见后,安排了住处。他们都是表面恭敬心里嘲笑南柩国的生物。更像似来南柩国下马威。 奈何这是惯例, 除了迦域国来使,朝北国,东晔国,西凤国,都派了来使来祝寿。 宴席当天。 太后穿金戴银,整个人显得贵气逼人。 她坐在皇上的右下方一些,银灰色发丝盘起来,带上了许多头饰,有些发胖的脸庞,显得很是慈祥。 姬如雪坐在姬如梅的旁边,一切的按妃位来排,一人一个小桌子。实则到场的也只是皇后四妃以及九嫔。其他妃位不高的并没有露面的资格。 妃嫔在别国使者面前不用表演才艺,这会让自己的身份掉价。自有舞女而琴师在场助兴。 所以姬如雪规矩端坐在位置上的时候,不明白那时候他们说要练好才艺是作何? 皇宫的水太深! 陶然那货则用四个字搪塞她:计划有变。 见了鬼的计划有变!害她还这么勤奋的练了两次琴艺!幸好不止她一个人有做准备,所以白费力气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冷映寒即便在宴席这种场合也没有过多笑容,偶尔才会露出浅笑,没多久又恢复一脸淡然。他似乎天生如此,也没有人感动意外。 皇后坐在太后下方,紧接着是姬贵妃,再者才是姬如雪,姬如雪后面还有一个贤妃和云妃。其他的宋嫔祝嫔师嫔还有杨常在,只能乖乖呆在宫殿里独自想象外面宴席的场面。 冷映寒看了姬如雪一眼,后者表现的很乖巧,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不胡吃东西,也不交头接耳,似乎喜欢看这些歌舞? 姬如梅也在打量姬如雪,天知道她此时心里有多恨,恨不得灌春药给那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可惜她不能,这是四国使者来南柩国祝寿太后的宴席。虽然能让姬如雪丢尽脸面,但是也让南柩国蒙羞。 现在的一切是怀青师哥用自己双手保下来的,她怎么舍得让他的成果沾上污点。 她可以等,等到宴席散后。 不知道被人算计的姬如雪看着那些转来转去,重复两个动作的舞女心情简直无法言喻,倒是那些他弹奏的乐师还过得去。 听说这个宴席要持续两个时辰多,她不敢乱吃东西,生怕到时上茅厕麻烦。 那些使者和冷映寒说的客套话,听着也是无趣。 看看天色也才申时。 陶然说,这里有武斗可以看,然而现在才刚开始,武斗是在什么时候! 总的来说,她!很无聊! 牧怀青坐在位置上,一直低头淡淡饮酒,周围的人也在不停的奉承他,倒是牧太师替他挡了一些。 他一直很有自制力,从不直面看如雪,只是偶尔用余光一扫,便已满足。 但他时常能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很不喜,那个女人在这种场合也敢这般看他,恬不知耻。 终于,四国开始奉上自己的祝寿礼。 一个个都让姬如雪看的眼花缭乱,轮到姬如雪的时候,她深呼吸拿过巧月递给她的佛经,一脸乖巧的上前道:"臣妾听闻太后念佛,便求了这本佛经给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真是平凡无奇的祝寿语,照搬前面人所说的就行了。 贵气逼人的太后看见那本佛经,眼珠一亮,笑意真了几分,拉着姬如雪的手直道好孩子。让她在她身边坐下,这可就等于在皇上身边坐下了。姬如雪连忙推脱。 冷映寒不喜的看着她回到位置上,明明他都已经预知太后会让她坐下来,这个女人却这么木头! 他饮口酒顺气,姬如雪也开始端起酒杯浅尝这种香甜的果酒,没想到又被冷映寒看个正着,他侧身喊过江友安耳语。 不小片刻就有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将姬如雪的酒壶悄无声息的换掉。 送完了礼物,喝过了酒水,看点终于来了。 迦域国的使者按耐不住起身道:"禀皇上,贵国的牧大将军英勇善战,小国的勇士早有耳闻,不知借此寿宴,可否切磋一番?" 姬如雪眼睛亮起,喝着酒杯中的酒水打量那个自称勇士的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对战牧怀青?单在长相上就落败了!可是这是比武……她看向还在喝酒的牧怀青,他行吗? 南柩国寿宴有一种奇怪的说法,要是有人出血更能表示寿星红红火火。 冷映寒将视线落在还在饮酒的牧怀青身上,后者对他微微颌首。 冷映寒道:"有何不可,去擂台上吧。" 姬如雪看向五十米外的擂台,吐槽道,这擂台都搭好了,刚才不就多此一举吗? 牧怀青从座位上起身,朝皇上恭恭手。 他脚步轻点,三个呼吸间就从座位上飞到擂台上,在微黄的阳光下如同谪仙下凡。 不只是姬如雪惊叹,姬如梅更是目不转睛,她就是喜欢牧怀青无论做什么都一脸淡然,那身脱尘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冷映寒眯眼,难得笑意明显的看戏,牧怀青的武功他自然知悉,并不怕会失败,除非对手是他。 然而当他侧头看见两个贵妃都眼睛发亮的盯着擂台时,一开始好心情立马消失无踪。 络腮大汉听说过南柩国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可是这上来的却是个如玉公子,当下站在擂台上质问。 "俺要的是南柩国的牧大将军,你是何人!快滚下去!"此人四方大脸,鼻直口阔,说话似金钟之声。 南柩国众臣却哄笑不已。 络腮胡子气恼,"你们都在笑啥子!" 牧怀青和气一笑:"在下便是牧怀青。" "你骗啥子呢,牧将军是一个一身煞气似修罗的人,你快散开,小心俺的拳头伤了你那张小白脸。" 立刻就有宫女和无数女眷气愤的盯着络腮胡子,竟然敢说那张俊美到让人臣服的脸是小白脸! 迦域国被某种不知名的杀气吓的不敢动,南柩国的女人也太恐怖了! 现场一片安静,姬如雪听着络腮胡子讲话挺有意思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诶?不对,这果酒怎么是茶水啊? 牧怀青浅笑着,伸手示意对方出招。 络腮胡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大叫一声,冲了上去,结果拳头未到牧怀青的脸前被卸,腿未近牧怀青的身就被挡。 牧怀青转身一踢,那个络腮胡子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踢出擂台。 姬如雪差点想拍桌子叫好,这才是容貌和武功具备的男神!简直就是他的个人表演! 真稀奇,一场比武在几个呼吸间就结束,明明络腮胡子的攻势挺快,一看就是力量不小。牧怀青站在原地,除了将他踢出去,几乎是没移动过脚步啊!难道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躲? 姬如雪看的脸颊通红,丝毫不知道冷映寒也快要被气的脸色通红,无非是一招一式,有什么值得这个女人兴奋的! 可此时,众人的视线都在擂台之上。 牧怀青屹立在那,淡笑道:"承让。" 迦域国的脸色非常难看,输的太惨。 牧怀青看向冷映寒,后者脸色不佳的给他敬了一杯酒。 收回目光的时候,瞄到一脸兴奋的姬如雪,一愣,如雪竟然这么高兴?果然还跟小孩子一样,爱玩爱看热闹。 如此他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愧是牧将军,果然人不可貌相,竟然如此年轻,西凤国曹百里来讨教几招!" 姬如雪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随后赶紧低头假装正经。 巧月吓了一跳,冷汗直冒,主子是看到哪里好笑了? 姬如雪拉过巧月低声道:"这个西凤国的曹百里跟百里公公重字了,百里东的姓,曹百里的名。" 巧月一愣,随后也捂嘴偷笑起来。 冷映寒眯起眼睛读出了她的唇语,顿时饮了口酒,暗笑这个女人总是观注意这些不必要的细节。 这般想着,他看了一眼江友安身边的百里东。 第二百二十五章:比斗 百里东本来看着牧大将军完胜迦域国而兴奋,突然感觉有股是视线看着他,疑惑的顺着看过去,竟然是皇上! 吓的都快立马跪下认错了,幸好皇上很快就把视线收回去,倒是多了如贵妃和巧月的揶揄目光。 他楞了楞看向擂台上的西凤国的曹百里,顿悟,苦笑不已。 姬如雪也没有再关注他,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个长得还可以的男人身上。五官端正,可惜在牧怀青面前就不够看了。 只见他的目光紧盯着牧怀青,似乎再盯着杀父仇人。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亮兵器动手,众人大叫无耻。 那明晃晃的两把弯刀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用手遮了遮,想不到西凤国的名字还不赖,派来的勇士却这么卑鄙。 牧怀青这次没有站在原地,而是躲闪开来,他急速退后,避开双弯刀的伤害范围。 然而曹百里并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紧跟而上。 每次都险些刺中要害都被牧怀青躲了过去,你追我躲的看着看着竟然像似在看那个曹百里的笑话。 西凤国的使者大喊:"你再玩什么!快动手打败牧将军!" 一动怒就口无遮拦,南柩国的人盯着西凤国的使者,一片安静。 片刻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带头大喊:"将军,别玩了,给曹百里一个痛快!小心别伤着人了!" 其他的大臣带来的少爷也跟着起哄,其他臣子和女眷都笑了起来,姬如雪这回没有忍,双手捂嘴笑的肩膀耸动,她还不知道是哪个喊得,真带劲。 姬如梅本来也在笑的,眼角扫到姬如雪就笑不出来了。 隔很远的丞相夫人笑完,偷偷抬头看自己的女儿,在姬如梅的旁边她见自己女儿笑的那般开心,心里也舒了口气。 姬丞相十分看好牧怀青,见女眷桌上的夫人在打量女儿,顺着那方向望去,姬如雪正笑弯眼,便递给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有人记住这相爱的一幕,姬如雪不知道自己的娘来了,只看到了姬丞相,但是姬丞相就刚开始看了她一眼,后面就不再看她,估计是遵守规矩,她也就没有在意。 反正等使者离开后,她也可以回家了。 牧怀青一直听见那些公子哥起哄,无奈一笑。然后一个闪身出现在曹百里的身后,手一劈,曹百里手腕吃痛双弯刀落地,牧怀青在弯刀落地的瞬间脚尖一顶,伸手拿住,下一秒曹百里的脖子上就架着一把弯刀,正是他自己的兵器。 曹百里愣了愣,最后才咬牙道:"我认输。" "将军威武!将军将军将军!" 那些公子哥已经沸腾了,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场合,但是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这样干。 毕竟这些使者来意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表现强悍的一面,就不能让他们生怯意。 牧怀青还是那句承让。 姬如雪扬起的手掌还没有拍就被巧月扯了下去,她表示看着这样的主子心好累。 又一个身影从位置上飞上擂台,途中那两只脚还上下虚空踩了两下。 "东晔国东方,向牧将军讨教一二。" 姬如雪嫌弃的看了那个中年汉子,刚才他挥动那双脚的时候,顾忌过下方坐着的人吗?脏东西都落在别人的食物酒水上了! 简直差评! 这个东方大叔还有点风度,他开口道:"将军不妨也取样兵器?在下使兵器,将军空手,不太公平。" 姬如雪还没看过牧怀青用兵器呢。 牧怀青刚想拒绝,看见对方坚定的眼神,若他不用兵器就是不尊重对方了。略一犹豫,一道破空声飞来,牧怀青看也看伸手接住剑柄。 他漫不经心朝皇上一笑。冷映寒亦是如此。 别人竟然没有在意谁给他这把剑,姬如雪却看见了,若非她不是突然回头想看冷映寒在干什么,也应该不会想到那把剑是他扔出去的,极快的速度,不可思议。 皇上武功高强?她搜刮整个脑子里的记忆,也只有一次在她出宫那次遇到黑衣人,皇上动手奋战,但是最后还是挂彩了。 她就这么望着冷映寒,后者心情总算是舒畅了,这整个晚上姬如雪的眼睛都黏在了牧怀青的身上,甚是不爽! 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传来呼声。 "啊,这个大叔更无耻!" "放暗器,卑鄙!" "放暗器也没有伤到将军,真可怜。" 姬如雪的视线飞快转到了擂台上,冷映寒怒。 那句真可怜冒出来之后,现场又安静了几秒,片刻齐声喊,"东晔国,真可怜,放暗器,也是败。" 四国人被南柩国这种集体性的沉默,然后又集体冒口号的行为表示更无耻! 姬如雪笑直乐呵,本想跟着喊,嘴刚张开就被巧月递来的茶水阻止了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巧月,还能不能愉快的看武斗了! 巧月假装没有看到,姬如雪的目光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东方大叔败了,顿时暗叫惋惜,暗器没看到,怎么赢的也没有看到。 四国就剩下一个朝北国,据说作为压轴的都很厉害?那么前面三国也太水了,简直是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说起朝北国,陶然和云妃都是朝北国的人? 姬如雪提起精神,看向朝北国的人,却发现朝北国的使者竟然在看着她邪气一笑,姬如雪打了个冷颤皱眉头。 云妃先前一直在担忧的看着她,但姬如雪似乎看得太入神了,一直没有发现。 如今云妃自然不能再看她,姬如雪却看着她。 冷映寒没有注意到朝北国的意图,只是再看姬如雪的时候,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开心,明明刚才还乐的合不拢嘴,怎么突然又变了? 巧月也察觉到了姬如雪的情绪,低声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姬如雪摇头,只道:"朝北国的使者很讨厌。" 巧月还没问哪里讨厌,姬如雪就一幅不想说话的样子。 冷映寒却冷冷的盯着朝北国的使者,后者发现皇上再看他,有些错愕,片刻抬起酒杯示意一干而尽。 冷映寒盯着他,嘴角上扬,一口饮尽,眼底尽是冷意。余光瞟见那女人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朝北国派出的人让所有人都雅雀无声,连云妃也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就被掩藏下去。 姬如雪从刚才就在注意云妃,她的脸色很不对劲,似乎在隐忍又在愤怒着什么。 而那个上场的美男子长的好生柔美又好冷,两种气质到融合简直堪比姬如梅,这男子竟然跟姬如梅不相上下,应该说是更胜一筹,因为太自然了。 就是那种你看着惊艳赞叹,骂不出娘娘腔的感觉。 姬如雪忍不住看了看姬如梅,姬如梅一脸黑线,是吧是吧两个美丽的人碰在一起总是不爽,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嘛,然而那个美男子连个余光都没给过姬如梅。 就在所有人安静的时候,牧怀青出于礼貌问了句:"请问兄台是?" 冷美男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带情绪。 朝北国的使者赶紧替他回答道:"这是我国的年轻一辈,无名,还请将军小心。" 无名?在场的人一片讶异,是没有名字还是叫无名? 姬如雪心想她好不容易给小鹦鹉取的江湖名,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端木薇的手指紧握,她有些不能自控的喝了一杯果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擂台,目光复杂似乎有些担心。 牧怀青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少年几眼,那张脸简直就是带了面具一般,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见牧怀青提剑之后,快速的拔了出背上的剑,那竟然是把残缺的剑! 有时候高手之间的气场就是那么严肃,台下无一人起哄,连冷映寒都坐正了身子。 注意到这些的姬如雪更加专注这场比斗,果然是压轴,不但人长的出色,气场都那么足。 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牧怀青已然往旁边一躲,无名没有表情看着呆滞身手却很灵活,移动起来已经到了看不清的地步。 牧怀青摆正神色,前面几个确实都是中等身手不值一提,而这个少年好生厉害,年轻轻轻竟然打达到如此境界,只是可惜他好似被人操控一样,没有人气。 这场比斗,几乎所有人的提起了心,两道身影相交,无名身穿白衣,牧怀青身穿玄衣,打的不相上下。 冷映寒目光沉了下来,他看见好几次牧怀青差点被那个无名的少年伤到。而那个无名也是好几次躲过牧怀青的招式。但是比起牧怀青,无名似乎不畏生死,为了伤到牧怀青,选择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手法。 就在这个时候,朝北国的使者从怀里掏出一个短笛,旁若无人的吹了起来,无名的进攻更加凶猛。牧怀青被逼吃紧的情况下,伤到了无名的手臂,然而对方毫无所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还是人吗? 一个回合下来,牧怀青和无名各占一方,朝北国的使者很是邪气,停止吹奏短笛。 云妃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低头擦了擦,派身边的婢女去告知皇后说她要去换衣服。 皇后允了,云妃深深的看了眼擂台上的人,心下微微地动,面上却看似平淡,让人看不出心里的想法,这才低头告退。 冷映寒有些动摇一开始的必赢信念,这个少年若是他来对战都需要费一番功夫,而牧怀青不仅体力消耗大,还不肯下重手,拖下去不妙。 第二百二十六章:羞辱 正如冷映寒所想,牧怀青的气息是有些喘,这么迅猛的攻击进度,对方好似一个傀儡不知道痛也不会累。 他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少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隐隐有短笛声传来,对面的少年如鬼魅般出击,容不得牧怀青多想,便只能开始防御。 刀剑相交的脆响充斥着耳膜,太后对此场面很是看好,喝着茗茶面带微笑看擂台。 冷映寒似不在意的看着,手指不自觉的叩上桌面,姬如雪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他们的目光都在擂台上。 这场精彩的打斗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姬如雪还是没有看见陶然的身影。 黑影躲在远处树上,兜里有一堆糕点,还有一只烧鸡,他也看着擂台目不转睛。 牧怀青和无名势均力敌,他一身玄衣不知有无受伤,无名白衣上的伤痕却很显眼。他可以肯定这个少年是要置他于死地!每个攻势都朝着人的死穴下手。 因为太快,姬如雪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听见那兵器的摩擦声。所以她的注意力都在朝北国那个吹短笛的使者身上,她暗自猜测,朝北国手中的短笛难道是为了操控台上那个无名? 如果是真的,这也太下得去手了,把这么一个美人变成傀儡。 随着短笛的**,擂台上越发的精彩,姬如雪看的触目惊心,牧怀青似乎被逼的只能防守,台下的人都为无名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吓愣。 哪怕为牧怀青擦把汗,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止。擂台的规矩,哪怕一开始说是切磋,实则就是个肆意杀人的场地。 牧怀青迫不得已刺伤了无名好几次,而对方没有反应,在比斗一秒的迟疑都能带来致命的伤害,从一开始到现在牧怀青已经犹犹豫豫不敢下重手好几次。而无名遵从最快杀对方的方式,他冷冰冰的眼神只盯着牧怀青一个人。 就在牧怀青没有办法开始调整距离准备进攻,那把泛着银光的剑刺向无名,无名免面无表情拿起断剑寒光泛起,他站在原地在等着对方送上门。 当牧怀青没有手下留情刺向无名越来越近,当无名提起断剑内力涌动。 一道不和谐的箫声突然传来,朝北国的使者面色大怒,放下了短笛。 台上无名的内力突然散去,面色茫然的望向箫声的方向。 '卟'一声,剑刺入体。 牧怀青惊讶的看向安静站着的无名,他以为这招他能很轻易的躲开。 剑穿过了无名的肩胛骨,鲜血很快的染红了他的半边衣裳。他低头看身上的剑,再迷茫的看着牧怀青,他张开嘴想说话却吐出一口血。 刚才被箫声干扰,他受了内伤。 牧怀青没有拔出剑,这种情况下拔出剑只会让无名伤势加重。可无名皱着眉,他一掌震在自己的肩上,将那把剑震出自己的体内,他面色苍白了几分,嘴角残留着刚才吐出的血渍。 牧怀青在战场杀敌无数并非是心肠软的人,而是这个少年从上场就很诡异,让他总是没法下重手。 如今看他受伤忍不住收剑上前一步道:"快点穴止血。" 无名还是那副迷茫的神色,他看着牧怀青嘴唇一张一合,很小声。牧怀青听见了有些怔愣,他在叫姐姐。 这么一耽搁,无名已经面无血色,牧怀青上前给他点了止血穴。 想让他去找个太医看看,天下的朝北国使者忽然喊道:"无名,回来。" 随后假笑着跟牧怀青和冷映寒恭手道:"南柩国的牧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啊,在下甘拜下风。" 冷映寒敷衍的笑笑,继续端着酒饮着。 牧怀青看向那个一步步走下擂台,散发浓重血腥味的无名,脸上一向的温和隐去,换上一幅不太满意的神情。他跟在无名的身后走下擂台。 台下的少年们开始欢呼,冷映寒顶多算是面容平和。太后和皇后挂着笑脸似乎在说着什么高兴的话,姬如梅肆无忌惮追随着牧怀青的身影,贤妃挂着浅笑还能从她的眉宇间看出不耐。 而云妃不知何时回来,一个劲的喝果酒,情绪有些不对。 姬如雪观察完这些之后,最后落在站在朝北国使者身后五步远半隐入黑暗的无名身上。若他不上擂台,大家都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总是低着头的侍从。 可朝北国的使者就不给他治伤吗?姬如雪嫌恶的扫了那个朝北国使者一眼。 云妃是朝北国的公主,方才突然离场很有古怪。朝北国使者看着她的目光也很恶心。 她现在是心疼那个无名,被人操控不知疼痛,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人怎么可以做到那个地步。 牧怀青从朝北国的桌前路过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站着不会动的无名,跟朝北国的使者道:"使者不给这个少年治伤?如不通医理,可让南柩国的太医瞧瞧,失血过多恐会危及生命。" 朝北国的使者抬起酒杯朝牧怀青敬道:"不劳牧将军担心,就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命硬的很死不了。" 牧怀青皱眉,最后还是颌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个强劲的对手被人说成低贱的下人,心情如何都不会好。 冷映寒眯着眼睛将远处别人听不见的谈话内容,听个透彻,他跟回到桌子上的牧怀青点头,再不动声色的冷眼打量朝北国使者。 朝北国近几年换了个君王,处理事情雷厉风行,治国打仗都推翻了以前的手法。是什么给了这个国家高傲的资本? 而让那个女人和牧怀青都不开心的使者?呵呵,很有趣。包括那个少年以及失常的云妃。 姬如雪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水,时而看向皇上时而担忧无名,那个眼神空洞神情木然的少年。 比斗完了。 歌舞升华,喝酒言谈。 牧怀青偶尔看向隐入黑暗的少年,神情疲倦,其他官员权当牧将军累了,很识趣的没有过多打扰。 姬如雪没了呆在这里的兴趣,可比武完了,还有得比。 朝北国似乎这四个国家中最有说话权利。他完全不管不顾身后无名的生死,再次起身说道:"禀皇上,武斗比完了,还未尽兴,不如我等开始文斗吧?" 牧怀青似乎轻哼了一声,又似没有,但是冷映寒是绝对的发觉了,他鲜少见过这同窗好友这般直接的讨厌一个人。 冷映寒勾起嘴角道:"不急,今年不比文斗,论这些诗经内容,南柩国的文化只怕是最渊博的。" 言下之意,你们四国输了武斗就不用再输文斗了。 太后笑的更加欢心了,她看着冷映寒,脸上是遮盖不住的骄傲。 姬如雪见朝北国的使者吃瘪,心情很是愉快。她再看了一眼云妃,发现她总是抬头全看朝北国使者。难道是既见到家乡人亲切?可这个忍辱的眼神不像是见着亲人反倒是见着仇人。 朝北国的脸皮果然够厚,被冷映寒嘲讽后,仍然挂着微笑接过后面侍卫递上来的盒子道:"既然皇上没有兴致,文斗不比就不比了,只是我国的王记挂端木公主,特地给端木公主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望皇上恩准,让在下亲自送到端木公主的手里。" 冷映寒淡淡抓出他的语病道:"这里没有端木公主,只有云妃。" 朝北国使者呆愣,片刻隐了笑脸,再次道:"我国的王给云妃带了一份家乡的礼物,望皇上恩准小使亲自给云妃送去。" 冷映寒瞥了眼云妃,点头应了。 朝北国的使者拿着锦盒一步步微笑着朝云妃走去,最后单膝下跪将锦盒奉给端木薇道;"参见云妃娘娘,王特地给娘娘带的家乡礼物,不知娘娘对此可欢喜?这是第一次,如果娘娘欢喜,第二次也会带来给娘娘。如今娘娘看了第一个,王希望娘娘在南柩国能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想家。" 端木薇颤抖着手,勉强挤出一抹僵笑看着使者道:"本宫可以……可以不要这个礼物否?" 他们这是要把阿非弃掉,特地将阿非带到南柩国给她警告。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接近皇后,接近皇上。他这是恼怒她动作慢了?他当真能如此狠心,比把她送到南柩宫还狠心。 朝北国使者将锦盒轻轻的放在她桌子上,一脸舍不得道:"娘娘一人在南柩国有个伴还是好的,虽然这礼物是死物,也能让缓解娘娘思乡之情。" 死物,他们要杀死阿非,呵呵,那人果真是物尽所用,想让阿非以死相博,借此杀死牧将军。 如今失败,阿非也会死…… 端木薇咬着嘴唇,止不住泪如雨下。 贤妃不耐的看着这朝北国人说的生涩南柩话,姬如雪看着云妃哭泣的脸,不禁沉思,云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端木薇哭,众人权当她念家了,毕竟是下嫁到南柩国。 朝北国使者安慰着提高声音道:"娘娘可别哭了,嫁给皇上就是南柩国的人,怎可想家让皇上看了笑话。" 说完歉意的看向皇上,又看了一眼姬如雪,勾起嘴角。 姬如雪背脊生寒,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云妃默默流泪不出声,缓缓抱起那个锦盒。 很快这个插曲就过去。 只有姬如雪一直看着哭泣的端木薇,她真的想家吗?这么悲痛的泪水,抱着那锦盒的手指都泛了白,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而那个无名……依旧伫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到他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公主 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死吗? 时间从指缝间划过,姬如雪不知不觉喝完一壶茶水,人有三急,她惆怅的让巧月跟皇后禀告一声。 巧月暗道早知就不给娘娘喝那么多茶水了,但还是迅速去跟皇后说。 牧怀柔听见巧月的禀报侧头打量姬如雪,片刻才颌首放人。 姬如雪离场有好几个人注意到,比如冷映寒,姬如梅,牧怀青,朝北国的使者。 朝北国使者勾起一个微笑,拿起短笛放在嘴边吹了吹,没有任何声音,像似在吹走一些尘土。 端木薇再抬头时,看见无名不见了,她立马一脸错愕,再看见在座的只有姬如雪的位置空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宴席还是很热闹,文武百官互相敬酒,端木薇咬唇悄然离场。退出众人视线后,她慌乱从茅房的方向赶去,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茅房外,见巧月正候在一旁,赶紧上前抓着她的肩膀问道:"如贵妃在何处?快说啊!" 巧月吃痛,连礼都顾不上直接应道:"回娘娘,主子在茅,茅房啊。" 端木薇一把放开,看着五米外的茅房就打算上前确认。 巧月看出不对劲,张开手拦住她道:"娘娘,主子在上茅房呢,有什么事,还是等会再说吧。" 端木薇想着这么近的距离,如果阿非过来她应该也看得见,只好忍住冲动,点头站在原地。 巧月之前见端木薇和自家主子的感情挺好,可是后来就对端木薇挺失望的。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处张望的端木薇,肩膀上的疼痛在清晰的提醒她在,云妃刚才的手劲有多大。 姬如雪刚解下裤子就听见端木薇的声音,本想出去的,听见巧月挡下了就专注解决需求。 不到一会,她便从打开茅房的门,用旁边的清水净了手。这才浅笑看向端木薇,在茅房见面还真特别。 端木薇看见她毫发无伤后,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放下。他还以为那人派阿非要做什么。现在发现自己太紧张了,即便那人要派阿非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找不上姬如雪啊。 姬如雪朝她走去,将她松气的神情收入眼底,寻思她这是在担心她?她担心什么? 只是待看见站在端木薇身后五米远的无名时,姬如雪瞪大了眼睛,他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找错茅房了?要不要上前告诉他男子的茅房在相反的方向? 端木薇见她神情惊愕,缓缓转身,无名站在那里,面无血色目光冰冷,那身白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半,这明明是重伤的模样。 他却站在她们的面前。 端木薇颤抖着上前两步,她捂住嘴,哽咽道:"阿非,阿非,阿非。" 无名?阿非? 姬如雪被这一出整的有些懵,这个无名叫阿非?端木薇认识他,糟糕!这个不会是以前端木薇说够那个很重要的朋友吧? 这……若是被人看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想靠近端木薇却被巧月抱住:"主子危险,这个人武功这么厉害,我们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端木薇挣扎着想再靠近那个阿非,却见阿非后退两步,只见他面露茫然,看着端木薇唇瓣动了动,似乎在重复姐姐两个字。 端木薇身边的贴身婢女彩蝶早已跪在地上,跪的方向正是那个阿非。 端木薇止忍不住,她上前一把抓住阿非的手臂,摇了摇道:"是的,我是姐姐,你快醒醒。阿非记住姐姐说的,找机会逃走,不能留在那人身边,逃走,逃走,逃走,一定要逃走!" 她握着那只又瘦又白的手,却听身边的彩蝶提醒道:"娘娘,快下命令!" 端木薇抬头对上那双毫无波动只剩下迷茫的幽深眸子,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短萧,短促的吹了两个音符。 一听这箫声,阿非的目光连迷茫都不剩下,变回一片空洞。 姬如雪看的是目瞪口呆,端木薇她在作甚! 端木薇将短萧放回怀里,重新拉着少年的手道:"听姐姐命令,回去后逃离那人身边,今晚就逃走!" 阿非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就消失在黑暗中。 姬如雪久久不能回神,她站在原地,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个哭的不能自已的端木薇,那种天塌了的绝望从何而来? 端木薇蹲下抱膝耸动着,不顾妆容不顾旁人在场,她哭阿非危在旦夕她却无能为力,她哭那人竟狠心如此不顾多年情谊。 姬如雪上前蹲下,见她这般模样不忍的掏出娟帕给她,"擦擦吧,宴席还没有结束呢。" 端木薇泪眼婆娑的望着姬如雪,声音沙哑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姬如雪下意识点头,拉着端木薇站起来,后者靠在她的肩膀上悲泣着。 过了好一会,端木薇才平静下来。歉意的看着姬如雪被泪水浸湿的肩膀。 姬如雪拍拍她肩道:"作为封住我嘴的代价,你要告诉我那个阿非的事情。" 端木薇愣了愣,抿嘴低下头,伤心道:"她叫端木非,是我同胞妹妹。今晚,她就会被抛弃。" 姬如雪盯着来路没有发现其他人,不解道:"抛弃?" "抹杀。"端木薇抬头,神情悲戚轻声吐出两个字。 姬如雪恍恍惚惚,"为何?" "没有为何,她今晚和将军比武失败,就代表没用了。"端木薇垂下头,她不能说出阿非是那人特意带给她看,给她的警告。 姬如雪要掉下巴了,竟然只因为比武失败就杀掉。怪不得朝北国的使者并不给她治伤。 等等,她好像忽略一个很可怕的事。"你说她是你同胞妹妹?无名是女的?那不是公主吗?公主怎么会被这样对待!" 这是要杀死多少个脑细胞!皇宫的水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很深。 这时,彩蝶扶着端木薇,神情悲伤跟姬如雪道:"回娘娘,因为九公主从小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苗子,所以皇上下令要将九公主培养成……" 姬如雪已经脑补出端木非因为武功太高不受控制,所以便有了如此下场。 那个冰冷少年换上红妆的不知又是何等风采,只可惜却被如此对待。 姬如雪上前拍拍端木薇的背,担忧道:"她现在是被你们控制着,你要她从使者那里逃走,她会逃走吗?你可曾想过她若真的逃走了,能去哪里?" 端木薇握紧拳头道,"我不知道阿非离开那人后能去哪里,但他回去那人身边就只剩下死路一条,逃开后如果遇到好心人还能捡出一条命,没有朝北国的短笛控制,阿非不会伤人的。" "可你忘了她伤重。"姬如雪叹口气忍不住点名。 端木薇想起刚才握住端木非的手,那上面传来的冰凉,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现象。 可是她没有选择了,怪只怪她自己如此弱小没有本事保护亲人。 姬如雪和端木薇一前一后人的入座,刚一入座就收到冷映寒警告的眼神,大概意思是离开那么久做什么! 她讨好的笑笑。忍不住去看朝北国使者的身后,端木非不在!还未来得及思索她是不是已经开始逃了,就对上朝北国使者的眼神,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姬如雪的手腕泛起一圈黑光,幸好是在晚上,没有什么人注意,只有朝北国使者的眼神更贪婪了。 看了一会,姬如雪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两口,惊奇竟然变成了果酒。估摸着之前那壶茶是宫女拿错了吧,正好遇见端木薇这事,心情挺郁闷的,她不是圣母啊,只是见端木非那个如同傀儡的样子,有些心寒。 想到自己,她又有什么自保的能力?文不成武不就,就跟蝼蚁一样。心情失落喝果酒果然能解愁。 冷映寒冷眼瞥见姬如雪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宴席已经吃到差不多,他便下令撤掉。 丝毫没有在意四国使者的感受,众臣子起身跟皇上太后行告退礼。 太后含笑点头,跟皇上说了两句话后,便在众多宫女的陪同下离场。 这个太后很安静,却没有人敢造次。所有妃嫔都福身恭送太后,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方才起身。 皇上大手一挥,皇后带头再次行礼,妃嫔依次离场。 姬如雪喝了大概七八杯的果酒,感觉脸上有些热,巧月扶着她一步步的离开,直到了分岔道,皇后下令各回各宫。 姬如梅瞧着姬如雪脸色酡红的模样,得意一笑,表面关心道:"妹妹你没事吧?这宴席怎可喝这么多酒,回去路上要多加小心啊,长信宫那么远。" 姬如雪只是脑子有些昏,但是还是很清醒,乖巧的谢过姐姐关心,头也不回由巧月初兰扶着回去,江年邵生也紧跟在后。 姬如梅在她走远一些后,冷哼一声,今晚有她好受的! 姬如雪越走脚越无力,全身都有些发软,她嘀咕道:"这酒喝着挺甜,后劲怎么这么大!" 巧月和初兰一人一边扶着主子,听见她嘀咕哭笑不得解释:"是主子您的酒量太浅。" 姬如雪嘟着嘴巴不满,"你胡说。" "好,奴婢胡说奴婢胡说,主子您倒是站起来啊,我们回长信宫。" 江年和邵生连忙上前帮忙,这两人接手这才扶稳姬如雪。只是他们又不能背主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软轿,这可怎么回去? 巧月咬唇跺脚,跟他们三人道:"我去禀告江公公,你们候在这里不要走,一定要看好主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意乱 初兰连连跟巧月保证,一定会誓死看好主子。 巧月这才匆忙离开。 她刚走没多久,姬如雪身子越来越软嚷嚷道;"巧月,我要摔倒了摔倒了。" 江年和邵生看着这样的主子这般孩子气想笑又不敢笑,片刻就想哭了,主子您倒是别乱摸啊! 姬如雪侧着头,靠在江年的肩膀上,用鼻子嗅了嗅片刻嫌弃道:"不知这个味道。唔,快走,去找他。" 说着就要往前扑,江年还来不及尴尬就被姬如雪这一扑吓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摔了主子,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主子主子,您要找谁,先站稳了。"初兰焦头烂额的盯着双眼迷离的主子,刚离开的时候眼神还清醒的很,怎么走了一会就最醉成这个样子了。 姬如雪嘤嘤的哭了起来,"我站不起来,初兰我是不是腿没了。" 初兰也要哭了,难为主子还认识她。连忙安慰道:"主子的腿没事,是喝酒了身子软,巧月姐姐去找皇上了,很快就会有软轿来,娘娘您在等等。" "骗子,我没有喝酒,没醉,因为我没吐!"姬如雪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可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小鹿。 初兰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主子这个样子还敢说没醉。 倒是巧月赶回宴席会场的侍候,这宴席正在散着,皇上和江公公已经不在这里,她着急问了个宫女,那宫女认出她是正得宠的如贵妃宫女,连忙告诉她皇上离去的方向。 巧月道了声谢,连忙提起裙摆追上去。一盏茶的时间后,果然看见了皇上和一众宫人的身影,她踹口气继续追,边追边喊道:"皇上留步,皇上。" 江友安心道哪个不知死的宫胆敢如此叫喊,一回头却见如贵妃身边的宫女出现在这里。 连忙低声禀报道:"皇上,是如贵妃身边的宫女。" 冷映寒听下脚步,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可是还没到醉的地步。 巧月看见皇上转身,立马跪下道:"启禀皇上,娘娘喝醉了酒,请皇上赐娘娘一顶软轿回宫。皇上,娘娘连站都站不稳了。" 巧月出此下策也没办法,不找皇上就没法带娘娘回宫了。 冷映寒唰的一下冷下脸,回头看着江友安,江友安冷汗直冒,看着百里东呵斥:"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把娘娘的果酒换成茶水吗?" 百里东颤抖,他换了啊!可这种时候他只需要认错就够了。"奴才的错,请皇上责罚。" 冷映寒现在哪有时间去责罚,那个女人还在某个地方发酒疯! 他大迈步往回走。江友安连忙示意巧月起来道:"快在前面带路啊。" 巧月一听,慌忙起来带路。 等回到原地的时候,巧月内心的崩溃的,主子正在拉扯自己的衣裳,初兰正在拼命的阻止她。江年和邵生两个艰难的扶着主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别拉扯过。 天啊,主子喝醉酒都干了什么! 冷映寒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这个女人发的酒疯一次比一次厉害,竟然敢在法庭广众之下拉扯衣服,不单是拉自己的,还拉扯太监的!她竟然连一个太监的衣服都拉! 容不得众人惊呆,冷映寒大步上前,单手扯过姬如雪。姬如雪一个旋转,撞进冷映寒的怀里,双腿一软就要往下掉。 冷映寒现在的内心简直是咆哮不已,江年和邵生还有初兰赶紧跪下:"奴才参见皇上。" 冷映寒扫过江年和邵生被解开的衣领,冷哼了一声,手臂用力抱起那个跟软泥一样的女人,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后,他们四人才松了一口气,将这么麻烦的主子交给皇上准没错,皇上再不来他们都要瘫痪了。 主子吵着要去这里,要去哪里,要去找谁,又动手动脚的。实在是招架不住。 江年一身冷汗道:"感觉我以为皇上要拖我出去斩了,好可怕。" 邵生跪在地上后怕道:"我也是,被皇上那么一扫就像掉进了冰窟。" 姬如雪窝在冷映寒的怀里,用鼻子嗅了嗅就跟小狗一样,随后睁开眼睛道:"你是皇上,我认识你。" 冷映寒:"……" 程天风一直在装作正经,刚才见姬如雪扯衣服那个样子,简直就是无法直视啊。他该庆幸上次娘娘只是跑来跑去没有脱别人的衣服吗? 姬如雪没有得到回答,双手搂着冷映寒的脖子,凑近他的脖子继续闻了闻,满足道:"好香。" 冷映寒往后仰了仰脖颈,威胁道:"姬如雪,给朕醒醒!" 姬如雪睁开眼睛,看着冷映寒的眼睛,湿漉漉的双眼满是委屈突然就啜泣道:"朕难受。" 冷映寒咬牙切齿道:"谁给你胆子敢说朕的!"顿了顿又问:"哪里难受?" 程天风故意后退一步,死死咬住嘴唇,肩膀不停的颤抖。贵妃娘娘也太可爱了!再次挑战皇上的底线。 经鉴定皇上对贵妃一定是真爱! 姬如雪松开他的脖子,扯着自己衣裳道:"很热,很难受。你很凉快。" 说着重新攀上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吻,一口咬了下去。 冷映寒倒吸一口气。 江友安等人低头,如贵妃主动出击! "姬如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冷映寒的声音暗哑道。 姬如雪嘟囔了一声,脸颊往他的脖子蹭了蹭,还伸手把他的衣领扯开! 冷映寒加快脚步回殿,他快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 忍受着姬如雪的骚扰,冷映寒飞快的回到显庆殿,不理行礼的宫人径直来到后殿。 姬如雪似乎真的很难受,双目迷离的哭了出来,那低声的哭腔简直就像一只猫伸出爪子不停的挠你一样。 江友安见皇上一脚踢开了寝殿的门,识趣的停下脚步,默默的关上了殿门。 姬如雪被冷映寒扔在龙床上,不停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哭难受。 冷映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的怒火滔天,该死,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给这个女人下药! 若是那个宫女没有跑来找他,这个女人后面会如何不言而喻。 姬如雪睁眼泪眼看着冷映寒,从床上坐起来,衣裳半解,朝他伸出了手,"皇上,我难受。" 冷映寒滚动了下喉咙,伸手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女人往他怀里钻。 拉他的衣服,吻他的脖子,冷映寒一直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姬如雪。 然而,姬如雪啃了两下,动作慢了下来,她抱着冷映寒的腰,满足的嗅嗅竟然是一幅要睡觉的安然。 冷映寒:"……" 谁给下的药!连份量都不知道吗!敢下药还不敢下多点!别让他查出来是谁! 冷映寒身上的火已经被点起来,之前是一直忍着,眼下看这个女人竟然想睡觉?做梦吧!他一把将姬如雪扯开。 姬如雪本想睡觉,却突然没有凉丝丝的感觉,热感重新回到身上,她生气的睁开眼睛,只见一道暗影覆盖下来。 她来不及说话便被封住了唇。 这一夜,江友安安静的听着殿里隐约传来娇喘,大概是皇上的寝殿太大了,真的只能听出那么一点点动静,唯有哭声清晰些。 江友安笑的合不拢嘴,程天风远离开来。 再说负责宴席后巡逻的姚雁山,在所有人都散场之后,巡逻一番没有发现问题便交给其他的侍卫长负责。 他走在不见人影的小路上,宴席散场大家都累的不行。忽然看见一个倩影站在池边。 在这个大晚上的,周围一个人的没有,姚雁山警惕起来,不会是想不开的宫女吧?这些年并不少见。一些承受不住主子脾气或者被欺压的宫女自杀。 天色昏暗,池边又没有灯笼,这么一看还真看不出对方想做什么,但入夜了这样站在池边不动的人,总不能说是在看鱼? 他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 姚雁山悄无声息的来到那道影子的背后,那头披散的长发冷不防添加了几抹惊悚。 趁对方不觉,冲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后退,待拉到安全距离后,才放开道:"姑娘生命就这么一次,怎可轻易放弃,无论是受了什么委屈,活着才能看到以后,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想过家中亲人?如果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便更要努力活着,度过挫折才能迎向美好,就像是黎明到来前总是最黑暗。如果在沉浸在黑暗里自我放弃,便再也看不见黎明了。" 一阵沉默后。 端木薇抬头看着他道:"姚侍卫,你在说什么?"原谅她真的没有听懂。 姚雁山在她抬头那一刻,吃惊不已,笔直下跪:"卑职不知是娘娘在此,是卑职唐突了,望娘娘恕罪。" 姚雁山内心混乱不已,他刚才做了什么,竟然去扯娘娘的手臂,还说了要大堆有的没的。 端木薇因担忧端木非,心烦意乱所以才在这池边静望。 从他说话起,端木薇就知道这个拉她的人是姚雁山,上次也是他就她一命,难道他刚才以为自己要轻生? 见他这般毕恭毕敬,端木薇摇摇头道:"你起来吧,我没事。" 姚雁山迟疑着抬起头,看见端木薇站在月光下神情哀伤。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受。 端木薇见他还跪在地上,再次放轻声音解释:"我真的没事,姚侍卫忙去吧。" 姚雁山左右看了看,周围连个宫女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九章:救人 "娘娘,卑职斗胆问一句,您为何独自一人在池边,夜深露重,娘娘还是注意身子。" 姚雁山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此,这里鲜少有人经过,若是娘娘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多危险。 端木薇转过身去,"我在想一些家乡的事情。" 姚雁山一脸了然,今天来的使者也有朝北国的人,原来娘娘真的是想家了,当时在宴席上还落泪。 别问他为什么看到了,当时他正在宴席暗处观察,谨防有意外发生。 姚雁山愁眉,他该怎么劝解娘娘回宫? 端木薇重新回到池边站着,就在边缘上,看得姚雁山屏住呼吸,生怕娘娘脚滑掉下去,这是深秋的天气,受了凉顶难好。 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娘娘,您看池水往里走,万一池里有什么吃人的鱼精一把将你拽下去可如何是好?" 端木薇瞪大眼睛,震惊看着泛着银光的池水,这样一看果然黑乎乎的让人害怕。 她猛地后退一大步,拍着胸口。 姚雁山快要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大晚上的吓娘娘作甚!若是娘娘晚上做噩梦,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刚想解释,却听端木薇有些紧张问:"姚侍卫看过吃人的鱼精?真的会有鱼精吗?它们吃人?" 姚雁山:"……" 端木薇又往里走了一步。 姚雁山心想他这张贱嘴阿喂!当下连忙道:"娘娘,卑职就那么一说,至于是不是有鱼精,民间谣传了很多说法,至今也无法证实。卑职认为所谓的鱼精应该是一种体重较大,性格凶猛的鱼类,总之娘娘还是离水边远点好。" 端木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这个池边有你说的那种鱼?" 姚雁山顺口一说:"肯定没有,要是有,如贵妃指不定有多高兴。" "为何?"端木薇不明。 "娘娘是不知如贵妃有多爱吃鱼,若是有这种稀奇的鱼,还能逃的过她的肚子吗?" 端木薇笑了出来,心情好了一些,"那姚侍卫刚才是吓我的?这个池子怎么会有你说的那种鱼呢。" 姚雁山小声道:"卑职是怕娘娘不小心落水,这里没有人路过,那种被水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主要是隔几天被人发现打捞上来后,又臭又胀,整个人肿的看不出原样,还有可能被鱼啃咬,特别是脸那么娇嫩的,一个人浸在池水底下多可怕。" 端木薇的脸色发白,她咳嗽一声,默默靠近了姚雁山几步,"姚侍卫,麻烦送我回宫……" 姚雁山一口应了下来。松了口气,娘娘总算愿意回宫了。 端木薇走在前面,姚雁山在后。安静的只有端木薇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打破这个沉寂道:"姚侍卫,其实我不怕的。" 姚雁山背过身偷笑,用鼻子嗯了一声。 端木薇停下脚步回头,姚雁山迅速站好低头。 她幽幽道:"姚侍卫,你走路为何没有声音?" 姚雁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习武之人习惯了落地无声的警惕。 端木薇不放弃继续说:"你还是走在我旁边吧,一起走,万一我一回头你就消失了,我还得找你呢。" 姚雁山觉得那个距离太近被人看见不妥,但听娘娘后面的话,明显是害怕了。 沉思片刻便上前,走在云妃身侧。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身后无人跟随,一个人来此处,卑职佩服。" 端木薇含糊带过,"我说了我是不怕的,当时在想事情,就没有注意太多。" 姚雁山认真的嗯了一声,听见一直强调她不怕的娘娘憋笑。 好不容易将她送到宫殿的不远处,姚雁山停下脚步道:"娘娘,您自己走近宫殿吧,卑职跟着你让人看见不好。" 端木薇点头,脚步不动。 姚雁山继续道:"娘娘放心,卑职会一直看着你,等你进了宫殿再离开。" 端木薇这才有了笑意,"那我进去了,姚侍卫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不要害怕。" 姚雁山差点要咬到自己舌头了,娘娘还真是记仇啊。目送端木薇走了几步,见她又折身回来,顿时纳闷不已。 端木薇抬头看着他真诚道:"姚侍卫,忘了跟你说谢谢。上次也是,你真是我在南柩国的救命恩人。" 姚雁山疑惑:"娘娘,救命恩人还分哪国的?" 端木薇知道自己对南柩国的语言还没有完全了解意思,听见他这么问,顿时沉默了。 姚雁山后知后觉自己为了什么,连忙再次下跪道:"保护娘娘是卑职的指责所在,娘娘不用放在心上。" "可你是皇上侍卫。"端木薇盯他。 姚雁山冷静一会又道:"卑职是皇宫的侍卫,负责皇宫之人安全也是一种职责,当然是以皇上优先。" 端木薇哦了一声,让他起来,转身走向宫殿。 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姚雁山,等她进了宫门,转身跟姚雁点点头把宫门关上。 姚雁山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身朝显庆殿走去。 宫外。 冷清的街上,一辆马车'哒哒哒'的缓慢前进着。 牧怀青坐在马车里,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想醉也醉不了。 小厮凌山赶着马车惆怅道:"少爷,我们已经在这条街道在绕了三圈了。" 牧怀青不为所动,淡淡道:"那就去另外一条街道绕。" 凌山抬头看星空,约莫是亥时了。街道上开始远远传来更夫的打更声,他家少爷从皇宫出来后,就一直坐在马车里头,让他不要回府,沿着街道走。 此时听见少爷的命令,叹口气好吧,去另外一条街道。 马车刚走没多久,就听见更夫的叫喊声,"来人啊,死人啦!" 凌山警惕四周,牧怀青神色一怔,扔开酒杯从窗户跃出去,朝着更夫的方向飞去。 待凌山跟马车里的少爷说:"少爷,我们还是回太师府吧?夜深了不安全。" 没人回应。 "少爷?"凌山敲敲马车门。 还是沉默。 凌山推开马车门,里面空空如也,顿时悲从心来,"少爷离开为何不通知他一声啊!" 牧怀青半路遇到屁滚尿流的更夫,停下拦住他问:"哪里死人了?" 更夫刚才在哪里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便慌忙跑了,此时见牧怀青器宇不凡,指了指身后道:"往这里一直走,地上死了个人,白衣服满身血啊。" 牧怀青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无名的身影,顿时觉得不可能,皇宫内院,即便他真的死了,那些使者也不会特地抛尸在这里。 "别慌,你先离开这里。" 更夫猛地点头,道句公子小心便转身离开。 牧怀青没有察觉到杀气,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打斗或埋伏。他快速朝更夫来时的街道走去,果然远处有个白衣人躺在巷口。 他上前蹲下摸摸他的手腕,还有微弱的脉搏。将他翻身过来一看,顿时一惊,是他? 凌山焦急不已在太师府来回渡步,等到一更天的时候,才看见自家公子从远处走来的身影。 顿时欣喜上前,低声道:"少爷诶,你可算回来了。"随后闻到血腥味,变脸:"少爷,您受伤了!" 牧怀青低头看看身上,虽然看不出,但应该是沾染不少血。推开凌山道,"不是我的,那个人没死只是受了重伤,我将他送去医馆帮忙了,不下心沾上的。" 不过那个少年确实是快死了,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从那老头眉头紧锁的样子看来,确实悬乎。 他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次日,光线照进屋子里的时候,姬如雪难受的睁开眼睛,眨巴两下回神看着略熟悉的帐底,不是她的! 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异样,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顿时她的腰就跟折了一样。 冷映寒听见动静不悦的睁开眼睛,见姬如雪一脸被雷劈震惊样,心情大好,他侧身撑起身子似笑非笑的打量光着上半身的姬如雪。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早起的嗓音总是带些诱人的沙哑。 姬如雪僵硬着回头看冷映寒,再看向自己布满吻痕的身子,顿时扯过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你,你……"她说不出话来,这次怎么比上次还痛!最重要的是冷映寒怎么还在这里…… 冷映寒看着缩成一团的女人,悠悠道:"你全身上下拿一处我没有看过。" 姬如雪一听火了,露出一个脑袋刚想反驳,见他光着身子又把脑袋缩了缩,"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都没穿管朕穿没穿。" 姬如雪咬牙道:"我盖了被子!" 冷映寒挑眉,一拉将被子拉回来道,"我盖了被子,你为何不盖。" 姬如雪只觉的身上一凉,气恼扯过被子道:"冷映寒你个流氓!" 冷映寒一翻身,拉过被子将两个人都遮盖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第一次喊朕名讳的女人。" 姬如雪不敢动,别过头道赌气:"早在八百年前我就喊过了,冷映寒冷映寒冷映寒!" 冷映寒眼底泛起笑意,看着这个别扭的女人,靠近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允许你叫。" 姬如雪愣住,"什么?" "朕允许你叫朕名讳,当然有人在的时候不行。"冷映寒搂着她笑道。 姬如雪害怕,"皇上,你别笑成吗?" 冷映寒一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你你这样我瘆的慌。" 冷映寒惩罚性咬了咬她的唇瓣,"天色还早,再睡会。" 姬如雪默,您这样抱着我怎么睡! 第二百三十章:傀儡 可是说没法睡的姬如雪,不消片刻就在冷映寒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映寒看了她许久,听见外面有隐约的脚步声传来,才轻手轻脚的松开姬如雪,自己起身穿戴起来。 无声打开殿门,江友安语巧等人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出现,慌忙就要下跪高喊万岁。 冷映寒阻止他们,声音比平时较温和一些,"免礼,不准吵到她。"又看向语巧道:"在这里候着,等她醒了再进去伺候,若用过早膳后,她要回长信宫便用软轿送回。" 语巧福身应是。直到冷映寒带着江友安离开,语巧赶紧拍怕自己的胸膛,刚才真是吓死她。 娘娘可真得宠啊。 冷映寒边走边冷声吩咐道:"江友安,昨夜宴席接触过姬如雪桌子酒杯的奴才找出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那个女人下药。" 能欺负的那个女人只能是她。 江友安心一惊,百里东是他带在身边多年的,相信不会暗害如贵妃。此时听见皇上吩咐,自当彻查一番。 "是,皇上。奴才马上去办。" 冷映寒快步往前走,等到了前殿让宫人侍候洗漱,脚步不停的赶去早朝。 经过昨夜的宴席,大涨南柩国的斗气,朝堂上都散发着朝气。 文武百官将一些重大的事情禀报之后,开始赞赏牧怀青,请求皇上赏赐牧将军。 冷映寒懒懒应下,赏赐牧怀青白银万两,休息半月。 由于牧怀青是将军,又鲜少回京上朝,冷映寒已免了他上朝的规矩,有事可以直接到御书房商议。 牧太师便代其子谢恩,高呼皇恩浩荡。昨夜一番比斗能换来半个月假期着实值得,值得啊! 这些年来,连百家团聚的除夕夜都只有他和夫人相度日,儿子远在边关,时刻担忧他安全,他老了,唯一想的就是儿子平安,可以在府中居住。 百官无事上报,江友安尖着嗓子通知退朝。冷映寒起身在百官的恭送下离开。 牧怀青今天一早起来就去给自家娘亲吕氏请安,陪着用早膳。 因每每他回来,吕氏就跟小孩子一样,除了出府不跟着,在家里走到哪,她都会默默跟在不远处。那种慈爱的目光亦是步步相随。 饭桌上,仅仅是一个早膳就摆满了二十几盘,满头包子饺子馄饨各类糕点粥点……而吕氏正殷切的望着他。 "儿子,吃多点,在外面这么辛苦,你看你都瘦了。"吕氏温声说着,明显牧怀青有一半是像了她。 凌山见夫人如此,熟悉少爷的他,明显看少爷的一些无奈。 牧怀青将吕氏夹到他碗里的早点悉数吃光,随后放下筷子道:"母亲,孩儿吃饱了,您都未动筷。" 吕氏笑着拿起筷子,简单的吃了两口,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他,心里眼里都是笑。 剩下的大量早点,倒了怪可惜便全部赏赐给身边伺候的下人。那些为奴为婢的早点何曾这样丰富过,当下谢恩恨不得少爷每天都在家。 两母子刚吃完,牧太师从门口进来,一脸欣喜。 吕氏和牧怀青起身,见牧太师这般高兴,想必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好事、 果然,牧太师上前看着夫人和儿子道:"夫人,怀青昨天在宴席给南柩国争了光,皇上今早特地赏赐怀青白银万两,还有半个月的假日。半个月啊!" 吕氏掩嘴惊讶,欣慰的看向自己儿子,拉着他道:"这下好了,为娘可以有半个月看到儿子,皇上英明。" 牧怀青回握住吕氏的手,安慰道:"母亲,等肃清边关的隐患,儿子每天都在家里陪您和爹。" 吕氏乐的直点头,看向牧太师道:"老爷,春儿在宫里可好?" 牧太师沉思,"许是还好,听说皇上这段时间独宠姬丞相的小女儿,也不知这姬家是什么命,大女儿和小女儿都独宠六宫。" 吕氏收敛了眼中的笑意,想到女儿的性子,知女莫若母,她摇摇头,"不得宠也是好的,平平安安就好。" 牧怀青心里也叹了叹气,他已经管不了那个妹妹,也许她性子养成这样善妒也有他的错。 从小爹娘因他在外求学时常记挂他,冷落了妹妹。后续他回来一颗心都在如雪身上,做兄长的也冷落她。 想起少时,这个妹妹年纪轻轻就动手陷害如雪,自己跟她发了一通脾气,爹娘得知也一并责怪她。 那个时候她定然是满腹委屈,但时至今日,只能望她安分。看在牧师府的份上,皇上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宽慰了吕氏,他跟牧太师点点头。 恍惚想起那个生死不明的无名,牧怀青带着凌山,悄然离开牧师府。 他来到旧友开的药铺,一进门就见老头儿一脸愁眉。思忖了一下,难道那个少年不行了? 满是白须的药老抬头看见牧怀青,板起脸色道:"你这小儿,自己送来的伤者竟然这么不上心,也不看是什么时辰了!" 牧怀青笑笑,进去里间治疗患者的小榻旁,无名还是那身带血的衣裳,面无血色的消瘦脸颊跟胸膛上的鲜红血渍一对比,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牧怀青目光清明,丝毫没有动摇的心,倒是身边的凌山,看的目瞪口呆,屏住呼吸轻声道:"天啊少爷,这就是您昨晚救得人啊?这是男的还是女的,真美。" 牧怀青失笑,回头瞧了瞧失神的凌山道:"跟你一样的,你说呢?" 他弯身探了探她的脉搏,心道,原来还有气。 药老走过来,见他如此气道:"小儿,你是不信老夫的医术还是怎么?放心吧,这个娃娃熬过来一劫,近几天还是有的熬。" 牧怀青跟药老道了谢,"若不相信药老,怎会特地将人送到您这?"片刻吩咐凌山去买身衣服来。 药老抬眼看他,"小儿,你和这娃娃的什么关系?这娃娃不是南柩国百姓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药老的眼睛。这个少年是朝北国带来比武的人,他肩膀上的剑伤乃是我所误伤,不知为何昨夜他出现在街道上奄奄一息。" 药老听了,坦白道:"果然老夫猜的不错,这应该是朝北国养的傀儡,只会听从命令。老夫即便治好这女娃娃身上的伤,也唤不回她神智。" 牧怀青当时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听见药老证实也没有好惊讶的,只是…… "药老,这……这是姑娘?"牧怀青语气怪异,再次将目光放在无名的身上,"这分明是有喉结。" 药老一脸你好蠢的神情,"没瞧见这女娃娃给瘦的?朝北国一般将这种没有感情的兵器叫做人雉,并非那种失去四肢无感的怪物。她也许知道饿,但永远不会说出来,除非被下命令。" 牧怀青了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同情。"药老,您能治吗?" 药老啧了一声道,"去找控制她的人都没办法让她恢复原样,这个女娃娃身手差不了,伤好了你给带去边关当侍卫,留在这里也没人侍候得了她。" 这时,凌山买着衣裳回来。问题来了,这里就只有三个男子,谁给她换? 药老嫌弃的看了这两个主仆一眼,喊道:"小丫头,出来帮个忙。" "诶,爷爷,我马上就来。"后庭传来知应声。 牧怀青退出里间,走到药老的柜台旁,竟然有些踟蹰之意。 他是不想带着一个姑娘去边关,虽然对方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 药老先一步拒绝道:"小儿,别想把人塞到老夫这来,你不要她当初救她干啥?她这种人一旦被主人抛弃就跟死人一样,现在你救了又不要?感情好,带到乱葬岗,一掌劈死她,完事。" 牧怀青哭笑不得,"药老,连你也放弃了?当时在擂台上她似有情感,无声叫着姐姐。" "老夫不吃这套,你要相信自己带着,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她就恢复跟正常一样。"药老到胡须一翘一翘,高傲的不得了。 牧怀青没法。 忽听里间传来小丫头的欣喜声,"姐姐,你醒啦?诶,姐姐,你不能起来,姐姐不能下地啊!" 牧怀青怕这个无名伤到小丫头,快步进去,只见小丫头拦在无名的面前,那张冰冷无情的脸盯着那个小丫头,末了,闪了闪。 小丫头赶紧又走到她面前拦住。 牧怀青愣了,上前一步道:"你还有伤,不能起来。" 无名的嘴巴不断呢喃着:"逃走逃走逃走。" 牧怀青皱眉,回头望着药老。 药老远远看了无名一眼,"不用看老夫,他知道逃走也是有人给她下了命令罢了。" 这个却是实话。 无名眼珠子黑黝黝的,看着你又像不是在看着你。 牧怀青顾不上什么,伸手给她点了个穴,无名双眼一闭,倒了下去,牧怀青赶紧接住给抱回小榻上。 看见一身干净的无名,牧怀青跟药老打了个招呼,道明过三天就来带她走。 这才离开了药铺,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救了个麻烦。但是她会武功会呼吸不会伤害无辜,难道真的泯灭了感情? 凌山很是舍不得,离开了都忍不住回头去看。感叹道:"少爷,这个姑娘真的没救了吗?看着跟没魂似的,真可惜。" 牧怀青抿嘴,"她有。" 凌山纳闷的看着的自家少爷。 "她有灵魂,只是被禁锢了,需要有人帮她一把。" 牧怀青神色淡然,眼中却是一片坚定。 第二百三十一章:取铃 他不信,这个人被所有人抛弃的人真的没救了。 牧怀青漫步回府,凌山赶紧跟上。 皇宫里头,姬如雪睡了个饱觉才慵懒起身,仔细品尝了丰富的早膳后,带着一脸餍足的回到长信宫。 然而她的笑脸在进了寝殿后就消散无踪。陶然正坐在桌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语气带些讥讽道:"娘娘再过一段时间,不会是舍不得出宫了吧,那正好省了我一件麻烦事,麻烦现在就将碎玉风铃给我。" 姬如雪左右张望,整个寝殿没有一个宫女在,巧月和初兰也都默契的在殿外没有跟进来。 她一脸叹然的走到陶然对面坐下,伸出左手腕慢慢解开道:"怎么会,我这不是正在给你解这个铃铛吗?陶然,我就问你一句话。" 陶然的脸色好上许多,他狐疑的瞟了姬如雪一眼说:"什么话,如果是问我到底带不带你出宫的话,放心吧,我带。" 姬如雪点头,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和朝北国的使者认识?" 陶然怔愣,隐藏住眼神中些许不自然道:"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昨儿的宴席上,那个使者明里暗里的打量了我好几眼,那目光不怀好意。我总觉得,呵呵,有点危险。" 陶然似乎在寻思姬如雪有没有说谎,确定之后才道:"不可能,他们并不知道铃铛在你手上。" 姬如雪不是很相信,但还是选择沉默。专心取出铃铛,这条红绳被冷映寒打了个死结,实在是难解,难解她也要解开! 一炷香的时间后。 姬如雪不舍的将碎玉铃铛交给陶然,从他手里接过假的铃铛带上。 "铃铛我已经帮你拿到了,宴席也结束了,等到皇上允许我出宫那天,你要带我逃走。" 陶然点头,试探性的拿起铃铛摇了摇,可是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碎玉铃铛怎么不会响了?"陶然愕然。 姬如雪疑惑,拿过碎玉铃铛在手里摇了摇,碎玉铃铛发出五彩光芒,但是比之前光芒暗淡许多。 陶然纳闷,再次从姬如雪手中拿过铃铛摇了摇,怎么摇都没有脆响出现。这下连姬如雪都开始觉得惊奇了,总不能这个铃铛也会认主吧? 陶然见她也是满脸惊奇,便收起碎玉铃铛起身道:"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姬如雪看他转身就走,忍不住问道:"这段时间,你有跟许佳颜见面吗?" 陶然身形一滞,未回头:"问这些关你什么事?" 姬如雪心想陶然拿到东西后,态度都变了个样。当下毫无兴趣的摆摆头;"没事,随口一问,以为许佳颜和你一起医治我的病,想问是不是完全好了。没好赶紧给治,趁还在皇宫药材珍贵。" 陶然:"……" 直到殿门被打开没有被陶然关上,姬如雪起身走到贵妃榻上躺下,愁眉不展。 她是要离开皇宫的,外面的世界诚然也危险,她也不想困在这个皇宫高墙度过余生。诚然她喜欢皇上,也不想为了他作茧自缚。 江湖和后宫,其实都少不了尔虞我诈,只不过前者是肆意,后者是压抑。 她能走的,能离开的吧。 姬如雪闭上眼睛默默想着。 巧月端着热茶进来想给主子解渴的时候,只见主子躺贵妃榻上安睡。 白皙的脖颈上面的吻痕犹在,让巧月羞红了脸,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陶然带着碎玉铃铛回到自己寝舍,他关上门,反复摇晃那个铃铛,也摇不出声响。这不可能的事,里面的碎玉怎么可能的发不出声响,若是坏了话,为何姬如雪又能摇响? 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他将这个不会响的碎玉铃铛交给那人,定会以为他在忽悠他们,陶秦在他们手上就威胁了。 没过多久朝北国的使者就会回去,他必须先把这个问题上报上去,毕竟他一个人也不太明白这个碎玉铃铛的用处,只知道对方似乎很在乎。 而接待使者,远离后宫的源乐殿。 朝北过使者听见侍卫禀告无名失踪的消息,一脸不屑。左右不过是一个要处死的人彘,失血那么多,指不定在哪个角落晕死了。昨晚喝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带到的警告已经带到了,剩下的就是碎玉铃铛的事了,陶然真是会做事的。利用一个贵妃就把铃铛拿到手了,不过从昨晚看来这碎玉还在那个妃子的身上。 朝北国使者一脸奸佞,身材有些肥硕,他朝身后面无表情的随从勾勾手指。 那个随从面容清秀弯身上前,耳墩被他伸出舌头一舔,只听他低声道:"去找陶然要碎玉铃铛。" "是!"随从不敢违抗的遵守命令,起身出门办事。 姬如雪是被一阵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就对上巧月殷切的眼神,差点没把自己的心脏吓罢工。 她不耐的用手遮眼道:"巧月,你要吓死我吗?" "娘娘,你总算行了,姬贵妃来了,她……她就在大殿里。"巧月有些尴尬道。 姬如雪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烦躁不已:"难道长信宫是龙德殿吗?她进来你们就打开大门给她进来了?" 巧月也知道这样很不对,可是那个人是姬贵妃,不止和主子的关系是姐妹,还一样是皇上的宠妃。站在门外等着不走,她们不敢不请进来。 姬如雪躺了一会之后才缓神,知道巧月等人也是迫不得已,从贵妃榻上起来,接过巧月递过来的茶水,润过喉咙更加冷静。 巧月哭丧着脸,接过姬如雪手中的空茶杯,"主子,下次奴婢没有主子的命令再也不敢让姬贵妃进殿了。主子,您别生气,真的被皇上拖出去砍头也不让姬贵妃进殿。" 姬如雪眯眼,"皇上不会砍你,不过听说以前他宠姬如梅的方式,你不让她进来,脖子上那颗脑袋确实威胁了。" 巧月喜出望外:"主子,您不生气了?" "我生你气干嘛,刚才是没睡醒。她现在在大殿做什么?"姬如雪坐在床榻边不动,她并不想见她,虚情假意膈应人。 巧月连忙汇报:"姬贵妃她在大殿坐着喝茶,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 姬如雪颌首,那就让她再等着吧。她打了个哈欠,姬如梅啊,牧怀青让我不要相信她,她和牧怀青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想起姬如梅在宴席上紧跟牧怀青的目光,她忍不住惊叹:姬如梅当真没对皇上动心丝毫?要知道单听那些宫女人讨论皇上如何独宠姬贵妃,就知道冷映寒做到了何种地步。 原来真的你再爱一个人,做了再多,那个人不爱你一切都白费。 姬如雪心情有些惆怅,九五之尊能对姬如梅那么放低姿态,明知她心中有别人都还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那才是真爱吧。 唔,那她对冷映寒来说算什么?一个替代品?一个刺激姬如梅的工具?书里说得对,男人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能跟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行房事。 姬如雪捂住自己跳动的胸膛,只是那么一点点微痛。作为一个理智的女人,她能抽身出来的。哪怕最后忘不掉,那就记着呗。 出宫之后,三千花花世界。 巧月看着神色一时沉思一时落寞最后又恢复了正常的主子,不敢催促了,静静的候在一旁担忧着。 姬如雪不知道自己要是逃走,巧月和初兰会不会被迁怒。她得找个方法好好的谋划一番。 "巧月,准备收拾东西,等那些使者离开之后,我们就可以回丞相府了。" 姬如雪恢复精神,站起身拍拍衣裳。嘴角带着一抹坏笑,害的巧月的心砰砰直跳,主子不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走吧,不要让我姐姐久等了。"一个痴情的女人啊,痴情到眼里只有男人的女人啊!一个连自己妹妹都可以算计入宫的女人! 嘛玩意!姬如雪从同情她又回到了讨厌她。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仇什么怨,除了这副身子的爹娘真心疼爱她之外,每个人都算计她利用她,想想都心好累。也许还应该除去巧月和牧怀青,这两个人也是真心实意的。 巧月见她要往门外走,连忙追上去忐忑道:"主子,要不,你遮遮脖子?" 姬如雪停下脚步,摸着脖颈上的疼痛,眸光一动,懒洋洋道:"不用了,反正姬如梅也不喜欢皇上。" 不对,是正好试试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皇上。也许,冷映寒还有机会呢。看他是她喜欢的人份上,让他幸福也好。 巧月灿然,谁说姬贵妃不喜欢皇上的,她估计姬贵妃会火冒三丈。 姬如雪大大咧咧的走向大殿,一进门就看见姬如梅脸色不佳的坐在高位上。 姬如雪叹气,不是同是贵妃嘛,做什么高位啊。 她踏进殿,来到姬如梅的面前,盈盈行礼:"姐姐,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姬如梅见到她,又想起牧怀青单独见过这个贱人的事情,忍不住讥讽道:"本宫时间一直很多,是妹妹太忙,来了好几次都没在宫殿呢。" 姬如雪一听,有戏。这是吃醋了? 瞬间又觉得自己好变态,整的好像自己喜欢姬如梅一样。啧,真是败给冷映寒了!希望他发现自己逃走后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这满腹心思在姬如梅的眼里就成了默认。 姬如梅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眸光一瞥,犀利的发现她藏在衣领里的吻痕,顿时,手一松……破碎声响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挑衅 姬如雪眸光流转落在碎开的茶杯上。抬头便见采雪一脸紧张的拉着姬如梅的手打量有没有受伤,含冬则踢开那些碎片。 顿时,姬如雪无语了,打碎个茶杯这得多紧张! 她低头跟巧月耳语道:"瞧瞧人家这婢女当的,就跟当娘的一样。" 巧月鼓着腮帮子,瞄了好几眼采雪和含冬,然后低声回道:"主子,都说隔一代更疼后代,奴婢以后就当奶奶一样心疼主子。" 姬如雪想也不想抬头推了推她脑袋:"好啊巧月,你敢把我当孙子看。" 巧月连连笑道不敢。 姬如梅听见嬉笑声,轻轻推开采雪等人,看向姬如雪道:"妹妹,长信宫的茶水太烫了。" 姬如雪:"……"这都关她事? 巧月突然想起以前听说的,龙德殿有一个宫女上茶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姬贵妃的衣裳上,结果被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当下有些害怕的在姬如雪身后躲了躲,姬如雪察觉到,暗地里拍拍她的手,示意巧月别担心。 她无辜的笑道:"那是因为我的宫女怕怠慢了姐姐,若姐姐急着喝茶应该要吹一吹,或者告知我的宫女一声,让她们另外准备。" 姬如梅审视着突然变得伶牙俐齿的姬如雪,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变了个脾性?难道是仗着皇上宠她?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她抬抬下巴示意巧月打扫脚下的狼藉,"妹妹,姐姐知道你刚得宠,只是这心情还是要控制住,毕竟也不是没有今天得宠明日冷宫的例子。" 姬如雪拉住巧月让她去外边喊别的宫女进来打扫,笑话,巧月可是她的大宫女,姬如梅哪来的权利去指使。 径直找了一把椅子入座,姬如雪寻思她都要出宫了,得宠失宠能威胁到她什么? 姬如梅见她这番漫不经心,气恼不已,却习惯了在人前保持高贵,她暗示自己要冷静,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不能动气,让她爱上皇上才好! 走下一个台阶,来到姬如雪旁边的椅子落座。 "妹妹,你是不是喜欢上皇上了?" 姬如雪盯着她红唇,眉眼,最后视线落在她精致的红指甲上面。这个女人都红色简直爱到骨子里,又能驾驭的住。 她坦荡承认,"是啊,我喜欢皇上,姐姐你不是不喜欢吗?" 姬如梅怔愣,片刻勾起红唇未表态,即便她不喜欢皇上也轮不到姬如雪这个贱人喜欢。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姐姐自然是喜欢皇上,只是深知皇上不会属于一个人,这后宫有那么多妃嫔,要给其他姐妹一条活路吧。" 这种大方的话,姬如梅不是喜欢冷映寒吧?姬如雪盯着她纳闷:"我不明白,你看见皇上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不会感到难过不舒服?你是真的喜欢皇上?" 面对姬如雪的发问,姬如梅几乎确定姬如雪喜欢上皇上了,她迫不及待的看到皇上抱着她蔑视姬如雪的画面,当下依旧保持大度道:"妹妹再说什么傻话?做皇上的女人就是要大度才可。" 姬如雪失望的摇摇头,"皇上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姐姐你这不是喜欢,喜欢是大度不起来的。不过说到底能光明正大站在皇上身边的也就只有皇后了。" 姬如梅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听见她这么说,很是不屑道:"皇后?妹妹不要开玩笑了,皇上还没有你得宠呢。" 牧怀柔就是一个虚架子,只是碰巧在皇上登基之前当上了王妃。 姬如雪思量自己左右都要离开这里,还不如给这个一个刺激,"我说的是身份,皇上皇后才是正经的夫妻。姐姐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 "本宫是贵妃,仅次于皇后的妃子。"姬如梅眼神中闪现傲然。 姬如雪有些无聊的撑着下巴打量她,像似在思考什么道:"姐姐你知道吗,我们就是皇上的妾,再高贵的贵妃也是妾啊,放到寻常百姓家不也是一个道理吗?从来都只有一个正妻,其余的什么平妻姨娘的哪个上的了台面了。" 姬如梅面带薄怒,她拍桌而起,"人贵在不自轻自贱,妹妹这般想自己也着实可笑,爹娘从小到大那般疼爱你,你可对得起他们!" 姬如雪叹气,怎么扯到爹妈上面来了。刚来到这个世界得知这个姐姐不同母亲后,她隐约猜到这个姐姐不喜欢她的原因,无非就是夺走父亲宠爱之类的。所以缺少家庭温暖的孩子,思想容易往极端想。 "我就是这么一说。皇上最喜欢的人是姐姐,姐姐还是要对皇上好点,你不对他好,皇后贤妃等人巴不得找到机会表现。" 姬如梅恢复淡然的神色,她当然知道皇上爱她,她找不到皇上那么爱她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她这幅容貌。只是这个贱人到底是喜欢皇上还是不喜欢! 她重新坐下来问道:"妹妹,如果哪天皇上突然喜欢上别的妃嫔了,冷落你蔑视你,你会不会伤心?" 姬如雪一笑,好以整暇的看着姬如梅道:"唔姐姐莫不是忘了?皇上一直没把心放在我身上啊,冷宫我也呆了个把月了,还被打板子打的差点死了呢。你说,我还会伤心吗?其实吧,冷宫那地挺好的,清静自由,能回去的话自然也是不错的。" 姬如梅:"……" 这个贱人果然贵不起来! 姬如雪见她脸色不好,琢磨不出她在打什么主意。 顺其自然咯。 姬如梅已经没在这里呆着的必要了,她能感觉到姬如雪对她态度转变。 这一刻她也没有装作什么姐妹情深,复又起身道:"见妹妹没事,姐姐便放心了,有些乏了。" 姬如雪懒洋洋坐在椅子没有起身相送的迹象,随意道的:"那姐姐慢走。" 采雪冷冷的瞥了姬如雪一眼。 姬如雪权当没有看见,见姬如梅生气的转身离开。再一次提醒道:"姐姐,皇上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要再耍脾气了。好好和皇上恩恩爱爱吧。" 姬如梅蓦地转身,"妹妹,皇上不会为了让你时常劝本宫,作为代价,便假装宠你吧?" 姬如雪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她呵呵一笑:"姐姐神机妙算啊,所以快去和皇上和好吧。" 姬如梅哼了一声,满是高傲的离开。 话都坦白到这份上了,两姐妹都没有什么好装的,姬如梅只当是姬如雪受了刺激转变了性情。 只是这让姬如雪爱上皇上,再让皇上讨厌姬如雪的方案不能实现。 姬如雪这个贱人精明的很,就没有她爱的人吗! 姬如梅面色铁青的离开了长信宫,说好去找宫女打扫碎片的宫女,直到她走都不见踪影。 偌大的正殿里,姬如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失神,不得不承认,姬如梅问的那句话很有杀伤力。也许有一天她会因冷映寒落魄到天明。 巧月带着宫女从殿外进来打扫碎片,姬如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冲她道:"现在麻烦已经送走了,我要去睡觉,皇上来了也不准吵我!" 巧月不太敢保证,含糊应下,跟随主子回寝殿。 姬如雪躺了好长时间,到了傍晚才起身。一整天偶尔睡睡,偶尔醒来发呆。总之若是巧月进来一律装睡就成。 发呆的时候总是想很多,比如陶然和许佳颜有没有擦起火花啊,黑影等的那个人是谁啊。陶然这人到底是不是奸细啊,以及她能不能顺利出宫。 然而被她惦记的陶然,正在和朝北国的人交涉。 源乐殿一偶。 陶然一人对峙四五个男子,他拿着的平淡无奇的碎玉铃铛展现在朝北国使者面前,毫无感情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朝北国使者盯着陶然女装的样子贪婪道:"想不到陶公子穿女装的样子也是美极了。" 那种目光,陶然差点忍不住杀了他。 他沉下声音,低沉道:"我妹妹怎么样了!"虽然跟粗狂不沾边,但此时陶然的嗓音多了男子的磁性。 朝北国使者更贪婪了,舔了舔嘴唇片刻才道:"将碎玉铃铛拿过来,你妹妹在朝北国好得很呢。" 他没说假话,那个叫陶秦的女人被国师大人保护着,过的跟公主一样。而这个陶然也是上头下了命令说动不得的人。 要不然他定有许多办法,让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露出动人的表情。 可在陶然耳中听来,他是不信的,妹妹被人挟持在对方手里,怎么可能好。 他将碎玉铃铛扔过去,威胁道:"最好没动她,不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们。" 朝北国使者接住碎玉铃铛,满脸惊喜,就是这个上古灵玉,能打开龙墓!里面的财富可以让朝北国一统五国! 欣喜之下,对陶然威胁的话不当一回事,揶揄道:"您可是江湖上妙手回春的陶神医,救过那么江湖人士的命,一定有方法杀了我们。" 陶然握紧拳头,杀意汹涌。 朝北国使者摇了摇碎玉铃铛,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怒了,一改刚才的和气,愤怒道:"你竟然敢拿赝品欺瞒本使者!" 陶然再被那个侍从带来这里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会生气。他面无表情道:"这个铃铛一开始会散发五彩光芒,后来取下来则成了这样。是真品,爱信不信。" 朝北国使者冷静下来,他将铃铛放在桌子上,运足内力一掌打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交涉 陶然心惊,这真的是碎玉铃铛!他伸手却来不及阻止,整张桌子裂开来。 踢开朝他射来的木块,陶然愤怒道:"这是真的碎玉铃铛,你……" 然而他还未说完,朝北国使者便捡起地上完好无损的碎玉铃铛,惊奇道:"这是真的碎玉铃铛,桀桀……陶公子还不知道碎玉铃铛是永不朽的吧,如果是普通铃铛怎么放的了数百年。" 陶然错愕,片刻便淡定如常。 "碎玉铃铛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妹妹?" 朝北国使者啧啧两声,"陶公子啊,这个本使可拿不定主意,有其他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令妹在朝北国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陶然目光憎恨的盯着那个恶心的胖子。 朝北国使者在饱含杀意的目光下,依旧笑的那么猥琐,"这个碎玉铃铛是否在那个如贵妃的身上佩戴三天以上?" 陶然听见他提起姬如雪,心里泛起警惕。 姬如雪白天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昨儿的宴席上,那个使者明里暗里的打量了我好几眼,那目光不怀好意。我总觉得,呵呵,有点危险。" "怎么?"陶然不为所动反问。 "你将那个女人给本使抓来,我们要将她带回朝北国。"朝北国说完有猥琐的舔舔嘴唇。 陶然不淡定道:"你疯了!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你们能带着她走出南柩国?" 朝北国使者笑眯眯的看着陶然,"要怪就怪那个女人佩戴了碎玉铃铛,它吸收了那个女人的血气,没有那个女人这个就跟普通铃铛一样,你的任务也就不算完成,除非你帮我们抓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了朝北国,你妹妹就安全了。" 陶然目憎的死盯着他:"你们想要她做什么?" "桀桀,别紧张,看来你和那个贵妃的关系很好,我们只是需要她跟着我们行动,在紧要关头摇摇这个铃铛就可。" 陶然当然不会信他,将姬如雪交给他们就相当于毁了姬如雪。但是!他唯一的妹妹在他们手上…… 他冷着脸哑声道:"你们离开的第二天,她会出宫回娘家,丞相府的戒备没有皇宫森严,你们自己去行动。" 朝北国使者笑意盎然问:"那么陶公子呢?" "本公子给你们这条消息还不够,难道你还想我把人掳到你们朝北国不可?别忘了,本公子不能暴露身份。" "聪明,不能暴露身份的陶公子回去吧,这个铃铛暂且在本使这里保管了。" 陶然摆着臭脸离开。 朝北国使者目送他离开后,转而看向自己手中的碎玉铃铛。没想到数百年都没有动静的碎玉铃铛会泛起光芒,竟然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大放光彩。 那个女人很特别,要带回去给国师大人过目。 陶然避开耳目离开源乐宫,这件事牵扯到姬如雪不好办,他不能这样听之任之!思及此,他脚步微顿,下定决定转而走向某个方向,他要搏一搏。 * 这几天六宫一片安宁。 这些妃嫔都在暗暗嫉恨姬如雪。 姬如雪从冷宫出来后就开始得到皇上的独宠,堪比姬贵妃。如今姬贵妃好不容易失宠,却被姬如雪得了去,还有过而不及! 她们这些妃子什么时候住过皇上的显庆殿了?那少之又少的侍寝机会都是在自家的宫殿里,这个姬如雪倒好,都快在皇上那里常住了!快到饷午了才回她那个破宫殿,重要的是她们根本没有机会找她的茬。 半个月前皇上身边的江公公过来跟皇后说,姬如雪的身子不适,不用再行这个请安之礼。这个先例可是连姬贵妃都没有过的! 平日里,她在长信宫终日闭门不出。从显庆殿回长信宫的路上又总有皇上的人陪伴,简直是无从下手。 可把皇后和姬贵妃那伙人气的嘴上冒泡。 端木薇这段时间更沉寂,她担忧端木非到底怎样了,按照她的估计,以她的身手是能离开这个皇宫,能脱离那人掌控的。可是当时她身受重伤…… 即便彩蝶这几日瞧着自家主子吃不下睡不着。心忧劝慰也没有见效,再多的劝慰没有结果传来,又有何用。 实则被她记挂的人还活的好好的。 无名的伤确定没有大碍后,就被药老送出了药铺,言说自己养不了孩子。 牧怀青带着凌山站在药铺门口,见这个看准他到来就赶人的药老很是无奈。 一脸木然的无名被打扮的干干净净,一身跟牧怀青同样的玄色衣裳,长发如男子般高高束起。冰冷的眸子盯着人但不是在看人。 牧怀青看着她,突然冒起一个想法,这个无名还是穿白衣更显得清冷疏离。 凌山见无名好看便一直盯着她看,说话的时候都不看着自己少爷问道:"少爷,我们要把她安顿在哪里?" 牧怀青咳嗽了一下,让凌山将眼珠子收回来,沉思道:"她这样子能安顿在哪里?她的身手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十个你打趴下,带回府吧。" 凌山绕着无名转了两圈,"就她?年纪这么小不过十五六吧,再看这瘦的秋风都快把她吹走了,少爷,你太小看小的了。" 牧怀青笑而不语。 凌山看无名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奇心起,伸出手指想戳戳她的脸。 牧怀青想阻止,已见无名后退一步。还是那副没有人气的脸。 凌山没有戳到,震惊的回头兴奋看着牧怀青道:"少爷,这人还会躲呢!" 确实,一个跟傀儡般的人,没有命令按理说不会躲开才对。 凌山上前一步,伸手又戳向无名。 无名继续退。 凌山再逼近。 无名刹那间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拧。 凌山一个大男人立马叫喊起来,"少爷,少爷快救我,疼疼疼!小的手要断了。" 牧怀青敛目,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温声道:"无名?" 无名眸子一动,微微抬头,似乎在看牧怀青。 牧怀青微笑道:"他是凌山,没有恶意,你放开他?" 无名只是看着他,仍然不放手。 凌山眼泪都快彪出来了,这给疼的! 牧怀青有些挫败,伸手快速的点了她的穴道,这才将凌山从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少爷,我信您了,这个娃娃的手劲真大!少爷您把她带在身边不是很危险?" 牧怀青伸手又解了无名的穴道。后者没有还手,看起来挺听话的。 他伸手想摸摸这个孩子的头,又被对方闪开。 无名突然露出迷茫的眼神,这是她唯一的第二种表情,牧怀青就是看见她这般才不肯放弃她,这个孩子明明还有救。 只见无名嘴唇张合,牧怀青凑近一些才隐约听见她说:"逃走,命令,逃走,姐姐。" 这些没有串联的词语,让牧怀青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其中意思。他只能轻声安慰着:"你已经逃出来,完成下达的命令。" 听见这句话,无名茫然的眼神立马切换成之前冷冰冰的眼神。这让牧怀青心很累,还不如刚才那种茫然如同迷路孩童的目光。 他试着下命令道:"无名,跟着我走。" 牧怀青带着凌山走了几步,一回头见无名面无表情伫立在原地,那个精致的少年目光似看非看,一片漆黑。 凌山快哭了,"少爷,要不找个人家给对方一些钱,请别人来照顾她吧。" 牧怀青瞥了他一眼。走回原地,试探着伸手拉她手袖,对方竟很安静,他拉着她温和道:"别害怕,我带你回家。" 他带着无名脚步缓慢的往回走,走了一段百来米后,无名挣脱出自己被抓住的衣袖,依旧是木然的神情。 牧怀青有些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便出声道:"那我在前面走,你要跟紧了?" 后者没有一丝反应。 凌山警惕的盯着她,他的手到现在都疼着。 牧怀青将手放下,转身往回头,走了几步发现无名自己跟上来了,而且总是控制在三步的距离。 他停她就停,他走她就走。 凌山瞪大了眼睛,这个人竟然跟上来了!要是进了府还不得鸡飞狗跳! 牧怀青对此特别的满意,也松了口气,若是自己拉着她回府,娘和爹指不定多震惊。 一路吸引了众多百姓眼球的回到太师府,守门的小厮呆呆的看着那个面色清冷的少年,只不过给人的感觉有点怪异了。 牧怀青径直带着她进府,安排在自己厢房的隔壁。 凌山不满道:"少爷,您把她放在旁边厢房,若是她想对你不利,岂不是很危险!" 牧怀青打量了整间厢房,半响后才满意的点头,跟无名说:"坐下好吗?" 无名走到椅子上坐下不动。 凌山见自家少爷跟对女儿似得对无名,心下叫苦,"少爷,您是把这个丫头当做孩子养吗?" 牧怀青一愣,当真考虑起来,这个身份也未偿不可。只是爹娘那里可能过不了关,到时说起自己娶妻的问题,又有的头疼了。 凌山瞧自家少爷那个认真考虑的模样吓出一身冷汗。别真被他说中了,夫人非杀了他不可。 牧怀青在凌山紧张要劝说时刻,开口道:"爹娘那关过不去,暂且先这样吧,她不是很听话吗?" 凌山眼神震惊,难道老爷夫人同意,少爷就真的把这个丫头认作义女了吗? 还有,她见鬼的听话!也只是听少爷你一个人的吧。 难道拥有一身好皮囊真的能如此有用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预见 牧怀青见无名并非如同木头,心中播下能唤醒她神智的种子。每天都跟带小孩子一样,跟她说话,让她吃喝睡,因为没有这些命令,无名一整天都会站在原地不会动。 再过两日。 四国的使者开始启程离开,冷映寒对于他们的离开没有任何表态,因他并不主张和平,肆意的给对方压迫。 他们来此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却被反将一军,特别是南柩国皇上对于他们的离开只给出一个颌首反应。竟是连一句话都没开口给。着实被气的要吐血,四国使者摆着脸色出了城门,护送的御林军开始打道回宫。 他们出发那时是饷午,太阳正上头。也算是冷映寒给他们离开的一点小礼物。 而日盼夜盼他们离开的姬如雪,每天只能靠睡觉度日。大概是因为快要离开,有些情绪高涨不起来。她没有去找冷映寒,冷映寒这两天也没有来找她。 他在查那天宴席谁给姬如雪下药,得知碰过姬如雪的茶杯的确实只有百里东叫去的那个小太监。江友安却考虑到是不是姬如雪在中间离席后中的药。 这个猜测很好,冷映寒也有些怀疑,不过以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告诉她只怕是做出奇怪的反应。还是让他自己稍加注意,揪出那些想害她的人。 这次敢下药,那么下次呢? 趁碍眼的四国使者离开,冷映寒来了兴致去看姬如雪,两天没见了,这个女人每天都在睡!那个医女和许家人一直在一起钻研医术,他也没管过。 他过来长信宫时,姬如雪正在午觉。 不知是日光影响还是思虑过多,她竟然梦到自己被朝北国的人抓了!喂了毒药,马车一直走啊走,途中总有官兵追来,刀光剑影尸体鲜血,最后他们进来一个森林,似乎被逼到绝路。 当朝北国使者扬起刀邪笑割开她的手腕又喝她血时,姬如雪猛地睁开眼睛大喊:"不要!" 冷映寒正守在床边欣赏她不安的睡脸,结果没多久她就小脸发白的坐起来喊不要。 姬如雪捂着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快,她讨厌那个朝北国使者! 直到一道凉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做什么噩梦了。" 姬如雪刚想回答,脑子突然反应过来,侧头见冷映寒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冷静下来了。 她有些累,再次躺倒在床榻上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冷映寒更关注是她梦到了什么,把自己吓成那个样子。当下不在意她的无礼,扫了姬如雪一眼,漠然道:"不久,把你梦到的说给朕听,朕要舒缓舒缓心情。" 如果他不用余光打量姬如雪就更像是在漠不关心。 姬如雪听了之后恨得牙痒痒,这个冷映寒果然也是一样讨厌,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老实的说了出来。 "梦见朝北国的那个猥琐胖子把我抓了,又喂了毒药,一直抓着我逃,还有官兵黑衣人追,双方人一直杀啊杀,然后那个死胖子一直割我手腕喝我的血!" 冷映寒听见她说梦见朝北国那个使者,当下眯眼似在思量,很是不悦道:"敢跟朕这么没规矩,却怕一个如虫蝇的使者,姬如雪你可真有出息。" 姬如雪抿嘴唇,这个渣男!她都做噩梦了还落井下石。 冷映寒见她还没有缓过来,不屑道:"四国使者都已经离开了都城,朕在这里,谁敢抓你?没出息的女人。" 姬如雪一听,扬起笑脸舒了一口气,"早说嘛,我就是没睡醒。啊皇上!明天我可以出宫回家吗?唔这可是你答应过的,不准反悔!" 冷映寒见她脸色恢复红润,眼神盯着自己焕发光彩,轻哼一声:"明天用过早膳自会有马车接你。住一晚,后天清早回来。" 姬如雪心说住一晚哪里够啊,抬头注视着冷映寒,眸光复杂并非深情,如果陶然带着自己逃跑失败的话,皇上会生气?应该不会才对,她又不是姬如梅。 如果成功了,以后就没有机会见面咯。 冷映寒对上她的眼神,有些怔愣,"看朕做什么。" "皇上,你有没有别人惹你生气就暴戾的习惯?比如要是以后我做了错事,你会不会叫人把我按着打板子,喂毒药毒酒,什么处死之类的。" 冷映寒:"……" 这个女人不是被朝北国的使者吓怕而是吓傻了。 "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这些八辈子都落不到你头上。" 姬如雪低声反驳:"明明上次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冷映寒耳聪目明,听见她的话神情一滞,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过了一会才一字一句道:"以后不会了!" 这个女人果然还记恨上次因为德妃打她板子的事?虽然上次是冤枉她了,以后再不会那般。 姬如雪没有什么表示,她头疼的很,都说皇上金口玉言,想要得到他的承诺真难,她要的就是不呆在他身边。 冷映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移开话题道:"起来用午膳。" "皇上,我可以带着陶然去吗?" "随你。" 用过了午膳,冷映寒便离开。仿佛他就是特地过来吃个午饭一样。 姬如雪抬头看向巧月问道:"陶医女现在何处?" "主子要传陶医女吗?" 姬如雪点头。明天就要出宫了,肯定要商议商议。半路直接溜走的可能性不大,不如趁夜离开最好。 巧月马上退下去找陶然。 陶然有些走神的跟着巧月来到长信宫,一开门就见姬如雪笑意满满的朝她招手。 他几乎已经猜到了姬如雪要说的事!此时此刻他也正在为此事烦扰,那个时候一冲动本想去找皇上坦白,却不想半路遇上许佳颜。 一冷静下来后,他便想到莽撞告诉皇上却不能保证皇上对信任他。 姬如雪看陶然站在门口不进来,心里纳闷了一下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陶然,明日早膳后我们就可出宫,你快去准备准备吧。" 陶然早就料到已姬如雪的性子会如此急切,皇上现在这么宠她自然也会答应。这跟他告诉朝北国人的消息一致。 他敷衍的点点头,看着兴奋的姬如雪。她非常想出宫的吧,而他不但没有帮她出宫找到自由,就将她推入另外一个火坑。 但无疑重要的是他妹妹陶秦,姬如雪充其量就是他的一个棋子,他又不小心和棋子交了朋友。这些烦恼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姬如雪敲了敲桌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出宫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碎玉铃铛你也得到了。" 陶然瞟了眼她左手腕上的假铃铛,随着她的抬手动作就会发出一阵脆响。 而真正的碎玉铃铛似乎不会如此,他有些烦躁的走到桌前坐下道:"你还带着这个碎玉铃铛干嘛!" 姬如雪扬了扬手腕的铃铛,心里有些冒火,自从真正的碎玉铃铛给陶然取走之后,她非常之不习惯!而幸好的是,皇上今天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铃铛。 "不带着让皇上注意到了,跟你要回来吗!" 陶然沉默了一下,问道:"真的打算明天就行动?" 姬如雪有些向往,压下心里莫名都不舍道:"当然,我等的够久了,你打算如何帮我?" 陶然低下头道:"回到丞相府,白天我会四处转悠将你院子的出逃路线交给那些雇佣的人,晚上他们会扮作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去你房间将你掳走,你假装睡着就成,不要反抗,等丞相府次日察觉不对后,我们已经走远了。" 姬如雪一拍巴掌,"不愧是混过的,计划好周祥,这样哪天被抓回来了,我也可以说我有苦衷的哈哈哈。" 陶然动动嘴唇,想问她以后是不是还打算回皇宫,最后却没问出来,她这一去凶多吉少,只不过前期姬如雪一定是安全的。 陶然灵光一闪,站起来快速道:"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天早上我会来长信宫,对了,皇上知道我陪你出宫?" 姬如雪笑眯眯,"他知道啊,到时你也跟我一起被掳,这样很安全。" 陶然摸摸鼻子道:"我不用被掳,反正那个……我有办法离开。" 其实姬如雪还想问在哪里汇合,但是陶然已经踏步离开,而她也不好意思问,逃出来了总不能赖上陶然。不过她最想问的是,他妹妹安全没有。 姬如雪将这些东西扔弃脑后,现在最重要就是收拾值钱又方便携带的物品,还有碎银子碎银子!她可不想拿着那些大元宝出去,惹起别人注意又没有自保能力。对,还要准备男装,她要假扮男装。 这样一想她很多事情还没有准备好,这些不能让巧月帮忙的事。 这个夜晚,姬如雪是辗转难眠的。 不知道是记挂冷映寒还是有些紧张,总之冷映寒今晚没来其实挺遗憾。 她只是想在离开前看看他啊,祝他跟姬如梅好好过日子啊,还想跟他说,姬如梅不爱你,你别爱她了吧。 啊呸,她在想什么呢。 在这个秋风习习的夜晚里,姬如雪在偌大的寝殿里重重叹了口气。她就要向往自由了。 天下之大她要去哪里好呢?一个人四处漂泊到最后会剩下什么。 可惜,姬如雪似乎认为这次能成功离开,没有过多考虑中间会发生的意外。 第二百三十五章:出宫 天明那刻,姬如雪睁开眼睛。 她醒的如此之早,巧月也只当是主子因为可以回丞相府太多高兴。进了后宫能回家的机会屈指可数,主子能得此殊荣,做奴婢的哪能不跟着高兴。 姬如雪早早的洗漱好,坐在桌边发呆等着早膳,床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包袱是她自己收拾的。里面放的东西很少,就是细软和银子。 陶然果然很早的也到了,姬如雪看着他的目光是发亮的,那信任的眼神让陶然又陷入了犹豫。 等姬如雪招呼陶然一起用过早膳,便看见江友安带着程天风和几个太监架辆马车候在长信宫外。 江友安道:"娘娘,皇上嘱咐老奴送娘娘出宫,怕路上出意外,特地让程侍卫在身边保护您。" 难免再重复一句皇上重点吩咐的话,"皇上还说,明儿天黑之前娘娘需得回宫。" 姬如雪笑不露齿:"我知道了。" 当听到周围百姓的喧闹声后,姬如雪心里一松。终于出来了! 江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却送姬如雪到宫门口,能亲自相送说明皇姬如雪的特殊,间接的也昭示着姬如雪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可这么隐晦的关爱,姬如雪明显察觉不出来。 出了那个安静森严的宫里,姬如雪就如同一条缺氧的鱼游入大海。她撩起马车窗布,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个繁华的街道,就被陶然阻止。 陶然坐在她的对面一直神情恍惚,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如何,万一皇上明天早上前没有留意到那张纸条呢?又或者皇上根本不相信?棋错一步,姬如雪就危险了。 "陶然?"姬如雪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你怎么老是走神?" 陶然褪去了太医装,换上一身襦裙,白色的上衣,浅浅的绣着几片枫叶花瓣。两个衣袖处更是映着一朵素色荷花,衣领边缘带些浅蓝。下身也是一挑天蓝色的长裙,头发挽成少女髻,两边都有一束长发垂落,略施粉黛遮掩脸上的男子气,整个人特别美感。 姬如雪看多他经常穿的白色医褂,这么一变装,静下心仔细瞧思忖,陶然若是生为女儿身也是上等姿容。 陶然被她那种火热的目光望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装,这件衣服好像是太医院的医女送他的,说她出宫了就不适合穿太医褂。 但当视线停留在自己鼓起的胸脯前,他很忧伤,男子扮姑娘本是一件耻辱的事。声音不是问题,容貌不是问题,他最大的问题是胸脯挺着两假蟠桃! 不自在的拢了拢衣领,陶然暗瞪了一眼姬如雪道:"你眼睛往哪看!" 姬如雪揶揄的当着陶然的面,再次扫了一眼他的胸脯道:"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等会就到丞相府了,你要打起精神。" 陶然目光游离了一下,突然问道:"如果你被一伙人拿刀威胁了,会不会硬碰硬?" 姬如雪脑瓜一转,以为陶然在想他自己的事,思考片刻道:"当然不会,在自己没把握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性命假装服软比较好,当然若对方不是威胁而是下了杀心的话,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哪怕冒险也要孤注一掷的逃。" 陶然心里总算有些安心了,他顶着姬如雪怀疑的目光道:"你有这种觉悟不错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要冷静处理,千万别冲动,性命最重要。" 姬如雪想了想,瞬间以为陶然是怕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 她感动的靠近一些,拍陶然肩膀,"放心吧,小命最要紧。" 陶然盯着马车地板出神,这个女人根本不明白人心的险恶,他不看姬如雪,冷声道:"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最好谁也不要相信。" 姬如雪应了,这是自然,哪怕从来没踏入过江湖,她也知道水深的很。 穿过热闹的街道,周围开始变得安静,最后马车停下,门外赶车的程天风低声禀告,"娘娘,丞相府到了。" 姬如雪立马弯身出了马车,看四下无人,自己蹦跶一声跳下地。 程天风瞪大眼睛,"……"这要是让皇上看见一定会杀了他,如过贵妃刚才不小心伤到脚的话。 陶然在背后跟程天风点点头,学着姬如雪跳下马车。 程天风已无力说话,待看见后面一辆拉着赏赐给丞相府的马车上,巧月娇柔的接着车把式的力气下马车后,他的心里才平衡些,这才是个正常的下马车姿势! 跟上姬如雪进丞相府,皇上似乎没有告诉姬青易他的女儿今天会回府。 门口的小厮看见姬如雪,立马惊讶的一脑袋磕地上行礼,有的飞快的通知老爷夫人。 姬如雪让他们起身,径直走进前厅院子,与匆忙赶来的姬青易和何氏相遇。 顿时姬如雪扬起了笑脸,抬脚想往那个热烈盈眶的娘亲奔去,却见姬青易对自己行礼,"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陶然和巧月也连忙朝丞相和夫人行礼。 姬如雪很是无奈的想,父母跟儿女行礼,这真的好吗…… 她叹气着上前亲自扶起丞相,有些委屈道:"爹,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女儿。今天就我自己一个人来,不要玩那些规矩了好不好?" 听见她这么说,何氏在一旁隐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哭了。 姬如雪感受着这从心底传来的温暖,回抱住何氏软软的喊了一声娘。 何氏忍不住点头再点头,在姬如雪的安慰下停止流泪,她摸着姬如雪的脸颊道:"孩子,你受苦了,这瘦的让娘心疼,雪儿怎么会突然回府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爹上次说你感染风寒了,还有没有事?" 这一连串的问题,姬如雪一个一个的回答了。 姬青易说不要在这里站着,何氏便拉着自己女儿往大厅走,抛下了一起来的丞相大人。 何氏像似有说不完的话,边走边道:"前段时间听见你爹说,过不久就去宫里求求皇上恩典,让你回家一趟,没有想到这还没去求你就回来了。" 姬如雪呵呵一笑,"皇上之前答应了我,说等身体好了,别国使者离开就可以让我回家,但是他让我明天天黑之前回去,好快啊。" 何氏还以为女儿见一面就要走,没想到还能留下来一晚,那就是两天一夜了。她欣喜不已握住姬如雪的柔荑嗔怪:"傻女儿,皇上让你留下来住一晚已经是恩典了,要心怀感激。" 姬如雪撇了撇嘴,见何氏那么高兴便假装对皇上感激不已。 三人来到前厅坐下,姬丞相和何氏都没有坐在最上方主家人位置,一左一右的陪在姬如雪身边。 程天风和陶然识趣的退下,看来这丞相夫妇确实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从进门口眼里就只剩下姬如雪的影子,他们就成了路人甲乙。 没有皇上到来,一家三口的气氛很亲和,何氏问了很多后宫那些妃子之间的事,毕竟她是当家母,普通家中都有些腌渍事,何况是那个深宫内院呢。 姬如雪坦白说,"娘放心,女儿很少和那些妃嫔接触,平时都在长信宫,偶尔去一下皇上显庆殿的后花园,也不请安,不信你问巧月啊。" 顿时巧月提神,将皇上如何宠自家主子的事情简单说个一二,姬丞相和何氏这才松心了那么一些。 说了一会后,姬丞相回神,站起身道:"只顾着如雪,皇上身边的侍卫和医女还没有招待呢,太失礼。" 何氏笑道,牵起姬如雪道:"老爷这才想起来晾着人家了,我带女儿回闺房休息,老爷先去招呼一二吧。" 按理说,程侍卫不足以让姬丞相亲自招待,不过特殊的是这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自然不能太过失礼。 丞相府上下正因为主家高兴而洋溢着喜气,门口又停下了一辆马车,门口的小厮马上从门口跑来迎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哥儿从马车上下来,身材清瘦,面容跟姬如雪有几分相似带了些许稚气。 这深秋的天,他穿着浅白带蓝的衣裳,头发全部束起加冠。见小厮上前迎接喊少爷,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身边的书童榆林,兴奋的看了一眼丞相府,时隔半年总有假期回丞相府了! 姬思柳抬脚便进去大门,华南海正招待了突然回来的小姐,这一转身就听小厮来报,说少爷回来了。 顿时累的不行也喜上眉梢,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回来了?回来好啊!府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团聚了。 姬思柳刚想去给爹娘一个惊喜,半路便遇见管家华南海。 华南海见着又长高的小少爷,脸上的慈祥隐藏不住,上前深深的行礼后道:"少爷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啊?老奴好带人前去接您。小姐也刚到府,哦不,是如贵妃。" 姬思柳本想开口回复,听见姐姐回来了,惊愕几秒后惊喜道:"真的吗?什么时候,快带本少爷去见姐姐。" 华南海笑着应下,打小少爷就喜欢黏着小姐。 两人来到南苑,这是姬如雪未出嫁之前居住的院子。 姬思柳一脸喜色,当看到守在院口的陌生侍卫时,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华南海在旁边解释一通,姬思柳便大喊着姐姐往院子跑了进去。 程天风的神情有些崩,如贵妃的弟弟果然……不同凡响。 第二百三十六章:团聚 一开始还对自己有些戒备,听见那个管家解释之后,立马看也不看自己,扯着嗓子喊姐姐跑进去了。 姬如雪正在屋子里陪着何氏说家常,这是她之前住过的还算是熟悉,倒是听见远远传来的少年嗓音一愣。 她记得她是有个弟弟,巧月不是说在西山学院求学吗?怎么会在家里。 她望着门外道:"娘,弟弟什么时候回家了,我一直都不知道。" 何氏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这听姬如雪问她,也有些不解道:"娘也不知道啊,思柳什么时候回来了?" 姬如雪:"……" 不等她们有什么想法,姬思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何氏瞧见他,立马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道:"儿子,你什么时候回家的,莫非你们姐弟俩是串通起来,想给我和你们爹一个惊喜么?" 姬思柳甜甜的喊了一声娘,随后看向也站起来的姬如雪,放开何氏的手就想要扑上去。 何氏眼疾手快的扯住他的衣裳,刚才的惊喜悉数退下,换上平时的微笑道:"你姐姐已经是贵妃,你也已经长大,怎可这般没规矩。" 姬思柳扭动两下,灵活的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蹭到姬如雪面前,可怜兮兮道:"姐……你是不是嫁人就不要我了。" 姬如雪原以为自己没有接触过这个弟弟,会很陌生。没想到那个跟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少年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觉得亲切不已。 但是他不是已经是秀才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原谅她一直认为姬思柳是个书呆子,容易害羞性格固执满口子曰的人。 她还没来的及说话,何氏已经上前一把将他拉远一些,"儿子,娘跟你说多少次了,你……" 姬思柳熟练的替何氏把话说完。"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总黏着姐姐。姐姐是个姑娘,要顾及姐姐的身份。" 何氏听他将平日自己说的话背了下来,顿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姬如雪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姬思柳一看,高兴道:"娘,你看姐姐多高兴。您就别说了,我和姐姐都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亲血缘呢,本少爷护着我姐姐谁敢管什么。" 姬如雪伸手拨开少年卷在一起的发带,侧头跟故意扳着脸,眼底却盈溢笑意的何氏道,"娘,弟弟还小,太久没有回家激动了一些,不碍事。" 何氏假装有些愁道:"都说还是养女贴心,养了个儿子眼里只有姐姐,看看,这刚回来就往南苑跑,爹娘都不要了。" 姬思柳丝毫不为所动,"娘,你怎么连姐的醋都吃啊,唔我回家是因为快秋闱考试了。" 何氏恍然大悟,这才回神过来,"原来,秋闱快到了。" 姬思柳轻哼了一声,拉着姬如雪的衣角委屈,"姐,你看我离家那么久,娘亲却连我秋闱要回家考试的事情都不记得。还是姐姐好!" 姬如雪哭笑不得,她更加不记得啊,是一直不知道才对。 何氏伸手点了点姬思柳的额头,眼神饱含慈爱,儿女都在一家团聚,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姬如雪拍拍姬思柳的头安抚,这个弟弟和她一般高,隐约有爹的轮廓。 姬思柳又靠前一步,站在姬如雪的身后跟何氏做了个鬼脸,似乎在得意。 何氏拉着姬如雪道:"如雪,你可别惯着他,这臭小子在人前一本正经的,回到家就跟脱了僵的野马,爹娘的话都不听。" 姬思柳扯扯姬如雪的衣袖道:"我听姐姐话就够了。" 姬如雪右手被何氏握着,左手被姬思柳扯着。有些感概,若不是姬如梅设计陷害原身姬如雪,那个女孩的人生一定很完美,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现在一切都被她占有了,她只能竭尽全力对家人好,才不负这具身子。 正这时,一道中年人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姬思柳!" 何氏幸灾乐祸的看着刚才得意的姬思柳道:"哦,儿子,你爹来了。" 姬思柳往姬如雪身后躲了躲,还保持着脸上的得意,看着何氏装的一脸心痛,"娘,爹来了,您就这么高兴看着您唯一的儿子被他呵斥吗?还是姐姐好,姐姐不用怕。" 姬如雪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该怕的人是你啊。" 姬思柳被她一捏,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那张可爱的脸扬起骄傲道:"我才不怕爹,爹这是吃醋了,因为我回家的打第一件事就是来南苑看姐姐。" 姬丞相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气的他想爆打这个儿子一顿,抬眼见姬思柳拉着姬如雪的衣袖更加不喜了,"姬思柳,先生教你回家不用给爹娘请安?这么大人了还拉着你姐姐的衣袖像话吗!还不快过来。" 姬思柳不为所动,"爹,儿子此番回来是参加秋闱之试。" 姬丞相了然,片刻又道:"此事和你放开你姐姐有何关系!" "想要发挥最好的水平就要心情畅快,爹,你要是发火会吓到姐姐,姐姐被吓到儿子很伤心,一伤心就下不去笔。" 姬丞相一听确实不敢跟这个儿子犟,自七岁后,这儿子就在外求学时间颇多,为了黏着如雪,每次回家简直无极不用。 "少拿你姐姐当挡箭牌。"姬丞相的神色好了一些,转而看向姬如雪,和蔼道:"如雪,无需理这混账。午膳已经备好,用过膳后好好休息一下。" 姬思柳立马来了精神,拉着姬如雪心疼道:"看姐姐都瘦了,走,姐我们去用午膳。" 姬丞相站在原地无语的望着儿子拉着女儿走,真想说没备你这个混账的饭! 何氏笑着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感叹道:"没想到今日儿子女儿都回来了。" 姬丞相柔情看着何氏,"是啊,那个混小子真是怎么长大都没有变,这个黏着如雪的性子,都不管我们两个爹娘如何了。" 话音刚落,就听姬思柳喊:"爹娘,快来用午膳。" 何氏莞尔一笑,挽着姬丞相出去大门,只见儿子拉着女儿的衣袖站在院子门口,正微笑看着他们。 程天风则默默的将视线落在姬思柳拉着姬如雪的衣袖上,这个就是如贵妃的亲弟弟?不知被皇上看到这个情景会不会误会。 姬如雪两姐弟等着爹娘上前,借着这个空挡,姬如雪朝程侍卫道:"程侍卫也先下去用膳吧,我在府里没有什么危险的,不用担心。" 姬思柳也跟着打量程天风,这人一脸正气,也开口道:"没错,我姐在府里很安全,你不用跟着来了。" 程天风:"……"这个少年是几个意思啊! 最终程天风还是没有跟上去,他不知道陶医女去了何处,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许久,程天风已经听见自己肚子传来的抗议声时,陶然才一脸餍足的回来。 程天风看见她的身影,急忙道:"陶医女,你去哪里了?快去用午膳吧。" 陶然眯起眼睛笑,"没有来过丞相府,就让巧月带我去转了转,刚吃饱回来,程侍卫还没去吃吗?再不去只怕饭菜都要倒了。" 程天风:"……" 午膳过后,白天到傍晚都没有程天风和陶然什么事,这一家四**脱脱的在各种秀美满。 姬思柳根本是寸步不离姬如雪,位置要坐离姬如雪最近的,最好吃的要夹给姬如雪,茶要温度适中才给姬如雪倒。 而府中,无论是丞相夫妇还是下人皆是一副没什么奇怪的神色,说明这些举动已经让她们习惯了。 程天风和陶然在这个白天就是不停的惊叹,丞相家的儿子是怎么长大的,爹娘都没有一个姐姐来的重要啊。 姬如雪特地让巧月陪着陶然熟悉丞相府的地形,但是还是交代了巧月不要把府中一些重要的信息透露。 所以当陶然啧啧称奇,跟程天风一起站在远处道:"如贵妃这个弟弟跟她很像,但是这个样子对姐姐简直天底下难找吧。" 程天风严肃的赞同,这个姬少爷他已经领教过了,没有姬如雪在的时候,看着倒是一表人才,一见到姬如雪瞬间回到三岁。 巧月听见这一男一女的注意力都在小少爷身上,想起小时候那件事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忍不住解释道:"你们不要把少爷当成异类,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娘娘九岁,少爷五岁的时候,出了一场事故,所以少爷才变成这样。" "什么事故?" "什么事故?" 陶然和程天风异口同声问道,一个男人和一个伪男人的八卦心都是浓重的。 巧月思忖当年的事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沉默了一下看着远处亭子里的姬如雪和姬思柳道:"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少爷才五岁很好动,小姐性格柔弱懂事,老爷和夫人出去了。少爷吵着要偷偷出府,小姐不让,后来不知怎么的,少爷假装跑出门外其实是在门后躲了起来,小姐不知情紧张的追出去,雪那么大很快就找不到她的影子。只知道深夜被人找到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生了好长时间的病。 少爷不懂事,但是听下人嚼舌多了,知道自己害了小姐,日后便事事对小姐好。等到他八岁求学归家,不慎落水,小姐想也不想跳入池里推他上来,差点害了自己,那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温馨 陶然和程天风听了巧月的话,内心是无法言喻的心情。他们该说点什么? 程天风看向陶然,似乎在问,难道经历这些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品性吗? 陶然咳嗽一声,沉吟道:"估计这个姬少爷在儿时留下了阴影,毕竟年纪小听多了那些嚼舌的话而害怕自责,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了。" 程天风似有所思,片刻觉得很有道理,儿时发生重要的事总能影响长大后的一些因素。 巧月听见陶然这样说也想了想,低下头反驳道:"才不是呢,小姐对少爷那么好,所以少爷才对小姐好。" 傍晚的秋风吹起,远处四人围坐的圆桌上,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脸庞,姬思柳剥着桌上的果子殷勤的递给姬如雪,姬如雪剥着给爹娘,说说笑笑。 那股氛围被秋风带到他们周围,却无法填补他们内心的空洞。 陶然敛下眉目,记挂陶秦。他不后悔将这件事通知给冷映寒,因为机会都是一半一半的。 若按照平时,冷映寒发现那纸条的时候,姬如雪已经被掳走两个时辰,朝北国早已出了都城,但是没有那么快出国境。 就看冷映寒有没有本事在短短五天内找回姬如雪,不然带到朝北国,想要救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这般想着,他盯着姬如雪的笑颜出神,日后姬如雪知道了,会恨死他吧。 眼看天色已暗,姬丞相和丞相夫人虽然舍不得和女儿分开却更舍不得让女儿辛苦,连连让她赶紧去洗漱安寝。又细细询问了早膳按照以前喜欢吃的食物可不可行。 姬如雪心里温暖,连这有些寒凉的秋风都不觉得冷。 姬思柳见姬如雪要走,也跟着站起来,路过姬丞相的时候被他拉住后领。 "你姐姐现在要去安寝,你跟着去作甚!" 姬丞相对这个儿子和对完全是两个态度,没办法,这个儿子实在是太气人! 姬思柳一扭没挣脱开来,便拉住姬如雪的袖子可怜巴巴。"姐姐明天吃过午饭就要回宫了,我要送姐姐回南苑。" 这句话让姬丞相松了手,他说的没错,如雪明天就要回宫了,此去又不知多久才能见面。 何氏强忍着不落泪,无声安慰着相公,朝自己儿子道:"天黑小心脚下,护送你姐姐回南苑吧,不许再缠着你姐姐说话,你姐姐乏了。" 姬思柳乖乖应下,转身小声嘀咕道:"我长途跋涉呢哼。" 姬如雪笑着告别爹娘,听见身边少年的嘀咕,便扯扯他的衣袖,带着他出了凉亭。 直到走远一些后,姬如雪才细声问道:"思柳讨厌吃鱼吗?" 姬思柳巴不得跟她呆久一些,听到这个提议,自然明白姐姐要吃鱼的意思。 马上点头道:"姐姐想吃吗?我去吩咐厨房给姐姐做,不要让爹娘知道。" 姬如雪失笑,眨眨眼睛道:"姐姐亲手给你烤鱼可好?你可是第二个吃姐姐手艺的人哦。" 怎知,姬思柳皱起好看的眉头道:"那个第一个吃姐姐鱼的人是谁?" 姬如雪收敛微笑道:"皇上。" 姬思柳抓了抓耳朵迟疑问道:"姐姐,皇上他对你好不好啊?" 即便是灯火昏暗,姬如雪也看到了姬思柳的担忧神色,她摸摸他的头道:"当然好啊,不好怎么会让姐姐出宫看你们呢,你说对吗?" 想起这个,姬思柳乐了,"嗯嗯,姐姐在皇宫里要好好保护自己,思柳会努力考取功名,然后在朝堂上争取地位,做姐姐的后盾。" 姬如雪脚步莫名一顿,眸光有些复杂。她放轻声音道:"思柳如果是为了姐姐进朝廷当官,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人生要去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 姬思柳拉住姬如雪的衣袖道:"姐姐是不相信思柳可以做姐姐后盾保护姐姐吗?其实那些试题很简单的,这些年思柳经常在外面走访,更知道百姓的疾苦,若不是我们家出了两个贵妃姐姐太过招眼,需要低调,这次思柳一定有把握一举高中。" 姬如雪吃惊,她不知这个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的少年,竟然还会考虑的那么深远。 确实,如果思柳再出风头的话,其他官员就会慢慢的弹劾爹了吧。毕竟太过殊荣总会惹人眼红。 她摆正神色,这关乎这个少年的自信,认真道:"姐姐相信你,但是一进官场深似海,又很多的身不由己,姐姐不希望你为了我而进去,毕竟姐姐在皇宫里面很安全。" 姬思柳笑了,神情变得有些成熟,"姐姐你就放心吧,没有挑战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 姬如雪没法,这个弟弟偶尔露出的神态并不是十四五岁该拥有的,总归是不简单。 这样一想,这个家里最简单的就是她了。 结束这个话题,回到南苑的时候,让巧月准备一些柴堆点起火,再让厨房准备一条鱼,佐料由她亲自来放。 两姐弟围在火堆旁,火光照映着他们微笑的脸庞,让人看着都觉得暖。 姬思柳在给姬如雪说一些西山学院的事情,姬如雪边烤鱼边听得津津有味。 程天风和陶然站在几米外,听得见少年清脆的嗓音。闻着那令人垂涎的香味,陶然和程天风对视一眼,眼中是满满的遗憾。 待烤好后,姬如雪先给姬思柳尝。 姬思柳尝了一口,大呼好吹,听的陶然和程天风决定离他们远点。 姬如雪将一半的鱼给了这个弟弟,剩下的招陶然和程天风过来吃。 姬思柳暗地里打量陶然和程天风,没有发现什么歹心,就是陶然的身份有些可疑。 吃完鱼后,姬思柳再舍不得也该回去北苑去了。 他和姬如雪告别,"姐,那我回去了,明早我来找你,早些睡早些起,然后一家人吃早饭。" 姬如雪神色有异,片刻点头应下,多亏黑夜帮隐藏了情绪。 程天风开始提高警惕心守着这个院子。 姬如雪目送姬思柳离开之后,吩咐巧月准备热水沐浴。挥退婢女,她一个人躺在浴桶里,热水放松着她的皮肤,姬思柳一脸渴望明天吃早膳的神情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怕要让他失望了,应该给他留下一个什么礼物的。 泡到水凉后,她起身擦干身子穿好衣服。 走出屏风打开房门就见陶然站在门口,看样子又是在走神。姬如雪直接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我都没慌,你慌什么。" 陶然回神,见姬如雪穿着简单素色衣裳,长发披散,黑发白肤,目光清亮,唇红齿白。 陶然愣了一会才回神,走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问道:"你真的决定逃跑吗?舍得皇上和家人?" 姬如雪提起这个问题也有些犹豫,能有决心离开皇宫却舍不得丞相府。 陶然见她没有一脸决心的样子,有些怕她说不逃了。如果她说逃,自己的心里还能好过一些。 姬如雪脑海中不断的切换家人和冷映寒的脸,最后蓦然出现姬如梅清傲的脸庞,她咬咬牙道:"逃!大不了……受不住就回来,反正是造成被人掳走的假象。" 陶然忍不住嫌弃道:"你知不知道被人掳走的姑娘,清誉会有多差?也许连皇上都会生气,把你打落冷宫或者处死你。" 姬如雪无所谓的耸肩,"那就打落冷宫再也不见吧,处死我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我爹好歹是个丞相,皇上不会闹裂君臣关系的。" "你看的倒是开。"陶然真不知该说姬如雪什么了,有些东西她似乎看的很透彻,不过这么理智的放开皇上,确实该对另眼相看。 姬如雪看了看床榻上整理好的包袱,问陶然:"我带了三千两,够在路上花的吧?要不要再带些银票?" 陶然咂舌,"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姬如雪望天,"不知道,反正小金库是不少。" 这仇恨拉的,陶然叹气。 "带一千两就够了,带那么半路被人劫了去,还不是白白浪费。" 姬如雪:"……"还没出发,这个人就考虑到她被打劫了。 最终她还是只带了一千两,她决定等逃出去安顿下来之后,就联系爹娘。 陶然交代了许多遇到坏人时,她该如何应对的策略,大多数他都告诉她不要反抗,不要耍小聪明,安心的等待救援。如果对方要取她性命的时候再不顾一切的逃。 姬如雪丝毫不觉得这跟白天她回答的意思有何不同。 亥时。 陶然离开了姬如雪的屋子,替她关上了门。看了眼不远处站哨的程天风,转身离开。 今夜四更天,天最黑最接近黎明的时候,朝北国的侍卫就会行动。 姬如雪上半夜躺在床上等着人来,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后半夜熬不住就睡了。心想要是没有人来,明天就回皇宫吧。 她总是这么摇摆不定。 姬如雪是被一阵晃来晃去的头晕感晃醒的。 她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本以为天还没亮,等感知都恢复之后,她立马挣扎起来,手脚被绑住了,眼睛被蒙上黑布,幸好嘴里没塞东西。 马蹄声,轱辘转动声,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她在睡梦之中,不知不觉给人掳出来了!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尝试的喊了一句,"有人吗?" 紧接着只感觉旁边不远有些动静,片刻又安静下去。 姬如雪心里有些慌,陶然找的人怎么这么敬业!她强自镇定着,却能感觉到一丝危险。 第二百三十八章:被掳 马车不停的往前奔走,速度很快,颠的姬如雪都快吐出来。 她强自镇定,可以确定这不是陶然找来的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人带出丞相府的,程天风不是在院子里守着?她当时还在想有个程天风会不会碍事。 马车又一个急转弯,姬如雪冷不防磕上木板,这疼的让她惊呼一声。可是被蒙住双眼,双手双脚被捆住,实在是无法动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我总有个理由吧。"姬如雪柔柔弱弱的问着,扮演一个养尊处优小姐被拐的惊慌。 在这种情况下,扮柔弱确实能给对方放松一些警惕性。虽然她不用假扮也手无缚鸡之力,但假装一下性格也有用处。 可惜除了马车的踢踏声,什么动静都没有,除了能感觉有人在这辆马车里,其他线索什么都找不出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姬如雪虽然感觉难受睡不着,但是她还困,用她自己的直觉估摸着此时外面应该还没有天亮。 她咬了咬唇,视觉被遮蔽后,听觉和感官开始放大。 风声,静寂,闷沉,夜鸟声! 她不会是离开了都城吧?都城里并没有这种夜鸟的叫声,除非是在有树林的地方。仔细分辨,这个闷蹄声也并非是在街道的青石板上! 于此同时,丞相府已经乱套了,四更天人警惕最放松的时候,有人不知不觉的潜入丞相府的南苑,显然数年的安逸给丞相府的奴仆松散,当程天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人缠住来不及解救姬如雪。 他以一敌三奋力反抗,奈何敌人的武功不俗,下手狠厉明显要灭他口。 情急之下他大喊有刺客,终于惊动了那些昏昏欲睡的下人。听见那些人数不少的脚步声,那三个黑衣人重伤程天风之后,快速撤离。 看着那隐匿在黑暗中,动作迅猛的人,程天风人忍着身上的刀伤血口,快速推开房门,里面床榻空空,破开的大窗口似乎昭示着什么。 程天风扶着门把吐出一口血水,立马准备回宫禀报皇上! 一转身再对上十几个拿着火把和棍子的下人,程天风没有任何反应,后面有个穿戴凌乱的少年挤出来,看着身受重伤的程天风,赶紧跑到被打开的房门口一看,空空如也。 他不可置信的进去翻了好多衣柜被子转了一圈,抓着头发大喊:"姐姐!" 程天风强撑着,跟一个下人说,"给我准备一匹马,立刻!" 那个小厮被这个压抑的氛围惊的不敢耽搁,立马一溜烟就去准备了。 姬思柳大步走到程天风面前:"是什么人!" 程天风对这个小少爷在震怒之下能如此冷静,表示很满意,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快速道:"身份不明,武功招数很诡异。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宫禀报皇上,请姬少爷带人追寻,看是否能寻到线索。" 姬思柳冷脸脚步如飞的带人离开,连匆忙赶来的丞相夫妇都没有给他们说明一二。 程天风飞身出府,上马朝皇宫奔驰。血顺着他和身上的三道伤口流出,他却不在意,严肃着脸,这件事闹大了! 姬丞相和丞相夫人站在南苑呆愣片刻,从下人口中得知事情,再走到空空如也的厢房内,心里一下就塌了。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女儿出事了! 巧月听见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心一慌,直接跪坐在门口哭。 只有一道人影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从他紧握拳头的行为可以看出是在隐忍什么。 程天风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满身血的赶到显庆殿。 姚雁山被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模样吓一跳,心一惊怕是……如贵妃出事了。 替他打开殿门,跟在程天风身后进去。 此时已五更天,冷映寒在必经之路的柱子上发现这枚飞镖,然而刚看到其中内容,来不及思考真实性,就见程天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进来。 冷映寒心一沉,听程天风跪地禀报:"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出事了,四更天的时候丞相府潜进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他们似乎很熟悉丞相府的地形,卑职,没有护住娘娘,请皇上责罚!" 冷映寒眼中的怒气从所未有的恐怖,内力不自觉外泄,吹起他的衣袍,砰的一声打在书案上。 声音如同修罗般问道:"是何人。" 程天风低头:"卑职无用,那些人训练有素,招数从未见过。" 冷映寒起身下令:"姚雁山马上封闭城门查询今晚有谁出宫!暗影立刻派人出去追查,江友安封锁这个消息,对外称朕病了,这几天免朝。" 程天风跪在地上,冷映寒穿着黑色龙纹的长袍,脚步匆匆往殿外走去,不带一丝感情扔给程天风一句话:"不想死就滚去治伤,看护不力,伤好后一并算。" 江友安一看皇上要出宫的节奏,当下一着急上前阻止道:"皇上,这件事交给牧将军去追寻很快就有结果,皇上以身冒险不可!" 冷映寒看也不看江友安一眼,推开他,脸色阴戾的离开。 姬思柳带着家丁在府邸周围寻找,除了在一面墙上发现几个脚印之外,其他并无所获。 他的眼睛因为隐忍憋的通红,是他没用!让姐姐在自家府邸被掳走,他还是那么的懦弱,什么都救不了姐姐。明明安寝前才跟姐姐保证过自己的能力! 该死的! 冷映寒并非冲动草率,那张纸条只说了一句话:姬如雪今夜四更被掳,将被带去朝北国。 又想起姬如雪那天做的噩梦,如果她所做的梦都成真的话,他……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一定会将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各方人马都在快速行动,冷映寒只身骑马出了城门口。现在天色还早,没有其他的马匹或者马车覆盖他们离开时的痕迹。 他周身散发着恐怖气息,骑马冲出城门,连守门的侍卫都来不及拦下来询问。 天泛白,冷映寒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道路,他在寻找最新的车痕,对方为了赶时间一定会加快速度。那样的马蹄凌乱,车痕碾压过的痕迹深些。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应该是冷静坐在大殿下达命令,让暗卫和士兵去执行,但是他只身赶出来了,他想不到这个女人落在别人手里会怎么样。姬如雪平时并没有和其他人结大怨,也还没有人知道她昨天会回丞相府。 剩下的只有那个目的不纯的朝北国使者,虽然不知对方抓那个女人做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把她找回来! 下马蹲在路上查探一番后,他锁定了路线,上马追去,对方马车的痕迹不止一辆。 冷映寒前脚出城,后脚姚雁山就带着人马来到城门口把守盘查,这个阵势让百姓开始惶恐,姚雁山只对外声称在抓捕一个逃犯。 而牧怀青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陪着无名吃饭,这些天他越发的觉得这个孩子还能拯救。 冷不防听到姬如雪被掳走的消息,顿时坐不住。 他收敛平时的温润,起身赶去书房。他一动,无名也跟着动。 因为一个姬如雪,多方涌动,许多势力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股紧张的气氛能感受个十分。 江友安散播出皇上生病需要静养的消息,还拉上一个信得过的御医一同做戏。 暗影在丞相府仔细搜查了一番,唯一的发现就是窗台上钉上挂着些黑线头,还有府邸外墙上的脚印,这些都是他们进出丞相府和潜入南苑的证据。 一直在颠簸中的姬如雪,假装被撞的昏过去,而听觉和知觉一直在警惕着。她就是死也想死个明白!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抓她到底要做什么! 陶然发现事情不对会不会来救她? 天似乎亮了,她透过黑布能明显感觉到光线的不同。马车突然一停,车门打开的声音,有人入座。车门重新关上,马车开始行驶,平稳许多。 鉴于前面两次她说话都没有人理的前例,这次她识趣的没有再说话。对方想跟她说的时候自然会问她。 果然,有点熟悉的嗓音在马车里响起。"贵妃娘娘,睡得可好?" 姬如雪一听内心是震撼的,片刻见对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咬了咬唇:"你不是离开都城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特地跑来抓她! 朝北国使者笑笑,紧接着姬如雪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温热的手指抬高。对方的气息靠近,让姬如雪忍无可忍的用力撇开头。 "想不到贵妃娘娘看着柔弱,性格倒是挺倔的。"阴桀的声音看着温和,却让人不敢放松一刻。 姬如雪一言不发,撇开的头又被对方板正,下巴被掐的生疼! 那道声音凑近她的耳边道:"本使就喜欢不听话的猎物,那样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而你,很美丽。" 此时姬如雪的眼睛被蒙上黑布,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光洁的下巴,粉润的嘴唇,简单挽起的长发被马车颠簸的很是凌乱,在素白的衣裳的衬托下很带风情。 姬如雪听见耳边的声音,身体一僵。 朝北国使者很满意她的僵硬,这才放开她,粗鲁的扯掉蒙住她眼睛的黑布。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姬如雪不敢睁开眼睛。 "果然,露出眼睛更加美丽,怪不得南柩国的皇上这么宠你。"朝北国使者赞叹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周旋 他说的任何赞赏话听在姬如雪的耳里都觉得很恶心。 但朝北国使者似乎有特殊癖好,看见姬如雪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时,他就越高兴。 兴致浓烈的看着她,眼里全是猥琐之色,像似在打量一件商品。 姬如雪避无可避,正面对上他的目光正色道:"你到底抓我来做什么?就不怕惹起麻烦吗!" 朝北国使者的胖脸笑眯眯的,装作受惊一样捂着自己的心脏道:"本使怕啊!还没有离开南柩国的边境呢,肯定害怕哎,可是害怕也要把你带去一览朝北国的风光。本使对你好吗?" 姬如雪目光饱含敌视,这死胖子故意装的那么夸张,看来是有恃无恐?但是他为什么要抓自己啊!要抓也抓姬如梅才对吧。也不对,如果单看脸的话,那个九公主端木非就是能压住她们的美人啊! "为什么抓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朝北国使者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本使怎么舍得你死呢,要你死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你带出来。" 姬如雪看问不出来这个问题,转而问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离开皇宫的,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潜进丞相府。" 确实没有告知其他人她出宫,恐怕连姬如梅和皇后都不知道,更别提是这个已经离开都城的死胖子了。 她皱眉想着,突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她有些不可置信。 而朝北国使者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兴奋道:"你已经想到了是吧?很惊讶对不对?有没有感觉到被背叛的感觉?" 姬如雪咬着牙,恨恨的瞪着死胖子,她不想相信陶然会将她送到这些人的手里,但是不受控制的怀疑他。枉她还天真的以为陶然是朋友,估计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接近她的有几个不带目的,何况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分隐藏。 是她失策了。 但是这个死胖子这么变态,想看她愤怒的样子?没门!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微笑道:"为什么要感觉背叛?人生在世嘛,不就是被人算计了吗。" 姬如雪能笑出来,倒是在朝北国使者的意料之外。他摸着下巴,啧啧两声,"本使好像明白皇上为什么喜欢你了。" 姬如雪轻哼了一声,动动发麻的手脚,瞟了好几眼死胖子道:"我说喂,你们这三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能不能把我放开,我又跑不了。" "本使姓司,名拾。女孩子还是嘴巴甜点,不然会吃苦的哦。" 姬如雪听着这名字,感受一下发麻的手脚,选择妥协道:"司拾,可以给我解开绳子?" 司拾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直呼其名,这个女人果然比其他人都好玩。也不吩咐两个随从,他亲自上前给姬如雪解开绳子。 他先解了她的脚,边解边笑着道:"聪明的人都会识时务的吧?你若踹了我一脚,又没有能力逃走。那本使会点你穴,在你脚上挖个洞加点料,让她亲眼看着它腐烂。不过放心,到时候本使会帮你砍掉。" 姬如雪咽了咽口水,呵呵一笑,"司拾大人果然好品味。" 司拾得到她的这个反应看起来更加高兴,解开了绑着她手脚的绳子,重新靠回位置上很是悠哉。 马车行驶的速度快到让姬如雪忍不住掀开窗户看,刚打开又回头看了眼挂着微笑的司拾,后者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姬如雪不自觉的撇嘴,看着外面飞快闪过的风景,秋风吹进来,马车里暖和降了不少。她不认识外面是在哪里,感觉有些凉便放下窗户。屁股一颠一颠的,而其余那三个人简直不会动一下。 为了防止自己又撞到脑袋,她紧紧的抓着屁股下坐着的板块,眼神总是在他们三个人的屁股下瞟。 这三个人是不是点垫了什么减少震感了,不然为何这么稳如泰山? 大概是马车太无聊,司拾笑眯眯问道:"贵妃娘娘一直盯着本使的屁股,莫非是……感兴趣?" 姬如雪差点一口唾液呸到他脸上,这个不要脸的死胖子!但她强忍住了,尽量保持着平淡的音调问:"我只是好奇,马车这么颠,你们为什么不会动,是不是垫了什么好东西。" 司拾哈哈大笑,"娘娘失望了,习惯了就好。" 姬如雪黑线,敢不敢更简单点来敷衍她! 司拾见姬如雪神色平静,眼神恨不得咬死自己。心里的兴趣就愈发的膨胀。 安静间,一阵给姬如雪低头的声音想起。"咕噜咕噜咕噜。" 司拾揶揄的看着她。 姬如雪得知对方暂时不会要她的命,揉着肚子抬头就跟吩咐下人一样,"我饿了,有吃的吗?" 司拾并不是不在意姬如雪的语气,但是他找到了新玩具,所以还未厌倦怎会生玩具的气,他就这么笑看着姬如雪不回答。 姬如雪退一步道:"不给吃的,给点水也成!再跑下去到了朝北国我能出殡了!" 司拾这才让人给她倒杯水,这个马车够大,眼前就有一个小方桌,摆着茶壶茶杯,还有一些糕点! 没吃早饭的的她早就饿了。可是明显的,她要是去拿就太没面子!不要说面子值几个钱,不到万一得已的地步她还是要面子的!除非对方肯给她吃的! 姬如雪克制着自己,一杯接着一杯慢慢喝水。努力不让目光移到那散发诱人气息的糕点上面。刚才还没感觉饿,这会反应过来,简直胃要冒酸水了。 司拾瞧着她的神情,甚觉好玩。故意捏着一块糕点放到嘴里,闭上眼睛一幅享受的模样,"这个南柩国的翠云糕,果然不凡,入口即溶,满齿留香。" 姬如雪腹诽,低头活动自己的手脚,这会解开了麻的跟蚂蚁咬一样。 司拾睁开眼睛见姬如雪没有被引诱,心情不佳,阴沉着脸,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道:"你是不是特备想吃!为什么不看!" 这一瞬间,姬如雪的心情简直哔了狗,这个死胖子是不是有毛病!她不看也生气? 本能的打开他的手,摆出一脸你有病的神情道:"看着你也吃不到,我干嘛要去看你,又不自虐。" 司拾看着被打的手背,红了一片,这个女人肯定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打的,可惜跟挠痒痒一样。 似乎想到什么,他阴笑两下,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药丸。 姬如雪瞬间脑补了各种折磨的毒药,脸色变了变,最终扬起讨好的笑脸,呵呵直笑:"司拾大人,这个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要问的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之不尽。要不你就捆着我吧,用药多浪费啊,这个药丸得炼制很久吧。不用浪费到我这种人身上。" 司拾把玩着药丸,笑眯脸看着这个脸上摆着讨好,眼神却暗藏恨意的姬如雪,这个女人的演技真心不到家,倒是该死的好玩。 但是嘛,不乖还是要惩罚的。 姬如雪笑呵呵的警惕着,生怕那个死胖子硬灌毒药。 "你好像很怕药。"司拾靠近一些问道。那张比常人多了一斤肉的脸,肌肤如女子般光滑。 姬如雪想起陶然给她煎的药,灵光一闪略带忧伤道:"嗯,很怕。一直在药罐里泡着,没听说吗我身子不好,不能乱吃药,很容易就挨不过去死了。" 司拾饶有兴趣:"随便把死字挂在嘴边,看来你真的不怕死啊。" 姬如雪瞬间干笑,"我就是说说,促发体内的求生意识,这样才不容易给你们添麻烦。" 司拾终于还是将药丸给放回了怀里。 姬如雪暗地里抹了一把汗,推测对方可能不想让她死,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看向桌子上的糕点,她叹了叹口气,好想吃鱼吃御膳厨的焖鸡红豆粥。 砸吧两声,肚子又不适宜的响起了咕噜声,这回她是假装瘫尸了,饿! 司拾将一碟糕点往前推了推,摆着好人脸道:"吃吧,本使不虐待俘虏。" 姬如雪翻了个白眼,还俘虏!这个定义不就是告诉她,她现在是阶下囚有个自知之明?一碟糕点说得好像有高尚一样! "南柩国对待俘虏还有饭吃呢。"她小声嘀咕。 司拾眉目阴冷,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姬如雪,"不如我让你尝试一下,你们南柩国是如何对待俘虏的吧,先用各种酷刑逼供,受尽折磨死后扔出去喂狗。" 姬如雪脸色不变,伸手去拿糕点,往嘴里咬了一小口试味道,"这不是,他们不配合吗,我不会的,你问什么我都说。" 司拾又打量了她几眼,瞧老实了,才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姬如雪默默的将一碟糕点吃完之后,将手伸向另外一碟糕点,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死胖子,快速吃了起来。 脑子不停的运转,她此时此刻到底要如何逃脱?用人有三急的方法能成吗?默默看了看跟木头一样的两个随从,估计她还没跑远就被抓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割衣服的碎步扔出去也太显眼了吧,何况她衣服也不够割啊。 这下可苦恼了,脑子不够灵光,根本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脱困。 丞相府的人知道自己失踪一定会派人来追的,默默看了死胖子一眼,这个体型的应该很好认吧,她就不信他们到点了不停下马车吃东西! 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的姬如雪,吃完糕点后喝了几杯茶水解渴,继而打量这三个人一眼,默默的靠在马车角落里歇息。 第二百四十章:追杀(上) 毕竟姬如雪昨晚天没亮就被绑出来,提心吊胆了一会,这会吃饱喝足自然犯困。 只是她这闭上眼睛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马车左右晃的厉害。 想睡觉,没觉睡。姬如雪烦躁的睁开眼睛,瞟了眼那不受丝毫影响的三人,悄悄翻那些柜子,总算被她找出两张毯子。 一张靠着减压,一张盖在自己身上,重新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司拾听见她呼吸平缓后,睁开眼睛盯着,真不知道她是胆大还是愚蠢。总之能这么配合他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姬如雪醒来,从未停止奔跑的马车晃的她的适应了。 听着外面说话声,姬如雪好奇就想打开窗户去看,结果手碰到就被一个东西弹中,痛的厉害。 她怒目看去,见司拾那个死胖子正笑着看她,"现在人多,不能露面,不然被人发现招来麻烦,徒增本使的杀虐。" 姬如雪:"……"这个人到底自负到哪种地步了。 这时,听见门外的车把式低声汇报道:"大人,已到扬水镇。" 扬水镇? 姬如雪一点都不懂这是哪里,总感觉人生好无望。 司拾满意嗯了一声,三个时辰跑到这里,都城有人追也没有那么快到。 他下令道:"找个偏僻的地方,换马车。" "是。" 由于是在镇里,马车减缓了不少速度,姬如雪看着司拾,她总不可能问他,扬水镇离都城多远吧。 司拾采取一路北下的直线方式,不敢是山路还是什么路,都要用最短的时间回到朝北国。 扬水镇只是第一站。他们还要途径八个镇子,其他的基本都是山路,补给就是要趁现在。 姬如雪只感觉马车越来越慢,然后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司拾点了穴,并用黑布蒙住她的脸,只剩下额头和眼睛。 司拾一把将她拉下马车,不给她多看几眼外面的机会,又被推上另外一辆马车,跟之前差了些。 司拾在她上马车后,自己也跟着上去,对这个简陋的马车皱了眉,应该是不瞒的。 姬如雪暗笑,要受苦就一起受啊! 车外马上又有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道:"大人,水和干粮都已补充。" "走吧。"司拾应道,看了一眼笑着给她解穴。"刚才是怕娘娘调皮不乖,现在继续走吧。" 姬如雪摸了摸被点穴的肩胛骨,有些疼。偷偷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马车又开始踢踏起来,经过了热闹的街道逐渐走向安静,姬如雪闻着那些小吃食的香味,有些遗憾。 而他们走后的一个时辰,冷映寒才追到了扬水镇,进去镇子就不见了马车痕迹,都是青石板路。 他下马皱眉寻访,现在这条路暂时不怕,到了下个岔路口都麻烦了。过了扬水镇三个岔路口都能通往朝北国。 冷映寒先是吩咐三个暗卫先往三个岔路口追去,自己留在扬水镇追查蛛丝马迹。 半个时辰后,他找到司拾换掉的那两辆马车,上车看见一些糕点屑,还有茶杯。 走进角落里闻了闻有姬如雪的味道,捏起发现几根的长头发,想起姬如雪被掳是在深夜,歇息的时候自然不会戴什么首饰。 他仔细搜查一番之后,一拳垂向桌子。 外面赶来收拾马车的小厮,见里面传来动静,连忙伸进脑袋说道:"客官,您怎么在上面,马车该还给我们马行了,快下来。" 冷映寒板着脸,一身气势压的小厮不自觉后退几步。他扫了一眼马车问道:"这辆马车是你们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租出去的,是何人来租!" 那个小厮害怕的结巴道:"是,是我们桌记马行的,两天前租出去,一个面无表情很凶的人租的,我们老板还以为这两辆马车要,要不回来了。" 冷映寒继而问:"来租马车的人穿着什么衣服,是不是我们南柩国人!" 小厮的脚已经开始打颤了,"穿着黑衣服,不太像我们南柩国的人,说话的口音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从未,从未听过。" 冷映寒听过之后,冷着脸离开,一定是朝北国那群人,他们抓姬如雪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挑起战争亦或是请他入瓮? 倒是他离开的路上有个小乞丐,睁着亮亮眼睛有些害怕有些冲动道:"您,您是找一位姑娘吗?从那个马车上下来的。" 冷映寒蓦然停下脚步,目光射到小乞丐的身上。 小乞丐缩了缩身子,很害怕。他看这个人非富即贵,才冒死出言相告,本想得到些银子,现在他已经不指望对方给银子了。 冷映寒稍微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居高临下道:"你看见了,长什么样?" 小乞丐放松一些。"她穿着素白的衣服,头发凌乱,被黑布梦着脸看不清楚。她好像不能动,被人从马车上拉下来,推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很快就走了。" 像他们这些乞丐最会看人,那些人浑身煞气并不好惹,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绑来的,这年头漂亮的少女都会被盯上拐卖。 冷映寒心情更加不好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道了声多谢。 继续问:"你知道他们的马车从哪个方向离开?" 小乞丐拿着银子并没有喜出望外,而是立马藏进兜里,眼睛亮了亮听见他的问题又暗淡下去,给他提醒道:"守在镇尾的老阿公应该知道,您要真想马上找人,可以去找他,丐帮有专门的追踪办法,只要有钱。" 冷映寒挑眉,点了点头道:"你带我去找那个老阿公,我要找人,钱不是问题,但是要快!" 小乞丐一听,连忙爬起来,往前跑示意冷映寒跟上。 冷映寒上马追去,看不出来这个小孩子跑起来竟然可以跟马速匹敌,倒是根好苗子。 小乞丐见冷映寒跟上,放心的寻找老阿公的身影,终于在一个树底下找到他。 那个老阿公跟一般的乞丐没有区别,他躺在来来往往的路边树下睡觉,身前摆个碗,里面有不少的铜钱。 小乞丐扑上去,摇晃他道:"阿公阿公,阿公快醒醒,有人要找线索。" 那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和蔼的摸了摸小乞丐的头,再看向来人,坐了起来。 冷映寒从老者的眼神中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乞丐,他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他残缺的碗里,"这是他带我来找你的小费。我要找一个女子,她身边有几个不是南柩国的人,前不久刚坐着马车从扬水镇离开,只要你能给我线索,钱不是问题。但若是线索是假的,这个镇子的所有乞丐都可以消失了。" 老者与冷映寒对视,片刻选择妥协,他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他收起那锭银子道:"早上到现在离开镇子的马车只有一辆,大概是一个时辰前,驾车的车夫不好惹,马车里至少乘坐了四个人。前面就是岔路口,分别通往三个镇子,我们怎么联系您?" 冷映寒又给了一个金果子,"用信号弹,不要让对方发现。这三个岔路口最快通往朝北国的是哪个?" 老者沉思,"最快的是左边那条道,但那是热闹的响水镇,不宜赶路,中间那条虽然绕一些路子,但胜在全是山路,不过又有山贼。右边绕的更远,几乎多出两个时辰的路子。" 冷映寒听了之后上马离开,老者不小心桥瞧见他衣服内侧的龙纹刺绣,顿时手上拿的银子落地,他刚才就在猜测这个男子的气势如此迫人。原来是都城的那位……那么一定是朝北国人绑了谁? 那种龌蹉,绑走了谁都不可姑息!毕竟这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苛待百姓。 老者吩咐小乞丐去通知所有帮中之人全力追查朝北国人,乞丐到处都有,他们不引人注意可以收集到很多信息。 冷映寒策马离开扬水镇,他已经吩咐暗卫从不同的方向去追。自己则从中间那条路追去。 他相信比起热闹的地方,他们更会倾向于杀几个山贼。 姬如雪! 冷映寒拉着缰绳,手下不停的赶路,马儿吃痛,呼着热气四蹄狂奔。 牧怀青更是紧跟在冷映寒背后,他采取更快的方式,放出风声追杀朝北国使者。 只杀男热保护女子。一个人头十万两。 江湖上的黑白两道闻风出动,一时之间四方的气氛都变的有些紧张,许多人至今不知情,官兵江湖黑白道一通乱,只为了追一个人。 而牧怀青已得知冷映寒婉天未亮就离开都城去追人,企图伤害的如雪的人他绝不放过,等他们将如雪安全救回之后,朝北国由他亲手的践踏!皇上从不会多加干涉,这种吞并邻国的事。 姬如雪不知道因她一个人把水搅的多么翻滚,她只知道朝北国这群人变态,前方似乎有人在开路,刀剑声惨叫声,路过那段路的时候她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捂紧了鼻子。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 司拾还享受的嗅了嗅那味道,片刻嫌弃道,"都是糙汉的血,怪不得的那么臭,娘娘别怕,不过就是十几个山贼。" 姬如雪:"……"十几个山贼竟然不能阻止这辆马车片刻,不,甚至没有减缓速度,他们这是隐藏了多少实力。 官兵来了岂不是也不能奈何他们?按照这个速度,离开了南柩国,就没有人再救她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追杀(下)   得到这个认知姬如雪很难过,马车上安安静静的,等闻不到血腥味之后,姬如雪跟司拾问道:“使者大人,你们是不是抓了陶然的妹妹来威胁他就范?”   司拾似乎也嫌弃这个长路漫漫,甚是无聊,捞过一个坐在身边面无表情的随从亲了亲,毫不遮掩道:“没错,他的那个妹妹跟他的姿色差不多,本来是掳来当个人质的,但入了国师大人的眼,过的跟公主似的,连我等都不能对她不敬。”   姬如雪已经被司拾的行为惊呆,完全没听到他在讲什么,这就是龙阳癖?真的存在还是仅仅是这个使者变态?   司拾瞥见姬如雪的瞪大的眼睛,轻哼一声,将随从拉进自己怀里深吻起来,姬如雪看了眼另外一个随从,那人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是那张面瘫脸,再看向被吻的随从,也没有什么表情!   果然不是真爱是变态!   姬如雪对龙阳癖没有歧视,甚至还有些萌,但是这种没有感情的就不必看了!   司拾结束了那个吻,亲了亲那个随从的嘴角后,还温柔的倒了杯水给他喝。   不过姬如雪感觉司拾就像对一个宠物一样,并不觉得感动。   司拾用布擦干他的嘴角,让他重新坐正身子。这才看向一脸平淡的姬如雪,她一开始的惊愕早已消失不见。   司拾端起刚才那个随从喝过的茶杯抿了一口水,这让姬如雪对那个随从刮目相看。   虽然麻木着脸但也是清秀耐看的男子,她想问什么又没敢问。   倒是司拾找话题:“你想问什么?想说本使是变态?”   姬如雪摸了摸鼻子,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她说的。只是她还真有问题想问,试探着指着刚才那个随从道:“他怎么了。”   司拾侧头摸了摸他的头,再瞥向姬如雪道:“什么怎么。”   姬如雪深吸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喊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像个木头人,什以感觉都没有,任人宰割。”   刹那间,姬如雪感觉自己被人扼住了脖子,无法呼吸。只见司拾脸色黑暗:“谁说他会任人宰割,谁敢对他不敬,说!”   姬如雪憋红了脸,她指的不敬就是你这个死胖子刚才的行为啊!王八蛋!   片刻司拾又温柔下来,用手来回抚摸着那名随从的脸颊道:“阿泽,我不会伤害你的,对吧。”   姬如雪终于能喘气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看着死胖子的深情模样,实在搞不明白这个阿泽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总之暂且算是这个死胖子的逆鳞吧。   差点窒息了,好险。   司拾安抚了自己受伤的心灵,又将视线落在姬如雪身上。   姬如雪一个激灵:“你们是真爱!”   司拾一愣,随后很满意,“确实是真爱。可惜每一对真爱都会被人拆散,本使一定会让阿泽恢复过来。”   姬如雪发觉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仔细分析了这个死胖子的话里意思,难道这些人变成这样不是他造成的?只不过这个阿泽和这个死胖子坐在一起,简直是美男与野兽。   姬如雪望了望马车顶,忧伤问道:“我说使者大人,您能不能管管我这一日三餐?饿的慌。”   也许是刚才姬如雪的话取悦到他,这顿饭姬如雪得来了两个鸡蛋煎饼,她鲜少吃这些干粮,第一次吃还感觉不错,如果马车再平稳些的话。   幸好她已经挨过了那个头晕想吐浑身散架的马车时期。   吃完了就睡,反正她也逃不走。   他们这边奋力疾驰,后面四方追兵。即便那些人不知道到底是哪辆马车,但是有扬水镇离开的三个岔口为线索,一路上总能留意的到。   而司拾手下杀掉的那十几个山贼给后面的人一个方向。几乎都是一击毙命的伤口,在不到一个时辰里,司拾就感觉到有危险靠近,用很快的速度追来。   他看了眼姬如雪,没想到会这么快!   车夫警惕道:“大人!有危险!”   不多时一道黑影从后面赶来急促道:“大人,有一个团伙紧咬我们不放,人数相当,请大人尽快隐藏,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属下去拖延时间!”   司拾的脸色很臭,这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下令道:“干掉,问他们是如何得知我们行踪。”   随后马车用更快的速度朝前奔去。   姬如雪听见说话声,眼睛动了动,压下自己内心的欣喜,不知是谁官兵还是暗卫,总之真的有救了!   可紧接着,就听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很高兴?可惜了,这群人会因为你而丧命。”   姬如雪知道自己装睡被发现,索性睁开眼睛看着不高兴的死胖子道:“我不知道是谁来救我,但是你真的很难逃出南柩国,不如你告诉我为何要抓我?”   司拾勾起唇角,凉凉道:“如果本使说抓你就是为了这场追逐战呢?”   姬如雪:“......”死变态!   马车越来越快,很久就到了一个村子,她能听见外面吆喝声,说话声,还有惊慌声。马车根本没有减速!她可以想象的到外面人仰马翻的场面。   很快那个有人的村子就被落在后面,四周又开始了安静,只不过这路上似乎不止这么一辆马车。   姬如雪能听见别的马蹄声和赶车声,每当他们加快速度的时候总能听见被赶超的马夫呵斥声。   她看着不再笑眯眯的司拾,感叹道:“这种逃亡的生活真是刺激。”   司拾狠狠瞪了她两眼。   在村子前的山路上,两方人马不停厮杀,最后还是黑衣人取得了胜利,首领拿剑威胁一个躺在地上的残喘的宵小。   用生硬的南柩国语言逼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这些朝北国的影卫知道这批追来的人不是皇宫的人,是江湖的人,而江湖的人怎么会追杀他们?   那个宵小听见他的语音,哼笑:“果然不是南柩国的人,你们逃不出这南柩国的!”   影卫首领见不可耽搁,一刀结果了他,并迅速将厮杀中身亡的三个影卫用化尸水化掉,不给对方留下一丝线索。   这批追来的人有九个,全灭己方损伤三人。在大从前方清理道路的人有九人,断后剩六人,不妙!   检查一番后,影卫首领带着手下赶上使者的马车,不能跟的太近后面一定还会有追兵。   首领率先赶到马车外禀报道:“大人,追来的人已经处理干净,那些并不是官兵也不是皇宫暗卫,是南柩国的江湖人士,武功不高。”   司拾沉思,似乎不明白江湖人士怎么会追他们。只能下令道:“提高警惕,拼死也要回去朝北国。”   “是,大人!”   姬如雪怀疑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来救她的,江湖人士?她跟江湖人士完全没有接触过,对了,也就一个陶然!难道是陶然找来的?   姬如雪瞄了一眼司拾,见对方明显心情不好,正在逃命呢,她还是不要暴露了。   司拾突然跟一直坐在对面的随从道:“传信给陶公子,问他这些江湖人是怎么回事,告诉他妹妹在我们手上不要耍小聪明。”   “是。”那随从从窗户跃了出去,速度简直让姬如雪惊叹,她趴在窗户边时,窗外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姬如雪回头看着司拾,这个人的手下到底武功有多高?不过想的也是,四国带来的人当中,能和牧怀青不相上下的也就朝北国了。   司拾见她惊讶的神情,很是受用,警告道:“既然看到了他们的身手了,也该清楚自己能不能耍花样,毕竟我们处置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信吗?”   姬如雪敢说不信吗?她干笑着重新靠回角落里,腹诽这个死胖子不要落在她手里!   大概是自己的武力值真的太差了,对方不点她穴不绑她。算了,等着吧......   第一批人的消亡给了第二批人的线索,白道黑道只要爱财的都出动,还不算上一些杀手组织。   一个人头十万两不算低,无非就是杀朝北国人不能杀女人的要求。   牧怀青此举目的也并非真的要买凶杀他们,而是借此得知朝北国的行踪。   这一路上,冷映寒收到暗卫的小消息说,有线索但是还没有追上。   冷映寒阴沉着脸,路过山贼尸体的时候看了一眼伤口,这些山贼被一击毙命没有杀死反对方一人,马车前进的痕迹并未减退,足以看出那群人的武功最差也是中等之上。   再经过那些被杀死的江湖人时,有两三个的痕迹吸引了冷映寒的注意,他再次下马查看,土地上的颜色明显有些深,而且还有股奇异的味道,看这形状应该是个人,是对方的人,为了不留下线索所以毁尸灭迹。   此时此刻,一路上的乞丐,江湖上的人和杀手组织都用尽自己的眼线和探查的方式。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香饽饽的竞争是残酷的。即便得知这么多人参与,可能最后会白费力气,也一样让他们趋之若鹜。   冷映寒的暗卫分成三拔,分别朝着三个岔路口追去,其中一拔在他前面追着马车,他在后面,牧怀青又是紧跟其后还有个无名。   方才受惊的小村子,马上又被新的一轮马匹洗礼。   而朝北国的马车疾驰两个时辰到了李家镇。   从他们进镇的那一刻起,窝在角落里的乞丐开始打起精神,对于每一辆马车他们都如此谨慎。 第二百四十二章:毒药 这个李家镇不同于扬水镇的热闹,都城的繁华,有一种安寂感。 朝北国的车夫警惕的打量着每一个来往的百姓,他们买东西都是安静的交谈着没有吆喝声。有的摊子没顾客的时候就这么安静坐着忙自己的,有顾客在挑选也爱理不理,只是收钱的时候才伸出手去接。 这种诡异感,令他们草木皆兵。 司拾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平凡的气氛,打开马车窗户盯着外面,收到那些百姓看过来的目光。 越是平静就越是可疑,普通的百姓眼神怎么会如此无波动。 姬如雪紧张的望着司拾,只是那眼底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碍眼。这种逃亡的生活还是第一次,看着对方紧张的神情,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紧张。 司拾板下脸,特别不待见姬如雪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被救出去,所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本使告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姬如雪无辜的眨巴眼睛,化去眼底的笑意,坦白道:"你别误会,我这是看你们紧张跟着学,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都城,后又追兵,眼下诡异的气氛,这辈子还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体验一次。" 司拾阴笑:"放心吧,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体验了。" 因为不久你都会死。 姬如雪耸肩,又抬头摸了摸鼻子。这是说明她这一去就会客死他乡吗?他们不问关于冷映寒的事,也不杀了她,那么到底抓她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让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落在对方手里有什么用处,值得他们惹上这样的危险的也要将她带去朝北国,总不能说其实她是朝北国人? 司拾又在拉着那个阿泽的手来回抚摸,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朝赶车的车夫问道:"还有多久到下一个镇子。" "大人,保持这样的速度到达下一个人多的善子镇,最快也是明天早。" 姬如雪看了看天色,已经快接近傍晚,从昨晚到扬水镇用了一上午多些,从扬水镇到这个李家镇也用了一个下午。现在到达下一个善子镇需要一夜,距离间隔的越来越远,她离皇宫也越来越远了。 司拾再次看了看外面的动静道:"在这里不做停留,子时就进森林过夜。" "是大人!" 马车又开始快了起来,姬如雪幻想了一下在森林中过夜的情景,犹豫问道:"到时我可以睡马车上?" "娘娘,您自然可以睡在马车上,天那么黑本使可不能让你下马车,伤着了就不好了。"司拾又恢复一开始的阴阳怪气。 姬如雪冷目,怕我逃跑就直说,啧这个死胖子最好晚上睡觉被毒蛇咬死! 就在这时,马车前面几个乞丐推推搡搡,不小心一个乞丐档在车前,其他几个围着他猛揍,这种抢夺食物或者抢夺地盘的打斗并不少见,周围百姓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离他们绕远了些。 司拾的车夫眼看这些人挡住,要是杀了他们就会引起官兵的注意,他不得不呵斥道:"不想死的滚开!" 得到他这句话,揍人的乞丐赶紧躲开,被揍的乞丐的也滚到一旁,道谢:"多谢这位大哥相救。" 马车立刻从他们身边走过,刚才还斗殴的乞丐暗地里交接了眼神。各自离开。 不久李家镇的上空打响了信号弹。 冷映寒离还在路上,听见声音辨认方向,无疑是在前方。其他的方向的暗卫收到消息从另外两边赶回来包抄。 最接近姬如雪的也就是冷映寒前方的暗卫了。 冷映寒不顾马匹的劳累,继续狂奔,尘土纷扬,发丝在背后飘摇,握着的缰绳昭示他们逃不出南柩国! 双方都没有慢下来过,差距却在不停的缩小,冷映寒牧怀青一整天滴水未进,眼中都有着执着。 司拾一直在想方法甩掉后面的追兵,天完全黑下来后,中午离开的随从忽然从窗外进来。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姬如雪再一次佩服了。 "禀告大人,陶公子说他并没有插手此事,是有人在江湖上发布追杀悬赏令!说取回我们一颗人头就奖赏十万两。悬赏令出,他也没有办法相帮。" "可恶!"司拾阴鸷的看向姬如雪,"想不到你一个贵妃竟然还能惊动的江湖人物。" 姬如雪扯扯嘴角,解释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吧,我没有结交什么江湖上的人。" 她在司拾的眼中看到了厌恶。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她就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司拾从怀里拿出那枚毒药塞进她嘴里,又拿出一包粉倒在茶杯里,加水给她喂进去。 姬如雪连牙关都不受自己控制,被对方灌个精光。 药丸和是水从喉咙上滑下去那一刻,姬如雪简直要咬死司拾这个死胖子! 怎么到哪里都逃不出被灌毒药的命!从此小命又在刀海里漂泊。 司拾见她吞下去之后才解开她的穴道,伸手擦嘴角的水渍,温柔道:"为了不让娘娘被坏人抓走,本使已经给你下了九香软骨散,还有一小颗毒药,做人不能太安逸,所以它每天都会给你警醒。" 姬如雪捂着肚子,"那是什么!" "不不不,娘娘现在不用捂着肚子,药效半个时辰后才发作,就是肠子痛一痛而已,只是肠子。"司拾笑的一脸兴奋,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东西。 姬如雪伸手进喉咙,试图将那些毒药吐出来。不管有多恶心! 司拾凉凉的坐在边上看着她呕啊呕,那个眼泪都快出来的表情,简直绝妙。 他从桌子下拿起灯台,取出火石点亮道:"药进肚即化,你又呵斥自找苦吃呢,看着小模样给难受的,本使很开心。" 姬如雪一愣,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那个阴狠的胖子。别人都说什么心宽体胖,啊呸!总有几个心不宽体特别胖的人渣存在! 她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漱口,对着窗外呸了出去,尽管她很想把那口水喷到死胖子的脸上!随后用衣袖一抹嘴角,靠在角落里假装睡觉。 她能感觉到四肢传来的无力,冷映寒你丫到底有没有派人来救我啊! 姬如雪浑浑噩噩睡过去,再醒来是被剧痛痛醒的。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司拾和另外两个面瘫随从都不在马车上,她靠在角落里疼的直咬唇,她的手脚连让自己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那个什么九香软骨散,还真的能把骨头软了不成! 肚子火辣辣疼的想吐,肠子好像被万虫啃咬,痛感不一致,就像下着暴风雨的海面,浪花铺天盖地的袭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快要窒息了。 鲜红的血滴从她的嘴唇落在素白的衣裳上面,一滴两滴三滴。姬如雪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可是她不感觉得到嘴唇的痛,她的肚子好像已经烂掉了,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这次她会死? 司拾坐在马车外,怀里抱着那个阿泽随从,他们没有生火,另外一个随从站在他的身后保护他,车夫则留在马车旁看着。 "竟然把本使逼到这个份上,南柩国为了一个女人真是大费周章,阿泽,江湖人官兵暗卫,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危险。这样是不是更好玩了?我们把池水搅浑,再回去。" 话音刚落,他怀里的突然是散发出一阵红色光芒。在这个黑夜里很显眼。 司拾松开阿泽,掏出怀里的盒子,碎玉铃铛的光芒竟然能渗出盒子来发光,上古灵玉真是个宝贝。 就让他来研究研究这个红色光芒代表的是什么吧。 司拾牵起阿泽往马车走去,马夫立刻推开门,恭敬的让扶他上车。 姬如雪疼的闭上眼睛,听见马车打开的声音才虚弱的睁开眼睛,一身冷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司拾夜视能力很好,看清了姬如雪的惨样,顿时笑了起来,倒杯水给她道:"怎么样好玩吗?娘娘你真让本使刮目相看,男子都能疼的地下打滚,您一声不吭就给抗了过来。本使佩服,来,给您喝点水。" 姬如雪冷静的看着司拾,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要是她有力气她也想在地上滚来滚去!可是他大爷的动都动不了!这个胖子以前绝对受过刺激,这种心理简直病态。 肠子又痛了一下,她皱紧眉头再次咬紧下唇。想听她惨叫,这个变态还不够格。 司拾手里拿的盒子又亮了一下红光,姬如雪慢慢看过去,带血的嘴唇一张一合:"碎玉铃铛。"声音虚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司拾晃了晃还在一下接着一下发光的小锦盒道:"没错,朝北国的碎玉铃铛,瞧它都已经离开你身边还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姬如雪看了看,她还挺想带回左手腕上的,毕竟那条红绳她还留着,冷映寒帮她系上的认真神色也还记得。 而陶然给她的那个假货,早取下来放在包袱里,而包袱没有被一起带来还真是遗憾。 司拾火热的看着发光的碎玉铃铛,看向姬如雪的目光又变的阴寒,"它在你们国库放了那么久,偏偏你把它带在了手腕上,何必给本使找麻烦,终结你自己的性命哎。" 姬如雪压根不明白这个疯子再说什么,碎玉铃铛无非是陶然给他的。她的大脑现在只充斥着痛感,痛的她无法思考却非要听这个疯子说话。 第二百四十三章:上山 黑漆的夜里,偶尔传来鸟叫声,秋风如鬼泣,树叶婆娑作响。 用树叶遮盖的马车里头,司拾凑近去嗅了嗅姬如雪,感叹道:"不愧是贵妃,流出来的汗都是香的。" 姬如雪无力躲开,也只能侧开脑袋,毫不隐藏自己眼中的厌恶和愤怒,在疼痛的折磨下,理智已经溃败。 司拾将她的目光尽收眼底,把碎玉铃铛放在她手上,那红光泛滥的更加刺眼。顿时他啧啧称奇,"原来红色代表愤怒和疼痛啊。" 怕这红光引来敌人,司拾将碎玉铃铛从她手上拿回,用一块黑布把锦盒包裹起来。顿时亮度降了不少,至少传不出马车外。 连烛台都被他吹灭,他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两个时辰,马匹奔驰了一天,再不给它们休息补充体力,只是越跑越慢,这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姬如雪感觉腹部痛感变弱之后,喘气才有些力气。 司拾一直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盯着她,他的兴趣就是看不同的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果然有毅力的美人痛起来风格也是别具一格。 姬如雪不想看到那种病态的目光,她闭上眼睛,一身冷汗她感觉从死里逃生了一样。 树林里,有人影偷偷摸摸的在歪脖子树后躲着,远远盯着隐藏在树叶下的马车。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冷映寒的人马正在追来,他们在半路和丐帮的人收取消息,同时派人封锁了这条路上的所有出口。 前方探路回来的影卫见官兵封路,立刻折返回来汇报:"大人,官兵出动封锁,李家镇去善子镇的路已经不通。我们是扫清障碍还是……" 这个消息让司拾周身的气质很阴郁,他伸手捏住姬如雪的下巴道:"他们动这么大人力物力,不就是想要这个女人吗?我们就来博一场弈,看对方舍不舍得让这个女人和我们同归于尽。" 影卫在门外候令。 司拾从怀里掏出碎玉铃铛道:"你进来。" 影卫恭敬的从开门进来跪下,"大人。" 司拾将碎玉铃铛交给他道:"这个东西是国师大人要的东西,你贴身带着。去,用匕首割这个女人的手腕放出一碗血来喝掉。" 影卫从来都是主子说什么他们就照做什么,将碎玉铃铛贴身收好之后。他从桌上拿出一个碗,来到姬如雪的身边利落的割腕,力度把握的刚好不深不浅。 将一碗血放满之后,影卫端起眼睛不眨的喝掉。又退回一边等着大人吩咐。 姬如雪的手腕还在汩汩流血,司拾命令道:"去,拿纱布给包上,不要浪费了,口渴你就喝这个女人的血,一次一碗,喝完记得包扎伤口。" "是,大人。" 司拾微笑,既然这个女人带不回朝北国,那么启动第二个方案,喝了她的血,试试能否以假乱真的取代碎玉铃铛的饲主身份。 而姬如雪低垂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手腕。流血嘴唇变的苍白,整张脸隐在黑暗里,想一想,她竟然没有特别放不下的人。 若是这样死了,究根到底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也算闯荡江湖了吧。 司拾搂着身边的阿泽悠哉问道:"国师大人有没有传来消息?" "回大人,最近一条消息,国师让大人带着碎玉铃铛回国就成,至于这个女人可以不用带,不然大人会有危险。" 司拾笑了两声,"这国师大人也说的太晚了,碎玉铃铛就在你身上,这两天我们往山上走,将马车拆掉埋起来。围堵的时候,依你的本事趁乱回朝北国也不是难事。" 影卫突然跪地,"大人。" 司拾不在意的舔舔上唇,"下去吧,这是命令,何况有这个女人在本使手上,结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姬如雪意识模糊的听着他们商量,身上忽冷忽热。 冷映寒风尘扑扑的下马,暗卫立刻上前迎接。 "主子。" 即便在黑夜中看不清冷映寒神情,他周身散发的气势,也让人后怕。 "人在哪里!" 那黯哑的嗓音让暗卫将头低的更下,"沿途乞丐一路跟踪,看见他们进了里面那片树林,树林往里就是深山。" "确定看见贵妃在车里?" 暗卫跪下:"未能确定,驾马车的是朝北国人,与此同时左边和右边的两条岔路口在往前追到镇子的时候,也出现了同样的马车,但是马车内无人。" 冷映寒冷光乍现,"现下在哪个方位。" "这些乞丐知道,属下谨遵主子命令,不敢妄自行动。"暗卫指了指不远处的乞丐道。 冷映寒眯起眼睛,马上就有暗卫将那两个乞丐带到他面前。 他当然不会让暗卫轻举妄动,单个对单个他把握战胜朝北国的影卫,数个对两个,跑去找死么。 冷映寒老远就嗅到他身上散发的酸臭味,顿时敛神厉声问道:"马上带我去你们在树林监视的位置!" 那乞丐被他吓到腿软,猛地掐了一把大腿才踉跄着往前走去,"您跟小的来,在这上面,有些远。" 冷映寒快步跟上,两个暗卫如影随形,这一天一夜折腾下来,谁也没有疲惫之色,因为任务还没有完成! 穿梭在林子中,快接近捎点时,冷映寒已经问道了血腥味,其中一个暗卫上前查探,回头禀报道:"主子,死了。" 带路的乞丐脚更软了,但是心里素质好,没有大叫出来。 冷映寒上前看伤口,脖颈动脉断裂,都是一击毙命,他起身低沉道:"那些人一定在这座树林里。"转身跟那个乞丐道;"附近还有捎点?" "还,还有一个最靠近的,一路往前拐个弯,那,那颗歪脖子树下。"乞丐勉强不结巴,生怕这三个人也动手灭口。 冷映寒往前方看了看,已经过了子时,有些雾气。 回头见乞丐的双腿打抖,冷声道:"你们身上的味道太重,若是城中尚可遮掩,跟踪到这里,很容易被发现。你先回去,等事情结束,银子自然会送到你们手里。" 那个乞丐千恩万谢的转身离开。 暗卫道:"主子,属下先去前面探路。" "不必。"冷映寒拒绝,"歪脖子的乞丐也应该被杀了,他们会往深山里去,你们单独对上他们不但会打草惊蛇,也会丢失小命。" 暗卫颌首退后一步。 冷映寒朝着刚才所指的路而去,走了大概两三百米的距离来到那颗歪脖子树下,果然躺着一具尸体,死法跟刚才那个一样。 冷映寒站树边,还原他可能注视的方向,而这个歪脖子直指向明显是那片空地。 他皱眉上前,地上有大片被砍下的树枝,这应该是遮盖什么马车需要的数量。但马车却不在这里,进山显然马车是累赘。 夜深露重,冷映寒吩咐两个暗卫去附近搜查马车,他自己则在空地上寻找痕迹。 没有生火对方显然没有停留很久,如果是他,一定已经得知前面的路被封,后面有追兵,硬碰硬吃亏的条件下,往山上走是暂时躲避方法。 不一会,暗卫有消息。 冷映寒赶过去,只见被大片枯叶遮盖的地上,有木板块,还有一些茶杯和碗。 "主子,这是他们的马车碎片,看分裂口好像是……" 冷映寒接过暗卫的话阴沉道:"是被内力震散,而且控制的非常好,没有将马车四分五裂的到处都是。对方离开的应该很匆忙,可能已经得知我们来了。" 暗卫开始警惕。 冷映寒敏锐翻开木板,他看见一个带血的碗,凑近闻了闻。目光晦暗,如果这是姬如雪的血,说明她已经受到伤害了! "进山!" 暗卫有些犹豫,对方的人数不少,武功不低。这边只有两个人不能保护主子的安全。 可冷映寒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暗卫连忙跟上道:"主子,属下进树林之前已经吩咐善子镇的官兵把守这座山。其余的二十二个暗卫也正在赶来,请主子先让属下探探路。" 冷映寒一记冷刀射过去,"就那几个官兵饭桶能有什么指望!对方没有马车,却有不下十个人的影卫,发信号给其他暗卫,不惜一切代价,速度赶来!" "是,主子!"暗卫从怀里掏出信号弹,点燃放上天。 正在进山的司拾抬头看着天空绽放的光彩,阴笑着继续往山上走去,周围的影卫有的在前方探路,有的在断后,在树林间身影不停跳动。 马匹托着姬如雪,司拾拉着那个阿泽随从,身后依旧跟着另外一个随从护航。 "一直走,直到山顶。"司拾走的气都不喘一下,难得身胖肺好。 他在猜下面追来的是哪路人马,没想到官兵没有看到一个,全是乱七八糟的人,连乞丐都来了。 姬如雪迷迷糊糊又醒来,被绑在马上难受的很,周围黑漆漆的有雾。 她动了动嘴唇,喉咙干渴的厉害,发不出声音。 司拾眼尖的发现她醒来,还有兴趣上前道:"娘娘,幸亏本使给你用了九香软骨散,又给你留了匹马,不然你就要自己走这个山路了,多累人。" 姬如雪只能呵呵两句,没有兴趣说话。 司拾嘴上说着,脚下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他感叹道:"本使还以为能顺利走出一半路子,还特地在其他两个岔路口安排了两辆同样的马车,可惜,你们南柩国追人确实厉害,没有走到三分一就被围了,刚开始还觉得纳闷呢,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娘娘行踪,原来一路上的乞丐都是你们眼线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崖顶 姬如雪听不太清他说的是什么,现在她连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都办不到。 他们一边往山上赶,后面一路追。越往里走,草就越茂盛,走过的痕迹特别明显。 司拾抬头看着没有一丝月光的天,周围只有秋风和动物的悉索声。 在走道上,那个慌张逃走的乞丐,遇到了正在策马赶来的牧怀青,短短一天,江湖上四处搜查,却只有丐帮在最短的时间内追踪到真正马车的踪迹。 牧怀青拦住那个乞丐,话还没问出口,那个乞丐就指着山上说:"他们都在山上,死人了死人了。" 牧怀青脸色一变,也不知自己怕的是什么,马鞭一扬,再次狂奔而去。无名紧跟在后,诡异的身手,丝毫没有落后。 在树林里,牧怀青才想起无名的问题,这次追的朝北国的人,若是无名再被对方控制,那就是一个劲敌。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正四处查探的无名道:"山上是你拼死逃离的人,无名,你就在山下守着,看好马匹好么?" 无名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呼呼喘着粗气的马匹,那些许光线倒影在她的眸子里显得她眸光发亮,她一直不说话也不点头。 牧怀青只当她答应了,转身走了十几步,回头见她还在原地,松了一口气,摆正神色往山上走去。 等看不见牧怀青的身影后,面上表情的无名身形一闪,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一旦进入山林茂密的范围,便更容易发现朝北国人的踪迹。冷映寒冷着脸,慎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对方的影卫相当于他的暗卫,故意留下这些路线来埋伏他也不是不可能。 牧怀青一个人紧跟在冷映寒的后面,在司拾走过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树上跳跃。 四更天到,天空更加的漆黑,不点火把的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许久。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陡峭,幸好这深秋初冬的天气,蛇类几乎都已冬眠。 姬如雪勉强打起精神,看见有个人影打了壶水给那个死胖子喝。 她嘴唇干巴巴的,说话又没有力气,手腕上的血液染红了包扎的纱布,足以看出对方对她有多么的敷衍。 偏生在这个时候,司拾又发话了,"叫前影回来,该解渴了。" 姬如雪用力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次自己又是哪里遭殃,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渺小,但这种只能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十分让人厌恶。 司拾只是稍微放慢了脚步,不多时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就落在司拾面前。 前影在大人的示意下,掏出匕首手起刀落,姬如雪的另一只手手腕也流出了鲜血,野外没有那么多讲究,前影直接凑近她的手吸食起来。 足足喝了三大口,他才熟练的掏出纱布快速包扎。向司拾行礼后离开。 姬如雪的头更昏了,还很冷。不知道失血过多导致的还是夜里太寒冷,或者这两者的原因都有。 她不能再这样被这个变态玩死,姬如雪保持仅有的清醒,努力看清脚下的路。 当路过滑坡,听见前面探路的人传来大人小心的声音时。姬如雪发狠的用手狠狠拧了马匹的腹部。 一声嘶鸣,马儿吃痛前蹄扬起,姬如雪顺势掉了下去。没有力气的她重重的落在地上,滚了下去。 当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姬如雪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不会是毁容了吧……随后又闭上眼睛任由身子滚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毁不毁容还有什么关系。 然而,司拾一声怒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本使抓上来,死的活的都还有用!" 姬如雪的愿望落空,她被人半路拦下,提起衣领的回到道上。她只感觉身上每一处都疼的厉害。 司拾见姬如雪紧闭双目,想着都已经被下过九香软骨散了,马儿突来的反常便怀疑到她身上。他捏起她的下巴探探鼻息还有气,便交给前影背着。 他们继续往前走。 姬如雪彻底昏了过去。 当时间慢慢过去,当天际泛起鱼肚白,当光线照进林间。司拾登上山顶一览这大好美景,山崖下传来瀑布的冲击声,大片的水汽上升。 司拾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水壶,饮了一大口的水,走到崖边站定,搂着身边的阿泽一脸舒畅道:"为了看到这美景,昨晚一路上的苦都值了。" 这神态这口气活像是个专门来登山看日出的游客。 他身后的十几个影卫皆围着登顶的入口,沉默不语。 司拾低头看向下方,悬崖中间,瀑布的水汽挡住了视觉,听水声猜测应该是个很高的瀑布,意味着底下的水越深。 大自然常年累月的撞击,那个坑可想而知深度不浅。 "这真是太棒了!将她绑在悬崖上面。"司拾眼里火热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他走不出南柩国,在江湖人士和官兵的追铺下,即便放弃姬如雪也很麻烦,何况他可不想放过姬如雪,没有碎玉铃铛就没有办法进龙墓。 所谓龙墓,是朝北国几百年前就存在的龙穴。相传骁勇善战的君王都与龙一起沉睡在那个洞穴里。而后来朝北国变弱,龙墓入口消失,后世君王再也没有资格进去龙墓长眠。轮到这次朝北国新王上任,国师探寻到龙墓竟再次出现!说明朝北国的盛世即将归来。 而要进去的唯一钥匙就是上古灵玉,碎玉铃铛,数百年不灭,数百安寂。 只要打开龙墓,国师就有办法解除上古传下来的'失心'秘术,阿泽就会恢复正常。 所以那之前姬如雪不能死,要死也要将血全部给前影,由前影去替代她完成打开龙墓的任务。可再听到国师说这个女人可以不用带回去的消息,说明只要有碎玉铃铛在,国师就有办法。这个女人也就没有用了,现在一切都是用来做游戏而已。 前影用一根粗壮的树枝立在崖边,姬如雪被吊着双手,血迹斑驳的悬挂在半空。只要绳子一断,她就迅速坠落,死不见尸。 山顶的风很大,吹着他们的衣袍呼呼作响。 姬如雪依旧在昏迷,头发杂乱的黏脸上混着血迹,素白衣早已乱七八糟的染上那些血污,割伤的手腕被粗绳那么一绑一吊,又见鲜血流个不停。 司拾发自内心的兴奋,想着等一下会发生的事情,他便更加的不能自控。 崖顶的四周都有影卫在看守,司拾好心情的吩咐随从去抓只兔子来。 随后一想,这个贵妃娘能让四方人马涌动,现在就死了就不好玩了,他从阿泽的包裹背后摸出一粒药碗,放在太阳的方向啧啧不舍。 他摸着阿泽的脸蛋道:"本来这颗药是留给你的呢,可是为了让游戏更好玩,阿泽你就陪我一起冒险吧。" 说完递给前影笑道:"给我们的娘娘喂下,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保持清醒看着自己沉下水底的窒息感太美,这才是美人该有的死法。" 对于他这些话,前影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遵从命令的接过来给姬如雪喂下。 姬如雪已经吊出悬崖外,前影只挑了一块石子点开她的穴道。姬如雪的嘴张开,他便准确无误的将药丸弹进她的口中,然后解穴。 司拾的随从动作很快,不但将兔子抓了回来,还捡回了一把柴禾。放下兔子后,便默默的开始生火。 司拾提起雪白的兔子,他看着那双圆溜溜的红眼睛,挑起一根好点的木棍,用内力打进兔子的头顶贯穿到尾部。就着随从生起来的火,开始烤了起来,鲜血在火中变了颜色。 直到将兔子烤的发出香味的时候,不远处的影卫终于开始了戒备,草丛中慢慢走出三个人的身影。 冷映寒一眼就看见吊在悬崖外的姬如雪,头低垂着看不出神情,但是脸颊的血痕,披散在后的头发,身上的血污,被血染红的手臂,都是血,上下红白相映,就那么危险的吹着风。 冷映寒红了眼,不远处一棵两人才能环抱过来的大树莫名中空了一个洞,发出一声贯耳的大响声。 他竟然,竟然这样做! 司拾听见动静,一脸震惊的望过去,眼底的笑意却那么讽刺。他拿起兔肉吹了吹,撕开那层皮,撕开黑焦的肉,一整只兔子被他烤的只剩下一小部分肉。 他撕下能吃的肉,递给身边木着脸的阿泽,阿泽的眼神是空洞的。没有任何感情,比起无名偶尔出现的波动,这个阿泽整个人已如死水。 司拾让他吃,他就遵从命令的接过来吃。看着这么听话的阿泽,司拾很满意又很心痛。 冷映寒出现后,影卫便开始攻击,四个人上,两个对付冷映寒,另外两个对付暗卫。 司拾摸着阿泽的头发,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的打斗。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南柩国的皇上亲自来,一想到昨天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追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他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怪不得,国师会说这个女人会很危险。想一想,南柩国的官兵,江湖人士,无处不在的乞丐……哎呀呀,陶然还真的没有骗他。招惹这个女人不能安全回朝北国。 不过有了南柩国主的参与,他的金蝉脱壳似乎增加了几分难度。 他向着阿泽说道:"是生是死都有你陪着,我才不怕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决战 冷映寒一直看着姬如雪,手下不停抵御影卫的攻击,直到姬如雪呼吸有力一些,脑袋动了动。他才不掩饰怒火,几个招式逼退两个影卫,可他还没有前进一步,马上又有三个影卫缠上来。 冷映寒发现这些影卫不管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出手的招式都一样,比起两个人的攻击,这三个人冷映寒交手了十几个招式才占了上风。 就在要杀掉对方的时候,原先跟他交手的影卫快速退下,另外的四个影卫迎上来,不给冷映寒喘气的机会。 两个暗卫还在跟一个势均力敌的影卫交手,看见主子被四个影卫围攻,不由着急喊道:"主子,他们想用车轮战拖垮您,属下断后,请主子立马离开!" 其余的暗卫很久就会来到。 冷映寒不回答,只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杀死这些影卫,根本近不了姬如雪的身边。 犀利的眼神注视着包围他的影卫,对方出手的每一个瞬间,都在他的眼中慢动作回放,使用的招式也被他理解过来。 当下他身形一动,快速的在那些影卫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瞬移到他们身后,用他们攻击的手法杀了离他最近的影卫。 而这些训练有素影卫,见有人员损失立马用最快的速度退回来。后方的五个影卫再次攻上去。 司拾看着地上死去的一个影卫,脸上的微笑隐去,看来他们的情报有误,这南柩国的皇上哪里是略通武功,简直跟那个九公主差不多啊,这种天赋。 原本还担心主子的暗卫见主子杀了对方影卫之后,迅速避开纠缠不放的对手来到冷映寒身边。 "主子,这些影卫和属下的武功相差无几,我们的人数少,这样下去不妙。"暗卫喘着粗气说道。 干不掉对方,对方也干不掉他。但是再多一个人,他便会很快落败。 冷映寒盯着影卫后面的司拾,那个人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杀了他!当下阴测测道:"他想拖垮我们,我们何尝也不是再拖时间。" 两个暗卫盯着包围他们七个影卫,前方还有八个站在原地。那个使者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不简单的货色,怎么看都是场硬战。 交手之间,树叶落下的枯叶被他们的掌风刮到半空飘摇。两方的企图借此混淆对方的视线,而在司拾的眼里看来就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之前司拾不知道给姬如雪喂了什么药,药效开始后,她便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脚下悬空,下方有轰隆隆的瀑布声,看不见底。 任谁被吊在这里,心也是提到嗓子眼,姬如雪颤抖着嘴唇,一动不动。她怕她这一动就掉了下去。 大脑清醒过来,浑身上下叫嚣的痛感让她流出眼泪,她不是在哭,只是太痛痛到眼睛分泌出泪水。 渐渐的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远处和影卫打斗的人是谁,但是坐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的死胖子,她却一眼看清。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阴暗的想法,就是想用刀割他那身肉!狠狠的一刀子戳进他的体内。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强烈,司拾带着笑意慢慢的转过身。做作道:"呀,娘娘您终于醒了,快看是谁来救您,是不是满腹辛酸很感动?" 姬如雪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眨落,这才看清那个枯叶飘落间的身影是谁。顿时她面容错愕,鼻子酸酸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似乎有了力气,开口嗓音嘶哑道:"你抓我来,就是为了引他?" 姬如雪说话的声音不大,在这前有武斗后有大风的情况下,司拾却听见了她说的,摇了摇头:"你们皇上出现在这里,本使也很惊讶,本使似乎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如果能顺利离开这南柩国,本使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哦,活着的利用价值远比死了大。" 利用。 姬如雪压下嗓音低低一笑,弱者总是被人利用。如果她要被拿来威胁冷映寒,宁愿死。这是她作为弱者也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司拾说完之后,便转身继续观看打斗。 冷映寒看见姬如雪抬头,那半张脸颊的血痕刺激的他下手越发狠。将那些影卫对付他的招式反过来攻击,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把对方的武功摸熟。 哪怕人数相差太过悬殊,冷映寒也渐渐开始占了上风。死了五个影卫之后,后面的攻击开始亮刀剑,冷映寒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在他的手里变得笔直坚硬,在日光下晃了司拾的眼。 "好剑!"司拾还是看戏的样子,仿佛影卫死了多少剩下多少,都不关他的事。 冷映寒几个招式之间就结束了一个影卫的性命,其余的影卫开始共同攻击。 两个暗卫身上受了不少伤,不少都是为了冷映寒挡的,不然以冷映寒那种狠厉的打法,自己必然也会被伤到。 刀光剑影,两个暗卫终是寡不敌众被影卫杀死,他们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喊不出主子二字。大概临死前最大的不甘就是看着主子身陷危险,他们却无力相帮。 其中一个暗卫之用了最后的力气放出了一个信号弹,只能祈求同仁快些到来。 冷映寒回头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暗卫,脸上的狰狞让其余的影卫出自本能的后退。 冷映寒环顾着包围他的朝北国影卫,将内力注入软剑中,主动窜进他们中间,影卫接二连三倒下,当他解决挡路的影卫之后,自己的身上也受了不少剑伤。黑色衣袍完美的遮盖了他的鲜血。 此番看着也就是衣袍被损坏一些。 他拿着滴血的剑一步步的走向司拾,作为强者,自然能感觉到,真正难搞的对手就在前面,四个。 冷映寒此刻有点明白这个朝北国的狂傲的资本在哪里,武器。 把人练成武器,没有感情,只会遵从的命令,不会背叛不知道痛。就跟太后寿宴的少年一样,就跟前面站着的那人一般。 司拾笑眯眯的看着带着嗜血的气息走来,他探路的前影首领和断后的后影首领,一个在他身后,一个在冷映寒的身后。 这两个影卫的本事不可小嘘。 等冷映寒发觉背后有破空声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他侧过身,企图错开要害。 却只听一声闷哼声,那股杀气消失。 前影在跃起的半空中倒在地下,明明他手中的刀剑已经落在对方衣服上,再进一分就可以伤冷映寒。可是心脏骤停,身子一僵,便带着遗憾死去。 司拾的笑脸又没了,他死死盯着冷映寒的背后。牧怀青冷着脸,落在冷映寒的旁边。顿时皱眉,他没有想到冷映寒为了如雪能做到这个地步。以身犯险,看着前面倒下的一大片尸体,凭着他身上的血气,就知道这个人刚经过怎样的死战。 刚才若是他晚来一步…… 冷映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牧怀青刚想说点什么,眼角扫到前方一愣,他心心念念的人满身血污的吊在悬崖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河流。 牧怀青握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浑身气势一变,在战场上的戾气再现。 司拾面前的火堆被前方两人的内力冲的漫天飞舞。只是一刻又被压制下去。 四人对视,用内力相拼,地上的石栎都会震动缓缓升起,紧接着石头,将崖顶的风隔离在外。 最终两方人都后退几步,司拾站了起来,抹去嘴角流出来的血液,高兴道:"本使真是没有想到,南柩国的皇上竟然武功这么高。" 冷映寒冷冷的看着司拾,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放了她。" 司拾回头看着被吊在树上的姬如雪,指了指悬崖边缘道:"别冲动,看见地面的裂痕了吗?谁要是靠近一步,她就哗~给掉下去了。" "知道下面是什么吗?是一个瀑布,还有一个被瀑布终年冲击的深不见底的……水坑,本使知道这座无人踏足的山地有这么美的风景时,简直惊呆了。一个人掉进去应该泛不起水花吧?就是咚一声,也不对,瀑布的水声那么大,咚声也没有了。" 司拾不顾对方两个越来越恐怖的气息,自顾自的说着。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在冷映寒和牧怀青的眼里就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说完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躲在阿泽随从的背后害怕道:"阿泽保护我,我好怕。" 这句话听到别人眼里是笑话,但在阿泽的眼中就是命令。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他,就跟无名收到命令上擂台的时候一样,给人的感觉很棘手。 姬如雪看着空空的脚下,再侧头看着冷映寒,目光似穿越了千万年。 她想说话,却下意识咬住嘴唇,千方百计出逃的人是她,害他受伤的人是她,她还能说什么。就凭他带着两个人一路追来的举动,她就该切腹自尽。 可是她舍不得死了,如果能活下来她就陪在他身边。她看着的脚下震耳欲聋的瀑布声下决心道。 冷映寒上前一步,牧怀青却拉住他,隐忍着摇摇头道:"不能过去,边缘已经开始裂了。" 他低沉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姬如雪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前影已经不知所踪。 姬如雪想笑一下,但是刚牵动嘴角就痛的让她不敢造次。 第二百四十六章:挽救 冷映寒停下步子,看向司拾道:"你想要什么。" 司拾眼睛一亮,越发确定这个姬如雪在冷映寒心里的重要性,现在才发现这个有些晚。这件事闹开了,两国迟早会爆发战争,可是他们朝北国得到碎玉铃铛,得为进去龙墓准备时间才行。 当下改变主意道:"本使想安全回家的,不知皇上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冷映寒扬起嘴角,怎么看怎么瘆人,"十二王子想回家朕怎会不允。" 司拾沉思,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知道他的身份,就连陶然也不知道。不过他更加不知道对方除了乞丐当眼线,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是他掳走了这个女人。 稍微想了想,司拾又换了一个态度,落落大方道:"皇上真是好眼光,我们都跑了一天,天亮了也不用继续玩了。这位娘娘被本王喂了毒药,每天都会发作一次,如果没有解药压制,也不会死,只要能挨的住那剧痛。不过值得提醒的是,娘娘只发作了一次就想杀了本王。" 牧怀青目光射向这个朝北国的十二王子,朝北国现任君王的亲弟弟。 冷映寒望着姬如雪,袖子下的手抓的泛白,打断司拾的长篇大论道:"条件。" 司拾叹了口气,"让本王安全回朝北国,在三个月内不能交战,这里有十四粒解药,够她撑到本王从朝北国送解药到南柩国了。" 说着把手里的药瓶扔给冷映寒,冷映寒伸手接住,依旧是面无表情,"放人。" 司拾回头示意自己身边随从去放人。 那个随从拿出长长的鞭子,先是甩断绑着姬如雪的绳子,在她掉下的那一瞬,用鞭子卷住她,拉了上来。 这个过程看的冷映寒和牧怀青心提到嗓子眼,绳子断的那一瞬间,他们几乎想冲上去。 司拾看着很是狼狈的姬如雪摇摇头,在怎么美的美人一番折磨后都会变得很不堪,不过这个女人的眼神真是美啊。 就在司拾将姬如雪推向冷映寒后,冷映寒身后的出现数十个暗卫。 司拾看见,欣赏的笑弯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冷映寒抱住昏迷过去的姬如雪,眼神冷冷的扫向司拾,握着手里的药瓶,终是不敢冒险。若是到时发现被骗,立马铁骑踏平朝北国。 暗卫迅速包围司拾等人,看见下山口的尸体,下跪:"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退下。"冷映寒盯着司拾。 暗卫一愣,但还是很快的遵从命令退开。 牧怀青看着冷映寒怀里的姬如雪,心中对司拾的恨意滔天。 冷映寒感觉怀中之人的冰凉,抬头盯着那个微笑的司拾,"今日你给她的痛苦,三个月后你们朝北国王室都可以加倍尝到。有过而不及!" 说完转身离开,边走边吩咐道:"立刻把御医带来,回宫。" 身后数十个暗卫跟着冷映寒离开,牧怀青看着司拾牵着那个随从的手,手掌运力,一掌打在阿泽胸口。 司拾没有想到牧怀青会对阿泽出手,看着阿泽后退几步,口吐鲜血,顿时大喊:"你竟敢!" 牧怀青笑了,那个笑意让司拾闭了嘴,"本将军记住他了,三个月后,将他开膛破肚给十二王子欣赏可好?十二王子呵呵。" 司拾扶着阿泽,睚眦目裂的瞪着牧怀青离去的背影,等他们打开龙墓的入口,这些人都是蝼蚁蝼蚁! 冷映寒抱着姬如雪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山下,暗卫正背着找到的大夫飞奔而来,马车也被正在赶。 冷映寒站在路边,身后数个暗卫皆现身守着,他探着姬如雪几乎感应不到的脉搏声,另一只手有些慌的往她体内输送内力,只求稳住她的脉搏声。 暗卫背着大夫落地,跪在冷映寒面前,"主子,大夫已到。" 冷映寒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大夫,沉声道:"马上来看她情况如何!" 他竭力压制着来自内心深处的怒火,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还很危险,要冷静冷静! 大夫被冷映寒吓的不敢上前,还是暗卫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才回神。 那大夫上前看见姬如雪身上的血污后,再也不敢耽搁,请求道:"还请您将她放下来抱着。" 冷映寒二话不说的照做。 大夫连忙翻了翻姬如雪的眼珠子,随后拿起她的手发现包扎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一顿,换上另外一只手,亦是。 这下没法把脉了,大夫心急,只好道声得罪,将手放在姬如雪脖颈上试探,顿时他收回了时候,后怕的退后一步道:"这,这夫人怕是不行了。" 冷映寒浑身的气势如黑暗般迅速笼罩住大夫,就在他想一掌劈了这个大夫的时候,抱着姬如雪的手覆上一阵凉意,低头只见姬如雪拉着他的手,眼睛却没睁开。 他忍了忍,说了句:"庸医,滚。" 那个大夫知道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救了他一命,慌忙翻开医药箱,拿出一片参片道:"爷,这个是五百年的人参片,给夫人含着能,能缓缓。" 这个所谓的缓缓也就是指能吊着一口气,没那么快咽气。 冷映寒想也不想拿过来,情急之下,先放到自己的嘴里舔舔,确认没毒之后才小心的放到姬如雪的口中。 身后的暗卫差点就想阻止主子,从来只有别人给主子试毒,主子怎么可以给比别人试!万一真的有毒怎么办? 冷映寒抱着姬如雪,地面开始有一些细微的震感传来,连一眼都不给那个大夫道:"滚。" 那个大夫踉跄着起身离开,刚才被他来暗卫被冷映寒瞥了一眼,立刻跟上那个大夫背起他,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 大夫也是五六十岁的了,知道从昨夜开始这座山就被官兵封锁,他猜测可能是跟那一对男女有关,生怕这个强行背着自己的人会不会灭了他的口。 就在他兢兢战战的时候,暗卫在镇口把他放下来,交给他一锭金子道:"这是诊金,今日的事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 说完转身一纵,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当中。 留下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金子,原来是封口而不是灭口。 马车到了,牧怀青在身后也听见刚才那个大夫的诊断,心急如焚他亲自给冷映寒驾马车,其余暗卫跟在上下左右。 马车平稳的向前行驶,速度很快的赶回都城。 皇宫里太医院的御医,一个接着一个被暗卫拿着令牌带走。 丞相府愁云惨淡,丞相夫人整日以泪洗面。 江湖上放出的悬赏榜还没有撤掉,姬如雪也没有消息,如贵妃被人掳走的事,被江友安一手封了下来,丞相府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还感谢江友安此举。 马车一步不停往回赶,冷映寒抱着姬如雪神情紧张,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之前没有找到她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她在哪里都要找回来。 现在他只想这个女人醒过来,只要能跟以前一样,怎样都好。她喜欢吃鱼那就吃鱼,喜欢惹他生气那就惹他生气。 只要她手中那微弱的脉搏不要停下来! 沿途太医都被暗卫带来在马车上诊治,皆说失血过多,当务之急马上送回皇宫,耽搁不得。 那些太医也只能先将姬如雪的有些外伤做一些包扎。当双手的纱布取下,闻见那冲鼻的血腥味时,冷映寒差点又狂躁起来。 他们从早上开始赶,下午傍晚时分便回到京都,比去的时候缩短了几乎一半的时间,为了保持马匹最快的速度,暗卫沿途都在准备最精力充沛马匹的马车给冷映寒更换。 一进来京都城门,姚雁山便看到牧怀青周身散发生人勿近,赶着马车疾驰。 他不敢阻拦,将军和皇上都去追如贵妃,现在马车里的不是娘娘就是皇上,这么急,莫非是受伤了!想到这一层,他立马扔下士兵追着马车回宫。 暗卫一路都在前面疏导百姓,特别是进了京都,开路到了直接提人放路边的地步。 马车就这么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将军驾车,士兵哪敢拦,即便想拦也要给时间反应才行,等反应过来马车远在百米开外。 数十个暗卫这一路开路带御医,到了皇宫通报江友安之后,立刻隐退。 姚雁山回到显庆殿时,宫女端着一盆子的血水进进出出,江友安和牧怀青都站在门外。里面隐约可以听见太医们的讨论声。 宫里的气氛极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姚雁山恭恭敬敬向牧怀青行礼。"卑职斗胆问一句,将军,请问娘娘和皇上的情况如何。" 牧怀青深深的看着门里情况,开口简短道:"不妙。如,如贵妃被朝北国的十二皇子重伤。"片刻想到什么反问道:"如贵妃回府的的消息有谁知道,朝北国怎么会知道娘娘出宫,又为何要抓娘娘?" 姚雁山很是惭愧的低下头,"这些都不清楚,马上就会彻查此事。" 牧怀青点头,当务之急还是等如雪报平安再说,朝北国,他会让十二皇子付出代价! 冷映寒握着姬如雪的手,目光只盯着她。姬如雪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干净,身上也换下了脏衣服,手腕嘴唇和脸上的伤口都已经换上药,可是她的脸色还是苍白,手心还是冰凉! "到底有什么问题!"忍无可忍的冷映寒眼神如刀子般,扫向下方的三个太医。 第二百四十七章:昏迷 还在焦头烂额的太医,听见皇上的怒吼齐齐下跪道:"回皇上,娘娘失血过多,这……" "这什么。"冷映寒声音暗沉,似乎这些太医敢说一个不好就要受死。 "皇上,娘娘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只能时不时的喂些补血的药材,等……等几日再看。" 冷映寒直接踢翻身边的一张板凳,怒斥:"滚。" 三个太医慌忙离开,一打开门,外面听见冷映寒怒吼的牧怀青赶紧迎上前道:"娘娘情况如何?" 三个太医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垂下头。"只能靠娘娘自己了,失血过多,老臣也不知该怎么办。" 说完趁着将军没有发火,赶紧离开。 牧怀青握紧拳头,片刻又问道:"皇上的伤看了没有?" 三个太医一愣,惊愕的回头看牧怀青,他们竟然不知道皇上受了伤,还从里面逃出来,这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了! 三人又赶紧进去寝殿。 牧怀青看着疲惫的揉了揉眉头。 江友安担心问道:"将军,皇上的伤重吗?" "不伤性命。" "朝北国那帮龟孙子!"江友安低声咒骂着。 姚雁山也是握紧了拳头,最好的兄弟和主子都因为朝北国的人受了伤,这个仇怎能不报! 牧怀青看向远处光秃秃的树枝,"很快,世上不再有朝北国。" 江友安和姚雁山望了牧怀青一眼,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朝北国敢这么挑战他们南柩国,就要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 姚雁山饱含恨意道:"将军,您和皇上救出娘娘之后,那个朝北国的使者如何了?" 牧怀青撇开脸:"放了,娘娘身上中了他的毒药,不放他走,娘娘就会死。" "但,你们是如何得知是朝北国?为何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朝北国?" 姚雁山和江友安一愣。姚雁山纳闷了一下,推测道:"在我们朝中没有谁敢那么大胆丞相府劫人,而那天擂台上朝北国带来的人展现他们的实力,但是,当护卫娘娘的天风身受重伤回来禀报说,那些人的武功套路他从未见过……再然后皇上的书案上有张纸条,上面指明了朝北国的行动消息。"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快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通知他们? 牧怀青也是在纳闷,是谁能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悄无声息给皇上消息。除非是皇上的人去探查回来,可如果早探查得知,皇上怎么还会放如雪出宫? 有太多的谜团需要调查清楚。 他看着江友安道:"江公公,这次我们这么高调才架着马车回宫,那些风言风语还望公公遮掩,姚侍卫劳烦你跑一趟丞相府,告知丞相娘娘已经安全回宫,让他们不要担心。" 江公公和姚雁山连忙领命去办。 留下牧怀青一个人低头沉思,江湖上的悬赏令是他发的,至于他怎么知道是朝北国的人掳走如雪,自然是有他的人在跟踪。 但是皇上这里的异样……显然皇宫已经潜入了朝北国的奸细,而也有发现奸细的南柩国人。 当姚雁山去到丞相府将姬如雪已安全回宫的消息带去后,姬丞相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多番感激姚雁山。 陶然一直不知道姬如雪回来的消息,但是那些太医一个一个被带走,又一个个的满是愁云的回来。不免多留意了些,终于被他听见如贵妃三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悄悄拉过那个被他认作师父的太医,低声问道:"师父,可是如贵妃出了什么事?" 那老者看见是自己徒弟,平日里又是专门侍候如贵妃的,也就没有隐瞒道:"如贵妃也不怎么了,受了好重的伤,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说完又叮咛陶然道:"你可别出去瞎说啊。" 陶然已经失神了,果然皇上虽然追回了。姬如雪还是被害的危在旦夕。 老太医只当是这个徒弟年纪小,被吓到了。继续说了好些话,才让陶然回神。 陶然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寝舍,从朝北国传信问他是不是他找人去救姬如雪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 姬如雪已经知道是他出卖了她吗? 可是那个女人还在鬼门关徘徊,许佳颜肯定能救她,许家的正宗医术。 想到就做,他打开门就跑去找许佳颜。 许佳颜当时正独自在殿里看医书,陶然来过很多次她的宫殿,那些奴才都不拦着他。 陶然来到她面前,许佳颜开口就道:"陶医女又来借医书了?等我先把这本看完。" 陶然哪管三七二十一,拉起许佳颜的手腕道:"没时间看了,有个很紧急的病人,需要你拯救!" 许佳颜楞,这是在皇宫哪来的紧急病人是她可以插手的。 陶然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拉着她跑。宫女许落见自己主子被拉走,连忙在后面追。 等许佳颜发现方向是显庆殿的时候,用力甩开陶然的手道:"陶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然再次抓住她的手,坚定道;"娘娘相信我,真的很急,有人受伤了。" 许佳颜被她认真的神色打动,可是她踟蹰道:"难道你说的病人是皇上?" 陶然摇头,"你来就知道了,冒着被处罚的风险,就说是我二话不说扯着你来的。" 许佳颜摸不着头脑,只好再次跟上他的步子。 进去显庆殿的时候,陶然不是第一次来,他指了指身上的太医院衣裳道:"皇上召唤,医治娘娘。" 守门的太监自然看见皇上抱着如贵妃情况不妙,这个陶然又是娘娘的专属医女,这一犹豫,陶然已经带着许佳颜进去。 这是许佳颜第一次进来显庆殿,任由陶然带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外是个池子,池子边上是个花园。前面已经看见有人影把守,多半就是皇上寝殿了。 陶然没有料到牧怀青会守在这里,而江公公和姚侍卫都不在。 牧怀青听见动静转身,只见两个姑娘手拉手的出现在这里,一个是医女,另外一个牧怀青不太清楚。 陶然怔愣过后,连忙拉着许佳颜给牧怀青下跪:"臣女见过大将军。" 牧怀青略一沉思,"起来吧,你们来这里作何?" 陶然拉着许佳颜起来,手就没有放开过对方,让许佳颜忍不住多看了陶然两眼,她一直都知道陶然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吸引人,看医书的时候,还有现在。 "回将军,臣女是娘娘的专属医女,将军,皇上在里面吗?臣女想进去看看娘娘是怎么个情况。" 牧怀青想起那些老资历的御医的都无能为力,点点头道:"皇上在里面,你们进去吧,小心点,皇上心情不好。" "多谢将军提醒,臣女这就进去。"陶然福身行礼,便深吸一口气,看着许佳颜。 许佳颜同样深呼吸,朝他点头。 这才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陶然还是没有放开许佳颜的手,放轻脚步慢慢走进里面,看见一身黑袍的皇上握着姬如雪的手,神情专注。 冷映寒敏锐的察觉有人进来。神情不善扭头看去,陶然和许佳颜被他这一看,简直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的挡在许佳颜面前,僵硬道:"参见皇上,臣女来……看看娘娘。" 冷映寒本来想说出去,他已经派人去请他皇兄了。待看见他身后的许佳颜时,又改变主意。许家的医术是出了名的。 "看吧。" 陶然用上一点力气紧了紧许佳颜手腕再放开,两人一起上前察看。当他看到额头绑了纱布,脸上和唇瓣都洒了药粉,两只手腕包扎的姬如雪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再探脉搏时,不止微弱,好像还有些异样。 他狐疑让开给许佳颜探,许佳颜这一探也皱紧了眉头,她来回试探了很多次才放开默默看了陶然一眼。 冷映寒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已经猜到结果,可笑的是,姬如雪怎么会死,她一定会醒过来! 许佳颜大着胆子跟皇上问道:"皇上,娘娘失血过多才陷入昏迷,但是好在及时的用参片养着,这几天也要含住。最重要的是,现在娘娘体内的毒……皇上,这是种剧毒,而臣妾暂时探不出来是哪一种。" 说完看向陶然,陶然暗地里向她点点头。 冷映寒摆正神色,"你探出了毒?那些庸医没有一个能诊出中毒!" 许佳颜点头,秀眉轻皱,"但是臣妾目前也不明白是哪种毒,娘娘还中了一种软骨散,中了这种毒都会全身无力,过几天就会好起来。" 冷映寒从怀里掏出药瓶道:"这个是暂时压抑她毒素的解药,你看看是否真假。" 许佳颜双手接过,打开闻了闻倒出一粒在手里,陶然上前一同观察,拿起来嗅了嗅,说道:"有了解药应该可以顺藤摸瓜知道是什么毒,即便不知道,这个解药就有解毒的成分。" 许佳颜点头,"我们回去需要分解这颗解药。" "得先弄清楚娘娘什么时候会发作,既然这个是压制而并非解药,那么最近肯定会有毒发的时候。" 冷映寒就在一旁听着这两人忘我的看着解药讨论,忍不住插嘴打断道:"你们要多久才能解毒?" 陶然和许佳颜互相看了一眼,犹豫道:"回皇上,最快是三天。娘娘这几天只要含住参片,喂些补血气的汤,还是能稳住的。" "朕要的不是稳住,是保住!"冷映寒伸手要回解药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吃瘪 许佳颜听见皇上的要求,再次探了探姬如雪的脉搏,陶然和她对视,给了她信心道:"回皇上,臣妾和陶医女一定竭尽全力保住娘娘。" 冷映寒示意她们退下,许佳颜拿着药瓶给回皇上,却有些踟蹰道:"皇上,臣妾能否斗胆给皇上把脉?" 毕竟皇上的脸色看起来不妙。 冷映寒看也不看她就点头应了,他身上的伤已经让之前那三个老家伙包扎过,并没有大碍。她要把脉便给她诊。 陶然将视线落在姬如雪身上,幸好活着回来,有他和许佳颜在,一定可以解她身上的毒。 许佳颜把完脉恭敬的退下,"皇上,你身上的太久没有处理,还是多多休息,不然落下病根不好。" 冷映寒敷衍点头,他自然知道自己身子传来的疲惫感,但是他总怕他一闭上眼睛,这个女人就出事了。 他得寸步不离的看着,直到她醒来说没事。 许佳颜动了动嘴唇,却被陶然小心拉走,这么一折腾下来,都快亥时了。 陶然拉着她出去外面,江友安和姚雁山都已经赶了回来,正守在门口,看见她们两个从里面出来,连忙忘了规矩迎上去道:"陶医女,皇上和娘娘的情况好转否?这皇上不让我等进去,急死老奴了。" 许佳颜默默的站在陶然身后,这些说话的问题就交给陶然吧。 陶然回头看了眼烛光亮堂的寝殿,跟江友安道:"可以说暂时没有大碍,但是不可久拖,我和良娣得赶时间制作解药,这里就交给江公公了。" 江友安忙点头,一张老人脸满是担忧,"杂事交给老奴,医女和良娣一定要医好皇上和娘娘啊。" 陶然朝牧怀青和江友安告别。 如今秋老虎慢慢远去,步入了冬天的步伐。夜里的寒风让许佳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陶然见状很是内疚,"娘娘,都怪我没有分寸的拉你过来,眼下寒气重,连一件保暖的毛裘都没有给你带。" 许佳颜明媚的笑笑,"这怎么能怪你,还不是为了皇上和娘娘安危着急?实在过意不去就跟着我一起跑吧。" 陶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拉力带着往前跑,手上的温暖一瞬间传到大脑,让他停止思考,只能将目光放在,在黑暗中也一样耀眼的背影身上。 "陶然,那枚解药你看出什么了?" 陶然马上回神,反握住掌心的手道:"暂时没有看出什么,但是那个解药有田信子的草药味道,那么毒药里面有断肠草的成分。" 许佳颜听了他的话沉思,"这个我没有发现,只嗅出了'沙烈',在许家的医术记载中,这种药效有迷神加剧感官的作用,我觉得这个毒药的危险之一就是,如果你认为哪个地方痛那个痛就会无限放大,你越不能忍就越痛。" 陶然倒是第一次听见'沙烈'惊疑:"那不是有痛死的可能?" 许佳颜颌首:"所以我才有把握跟皇上保证可以保住娘娘,因为有了这点线索。" 听着她那轻快的语气,陶然心中的担忧也散去一些。 诚然,即便江友安压下了牧怀青架着马车直闯皇宫的消息,能瞒住介入姬如雪的事情,却止不住另外一波谣言。 姬如梅坐不住了,本来皇上免朝的消息很稀奇,联想到整天在显庆殿的姬如雪,她正准备去一趟。 而傍晚这辆由牧怀青驾驭的马车造成的轰动,更是让她注意。 听闻牧怀青至今在皇上的殿中,姬如梅渴望近距离见到牧怀青的心情更是急切,不管这是亥时的时辰,带着采雪和含冬就往显庆殿来。 她是皇上宠妃,打着关心皇上的理由前来,也不必惧怕别人嚼舌。 江友安就是在忧心忡忡的时候见到了姬如梅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的头更痛了。一个如贵妃躺在里面皇上守着,一个姬贵妃正朝这里走来。 他肯定不能放人进去! 姬如梅能无视前殿的人直接来到后殿,但是后殿是不能再让她进的了。 牧怀青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理由,他不能跟皇上一样陪在她的身边,远远的守在门外总可以慰藉。 可是这慰藉总是那么快的被人打破。 当姬如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显庆殿的门口,一眼便见到了站在树下的挺拔背影。 牧怀青总是给她背影,她却甘之如饴的沉沦。 江友安迎上前恭敬道:"老奴参见娘娘,娘娘皇上身体抱恙,已经歇下了。" 牧怀青出于礼节,象征性的跟姬如梅道一句,"微臣参见娘娘。" 这是他在人前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姬如梅扬起明媚的笑脸点头,"怀青师哥,这么晚了您在这里?" 牧怀青面不改色,敷衍道:"有些战事急着跟皇上商议。"他至此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姬如梅一眼,他对这个连自己的妹妹都下手陷害的恶毒女人没有兴趣闲聊。 江友安这才想起牧将军和姬贵妃之间的事,现在皇上应该没有时间生气。见此,他便沉默下来,让将军拖拖姬贵妃未尝不可。 姬如梅抿了抿嘴,对那个一眼都不给自己的男人气愤,她转而看向江友安道:"可江公公不是说皇上抱恙已经睡下了吗?怀青师哥你还是先回去吧,夜深露重的……" 话未说完,牧怀青便失去以往的温和,直接冷下声音道:"还望娘娘注意称呼,微臣有很重要的消息要等皇上醒来,倒是娘娘您还是早点回宫歇着吧。" 江友安心里无比感激牧怀青,对!把姬贵妃劝回去,这个时候皇上一定不想有人吵到他。 姬如梅听见他的'关心'原本暗沉的面孔瞬间明媚。也许怀青师哥还是关心她的? 而牧怀青只想安安静静的守一会姬如雪。 姬如梅语气轻快道:"怀青师哥这次回来,太师一定很高兴,之前太师见战事落幕亲自来求皇上让您回京都。可是皇上并未答应,我也求了皇上一通,皇上他……" 姬如梅委屈的低下头,还宛如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般。 江友安一听这话,忙低下头。姬贵妃!您这是不说还好,一说皇上更加不会让将军回来好吗!您老人家除了惹皇上生气还干了什么! 这在将军面前谈委屈,难道就不顾及皇上和将军的关系了?如果将军上了心,对皇上有了隔阂,这都皇上大大的不利啊! 这些年皇上都白宠你了! 想到这,江友安悄悄的看了眼牧将军的神色,可牧怀青站在黑暗里,除了一团黑影什么都看不清。 姚雁山都皱了皱眉头,抿嘴不太赞同姬贵妃在将军的面前说这话。这些年皇上都姬贵妃的心可是日月可鉴。 默默的替皇上不值。 牧怀青当然知道皇上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儿时一起长大,皇上即便将他调去边关,不让他回去,也没有故意害他的心思。 而他不能陪在如雪身边,导致失去如雪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他身后,用可怜兮兮的姿态跟她说挑拨离间的话。 想到听到如雪进宫的消息,牧怀青的语气就越发冷漠:"皇上不让微臣回京,自是因为微臣的事情未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娘娘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江友安和姚雁山听了一阵舒心。 就在这时候,牧怀青补充一句道:"以后这挑拨离间的话,娘娘还是不要在微臣的面前说。不知道还以为娘娘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江友安掉下巴,姚雁山暗爽。 牧将军真的是喜欢姬贵妃的吗? 可是当年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帕子,上面绣着姬如梅三个字是他和皇上亲眼目睹的啊! 姬如雪被逼的流泪,牧怀青越是这样,她就越要让他后悔!她瞪了一眼江友安,摆上贵妃的架子道:"既然皇上安寝了,本宫明日再来探望,江公公要好生照顾皇上!" "娘娘放心,老奴自是尽心尽力。"江友安笑着应道。 以前姬贵妃冷冰冰的,他还以为皇上就好这口。后来皇上明显对姬贵妃特别的时候,他就想不明白皇上到底喜欢姬贵妃什么,难道就因为美貌?可皇上说不是。 姬如梅高傲离开,转身之后她的眼泪无声落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因为牧怀青落泪有多少次了。每次都不受控制的为他所伤,明明对陌生人都可温柔相待的男子,为何却对她如此。 采雪和含冬一直不敢出声,看见主子落泪,心疼不已。 走了数十步后,姬如梅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皇上对她好,她不要。她想对牧怀青好,牧怀青拒她于千里之外。 那么姬如雪那个贱人呢!那个贱人到底爱谁!牧怀青她得不到,姬如雪也别想得到。 至少她得到了皇上的心,而姬如雪最后会一无所有。 从痛苦到狰狞,姬如梅抬高下巴踏出显庆殿的大门。 牧怀青继续安静的守在门口,姬如梅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死心? 而江友安亲眼目送姬如梅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看想寝殿里面没有动静的皇上,他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对的,皇上此刻并不想见姬贵妃。 他上前两步,轻声喊道:"将军……" 牧怀青从沉思中回神,看着江友安,面上早已无之前对姬如梅的冷色。微颌首道:"江公公有事但说无妨。" 第二百四十九章:发作 虽说将军刚才已表明他相信皇上,但这些年皇上对将军的某些行为不可置否是过分的。 不允许牧将军回京的命令。 江友安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将军,刚才姬贵妃所言,还请您别放在心上,皇上他是很信任您的。" 牧怀青抬头认真的看着江友安:"江公公,有一事本将军不明了,你和皇上是不是都认为,本将军对姬贵妃有意?" 江友安一愣,稍作思考才答道:"以前将军是和姬贵妃有些关系,但是从刚才来看,将军这几年是放下了?" 牧怀青连苦笑都笑不出来,看向远处的灯笼道:"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何谈放下。" 江友安又吃惊了,搞不清楚皇上将军和姬贵妃的关系,但是听将军的意思是和姬贵妃没有关系了。现在放不下的只有姬贵妃? 如贵妃在皇上的心里定然是有位置的。那么定义在哪里,是否高过姬贵妃? 牧怀青实在不想让姬如梅如愿和自己扯上关系,哪怕是别人的思想。 他低声说道;"那条手帕不是姬如梅绣的,本将保存那个手帕是因为绣它的人而并非姬如梅三个字,事实上,本将军几次想把姬如梅的三个字划掉,但是舍不得破坏那人一针一线绣的心血。江公公,你明白吗?那人唯一给本将军的手绢,非要带上姬如梅那三个字。" 信息量太大,江友安人老了,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答牧怀青。 只有牧怀青知道自己在撒谎,那条手绢不是那人给的,而是他捡到的。 姚雁山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手帕,但是显然将军完全对姬贵妃无意。别说他作为侍卫是如何知道皇上将军和姬贵妃的三角关系,他和程天风的好奇心一向无孔不钻。 现在就等于皇上不知道还喜不喜欢姬贵妃,姬贵妃喜欢牧将军,牧将军心中另有她人,如贵妃喜欢皇上! 他要把抽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程天风,等这件事情过了之后。 "将军,老奴可不可以多嘴一句,那个绣手帕的女子是谁?"江友安听了牧怀青的一席话,抓住了重点。没错,那个给姬贵妃绣手帕的女子是谁! 牧怀青笑而不语。 江友安:"……" 夜风刮得太疯狂,他们说的话被风卷走,带不进冷映寒的耳朵。 冷映寒两天滴水未进,一直高度紧张,不分日夜的奔波,现在回到皇宫却还是不能安心。一直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看紧她看紧这个女人的,小心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到。 平时习惯这个女人在这个殿里叽叽喳喳,如今这么安静,冷映寒有些不习惯。他的视线一直粘在姬如雪的身上,低沉的嗓音萦绕在他周围。 "姬如雪,你现在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吧,以后还敢想法设法的出宫?养尊处优的你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安全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哭鼻子,朕亲自去救你,你敢不醒来,信不信以后就再也吃不到鱼。" "这两天朕堆积的奏折应该跟座小山一样,这都是因为你惹出的祸事,有人把你伤成这样你还睡得着,蠢女人。你应该努力好起来,朕把那个胖子绑在你面前,要杀要剐随你,这次不用你求朕,朕都给你这个机会,但是如果你不起来,朕就连同你一起收拾。" "所以,你快醒来吧。" "朕因为你受伤了,还不醒来照顾朕。" "朕从来没有怕过,你这个蠢女人吊在悬崖上一定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朕也怕,比自己吊在上面都怕。" "姬如雪,你安全了,睡够了就赶紧起来侍候朕!" 冷映寒越说越累,床榻上的人突然滚动起来。 姬如雪神情痛苦,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受伤的双手抱着肚子缩着腿,发出断断续续的呼痛声。 "疼。" "肚子疼!" "虫子在咬我,好疼好疼好疼我疼。" 冷映寒立马制止姬如雪滚来滚去的行为,上前抱着她,"姬如雪,别怕,吃药就不疼了。" 他拿着药瓶,刚打开就被姬如雪一扫,圆溜溜的药丸掉了一床,冷映寒扔开空药瓶,捡起身边的一颗,刚要喂给姬如雪的时候又犹豫不决,这真的是解药?万一那个十二皇子耍诈? 他在犹豫,姬如雪被他抱在怀里,那整个肚子翻滚的剧痛,让她侧头一口咬住冷映寒的手臂。 冷映寒忍不住闷哼一声,脸上也开始冒冷汗。姬如雪那是真的在咬,血液早已流出来滴落在被子上,他丝毫不怀疑耽搁一下,姬如雪会把他整块肉给咬下来。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痛苦的神色,那是不允许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情。迫不得已他点了她的穴道。 被点穴道的那一刻,姬如雪睁开了眼睛,那种眼神吓的冷映寒马上给她解开穴道。 姬如雪眼睛通红。 再冷映寒点开穴道的那一刻,姬如雪将床边的茶杯药碗全部扫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响声。 江友安等人在外面听见,立马推开殿门。 冲进去看见的是床边一地碎片,姬如雪眼睛通红满口鲜血,抱着肚子喊痛,连太阳穴的青筋都暴露出来,那个模样让人看着都于心不忍。 牧怀青不顾地上的碎片上前,又不知道能做些,转身冲江友安道:"快去叫太医!" 江友安刚回神,姚雁山神情坚毅道:"我比较快,我去喊太医!" 冷映寒看着手里的药丸,终于下定决定塞进了姬如雪的嘴里。 江友安赶紧端来一杯水,冷映寒抱着姬如雪,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接过茶杯开始喂。 姬如雪彦咽下解药后,没有再动来动去,脸上的痛苦缓解一些,但是还是痛着。 牧怀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如雪痛苦。 等姬如雪安静之后,冷映寒拿起袖子轻轻的擦去姬如雪嘴角的血渍,将她放到里边没有被弄乱的床榻上盖上被子。他自己卷起袖子拿过药瓶,一个一个的开始捡掉落的药丸,这小小一颗的药丸姬如雪现在的命。 牧怀青上前帮忙,看见他手上被咬的伤口时一怔,"如雪……咬的吗?" 那咬开的牙印,看得见的肉,夹着红的血。 冷映寒心里数着第几粒药丸,不在意的嗯了一声。连牧怀青喊姬如雪什么都没有听到。 牧怀青顿时心里五味陈杂,如果皇上此番举动不算爱如雪的话,那么怎样才算爱。 他方才还以为如雪吐血了,现在看来是皇上的血。 冷映寒数着手中的十一粒药丸,看向牧怀青手中的那粒,伸手拿了过来。一共十四粒,吃了一粒给许佳颜拿了一粒,剩下十二粒刚好。 他小心的将这些药丸装进药罐里,全程看得江友安目瞪口呆。他总感觉皇上变了,变的很有人气。 牧怀青也是看着那数个药丸跟上朝一样认真的冷映寒走神。 就在这个时候,姚雁山带着太医进来,这么远的距离,与其说带不如说是他一路用轻功提着太医过来,特殊情况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规矩了。 太医被姚雁山这么一吓,抬头看见冷映寒直接跪下磕头道:"老臣参见皇上。" 冷映寒一脚踢开脚下的碎片,"过来看看贵妃身体怎么样。" 太医忙应声而起,走上前小心把脉,因为手腕被纱布包着,脉搏探的不明显。太医探了好一会才道:"回皇上,娘娘情况没有恶化……" 冷映寒眼神阴寒的看太医,"你的意思就是没有好转。" 太医支支吾吾不敢给个准话。 冷映寒已经对不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倾身将姬如雪露出的手腕放回被子里。 "将宫里最好的人参切成片送来,贵妃出过京都的事情,敢泄露一个字出去,你们的脑袋自己掂量着。" 太医慌忙跪在地上:"禀皇上,老臣谨遵命令,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若有人问起来,适时放话出去,说贵妃回丞相府发起高热,被牧将军接入皇宫。" 太医知道皇上这是在帮如贵妃掩饰什么,他们被暗卫提去给娘娘治病的时候,分明不是在京都。 此时皇上下令,莫敢不从。 "老臣谨遵懿旨。" 冷映寒不见丝毫表情,头也不回道;"退下取人参片。" 江友安见太医要退下,连忙提醒道:"皇上,先让太医将你的伤口包扎一下吧,这一手的血啊。" 太医的身影一僵,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乌纱帽不保了。竟然两次都不曾发现皇上受了伤。 他正想转身先给皇上查看伤口,却听冷映寒命令道;"无碍,先去取参片,速度!" 太医连滚带爬的立刻去药库取,想着尽快赶来给皇上处理伤口。只是之前已经给皇上处理背后的两刀,手臂上一刀,还有哪里有剑伤没有处理?一想到皇上扛着这些都快结痂的伤口没有治疗,他就心提的紧,万一皇上出了什么事,他怎么担的起这个责任。 这般想着,他的脚步越发的急快。 江友安带着百里东收拾地上的碎片,又拿来扫帚清理干净之后,才站在不远处看着皇上的身影直叹气,为了如贵妃做到这个地步,皇上你可知你的身体是十个如贵妃都比不得的。 牧怀青已经退到一边,抿嘴看着床榻上的人还有坐在床边的冷映寒。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能做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百五十章:耍赖 整个寝殿又安静下来,冷映寒瞥见自己手臂上血肉模糊的牙印,想着一定要把这个疤给留下来,到时威胁姬如雪做事的时候不怕她耍赖。 他收回心思,这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牧怀青,微凝眉道:"你不回去?" 牧怀青挑了张椅子坐下道:"不走,你们两个都受伤。" "那正好,你留下来。"冷映寒松了一口气。 牧怀青不解,就这么简单? 冷映寒看着江友安说:"带将军去前殿,把这两天堆起来的奏折给将军批阅。" 江友安:"……"皇上这不合理吧! 牧怀青肃目,他知道冷映寒不开这种玩笑,当下站起来:"打住,微臣这就出宫。" 冷映寒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朕受伤太重,需要休养四五日。" 牧怀青停下脚步,在等着然后…… "堆积了七天的奏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事情。"冷映寒低沉着声音表情认真。 牧怀青再听不出话里意思就枉和冷映寒一起长大了,他望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江友安,无奈道:"要是被人知道,皇上知道臣的罪有多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冷映寒完全不在意:"能将您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命令只有朕才可以下,朕不下令,谁敢诛你九族,牧将军,能者多劳。" 牧怀青沉思,"假若臣拒绝?" 冷映寒躺在姬如雪的身边闭眼,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虚弱。 江友安:"……"皇上在耍流氓。 牧怀青这下真是无话可说,自从冷映寒登基之后,他们便再没有这样相处过。一直都是皇上下令,他遵命。 其实冷映寒是真的累了,他不想再去处理那些折子,他原本就无意这个江山社稷,但是作为皇子他承担了下来。这个沉重的担子。 牧怀青摇了摇头,看着不知作何表情的江友安道:"江公公带本将军去前殿吧。" 冷映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脸色还是不佳,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是锐利的很。他不客气道:"江友安,后续几天的折子也交给将军处理,对外声称将军和朕商议战事即可。" 牧怀青沉下脸回头,"皇上,有什么战事能商议好几天?" 江友安咳嗽一声,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冷映寒看也看牧怀青,重新又躺了下去,"太医为什么不过来,朕的伤口感染了。" 牧怀青头疼,十分的头疼。"皇上,臣并没有处理过折子!" "你写过折子,朕也给你批阅过,你自己想怎么批就怎么批。"冷映寒撂担子撂的爽快。 "皇上,你作为君王的责任呢?将折子交给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 "朕只是交给有才能的心腹。" 牧怀青还想开口,冷映寒立刻露出自己受伤的手臂,侧过身背对着他们。 江友安虽然明白牧将军处理折子不合情理,但是皇上相信将军也无话可说,那些每日在递上来的折子确实需要处理。 当下带着讨好道:"将军,老奴带您去偏殿歇息,等明早再去前殿处理奏折。" 牧怀青被这主仆二人弄的无法反驳,再深看了一眼冷映寒的背影,对方的态度很坚决。 只能应承下来跟着江友安离开。 等他们一出殿门,冷映寒就睁开眼睛,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枕着脑袋,看像在熟睡的姬如雪。 过不久离开的太医拿着参片回来,冷映寒坐起来,从姚雁山的手里接过参片放进姬如雪的嘴里。 刚才姚雁山一直跟着太医,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回。 冷映寒拉起衣袖,露出那个深深的牙印问道:"这个牙印会留疤?" 太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被人咬成这样得多疼! 上前查看一番,太医才道:"回皇上,伤口可能会留疤,如果用上好的祛疤粉和膏药一起治疗,可能会淡一些。" 冷映寒看着伤口冷冰冰道:"不用,包扎吧。" 太医:"……"皇上问会不会留疤到底是想说什么? 包扎好,太医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碰水,伤好期间别吃酸辣,不要压迫之类的…… 说了那么多,那尊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医后知后觉的闭了口。有些试探的小心翼翼道:"皇上,明早微臣再来给您换药?" 冷映寒这才吝啬的赏给太医一个嗯字。 太医得到回复告退,姚雁山护送他到殿门口,便不再相送。 走了几步,太医回头问;"姚侍卫,你不再提老臣回太医院吗?" 姚雁山只以为这个太医是在讽刺,他刚才为了赶时间将他提来提去,连忙道:"不了,太医慢走。" 听到这个回答,太医很失望的转身一步步离开,嘴里嘀咕着什么。 "显庆殿离太医院这么远,姚侍卫怎么就不提老夫回去了?侍卫做事不好有始无终。" 这话顺着风向吹进姚雁山的耳中,顿时嘴角抽搐起来。这个太医把他当做代步工具了真能适应。 看着太医消失视线内,姚雁山一回头就见江友安在他身边看着他,简直吓了他一跳。 姚雁山拍着胸口问:"江公公,你就不能出点声吗?" 江友安看了四周一眼,想起程天风,他关心道;"程侍卫身上的伤如何了?" 姚雁山放下拍着胸口的手,神情正经道:"伤的挺重的,刀刀致命,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撑到皇宫里头,恐怕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江友安叹气,"没有性命之忧就好,朝北国的贼手伸到我们皇宫来,狼子野心显而易见。" 姚雁山压低声音道:"公公,卑职看很快又有战事了。" "对方都已经挑衅了,不应战岂不是丢我们南柩国的脸?" 别看江友安年纪大了,心里啊就跟明镜似得,体内的热血也还活跃着。 姚雁山握拳点头,一想起主子娘娘兄弟受的伤,他都想上战场杀敌。 子时一过,风声更加肆虐了。 姬如梅听着窗外传来的风声,躺在金丝床帐翻来覆去,她的寝殿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凡。 采雪听见主子的动静,累也不敢睡着。 知道主子心气不好,起身泡了杯热茶端进去,小声询问:"娘娘,喝杯热茶安神吗?" 姬如梅一把掀开床帐,"扶本宫起来。" 采雪赶紧扶着她起身,又去桌上将茶水拿来递到她手里。 姬如梅低头吹了吹,放到嘴边又交给采雪端着,她抬头看向桌台上的烛火,"采雪,姬如雪那个贱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是不是又不在长信宫?" 采雪端着茶站在姬如梅身边,点点头道:"确实不在,据悉,前天一大早,上了江友安带来的马车。" 姬如梅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那个贱人一定是回丞相府了!" 丞相府那个地方她一直不喜欢,呆在那里就感觉处处低姬如雪一等。所以她进宫多年,从来没有要求过回丞相府,那个偏心的爹和继母没有任何值得她怀念的。 采雪想了想,"马车出去后当天没有回宫,而那个巧月是从昨日回来的,只有她一个。" 想起今天那辆直接到显庆殿的马车,采雪惊疑,想到什么又不敢说出来,不然这个晚上,娘娘不用安寝了。 她不说,不代表姬如梅想不到。 能让牧怀青放低身份驾马车,能让牧怀青在夜里守在殿外的人,只有一个,姬如雪! 姬如梅抬手将采雪手里的热茶撒出去,幸好采雪细心,端给她的是温水。 茶杯碎裂在地上,在这个寝殿里有回响。"显庆殿,那个贱人在显庆殿里,皇上身边的人那个江友安甚至不曾给本宫进去通报。采雪,那个江友安竟然敢不给本宫通报!若是皇上知道本宫来,一定会让本宫进去。" 采雪顾不上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连忙替姬如梅顺气:"娘娘,明日去探就知道二小姐在不在显庆殿,您别动怒,好好睡一觉,一觉起来要瞧皇上呢,得养好容颜。" 纵使采雪有安插眼线在别的宫里,也延伸不到宫外……所以并不知道宫外的消息。 姬如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火,女人没有几个不爱惜脸蛋的。 她咬牙道:"如果那个贱人这次还在显庆殿,那本宫就等不到她爱上皇上那天,本宫一定会让牧怀青后悔那样对我!" 说到底还是一个牧将军。 采雪暗地里叹了叹,她觉得娘娘能和皇上恩爱,以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迟早有一天会登上皇后的位置。 可娘娘却认定牧将军不放。这些年过去了,以娘娘的身份已经不可能和牧将军在一起。 娘娘怎么就不明白呢? 采雪温声细语的安抚一番后,姬如梅才重新躺回柔软的床榻上。这个寝殿的一砖一瓦一瓷一木,全是皇上爱她的证据。 龙德殿比起中宫有过而不及,这是众所周知又无可奈何的事。 采雪轻声收拾地上的残渣,默默退了下去。好不容易合眼,感觉再睁眼就天亮了。 冷映寒是被冻醒的,早上的气温更加低,他昨晚躺在姬如雪的身侧,看着看着就睡过去。 两天没合眼,确实有些疲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探姬如雪的呼吸,摸着她有些回暖的手,冷映寒紧张的心才放松一些。 他轻轻的拍了拍姬如雪,后者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有些失望,默默取出她含了一晚的参片,拿起碟子上新切好的再放进她嘴里。 第二百五十一章:拒见 初冬的清晨,凉气透过单薄的秋衣钻进身体里,冷映寒这些天显然太过奔波劳累,这刚起来竟然打了个喷嚏。 他坐在床上吸了吸鼻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很是不符合他贵为天子的举止。头有些重,冷映寒感觉不太妙,姬如雪还没有醒来,他怎么可以倒下? 起身开门,久候多时的江友安一听动静就行礼,"参见皇上。" 冷映寒用鼻音恩了一声,随后侧身让那些侍候洗漱的宫人进来,期间又控制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 江友安心提了起来。"皇上,您身子不适,老奴喊个太医来看看可好?" 冷映寒没有拒绝,点头应下。喝了暖茶清清肠子之后,用沙哑的声音道:"让御膳厨做些补气血的食物,需要什么药材都去药库取,用最好的。" 江友安知道这是给谁弄的,声声应下。踟蹰着,昨晚姬贵妃来过的事情总要告知皇上一声,稍微组织了语言说道:"皇上,昨晚亥时时分,姬贵妃听闻皇上身子不适,特地来看您,但是老奴看时机不对给拦了下来,皇上……" 冷映寒皱眉,昨晚他是听到一些动静的,有些心累也有些生气,"她并非来看朕,是听到牧怀青在这里吧,一整天了非到亥时才来。朕现在暂时不想见任何人,朝廷上的事交由牧将军打理,你不需质疑他。" 江友安嗻了一声退下。 姬贵妃做的确实有些让人寒心啊,不过也有皇上的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皇上这些年对姬贵妃太好了,姬贵妃也不会恃宠而骄。 冷映寒坐回床边,突然对空荡荡的寝殿出声道:"朝北国的十二皇子现在如何。" 一道人影现身跪下,恭敬不已:"回主子,十二皇子自从过了善子镇后就不停的遭到杀手和江湖人的追杀,由于影卫折损严重,他们东躲**颇为狼狈,那个十二皇子受了伤,倒是发现他一直护着他身边的那个随从。" 听到十二皇子受伤冷映寒就舒心了些,虽然他是答应暂时不追杀那些人,但是也没必要撤了悬赏令,不给他们一些回礼,怎么算尽地主之谊。 "再查他们掳走贵妃的原因,皇宫的奸细也要一一揪出来!"冷映寒面色阴狠道。 暗影颌首迅速隐没,仿佛没有出现过。 冷映寒伸手摸着那张安静的脸颊,拿起姬如雪包扎很严实的两个手腕,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什么,看向姬如雪的左右手。 没有! 碎玉铃铛不见了,到底是在路上不小心弄丢了,还是被会朝北国的人拿了? 冷映寒沉思一下便没有过多在意,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姬如雪赶快好起来。 希望昨晚的毒不要又发作,那双眼睛通红失去理智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牧怀青在偏殿一晚上也没有怎么阖眼,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姬如雪鲜血淋淋的样子。 好不容易天亮,牧怀青一大早起来被江友安带人侍候一番后,就来到那张到书桌前准备批阅奏折。 为了掩人耳目,江友安将那些奏折都抱来这个偏殿。 牧怀青看见那三大堆的奏折后,转而抿唇看向江友安。哪里还有平日温和的样子,那目光的喻意就像在说,你们主仆二人真好。 江友安自然知道这几天堆下来的奏折确实有点多了,忽略掉牧怀青送给他眼神后,打着哈哈道:"将军你看就这么两天就堆积这么多了,再过几日一定会堆成小山,辛苦将军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跟老奴说。" 牧怀青坐下来,不急着翻看,叹了口气道:"本将军可以理解为不把这些奏折看完,就不能离开显庆殿?" 江友安笑的更深了,和蔼的不能再和蔼,"将军,皇上的意思好像是处理过这些,再处理几天……" 牧怀青:"……"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伸出带茧的手打开其中一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整个偏殿很安静,牧怀青进入状态后认真专注,跟冷映寒有的拼,只不过冷映寒散发气势是冷酷霸道的。牧怀青坐在哪里就好似一个书生在研读诗经,像一幅江南的画卷。 江友安不敢轻易的打扰,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牧怀青时而舒展时而皱眉的打开一本本奏折。 寝殿和偏殿一片静寂,显庆殿宫门的百里东就不好了。对付及贵妃只有资格老的江友安能扛得住。 他稳住心神,连忙去找江友安。偏殿的静寂随着那一声裂开一条缝的门被打破,江友安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牧怀青已经开口道:"你去吧,本将军这里暂且不需要人侍候。" 江友安灿然,瞪了一眼门缝外人影,想着百里东没事不会来找他的,也不推辞直接行礼退下。 牧怀青没有反应,这些奏折上奏的都是重大的事情,是整个江山社稷的问题。他不敢敷衍。 江友安一出门就拉着百里东走远了些,确定不会打扰到牧怀青批阅奏折后才低声道:"何事这么慌张?自己处理不了?皇上说了他不想见任何人,特别是姬贵妃!" 百里东一愣,抬头一脸快哭的神情,"江公公,现在来的就是姬贵妃啊,奴才不敢伤她,皇上又不想见任何人,这娘娘横冲直撞进来,奴才拦不住怎么办?" 江友安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可真够早的。百里东份量不够,拦是拦不住娘娘了。牧将军又在偏殿看奏折,这可是不能被发现的事。 他整理了衣服,开口道:"杂家跟你走一趟,边走边想对策。" 有了江友安站场,百里东心里没有那么害怕,赶紧应声跟上。 "公公,不如我们说皇上还没起如何?可是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啊。" 江友安当然也知道拖着不是事,瞧了一眼百里东的脑子道:"这当然拖不了多久,皇上已经放话给太医,就说如贵妃一向身子弱,回丞相府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热,情况危急才让将军帮忙送进宫里救治。现在估计是还没有传出去,没传开还是好的。" 百里东纳闷小声嘀咕:"从前日起就个告诉娘娘们皇上感染风寒不适,不想见任何人,没想到还真的一个都没有来。公公奴才一方面不想有人来找麻烦,另一方面看着皇上无人问津的样子好可怜。" 江友安嗤了一声,"先可怜可怜你自己,皇上是什么,轮的到你嚼舌的,除了姬贵妃他在意过谁啊?那些妃子不来倒也省了安静。" 百里东脸色一白,连忙多谢江友安提醒,要是被人发现他讨论皇上分分钟掉脑袋!努力想了想,回头张望了远处紧闭的寝殿门,低声道:"皇上还在意如贵妃啊,公公现下无人,你就听奴才一句,奴才觉得皇上跟如贵妃在一起多高兴啊,一遇到姬贵妃铁定没多久就生闷气了。" 江友安一把年纪也忍不住翻白眼,"你以为这些就你知道?有心思还是想想怎么不吵到皇上劝退姬贵妃!" 百里东的心思瞬间歇了。 两人一出现在宫门口没多久,姬如梅的身影就踏着台阶而来。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今儿起的真早,皇上他正批阅奏折呢。" 江友安笑着相迎,借口张嘴就来,百里东跟在江友安身后吸取本领,他要学习的东西多着呢。 姬如梅一向待人清冷七分,平时也没有给皇上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几个好脸色,如今见江友安出现在这里,稍微一动脑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她压下心里的怒火,扬起笑脸道:"那就劳烦公公去通报皇上一声了,皇上身子刚有好转怎么能操劳呢,本宫进去跟皇上说说话。" 江友安倒是没有想到姬如梅会这么坚持要进去,寻思着昨晚姬贵妃来,皇上都猜到是为将军。这如贵妃还没脱离危险,这姬贵妃进去少不得又让皇上不痛快。 所以,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姬贵妃进去啊。迫不得已就把皇上的原话宫说出来好了。 想通了,江友安继续低头笑道:"娘娘,皇上处理朝政的时候不接见任何人的规矩,娘娘您是知道的。" "但是那个规矩不包括本宫,江公公也是知道的,江公公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做的主?"姬如美的语气中带上高傲,这是不争的事实,冷映寒的规矩对她都是从宽。 江友安见话都挑明了,也不怕得罪人表明道:"娘娘是聪明人,老奴怎么敢拦着娘娘呢?实在是皇上今早一起床就吩咐谁也不见,还请娘娘见谅。" "哦,这个谁也不见皇上对你说过的次数不少吧,那么江公公什么时候见皇上真的不见本宫?江公公皇上到底出现什么事了!"姬如梅突然摆正神色,那眸子中的关心不假。 江友安也是第一次见姬贵妃紧张皇上,但也不能改变姬贵妃经常伤害皇上的事实。 他连连保证道:"娘娘,今天皇上真的不见任何人。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特别的,老奴相信等皇上忙完了一定会去看您。" 姬如梅目光复杂的盯着江友安,似乎想看出个什么来,她真的高傲惯了,这些年皇上还是第一次明确的表示不见她。 她应该是自信的,不知为何心中却升起浓浓的危机感。她不会忽视这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二章:苏醒 既然皇上不愿见她那就不见吧!反正过不久皇上便主动来找她。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姬如梅不放过江友安那张老脸的任何一个神情,看似无所谓问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为那江公公了,只是想问江公公一个问题,本宫的妹妹是否在皇上那处?" 江友安在宫里那么多年,岂是那么容易露出破绽的?再者姬贵妃不在宫里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 如贵妃离宫的时候,虽然没有告知其他人,但是也不低调,那可是他护送出宫的,有心人一挖掘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神情有些尴尬,将姬如梅会知道如贵妃在皇上宫殿的吃惊发挥得很好。顺口将皇上吩咐下来原因说了出来。 "娘娘和姬贵妃不愧是姐妹情深啊,如贵妃这会高热还没有退正昏迷不醒呢,前天如贵妃求了皇上恩典回娘家,结果没有一晚就突发高热,丞相乱了一天一夜,昨夜实在无法危急才送到皇上这里来诊治。这皇上不见娘娘其实也是为了娘娘好,毕竟这一个两个都风寒着,天气又转凉,传染给娘娘就不美了。" 百里东听江友安的谎话一套一套的,便仔细的记了下来,看看江公公说话,两边不得罪。还有意无意的化解皇上和娘娘的矛盾。 姬如梅收回脸上的高傲,演戏到家立刻挂起了担忧的神色,她倒是没有想到是那个贱人生了重病,这真是晦气,进宫多久她都病多少回了,这皇宫跟那个贱人果然犯冲,命贱的人呆不得。 她心里怎么想都成,嘴上却说着担心的话:"本宫妹妹怎么会突然病的那么严重!现在好些了吗?江公公昨日你为何不告知本宫,若非本宫几次派人去长信宫都见不到妹妹,不来试着问你,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告诉本宫了!" 这语气里五分心急五分动怒。 江友安也只认为姬贵妃爱护如贵妃,连连低姿态的道歉道:"是奴才的错,娘娘息怒,只是这病气实在是不好说啊。皇上就是怕您担心所以才不让老奴告诉您,若非您问起老奴自当不说的。" 百里东也低下头佯装害怕,不过江公公说的是真的?皇上是真的担心姬贵妃才不告诉她的?他怎么觉得皇上是在担心如贵妃,所以没心情再搭理其他事? 姬如梅当着江友安的面,拧紧了眉头,神情上不管是哪个细节都很真实,她抬头越过江友安看向显庆殿的里面,选择妥协道:"既然如此皇上和本宫妹妹就劳烦江公公照顾了,有什么事一定要通报本宫。不要让本宫一个人在龙德殿担忧。" 听及此,江友安压下心中的兴奋,恭敬道:"自然,娘娘还需注意身子,老奴会把娘娘的心意禀告给皇上。" 姬如梅叹着气,随意的应了声。带着采雪和含冬以及一众奴才转身踏下台阶。 那长长的红色裙摆拖在地上,那么红艳那么刺眼。 等姬如梅的身影凝结成一个小黑点拐个弯看不见后,江友安才眯着眼睛转身冲百里东道:"好好在这里守着,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不然吵到皇上,给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百里东神色肃穆的应承下来,刚才江公公推脱姬贵妃的招数,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盼着姬贵妃不会回头再来就成。 江友安扳着脸进了里殿,穿过前殿踏在走廊上,望着寝殿的方向,其实他又怎知皇上心中偏向谁,如贵妃出事能让皇上奋不顾身的去追,姬贵妃出事恐怕也是一样的。 重新回到偏殿,牧怀青已经除了一小堆的奏折,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听见江友安进来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姬如梅那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他没有兴趣,只要她能收起她的歪心思。 御膳厨间隔一个时辰,就送来一碗用名贵药材和食材结合的汤汁或粥。 每次都由冷映寒亲自喂进姬如雪的肚子里,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伺候姬如雪了,也积累到一些经验。 江友安不在,御膳厨的事就交给语气负责,这么长时间下来,语巧对皇上亲自给姬如雪喂药的事情已经很淡定了。毕竟皇上还亲自给娘娘脱过鞋袜呢。 安安分分的后候在一旁,她盯着姬如雪小脸上满是担心。 顺便将三碗黑乎乎,散发着中药味的汤汁端到皇上面前,"皇上,这边上两碗是您的药,一碗是治风寒,一碗是治外伤,中间那碗是娘娘的。" 冷映寒侧头看着一米远都能闻见药味的汤药,微微拧起眉头似乎很厌恶,片刻道:"放下吧,你先出去,朕喊你再进来。" "是。"语巧听令退下。 冷映寒环抱着姬如雪将御膳房送来补气血的汤喂完之后,放下碗就这么抱着她道:"姬如雪,朕被你传染了,这些药真苦。" 说着冷映寒脑海中回忆起姬如雪看着药碗嫌恶的神情,嘟着嘴不愿喝的样子,视死如归的端起药碗,喝完药皱着眉头可怜兮兮,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不知不觉他竟然记住了这么多这个蠢女人的纯蠢样,还真是有些无奈啊。 "姬如雪你不是最讨厌喝药吗?不如你现在醒过来?你要是醒过来,这药就不用你喝了。" 冷映寒低声说着,似乎自言自语上了瘾。但四周的安静却将他反衬的更加落寞。 "真的吗?"一道虚弱的声音入耳。 冷映寒一震,惊喜的低头望去,看到姬如雪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悉数不见,换回冷酷的样子讽刺道:"蠢女人你知道你睡了多久?朕还以为你……咳咳,总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朕去派人叫太医,你先躺一会,不准动!" 姬如雪轻轻的拉着他的衣袖,这忽略不计的力度却被冷映寒细心的发现,他停下动作藏不住眼底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姬如雪鼻子酸酸的,这个人总是和她作对,又爱摆脸色发脾气。但是她要的,他会拐弯抹角的成全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带着两个侍卫出现在崖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围攻了还不走,更加不知道他答应那个死胖子什么,把她从那个悬崖上救了回来,从倒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安心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她便昏了过去。 她偶尔能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有人握着她的手,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已经不能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冷映寒不是第一次见姬如雪哭,但是远没有这次来的手忙脚乱,姬如雪咬着唇无声的流泪。 他皱着眉头目光着急:"你哭什么!到底哪里不舒服?别哭,我马上去找太医。" 姬如雪抽泣了一声,冷映寒安静了。 "皇上,你怎么会出现在悬崖那里。"姬如雪昏迷的时候也喝了不少汤药,这会虽然无力小声说话还是可以的。 冷映寒对这个问题很无语,"当然是一路骑马追着去的。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姬如雪粗略想了下,她的马车一路没停,那么冷映寒岂不是也一路直追? 冷映寒见她低垂着眉眼急了! 这时,姬如雪却眨巴着眼睛道:"皇上你靠近来一点,我有话问你。" 冷映寒不疑有他,直接凑近去。 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贴在脸颊上,他一愣,没有回神过来。 姬如雪亲了之后就马上松开,带着哭腔道:"冷映寒,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敢不敢别讨厌我啊。" 冷映寒听见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拉远距离看着姬如雪,他在想姬如雪是不是又失忆了? 姬如雪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沉了下来,就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毕竟他那么的喜欢姬如梅。只是经过这一次,她只能遵从自己的心,她喜欢冷映寒,比以前更加的喜欢。 冷映寒沉默,端起中间的那个药碗,喝了一大口,低头一点点的渡到姬如雪的口中。 姬如雪一口的苦味,嫌弃的皱起眉头。为什么表白拒绝了还要喝药,皇上这个王八蛋,还说她醒了就可以不吃药。 冷映寒喂完之后又喝了一口继续渡给她,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不会呛到她,当喂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冷映寒用舌尖将她整个口腔都扫了一遍,很久,久到姬如雪要窒息。 他放开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却总是故意装高冷,嗓音低沉道:"谁跟你说朕讨厌你,你只能喜欢朕!" 姬如雪不知道得到的回答算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人真霸道。心情好多了开始感觉乏的厉害。 冷映寒原本还很高兴,结果看着姬如雪褪去脸上红晕又要昏过去的样子,又冷了下来急促道:"蠢女人,你看朕手上差不多掉块肉的伤口,还有背后和手臂上的剑伤,一个是你咬的,一个是救你被伤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不准有事知不知道!" "姬如雪!" 被呼喊的人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冷映寒小声道:"别闹,睡一觉就醒来。" 冷映寒听见别闹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怒,后者已经靠在他的胸膛上睡着。 看着剩下的两个药碗,头疼道:"你的药我喂你了,我的药你还没喂。先欠着,蠢女人你迟早要还回来,知道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发烧 偌大的寝殿里,四五米宽的龙床上。 冷映寒抱着姬如雪许久,终是弯起了嘴角,姬如雪她说,她喜欢他。 哈哈哈哈哈……这种心情比战事获胜还来的兴奋。 他低头看着那个轻轻呼吸着的女人,伸手抚上她的唇,谁告诉她他讨厌她的?他对她那么好,竟然还说他讨厌她! 当然皇上都姬如雪好的时候直接点,语气温和点,就不怕姬如雪不知道你对她好了。 待他视线流转到她脸颊上的纱布时,雀跃的心阴沉下来,朝北国,一定要灭掉,伤害这个蠢女人的人。 他一把端起药碗三两口喝完,然后将姬如雪轻柔的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躺下,就这么看着她。 既然喜欢他了就留下来陪着他,女人不要想着去逃跑。 你也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除了离开我这件事。 冷映寒伸手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只知道这个女人出事他就会不受控制,还会心慌。没看到这个女人就会有些烦。只要她呆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所有事情都没有那么糟糕。 到了饷午,江友安开始准备皇上和牧将军的午膳。 牧怀青的速度确实很快,一个上午搞定了三分之二的奏折,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摇摇脖子和肩胛发出了嘎嘎嘎的关节声。听得江友安真心过意不去。 牧怀青走出门外,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大范围的动了动筋骨,等身子舒畅了才回头看向殿内的书案,里面重要的不只是奏折更是印玺。 他朝江友安道:"派人看着这里,里面都是重要的东西。" 江友安自然知道,听牧怀青提出来心下也是很赞赏,做事慎密是好事。 他看向旁边的寝殿,走去门口,问守门的语巧道:"皇上没有出过寝殿吗?" 语巧被牧怀青温声问话,努力克制想抬头盯着将军看的冲动,红着脸小声道:"回将军,皇上没有出过殿门一步,期间奴婢只送了汤和汤药进去。" 牧怀青了然,道了声谢。 语巧的脸更加红了。 牧怀青回头朝江友安道:"公公,马上就要午膳了,进去看看皇上?" 江友安正有此意,便带头打开了殿门进去,牧怀青紧跟其后。 没办法,冷映寒都敢这么无赖的把奏折推给一个跟皇室无关的将军,他又还在怎么顾忌不敢进皇上的寝殿。 江友安一进去就看到床榻上熟睡的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牧怀青,再悄悄的上前察看,皇上和如贵妃都睡着了,是叫呢还是不叫呢? 看两人睡的那么熟的样子,江友安还是决定不吵他们,却听背后的牧怀青严肃说:"江公公去请太医。" 江友安:"?" "皇上不会睡的这样熟,你去探探皇上是不是不舒服。"牧怀青说着,自己却上前,如果他的靠近能让皇上激起警惕心的话,那还不算太严重。 江友安见他亲自上前,便退到了一边。 牧怀青伸手准备去探冷映寒的额头,快接近的时候,冷映寒突然睁开眼睛,迅猛的抓住牧怀青的手腕,那一瞬间的警备再看到是牧怀青的时候消散,松开他的手沙哑着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牧怀青也不介意,感觉出他的异样,继续把手放在冷映寒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他收回了手。 眉头紧皱:"皇上发烧了,江公公去请太医。" 江友安连愣神的时间都没有,就慌忙跑去请太医,只留下一句:"劳烦将军在此照看皇上片刻!" 冷映寒这时醒过来,只感觉头疼的厉害,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牧怀伸手防止他倒下来,看他坐稳后便收回手,看向脸色没那么苍白姬如雪,心里放下一些。 转而看着冷映寒道:"皇上还是躺着好些,发高烧了。" 冷映寒鲜少生病,大概是太累了,带姬如雪回来的路上怕她有个不测,一直给她输送内力。回来之后也放不下心,这个发烧是伤口在作祟。 他呼吸有些粗重,嗓子干哑,抬头看着牧怀青的时候有重影,而且他的内力几乎空了,真是被人杀的好时机。 冷映寒甩了甩脑袋,牧怀青制止他,带上些责怪道:"你受伤也不轻,让你扛着,再甩也不会退烧。" 冷映寒停下,看着姬如雪的身影,重新躺下用手放在额头上,眼睛有些红的望着屋顶。 牧怀青见他这个样子,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守着这两个人,真是全部事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冷映寒真是病的任性。 过了一会,冷映寒已经睡了过去,江友安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太医看见皇上躺在床榻上哪里敢耽搁,连牧怀青都没有行礼就上前把脉看诊。 过了一会才勉强松了口气,跟牧怀青行礼后道:"禀将军,皇上是因为太过疲惫又天气转凉才受了寒,加上伤口感染,所以有些严重,幸好不伤及性命。微臣马上就开药给皇上,明天大概就能好点了。" 牧怀青颌首,沉思道:"仔细点,时间不是问题,要把皇上治好了。" 这样以后可别又找机会把奏折推给他,这殊荣他可消受不起。 江友安听见没有性命之忧才放下心些,但还是皱眉头,皇上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病的躺在床榻上。 送走了太医,牧怀青跟欢江友安说道:"皇上这里少不得稳重的人照看,江公公就留下来照顾,偏殿那边本将军一个人就可以,离的近有什么事过来喊一声就好。" 江友安求之不得,皇上都病倒了还有什么比皇上重要的事。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牧怀青回到偏殿一个人对着满桌菜,他不喜人伺候钱退了那些宫女,一个人守着菜肴孤单的不知如何下筷。 忽然他听见身后房梁上有动静,一只筷子急速的朝目标射去。 无名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筷子,一个翻身落在牧怀青面前,静寂无声。可见武功高到何种地步。 牧怀青看见无名在这里,站了起来。"无名?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名只是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伸手将筷子还给他。 牧怀青迟疑的接过筷子,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纳闷:"对不起,事情太过紧急,忘记你在山脚下等着。" 无名依旧如雕塑般站着没反应。 看到她这样,牧怀青真心挺内疚的,他把无名扔在那个树林里,过了两三天了,她不出现在这里,他都没想起来。 但是疑惑还是挺大的,他盯着无名再次问道:"你受伤了吗?" 无名默。 "这里是皇宫,你是如何进来的?没有遭到攻击?"牧怀青继续问。 好吧,他还是妥协了,上前拿起无名的手把脉,闻了闻没有闻到血腥味这才放心下来。 而明显无名的身手越来越让人戒备,他相信她要杀人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之前那些出名的神偷大盗趁夜头偷进皇宫,也没有全身而退,倒是有一个大盗可以。 但也是那一个。 这可是大白天,无名竟然还能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收回这些复杂的心思,牧怀青拿起另外一双筷子道:"坐下了一起吃。" 这个无名倒是很听话,正准备伸手接过筷子,却忽然一僵,低头看着自己带了泥土的双手,然后伸手牧怀青面前给他看。 牧怀青:"……" 只能认命的左右看了看,找出刚才净手的水盆道:"那里有水,自己去洗。" 无名很听话,走过去洗了手,又回到牧怀青面前伸出一只干净的手索要筷子。 牧怀青苦笑不得给了,他确信这个无名听得懂他说的话,也确信对方会说话,但是却从来不说,除了身手重伤那次。 他看着无名做到他旁边,毫无表情的脸看着他。也只能道;"吃吧。" 在太师府的那几天,吃喝都是他陪着她的,虽说不用喂,却要说。 牧怀青打量着无名,发现她的下颚骨削尖的有些吓人,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里形成。 他严肃的喊道:"无名。" 无名停下筷子抬头看着他,依旧是面瘫着,等着他问话。十年的本能让她知道主人什么样的口气是一定要听的。 此时很像是要下达任务时刻。 牧怀青成功吸引了无名的视线有些欣慰,但他依旧板着脸问:"这些天你是不是没有吃饭?" 无名不说话。 牧怀青抬高声音:"是不是!" 无名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迷茫,然后点头。 牧怀青简直要被气死了,这个孩子真的是没有知觉不会饿不会痛的吗! 无名沉默着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笔直的候着眼睛盯着地板。 牧怀青:"……"他又哪里做错了! 姬如雪,冷映寒,无名,他的心好累。 拿起无名的筷子递给她用命令的口气道:"坐下来,吃。" 无名眸光又出现一丝闪动,看着牧怀青无奈的样子,接过筷子坐下。 牧怀青知道饿太久的人不能吃太多,便自己给她夹菜。 无名看着碗里的菜,爱吃的就吃,不吃的就放着。 一碗饭吃完之后,那些不爱吃的菜妥妥的留在碗里,牧怀青也观察的差不多了,一般鲜甜的青菜,还有鸡肉,无名都吃的特别快咬的特别慢,显然爱吃。不喜欢又不讨厌的浑沦吞枣应付过去了。不爱吃的更直接一点的不碰,比如那道芹菜。 第二百五十四章:坦白 牧怀青此刻摇头失笑,差点忍不住揉揉对方的脑袋,还真想让那张没有波澜的脸出现其他情绪啊。 他坚信,无名是正常的。 无名看着还剩下一盘子的鸡肉,目光不动。虽然她不会说出来,但是那个专注的模样意思明了,她还想吃。 专注? 牧怀青心思一动,仔细看着无名的眼睛,那双总是放空没有焦距的眼睛,果然是在盯着某样东西,继他之后,能入她眼的第二种东西。 他堂堂一个人居然有天跟一盘鸡肉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无名。" 牧怀青见无名侧头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太久没有吃饭不能吃太多东西,过一个时辰我再然让人送些糕点给你吃。" 无名茫然,看着远处打开的窗户,外面的天空很陌生。她突然站起来,朝着窗户的位置走去。 牧怀青可不能让她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不然他解释不了,也保不住她。 "无名,回来。"带上少许的命令,他知道无名就会绝对遵从。 果然无名脚步一顿,又转身走回他面前站定。 牧怀青亲自给她舀汤,放在她座位前轻声道:"喝碗汤。" 无名盯着那碗有些花生米的汤,没有行动。 牧怀青只好又下命令道:"喝完它。" 无名这次没有犹豫,上前端起婉喝个干净。 牧怀青这才满意,让她去歇着,自己慢慢的用午膳。他也吃的不多,很快就让宫女进来收拾了。 宫女进来的时候顺便吩咐道:"劳烦一个时辰过后送些点心过来。" 宫女福身应下,退出去把殿门关上。 牧怀青批阅了一上午的奏折,昨夜又没有合眼,前两天都在奔波也累了,准备在床榻上小歇一会。 无名原本一直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脸庞出现茫然。 牧怀青打算午歇,所以跟她说道:"无名,我要午睡,要是有人来了你要躲起来知道吗?" 无名头也不回,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过了不久,她漫步来到床边,望着床榻上的男子,盯着盯着牧怀青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无名松了口气。 "无名,你站在床边做什么?" 无名:"……" 牧怀青也不指望无名会回答自己,只是乏的厉害,强撑着自己保持警惕,毕竟无名只是一个他救来是朝北国人。之前还受朝北国控制不得不防。 无名站了一会,茫然的靠着床边坐在地上,她从那晚起就暗地里跟着牧怀青。 牧怀青赶马车,她便在后面用轻功追。牧怀青进了皇宫,她便遁土进来。只不过皇宫太大了,她找了一晚上,早上终于找对地方的时候,牧怀青的身边总是有个老人在,所以她没有办法现身。 现在吃也吃了,虽然不是很满足。她用手保住膝盖,将脸靠在膝盖上,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直到平稳的呼吸传来。牧怀青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背影。若是将她抱上床,以她的警觉性一定会醒来。他丝毫不怀疑无名为了找他,一定是没吃没睡。 罢了,就让她这么睡吧。 他侧过身面对着无名也合上了眼,一个俊美的男子,一个长发高高束起雌雄莫辩的少女。少女就像是在守卫重要的人,靠在床边最近的距离。 牧怀青再困也记得,一个时辰后有宫女会送糕点进来。所以他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无名的侧脸,安静的如同坠入凡间的天使,有些恬静完全没有平时的冷漠和空洞。 他就这么打量无名,没有别的心思,更像是在对一个孩子。 几个呼吸间,无名就警惕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恬静不再,浓烈的杀气铺盖。 那一刻牧怀青简直以为无名要杀了他。 奇怪的是,无名看了牧怀青几秒,刚才那股气势悉数消失,又变回了冷冷木木的表情。这是她放松下来的状态。 牧怀青起身,无名也跟着起,不知是不是坐在地上久了些,已站起来无名就跌倒在地,她迅速的爬起来,像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牧怀青不知该哭该笑,如果无名恢复情绪,刚才是会脸红害羞的吧。 他坐起来看了几眼无名,随后才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无名抬头,连茫然都没有,只是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 牧怀青伸手拉住她衣袖,将她带上床边,一按她坐下去,无名立刻弹起来。 牧怀青:"……"再用力按她肩膀,无名却一动不动。 他有些挫败的看着无名,想不到以他的力量竟然制不住一个孩子。 既然行动不行,只好用说的,虽然那会很麻烦。牧怀青放开她道:"无名,躺到床上去睡。" 无名踏步离开床边三步远。 牧怀青扶额,看吧。他指了指床榻道:"无名,躺着歇息,你累了。" 无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脏衣服,一个闪身躺在了房梁上。 牧怀青再次无言,用一种很是无奈的目光望着房梁上的身影,但无名刚躺下不久,就一个侧身摔了下来。 这要是落地不骨折说不过去。幸好牧怀青反应快,一个闪身接住了她。 无名脸色惨白,睁开眼睛看着牧怀青,随后从他怀里下来,默默找了个角落疗伤。 她身体不舒服。 牧怀青见她运功疗伤,想问更多的话也不敢去打扰。当然很多事问了无名也不会回答。 守了她一会,看她脸色逐渐转好之后,牧怀青才去继续看奏折。除了如雪皇上,他现在最照顾的就是无名了,也只有无名能给他的照顾。 当宫女端着糕点和茶水进来摆放好后,无名也睁开了眼睛,她的警惕心一向很强,所以听见门开的声音,也收起了内功。 等宫女走后,她从暗处出来站在桌子前,刚才吃了那种东西很耗内力,所以以后不能吃。这些红红绿绿的糕点,闻着挺香。 牧怀青抬头看着被糕点吸引的无名,温声道:"无名,这些全是你的,坐下慢慢吃。" 无名听话的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然后眼底罕见的有了笑意,这个味道很特别。 但牧怀青没有仔细注意,看她愿意吃就低头批阅奏折,这些奏折天黑之前要赶完,趁夜带无名回府才行。 偏殿一个吃一个忙,冷映寒寝殿两个都躺在床上。 江友安急着可是团团转,虽然皇上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第一次发高热也是让他紧张了。拿着毛巾浸湿搭在皇上的额头上,太医开的药也煎好喂下。就企盼着皇上能上朝。 而陶然研究了一夜的解药,身边加上许佳颜这个移动的医书,这一天也制作了几颗和解药一样的药碗,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个所谓的解药只不过是压制体内一时的毒性而已。 所以即便制作出来,也没有多大用处,他们要得不是这个。 许佳颜天快亮了才回寝殿补觉,睡到了下午一过来就见陶然还维持着她离开的位置。 顿时一股气从腹部往上撑到嗓子眼,但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叹了口去走进去道:"陶医女,你该去歇息了,接下来轮到我。" 陶然正研究,解毒这种事果然还是要有颗毒药才好配解药。用压制解药来配解药有些难度。就好比一味药,它的功效可能不止这么一个,到时一个出错,姬如雪就死在他手上了。 得知这个,陶然才回神,有些害怕有些疑惑,看着许佳颜道;"良娣,您来多久了?" 许佳颜亲哼一声,说明她还在生气。 陶然不明白许佳颜怎么会生气,揉着眼睛问道:"佳颜,你怎么了?难道有谁欺负你?" 许佳颜接受了后一种的称呼,这能让她感觉两人亲近一些。上前看着桌子上的草药,多的数不清。问道:"你把毒药包含可能有的草药给找出来了?" 陶然点头,但是这个方法其实很愚钝。他解释道:"找出来也不能确定,一种草药不止是一个功效。" 许佳颜已经兴奋了,上前抱住陶然道:"陶然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被你找出来。" 陶然有些羞涩和僵硬,看的许佳颜更是两眼发光。 许佳颜看出了他眼底泛青灰色,那是没睡的后遗症。刚才的惊喜渐褪,赶紧打发他走,"你一晚上没睡了,现在轮到我来研究了,麻烦请让让。" 陶然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我不困,已经研究一半了,不找出来也睡不踏实。" 许佳颜故意扳着脸,陶然也是认识久了才发现许佳颜的性子,熟人面前不会冷淡反而释放本性,一到陌生人面几乎不说话。 这样的她,让陶然觉得,在许佳颜的眼中他是特别的。 可惜,许佳颜贵为颜良娣。 想到最后一层,陶然的神色都黯淡下来。 许佳颜趁着四周无人,她又信得过陶然,凑近低声道:"陶然,我告诉你秘密。"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陶然的耳朵脖子,让他挺直了腰板,不过要僵了。 "什……什么事?"陶然故意盯着药材问道。 许佳颜得意道;"皇上让我帮忙调查一件事,前提是要看出我的本事,如果成功了我就不是妃子!而是成为一名大夫。所以陶然你要帮我,一起救娘娘,一起调查!" 陶然惊愕,侧头想问话,却不知许佳颜会靠的如此近,不小心嘴唇竟然滑过了她的脸颊。 第二百五十五章:发泄 陶然先是一愣,瞬间远离了三步远,像似受到了极大的恐吓。 许佳颜也是愣了好一会,呆呆的看着陶然。 陶然马上清醒过来,自己现在可是女装,反应这么大岂不是很可疑?他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这是真的?皇上真的这样答应你了?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一定要将如贵妃给治好,但是皇上给的是什么任务?" 说起任务,陶然确实很想知道是什么。他猜测皇上可能是看中许佳颜背后的许家,从妃子到有职位的太医,这是决然不同的两个性质。 许佳颜不经意的抬手摸摸脸颊,压下心里的怪异,脸上泛起志在必得的神情:"皇上不可能说谎,何况这对我而言并没有损失,任务是什么暂且也不知道。只是陶然,我想跟你一样成为太医,而不是这后宫的困兽,身份的不同,决定未来。" 陶然失神的看着许佳颜眼中的希冀,紧了紧拳头道:"好,我们一起解开如贵妃的毒,再完成皇上的任务,让你穿上跟我一样的标识的衣裳。" 许佳颜感激的露出笑容,真心诚意。 陶然见到跟着傻笑起来,随后低头开始翻弄桌上的草药。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姬如雪一定知道他出卖她的事。 那个朝北国的使者本来就不可以相信,不知道妹妹到底有没有受到伤害。 该死的! 他不敢看向许佳颜,生怕暴露自己的情绪。只要想想妹妹,方才心里的异样情绪就会悉数退下,他现在伪装成一个女子想那么多显然不合理。 许佳颜只当他陶然又沉浸在药理,笑着一起低头查医书分解药性,只是她垂头敛眉后,,目光晦暗不明。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没有流露出一点来,皆是一脸认真看桌子上的药材。 姬如雪的病情才是最紧急的,于许佳颜于陶然。 一晃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显庆殿一片静谧。 冷映寒躺在姬如雪的身边养伤养病,他只需睡醒之际看看姬如雪的情况便可。江友安就在边上候着,又是端药又是观察的。 冷映寒到底是习武之人,休息几个时辰后,又有了精神。奏折交给牧怀青处理,他便能处理另外的事情。 江友安见皇上醒来似在沉思,便不敢多问。 冷映寒却是想不出朝北国人盯上姬如雪的理由,加上在太后祝寿宴席那晚,那个女人被人下药的事,都可以说明有人要除去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目光暗沉,沙哑的嗓子满是冷冽,"江友安,上次让你查宴席上谁给姬如雪下药的事,查的如何?" 不提这事就给忘了,冷不防被问起来,江友安也是怔愣,想了一会才想起结果请罪道:"回皇上,奴才无能。替换娘娘的果酒的小奴才,在严刑逼供下也问不出来,奴才看他真是没敢下手。他能认出如贵妃离席的酒壶不是他送去的那一只,当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擂台上,所以竟没有人发现。" 冷映寒很是不满,凉飕飕的瞟了眼江友安。那是带他一起长大的奴才,信任是绝对的。 只是这次办事能力显然很不行。 江友安被皇上看的背后生寒,又听上方那位主子说:"是以,宫中的内奸也没有找出来?继续查,没有人接应朝北国人,他们是没有办法那么迅速的得知姬如雪回府,更不会在短时间内对丞相府轻车熟路。" 冷映寒的声音听着平静,但江友安在他身边多年,怎会听不出他动怒前的征兆。 慌忙应下又担忧道:"皇上,奴才这就去办,您还是多歇息歇息,过几天皇上又要忙起来了。" 哼,安逸总不会太久,因为会使人消亡。 "朕也没有想到朝北国这么往上赶着赴死。" 江友安一听朝北国三个字,实在咽不下去那口气,他们竟敢在京都里头掳走如贵妃,这不是打脸是什么?这是在藐视他们南柩国的威严。 江友安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愤怒压下,"皇上,边关才刚结束战事,会不会有些吃不消?" 冷映寒动怒归动怒,当时答应三个月不动朝北国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们南柩国的铁骑迅猛没有过败迹,但是刚结束一场战役,休整是必须的,何况还有一个粮草的问题没有解决。 朝北国的国土虽小,但是他们的人口却多到膨胀。而且总有些古怪的功夫和手段。 看过十二皇子身边的随从和那个无名后,冷映寒在出兵之前就希望找到他们的破绽。从而防对方派出这类人时,可以减少已方伤亡。 他想了想道:"当初放走那个十二皇子,他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让朕三个月后再进攻,朕已经吩咐牧怀青,让他一纸军令传到边关,让他们打起精神。但是,江友安,朝北国近几个月并没有战事,他们提出这个要求很可疑不是吗。" 江友安深觉有理又不太能想明白,只顾听着不回答。 "零一零二!"冷映寒确实也不需要有人回答他,扳着脸下命令道。 窗外突然跃进两个人影,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出现在床边跪下。 "属下在!" 江友安知道每任君王都有暗卫保护,自古留下来的规矩,每一个人拎出来都是人才。 冷映寒从不在江友安的面前掩饰什么,他作为君王是有疑心和警戒心,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对于特别信任的人,有些东西并不用隐瞒。 比如牧怀青批阅奏折,比如让江友安看见暗卫。 当冷映寒决策下达命令的那一刻,手指又是不自觉的叩击床板。他眯了眯眼神,嘴角紧抿道:"之前派去朝北国的探子可有传回消息来?" 零一低头毕恭毕敬,声音毫无感情,"禀主子,朝北国新君王上任时杀了很多官员,其中也让我们折损了不少探子,最新的消息只有朝北国有出兵的征兆的消息。" 出兵?看来朝北国真是准备的充分,那么他们要三个月的时间更可疑。 冷映寒侧头瞥了地上的两个暗卫一眼,沉声道:"朕要知道朝北国转变原因是什么,以及他们的动向全部要掌握。" "是!" 零一零二身形一闪,窗户一晃,寝殿又恢复如初,好似没有人来过。 江友安依旧站在原地,终于察觉皇上没有在思考事情,而是转身看着姬如雪。找着机会禀报道:"皇上,今天清早姬贵妃又来看您,只不过被奴才劝退了回去。" 冷映寒稍微一愣,最后看着还未脱离危险的姬如雪道:"嗯,暂且先这样吧,语气好点哄哄如梅,就说朕病好之后马上就去看她。" 江友安了然,觉得自己今天上午的处理方法对了。皇上不管宠谁也不愿伤害姬贵妃。 只是这姬贵妃,当着他们的面都能看着将军目不转睛。幸好将军的姬贵妃无意,不然皇上和将军的君臣关系不好说。 自古不是没有因为红颜兄弟反目成仇的事情。 而这上午在显庆殿吃了闭门羹的姬如梅,心情哪里有那么平静。她隐隐感觉皇上姬如雪牧怀青这三个人都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想起姬如雪上次对她不敬的事情,好似是得知牧怀青快要回来的情况下。看那贱人坦白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是钟情于皇上,难不成她喜欢牧怀青? 牧怀青这次带着战功回来,皇上又不喜欢姬如雪,如果牧怀青要求皇上把姬如雪赶出宫,那么他们两个不就可以在宫外背着她双宿双飞…… 不!这绝对不可以! 可是皇上和姬如雪闭门不出,她如何能探得情况?唯一能解决心情的方法就是去长信宫。 这也就有了长信宫奴才集体跪在地上不能起来的场面。 美名其曰为,主子有难,这些奴才救助不力罚。 这是借口,巧月知道姬如梅安的什么心思,一肚子的坏水! 幸好主子还在皇上那里,虽然病重左右还安全清静,要是回来长信宫指不定会有多少麻烦。 姬如梅坐在姬如雪常坐的位置上,喝着采雪含冬泡的热茶,感觉有些差强人意。这长信宫的东西始终比不过她龙德殿的。 龙德殿随意拎出一样东西都可以换置这长信宫的所有,可想而知这差别是多么的巨大。 巧月为首跪下,后面跟着一大波的宫女奴才。 姬如梅瞥了她一眼,认出这个忠心于姬如雪的奴才,原本想和上次那个什么春兰的一起解决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命大。 冷冰冰的声音在巧月的上方传来,明明可以算是悦耳动听,入耳确实那么让人后怕。"巧月,你是陪同如贵妃回府的人吧。" 巧月将头低的更低,"是的,娘娘。" 上次云妃宫里失火的事情,她总是觉得有问题,那把火不是他们放的!可是姬贵妃当时的态度可是要她们死呢,明摆着是想让她顶罪,若非皇上在场,哪还有她今日! 姬如梅见她低头,声音不颤抖半分,显然腰板也是硬的,没想到一个姬如雪敢如此,带出来的奴才也敢这么蔑视她! 她不咸不淡的继续问道:"作为奴才,主子病重了你却好好的在宫中岂不是可笑!"说着她拿起手中的茶杯毫不犹豫的砸在巧月身上。 幸好这是初冬的天气,温热的茶水浸湿了巧月的衣裳,茶杯掉在地上没坏,被砸的腹部却是疼痛涌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惩罚 皇上的宠妃动怒了! 这个认知让巧月身后的奴才更加瑟瑟发抖,这些年皇上如何对姬贵妃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她的专宠不是主子短时间能比的上的。 可以说这个后宫,没有妃子是姬贵妃的对手,不管是栽赃的还是陷害的,皇上通通站在姬贵妃那边。反而将陷害姬贵妃的妃嫔全部处死。 听说龙德殿的人都很害怕皇上,他们不害怕姬贵妃,因为姬贵妃虽然冷淡,但是对于宫女奴才都没有打骂过,处死他们的都是皇上! 不等这群长信宫的奴才怎么个想法,巧月已经回话:"娘娘,我家主子身子较弱,是奴婢无能没有照顾好。" 从丞相府进宫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是不该说的,打死她都不会说出主子被人掳走的事!指不定这些恶毒的妃嫔会怎么羞辱主子。 姬如梅哪里知道她的想法,现在她就是要挫挫这个贱婢的锐气,朝采雪颌首。 采雪听从命令,上前揪住巧月的衣领,让她迫不得已的抬起头,随后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巴掌。 巧月被这突然而来的巴掌打蒙了,倒是初兰回应过来,颤抖的厉害,不自觉的靠近巧月,试图安慰她。 姬如梅冷声道:"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照顾不利。" 巧月却天生是个硬骨的,那天皇上在场她都敢抬头说自己冤枉,何况是和主子平级又一肚子坏水的姬贵妃了! 她昂起头,顶着两个红肿的脸颊,这采雪下手都一点都不含糊!低头看着姬如梅手道:"娘娘,即便要惩罚也是我家主子下令,娘娘越矩了,传出去不好。" 不听还好,一听姬如梅衣袖下手指紧握,未等主子出声,护主的采雪就上前继续扇了她两巴掌。"贱婢竟然都娘娘不敬!娘娘是如贵妃的姐姐,如何管不得你!" 巧月嘴角流出一丝鲜血,采雪不是姬如梅所以她胆敢直视她,气势不减道:"说起贱婢,你又何曾不是!别忘了你是贵妃娘娘大宫女,我也是!你在我主子这里一样是个贱婢!" "反了!"姬如梅笔直的站了起来。眼中的怒火旺盛,被皇上和牧怀青拒见就算了,姬如雪那个贱人能不能活还且看着。但一个宫女敢这么无礼,她在姬如雪心中的地位显而易见。 巧月见姬如梅生气,也不惧怕,只是低下头也算是给了姬贵妃一带你面子。 采雪也是被气的不轻,没有想到姬如雪的身边还有这等奴才,留不得!不能给姬如雪留下势力,也不能有忠心的奴仆。 姬如梅来到巧月面前,那眸中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一个奴婢处理了,到时给皇上说她得知姬如雪病重,不小心迁怒于奴才也说得过去。 她看着采雪道:"将她带走。" 这个带走的下场是什么,长信宫的奴才都心知肚明,初兰为首的一伙人都跪地求饶。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巧月她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几天都没有主子消息心急了,并非有意冒犯娘娘。" "是啊娘娘,绕过巧月吧,她是主子的大宫女,没了她伺候主子也会不习惯的。" "娘娘饶命!" 身边七嘴八舌的求饶声,巧月却无动于衷,她是气愤的,这种气愤跟采雪维护姬如梅的时候一样。这个出丞相府的大小姐从小就惯会伪装!她可是知道她主子吃了大小姐多少亏。 隐约猜测春兰的死跟这个大小姐脱不了关系,云妃的宫殿怎么会无故起火? 在姬如梅带来的奴才拉走她之前,巧月说话了。"娘娘,奴婢给您个建议,您最好把整个长信宫的奴才都灭口,不然我家主子病愈回宫,今天的事,活下来的都会告知主子!到时看主子会如何看娘娘呢?即便娘娘心高气傲不在乎,若让皇上知道您的所为,能保证皇上心里不会有一丝芥蒂?" 这话说的整个大殿静谧无声,胆大!太胆大了! 长信宫的其他奴才不但没有感到被巧月拖下水,反而异口同声道:"奴才们一定会等主子归来如实禀报。" 姬如梅呵呵冷笑出来,那张妖艳的脸蛋显得很诡异,她除了被牧怀青用纸条威胁感到这等怒气,其余的还真没有这么生气过。 她竟然被一个贱婢威胁? "你以为你的命有多珍贵?一个蝼蚁也敢在本宫面前叫嚣,随便一样罪名都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此刻本宫改变主意了。" 姬如梅弯起嘴角靠近巧月道:"等着亲眼看你主子怎么落魄成狗吧。" 巧月唰的抬头,眼中有怒火。 姬如梅已经满意的笑着离开。 她一离开,跪着的宫女奴才赶紧上前围着巧月嘘寒问暖。巧月摇摇头表示无碍。 听说主子已经回到皇宫,在显庆殿治伤。可是面都没有见着,她忧心不已连脸上的伤痛都不在意了。 等离开长乐信宫后,姬如梅依旧没有动怒,她不能将精力花费在恼怒上面,彻底击垮姬如雪那个贱人才是首要的任务。 姬如雪,如果你病死过去就便宜你了,如果没有病死,准备被玩死的吧。 采雪见主子还不生气,心里纳闷不已。 不久,不知是哪个嘴大的奴才,将姬贵妃被皇上拒之门外的消息四处散播。 在其他妃嫔眼中,这可是很稀奇的事。纷纷偷乐姬贵妃也有今天! 经过证实,发现消息属实后,皇后那头才有了一丝笑意,她的身边坐着几个妃嫔,比如云妃,祝嫔,宋嫔。 目前的局势确实不乐观,她们都没有办法坐以待毙了,以往皇上宠姬如梅的时候,好歹也有雨露均沾的时候。 自从姬如雪出来冷宫后,局势大变,皇上再也没有来过后宫,甚至初一十五都没有来过中宫皇后这处。更别提其他妃嫔。 宋嫔对姬如雪的有恩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最耐不住性子的就是她。 此时心急道:"皇后娘娘,姬如梅已经失宠了。我们该拿姬如雪怎么办?这样下去后宫还要我们做什么!" 云妃抿了口茶水很淡定,她对皇上没有其他心思,只想攀着皇后这颗大树好接近皇上套话。显然她方向错了,这个时候找姬如雪才是。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因为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姬如雪会有这般地位,她早就后悔帮着皇后陷害姬如雪了。 祝嫔也是个没主意的,听见宋嫔的话只觉得赞同。姬如雪这样确实不行,不给她们一点活路。 皇后瞥了一眼乖巧的云妃,寝殿内香炉袅袅生烟,门外的风声呼啸的凶狠。 她的嗓音轻柔却有多年练来的皇后气势,"本宫作为后宫之主知道姬如雪这样有失妃子的身份,可是你们忘了,仅仅靠我们是无法动摇皇上的。" 就跟当初皇上宠爱姬如梅一样,如今这次的危机感更大!皇上没有给姬如雪装饰长信宫,也没有送去各种各样的收拾首饰衣裳,但是他把姬如雪带在了身边! 男子时刻想见到一个女子,代表了什么?代表有情! 云妃听见皇后的话,抬起头等着下文,皇后能稳住地位,跟她表现出来的宽容大度有关。 姬如梅太过冷傲,不适合当六宫之主,不然以皇上之前的宠爱,只要她开口,皇上会不愿吗? 果然皇后敛下眉目,勾唇淡笑:"我们可以请太后出面,通知你们背后的家族,联合后宫的所有妃嫔给皇上施加压力。皇上是个明君,他多少会顾忌一些。" 宋嫔眼神暗淡下去,身后的家族是不会帮她的。 云妃也沉默,她在这个皇宫可没有家族。 祝嫔更无言,她的父亲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皇后看了座下的三个人,也只能佯装叹气。"罢了,还是本宫去请教太后娘娘吧。" 众妃嫔默。 总而言之,后宫的其他妃嫔都巴不得姬如雪消失,可是对方根本就没露面!想发泄都没有办法只能憋着。 到了傍晚,牧怀青批阅完这几天堆积完的奏折,简直累的不行,想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冷映寒放心的事,竟然连奏折都给他处理!他宁愿去打仗。 光线只是有些昏黄,太阳快下山了,温暖的太阳肆虐的风。他站起身走动片刻,竟然没有看到无名的影子。 看了看房梁上,又绕到里间,终于在柱子后面的角落看见睡的正香的无名,她用柱子后面帘子挡着光线,乖巧的趴在自己膝盖上留下个侧脸。 睡着的她就跟小孩子,牧怀青站在不远处就不再靠近,以无名的警觉,一点轻微的碎响都能吵醒她。 经过今天他好像又摸清这个孩子的一些习惯,爱干净,手脏不愿吃东西,衣服脏不愿上床歇息。 光线将牧怀青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影子立在无名的身边,好像在陪伴。 看了一会,牧怀青决定不吵醒她,今晚要带她出宫,得跟皇上商量一下。 小心的打开殿门,发出的丁点声响让无名警惕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窗户外天空的红晕,眨了两下眼睛才发现这是在哪里。 无名若非太累,牧怀青走进来的脚步声早就将她在吵醒。 牧怀青一出现,门口的宫女就低头行礼,他微微颌首踏步往十几远的寝殿走去。 语巧不知道将军这么会住在皇上宫殿,但见他来还是赶紧行礼。 第二百五十七章:解毒 牧怀青敲了敲殿门,江友安听见瞄了眼皇上,后者没有阻止便赶紧去开。 看到是牧怀青慈笑让路给他进殿道:"将军,您来了。皇上龙体好了些,但未退烧。" 牧怀青往里走听见江友安的话点头,他也不指望冷映寒一个下午就好痊愈,他身上的伤之前太医就告诉过他了。 一进去就看见冷映寒坐在床边,牧怀青眼里有些不赞同,那张病态的脸色说明了冷映寒的身体状况。 江友安更是直接惊呼,"皇上,您怎么起来了?" 冷映寒咳嗽两声,缓了缓胸腔上传来的疼痛,看着牧怀青问道:"你怎么来了。" 两人一起长大兄弟情谊深厚不外露,起先又是冷映寒耍的赖,牧怀青也没有了以往的压抑,也可能是看冷映寒受伤的原因,相处方式就跟年少时无异。 他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水,看着紧抿着嘴的冷映寒道:"皇上很不待见微臣,微臣请求回府可否?" 冷映寒想说话,可是怕一张口就咳嗽,忍的有些辛苦。 江友安见这两兄弟又在较劲,默默的退到一边,总感觉牧将军没有那么拘礼了。 牧怀青看着冷映寒板着脸,即便脸色苍白那目光也是满含着不允许。 他假装没有看见,喝了口茶道:"皇上不回答,微臣就当你答应了。" 目光略过冷映寒,落在安静昏睡的姬如雪身上,看了几眼就移开,他对如雪的感情不能让冷映寒发现,从冷映寒骑马一路追朝北国人就知道如雪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被误会过了,代价是没有传召不得回京。 如果这次被发现,该不会永不得进京都了吧。牧怀青想着拿起茶杯掩饰嘴角的苦笑。 冷映寒开口道;"不可出宫。"刚说完猛烈咳嗽起来,所以说咳嗽的时候不要忍太久,忍的越久就咳的越厉害。 这猛地咳嗽让牧怀青侧目,江友安更是慌忙上前去替他抚背,却被冷映寒推开,他捂着胸膛试图缓解下来。 这次确实不是装的,牧怀青没法。为了无名的安全,他只能考虑要不要跟冷映寒明说。 冷映寒咳的脸色通红,着急的江友安靠近也不是站着不动也不是。 一会儿之后,冷映寒的咳嗽缓过来,哑着嗓子继续道:"你出宫有何事。" 牧怀青接过江友安给冷映寒的茶水,亲自端到他面前道:"奏折已经处理完了。" 冷映寒想也不想:"还有明天的。" 牧怀青:"……"压榨起来可真直接! "皇上,微臣的手上有兵符,偏殿桌上有印玺,你想这江山易主么?" 江友安心里一咯噔,确实如此,牧将军手里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危险! 却见冷映寒一脸无谓道:"我本意就不是想当皇上,左右你的能力能胜任品性也可,能文能武,易主便易主,找个明君也算给这天下黎明百姓一个交代。" 说完接过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牧怀青扶额,"让其他臣子听见有何感想,这个位置留给你吧我会帮你坐稳,但别想推到我身上。居心叵测!" 江友安:"……"南柩国的江山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冷映寒轻哼了一声,他不是开玩笑,若是牧怀青有心,他不介意让位。只要不祸害南柩国百姓,只要是个好首领。 "那可真是可惜了,帮忙处理几天奏折,这是你帮我坐稳江山的其中一步。" 牧怀青周身还是温润的,只是看着冷映寒的目光意味深刻。 冷映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你调去边关那么久抱歉,行了吧。" 江友安脑中的那根玄嘎嘣一声断了!皇上竟然跟将军道歉!一向冷酷霸道的皇上竟然道歉!一定发烧把皇上的脑子烧乱了! 牧怀青得到一声道歉足以,浅笑面对:"就这几天,等皇上病好,微臣便可出宫。" "可以,到时也有别的事给你处理。"冷映寒点头说道。 闻言,牧怀青立刻就想甩袖离开。 冷映寒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看来伤的确实挺重的。 牧怀青起身,看向江友安道:"还请公公好好照顾皇上,本将先告辞,有事便到偏殿来寻。" 江友安点点头,笑着送他出门,看着外面的天色,吩咐语巧去准备皇上和牧怀青的晚膳。 这才回去,进去就看见皇上躺在床榻上安寝的样子,看来刚才皇上是在强撑…… 牧怀青谈判又失败,推开殿门进去,他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呢,冷映寒一生病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进去之后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奏折,跟离开时无异,设下的陷阱也完好无缺。顿时放下心来,去刚才的角落找无名。 毕竟无名的身份特殊,他不可能将奏折文件大大咧咧放在书案上,印玺也是。 刚进了里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他前面,虽然没有吓牧怀青一跳,却引起了他的警惕。 待看到是无名时,他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无名,你睡醒就好,马上就有晚膳。"牧怀青跟无名说话的时候都要先叫她名字,不然不够引起无名的注意。 天色已经昏暗了,四周的阴影扩散,该是到了点灯的时候,殿门传来响声。 牧怀青转身出去外间,温声道:"进来。" 两个宫女拿着火石进来道:"将军,天黑了,奴婢给您点灯。" 牧怀青点头。 门外又来两个太监询问:"将军,晚膳正在备,请问将军想吃什么?" 牧怀青想了想,"随意吧,跟中午那般即可,但不用那么多。" "是,将军。" 婢女点亮偏殿里的烛台,橘黄的烛光在照着四周,牧怀青示意那些宫女退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可以进来。 等殿门重新关上后,无名从阴影处走出来,跟在牧怀青的身后。 牧怀青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反应。又叹了一口气,却明显带上了笑意。 "无名,你也有放不下的人吧?" "我也有,但是只能埋在心里,不强迫自己忘记就会轻松很多。" "无名。" 无名昂起头依旧用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睛望着他。 牧怀青手指微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无名脑海中有片段闪过,她突然抓住牧怀青的手。 那冰凉的肌肤传到牧怀青手上,他还以为无名生气要动手。却听无名出声道:"姐姐?" 牧怀青微笑,动了动发现无名用的劲挺大的,他看着无名安慰:"无名,我不是你姐姐。你记得你姐姐是谁?" 得到的就是被松开的手,和一个沉默伫立的身影。 用完晚膳后,牧怀青安寝,无名靠在他的床脚出神,看着夜越来越黑,又被光明打破。 用名贵药材养着的姬如雪,又有解药压抑的毒性,一夜安稳。 京都的众人至少表面平和,倒是朝北国的十二皇子,一路遭到追杀,周身都是狼狈的样子。 发布在江湖上悬赏令至今未撤,江湖人纷纷抱怨任务级别太高,奖金太少。牧怀青勾勾嘴角,一句话将赏金加到五十万两。 一个人头五十万两。 十二皇子连客栈都不能住,一波又一拨的追杀永无止境! 此时仅剩下四人躲在树林非中喘气,全身上下都很狼狈。 "南柩国那些说话不算数的骗子,竟然还一路追杀,别让本王知道放出江湖悬赏令的人是谁!一定会将他剥皮拆骨!" 说完怜惜的看向受伤未愈的阿泽,他绝对不会放过伤害阿泽的人,牧怀青?待他们开了龙墓,一个牧怀青算的了什么,无名都可以跟他打平手。 十二皇子雄心壮气的冲前影道:"你还在等什么?快通知本王兄长让他派人来接本王!" 前影默:"是!" 两国免不得一场大战,碎玉铃铛到手了。赢家在朝北国!十二皇子带着必胜的决心,天亮后开始新的一轮逃亡。 这一路自然少不了冷映寒和牧怀青的眼线在盯梢,时不时将消息透露给江湖人,他们哪会那么容易就让这个胖子死,毕竟要留着他的命,让他亲眼看着朝北国亡。 显庆殿的冷映寒和偏殿的牧怀青,两人收到消息都泛起让人害怕的冷笑。 陶然和许佳颜研究了两天终于将解药给研究出来,带着战利品去显庆殿。此时冷映寒拿着那粒药丸沉思,牧怀青也在场。 他们在犹豫,这个是吃还是不吃? 许佳颜只有八成把握能解毒,陶然更是直接冒死进言道:"皇上,如果不是解药,也不会造成娘娘有生命威胁,所以皇上还是让娘娘吃下这解药!" 冷映寒眯眼,"你保证?" "臣女用性命担保!"陶然毅然。 许佳颜见此也坚定起来,同陶然一个意思。 冷映寒将药丸放入手心,扶起姬如雪。牧怀青体贴的倒来茶水喂药。 陶然和许佳颜紧张的看着姬如雪吞下那枚解药,吞下后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动静。 许佳颜脸色有些白,看向陶然,这解药怎么没有反应? 陶然一直看着姬如雪,他相信会起作用即便没有解开那毒药。察觉许佳颜的担忧的目光,他侧头给她一个相信的眼神。 就在他错开目光的那一刻,姬如雪突然翻身吐出了一口黑血。 惊了冷映寒,慌了牧怀青,乱了江友安。 他们来不及动怒,陶然便兀自起身来到床榻前,许佳颜紧跟其后。一人察看姬如雪的眼睛鼻息,一人开始把脉。 第二百五十八章:毒解 气氛很紧张,冷映寒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陶然和许佳颜查察看姬如雪。 那吐在榻上的黑血很是碍眼,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 陶然确认之后,看向把脉的许佳颜。许佳颜颌首放开了姬如雪的手腕。 陶然也离开了床榻,退后几步恭手道:"禀皇上,娘娘的毒解了!" 冷映寒刹那紧握的手指松开,眸子微闪片刻又恢复平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她毒解开的那一刻,身体有多放松。 陶然说完得到的是一片安静,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由的斗胆抬头看是什么情况。 只见皇上依旧是保持不动,牧怀青脸上挂着微笑。 冷映寒直盯盯看着沉睡的姬如雪,她昨天说睡一会结果一直没醒。转而看着陶然问:"她现在身体怎样?" 陶然心里也放松下来,在被疲惫淹没之前,笑着应道:"现在娘娘只需要好好调养即可,头几天都会很虚弱,一个月后才会好些,没有性命之忧,皇上放心。" "好,你们两个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尽管说,等贵妃痊愈了少不了赏赐。"冷映寒难得扬起笑脸道。 许佳颜很冲动,但是她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牧怀青,还是不敢说出来。 冷映寒明了,也没在意牧怀青在此,直接道:"许佳颜医术了得,朕答应你的都会实现,但是朕还要利用你现在的妃子身份去调查一件事。这也是之前说好的,你没有问题吧。" 许佳颜哪里敢有意见连连点头,只有皇上能帮她脱离这个身份,甚至是许家的。 对于许家……她从来没有过多的感情,自从娘亲死后。挂着许家主最小的女儿又怎样。 冷映寒看向陶然,"你有什么想法。" 陶然看了一眼许佳颜,跟皇上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趁着皇上难得心情好,笑着请求道:"皇上,臣女和良娣在医术上不谋而合,不知以后能不能一起行动?" 冷映寒打量着微笑的陶然,又看向神色平静的许佳颜,沉吟片刻才回复,"明面上不行,你是姬如雪的医女。" 陶然喜滋滋的应了,皇上这意思不就是暗地里可以?反正能帮到许佳颜就成。 两人再次叩谢。 冷映寒让她们退下,心里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只是感觉更累了。 牧怀青心情也是极好,打趣道:"想不到皇上一个后宫的妃子都有此本领,不可小觑。" 冷映寒瞟了他一眼后,"她是许家的女儿。" 牧怀青收敛了笑意,"许家那种百年世家需要将女儿送进皇宫来?" "所以别国的威胁小了,朝内就开始乱,你不知道吗?"冷映寒凉凉的看着牧怀青。 牧怀青开始苦笑了,"看来想过安逸的日子还需要很久很久啊。" 见好友这个样子,冷映寒不勉强道:"其实你做的够多了,也培养了出色的将领,如果真想退隐可以提出来,随便安排个什么意外糊弄过去。" 这倒是让牧怀青挺讶异的,他还以为冷映寒会要挟他留下来守护南柩国。诚然说到守护,冷映寒带兵打仗的本事丝毫不比他低,少了他也不是说南柩国会垮,但是冷映寒绝对会更辛苦。 他淡然道之:"谁跟我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你可以我为何不能?等天下太平,你不让我走我也会远走高飞。" 冷映寒回想起年少时,扬起嘴角道;"飞到天涯海角,然后择一处深山而息。" "没想到你还记得。"牧怀青真心诚意的笑了,那是他曾经想过的生活,现在亦是如此。 冷映寒也笑了,他可没有牧怀青那样的无忧,即便天下太平他也是要终老在这皇宫,啧啧他此时怎么感觉特别厌烦?皇兄也该回来了吧! 牧怀青心也放下了,冷映寒的脸色还是好不到那里去,他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皇上要君臣关系微臣就是臣子,你若是冷映寒我就是牧怀青。不管是牧将军就还是牧怀青,都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冷映寒嫌弃的推开他的手,"得了,你还是怨念这些年朕把你赶出边关的事。对于你和如梅,即便我相信你也不相信如梅。不过现在都淡了,你想回京便回京。" 提起姬如梅牧怀青收敛了眼中的揶揄,淡淡道:"怎么?现在不下令把我送去边关了?不用担心,等这里平静后,我还是要回边关的。" 没有姬如雪在身边,再没有战场,也不能隐居山林逃离京都,那么他还能作何。 压下心里的思念,除去南柩国的威胁,待天下大平他便离开京都,远远的……如雪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份情,这样他便永远是她亲昵的怀青师哥。 冷映寒也在看着姬如雪,错过了牧怀青眼中的神色。只道:"朕也会上战场,亲手踏足朝北国。" 牧怀青低笑:"想上战场,先过了文武百官那关,如雪已经没事了,歇着吧,休息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冷映寒同样想到了什么,勾起一个血腥的微笑。 牧怀青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道;"对了,还记得跟我打擂台的那个少年吗?他奄奄一息被我救了,现在正呆在我身边,你就假装没看到吧。" 冷映寒突然抬头,"那种丧失五感的人,你要拿来当样研究?小心被一刀被他切了,我会把你葬在你最爱的深山里。" 这另类的关心让牧怀青一挑眉,道一句:"不劳费心。"便打开殿门离开。 冷映寒重新躺下,这才全身放松陷入沉睡。 牧怀青心里没有之前那么难受,特别是一打开门就看见无名站在面前的时候,更是把那丝伤感吓的无踪无迹。 他如常的把门关上,看着只到她下巴的无名道:"你怎么突然站在门口了?万一别人进来怎么办?" 无名定定的站着,看了看他的脚。牧怀青竟然看懂了她的意思,解释道:"即便听得出我的脚步声也不行,万一开门让其他人看见少不了一番吵闹。" 无名默默的将视线移到牧怀青的脸上,然后一转身远离他。 牧怀青:"……"这是生气了?无名生气了? 一种喜悦涌上心头,牧怀青站在无名面前道:"无名,你这是生气了吗?是生气了吧!" 无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定的很。 牧怀青看了一会,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失态,忍不住低头笑了。 不知道是听见如雪脱险还是因为无名有情绪,总之他现在心情不算坏。 只有无名莫名的看着这个平时温柔的人,今晚绕着圈在她面前走动,其实……她挺想把眼前这个人赶走的,但是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进入状态,很快就能忽略这些小事。 于是无名一个跃身上了房梁坐下。 牧怀青抬头:这个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冷映寒已经四天没有上朝,这已经引起了文武百官的不安,江友安已经压不住那些大臣的质问,何况里面还包括太师和丞相。这两人一个不见儿子一个不见女儿。 消息传到后宫,皇后也开始去显庆殿探明情况,百里东发觉江友安学来的那招皇上好了之后就回去看你,不能通用。 因为皇上不可能真的好了之后去看这些妃嫔啊! 江友安忙着安抚朝堂上的大臣,显庆殿这里当然就交给百里东了。幸好这前殿和后殿隔得不是一般远,前面的吵闹穿不到后殿。 后殿这里依旧是看奏折的看奏折,养伤的养伤。 无名整天的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牧怀青想带她出去透透气,又怀疑着无名的身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么短的时间他可没有办法相信无名。 冷映寒的伤也开始结痂。体质好和药材好双管齐下。姬如雪么,除了无力只能躺在床上当个病美人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这几天每天醒来都有皇上在身边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直到,她看到了陶然进来。 看见陶然的那一刻,姬如雪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打量,陶然救过她的命又害过她,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但是碍于冷映寒在身边,她倒没有拆穿陶然,只是看着他和许佳颜双双来给她诊脉。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他,让陶然背脊生寒。 终于皇上耐不住变百官的'关心'去上朝,牧怀青带着无名离宫,许佳颜碰巧有药要研究。就剩下陶然一个人来给姬如雪看诊。 姬如雪丝毫不怕对方灭她口,只是悠哉的躺在床上用一种呵呵的表情看他。 陶然受不了这种阴阳怪气的相处方式,观察殿里没有人潜伏后,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给娘娘道歉还不成吗?这不,您还是平安的回来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平安二字,姬如雪要炸了,不顾绑着绷带的手一拍床板,虽然只发出了一丁点声音,也让陶然看着肉疼。 姬如雪提高声音道:"这叫平安?我都快被那个变态玩死了!你不知道老子这一路中毒,被人喝血,摔下斜坡,吊在悬崖上!要不是皇上赶来,连尸骨都收不到!你还好意思说平安,我那么相信你,你就这么给我打一巴掌的?好,你亲人在对方手上我不怪你,但是你就不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就这么把我给出卖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施压 陶然:"……"心想,他要是告诉了姬如雪,姬如雪还会乖乖的让朝北国人带走吗? 对于陶然的沉默,姬如雪说出来之后好受多了。"你这个禽兽,要对我这身伤负责!" 陶然生怕姬如雪说的会被别人发现,连忙安抚道:"负责负责我不是正在负责吗?我的姑奶奶啊,你说话小声点成不?" "哟,你姑奶奶正生气,还不许我说你两句?死陶然我总算明白那天晚上你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了!" 陶然苦着脸,换做以往,这种利用完的人分分钟让她闭嘴啊!还不是姬如雪这个蠢货总把他当朋友! 姬如雪咳嗽两声,眼神一瞪:"给我拿杯水!" 陶然认命的去倒茶过来,姬如雪喝了之后冷静许多。看了眼满脸愧疚之色的陶然问道:"那么你妹妹呢?安全了吗?" 陶然目光一沉,"没有,那个王八蛋不可能让我这么快离开南柩国的皇宫,他们还需要打探消息。" "哦,那个死胖子下次见面一定要把他宰了!现在你怎么办?坐以待毙吗?反正就这么听之任之那群人是不会将你妹妹交给你的。" 姬如雪皱着眉头说,心里想着对策道:"你要尽快搞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然后跟他们谈判,一手交换消息一手交换你妹妹,对方威胁你,你就鱼死网破好了。就说你妹妹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同时威胁他们说不同意交换你妹妹就把你知道的告诉冷映寒。" 陶然听的一愣一愣的,干巴巴道;"姬如雪,你不生我的气?" "气消了,赶紧的把你妹妹救出来,别祸害南柩国了。" 陶然收起感动心里暖呼呼,但也没有丧失理智,他沉下脸道:"计划虽好,但是哪里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我猜测南柩国和朝北国很快就要交战了。也只有那个时候希望能探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姬如雪瞪眼,低声道:"不可以,你这样会害了很多人!也会打击到南柩国,你说过你做奸细也是做南柩国的奸细。" 陶然不耐,"提出这个方法的人是你,否决的人也是你。" "换个消息交换!" "如果我传递假消息我妹妹就危险了!" 姬如雪话头一转,"那你告诉我,朝北国为何要抓我!" 陶然习惯性的爆出来道:"当然是因为碎玉铃铛只有你能摇响!" 姬如雪:"就因为这个?就这个我就吃了这么多苦?不对,如果我对他们有用,他们怎会想要杀我!" "肯定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不然要杀你早在他们潜进丞相府的时候杀了。"陶然不屑道。 姬如听了感觉很有道理。 "那我现在对他们而言还是有用的!可惜皇上并不会让我去交换你妹妹,而你在对方的胁迫下,会做你不愿做的事,直到死去没有利用价值。" 陶然沉默,他不想让人控制! 姬如雪望着屋顶,想着方法,成为阶下囚的滋味一定不好受,那个小女孩……在等着陶然带她回家。 "你这么设身处地的帮我考虑是为什么?"陶然问她。 姬如雪恍然大悟,"一不小心想多了,反正我们角度站的不同,我可以帮你但是不会让你损害南柩国的利益。" 陶然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姬如雪:"你真的爱上皇上,画地为牢决定留下来了吗?" 姬如雪面无表情的瞪回陶然:"不知道,第一次出逃心灵和**承受巨大伤痛,需要时间缓缓。" 陶然:"……"再说下去就要绕回他出卖姬如雪的问题上。 姬如雪说了那么多话,有些累,翻个身含糊道:"总之尽快把你妹妹救出来吧,放在超北国那种变态的国家,快一天就少一天的危险。" 陶然还想说什么,就见姬如雪闭上眼睛要睡觉的样子。 罢了罢了,他这次当探子遇到的都是傻瓜。 姬如雪突然翻身过来,眼睛蹭亮道:"我知道了,去找云妃!她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陶然激动,后者又闭上眼睛一脸睡着了别吵我,他只能:"……" 这不是说说,现在身子还不行,要好好的养几天! 姬如雪再次睁开眼,盯着陶然的背影道:"尽快把我恢复过来,我很忙的,药苦都没有关系。" 陶然回头,姬如雪翻个身背对着他。他哑然失笑,知道姬如雪原谅他了,不过再闹些脾气。 想不到这利用来利用去,还利用出友情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一道有些虚弱的呼吸声,轻微而绵长。 姬如雪虽然是怪陶然,但是也明白自己没有对方妹妹重要。若不是那天晚上陶三番五次的告诉她不要冲动,她一定不会这么快原谅他! 她这般静如深夜,显庆殿外面去很是闹腾。 冷映寒刚下了早朝,去御书房没多久就遇到太后来见,这太后来了,他于情于理都要接见。 没想到这个许久不管事的太后,今天特地来跟他说子嗣的事情。 她和蔼的看着冷映寒,身边跟着牧怀柔,其实牧怀柔是不想来的,但是是她请的太后,她不来说不过去。 "皇上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诞下子嗣了呀,这后宫这么多妃嫔,单单独宠一个女子还无所出,这个现象不好,皇上也知道后宫跟朝堂上一样需要平衡,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就会闹不安宁。"太后鲜少跟冷映寒相处,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不需要她掺和什么。 但皇后都求到她头上了,她也怕皇上会沉迷在女色中罔顾朝纲,再冷酷的人遇到死穴就会被那个女人吃的死死的。 太后她一个人说了那么多,皇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有些发虚。 许久了冷映寒看向太后身边的牧怀柔道:"这个独宠指的是谁。" 那声音的冷冽,让牧怀柔心里忍不住颤抖。 太后见皇上的视线不是看她,也松了一口气,改为安静的喝茶,这个皇儿的事情她是插不上的话,只不过听说他四五日闭宫不出,还接了一个贵妃进去,这听听都成什么样了?所以才跟着皇后前来劝说。 冷映寒看着皇后再出声:"说话。" 牧怀柔低垂下头,走出来跪下道:"皇上,臣妾也是没办法,后宫的姐妹一直跟臣妾抱怨,臣妾见皇上一连好几天闭门不出,而如贵妃也在里面……"牧怀柔有些悲戚再道:"皇上已经一个月余没有要妃嫔侍寝了。" 冷映寒勾起唇角微笑,手指扣在书案上,那敲击出来的节奏在偌大的寝殿中不断扩散,最后敲打在牧怀柔的心上。 他是笑着却那么让人觉得背脊生寒,"朕问的是,独宠谁?" 牧怀柔抬头,高位上的那个是她少年时就结为夫妻的相公,手里抓着绢布的手紧了紧,坦白道:"姬家姐妹!" 冷映寒扣着书案的手指一停,大殿又恢复死寂。"朕是皇上,朕想宠谁就宠谁,轮不上你等多心来耍心机,若是谁不满直接说,朕自会放你们自由。你一个皇后对那些不满的妃嫔都处理不妥当,那么也不必居之高位了。" 牧怀柔的心碎成几瓣,却强装大度道:"臣妾糊涂,这次唐突了,还望皇上体谅。" 冷映寒知道这个牧怀柔平时处理事情还不错,便只是警告一番,让她退下。 转而看着太后道:"母后,以后有人扰乱你清静都不必理会。" 太后哪里不知她的儿子在给她面子,慈笑着起身道:"好,哀家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朝政了,皇上也要注意身子。" 亲眼目送她们离去之后,冷映寒喝了口茶水开始处理朝政,那个女人一整天躺在床上指不定有多无聊。 江友安看着皇上刚发完一通脾气,这会又笑起来,心里猜测肯定又是想起如贵妃了。 皇后也太胆大了,太后一向是听皇上的,请来太后有什么用呢。在皇上的眼里,他的地位从来不用靠女人来帮忙,无论进宫前你是什么身份,进宫后就只能是一个女人罢了。 冷映寒才看了三五个折子就停下来吩咐道;"江友安带人去把嫦长信宫伺候姬如雪的宫女带去寝宫,再让御膳房隔一个时辰就送一道汤或者粥去,不要多,一小碗就成。" 江友安:"是,奴才马上就吩咐下去。" 冷映寒这才重新拿起奏折,江友安背对他离开,脸上笑开了花,皇上这么关心如贵妃,感觉比以前好了不少,如贵妃能融化皇上冰山一角也是奇迹啊。 送太后回去的路上,皇后忍不住落了泪。 这天气刮着寒风不下雪不下雨,有些冷有些干燥。太后也是不忍她哭,这后宫女子的辛酸她是一路过来的,唯有放宽心态才能把日子过好。 就像她,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当上太后,原本太子可是那一位啊,是先皇最爱的女人。结果却死在了冷宫那处,尸骨的烧个干干净净。 她拉过牧怀柔的手,轻轻的抚拍着:"放手吧,不要争不要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过来也没用,你已经比别的女子幸运多了,与皇上相识多年,得到了皇后之位。只要谨防那些想要害你的人就够了。" 第二百六十章:诅咒 牧怀柔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太后,臣妾知道你是为了臣妾好,臣妾一直秉承这种信念,将那些不该有的妄想压在心里许久许久,可是耐不住其他妃嫔找上门,一次两次三次。罢了这次也是臣妾糊涂了。" 太后和蔼的看着她。 牧怀柔的面具带久了已经在人前摘不下来,始终是那么大方那么宽容那么的柔弱。 只是她内心是极其愤怒的,她梦寐以求的待遇得不到,凭什么要让其他人得到!特别说姬家的人,两个姐妹轮流霸占着皇上!一个比一个过分,她是皇后可是姬如梅那个女人何曾当她是皇后过! 将太后送回了慈宁宫,牧怀柔笑着离开。转身那个刹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个太后什么都听皇上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她身边的宫女赶紧跟在她左右安慰,这话给太后听见可不得了! 回到中宫,不会看脸色的宋嫔赶紧殷切的迎上来,眼巴巴的询问:"娘娘,皇上怎么说?太后去了么?" 牧怀柔的宫女青梅,看见宋嫔这么没眼色简直佩服宋家敢把她送进皇宫来。 这不妥妥的撞到皇后的枪口上了,"皇上说,你们谁要是有意见就到本宫这里登记,皇上会把你们一个个如愿的赶出皇宫。" 宋嫔瞬间白了脸,站在原地不敢相信。 牧怀柔根本不理她,径直的进了宫殿,关上大门闭门谢客。 "就是有这么蠢的妃嫔才处处落了姬如梅的下风。"牧怀柔回到熟悉的宫殿之后,便没有在隐瞒怒火。 青梅这个时候也是深有同感,宋嫔的脑筋真是绝了。 却不知这一幕被远处的身影看个清清楚楚,宋嫔离开时的表情很是诡异,她不信皇上竟然对姬如雪那个贱人到了这种地步! 心如死灰,她真的好想死啊,不死难道等着姬如雪来嘲笑吗?上次她让自己和师嫔跪下的事。 她坐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凭什么姬如雪可以拥有这些?为什么姬如雪就配!她不服! 在回宫的路上宋嫔却遇到一个人站在远处看着她,宋嫔略一思索让宫女在原地等着,自己上前。 第二天,姬如雪醒来的时候偌大的龙床上就剩下她一个人,门外传来议论声,叽叽喳喳的。 "真的,宋嫔被人杀了,满地的血呢,连墙上床上桌子上床榻上。甩的到处都是,怪吓人的。" "这算什么,听说宋嫔还写下了如贵妃的名字,还有一大串诅咒的话,以血为媒,你说如贵妃不会有事吧?" 姬如雪躺在床上,身上卷着棉被,很暖和很舒服。她闭上眼睛发现睡不着了,便只能咳嗽几声。 门外的讨论声瞬间安静,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品推门进来,有条有序的扶姬如雪起来洗漱穿衣。 全程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姬如雪开口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替她梳发的宫女如流答道:"回娘娘,都快饷午了。" 姬如雪呀了一声,她没有想到这一觉能睡到饷午,怪不得精神这么好,被吵醒也没有感觉到恼火。 姬如雪假装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说谁死了?" 三四个宫女一楞,动作僵住,片刻齐齐放下的手中的东西一排跪下道:"娘娘,奴婢该死,娘娘饶命。" 姬如雪:"……" "你们起来,继续该干嘛的干嘛,边梳洗边说啊,不然午膳的时辰到了,皇上回来看我还没梳洗好,又给我摆脸色了。" 提起皇上,果然还害怕不肯起来的宫女利索的爬起来给姬如雪打扮。 姬如雪把玩着台上那些没有用过的胭脂水粉,随后问道:"你们刚才说谁死了?宋嫔吗?什么时候死的?" 宫女面面相觑。 "哎,你们不说啊,好吧我跟皇上说说方才我睡的好好的被人吵起来心情很不好。" 姬如雪刚说完,洗漱的宫女就哭丧着脸将知道的信息全部说出来。 "娘娘饶命,奴婢们说,这就说。今早宋嫔娘娘的宫女过了时辰都不见主子起来,又闻到一股冲鼻的味道,她们就自作主张的打开殿门,结果…… 遍地的鲜血都已经凝固了。她们不知道一个人的鲜血可以有那么多,宋嫔娘娘流成人干趴在桌子上,但是刚看的时候看不出来,还穿着出席宫宴才穿的华服。胆大的宫女上前去碰她,看见她的模样,当场吓晕一个。 据说宋嫔娘娘死了,都睁开眼睛微笑,笑的特别瘆人。" 姬如雪听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最后一句话想象一下怎么就那么冷呢! 说的兴起的宫女见此立刻闭上了嘴,若是吓坏了娘娘,她有几个脑袋给皇上砍啊!皇上宠娘娘那是有目共睹的。娘娘甚至还敢跟皇上吵架呢。 姬如雪虽然感觉有些背后生寒,但还是想听完,转过身招呼这四个宫女蹲在地上围成圈圈。 "你接着说,这样我就不怕了。" 五颗脑地凑一起,那个去看过宋嫔宫殿的宫女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了。 "娘娘,接下来就是关于您的了。您还是不要听了吧?" 姬如雪听那宫女这样说,哪成啊,还是关于她的,这宋嫔死了关她什么事?催促道:"关于我的自然要知道了,快说快说,详细点。" 那宫女很有使命感的点头,"一个宫女别吓晕在那里,其他的宫女听见尖叫声,当然哄的一团全跑了。她们跑出宫殿四处拉人,见人就说宋嫔娘娘死了!宋嫔娘娘死了!奴婢就是那个时候被拉进去的,这个动静大的马上就来了御林军,那些御林军进去的时候都捂紧了口鼻,看见一个华服身影的人压在脸色惨白已经昏迷的宫女身上,顿时有两个侍卫去拉开,当他们翻开宋嫔娘娘的时候,哪怕是侍卫都啊的一声跳开来。宋嫔娘娘脸上沾上了鲜血,但是整张脸都还是好的,只是那双眼睛嘴角弯起的嘴角,怎么看都怎么可怕。 所有人站在原地都不敢去碰了宋嫔娘娘了,有的宫女躲在门外小声说,救救那个昏迷的宫女。 侍卫便闭着眼睛,把那个昏迷的宫女从宋嫔娘娘身上扯出来,侍卫长也不敢乱动那个现场,留着宋嫔娘娘仰躺着看着房梁笑。立马去通报皇上皇后。 再后来他们看见桌子上有一个血布,上面写着都是诅咒娘娘您的话,听说是用十个手指的写的,是恨的诅咒。宋嫔娘娘死的时候又穿着大红衣,所以很,很不好。" 姬如雪咽了咽口水,"我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啊!干嘛要诅咒我,我跟她又不熟也没有害过她!那张血布上面写了什么?" 宫女吞吞吐吐,眼神躲闪不肯说。 姬如雪急了,提高声音道:"快说,不说我就告诉皇上你们吵我休息的事!皇上最注重我休息了。" 那个宫女咬着嘴唇很是害怕道:"那,那奴婢说了,娘娘……娘娘您不要生气。" "不生气!"姬如雪回答的飞快。 宫女深吸一口气,"那张血布上写着:姬如雪我恨你,流干全身血液供奉给魔鬼为代价,用我十指的血为媒介,诅咒你夜夜不梦寐,百鬼绕你身,剥你人皮,挖你眼珠,割你鼻子耳朵,拔你舌头和牙齿,断你四肢,外露骨头,这一天很快就到来,在黑夜来临之际,在黎明之前,在一切黑暗中。我会一直笑看你被吃光肠子,吸进脑髓。" 姬如雪:"……" 四个宫女齐齐看向姬如雪,那双双黑溜溜的眼睛让她有些发怂。 姬如雪突然站起来干笑道:"这诅咒也太没有说说服力了,不要当真嗯,这个寝殿里面有些热,我们还是出去吧,你们退下吧,今天的事我不会跟皇上说的。" 那四个宫女跟着她站起来看着她不说话,姬如雪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都能穿越来这个鬼地方,怎么证实这世上没有鬼! "你们怎么了……"姬如雪后退两步看着变的有些异常的四个宫女,被她们看着背后发凉。 她'哇'的一声,喊着巧月巧月跑着出去。 巧月去处理事情了,不然这伺候洗漱的事就不会沦落到别人身上。 她跑到殿门附近,从外面刚回来冷映寒听见姬如雪的呼喊,立马飞奔上前,一脚踹开殿门。 姬如雪小脸又跟失血过多那会一样惨白惨白,后怕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冷映寒。 冷映寒心下一紧,还没有问发生什么事,姬如雪就伸出双手的朝他跑过来。 他赶紧搂住她,能感觉姬如雪抱他抱的很紧,她在怕什么? 任由她抱了一会之后,冷映寒这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姬如雪扑在他怀里闷声说,"她们说,宋嫔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睁开是笑着的,还说晚上一到就会有很多鬼来抓我。" 冷映寒想笑,怪不得他不在的时候,这个女人总是点着灯睡。 可是想着她刚才煞白的脸色,又笑不出来,抱着她到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道:"这是朕的寝殿,哪有妖魔鬼怪敢进来?宋嫔的死朕会让人调查,相信朕,妖魔鬼怪都是人假扮的。" 姬如雪定了定神,接过杯子喝水,随后从冷映寒的怀里挣脱出来。 "嗯,我不信的,诅咒都杀死人那么就这个世间就乱套了,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姬如雪烦躁的站在原地渡步。 这表现完全没有说服力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惊吓   冷映寒方才可是第一次见,姬如雪恢复记忆后张开双手要拥抱,现在心里正美着。这女人除了失忆那会黏着他,之后就不见她像刚才那样依赖自己。   虽然刚才看她被吓的挺心疼的,等等心疼?   冷映寒正要细想他心疼什么,脑海里又闪过一个疑点,他拉住姬如雪问道:“你不是没有出去?谁告诉你的?”   姬如雪一顿,似乎又想起了刚才那四个宫女看着自己的眼神,打了个哆嗦。   冷映寒这下可没有想笑的心思了,拉紧她的手道:“是谁告诉你的?”   姬如雪靠近冷映寒一些才道:“是帮我洗漱的宫女。”   冷映寒皱眉,看向里面,“如果是洗漱的宫女,这会怎么不见她们出来拜见。”   姬如雪吞吞吐吐拉着冷映寒的衣袖,“刚才就是她们说完,然后看着我不说话,就一直盯着,盯着我心里发毛。”   冷映寒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天的姬如雪好像特别的可爱,往后也能跟今天一样多好。   “朕去看看,你害怕就在这里等着。”   姬如雪只犹豫了一秒还是没有放开他的衣袖,抬起头神色竟然带上认真道:“还是一起吧,有个照应。”   冷映寒:“......”在他的寝殿,需要照应?   瞧着她认真的神色,心里一暖。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将姬如雪拉着他衣袖的爪子握到手里。   姬如雪被冷映寒带着往里走,一进去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四个宫女。   冷映寒警觉,但是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所以他转身拉过姬如雪到面前仔细打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姬如雪茫然的摇摇头,随后看向躺在地上的四个宫女,有些忐忑道:“她们怎么了?”   冷映寒让姬如雪站在原地,自己上前蹲下察看,随后起身道:“没事,她们只是昏过去了。”   “可是,宫殿里没有其他人,她们为什么会昏过去?”   这个问题冷映寒一时半会也没法回答她,四个宫女在让他进来后不知不觉晕倒,这皇宫谁潜伏着这么好的身手?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着抿着嘴故作镇定的姬如雪,他转身将她带出去。   姬如雪被他牵着走,不放心的回头一看,只见地上面对着她昏倒的宫女竟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那一瞬间,姬如雪胸口剧痛,反抓住冷映寒的手,不受控制的蹲下身。那脸色又变成了煞白。   冷映寒回头就见她这个样子,脑海里的猜测悉数退去,只能陪着蹲下紧张道:“姬如雪,哪里不舒服?来人,快请太医!”   姬如雪只感觉自己喘不过气,静静的拉着冷映寒,结巴道:“去,去外面。”   冷映寒二话不说就将人抱起来带到殿外花园中。   寒风吹过,姬如雪的长发飘起,连带呼吸都顺畅多了。   她离开冷映寒的怀抱,独自坐在亭中桌边,没有精神看着萎靡。   冷映寒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姬如雪任由他摸,闭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池水道:“心里不舒服,刚才我看见躺在地上的宫女睁开眼睛了,还是那样冷冷的看着我。”   冷映寒皱眉,刚才他只查看了一个宫女,其余的三个没有去查看,但是就凭这几个宫女敢多嘴吓到姬如雪,已经不用留了!   他心中有分寸,不会让姬如雪知道,现在在她面前提处理这几个宫女的事,简直让她心里的阴影更大。   看着她脸色好转,冷映寒也没摸出她发烧,便坐在她的旁边等她冷静下来。   姬如雪冷静下来后脑子开始运转,开始猜测那些宫女话中的疑点,她望着冷映寒问:“皇上也去看了宋嫔的尸体?”   冷映寒微微摇头,“还未来得及去看,后宫的事一般最快处理的是皇后。”   姬如雪握紧拳头,“那我们去她宫殿看一下?也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冷映寒眼中带笑道:“你不是怕吗?”   “越是怕就越要克服,而且宋嫔死了还留下诅咒我的话,怎么看都跟我脱不了关系,我要去弄清楚,即使真的有什么东西作祟,不是还有你在吗......”随后小声嘀咕一下,“听说皇上身上有龙气,那些邪物都不敢靠近。”   冷映寒很欣赏姬如雪这种害怕也大胆往前走的性子,又听到她说还有他在,心里莫名的舒畅。   只是从最后一句分析,这个女人完全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看她好。   面对一脸严肃的姬如雪,他只好站起来准备带她一起去宋嫔那处,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生疑吩咐江友安去探查,而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姬如雪见他站起来后,赶紧跟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活脱脱就跟宠物狗一样。   冷映寒想牵她的手,低头看她讨好的笑着,也就顺其自然。   诚然,姬如雪是这样想的,要是遇到什么事,自己抓着冷映寒衣袖,一放开就可以跑了,如果被他抓住手,走不掉怎么办!   就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走出后殿,只是没想到刚到前殿的时候,百里东就从外面跑进来,一看见了皇上就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皇后娘娘见到宋嫔宫殿晕倒了!”   冷映寒皱眉:“怎么回事?”   百里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姬如雪就探出个脑袋问道:“是吓晕的吗?”   百里东一愣,紧接着点头道:“娘娘厉害,太医说皇后就是给吓的。”   冷映寒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没有大问题你还这么紧张。   百里东抹了把汗,这有些寒冷的天气他穿了三件衣裳,这么一跑竟然跑出汗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累的。   冷映寒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姬如雪道:“你还要去吗?”又瞥了瞥百里东,“你可以留在这里,朕去处理,害怕就让百里东他们陪着。”   姬如雪摇摇头,抓紧了他的衣袖,“我要和你一起去,放心,不会晕的。”   冷映寒嘴角抽搐,他担心的跟本不是晕不晕的问题,只是刚才看她情绪不稳定,隐约想起之前陶然说过,姬如雪因为记忆混乱受到刺激会引起情绪疯魔。   但现在姬如雪都用那么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了,冷映寒想左右自己都在她身边,便冲百里东道:“找几个侍卫把晕倒在寝殿的四个宫女抓起来。”   百里东一愣,迅速的点头应下。   姬如雪跟着冷映寒下台阶问道:“为什么要抓她们?”   “很可疑。”   “你不要随便动刑,我威胁她们跟我说宋嫔的事她们才说的。”姬如雪皱眉道。   冷映寒可不相信这几个宫女是清白的,何况还敢睁开眼睛吓这个蠢女人。   但面上他随意道:“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下,不会动刑的。”只要她们乖乖的说实话。   姬如雪放下心来,上了备好的马车,和冷映寒坐在一块。   马车帘子被拉起来,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有些树都已经光秃秃了,有些树还常青,花草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品种在绽放,除了天气冷了些,其他的变化没感觉出来,大概是鲜少出来走,所以这一看感觉视野好宽广。   冷映寒任由她看着,自己则看着她出神 。他能感觉得出自从救这个女人回来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防备。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有了马车这个代步工具,一刻钟就来到了宋嫔的宫殿,毕竟后宫离皇上的寝殿隔了好些距离。   这皇宫能用马车的人屈指可数,宋嫔的宫殿已经被那些侍卫包围起来,见到马车上现身的人齐齐下跪,“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映寒环顾四周,站在这里都能闻到一丝血腥味,看来死的果然很蹊跷。   后宫的女人无非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四争五夺六算计。   冷映寒转身,姬如雪站在马车边缘,她本想跳下去,见冷映寒伸出手就顺着借力下来。   跪在地上的侍卫吃惊,第一次见皇上的马车里妃子坐,而且还是皇上亲自牵下来,偷偷一看不是如贵妃是谁!   连忙又开口道:“卑职参见如贵妃。”   如贵妃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跪拜,笑的有些僵,抬头看着冷映寒,见他一脸淡定的样子,也揉揉自己的脸蛋学个七八分。   冷映寒看着心里更乐了,当然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不会表现出来,伸手让姬如雪位住自己的衣袖,抬脚往里走。   江友安从里面赶出来,见皇上和如贵妃简单的行了一礼,禀报道:“皇上,仵作已经验尸了,断定宋嫔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亡的。”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看向姬如雪提议道:“娘娘,您还是在外面候着?里面的景象有些......”   冷映寒也停下脚步看她。   姬如雪摇了摇头,“没事,我不会晕的。”   冷映寒无奈,这真不是晕不晕的问题。   江友安见皇上没反对,就也认命的带着她进去了。   刚接近宫殿门的时候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其实姬如雪并不是胆小的人,只是对于未知的事情有些悚。   当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入眼的便是红色,也不是全红,就是每一处都沾上了鲜血又不多。   姬如雪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血好像是甩上去的?目光往下移就看见盖着白布的身影。 第二百六十二章:探查 这个场面倒是和那个宫女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她怎么感觉那个宫女描述出来的那么惊悚! 果然语言的能力不可小觑。 冷映寒随意的环顾四周,放开了姬如雪的手,"你站在这里看,脏,不要进来了。" 姬如雪恍若没有听到,挑着没有沾上鲜血的地板走,看看墙看看地板桌子,仔细的研究那些帘子上的血迹,难道是刚割开的时候甩上去的吗?不然等到血液流失到一部分的时候,头晕晕的哪有力气甩啊。 冷映寒见她凝神沉思着,亲自走过去把她带在身边,"不要乱走乱动。" 姬如雪没有意见,第一现场确实挺重要的。 冷映寒让江友安看好姬如雪,自己蹲下掀开了白布。宋嫔那个阴测测的微笑又暴露在空气中,连冷映寒都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死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这个宋嫔确实很可疑。 他重新将白布盖上,问身边的仵作:"详细的情况是什么。" 仵作不愧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被皇上问话很淡定的跪下回答,"回皇上,宋嫔娘娘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口,也没有中毒,是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说着还掀开白布扒拉几下宋嫔的尸体,又用银针刺宋嫔的喉咙,银针没有黑。 冷映寒亲眼看着他操作,也没有生疑。 仵作扒拉宋嫔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脑袋翻向了姬如雪这边,顿时那双带笑的眼睛就看向了姬如雪。 姬如雪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又稳住了心神,移开了视线。 冷映寒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看了看宋嫔脑袋的方向,随手一拨,把她脑袋拨到另一边,这下看不见姬如雪了。 江友安无声一笑。 冷映寒走了一圈回来,没有什么发现,桌上摆着刀子,显然是宋嫔自杀的凶器。 姬如雪大胆的走进宋嫔的寝殿里间,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一种难闻的味道,很淡很淡。还没有细看,又被冷映寒扯了出去。 侍卫拿着一张血帕,放在桌子上,瞄了姬如雪一眼有些踟蹰道:"禀皇上,宋嫔娘娘应是自杀,这是她留下来的血书。" 冷映寒拉着姬如雪上前,那个雪白的帕子上面的确写着和那宫女说的一致的内容。 也许是有冷映寒在旁边,她没感觉到害怕,只是盯着那些字一个个看,直到将那些段话看完。 面色满是疑惑,"我跟这个宋嫔到底是什么仇啊?" 侍卫低头,这个什么仇他们更加不知道。 江友安皱紧眉头,似乎有些眉目,看了看姬如雪,什么也没说。 冷映寒自然相信姬如雪没有害宋嫔,整天呆在显庆殿她今天能站这么久已经算奇迹了。 只是这明显是有人想害她,他正经问她:"你一直以来到底有得罪什么人?" 姬如雪也不笨,仔细回想一下苦兮兮道:"我不知道我得罪什么人,但是我知道很多人看我不爽。" 冷映寒:"……" 江友安目光可怜的看着她,当皇上宠爱的女人就要站在风浪尖口上。除非皇上展现绝对维护的态度,比如姬贵妃就是无法被人陷害的,也没人敢那样做。但是如贵妃不止被打板子还被扔进冷宫过,这就难说了。 姬如雪说的真老实,看完了那个血书,又看看自己的手指,伸出右手在上面比划那些字。 冷映寒疑惑:"不要碰,做什么?" 姬如雪随意道:"看宋嫔一只手指的血量能写几个字啊。" 冷映寒突然好想打人。 江友安看着姬如雪的背影心生佩服。 她刚比划几个字,就被冷映寒再次扯走,门口有宫女端着水盆候着,冷映寒拉着姬如雪净手。 姬如雪回头看着殿里的整个摆设道:"皇上,那些帘子和墙上的血是泼上去的吧?" 冷映寒顺着看去:"大概是泼的。"又将目光移到桌子上,好像少了一件东西。 姬如雪看着桌子上的杯子,那上面没有染血,那么这个宋嫔是用什么器具盛血的? 冷映寒看向侍卫吩咐道:"闻闻那些杯子是不是有血腥味。" 侍卫长不疑有他,亲自拿了几个杯子闻,闻到其中一个的时候,姬如雪看他的眉头一皱,就知道有戏。 果然那个侍卫长拿着其中一个杯子上前:"皇上,这个杯子的血腥味好重。" 冷映寒颌首,突然看着还在四处打量的姬如雪:"你觉得宋嫔是他杀还是自杀?" 侍卫长一愣,这当然是自杀了,还因为如贵妃才自杀的。 姬如雪眨了眨眼睛,和冷映寒对视,她想不通这个问题冷映寒为什么要问她。 只好耸肩道:"那要让太医检查一下宋嫔有没有病史,一般精神有问题或者偏激的人在盛怒的情况下,行为可能会变得疯狂。" 冷映寒又想到了姬如雪发作的那个样子,确实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反问道:"如果她没有病史的话,你认为是他杀?" "额,我想正常人都不会选着这么富有色彩的死法吧,虽然我和宋嫔接触不多,但是她给人的感觉还是怕死的。虽然她小气善妒,但是我不人为她的脑子能死的这么诡异。" 再看向那个血书道,"我甚至不相信她会在半夜一个人写这样的诅咒书,但是我不是她,自然不明白情况,不如调查一下她周围的宫女,问问她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姬如雪冷静的说了那么多,冷映寒对刮目相看,宋嫔的死他自然要让人调查清楚,这会只戏谑的看着姬如雪道:"你说你到底是怕还不怕?" 姬如雪垂头,"听那个宫女说挺可怕的,自己查看一番后,倒觉得没什么。"又抬头看着天空道:"这不是青天白日嘛,又没有到晚上。" 冷映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牵着她手准备回殿,"这件事交给江友安他们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姬如雪点头,突然问:"那你呢,你觉得是他杀还是自杀?" 冷映寒带她走出殿门嘴角上扬道:"和你一样。" 姬如雪欣喜还没来得及得意,一扭头就看见殿外站着红色身影。顿时笑意一僵,慢慢的抬头看着冷映寒,她在赌,赌冷映寒会放开她的手。 姬如梅站在边上,一抬头就看见了姬如雪的笑脸,顿时有些挂不住脸,特别是皇上也一副心情好的时候。 冷映寒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姬如梅,他低头看向自己牵着姬如雪的手,而姬如梅还是一脸微笑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有些淡了。没有理由他也找不到理由。 姬如梅身后带着采雪和含冬,她还是高冷到不可侵犯的样子,轻轻柔柔的喊一声:"皇上。" 突然起风了,吹到骨子里挺凉的。 姬如雪今天穿着少,冷映寒也没有注意,这么一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冷映寒二话不说,侧头看向她单薄的衣裳,很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明知道天冷了还穿这么少又想发烧吗! 姬如雪读懂他的眼神,赶紧看看马车,意思明了,冷啊!我要回马车。 姬如雪刚想挣脱冷映寒的手,却见他一步步牵着她走向马车,脚步有些急。 到了马车旁,扶她上去道:"自己找毯子盖着,等朕一下。" 姬如雪稀里糊涂的应了下来,进了马车里头简直想翻滚啊!好高兴! 冷映寒见她进去之后,才回到姬如梅的面前,看她穿着很暖,即便他不懂也知道那些料子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也就没有担心。 他不自觉的放柔声音大问道:"天气凉了,你怎么来这里?" 姬如梅脸上挂着微笑褪去,那双妖艳的眼睛涌出苦楚,"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晕倒了,想着能不能过来帮到什么,并不知皇上会来。如果事先得知,臣妾就不会来了。" 这话听到冷映寒耳里总有种别的意思,之前还听江友安说,如梅上门看他,幸好当时没有高兴,不然又会失落不是? 既然她这么不想见到他,他也无话可说,这么多年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多,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然而他还是欠她。 冷映寒的脸色说不上生气,也谈不上和气,只是冷冷淡淡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姬如梅失望的神色,心里也不好过的,她上次说换她来爱他?那么爱呢? 看着风越来越大,想着那个女人还在车上,冷映寒劝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回去歇着吧,寒风大别受寒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姬如梅急促道:"皇上,如雪的病好了吗?" 冷映寒听下脚步,语气似乎温柔了些。"朕会照顾好她,你不用担心。" 姬如梅紧紧戳着手中的娟帕,看着冷映寒一步步离开。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给她背影,不是从来都是看着她离开的吗?这是为什么! 又是姬如雪?姬如雪在抢她的东西! 采雪和含冬看着自家娘娘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趁它还没有落下来,赶紧扶着她离开。 采雪回头目光复杂的看着那辆马车,什么时候皇上连马车都没有给主子坐了。抢走主子的位置的人又是二小姐。 二小姐,何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呢!大小姐跟你有什么过节,让你抢走大小姐的所有东西! 姬如梅被采雪扶着走,她是高傲的,在外面她不会哭给别人笑!却不知这一幕从头到尾都被人窥尽。 第二百六十三章:商谈 冷映寒回到马车里,见姬如雪什么都没有盖,而且抱着膝盖打盹,顿时放轻脚步坐在她旁边,搂过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心情说不上坏,但一定是有些闷。 姬如雪在冷映寒抱她的时候就醒了,因为很舒服所以也没有移开,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冷映寒皱起的眉头,顿时心情也不怎么开心。 她窝进冷映寒的怀里,"是不是我姐姐又惹你不高兴了?" 冷映寒拍了拍她的背道:"没事。" "没事,你就跟我说说吧,一定有什么问题你没有想明白。" 冷映寒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心情没有那么糟了,思索了一下才道:"朕这些年对你姐姐真的很好,有求必应的地步,想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但是她的心里喜欢牧怀青。" 这个姬如雪猜到了,就点点头。 冷映寒接着道:"朕不明白对她那么好了,她为何还是这般冷淡,她生气朕去哄,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给了她绝对的保护没有人能伤害她,做了那么多也是徒劳。所以有些累了。" 姬如雪当然知道冷映寒有多宠爱姬如梅,她决定让冷映寒放下姬如梅,低声道:"因为她不喜欢你,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再多也是徒劳,皇上何必纠结,看看后宫的其他妃嫔,她们那个不是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但是在你眼里,她们送来的汤说出来的关心,能撼动你丝毫吗?这个感情的事,一向是累了就放手,永不放手的那不是爱是画地为牢。" 冷映寒眼神微动,他竟然不知道姬如雪会将这些问题看的这么透彻,放松神情道:"姬如雪,上次有个和尚跟朕说你很有佛缘,这些道理你在哪里看到的?" 姬如雪撇嘴,"我才不出家,吃条鱼都要砍脑袋的生活,皇上不用羡慕,我的脑子无师自通,发个呆都能领悟出道理来。" 冷映寒嗤笑,知道这个女人在嘚瑟。 姬如雪的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不怕死的问道:"皇上,你给说说你喜欢我姐姐哪里呗,是不是我姐姐长得很出色?" 冷映寒斜了她一眼,那分明是在说肤浅。 姬如雪再问:"那不是脸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冬夜,是她救了他的命。 "我欠她的。" 姬如雪瞪大眼睛,"皇上你欠我姐姐什么了,所以你才对她这么好?" 冷映寒不想多说,伸手覆在她眼睛上。"就是欠她的,所以想把所有好东西给她。" 姬如雪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又找不出最后的根源,温暖的手掌贴在眼睛上很舒服,她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很容易就疲惫。 听到怀里平稳的呼吸声,冷映寒松开自己的手,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失笑,今天真是吓坏她了。 摸着她的头发道:"脑瓜子不知道装的什么,说你不懂又懂的挺多,说你聪明又那么蠢。乖乖呆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就好。" 姬如雪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身边有语巧和巧月守着她,冷映寒不在。 巧月看见她醒来,那欣喜的眼神就跟皇上赏赐她十万两黄金一样。"主子,您睡醒了?奴婢这就去准备膳食。" 姬如雪还没回答呢,那人影就消失在视线外了。 语巧服侍她起来,笑道:"娘娘,巧月见你迟迟不醒不知道有多着急。" 姬如雪笑笑,扫了一眼离开之前那四个宫女倒下的地方,片刻移开眼睛道:"皇上呢?" "皇上送您回来之后就去前殿处理朝政了,自从娘娘住到显庆殿起,御书房都仿佛成了虚设。"语巧的调皮道。 姬如雪摸了摸鼻子,突然呀一声。 语巧赶紧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过无名?"姬如雪急道。 语巧摸不着头脑,哪来的无名? 碰巧巧月进来,姬如雪赶紧问道:"巧月,无名还好吗?" 巧月:"……"过了一会才道:"娘娘,大概是天气转凉了,无名它好像飞走了?这两天都没有看到它。" 姬如雪松了一口气,"幸好它飞走了,不然我还以为这么久没管它被饿死了。" 巧月默,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娘娘您想事情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么! 前殿。 冷映寒听着江友安禀报宋嫔的事情,江友安不敢抹去脑门上的汗珠,将得出来的结果告知皇上。 "皇上,这个宋嫔娘娘大概真的是自杀,当时屋子里不会有其他人,凶器也找到了,血书也有……" 顶着皇上阴冷的目光,江友安是再也说不下去。 冷映寒看着他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这样的死法?" "奴才不会,只是听说宋嫔最后出门见的人是皇后,她的宫女也说宋嫔见了皇后回来脸色煞白,回宫的路上还一个人呆了一会。" 冷映寒敲桌子么?不会皇后。但是他要弄清楚皇后跟宋嫔说了什么。 "去,带着朕的口谕去问皇后跟宋嫔说了什么。" 江友安惨兮兮的领旨而去。 他走后又有别的消息传来,暗卫将手中的字条交给冷映寒便退到一边。 冷映寒看完那短短的几句话,隐隐有些怒气,姬如雪会被掳走竟然和他有关! 朝北国竟然相信碎玉铃铛能开那个什么龙墓,也真是可笑。 他将字条放下,看着暗卫道:"这样说,那个十二皇子已经安全回国了?" "是主子!"暗卫顿了顿补充道:"挺狼狈的。" 冷映寒勾唇一笑,狼狈?便宜他了。 "他们现在就在找那个什么龙墓?找到了?" 暗卫快速应道:"找到了,但是开启还需要时间,探听的人说那个铃铛不会响,这也许是他们千方百计抓娘娘的原因。" 冷映寒回想起姬如雪浑身鲜血的样子,脸上泛起嗜血的笑容,挥退暗卫,"朕知道了,让他们继续盯着。" 随后朝门外的奴才道:"来人,去请牧将军。" 暗卫退下,冷映寒看着那张纸条,想开龙墓?他偏要让他们不甘心,在龙墓开启之前挑起战事! 牧怀青进宫和冷映寒商谈事情,从下午到傍晚才敲定事宜。他这一次出征,多了几分战意,伤害姬如雪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末了,牧怀青看着冷映寒询问;"我听说后宫有个娘娘死了?还诅咒如雪?" 冷映寒皱了皱眉,"确实死的蹊跷,说是自杀但是朕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还有你是不是该改一下姬如雪的称呼了。" "哦,一个称呼而已,从小一起长大我都是这么喊的,如雪喊我还喊怀青哥哥你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我从小就护着的妹妹,我离开了她在宫里没有势力,不管她怎样你都要护住她。" 牧怀青说的坦荡,因为他知道他不装的坦荡,三个人的关系就会毁了。 冷映寒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一路小心,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朕会亲自去一趟边关,姬如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几个小鬼不安分而已。" 闻言,牧怀青也就放心了,拱了拱手告退。 他走出殿门,摸了摸那个兵符。战场啊,踏破一个又一个城池,直逼朝北国。 只是……无名他该如何安置?带着她确实是一个助力,但是随着和朝北国的人接触,他怎么能断定无名不会反叛。 这个问题持续到他回到太师府也没有想出个好法子来。倒是太师和太师夫人听说儿子又要出征,心里极其不满意。 太师沉下脸色道:"皇上之前不是还说放你半个月假期吗?这才几天,怎么,怎么又要去边关了!战事不是已经完了吗?" 牧怀青此生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爹娘,他出门在外让他们二老跟着操心。 先是好好的安抚了太师夫人后,他才回答太师的问题。"爹,这次是我主动跟皇上请缨,我们要进攻朝北国,朝北国已经准备了百万兵力,我们必须要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行出击。不然让其余四国的人马汇合,我们南柩国堪危。" 太师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深深的看了几眼牧怀青,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一定要小心,什么时候离开?" 牧怀青点头,看了眼已经落泪的太师夫人道:"明天一早,先去边关准备。" 太师点点头,搂着太师夫人安慰道:"夫人莫哭,这样让儿子怎么放心去保家卫国?走,一起用晚膳。" 牧怀青扶着太师夫人柔声安慰一同用膳。 是夜。 牧怀青端着食物回到居住的院子,路过自己的厢房,径直来到旁边的厢房敲门。 凌山那个小子自从无名住进来之后,总是逃的远远的。 里面安安静静,突然听到后面树上传来动静,他猛地的回头,眯起眼睛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树叶中落下来。 无名。 牧怀青收起警戒,转身看着无名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啾啾啾"她的手里明显捧着什么东西。 待她来到屋檐下,借着走廊上的灯笼一照,这才看见她手里抓着的是个绿毛红嘴的鹦鹉。 "无名?你抓它作何?"难道无名喜欢鸟?牧怀青想道。 无名只到牧怀青的下巴,垂下头的时候更矮了些。她低头看着那只不怕她的鹦鹉,并非是她抓它,而是它一直跟着她。 第二百六十四章:离别 无名松开手,那只小鹦鹉就跳到她头上窝着。无名看了牧怀青一眼,脸色臭臭的将那只鹦鹉抓了下来。 虽然无名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但是牧怀青隐约能感觉她很不开心。 因为这只鹦鹉缠着她?恩有点眼熟又不知道在哪见过这只不怕人的鸟。 "啾啾啾啾"那只鸟被她抓在手里,一点都不害怕。 牧怀青看了看树猜测道:"无名,你刚才是想要把它放到树上去?" 无名不说话。 "然后这小家伙又回来找你?" 无名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把鸟递给他。 牧怀青失笑,看了看自己端着饭菜摇头,径直的推开无名的房间门,里面也是一片亮堂。 无名垂头看了看手上的鸟,好像那时候她找他没找对地方,被这只鸟盯上又很快甩了它,回来的时候被它看见又跟着来? '无名'看着无名。 牧怀青将饭菜端到桌边转身看见门外站着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寂和瘦弱,但能力却不可小觑。 他喊道:"无名,进来吃饭。" 听见他喊,无名突然把鹦鹉放在地上,然后一转身速度极快的进屋关门,一身轻功使的出神入化,虚影闪过一片,远处的窗户也关上了。 无名站在桌边的时候,还四处打量似乎在看哪里有漏洞。 牧怀青笑了,"无名,它只是一只小鹦鹉。" 无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开心。 牧怀青浅笑让她吃饭,等她吃完后试着说道:"无名,明天我就要走了。" 无名看都没看他,他去哪里不关他事,反正她会一直跟着他,她的使命是保护这个人。 "我要去边关打仗,所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无名继续无视他。 牧怀青无奈了,"我打的国家就是朝北国,也就是你的国家,你可以现在离开,我绝不拦着你。" 无名抬头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只知道他说离开,唔是叫她离开吗? 无名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打开门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中。 牧怀青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急,盘缠都没有给她,又是大晚上……罢了她也用不上盘缠吧,只要不遇到控制她的人,以她的身手定然不会有事。 那只鹦鹉啾啾的飞了进来,绕着屋子一圈也没有发现无名,悲壮的啾啾啾又飞了出去。 牧怀青看着打开的门许久,最后叹了口气,好歹自己也养了她十几天,就这么走了。 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这没有人气的屋子,突发奇想去无名的床榻看看,他知道无明一直不习惯睡床,总是在房梁上或者蹲角落里。 当他看到那张没有叠被子的床榻时,顿时笑了,这个无名很多东西都不懂,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在外面生存。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会偷会抢的人,恍惚想起他把她丢在善子镇路上的那次,她不吃不喝的找到他。顿时,牧怀青深深的皱起眉头。 无名不会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就走了? 然后牧怀青就在各种猜测中,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姬如雪被冷映寒拉起来,拖着去城墙上目送牧怀青出征。 牧怀青骑在马上穿着盔甲,看着冷映寒挥手示意。 冷映寒同样的挥手,姬如雪还在揉着眼睛,好久没有这么早起了,实在的困啊困。 等眼睛能睁开了看清人时,她盯着牧怀青问道:"那个骑在马上的人是谁啊?" "笨,没看过牧怀青穿盔甲?"冷映寒搂着她肩膀,清早更加的冷,而且这个女人还没睡醒,他还怕她给跌下去了。 姬如雪眼睛亮起来,"将军不穿盔甲看着不像将军,这一穿上感觉威风凛凛的。" 冷映寒轻哼了一声。 姬如雪没在意,也伸出手朝牧怀青挥了挥,距离有些远,用喊的好费劲就放弃了。 牧怀青看见姬如雪那张小脸笑意盈盈,心里也豁然开朗。那个站在高处的人,秀发被风吹在背后飘摇,他觉得此刻他满足了。 队伍缓缓离开,踏踏踏的马蹄声传进姬如雪的耳朵里。姬如雪还是很困,视线开始慢慢的变窄变模糊。 待冷映寒从目送牧怀青消失在视线后,怀中的人已经睡的正欢。无奈的笑笑,冷映寒抱起姬如雪往回走。 身后一众的百官和奴才面面相觑,姬丞相也是有些抹汗,他怎么知道女儿会在这种场合睡着了。看来身体还没痊愈啊,心疼死了! 牧将军走了之后,文官也有很多要忙的,秋闱科举,牢牢的抓住秋天的那点尾巴。 冷映寒后宫的事也没有处理,以及揣测朝北国传来的消息,朝北国难缠的也就只有一个国师而已。 他抱着姬如雪刚回到显庆殿就看见江友安带着清真进来。这可真是巧了,清真看向冷映寒怀里的人,脸上笑啊笑啊笑。 看来他们相处的不错嘛。 冷映寒脚步一停,压低声音问:"皇兄你怎么会来?" 清真一愣,"这不是你派人唤我来的么?还说很紧急,人命攸关。" 冷映寒想了想,有点想暴打这个皇兄一顿,"也不看看朕是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这不是出门远游了么,没来得及回来。现在看来事情是解决了?"清真还是看着睡着的姬如雪问。 冷映寒赶紧转身脚步不停往殿里走。 清真无奈摇头跟上,他又不跟这个皇弟抢人,用得着防他?江友安倒是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挑重要的全部说一遍。 听完江友安说完,清真倒是有些许愧疚,随后又看开没事了就好。只是宫中有人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自杀不是好兆头。 冷映寒安顿好姬如雪,让语巧和巧月在旁边守着,这才出去。 一出去就将看见清真坐在亭中自己泡茶,冷映寒将门关上,走向凉亭。 清真挑眉,"要不,你泡壶茶,你的贵妃挺喜欢喝茶的,上次还赞扬我泡的好。" 冷映寒眯眼,哼了一声,这个蠢女人。看着清真道:"你去哪里远游了?" "这次算我对不住你,你就别追究了。" 冷映寒看着他倒出的茶水,"帮我解决一件事情就成。" 这还谈上条件了?清真看着脾气比以前好上不少的皇弟,妥协明了道:"说吧,何事。" "后宫有个妃嫔死亡,并留下血书诅咒姬如雪,现在她情绪特别不安稳,皇兄从寺庙而来,又会医术。这几天你住在皇宫几天,顺便帮我查出背后的人。" 冷映寒使唤起人来,丝毫不客气。诚然,该坐这个位置的人是他皇兄,冷映寒当初从别的地方赶回来守护这江山,多少还是有些无奈。 清真还在考虑,看向冷映寒的面色,比以前差了不少。江友安说他中了数刀又发烧…… 所有的考虑都化成了一句:"好吧。" 冷映寒勾起嘴角,"宋嫔的事就交给皇兄了,人手随便调,朕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分不开神。" 清真淡淡道:"对外我是什么身份?去调查势必要走动的。" "请来超度宋嫔的俗家和尚。" 清真:"……" "皇兄可以四处走走,许久没有回来了,熟悉环境也好处理这档子事,虽然宋嫔是以自杀结案的,但也是为了让凶手安心,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事件。"冷映寒起身,心说让清真尽快适应环境,这样他才好机会撂下这身担子。 清真一向轻松的肩膀似乎被压上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冷映寒自然不轻松,他和牧怀青要严密部署每一步,因为朝北国虽然国土少,但是人口众多,使用的武器也总比他们的特别。 所以要根据很多年前安插在那边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来个里应外合,这样才能减少伤亡。 清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被留下来的江友安道:"你们主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微笑?" 江友安嘴角抽搐,皇上不是不会微笑,而是没有像现在一样发自内心。 "好像是,和如贵妃一起后,皇上的脾气就改了些。"只是针对如贵妃啊! 清真浅笑,寒风刮起,吹起他的长发,吹走他的茶香。他为自己的眼光欣慰,姬如雪果然是拯救冷映寒的人。 喝过茶后,江友安提议,"太……不,大师,您要换身衣裳吗?" 清真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简单白衣摇头:"我已经出家了,这才符合俗家子弟的穿着,不用换。皇上刚才不是也说让我假扮成超度亡灵的人么。" 江友安也就没有坚持。 吹够了寒风,体验够了意境,喝光了亲手泡的茶。清真的思绪慢慢飘远,他以为冷承暄已经离世了,上次却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心理准备有点接受不了,所以不曾搭理故意忽视,只有他自己知道离开皇宫的时候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因为他一直以为冷承暄和她被那场灼人大火带走。 他忽然看向这个经历了两代君王的江友安,他跟在冷映寒身边自然是知道这些内情,眉目一动,轻声问道:"江公公知道关于承暄的事?" 猝不及防提起这个名字,江友安脑海中闪过那个穿着旧旧衣服的黑影,再看清真面色如常便点头。 "不妨一说?" 江友安想起旧事也是叹气,老实交代:"当年那场大火烧起来后,救出了小皇子,出了那样的事自然不会给他医治,便扔在冷宫不管不问,直到有一天如贵妃打的伤重丢进冷宫,他们遇见这才发现小皇子没人管没人顾的情况下,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好像失忆了,性子很单纯。" 第二百六十五章:相见 当年沦落到那个地步,他没有能力回宫,只听说那场大火把一切的烧光殆尽。如今他心里说不上放不放下,只是还是不愿回到这个皇宫罢了。 江友安是个很会看眼色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给清真一个空间,语气和蔼道:"大师还是四处走走散散心?奴才先回寝殿看着娘娘可行?" 这正合了清真的意,他点头起身一个人离开。江友安看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暗暗叹气,都是小皇子做的孽。 清真是皇上请来的师傅,没有人敢对他不敬。他绕过了那些走廊,站在宫门门口的时候,百里东立刻朝他行礼,"清真师傅,您要去哪里?奴才跟着您。" 清真摆摆手,神色淡淡,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柔和的。"不必,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百里东没有再坚持,点点头退到一边。 清真上次已经来过了冷宫,他只是想到处转转,停下脚步时人就已经站在了冷宫门口。 还是一样萧条,不过总算没有很破败,只是却少了人气罢了。 他犹豫着还是踏上台阶推开了冷宫门,随着门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显然这扇门极少打开过。 里面安安静静的,清真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影。看着院中的花草明显被人修剪过,虽然并不怎么整齐。 他一步步的往里走,来到殿门前,大门打开,里面只是一些简单的摆设。 黑影正抱着果子从墙外翻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口的清真背影。 这让他有些疑惑也有些警惕,他看着怀中的果子再犹豫要不要先离开。 清真听见动静转身一看,那个长相还有些稚嫩的少年,穿着旧衣裳,头发简简单单的束起,正带着警惕又新奇的望着自己。 他薄唇轻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露出一个不算自然的微笑。 黑影见他对自己笑,多看了两眼,有点眼熟。最后还是抱着果子上前,姬如雪和陶然已经许久没来看过他。 "你是谁?"黑影站在清真的对面询问。 这个样子和清真记忆中的皇弟一致,都那么的单纯。 "我,迷路了。" 黑影闻言,理解的点点头。"皇宫那么大,你刚来这里的吧?要去哪里,我带你去,但是要悄悄的,不能让人发现。" 清真心思一动,"为何不能被人发现。" "因为这里没几个人认识我,你要去哪里?"黑影仰起头问他。 清真答非所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 清真看向他怀中的果子,皱眉:"饿了吃这些?" 黑影有些奇怪,他有那么一点印象,他应该看过这个人。将怀中的果子挑出一颗最好的,没有一点不甘愿的感觉。 递给清真:"嗯,味道还好。" 清真盯着那枚果子伸手接过,"我可以在这里歇歇脚?走太久累了。" "可以,你等等。"黑影进去拿了张椅出来,示意他坐,自己则随便的坐在台阶上,低头苦苦思索,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清真看着干净的椅子,停顿了一下也坐了下来,把玩着那个果子,余光盯着那个身影瘦弱的少年。 迟疑着还是开口问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吃什么?" 黑影侧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果子上,又移开;"出去找果子,唔有时候没果子,就看哪里有吃的,拿一点点。" 清真低头,"你身上衣服呢?" "有一个地方放了很多衣服,找找就有合适的。" "冬天怎么办?" "有棉被。" 清真的问题黑影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在皇宫里做什么?" 清真抬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瞳孔,"前几天有人死了,皇上请我来超度亡灵。" 黑影了然的点头,突然看着清真站起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清真目光沉了下来,他知道了吗? "你是上次来救姬如雪的人!" 清真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想太多了。 看着这静寂的院子,清真试着问道:"你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么?" 黑影没有再看他,只是摇摇头,"我在等一个人,娘亲说我要跟哥哥道歉,只要道歉了哥哥原谅了才可以离开。" 说实话,黑影也不太记得清当时的情景,只知道他娘紧紧握着她的手说:"要活着你要活着,好好活着跟你哥哥道歉。"之后他娘护着他,将他推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清真的内心是震惊的,他没有想过冷承暄留下来的理由是这个。顿时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黑影已经开始神游了,清真却突然出声问:"如果你哥哥原谅了你,你要做什么?" 黑硬回神很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啊,姬如雪问我要不要去闯荡江湖,我不是很想去,如果遇到哥哥,想跟在他身边,我想我一定犯了很大的错误,所以他才会离开,一直没有回来看过我。" 并不是…… 他只是不知道他还活着。 不过,若是几年前得知他还活着,说不定他会忍不住杀了他伤害他。时间果然是一味很好的疗伤药,虽不能抹去却能淡化。 清真忍不住又打量黑影,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黑影昂头问他:"你要走了吗?要去哪里我告诉你怎么走。" 清真握紧手中的果子,微微一笑,"去皇上的寝宫。" 黑影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那里,不能带你去。你顺着左边走,然后左拐……额,这样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清真浅笑,"我出去问个宫女就好了,谢谢你的果子。" 黑影呆呆的点头,看着他离开冷宫。 清真走到宫门口都回头看他,见他单薄的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的目送他,心里涌起一丝酸楚。 那个他从小就疼爱有加的人,如今过成这个样子,想起母妃临终前所托,愧疚如潮水般翻滚。 他咬了一口手中红彤彤的果子,又酸又涩,冷承暄还说味道还好。 * 姬如雪一觉醒来,出门就见那个美男子坐在她最爱的葡萄架下,喝着茶水似乎在想事情。 姬如雪站在门口,虽然打扰别人想事情很不礼貌,不过清真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 她没有形象的伸了伸懒腰,早上起太早,现在睡一觉精神饱满还没有做噩梦! 开始了每天睡醒后例行一问:"皇上在哪?" 语巧回答的还能很顺顺溜,"娘娘,皇上去处理朝政了,吩咐奴婢寸步不离的照顾您。" 显庆殿的景色确实很美,每天看都看不腻。如今入了冬还不是很冷,这种晴朗的冬天姬如雪很喜欢。 清真已经回神,一小口的咬着果子。他不喜欢吃却不得不吃,一小口的充分品味果中的酸涩。 姬如雪潇洒上前,站在几米外笑眯眯的看着清真问道:"清真师傅,可以赏杯茶水喝喝?" 清真侧头,见她姬如雪还是跟当初一样看着慵懒目光却透彻。当下笑道:"娘娘开口,岂有不请之礼。" 姬如雪踏步上去,坐在清真的对面,眼神犀利的看到了他手中的果子,顿时稀奇起来,"清真师傅去见了黑影?" 清真看着手中的果子,不明:"黑影?是冷宫的少年吧。" 姬如雪点头,"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一身黑,我们就叫他黑影啦,清真师傅你遇到他了?难得啊,他也给你果子吃。" 姬如雪回想起那味道,砸吧两下,"又酸又涩,哈哈哈哈哈哈这种果子要青的才没有那么酸,不过更涩了……"她苦着脸道。 清真失笑,"嗯,他平日就吃这些果腹充饥么?" 姬如雪想起黑影,有些不好意思道:"偶尔会来我宫殿拿些糕点,这段时间我生病已经许久没有回长信宫,不过没事,他应该会去厨房偷偷的拿一点。" 清真颌首,伸手要给她把脉,"听皇上说你大病初愈,容我给你把把脉。" 姬如雪没有怀疑的把手递过去,边问道:"清真师傅回宫只是把把脉?" 一双眼睛贼兮兮,闪着精光。 清真把完脉,收回手道:"体弱,要好好调养。"这才回答她的问题:"皇上说你很怕,让我在宫里住几天安你心,以及查清宋嫔的死因。" 姬如雪撇嘴,"你又不会抓鬼,来了有什么用,还不如皇上身上的龙气好使。" 清真:"……" "但是宋嫔确实有问题,清真师傅别犹豫的上吧,这背后是人性的泯灭还是一连串的阴谋,通通把它查清楚,我跟你一起查!" 姬如雪一脸认真,就差摩拳擦掌了。 清真叹气,这姬如雪哪里害怕了,他那个皇弟是瞎担心了。"娘娘还是好好养身子吧,出了差错没人承受的起。" 姬如雪啧啧两声,"出不了差错,皇上那边我去搞定。" 她就不信了宋嫔死的这么惨烈,真的是自杀。 如果一定是自杀的话,自杀之前宋嫔一定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处于疯癫的状态。 那么是什么让她疯颠?血书已经证实是宋嫔的笔迹,中间跟她脱不了关系。她不能听之任之,唔她也不会说这段时间天天养伤,现在迫切的需要找些事情来做! 而宋嫔的死,不管是不是陷阱,也要她钻进去才能找出背后的主使。 第二百六十六章:放下 清真笑着摇头,也就没有坚持。 茶香扑鼻,姬如雪闭上眼睛闻了闻,再次睁开眼睛,可没有错过清真思索的神色。 清真给她倒了一杯茶,姬如雪接过吹吹抿了口,顿时啧啧称道:"这茶,有点涩。" 清真愣神,端起茶杯尝了尝,这是云浮茶不会涩才对。待看见姬如雪狡黠的望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姬如雪说的是不是茶而是他的心思。 顿时笑的开怀些,"娘娘,你不去参悟佛法有点可惜啊。"她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姬如雪也笑了,直白道:"如果你们那里可以吃肉不用念经不用干活,我可以出家啊。" 清真笑看着她,不做作又率直。明明是个简单的人,却那么能察觉他人心思。 姬如雪不怕清真看她,这个美男子看着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只是单纯的欣赏,她乐意看。 她托腮看着清真背后的荷花道:"清真师傅,你也有烦恼啊。" "不能有吗?"清真如水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亵渎。 姬如雪收回远处的目光,转而盯在他脸上:"是关于黑影?" 清真目光一秒诧异,瞬间又平静下来,"娘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拜托,我可不认为你手里拿着的果子是因为好吃。"而且之前他刚才看着那果子沉思,还问了黑影的事。这个漠不关心的美男子主动问一个陌生人本来就很新奇。 清真看着手中的果子,淡然道:"我是在想他的事,他一个人在这宫里无人管顾,没吃没喝忍饥挨冻。" "黑影很固执在等一个人,说是要跟他道歉。但是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谁知道那个人在哪里,要不是不原谅要么就是不在人世。清真师傅,你觉得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清真缓慢说着,"背叛,失去。" 姬如雪看着杯中茶叶,"你们不是常说有因有果?我感觉能原谅就原谅吧,不原谅搁在心里占地方也给自己添堵。实在不能原谅也想放下,如果是背叛,只当看清一个人,如果是失去,也再也回不来。" 说完,她起身打了个哈欠,"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语巧走走走,我们出去感受大自然。" 语巧默,哪来的大自然! "清真师傅,我先离开一会啦,中午一起用午膳,下午我们去查案!" 姬如雪不等清真回答,就气昂昂的带着语巧和巧月走了。 清真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 巧月还是很怕姬如雪累着,看她步伐渐渐慢下来,凑近前问道:"娘娘,你是不是累了?回去歇息?" 姬如雪连前殿都没到,幽幽的回头看着巧月,被她一看巧月也委屈了。 "娘娘,奴婢只是怕您累着。" 姬如雪望天,"巧月,我谢谢你啊,连宫门都没有出去,我又不是瓷娃娃,话说,等下我要怎么跟皇上说,参与宋嫔那件事?" 语巧和巧月闻言都哭丧着脸,"娘娘,您不是怕吗?白天睡觉都要奴婢们守着呢。" "咳咳,这不是有你们守着所以不怕么。我直觉宋嫔的死真的不简单啊。" "就是不简单皇上才更加不要娘娘参与。"两婢女严肃的异口同声。 姬如雪:"……" 山人自有妙计,哼! 被白眼的语巧和巧月互相对视,不明主子有何大招。 姬如雪探头探脑的从屏风后偷看,冷映寒正在远处的书案上批阅奏折,身边几步远站着江公公,下方还有两个奴才候着。 语巧和去巧月紧张的跟在姬如雪后面,她俩不明白为什么娘娘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以冷映寒的武功,他如何听不出那人的脚步声,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姬如雪还在纠结怎么开口,让冷映寒答应她跟清真一起查宋嫔的的事。 不插手不插手就说旁观。对,旁观好点。 但是怎么说呢,难道说,"皇上,这件事跟我有莫大的关系,请让我旁观了解!" 哦,和她有个球关系!不要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换个说法,"皇上,这件事我是受害者,请让我旁观弄清缘由!" 一个死了一个没死,谁是受害者啊喂。 那只能这样了,"皇上,这件事不弄清楚我害怕,就让我跟着清真师傅查清此事吧。" 对! 姬如雪设想出最能让人结接受的说法,正准备出去跟皇上说说。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躲在这里做什么。" 姬如雪一吓,猛地回头:"我太无聊了要和清真师傅一起调查宋嫔的事。" 冷映寒目光微凉。 姬如雪脸部神情僵硬,哎呦喂这张嘴! 赶紧上前拉住冷映寒的衣袖,讨好道:"我脑子有点不灵光,这不想借着这件事练练脑子吗……皇上。" 语巧和巧月赶紧低下头,想不到主子这么直接,嗯她们心生佩服。 冷映寒往回走,姬如雪拉着他的袖子跟着,江友安见皇上突然去屏风那里还以为要做什么呢。原来如贵妃躲在那里。 姬如雪见冷映寒不说话便以为不同意,就想念叨:"皇上,我不会插手的,就跟着清真师傅看怎么处理,好不好?" "皇上……" "皇上。" "皇上!" 冷映寒坐在书案旁,姬如雪还是抓着他的衣袖,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的气势。 江友安小心的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看不出动怒的征兆,便放下心来看好戏了。 冷映寒拿起奏折被她喊魂的似的叫个不停,如何能静心? 他抬头看着她,目光有点让姬如雪发怂,"为了要去调查宁愿不吃鱼?" 江友安一个趔趄,马上稳住了身形。 姬如雪倒是认真的考虑了这个问题。"我要是去了就不能吃鱼了吗?" 冷映寒无情的点下头。 姬如雪一脸愤恨,"你说的!我答应了!"顶多到时候去哪里弄来吃。 冷映寒不再看她,淡淡道:"嗯,现在你可以放开了,让程天风跟着你。" 姬如雪考虑了自己的武力值,对此没有意见。麻利的放开冷映寒的手袖,蹦蹦哒哒往外走。 冷映寒心情不好了,"站住,你去哪里。" 姬如雪头也不回道:"就在这周围走走,午膳之前就回来皇上,顺便给你残害一朵花回来。" 冷映寒的冷蹦不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在她出门前命令道:"带上程天风。" "得咧。"姬如雪打开门道。 语巧和巧月赶紧撒开脚丫子去追她。 江友安明显心情也很好,慈爱的笑着。 姬如雪走出殿门,程天风和姚雁山看到她一愣,立刻恭恭敬敬的喊娘娘。 程天风这伤还未完全痊愈,但至少不碍事了。看见姬如雪这么健健康康的出现在她面前,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内疚。 姬如雪上下打量他,"程侍卫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程天风嘴角抽搐,他怎么听出了一股子的恶意。 姚雁山趁皇上看不见龇牙咧嘴道:"这小子命硬着呢,娘娘不用担心。" "我知道,祸害遗千年嘛。"姬如雪点头,随后道:"走,皇上有令,让你暂时跟着我了。" 程天风一脸喜色,跟着娘娘好玩啊! 姚雁山闻言,上前一步,"娘娘,不如卑职跟着你?" 姬如雪打量几眼姚雁山,这两个人都长得挺顺眼的,不过她可不要再跑回去跟皇上说话。万一皇上反悔了她怎么办。 所以她只是抱歉的看了姚雁山一眼,安慰他道:"皇上比较喜欢你,所以让程侍卫跟着我了,你别哭,要坚信你的未来可以走更远!程侍卫我们走吧,中午还要回来用午膳呢。" 姚雁山望着四个人远去的身影无言……好感动,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对? 程天风跟在姬如雪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 语巧和巧月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还是挺活泼的,她们是看过程天风受伤的人,顿时关心道:"程侍卫,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事了吧?" 程天风微微一笑,"多谢关心,已无大碍。" 姬如雪只是随意的走走,给清真一个安静的坏境,这一会听见他们说话,也凑一脚:"没事就好,我们都被朝北国的死胖子给阴了,有机会见到一定将他剥皮拆骨。" 巧月强烈赞同!但还是询问道:"主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到处走走,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植物或者鱼池之类的?" 语巧想了想,"有,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 姬如雪问巧月,"我怎么感觉很少去御花园呢?" "主子,总是在长信宫呆着啊。" 四人决定去御花园,虽然只有四个人,可除去姬如雪,有两个都是皇上的人,这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接近御花园路上都有侍卫把守,不知道是认识程天风还是因为如贵妃,那些侍卫见姬如雪就下跪。 姬如雪看着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感觉膝盖疼,拉过巧月嘀咕,"这得多疼啊……" 巧月一脸木然,主子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啊! 御花园不亏是御花园,还没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可她这还没有欣赏到花呢,便听有人喊她道,"哟,这不是我们的贵妃娘娘么?" 姬如雪转头寻着声音望去,悄声道:"出门没看黄历,碰到狗了。" 巧月面不改色的应声:"主子,小心被狗吠。" 语巧听着这主仆二人的悄悄话,深深觉得自己的功力不够。和程天风对望一眼,幸好还有个同伴一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呛声 姬如雪盯着前方的师嫔,看着巧月问:"给根骨头是不是就不会吠了?" "主子,你舍得给骨头?"巧月一幅思索的神色。 姬如雪很认真想了想,"不了,扔个石头逗逗它!" 师嫔上前,见姬如雪跟身边的婢女低语,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顿时眼神蓄满了憎恨。 打别人脸的时候,不能失了礼仪。姬如雪懂这个道理,暗地里掐了巧月一把。 巧月神色一震,刚要行礼又被姬如雪拦住。 姬如雪凑近她耳边,"她的婢女都没有跟我行礼,你不要行礼,吃亏。" 巧月:"……"感觉挺有道理的,于是她又站直了身子。 师嫔带着婢女站在姬如雪的面前,完全的挡住了姬如雪前进的路。 程天风不屑参与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他只需要保护好如贵妃不受到伤害就好了。此时见师嫔这么不懂礼数,更是嗤之以鼻。 "娘娘,您怎么不说话?"师嫔笑吟吟的想靠近。 姬如雪在她踏出脚步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足以让师嫔停下脚步,脸色更加难看了。 姬如雪揉揉鼻子,"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 "你!姬如雪你说谁是狗?别以为仗着皇上宠爱你就无法无天,你的行为已经惹众怒了,难道你忘了被打个半死扔进冷宫的卑贱吗!"师嫔恨得牙痒痒,她的的父亲是太师,兄长是大将军,自持高人一等。这个江山都是她的哥哥护来的,而这个女人亏她哥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着,比她这个亲妹妹的亲! 她最恨的人就是姬如雪,抢走她哥,现在又抢走皇上。 "狐狸精!狐媚子!"师嫔越想越气岔,忍不住指着她大骂。 姬如雪躲了这么多天,可总算舍得出来了,又碰巧给她遇上,不出口气怎平心中的怨气!反正皇上看在她家人的面子上不会重罚她。 姬如雪欣赏够了她狰狞的神情,这才无所谓的说道:"我打进冷宫怎能少的了你们帮忙啊,不过看你这般皇上应该没有去过你的宫殿吧?咦不对,说不定你已经很久没有看皇上了。啧啧,你别哭。看来你忘了那天对我下跪的感觉了,要不要重温一下?给本宫下跪,臣服吧师嫔。" "你想的美!你是个什么东西,皇上不过是瞧着新鲜才一时宠你,过一段时间,有你哭的时候!"师嫔抬手指着姬如雪的鼻子,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脸皮。 姬如雪一脸可怜的看着师嫔,"你都没有新鲜过,过期的东西。" "你!你!!"师嫔气煞,身形的隐隐颤抖。 "还不快扶住你们的主子,看她那通红的脸不会是感染风寒了吧?回头我跟皇上提提,怎么不给师嫔赏赐一件衣服呢,这冻的怪可怜。"姬如雪摇着头,满脸看不过去的神情。 "啊啊啊啊啊!"师嫔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宫女,发疯似的瞪着姬如雪,"宋嫔一定是被你气死的,你是凶手!贱人贱人贱人!" 末了,还冲上来要动手。 姬如雪张口就来,"程侍卫。" 程天风想不到他这皇上的贴身侍卫竟然轮落到挡女人,心生悲戚,行动却不敢慢,一个闪身站在姬如雪的面前,警告道:"不可对贵妃娘娘不敬!" 师嫔认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皇上的侍卫,被他一拦,顿时那双爪子往程天风的脸上抓。 看的姬如雪咂舌,拉着巧月道:"说好的温柔尔雅,淑女柔弱呢?" 巧月看着阵势,咽了口水道:"主子,她不会真疯了吧?" 程天风不敢对师嫔出手,只是一味的遮挡,心中有气无处撒。 姬如雪看了看巧月和语巧,认真道:"你们两个看谁去扇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语巧一脸惊愕:"……" 巧月跃跃欲试:"真的可以吗?" "想不到巧月你竟然隐藏了暴力倾向。"姬如雪一脸心疼。 惊的巧月脸红,"才不是,师嫔说话太难听!奴婢听不过去。"敢这样说她的主子,当她是死人吗? "那还等什么,找好角度上啊!程侍卫已经招架不住了,他连一个女人都没法解决,我心甚忧。" 巧月来不得吐槽主子的话,动动手指头,绕过程天风,看着师嫔发狂的样子心里也挺发悚的。默默回头看了看主子。 姬如雪扬起手掌做了个扇巴掌的手势,眼神中满是鼓励。 巧月瞬间驱除了恐惧,敢骂她的主子,师嫔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她扬起手掌! 姬如雪大喊一声:"皇上!"师嫔僵住。 '啪' 一巴掌把师嫔打的歪向一边,让姬如雪不得不重新估量巧月的力气。 巧月握住发麻的手掌赶紧溜回姬如雪的身边,程天风僵硬在原地,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心情好好的贵妃。 姬如雪正兴奋的拉着巧月,"打脸的感觉怎么样?你看不给骨头扔个石头,就静了。" 巧月其实有些爽,面上装出一幅我手好疼的纠结表情,"主子,可是扔了一个石头,等她反应过来不是吠的更凶?还可能会追着我们不放。" 姬如雪揉揉手掌,"那就继续打,打到听话为止。" 而回神过来的师嫔,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如雪,"你敢打我,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姬如雪望天,这话她好像在哪听过,她又不是她爱的人,打她怎么了,哎。 "要发狂就回自己的宫里发,不要出来吓人谢谢。"姬如雪想绕过去,她是出来残害花的,不想浪费时间,午膳前还得回去呢。 师嫔捂着脸,见她想走,立刻堵上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别想走!" 姬如雪很头疼,看着程天风道:"你不会点穴吗?" 程天风点头,"会啊。" "把她定住,我们走远了再让给她解开。" 程天风:"……" 姬如雪往前走着,看着周边的花草一脸惬意,语巧和巧月则跟在她两边,程天风跟在后面。 被点了穴位的师嫔,定在原地捂着脸,一脸愤恨,姬如雪那个贱人,她一定要把她扇她的巴掌百倍奉还! 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姬如雪抛在了脑后,她们走了一会,姬如雪随手摘了朵淡黄色的茶花。 看的远处的花匠肉疼肉疼的,那可是稀有的品种啊!就这么被摘下来…… 姬如雪本想回去,却不想遇到最不想见的人。 姬如梅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语巧和程天风的身上。皇上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他真的喜欢上姬如雪这个贱人? 不,不可能! 皇上是最爱她的。 采雪和含冬扶着她往前走了走,姬如梅笑看着她手中的茶花,惋惜道:"妹妹,你又调皮了,这是皇上喜爱的茶花,稀有品种,养了那么久也才只开了三株,你这一摘就毁了一株。" 姬如雪淡定的看着手中的茶花,抬起头也不问姬如梅为什么会在这里,扬起手中的茶花道:"关你什么事。" 姬如梅一滞,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她没有想到姬如雪会这么不给她面子,直接收起了微笑,略带指责:"妹妹,你已经长大了,如果真的是喜欢这茶花,何不爱护它而不是折了她的生命。" 姬如雪一脸无谓,"我喜欢它,所以想把它留下来,不折她最后她也一样会枯萎。" "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 "说得好像你很伟大一样。" 姬如雪今天是谁跟她说话她就呛谁,这后宫有人在作怪,而且还是针对她。怎么也要积极的找出凶手才能避免更多人受害。 气气她们如果能找出破绽,也没什么大碍。 姬如梅深吸一口气,她当然不能因为姬如雪的三两句话就撕脸。只能很无奈的看着她说:"妹妹,你这样皇上知道了会不喜欢的。" "好吧。"姬如雪放低声音。"我去问问皇上喜不喜欢。" 姬如梅:"……" 程天风望天,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语巧看着地面,如贵妃怎么了。 巧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姬如梅,为自己主子点赞。 采雪注意到了巧月的恶意,不屑的看着她。 姬如雪瞟了眼采雪,再瞄了瞄巧月,这两个人怎么突然不对盘了? 姬如梅勾唇一笑,看着姬如雪道:"妹妹的宫女跟你一样,一直瞪着本宫可是大不敬。" 巧月不情愿的收回视线,对上其他的妃子还好,但是对上姬如梅,她不能让主子为难。 姬如雪也笑起来,瞥了眼采雪:"彼此彼此,我还要赶着回去用午膳,就不和姐姐多说了。" 不等姬如梅回答潇洒的转身离去。 路过师嫔的时候,姬如雪微笑着让程天风解穴,自己扬长而去。 她穿着天蓝色的袄裙,头发没有梳成普通妃嫔的发饰,只是简单的用一根簪子挽住上半部分,下方是齐腰的长发,随着寒风不停的飘摇。 粉黛未施的脸上干净嫩白,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水光潋滟。瘦白的手指拿着淡黄色的茶花,正一下一下的来回把玩。 没有姬如梅的妖艳,自有属于她的纯白。 巧月看着主子高兴,她也跟着高兴。谁料姬如雪微笑忽然收回,目光一瞥,长时间和冷映寒呆在一起,正经起来潜移默化气势带上几分气魄。 巧月承受不住干笑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采雪对你做了什么。"姬如雪哼了一声,脚步慢悠悠的往前走,有越来越慢的趋势。 第二百六十八章:送花 程天风和语巧耳朵动了起来,有内幕。 巧月苦着脸,她本不想将上次姬如梅来长信宫找茬的是告诉主子,因为她不敢保证姬如梅是不是又算计主子。 可隐藏不好情绪被主子发现了,并且有她不说清楚,主子就磨磨蹭蹭的迹象,现如今只好竹筒倒豆的将事情说一遍。 姬如雪听完,看了看巧月的脸,伸手一点她的太阳穴道:"你当时做的很好,只是可惜了,你竟然不早告诉我,不然方才我怎么着也让你扇回去。" 巧月傻兮兮的笑,黏着姬如雪:"主子最好了。" 姬如雪轻哼一声,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很公平。 语巧看着这主仆二人的黏糊劲,抖了抖,催促道:"娘娘,快到午膳时辰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程天风表示想回去,只跟了姬如雪这一会就感觉未来几日会很热闹,娘娘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当初那个失忆单纯的娘娘一去不复返了啊。 姬如雪不是不想走快点,只是走了这会儿她这身子又累了…… 最后四个人磨磨蹭蹭回到显庆殿的时候,冷映寒已经坐在书案前等了许久。 江友安候在外面,看见姬如雪的身影时,立刻迎上前着急起来,"好娘娘诶,您去哪里了,皇上已经等了你好一会。" 姬如雪拿着手中的茶花,"去御花园了,走着去,又遇到人,就费了点时间。" 江友安也不多说,忙牵着她进去:"皇上有点生气,娘娘你可别乱说话了啊……老奴就不陪您进去了。" 姬如雪冲江友安嘀咕:"又把我当灭火器。" 江友安表示茫然,但是灭火两个字他还是懂的,嘿嘿的笑了笑,替她打开了殿门。 姬如雪拿着茶花,踏进跟外面温度还低一些的前殿。将花藏在背后,轻轻地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就见冷映寒面色阴沉的坐在桌前,不满的看着她。 姬如雪一愣,笑了笑,"皇上,我回来了。" 冷映寒不说话,心情不好,这个女人说午膳回来,结果过了时辰人影都没有。 姬如雪磨蹭到他书案前,和他面对面,想起姬如梅的话不免忧思,略忐忑问道:"皇上,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东西会怎么样?" 冷映寒这才有反应的瞥了她一眼,"拿到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姬如雪彻底的放心了。要是冷映寒真的喜欢这茶花而不愿伤害,那么她就再次触雷点了。 冷映寒眯眼看着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不满道:"你又干了什么祸事。" 姬如雪绕过书案,来到他的身边,忽然从背后拿出那茶花。 "啦啦啦,送你的。" 乍一看,冷映寒还以为是什么武器。没想到是一朵花。不过这花…… "你从哪里摘的?"冷映寒声音有些低沉。 姬如雪感觉不妙,要是她刚才问他会不会伤害喜欢的东西,他回答不会,岂不是…… 她赶紧将花在他面前递了递,"我第一次给人送花,你领下情啊。" 冷映寒听见第一次,嘴角忍不住上扬却被死死的压住,他要是现在笑出来,这个女人就敢放肆了。 漫不经心的将花接过,抬头看着她眼神示意她回答。 姬如雪咳嗽一声,"御花园摘来的,诶你先别生气啊。" "我为何要生气。"冷映寒反问。 姬如雪撇开目光,"这不是怕你说我乱摘稀有品种嘛……" 冷映寒看着光溜溜的枝条,挑眉道:"只要不伤到你自己的手,要摘多少随意,朕不缺这些东西,把整个御花园摘光了都无碍,你高兴就好。" "好的,嘿嘿谢主隆恩。"姬如雪眉开目笑,抱上这个大腿真心没话说。 "不过。"冷映寒两个字打破姬如雪的兴奋。 "不过什么……"最讨厌的转折字眼就是,不过和但是! 冷映寒看着她苦下去的脸,心里也不开心声音微凉道,"朕什么时候说过你什么,你会以为仅仅摘了一朵花朕就会怪你?" 姬如雪没有想太多,直接道:"哦,在御花园遇见姐姐了,被她看到我摘花,她说了我几句,还说你讨厌摘花的行为。" 冷映寒沉思,隐约想起姬如梅以前爱梅花,却从不摘下来。当时她冷淡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为了哄她开心好像也赞同了…… 再看这个眉眼弯弯对着自己的人,冷映寒握着枝条的手指微紧。终是扬起唇角笑道:"这茶花开的不错。" 姬如雪警报解除。 "江友安。"冷映寒提高声音,门外候着的江公公立马滚进来。 冷映寒不等他行礼就道:"去找个好花瓶来,插上。" 江友安抬头看着皇上手里的茶花,嘴角抽搐,那是一朵茶花。皇上说的话都要立刻执行。他二话不说就退下找瓶子。 姬如雪走了那么久,现在又站着,腿早就酸了。觉得辛苦只好蹲了下去,果然感觉舒服许多。 冷映寒见她突然蹲下还以为不舒服,又把她拉了起来询问:"哪里不舒服?" 姬如雪惨兮兮道:"走了那么久,累了。" "……"直接把人拉到旁边坐下,"不是有椅子,蹲什么蹲!" 姬如雪坐下来,满足的趴在桌子上。 冷映寒揉揉眉宇,算是妥协了,声音放柔一些道:"别睡,马上就用午膳了。" "唔清真师傅还在后殿,让他过来一起吃,然后各自休息,下午去查案。"姬如雪眼皮上下打架着。 "起来,喝水就不困了。"冷映寒将她从桌子上拉起来。 姬如雪叹了口气,软绵绵的任他拉扯。 饷午,皇宫偏处一偶。 假山里传来两道女子的说话声。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搅乱后宫的一池静水。" "为何?" "秘密,你回去吧,我们一起合作绝对少不了你的利益。" "你最好不要骗我,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我只把让姬如雪消失在南柩国。" "好。" 下午,姬如雪一脸精神的打开房门追去前殿。 冷映寒和清真坐在茶桌前,一人一杯茗茶。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清真闻着茶香道。 他已经许久没有处理过这些事,若非冷映寒忙不开来,他也不会留下。 冷映寒轻皱眉头,将江友安得来的消息,告诉清真:"现场没有留下第二人的痕迹,她死前的最后见的人是皇后,而根据两方的婢女表示,皇后当时说了威胁她的话,大抵是再来胡搅蛮缠就将她送出皇宫的话。" 清真不解,如果宋嫔最后一个人见的是皇后,那么留下的血书为何诅咒姬如雪?皇后和姬如雪两者有何关联? 正想着,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姬如雪脚步匆匆喘着气来到他们两个面前。 "清,清真师傅幸好,你还没走。"说完又是直喘气。 清真笑而不语。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给她倒了杯茶。姬如雪很自然坐在冷映寒身边,接过茶水喝了下去,这才感觉好了些。 清真目光有丝诧异,又很快的掩盖下去,只是笑着意味不明。 清真脑海中闪过黑影伫立在冷宫的身影,心下一动,问道:"把黑影也带上吧?" 冷映寒看向清真,目光中有些严肃,"你确定?" "嗯,应该没有问题。" 姬如雪倒是不怎么赞同,"为什么要带黑影?这些复杂的事情就不要牵扯黑影了,免得给他找麻烦。" 冷映寒扫了她一眼,并未搭理。 清真浅笑:"无事,是该出来和人接触接触了,他比我们都更容易找到线索。" 因为他那个弟弟从小就很聪明,也就是太聪明才把一切都毁了。 姬如雪听着满是怀疑,清真不是发呆就是站着不说话,虽然偶尔很温柔……咦,这样一想,他除了偶尔呆了些,其他好像都懂的样子。 清真都发话了,冷映寒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也不能多插手。将事情考虑的更加全面。 "那朕就安排他为锦衣卫,分给你带着。" 清真没有异议,只是提出一个问题道:"有了职位以后有三餐俸禄?" 冷映寒眯眼,轻哼了一声,他知道这个皇兄已经放下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给他谋取这些。 神色不耐又不得不妥协道:"皇宫不差他这个人的饭和俸禄。" 清真很满意,他虽然不忍心冷承暄这么过下去,但也不想带着他一起出宫。有了职位至少他过得不会太差。 清真准备找黑影,姬如雪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见清真已经往门外走,当下敷衍道:"皇上,我去了啊,你好好处理走事情,我晚膳前回来。" 冷映寒:"……"这蠢女人说话一算都不可信! 姬如雪现在一颗心都在调查宋嫔死因的事上,没有时间照顾冷映寒的情绪。 她跟着清真出门,只带上了巧月和程天风。 四人开始启程,先出发去冷宫,姬如雪首当其冲,边走边忍不住问清真道:"清真师傅,你真的要把黑影卷入这件事中吗?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清真依旧保持风轻云淡的神态,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黑影只是缺少锻炼,他本身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这下程天风和巧月都摸不着头脑了。 黑影他们认识,但是很……优秀吗? 这个眼光问题不得不让人深思。 姬如雪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清真说黑影很优秀,那就让她看看有多优秀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调查(上) 姬如雪一行人推开冷宫的门,黑影坐在屋顶上正望着他们,似乎早有所觉。 程天风和清真最先察觉到他的视线,姬如雪顺着他俩的视线看去,自然也发现了黑影所在。她走到屋檐下,招手道:"黑影,下来啊,我们找你有事。" 黑影下意识的看向清真,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人,迷路之后又找姬如雪他们过来做什么? 虽然想不明白,他还是从屋顶上跃下来。 清真有些讶异,是谁教了他武功?想了想,几年前他已经是十二岁……那时候被他缠着紧,好像教过他一些功法和招式,但也只是一般般的。 黑影落在姬如雪面前,不解的看着她:"什么事?" 姬如雪认真道:"和我们一起办案!严格来说是帮他。"姬如雪指了指清真。"他被皇上任命找出宋嫔是为何而死。" 黑影看向清真,目光茫然,似乎是想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很愿意帮助他。 想到很现实的问题,他开口道:"我什么都不会。" 清真这时也已经上前,"到时候你就发现你会什么,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你不会什么。" 黑影很干脆的点了头。 姬如雪摸着鼻子看向清真,纳闷:清真不会是和黑影有什么关系吧?唔仔细一看,他们眉眼有几分相似!虽然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有内幕!姬如雪目光变得微妙。 "黑影,你现在的身份是锦衣卫了!听起来很厉害,一个武功不高强的锦衣卫嘿嘿嘿。"姬如雪露出八颗牙齿笑道。 黑影更加茫然:"锦衣卫?" 程天风诧异,来回打量清真和黑影,皇上怎么那么随意将一个没有经过考验的人提升为锦衣卫? 清真颌首,看着姬如雪笑道:"娘娘,我们走吧。" 姬如雪将身边的人看了遍,终于明白过来说道:"虽然人马足了,但是还少了会医术的人,把陶然也叫来吧。" 清真无奈:"人多了不好,何况我略通医术。" 姬如雪恍然大悟,一行人开始朝着宋嫔的宫殿走去,宋嫔的尸首已经送去了指定的地方停放。 路上清真将事情的来由去脉说清楚,姬如雪在旁补充。 黑影听的很认真,感觉手心有些发热,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五个人说着说着就来到宋嫔的宫殿前,这里还是有士兵把守,看见姬如雪连忙行礼。 姬如雪让他们起来,清真站在宫殿外,环顾四周,这才跟着姬如雪踏步进去。 一进去院子,又将所有景物打量一番,连地上都不放过。 巧月有些胆小,因为整个宫殿死气沉沉的,原来的宫女早就全部撤离。 她紧紧跟着姬如雪小声问道:"主子,宋嫔娘娘真的是自杀的么?" "怎么了,这不是正在查吗。"姬如雪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目光则四处打量。 "不是,奴婢是想宋嫔自杀的时候怨气那么大,主子还是不要来这里沾染晦气啊。" "别胡说,看见这一个两个没有?医术武术俱全,担心什么,还不如用你的双眼发现可疑的地方。" 清真和黑影是分开行动的,程天风则是跟在姬如雪身后,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娘娘罢了。 殿中那些血迹还保存完好,不过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而且味道有些臭。 清真看着地上,黑影在看着墙上,满脸疑问:"不是说她割腕自杀的吗?这些血怎么会甩成这样?" 姬如雪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回答他:"她应该是割腕之后把血放到茶杯泼上去的。" 清真盯着她手中的茶杯:"这个杯子你们洗干净了?" "怎么可能,我们发现的时候它就是干净的,但是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关于用茶杯泼血的说法是我猜测的。"姬如雪有些嫌弃,将杯子递给他看。 清真接过,凑近闻了闻,皱眉沉思,再闻了一次,第二次的时间有点久。 姬如雪已经开始打量其他摆设,清真才道:"这味道不是血,而是血腥草。"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清真走去,"血腥草是什么?" "一种用于提神的草药。" 姬如雪无语,"提神药还取一个这么血腥的名字,果然够提神。" 程天风则默默点头。 黑影拿过他手中的杯子,凑近自己的鼻前嗅了嗅,随后皱眉还给清真。 清真放下杯子,环顾四周道:"所以娘娘刚才说用茶杯泼在墙上地上是错的,哪怕真的是用茶杯当盛器,一个失血够多的人哪来的精力洗净杯子?" 姬如雪慢吞吞的点头,说的有些道理。 "但是墙上的血迹是怎么弄上去的?"她不解。 清真走到墙边仔细观看,墙上的血痕两边弹的很开,就像是软软的东西染了血,狠狠打上去一样,周边都沾上了不少血迹。再看看地下的血痕……虽然没有墙上那么明显,也显然是甩下去的。 "先找找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再去审问她的贴身宫女。"清真暂时想不出是甩这血的物品是什么。 姬如雪对这个死亡现场已经看过了,想着上次进去宋嫔里间还没有看就被皇上拎出来,这次想起来,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程天风紧跟着她,顺便四处打量有什么危险的地方,上次在丞相府他没护好娘娘,以后可不能再出现那种意外了。 姬如雪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黑影在里面查看,她上前询问;"有发现吗?" "没有,她的宫殿味道可真难闻。"黑影皱皱眉头。 姬如雪也闻到了上次的味道,大概是寝殿门窗紧关的原因,这股味道还是没有散去。 清真这时从外面进来,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扫了一眼整个寝殿,最后走向桌子中间放着的香炉。 他拿起打开,里面只剩下一些灰烬,伸出手挖出一点在指尖揉了揉,凑近鼻尖嗅嗅。 姬如雪等人看到他的举动,又凑过来,"有什么发现吗?" "这是安神药。"清真答。 姬如雪远离了些,"这安神药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原来刚才闻到的味道就是这种。" 黑影倒是感觉有些奇怪,"刚才你说那杯子的味道是提神的,为什么她这里又点了安神药?" 姬如雪一愣,现在确实有些矛盾,猜测:"会不会是她白天喝的血腥草提神,晚上点香安神?" 清真摇头,"这安神的东西加了药,而且过量了!" 过量? 姬如雪等人面露迷茫。 "过量会怎么样?" 清真皱眉,"同时服下可能会失去理智。" 姬如雪呆愣,"啊,所以宋嫔真的是自杀?是因为提神药和安神药过量的原因?" "不会这么简单,有常识的大夫都知道不会让这两种相冲的药物一起用,而且宋嫔服用的时间不短。" 黑影不明,只能继续在一边翻看。 在这个宫殿呆了一会之后,他们收获不大,又一同传唤宋嫔的宫女问话。 院子里,整整齐齐的跪着十二个宫女太监。 姬如雪站在清真旁边没插话,清真安静的打量完他们才问道:"宋嫔的贴身大宫女何在?" 最前面的两个宫女跪出一步应道:"奴,奴婢在此。" "宋嫔死的那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平常不是有宫女在外面守着?"清真的脸上满是严肃的神色。 那两个大宫女哆嗦着答道:"以往每天晚上确实是需要奴婢们在外面守着,但是那天晚上娘娘说不用奴婢们侍候,并且让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她。等,等第二天早上奴婢久久不见娘娘起床时,大着胆子推门而进,就看见……看见娘娘趴在桌子上,满地的血啊!娘娘她死了,穿着红衣服,她心有不甘一定会索命的!" 说着那宫女自己都开始疯癫了。 清真见状赶紧上前捉住她的手把脉,片刻一拍她的额头。 那宫女又冷静下来,脸红又胆怯的不敢看清真。 姬如雪和黑影上前,"她们被吓的不清。" 清真应道:"只是其中一部分,她们作为宋嫔的贴身宫女长期吸入过量的安神药,容易精神恍惚,受不了刺激。" 清真再次看着这连个宫女问道;"你们主子的安神和提神药是谁开的?" 冷静下来的宫女互相对视,满满的迷茫。"主子并未用什么安神和提神药。" "喝的和里间的香炉。"清真提醒。 宫女明白过来,"泡茶的叶子和焚香的粉末,都是主子拿来给奴婢的,因为主子下的是命令,所以奴婢不敢多问。" 清真眼神晦暗,线索又断了。 "那天除了皇后,宋嫔可有见过其他人?" 宫女摇头,"主子等了皇后许久,皇后回来说,说谁要有什么意见,皇上会将她们赶出皇宫。主子那个时候情绪很不好,就打算回宫。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说要去静静,一刻钟后,主子又回来了。" 清真追问,"你们没有跟上去?她去了哪里。" "没有跟上去,应该去了皇后中宫不远处的池边,种满柳树的那条道。"宫女悉数相告。 清真蹲下看着她们两个,眼神柔和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他不放过这两人脸部的细微变化,问道:"你们两个侍候宋嫔身边许久,觉得宋嫔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必介怀,我们说实话听实话。" 宫女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神却很清澈,"主子的脾气有些暴躁,出去回来总是不开心,对了,主子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点香。" 第二百七十章:调查(中) 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情绪暴躁的时候,点些安神的东西闻闻可以慢慢静心。 清真下意识摸向自己刚才揉到香灰的手指,继续问:"你们每天都会清理香炉?" "以前会的,但是主子喜欢上安神药物之后,就不让奴婢清理了,除非太满了,几乎三天才清理一次。" 清真点头,转而看向姬如雪,示意她有什么要问的。 姬如雪上前一步,脸上有些苦恼问宫女:"你们的主子为何这么恨我?除了那两次过节,我和她基本没仇没怨。" 宫女看见是如贵妃,头低的更低,很是恭敬道:"回娘娘,因为娘娘得宠,所以……" 姬如雪望天,后面的话她已经知道了,跟清真表示已经没有问题。明明姬如梅之前也得宠啊,为什么她们就不恨?她只不过和皇上的关系到好一些,就一个个恨着我。 她们的眼神很像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的感觉,没错,她是牛粪!冷映寒那朵鲜花? 清真看他们恐惧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让人带他们下去。 五个人站在宋嫔的宫殿外,转身看着这座沉寂的宫殿,满腹疑问不得解答。 宋嫔死了,凶手是谁。 清真和姬如雪都决定,推翻冷映寒提议把宋嫔说成自杀的说法。 姬如雪的第六感确定,宋嫔的死仿佛是个警告,诅咒的人是她,目的也是她。 她不想有人间接因为自己死去,也不想让主导这一切的那个人得逞。 清真抬头看看天色,提议道:"我去看看宋嫔的尸体。黑影跟我一起去怕吗?" 黑影摊开手,"不怕。" 清真看着地下,用眼睑隐藏情绪,十二岁已经能杀人设计那一出,确实不应怕。 姬如雪听见,上前道:"我也一起去。" 虽然已经看过了,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清真检查宋嫔的尸体后,又能得出什么线索。 清真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反对,只是对于冷映寒说姬如雪害怕的话完全推翻。 黑影抿着嘴,有些犹豫劝道:"尸体你就不要去看了?免得晚上做噩梦。" "我啊,在宋嫔死的那天早上就看过了,这次跟着你们是怕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不告诉我。"姬如雪耸肩,表情无辜道。 黑影听她说已经看过,目光带上了一些笑意,大概是欣赏的意思。 巧月紧张的拉着她,"主子,您您您已经看过了?" "巧月……宋嫔脸上的诡笑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看着她的眼睛一定会做噩梦,等下你也要好好观察一下。" 巧月苦着个脸,手一直拉着姬如雪的衣袖没放。 停尸阁。 姬如雪打量着安静的周围,还真看不见其他宫女的身影,一路走来也就在停尸阁门口看到几个侍卫。 说是阁,其实也和一个冷宫规模一样。 "宫里死很多人吗?"姬如雪沉思问,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如此,反正皇宫又不是平静的地方。 清真侧目。 黑影不解。 不能让娘娘冷场,程天风只能咳嗽一声,接话道:"娘娘,宫里一些意外身亡的宫女,来不及联系她的家人,都会先停放在这里。" "叫停尸宫或者停尸殿多大气。"姬如雪打量四周道。 程天风汗颜解释道:"宫殿二字是主子这等身份居住的,万万不可用,所以取了停尸阁这名。" 门口的侍卫见姬如雪走来,连忙跪地行礼。 姬如雪让他们起来,数了数也才八个人,不由问道:"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在这里守着?" "回娘娘,卑职等昨日才来这里,平常这里是无人把守的。"侍卫恭敬答道。 巧月小声疑问:"这里这么大,不需要人看守丢东西怎么办?" 姬如雪口快接上:"丢尸体吗?嗯半夜一跳一跳的来到你床前,一口恶臭的嘴咬断你的喉咙。" "啊,主子讨厌!"巧月松开她,跑去程天风后面躲着。 姬如雪得意的笑,丝毫不知其余的目光都盯着她,皇上宠爱的妃子果然与众不同。 清真带头进去,偌大的院子出乎意料的很整齐,看来有人修剪过,难道这里有人住? 黑影跟在清真身后,感觉这里他好像来过,偷什么东西来着?栗子糕?不对。梨花糕? 姬如雪感叹,这院子还真别致,不知情的一定不会认为这个是停尸的地方。 一行人走上台阶,推开那扇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清真回头望着姬如雪道:"娘娘还是不要进来了,这里面阴气重。" 女子都要避一避。 巧月立刻从程天风的背后跑出来,拉着姬如雪赞同道:"娘娘,我们听清真师傅的话,还是不要进去了。" 姬如雪伸着脑袋往里探了探,想到晚上睡在冷映寒旁边就不怕了,咬牙坚决道:"我才不怕。" 清真此时的感想,跟冷映寒不想姬如雪进去宋嫔宫殿是一样的,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啊。 黑影嘴唇动了动,见姬如雪这么坚决还是选择沉默。 然后踏进殿门三步内,巧月脸色一变,蹲下呕吐起来。 姬如雪的脸色简直像吃到排泄物一样,想跟着清真上前脚步却不能动,好臭好恶心的味道。 几个呼吸间,姬如雪拉着巧月跑出了宫殿,猛吸新鲜的空气试图把刚才吸到的恶臭换掉。 "好恶心的味道。"姬如雪缓过来幽幽道,比吃排泄物还恶心,虽然她并没有吃过。 巧月还在拍着胸口呼吸,比姬如雪还差。哭丧着脸道:"我再也不要进去了。" "乖,不去就不去。"姬如雪摸着她的脑袋安慰。 程天风望天,他一进去闻到不对劲就自封了穴道。 清真和黑影在里面,里面停留了七八具尸体,个个用白布盖着,不知道停放了多久,腐烂的味道已经传了出来,再这样放下去明显不妥当。 黑影走到其中一个白布前,想也没想就掀开,果然是宋嫔的尸体。 清真上前,总是淡漠的眼睛这次带上了些许暖意,"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宋嫔的尸体?" 黑影伸手戳了戳宋嫔脸上僵硬的诡笑回答,"这里没有人来都落下了不少灰尘,看到这张最新的白布就来试试看是不是她了。" 清真望着黑影认真的侧脸,很想像小时候一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发顶。 忽然黑影抬头看着他道:"我有点感觉她像是中毒了。" 被黑影黑黝黝的眼睛一看,清真顿时回神,绕到另一边伸手先将她的眼睛合上,道一句:"得罪了。" 黑影收回手,看着清真检查,他觉得这个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叫清真师傅吗?他认识他么? 清真检查了完,审视宋嫔脸上扬起的诡笑,那应该是她死前这样笑着,直到尸体僵硬后才保持不变。 突然清真发现她的手里握着一件红色的东西,不惧脏污伸手从宋嫔手里拉出来。 黑影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他手上,"这是什么?" 清真展开来,是一条薄长的毛巾。浓郁的血腥味很冲鼻。 打量着清真脑海里想起宋嫔殿中的血痕,想象着将这条毛巾甩到墙上弹出的痕迹。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些血迹是如何弄出来的。 黑影弯身凑近观察宋嫔的手腕,血太多一团乌黑。闻到味道又忍不住离远了些,"她的身上还是那股难闻的味道。" 清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宋嫔身上还散发的那种安神药味。 尸体已经检查好了,他将毛巾放回宋嫔身上,朝黑影道:"走吧,我们出去。" 黑影点点头,把白布盖回去,跟他身后离开。 出来的时候,姬如雪等人正站在花坛边聊天。清真带着黑影走近她们,将她们的对话听入耳中。 姬如雪说,"我是有听说的,穿着红衣服自杀的人怨气重,会变成厉鬼来索命的。" 程天风:"找谁索命?" 巧月:"好可怕,主子不要说了!" 姬如雪:"跟她有仇的人,能看见她的人,八字弱的人。" 巧月:"娘娘!宋嫔死了都要诅咒你,你还说!" 姬如雪得意:"这你就不懂了,皇上身上的气势那些鬼哪里敢靠近,反倒是你们一个好收拾,一个阳气足,都是顶好吃的。" 程天风听到姬如雪说吃的时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黑影突然短促的啊了一声,姬如雪哇的蹦起来,跑到程天风身后,巧月亦同。 程天风:"……"娘娘,您刚才的得意呢? 清真无奈的看着黑影,乍一听他尖叫,还以为他怎么了,也吓了他一跳。 黑影摆着脸,仿佛他什么都没干,只是被清真望着有些尴尬,他感觉清真看他总是怪怪的,又没有恶意。 姬如雪抓着程天风的袖子,看见是清真和黑影后,立马跳出来走到黑影面前怒斥:"黑影,刚才是不是你吓人!" 黑影望望天,"左脚踩到右脚,有些疼就喊了声。" 众人看向他那双虽然不新却干净的鞋子。 黑影当着大家的面,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又道:"鞋子太干净,踩了也看不出来。" 姬如雪一脸心痛,"黑影,你变了。难道你忘了在我宫里吃的糕点吗?" "记得,谢谢。"黑影认真的道谢,那张俊脸上看不出敷衍。 姬如雪想再近身一些,闻到他身上沾染的臭味,嫌弃的远离一些,"你们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查到什么了?身上都是臭臭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调查(下) 黑影看着自己衣裳皱眉。 清真回答她的话:"找到了一条有些薄的毛巾,浸了血用些力就能甩起来。" 黑影脑海中有道舞影一闪而过,那个舞蹈也是用跟宋嫔手中一样的布来挥舞的,看着并不是毛巾,也不是那种轻飘飘的丝。 姬如雪点头,低下头似在思考,"我们查了一下午也只是查到这些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清真倒是不急,"顺藤摸瓜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再看看天色还不晚,沉吟片刻:"再去中宫的池边看看。" "走吧。"姬如雪忍住疲惫道,她知道清真是在顾忌她的身子,她可不能拖后腿。 这一去就遇上了皇后。 清真等人去宋嫔呆过的池边,避免不了要路过中宫。 中宫的宫女见姬如雪和几个生面孔在中宫附近转悠,立刻跑去通报皇后。 牧怀柔那天本去处理宋嫔的事,却不想被吓晕,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她阿谀奉承的宋嫔,竟会选择这种死法。 不久前,皇上又派江友安来她宫殿问话,那意思明了。 江友安说宋嫔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她,还特地上门问话,这简直是打她的脸。她是皇后,要对付也不屑对付宋嫔那种角色! 而且宋嫔血书都留下了,却还没有公布宋嫔自杀的消息,皇上那边还要做什么动作? 此时听闻宫女汇报:"娘娘,如贵妃带着两个陌生男子,以及一个侍卫在宫外不远处停留。" 牧怀柔一听还了得,身为后宫的女子竟敢男子一起!她整理了妆容就出宫,她恨夺走皇上的人,更恨对皇上不忠的女人!他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被冷落至此,如何心甘。 姬如雪,姬家姐妹都不知道用什么妖术蛊惑皇上! 牧怀柔摆着端庄的架子,不掩藏眼中的怒火,在宫女的带领下,朝着姬如雪所在走去。走了一会就拐个弯,果然远远就看见姬如雪喝几个外姓男站在一起,而且距离还很近。 这个贱人!竟这么不知廉耻! 姬如雪还没发觉,程天风就感觉有人靠近,回头一看是皇后,立刻通知姬如雪道:"娘娘,皇后来了。"您等会可别也跟上午一样跟皇后对着干啊。 姬如雪正拉扯着柳条玩,就这么一个地方她看不出什么痕迹,倒是清真和黑影两个都很认真的观察。听到程天风的话,回头一看,那个身影身后跟着一众奴仆的人不是皇后还有谁? 当下她朝清真说:"我们快跑吧!" 程天风:"……" 巧月:"……" 清真转身望向她,"为何?" 姬如雪上前一步,"皇后来了!" "皇后?皇后来了你跑什么?"清真疑问。 姬如雪愣住,皇后来了她怕什么!经过上午的事,她现在见到妃子就认为是来找茬的。 黑影拉过其中一根柳条,来回逗弄姬如雪呆愣的脸,被姬如雪一手抓住。 他识趣的放开,大概是怕姬如雪用力拉扯的时候伤了手。毕竟印象中,他每次见姬如雪大多是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不虚弱也是要不停的喝药喝药。所以,潜意识已经将她定义成要小心对待的人。 程天风本来还要出手弄断柳条,见黑影那么迅速的放开也就歇了心思,默默给黑影竖个大拇指。 他也不想这么大惊小怪的,但若是娘娘伤了一根毫毛回去被皇上发现,从此他就不用出现在皇上面前了。 姬如雪抓着柳条,放低声音道:"看到她眼神了吧,几乎要把我剥皮拆骨了,你们感受一下!" 巧月坚定的站在她身边,"娘娘别怕!巧月与你同在!" 姬如雪瞥了她一眼,"战斗力为零的渣渣,等会不准吱声别碍事" 巧月:"……"她好想嘤嘤婴。 清真和黑影则在想,站在这里从哪个角度可以躲避身影。 等牧怀柔来到他们面前时,一股子火快要压抑不住,得亏常年的伪装的好脾气让她忍了下来。 这五个人明知道她来了却背对着她假装没看见,姬如雪这女人跟姬如梅一样,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牧怀柔的宫女咳嗽几声,似乎在警告他们。 巧月最先没稳住,一回头露出一个惊吓的眼神,熟练的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程天风亦是如此,他一开始扛不住贵妃娘娘的要求,才转身假装不知道皇后娘娘来了。 婢女和侍卫都绷不住了,姬如雪再演也没有意思。也一转身装出吃惊的表情,然后微笑福身道:"娘娘您怎么来了,臣妾见过娘娘。" 程天风默默的用余光看着姬如雪,时刻提防危险发生。约莫今日上午师嫔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女人发起疯来他一个男子汉也招架不住。 牧怀柔为了显露身为六宫之主的威严,妆容精致又老成。从早到晚都是同一张脸,眉毛的形状,唇瓣的颜色,衣裳发饰等;让人看不到一丝活力,反而是有些阴郁。 相反,姬如雪经常不施粉黛,顶着一张素颜,身上的衣裳多是浅色,浑身上下透露着少女气息。这对牧怀柔来说是极大的讽刺! 她想要的生活在别人身上演绎,而自己却不得不隐忍,为了保住皇后一位,甚至不敢争宠。 内心的想法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极其容易在眼神中暴露。 姬如雪就是被牧怀柔明面憎恨下,不得不将嘴角的微笑收起来。暗自嘀咕,皇后受什么刺激了?以前就算是要整死她也不会这么直接啊。她们都是笑着弄死你的人物。 青梅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道自己主子的情绪变化,连忙伸手扶住牧怀柔的手臂。 被这一碰,牧怀柔也算是回神了。 她扬起笑脸,很温柔。略过姬如雪看那一高一矮至今没有转身的男子,温声道:"贵妃你身子可好了?听说病的很严重,可是本宫却见不着贵妃一面,今日在这里遇见你真是缘分。" 心里却无比期望,这个女人怎么不病死! 姬如雪呵呵一笑,然后就这么看着牧怀柔没有下文。 牧怀柔衣袖下的手握紧,再次开口问道:"不知这两位是什么人,贵妃还是要注意形象啊,流言的厉害你也领教过了,还望能吸取教训。" 姬如雪头疼,皇后也喜欢挖旧事。她假装不明白,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问巧月道:"巧月,本贵妃的衣裳有哪里不妥吗?形象还好吧?" 牧怀柔沉下目光,盯着姬如雪。 巧月没有丝毫为难,抬起头无辜的摇摇头,"没有不妥啊,皇上还夸娘娘穿得好呢。" 姬如雪嘴角一抽,皇上夸个鬼啊! 巧月原指望皇后看在皇上的份上,会不找自己的主子的麻烦。却不想这简直踩了皇后的痛脚! 牧怀柔勾起唇角满是冷笑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一道淡漠声音响起,"见过皇后。" 牧怀柔抬头望去,顿时脚步一听,他怎么在这里? 她在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下嫁了,当年是见过清真一面的,加上之前也见过,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和姬如雪这个贱人一起。 "你……"她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 倒是清真已经给她解决这个问题,接上话道:"唤在下清真就好。" 牧怀柔回神,连忙道:"清真师傅怎会来到此处?" 清真疏离有礼:"回娘娘,在下负责调查宋嫔死因的事,听宫女说她回宫殿前只在这里停留过,便来看看。" 说起宋嫔,牧怀柔想起那张诡异的微笑就浑身不舒服。"不是说她是自杀?" "此事有蹊跷。" 姬如雪和巧月、程天风默默退后步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交谈。谁说话就看着谁,弄得黑影一直望着他们三个。 姬如雪小声道:"这两个人一定认识!" 程天风提出疑惑:"但是皇后娘娘都不知道清真师傅怎么称呼。" 巧月扯扯姬如雪的衣袖:"说不定只是见过却又不认识啦,清真师傅之前不是在寺里吗?" 姬如雪恍然大悟,拍了拍巧月的肩膀,"巧月,有没有感觉跟着我,你每天都在变聪明?" 巧月不明白,"啊?" 程天风:"……"皇上,你的贵妃娘娘开始不要脸了。快来带走她! 牧怀柔和清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一旁,那三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说的那么入神。 姬如雪还在和巧月猜测一些有的没的,程天风已经背过身咳嗽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咳嗽声已经不单只是咳嗽,更多的是一种警告。 姬如雪就是这样茫然的抬头,对上牧怀柔和清真两道视线。 一道灼热如火,一个淡然如水。 顿时她挺直身板,温声细语问:"娘娘和清真师傅要看这棵树么?臣妾这就走开一点,稍等。" 牧怀柔抿着嘴,在隐忍着,现在的姬如雪不知道该说她变蠢了还是有恃无恐了。装聋卖傻她倒是学齐了! 巧月配合的带着姬如雪往边上移了移。 程天风也跟着移动。 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中,清真开口道:"皇后天色不早了,我等这就告退。" 牧怀柔原本看见姬如雪,还想讽刺几句,碍于清真在场,她还是选择忍了下来。 皇上竟然让清真负责后宫的事,这足以看出皇上对清真的信任。 姬如雪早就不想忍受皇后的冷刀子,听见清真这样说,立时行礼;"娘娘,臣妾退下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惊吓 寒风吹晃着柳条,送着姬如雪一行人远去。 牧怀柔站在原地,握紧手中的娟帕盯着她们。许久,再也见不到姬如雪的身影时,青梅才轻声扶着她道:"娘娘,我们回宫吧。" 牧怀柔没有拒绝,她的身子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一双暗沉的眼睛看着地上,一步步的走回寝宫。 皇上让清真来调查宋嫔的死因,那么宋嫔不是自杀。又是谁会杀了一个没有威胁力的妃子?带上诅咒姬如雪,也让她受到牵连。 置身事外的姬贵妃,暗藏锋锐的贤妃,朝北国公主云妃,剩下的师嫔,祝嫔,常在都是没有本事的人。 牧怀柔没有讽刺到姬如雪却让她更看清了一些局势,现在不是争宠的问题,在她们背后仿佛有一只黑手在推动着什么。 将她也算计进去。 姬如雪拐过弯甩掉皇后的视线后,才松了一口气摇摇头。皇后还是装温柔的时候好看,突然不装了很陌生。 巧月挽着姬如雪的手臂,闷声笑道:"娘娘,刚才我们好大胆啊,皇后一定很生气。" 姬如雪轻点巧月的额头,"这还不是你给碍的事。" 清真走在前边脸上布满沉思,姬如雪说得对,他们目前对宋嫔的死,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黑影回头看了一眼姬如雪,又侧头看了看清真。自己则低下头来,他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哪里。 停尸阁。 味道。 白布。 天色不早了,姬如雪等人直接回显庆殿,黑影和他们不顺路一个人先回了冷宫。 清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落日前的那点光线将他的影子拉长。 姬如雪停下脚步望着,情不自禁喊了出来:"黑影……" 黑影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黑影,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姬如雪没有顾忌其他东西,只是觉得朋友一场,让黑影孤零零的特别内疚。 黑影突然笑了,扬起手挥了挥,转身继续往前走,仿佛前方是光明所在,他走的那么果断。 姬如雪泄气的低下头,再抬起头,黑影已经不见了。 清真淡淡道:"这么久,他习惯了。不用强迫他,娘娘走吧,皇上等急了。" 巧月眨巴眼睛,看了看黑影离去的方向,挽着姬如雪回去。 程天风没有感觉奇怪,不就是告个别么?何必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不懂不懂非常不懂。 姬如雪回到显庆殿的时候,冷映寒并不在宫殿,听百里东说是去御书房处理事情了。 姬如雪没有什么表示,带着巧月穿过前殿来到后殿,走在走廊上,看着四周的昏暗,看不清东西却又能隐约看到轮廓,唯有寝殿的亮堂才是心安所在。 巧月陪着姬如雪走在每五步就有一盏灯笼的走廊下,看着前方的亮光,她忍不住感叹道:"主子,这样看过去,好像是花灯会啊。" 姬如雪没什么心情,抬头看了一眼一排排的灯笼,嗯了一声:"我倒觉得是冥屋,都是灯笼引路,四方的野鬼来聚会。" 巧月的笑脸凝固在脸上。 清真因为冷映寒不在并没有跟来,毕竟男女有别。 语巧正守在门口站着,看见不远处走来的姬如雪,赶紧迎上去,"娘娘,您回来了?皇上有吩咐,说娘娘回来了就先用膳。" 姬如雪点头,想起自己去过的地方有些嫌弃,"语巧,我想先沐浴再用膳。"随后看向巧月轻轻推开她,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道:"去去去,把你自己洗刷干净。" 巧月很受伤,可怜兮兮的看着语巧道:"语巧姐姐,我去备热水给娘娘,你先陪着主子。" 语巧含笑点头,皇上有令,她和巧月必须有一个人陪在娘娘身边才可以。 巧月话说那么说,脚步却一动不动。 语巧:"巧月?" 巧月哭丧着脸。 姬如雪笑了起来,"语巧你去备水吧,她今天去停尸阁被吓到了。胆小鬼,不会晚上还有语巧陪你睡吧?" 巧月脸色涨红,"才不是,是主子你总是说那些话吓人!晚上皇上要是不回来,主子一定不敢睡!" 语巧无奈的看着这主仆二人斗嘴,贵妃娘娘总是不跟她们端架子,皇上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很放松。 姬如雪没有沐浴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寝殿,语巧去备水,巧月只好陪着主子站在门口吹寒风。 除了台阶被屋檐下的灯笼照亮,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姬如雪就是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黑漆。心里不可能不害怕,只是还能克制。 宋嫔宋嫔宋嫔她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如果没有留下那封诅咒信,姬如雪不定不会插手这件事。她不是圣母,宋嫔的死不能给她带来悲伤,反而是一堆麻烦。 他们,都无法相信宋嫔是自杀。 一阵风吹来,巧月更加靠近了姬如雪。"主子,你真的不怕吗?我们进屋吧,外面好黑。" 姬如雪发慈悲安慰她道:"看人家停尸阁的侍卫,晚上都要守在哪里,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你还真怕有什么东西吃了你啊,那些话我是逗你玩的。" 巧月对鬼魂论已经印象深刻,低声反驳道:"那是因为他们是男的,我听老嬷嬷说过,有好几个地方都贴了符咒锁住,还有一口井是专门扔那些被害死的奴才,晚上就可以听见他们在呜呜叫,宫女起夜的时候,看见有人站在不远处跟她招手,走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嘶"姬如雪一身鸡皮疙瘩,想象一下,宋嫔诡笑着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的画面,太美了她不敢看。 "你闭嘴,应该让你去备热水的!明明去停尸阁一下子就吐了。" 巧月不敢说了,她也怕啊。"主子,您别老说停尸阁啊,奴婢不是黑影,不想再回去那个地方。" "哦,黑影又想回去了?"姬如雪瞥她。 巧月扮可怜,嘟着嘴道:"黑影离开那里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眼,一看他就是还想进去,不怕的啦。" 姬如雪没在意,手痒敲了敲她脑袋,"以为黑影是你啊。"随后又小声嘀咕,"黑影似乎对这些很敢兴趣,看见尸体也不怕,难道清真真的看出了他有某种才能?" 果习惯发呆的人也不能小看啊。 语巧的回来让她们结束了对话,姬如雪跟着语巧和另外两个宫女去沐浴。 姬如雪褪去衣裳,全身浸泡在满是花瓣的池子里,舒服的忘记了那些烦心事。 她靠在池边,拿着一片花瓣把玩。语巧守在屏风外,姬如雪沐浴不喜人伺候,又不喜人离开。 "果然天气冷的时候泡热水澡美滋滋啊,就是头发又湿了很麻烦。"姬如雪自言自语。 语巧听见了答道:"主子不急,奴婢等会去拿干毛巾帮您擦干头发。" 姬如雪忙道:"诶,你别走啊,等我洗完再叫人去拿。" 语巧应了声,心里在想,娘娘去吓巧月,自己也是怕的。何必呢…… 姬如雪望着屋顶,心血来潮练闭气,整个人慢慢下沉,当温热的水浸过鼻子时,她的视线和满是玫瑰花的水面持平。 稍微往前看,突然撞见了一双眼睛,它藏在只打开两指宽的窗缝里看她,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姬如雪浑身僵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身处在热水中也难掩从身体内散发的寒冷。她想大喊,嘴唇颤抖却喊不出声来。 害怕,她害怕这种眼神。 手指微动,她感觉夺回了身体,立刻露出脑袋低喝道:"谁在外面!" 语巧等了一会都没有听见水声,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就听见姬如雪的低喝。 她想不也想,拔腿就跑了进去。大喊;"娘娘!" 姬如雪转头,脸上的惊恐还没有褪去,看得语巧赶紧扑上前,蹲在池边伸出手道:"娘娘,您怎么了?" 姬如雪回头看着窗户,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冷风吹进来。她呆呆呢喃:"不见了。" 语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发现,"娘娘,什么不见了?" "眼睛。" 语巧没听清,把手往前伸了伸,"娘娘,您先起来,你身子还弱,泡太久了会头晕的。" 姬如雪精神恍惚的伸手给语巧,任由语巧给她擦身穿衣,她穿着单衣光着脚走出了浴殿,出门的那一刻,冷风吹来她顿时回神。 头发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语巧只不过转身去拿衣服,就发现姬如雪打开了殿门,顿时着急的把她拉回殿里。 "娘娘,您这样出去会受凉的!" 姬如雪配合的打了个哆嗦,脸色恢复一些,乖乖的进殿穿衣穿鞋。一切弄好之后,才呼出了一口气,揉揉太阳穴,"我想歇息了。" 语巧担忧:"娘娘,你还没有用晚膳。" "不用了。"姬如雪转身离开,头发还是半湿的。 打开门走向前面的寝殿,浴池殿离寝殿不过是百米距离,走廊边都有灯笼,她可以自己回去。 语巧来不及收拾,吩咐给其余的宫女处理,便连忙去追姬如雪。 姬如雪走在昏黄的烛光下,一身素衣,长发飘动。背影让人看着很柔弱。 她追上姬姬如雪,陪伴在左右,小心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姬如雪摇摇头,瓮声瓮气应:"大概是泡澡泡久了,有些晕。" 语巧看出姬如雪不想多说,识趣的闭嘴,脑子里一直琢磨怎么让个娘娘用晚膳,皇上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异样 姬如雪顶着湿发回到寝殿,坐在椅子上出神。刚才那双眼睛的阴冷,就跟那天上午四个宫女一样,她们为何要吓她?这可是显庆殿,皇上的地盘。 脑海突然忆起血书里百鬼缠身的诅咒,姬如雪烦躁的一挥手臂。'啪'一声,茶杯落地碎了,姬如雪看着碎片一怔。 一旁的语巧被吓到赶紧上前,查看了她的手,看到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眸中满是担忧;"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沐浴前还是好好的。" 姬如雪默默的抽回手,低头想将碎片拾起,语巧瞧见立刻阻止:"娘娘,您……奴婢扶您去歇息,这残渣奴婢来收拾。" 姬如雪没有坚持,说了句对不起,就起身去了内殿。语巧扶着她,守着她。 直到巧月收拾好,小跑赶过来的时候,看见桌边的碎杯子一愣,绕过去直奔里间。 主子二字还没有喊出来,就看见语巧赶紧给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顿时,巧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床榻上背对着她们的主子,再指了指外面无声问语巧,语巧点点头,做了个清理的动作。 巧月不放心的看了眼姬如雪,出去收拾碎片去了。 姬如雪许是太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停尸阁里,宋嫔竟然站在前面诡笑的跟她招手,她想跑,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她没法说话,身体被定住,只能看着它越靠越近。 她连眼睛都不能眨,渐渐的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惊恐的脸,扭曲的,陌生的不像自己! 她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大口的喘着气,看见床边坐着熟悉的身影,想也没想就扑上去紧紧抱住。 冷映寒脸色很难看,他刚回来就听见语巧禀报了姬如雪异常,本来想叫醒她用晚膳,没想到她连睡着都很不安,显然还是被吓到了。 姬如雪闻着熟悉的味道,鼻头酸酸的。 冷映寒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上些许的埋怨:"让你不要去参与,乖乖呆在这里不好吗?" 姬如雪继续埋在他怀里不说话,原来刚才是梦,她怎么会梦到自己在停尸阁呢? 冷映寒看不见姬如雪的表情,便将她拉起来,打量着她红红的眼睛,顿时提高一些声音:"你哭了?" 姬如雪吸吸鼻子。 "该死,我准许你哭了吗!"冷映寒话是如此,眉头却拧的紧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姬如雪望着他,一脸可怜相。 冷映寒服软了,放轻声音道:"别怕,做恶梦了?" 姬如雪点头,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她要是说眼睛的事,一定会没有人相信她,而且以后她说的话就更加没有人信,他们只会认为她害怕所以出现幻觉。 原本应该慌乱的她在抱到冷映寒的那一刻,冷静无比,她相信那不是幻觉,真的有东西在暗处盯着她。 而她要在冷映寒面前保持冷静,冷静,冷静! 但越是压抑便越难自控,姬如雪颤抖着,让冷映寒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他将人抱坐在怀里,摸着姬如雪脸颊道:"姬如雪,不管你梦见什么看见什么,都是假的,我就在这里。" 姬如雪抓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渐渐驱散了寒冷。 "我说什么你都会信么?" 冷映寒不能摇头,"信。"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姬如雪彻底不害怕了,她踟蹰道:"是一双冰冷的眼睛,还记得宋嫔死的那天早上,昏迷的四个宫女吗?他们都有同样的眼神,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我太累了,刚才沐浴的时候的看到打开的窗缝里有双眼睛看着我,就跟那天宫女的眼神一样……让我浑身冰冷。方才做噩梦梦到宋嫔在停尸阁站着冲我招手,然后我转身又看见了那双眼睛。" 冷映寒看她:"眼睛?" 姬如雪苦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冷映寒摸了摸她的头,无声安慰,"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看见它?" 姬如雪很认真的想过才回答,"很放松的时候。" 这是个怪现象,在放松的时候突然给她一眼,所以让她提心吊胆的。 "明天,让医女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姬如雪生气:"我没病!" 冷映寒继续摸她的头发,本来只想安慰她一下,意外的觉得手感很好。见她情绪不佳慢条斯理解释道:"别闹,让陶然检查一下有没有中毒,有的毒药会让人产生幻觉,朝北国给你下毒药亦是如此,其实并没有那么痛,但是会觉得痛到无法呼吸,从而致命。" 姬如雪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被顺毛了,肚子很配合的发出'咕噜咕噜噜'响声。 冷映寒挑眉看她,收回摸她头发的手掌道:"起来,用晚膳。" 姬如雪点点头,觉得今晚的皇上说了好多话,变的越来越温柔了啊。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随意穿了一件外衣。 两人来到桌前,姬如雪下意识的看向地下,打碎的杯子没有丝毫踪迹。顿时舒了一口气,心想那杯子怎么会在被她甩落地,明明离的那么远。 语巧见姬如雪恢复笑脸也高兴起来,连忙上菜。 冷映寒没有什么食欲,明显是为了姬如雪准备的。今天和军机大臣商议如何进攻朝北国的事,对方的人马比南柩国多,最近还秘密准备开启龙墓。为了让南柩国更有优势,军机大臣提议将龙墓的消息放出去,危言耸听下,其余三国为了保国跟朝北国自然会有几分防备。 有必要还可以跟其余的三国合作共同灭了朝北国。 但是,冷映寒并不稀罕,他想用南柩国的力量践踏朝北国。牧怀青已经准备北下进攻,虽然给他备足了粮草,但六十万的兵力对抗朝北国一百万,怎么看都有些悬殊。 姬如雪正吃着,侧头看冷映寒拿着筷子不动,便也停下。看了看他的神色,小声问道;"皇上?你没胃口么。" 冷映寒手指一动,回过神来自然的夹了一块肉给她,"想了些事情,吃吧。" 姬如雪哦一声,继续吃着,皇上也有不少烦心事,她不应该给他找麻烦。 一夜梦魇,姬如雪感觉生不如死,身体动不了周遭的事物都感受的到,脚步声说话声甚至感觉有人走到她身边坐下。 冷映寒一晚上都没睡好,趁着早晨姬如雪还没醒来的时候,派人叫了陶然过来。 这几天陶然正在跟许佳颜研究一些药的用途,姬如雪没有什么事他也就落得清闲。 突然被皇上身边的百里东传召,他一点都没有耽搁,跟着他就来到显庆殿。 他去到时,皇上已经在前殿等着。 立马上前下跪:"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映寒冷着脸,让他起来,直接将事情说明道:"知道宋嫔死的事?姬如雪从那天早上被吓到,现在情绪容易激动,经常会在放松的时候看到有双眼睛再看她,昨晚一夜梦魇,你去诊脉看看,看有没有中毒。" 陶然心下吃惊,应了下来。 冷映寒想了想补充道:"若是你没有发现她中毒也要跟她说中了毒,看到的都是假的,懂?" 陶然懂。 冷映寒便让他去后殿等着,自己则坐在书案前处朝政。 陶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他独自去后殿,路上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了寝殿前,看见语巧他才露出笑脸打招呼。 语巧看见陶然也很高兴,她觉得昨晚娘娘很奇怪,不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她也放心不下。 陶然看着紧闭的殿门,低声问道:"娘娘还没起?" 语巧点头,面色发愁,"听说娘娘一晚噩梦没有睡好,天亮才睡了过去。" 陶然皱眉片刻又松开,朝北国已经在催促,南柩国准备攻打他们,他现在的任务就是配合的暗处的人,把南柩国搅个鸡犬不宁。 然而,他连暗处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姬如雪出了这样的事,难道和朝北国的人有关?可是搅乱后宫跟战场有什么关系?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陶然坐在空荡荡的葡萄架下喝着寒风直叹气。 直到巧月从里面出来,语巧带着两个宫女进去。陶然才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深深懒腰。 他走到殿门口停下,等宫女出来后,直接踏步进去来到姬如雪面前。 姬如雪的身子本来就没有调养好,睡眠差的后果比常人的更加明显。 面色苍白,眼圈周围虽然没有青色,眼睛却无神,给人一种无力,不耐烦,闭嘴的印象。 陶然就是这样走到姬如雪的面前,道:"娘娘,要不要吃点甜食?"希望甜食可以调节她心情。 姬如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想笑却笑不出来的僵硬,最后她还是放弃了,点点头:"不要太甜。" 语巧听见后赶紧下去准备。 姬如雪伸出手道:"皇上叫你来的?把脉吧。" 此时她还坐在床边,神色是少有的冷淡,陶然已经清楚的感觉到她和平时的不同,心里更加谨慎起来。 他站在姬如雪旁边诊脉,时间往后移,他的脸上就越凝重。看的巧月也心生紧张。 姬如雪侧头,看着陶然的神色,心里没底,难道真的是中毒了么? 这是陶然诊脉时间最久的一次,久到语巧端着糕点和甜粥回来。陶然这才收回手,神色认真道:"娘娘,你中毒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失踪(上) 不知为何,姬如雪听到陶然说她中毒之后,心里忽地就放松下来。脸上也扬起了微笑,"是中毒就好。" 陶然:"……" 皇上和姬如雪在搞什么鬼?一个希望他说中毒,一个听见自己说中毒很高兴。 巧月看见姬如雪的笑脸,简直快急哭了。"主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陶医女,主子的毒能解吗?" 陶然不经意的看了看上方道:"能,但是我需要时间。这个毒会让人看见幻想出来的东西。"最后看向姬如雪说:"娘娘,如果毒药发作了,你要保持冷静,不要慌不要乱,我现在开些安神的药给你晚寝前服用。" 姬如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想起今天还要和清真他们继续找线索,立马恢复精神,站起来道:"我还有事,然而陶然,毒药是如何的流入我口中的?在这里吃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人试过,没有人胆大到在显庆殿的饮食中下毒吧。" 陶然淡定自若,"并非是吃的,也可能是药粉,下毒的手法数之不尽,娘娘你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呆在这里才会让事态严重,她不出去怎么引起凶手出手? 有些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只是一些幻觉,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陶然放弃劝说,嘱咐几句就告退。姬如雪目送他出了殿门,端起语巧备来的早膳,静静的吃了起来。 陶然一出殿门就神色严肃的朝前殿赶去,姬如雪的脉搏很健康,虽然有些虚弱。 他来到冷映寒的书案前方行礼跪下,"臣女参见皇上。" 冷映寒放下手中的折子,只看着陶然问道:"结果如何?" 陶然不敢隐瞒,坦白道;"娘娘并未中毒,只是身体虚弱了些,大概是精神恍惚出现的幻觉。"沉默了几秒他继续道:"何况娘娘之前中的毒也是刺激神经的,还磕过脑袋……" 冷映寒脸色难看的盯着陶然,在这个阴冷的天气里愣是把陶然逼的冒汗, "你的意思是,你治不好姬如雪?" 陶然愧疚,"回皇上,臣女没有发现娘娘身体有什么异样,但是不排除在看见那些东西前,吸入幻粉导致的。幻粉的药效很快就会过去,亦或是被催眠了,或是精神因素。" 总之姬如雪被他用毒药威胁,发生副作用的时候,陶然已经用失忆造成记忆混乱的原因去掩饰,第二次是朝北国给她下的毒,同样是对神经有损害的。 加上姬如雪的身体虚弱,精神不好,实在很难断定到底的自身的精神原因还是有人在对她下手。 冷映寒扣桌敲响,他脸色暗沉,许久之后才道:"从今天起,你回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陶然不得不遵命,他也正好想了解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冷映寒今天的心情越来越不好,姬如雪这个女人就不能健健康的呆着吗?非要惹那些麻烦。 他看向江友安,"那天上午昏迷的四个宫女招了吗?" 江友安自然是知道的,当时百里东告诉他之后,他还亲自去审问一番。只是…… 他略头疼的应道:"回皇上,那四个宫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未威逼利诱恐吓行刑都没有让她们开口。" 江友安说完沉默着。 冷映寒目光瞥向他,"有什么直说。" 皇上问,江友安不得不将刚才想的东西说出来,"皇上,老奴倒觉得那四个宫女不像是说谎。" "她们抵死不承认有下药给姬如雪,是因为知道说出来是死路一条,继续关着她们。" 江友安应下。 冷映寒再次拿起奏折却发现怎么都看不进去,而清真在这个时候进来,姬如雪也正从寝殿蹦跶出来,正好遇到往回赶的陶然。 招呼了一声,"陶然,你回来有事?" 陶然耸肩无奈道:"因为皇上命令小人寸步不离跟在娘娘身边。" "那太好了,昨天调查的时候就想叫你一起来,毕竟你学医的,现在一起吧,也许会有是什么发现。"姬如雪斗志满满。 巧月同情的看向陶然。 语巧站在寝殿门口远看着他们三个人说话,叹了一口气,娘娘为何非要去折腾呢。 陶然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后宫闹的人尽皆知,人心惶惶。听见姬如雪这么说点头应下,跟在姬如雪的身后。 自从听见陶然说她中毒后,姬如雪的心情就开朗了。脚步加快去前殿,正好遇见清真跟皇上谈话,神色还颇为严肃。 "他失踪了,从今早清晨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冷映寒倒没清真紧张,只是示意他淡定问道;"皇兄,你知不知道清晨到现在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也许他又跟以前一样去了别的地方转悠。" 冷映寒虽然没有管过黑影,但是偶尔还是有暗卫给他汇报过消息,每天不是在一些地方找吃就是躲起来发呆。 清真轻皱眉头,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隐隐感觉承暄出事却因为时间短没法解释。他将手里提着的小布包拿起来,说道:"天亮后我就带着糕点去冷宫找他,但是等了两个时辰都不见他身影。" 姬如雪闻言,没心思猜测清真为什么这么早去找黑影。而是直接绕开屏风走上前道:"不用担心啦,现在还这么早,说不定黑影去茅厕了,找吃的了,还是躲哪睡懒觉。" 冷映寒转头眼神犀利的上下打量她,看到她有精神之后才收回目光看向清真道;"她说的不无道理,你不该如此紧张。" 清真也觉得自己急躁了,只好将小布包放下,冲姬如雪点头说:"娘娘正准备出门?一起去冷宫等他如何?" 姬如雪没有意见,笑吟吟的朝冷映寒眨眼睛,"皇上,我去帮清真师傅找黑影,午膳前回来。" 巧月对主子每次说用膳时辰回来的话,忍不住抽动眉角。 冷映寒碍于其他人在,扳着脸点头。 出了殿门,程天风自动跟上,听姬如雪说道:"清真师傅,你真的不用担心,黑影可不是女子,他会武功的虽然不怎么高强,可是也没什么人奈何的了他。你看他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不是很安全吗?" 程天风听的云里雾里,对陶然也在这里丝毫不觉得意外,悄悄拉过他问道:"陶医女,我又错过什么重要的事吗?" 陶然略沉吟,"就是这个清真师傅一大早拿着糕点去找黑影,然后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他,最后跑来跟皇上说黑影失踪的事。" 程天风惊疑,"清真师傅为什么要带糕点去找黑影?" 陶然高深道:"这就是重点所在!" 巧月:"……" 清真此时没有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心里那种担忧在他们的劝说下反倒是越来越烈。 就是因为大家的理所当然,所以这些年承暄过着孤寂的生活,好像消失了也没事,并不会打扰大家什么。想到时就去看看,没想起来就被静静遗忘。 姬如雪说了那么多,清真都没有反应,不由的摸摸鼻子闭了嘴。 走了近大半个时辰,路过了长信宫,碍于今天清真担心黑影的事,她也就没有进去看看,这算是过家门而不入么?长信宫也算是她半个家了。 冷宫的沉寂一如既往的不变,以清真为首一行人踏上台阶推门而入。 院子里的花草被寒风吹的左右摇摆,树叶时而发出沙沙的响声,伴随着几片落叶在空中飘摇。姬如雪仿佛看见一股风在面前卷过,彰显出这座宫殿的荒凉。 黑影不在,她感觉出来了。按照以往黑影在的话,听见她们来了都会坐在屋顶上或者从哪里跳出来看着她们。 清真踩在黄橙橙的泥土上,越过两个台阶,推开了紧闭的殿门。姬如雪看见那和以前一样的摆设,开口道:"黑影不在这里,有可能他离开了,他并不是一直在这里的。" 陶然和程天风跟着点头。 清真手中一直握着糕点没有放开,那是承暄小时候最爱吃的龙须糕,他特地去厨房弄来的。 也许是他太紧张了。 清真回头看着他们,一脸平静:"也许真的是出去了,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 姬如雪有满肚子的疑问想知道,但是直接问清真,他是不会回答她的。 回去也无所事事,姬如雪进去大咧咧坐在椅子上道:"没关系,我也在这里等等好了,等黑影回来好好的骂他一顿。" 程天风站在门口,打量着整个院子,对冷宫他也很熟悉啊……毕竟皇上那会不是经常来么。嘿嘿,他们几个在皇上和娘娘独处的时候可没背地里忍笑。 陶然则走到一旁的架子上,那是他之前用来晒草药的地方。不远处黑黑的痕迹还是煎药留下的。看来黑影一点都没有动嘛,将一切的保存了下来。 坐着蹲着走着站着,整整一个时辰,还是没有黑影的踪迹,姬如雪都有些烦躁了。 平时你不关注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去干了什么都不在意。如今专门等一个人,只觉得分秒难熬。 她不敢在清真面前猜测黑影怎么了,只好挪到外面陶然身边。悄声道:"陶然,黑影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昨天他跟着我们走了一圈找线索。" 陶然思考了下,"你是说,害宋嫔的凶手可能会对黑影不测?" 姬如雪望天,"不确定,但是这么等下去,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第二百七十五章:失踪(中) 姬如雪看向殿里静坐的清真,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找一找黑影。 陶然倒没有担心黑影出事,他感觉黑影跟这些事都没有关系。反倒是最安全的一个。 姬如雪低着头再次道:"难不成黑影发现了什么线索被对方发现给抓起来了?" 陶然挠挠头:"黑影能发现什么线索。" "这可未必,要不你和程天风出去找找?" 陶然瞥她,"我们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 姬如雪阴测测道:"所以才让你们去找啊!知道黑影去哪里还用你找干嘛!" 陶然认命,招呼着程天风离开。 姬如雪回到殿内,清真抬头看她,她干笑道:"我们再等等,中午黑影总该回来了。" 清真轻轻颌首,继续沉思。 又过了一个时辰,快到饷午了,陶然先行回来,气喘吁吁跑到他们面前道:"没有找到黑影。" 过了没多久,程天风也从外面进来,比陶然气息平稳多了,同样当着清真的面汇报:"娘娘,没有找到黑影。" 姬如雪的眼神示意失败,瞪了瞪他们。 清真已经从站了起来,姬如雪赶紧问道:"清真师傅,你要去哪里?" "找他。" 姬如雪哦了一声,看着清真离开,招呼巧月跟上,"黑影可能真的出事了,他知道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去调查,不会这样不出现的。" 陶然点头。 程天风点头。 巧月点头。 姬如雪看着这一个个的点头哼了一声,清真已经走到宫门口,她急忙追上去喊道:"清真师傅,你不认识路,让我带你去找吧。" 清真听了头也不回,只是摇摇头,这个皇宫他并没有不熟悉,哪怕离开了几年,这里地形依旧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姬如雪跟不上他的步伐,越追距离越远,最后只能气喘吁吁的停下,程天风和陶然脚步轻松的跟在姬如雪后面,巧月扶着姬如雪。 姬如雪有些生气,回头冲那两只道:"你们还不赶紧追上去!" "皇上的命令是跟着娘娘。"陶然和程天风异口同声道。 姬如雪恨的牙痒痒,将怒火发泄到陶然身上:"你还是说自己是我的医女,看我这幅身子你调养多久了!连巧月都不如。" 陶然很无辜,想辩解又怕姬如雪挑起朝北国绑走她的事,生气的女人没有理智,他不敢冒这个险,只好任由着姬如雪埋怨。 程天风和巧月都同情的望着陶然,娘娘心情不好,既然你比较好出气就委屈些吧。 诚然,姬如雪说完之后,就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这下三个人一顿手忙脚乱,巧月扶着姬如雪,陶然赶紧给她把脉,程天风紧紧盯着等结果。 过了一会,陶然才抹了一把虚汗道:"没事,娘娘的身子不好做剧烈运动,走路还是慢些来,不然气血虚容易气短昏迷。" 姬如雪无语。 最终四人慢慢走,猜测着黑影可能会去的地方。 姬如雪率先提出:"黑影可能会去摘果子,那么问题来了,那些果子长在皇宫哪里?" "不知道。"三人默契的统一答道。 陶然发言:"黑影可能是去偷哪个宫殿的糕点了。" 程天风想了想:"黑影偷不熟之人的食物时,都是晚上行动的吧。" 陶然想了想还真是,便沉默下来。 程天风推测:"黑影应该是躲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发呆,比如树上!" 姬如雪冷目,"问题来了,皇宫之大他在哪颗树?" 巧月嘀咕道:"你们刚才不是都说了,黑影不是那种放别人鸽子的人吗?" 其余三个人沉默,片刻齐齐看向巧月道:"那你觉得黑影会在哪里?" 巧月脑子卡壳,冒出三个字:"停尸阁。" 姬如雪:"……" 程天风:"……" 陶然:"……" 巧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弱弱解释:"我不是说他在停尸阁,而是我没反应过来,感觉停尸阁挺特别的。" 陶然和程天风舒了一口气,如果黑影跑去停尸阁,想想怎么那么恐怖呢。 唯一没有放松神色的人就是姬如雪,她突然下定决心道:"我们要去停尸阁一趟!总感觉那里有秘密。" 巧月第一个反对惊呼;"主子,你忘了那种恶心的味道了吗!而且去到你又要做噩梦睡不好。主子,黑影一个人不会去那边的啦。" 她努力解释试图打消姬如雪的念头,但是姬如雪是那种一旦冒出了想法就要去证实的人。 她抬头捂住巧月的嘴巴道:"你昨天说,黑影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眼,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有什么发现了呢?而且停尸阁那个地方总感觉还有很多疑点。" 陶然则拉巧月过来,问道:"你说娘娘是去了停尸阁回来才做噩梦的?"那么有没有可能也是去了停尸阁回来沾染了幻粉?他猜测着。 巧月被一问挺懵的,下意识的点头,"主子昨天没睡好肯定是去停尸阁吓到了,是吧主子。" 姬如雪也不知道是不是,毕竟昨晚是梦到宋嫔在停尸阁跟她招手,碍于那么一点微薄的面子,她撇过头道:"也有可能是身心俱疲给累的。" 三个人各自望天,娘娘不要狡辩了。 陶然最后做了决策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事关娘娘病因,我要去做个调查,到时巧月跟娘娘等在外面就好了。" 程天风赞同的点点头。 姬如雪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催促道:"那走吧,快到中午了,要是没回去,皇上还在显庆殿等着的话,我们的心情就很微妙了。" 三人:"……" 清真正去着可能会结果子的地方,他不知道去哪里找,皇宫这么大,为了不招惹麻烦,又要尽量避开后宫妃嫔的眼睛。有点像无头苍蝇又愿意停下来干等。 停尸阁门前还是有八个侍卫一边四个在把守,见到姬如雪都下跪。 程天风上前一步问道:"昨天从我们离开后,还有人进来过吗?" 侍卫都认得皇上身边的侍卫,不敢耽搁连忙道:"回大人,并没有其他人再进去过。" 陶然看向姬如雪:"娘娘,你就在这里等一会?" 巧月也紧紧的拉住姬如雪的衣袖。 姬如雪狡黠一笑:"我在里面的院子里等,都差不多的。" 不等陶然再次开口,姬如雪就推了推他道:"别磨蹭,快进去看看,若让皇上久等了,我们都等着体验西北风吧。" 程天风回想起皇上生气的样子,确实好冷!四个人里就他一个男子汉,他带头推门而进。随后是陶然,紧跟着是姬如雪和巧月,院子和昨天姬如雪来时无异。 程天风走到院子中间停下脚步道:"陶医女,你也不用进去了吧,里面的味道特别浓。" 陶然呵呵一笑,"程侍卫难道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么?学医术的什么时候怕过尸体了,满是蛆虫的腐尸我都翻过。" 姬如雪等人的表情微妙了:"陶然,你竟然去翻过腐尸!难道是要拿那些蛆虫做下酒菜吗?" 巧月闻言捂住嘴,跑到一边呕吐,显然是接受不了。 陶然也是一脸菜色,"娘娘冷静,我并没有这等爱好。" 程天风四十五度角望天:"……"娘娘和医女到底怎么了。 陶然怕姬如雪又想到什么恶心的东西,连忙跟程天风道:"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姬如雪看了眼什么都没有呕出来的巧月,决定抛弃她,自己跟着进去看看。 巧月缓过来抬头,见姬如雪都已经快踏上殿内了,赶紧凄厉喊:"娘娘,不要啊!" 程天风和陶然猛地回头,就见姬如雪一脚抬起还未落下,巧月正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啊,他们感觉要被这主仆二人玩死了。 巧月发挥潜力跑过来:"娘娘,里面的气味对身体不好,不要进去,要是又生病了怎么办?" 陶然木着脸劝道:"娘娘,我觉得您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这些尸体的气味一般人无法忍受,而且你身子还很弱。" 姬如雪抽出被巧月抓着的手,一脸得意的从衣袖里拿出一条娟帕,麻利绑在自己鼻孔处。 "这样可以了吧,我什么都闻不到了。" 陶然和程天风竟然无言以对,他们两个对此尸味还能承受,而巧月有样学样,掏出自己的手绢也麻利的绑在了鼻孔上。 使劲的吸了吸空气,都是手绢的香味。顿时美的嘿嘿笑起来。 姬如雪摸摸手臂:"不要在这种地方笑出声来,很瘆人。" 另外两人严重赞同。 巧月赶紧恢复正经,咳嗽了一声道歉道:"对不起娘娘。" 姬如雪摆摆手,跟着陶然走,这里摆着七八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他们昨天没有进来,所以都不知道宋嫔在哪里。 虽然陶然现在的身份是女子,但程天风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姬如雪。他跟在姬如雪的旁边,她来回的走着。 陶然走到角落里,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宋嫔的笑脸暴露在空气中,幸好她的眼睛昨天已经被清真合上了,倒显得没那么诡异。 姬如雪看见宋嫔,迟疑几下还是走过去看。不知道是不是尸体水分流失加上温度低下的原因,宋嫔的尸体看上去还没有开始腐烂。至少脸还没有变化。 陶然专心致志的检查宋嫔的尸体,姬如雪看了一会就不想看了。 转身开始四处打量这个宫殿。 程天风瞧陶然验尸的一脸认真劲,对她刮目相看,也就没有管她,只跟着姬如雪转。 第二百七十六章:失踪(下) 要不是有程天风在背后跟着,姬如雪也不会这么大胆的在尸体周围乱转。 她下意识的远离那些尸体,因为有些尸体的味道有些重。 她数了数,加上宋嫔不止七八具,而是有九具。就只有宋嫔身上的白布有些崭新,其他都是有些脏污的。 姬如雪回头看着陶然,疑惑不已:"难道学医的都懂得怎么验尸吗?" 巧月听过一些宫女太监谈论怎么验尸,不太肯定道:"不是验尸吧主子,验尸要有工具的。" 姬如雪啊了一声,"工具是不是动用刀子,开膛破肚之类的?" 巧月惊:"……" 程天风心塞的望着上方,姬如雪转头看陶然还不忘往前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半人高的尸体担架上。 '嗷'一声扑倒。 巧月回头,顿时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主子竟然扑到尸体上了!她急急忙忙将姬如雪搀扶起来。 姬如雪捂着腰疼的龇牙咧嘴,巧月着急的问:"主子,你哪里撞到了?" "没事,缓缓就过去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应道。 她站在那个尸体旁纳闷,刚才扑上去的触感怎么有些怪?迟疑着她回头看身边的程天风和巧月,慢慢将手伸向掩盖尸体的白布。 巧月瞬间抓住她的手道:"主子,你要干嘛!" "放开,看尸体!还能干嘛。" 姬如雪的口气不容置疑,巧月只能松开,站在她身旁看着主子的手捏住白布一角,然后慢慢的掀开来。 巧月在看见尸体额头的时候就忍不住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 姬如雪惊愣,扬手将整张白布掀开,大喊:"黑影!" 程天风肃目,上前将姬如雪拦在身后,伸手去探黑影鼻息。巧月睁开眼睛看到紧闭躺在担架上的黑影失语。 姬如雪急道:"陶然,快过来看黑影。" 陶然在姬如雪喊的时候就已经抬起头关注她那边,此时听见姬如雪呼唤,立马赶过去。只见黑影闭着眼睛躺在担架上,面色苍白。 陶然给他把脉,再撑开他的眼睛观察,下结论道:"他受伤了,昏迷着,程侍卫快,把他背回去。" 姬如雪也赶紧催促着,一行人匆匆忙忙离开停尸阁,宋嫔尸体的白布没有掩盖回去。 嘴角的诡笑依旧。 待姬如雪等人走后,尸阁一偶有人出现,沉稳的脚步彰显着优雅,踏进殿内将宋嫔的白布盖回去,又将姬如掀翻在地的白布,拿起来甩甩灰尘折好,做完这些后毫不在意的离开。 程天风和陶然脚步匆匆往冷宫赶,姬如雪和巧月连忙跟在后面,为了不耽搁黑影,姬如雪很累也咬牙跟上步奏。 但黑影怎么会在停尸阁?怎么会昏迷的躺在白布下,如果不是她摔倒的话,黑影的下场…… 姬如雪想了想,更加费劲的追上去,巧月生怕她身体受不住,紧紧的扶着她。 进了冷宫,陶然立刻道:"把他平放到床榻上。" 程天风照做。 黑影刚躺下,姬如雪就从门外进来,喘着气走上前,看着陶然医治黑影。 仔细的检查一番后,陶然看着姬如雪道:"娘娘,黑影受了内伤。" "那赶快治啊!" 陶然颌首,"我去取些药材回来才行。" 姬如雪同意,让他赶紧去,自己则顺势坐在床边,看着少年苍白的面色心情复杂。 程天风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陶医女没说很严重,相信不会有什么大事。" 姬如雪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黑影怎么会被人放在停尸阁,如果我们没有去,或者隔几天再去,黑影岂不是出事了?" 巧月也是感觉后怕。 已经是饷午。 清真搜查皇宫的一些角落无果,又怕黑影真的如他们所言,中午就会回冷宫,遂也赶了回去。 刚一进门,站在门口的程天风就站直腰板禀报道:"清真师傅,黑影找到了。" 清真一楞,显然没有想到真是如此,放松一些的加快脚步道:"他在哪?" 程天风带着他进殿:"还在昏迷不醒。" 说话间,清真已经来到黑影的床前,那床榻上的少年,安安静静。他脑海里突然闪现那场大火,心猛地揪了起来。 清真坐在床边给黑影把脉,发现受了内伤,未伤及性命,提起来的心安了些。 陶然拿着药材进来,看见清真也不觉得奇怪,而是将手中药材递给他:"清真师傅,这是我刚才诊脉取来的药,你看看哪里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就去煎药。" 清真看了一眼,点点头,"没问题。" 陶然便去院子里煎药,姬如雪站在一边,见刚才松了一口气就知道黑影没有大碍了。 累的她挪去旁边的椅子坐下,巧月这才赶紧沏茶给主子解渴,顺便端了一杯给清真。 清真接过却不动,只盯着姬如雪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停尸阁。"姬如雪沉默了下,"黑影被的当做尸体摆在担架上盖着白布,跟其他尸体一模一样,我不下心摔倒才扑到他身上察觉异样。" 清真低头沉思,"有人知道我们在查,这是给我们的警告?" "那人没有杀黑影,很有可能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姬如雪想着,"黑影要是出事,我们一定大张旗鼓的找出背后凶手,就不是现在的明察暗访了。" 清真没有接话,姬如雪再次开口道:"等黑影醒过来之后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看天色,姬如雪暗道糟糕,午膳的时辰已经过了,她连忙跟清真道,"清真师傅,我先回显庆殿,还有对不起,如果今天早上就去寻找黑影的话,就不会耽搁这么久。" 清真看着黑影的脸色,点点头:"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程天风朝清真一点头跟在姬如雪身后离开。 今天一个上午比昨天一整天还累,姬如雪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的巧月心惊,连忙道:"主子,我们不急不急,您慢点慢点啊!万一您身体不舒服该怎么办?" 姬如雪摇摇头,"没事,走吧。" 三人紧赶慢赶回到显庆殿,江友安没有跟昨天一样在门口候着,姬如雪深吸一口气,偷偷的推开一扇门,跟巧月道:"也许皇上跟昨晚一样去御书房处理事情去了。" 巧月也点点头,悄声道:"那主子您快进去里面看一看。" "为什么不是你进去?"姬如雪怀疑的看着她。 巧月低头呢喃:"这不您是主子吗?奴婢坚决跟在你后面!" 姬如雪哼了一声说:"马屁精。" 却不知殿里的冷映寒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遍。一张脸拉得老长,终于听不下去了,冷声道:"还不快进来!" 正在斗嘴的姬如雪:"……" 巧月一哆嗦,看着姬如雪捂住嘴。 姬如雪拍拍脸颊,带上一脸微笑转身进去,看见冷映寒的目光,那是越走越慢,最后几乎是挪着前进。 冷映寒气笑了,"朕有这么恐怖吗!滚过来。" 姬如雪收起脸上的笑容,大踏步来到冷映寒的身边坐下,身子一歪靠在他肩膀上,"皇上,您忙完了吗?" "你说呢。"冷映寒其实不生气了,但觉得自己若是这么快就对姬如雪和颜悦色会很没面子。 姬如雪坐直身子,"我猜,皇上你已经忙完了。正好我有事跟你汇报!" 冷映寒瞥她一眼,姬如雪明白立刻道;"我们找到黑影了,他在停尸阁,被人当做尸体并用白布盖住,如果不是我不下心摔倒,也许就没人发现黑影了。" 冷映寒一听她摔倒,马上目光不善道;"姬如雪,你是不是太不把朕的话放心里?看来要把你关起来才行。" 姬如雪苦兮兮的惨叫一声,"为什么啊!" 冷映寒哼了一声不解释。 姬如雪眼珠一转,看见远处他书案上的花瓶,里面只插着一朵歪歪斜斜的茶花,摆在那里简直把那种庄严的氛围破坏了。 姬如雪自己想着想着一乐,低声笑了起来。 冷映寒怒了,这个女人是傻的吗?有什么好笑的。 身边的寒气让姬如雪的笑容僵在脸上,姬如雪咳嗽一声,收敛收敛。侧头看着冷映寒道:"皇上,你生什么气啊,这足以说明后宫宋嫔的死有蹊跷,我和清真师傅会努力的揪出背后黑手。" "你去了只会帮倒忙,清真看在朕的面上才不说你,你认真想想,跟在他们身边是不是阻碍了他们的进展?"冷映寒低沉的说了这么一段话,字句清晰,缓慢的语速更入人心。 姬如雪一滞,低下头鼓着腮帮子,不愿意承认。 确实她的体力还有其他方面,比不过他们,很多时候他们都会顾忌到她。 冷映寒看达到效果了,也不再逼她,放柔嗓音道:"你要是嫌无聊,跟在朕身边。" 姬如雪一脸不情愿,跟在冷映寒身边干嘛啊?看他批奏折?没劲。 冷映寒看她不情愿也不恼,只是淡然道:"过几天,朕可能会出宫一趟,即便你不想跟在朕身边就这样吧。" 姬如雪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还没有回答呢!跟跟跟,我一直跟在您身边,嘿嘿嘿。" 巧月在角落里默默扶额,主子也太没出息了。 冷映寒勾起唇角,说不上是高兴或是阴冷。反正事到如今,他是不会让姬如雪逃走了。 江友安这时从外面赶来,见姬如雪趴在桌子上吃果子,皇上坐一旁喝茶,两者对比,一个懒散一个端正,却意外的养眼。 第二百七十七章:伴随 江友安上前和蔼道:"皇上娘娘,午膳准备好了,请移步。" 姬如雪手里还拿着果子,被一只大手接过,冷映寒拉起她的手:"别吃了,用膳。" 姬如雪不觉得有哪里不妥,乖乖的跟着冷映寒走,边走边用动鼻子嗅嗅,饭菜的香味! 冷映寒瞄见她的小举动,眼里已经柔情似水,布满了笑意。 一顿饭下来,姬如雪吃的饱饱的,靠在椅背上不会动。嚷道:"吃撑了,好难受好难受。" 冷映寒坐在她旁边,放下筷子,又拉着姬如雪起来,朝着后殿的方向走去。 姬如雪可怜道:"我走不动了。" 冷映寒才不管她,只是放慢了脚步。 巧月低声安慰道;"主子,吃饱了散散食就不难受了,皇上是为了你好。" 姬如雪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忍不住撒撒娇吗…… 冷映寒将她带到葡萄架下坐着,立马就有宫女端着茶水上前。 姬如雪又跟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衣裳很保暖,刚吃饱全身都暖洋洋的,寒风吹过她的脸颊,吹动她的长发衣裳,却吃不进她的心里。 冷映寒见她闭上眼睛微笑着,也没管她,独自喝了口茶问道:"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在停尸阁那个地方?"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姬如雪知道冷映寒问的是谁,睁开眼睛改用手撑着下巴道:"黑影受了伤昏迷了,现在都还没有醒,等他醒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冷映寒没接话。 不过是些小丑在捣乱,借此留住皇兄也不错,正好他想出征。 冷映寒心里打着小算盘,姬如雪完全不知道。 午间小歇一下,姬如雪一直跟在冷映寒身边。 冷映寒批阅奏折,她在旁边磨墨。顺便玩玩毛笔,却从不好奇那些奏折。 她照着冷映寒的脸画了一张画像,皇上冷峻的脸庞,立体的五官被她画成圆脸,小眼睛眼睛塌鼻子,还提上冷映寒三个字,自娱自乐弄的自己嗤嗤笑。 冷映寒处理完一本,随意一撇看见姬如雪的画,嘴角抽搐起来。他兴起,拿过一张白纸,随意勾勒几笔,姬如雪的轮廓就活灵活现,冷映寒没有恶搞也没有看姬如雪,随意再添几笔,一个头像出现在白纸上。 任人一看就能看出是姬如雪,因为很传神。 姬如雪瞧见,下巴要掉了,伸手拿过画像,摸摸自己的脸,惊叹道:"好厉害。" 冷映寒轻哼一声,隐藏着他的骄傲。 姬如雪拿过自己画的,嘿嘿放在一起对比,侧头看着冷映寒啧啧两声,"你好丑阿。" 冷映寒手僵在半空,一滴墨落在折子上,眯眼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知错了,老实承认,"我错了,是我画功不到家,冷映寒老帅了。" 说完,又捂嘴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已经暴露了她的笑意。 冷映寒没有搭理她,继续批阅剩下不多的奏折。 不知安静了多久,冷映寒的肩膀上突然一重,姬如雪闭着眼睛睡的正熟,冷映寒摇头叹气,用另外一只手托住她脑袋,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江友安一直低头假装自己是透明人,皇上和娘娘的互动他从来都只听不偷看的。 但是太安静了,连翻阅奏折的声音都停了,江友安不免用余光瞄一瞄。 这一看,发现娘娘不见了。 处理奏折的书案有两米长,椅子亦是。冷映寒安顿好姬如雪,抬头看见江友安,示意他去拿一件毯子来。 江友安立马去拿,上前递给皇上,这才发现娘娘不是不见了而是睡着了。顿时不知该哭该笑。 冷映寒给姬如雪盖上毯子后,这才重新处理事情。 半个时辰后,事情处理完了,江友安上前给他端茶。小声询问道:"皇上,您休息休息吧?" 这段时间皇上每天都在忙兵营的事情,朝政也不能落下,空出的时间还要陪着娘娘。 冷映寒揉揉眉间,低头看睡的安稳的女人,起了个坏心,捏住了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可是,姬如雪只是皱皱眉头,然后张开嘴呼吸继续睡。 冷映寒:"……"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把手移到她的脸蛋上,一捏再捏继续捏。 姬如雪嚯的睁开眼睛,看见冷映寒的脸愣了愣,推了推他爬起来有些生气道:"你干什么!" 冷映寒一挑眉,这女人还生气了。 "起来,陪朕出去走走。"冷映寒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姬如雪的揉揉眼睛没有反对,冷映寒起身拉着她的手,把她也带起来。 江友安连忙退到一边,不敢挡道。 当他打开宫殿的门,冷风袭来,姬如雪便更加清醒,不是冷而是温度的变化身体感应的到,有些刺激。 姬如雪拉着冷映寒的衣袖问:"我们要去哪里走啊?" 冷映寒自己也没定主意,就是想和姬如雪四处走走,道了句:"你拿主意。" 姬如雪一想那感情好啊,顺口张来:"去冷宫看黑影醒来没有。" 冷映寒一瞥她,姬如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他瞥,她只负责笑。 "走吧。"一声令下,姬如雪笑容家伙加深。 江友安带上百里东和另外到了两个小太监,跟在皇上贵妃的身后,老规矩三步远,不曾越矩。 姬如雪上午走的急累的慌,这次她不急,慢慢的陪着冷映寒走着。顺便好好观察前路的景物,一面宫墙,一棵树,甚至脚下的地砖也不放过。 身旁的小脑袋看来看去就是不曾看自己,冷映寒表示朕不开心! 为了吸引姬如雪的注意力,他开口说道:"这条路你都走了多少遍了,还跟第一次走一样四处看。" 姬如雪微笑:"每天都在变化啊。" "能有什么变化。"冷映寒不屑。 听出了皇上的背后之音,姬如雪轻哼了一声,"就是有变化,要多观察周遭的事物,你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事。" 冷映寒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实在不明白能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他每天处理的东西太多了,忙的不得了。 姬如雪也不勉强,想起了牧怀青,歪头问道:"皇上,将军到了边关了么?" 冷映寒淡淡道:"未到,怎么?" "去到之后,是不是要打仗了?打哪国?"姬如雪隐约听到一些风声,却没有去求证。 冷映寒没有隐瞒,"嗯,攻克朝北国,届时我也会去。" 意外得知此消息,姬如雪紧紧抓住他的手而非手袖,皱着眉头不自觉问道:"不是有将军么?为什么你也要去?皇上不是有很多奏折需要处理?" 想起战场硝烟,刀剑无眼,姬如雪就不愿意冷映寒去那里,这个人应该是在皇宫里处理天下大事,而非去双手染血,狂暴杀敌。 冷映寒勾起嘴角说明了他的心情很好,双眼微微眯着看向前方,似乎看见了姬如雪浑身是血被绑在悬崖上的画面,似乎感受到了姬如雪被抢走时那种空落,似乎再现了姬如雪疼的赤红的眼睛。这一切都是朝北国造成的。 敢觊觎他的东西并伤害,是谁给他们这种权利?所以要抹灭他们,抹灭威胁。 姬如雪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咯噔一声,虽然这个时候的冷映寒很可怕,可是她又不怕。 冷映寒回神,低头就见姬如雪一直盯着他,估摸着自己的眼神是不是被她看见了。 "吓傻了。" 姬如雪摸了摸鼻子,嘀咕;"才不吓人。"片刻又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去啊?" 冷映寒还在回味姬如雪的那句'才不吓人'听见她追问,再次杨起微笑:"秘密。" 秘密个大头鬼啊!姬如雪内心咆哮。趁机提出条件道:"要不,您把我也带上?我保证不碍事。" 冷映寒看也不看她,只是保持匀速往前走,彻彻底底的无视。 姬如雪不满,抓着他的手继续说服道:"好皇上,就带我一起去吧?以前那些大王出征不也是带着妃子去的么?" "你倒是说说那些大王是带着女人去打仗的?" 姬如雪才不知道除了南柩国,其他国家的皇上是谁,含糊过去道:"史书里面有写啊,你就答应了吧。"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胡闹。" 姬如雪:"……" 她知道冷映寒已经不想说话了,自己也郁闷的很,不开心的跟着冷映寒走。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江友安叹气,这就闹上了? 冷映寒带她出来走走是给她散心的,这心还没散,反倒把人给惹不开心了。他不想哄人,这次姬如雪要求一起去战场简直就是胡闹,他绝对不可能答应。 略一沉吟,冷映寒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咳嗽几声,姬如雪却看也不看他。 没办法了,冷映寒声音放低了道:"朕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上战场,怎么带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下大事每天都要处理,朕想文武百官也是不同意的。" 他说的是实话,并不算骗人。只是他要想去,文武百官也拦不住,反正有皇兄在这里坐镇他并不担心。 姬如雪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狐疑反问一句:"真的?不骗人?" 冷映寒不知道怎么的,耳朵爬上一抹红,脸上却还是淡定的很,"真的,不骗人。" 姬如雪紧紧的盯着他那张脸,似乎在找冷映寒说谎的痕迹。 最后才收回目光,心里嘀咕老天爷真是偏爱冷映寒这个王八蛋,有才能就算了,脸还长的那么出色。 第二百七十八章:袭击(上) 冷映寒顺毛成功,见姬如雪还一脸认真的想着什么,转移她注意力道:"喜不喜欢住山上?" 姬如雪唔了一声,问道:"有蛇么?" 冷映寒目光疑惑,"你想看蛇?" "才不是,是住在山上有蛇怎么办。"姬如雪说完,打了个哆嗦道:"滑溜溜的凉丝丝的,啧好恶心啊。" 冷映寒听她这么形容,瞥向她道:"快到冬天了,没有蛇。" "啊,没错,那我们要去山上住么?好啊,最好有个离地面两米高的竹屋,门前围个篱笆,篱笆边上种些花草,然后在门前种两颗桃树,篱笆内种些青菜,再养几只兔子,白的灰的赤色的,嘿嘿嘿。" 冷映寒看着她兴奋到泛起光彩的小脸,也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说出来的话就打破姬如雪的幻想,"只是问问,没让你去住。" 姬如雪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幽幽的看着冷映寒,"皇上,你在消遣我么?" "哦,能看出来了,有进步。" 姬如雪咬牙切齿。 心情却轻松起来。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再姬如雪想扑上去咬冷映寒的时候,冷映寒一摸她脑袋道:"到了。" 姬如雪抬头看着冷宫,一抛刚才的不愉快,拉着冷映寒就往里面走。 百里东偷听了一路,抬头还瞧见姬如雪拉着皇上进冷宫,顿时满肚子话忍不住往外倒:"公公,看如贵妃这么拉着皇上,皇上都没有生气呢。" 江友安故意落后几步呵斥道:"敢议论主子不想活了?" 百里东讨好的笑笑,压低声音道:"公公,你就可怜可怜奴才吧,憋在心里好奇死了。" "你什么时候看见如贵妃在皇上面前规规矩矩了,把嘴给本公公闭严实。你们可不是贵妃娘娘。"江友安摆着一张严肃的脸,一转头就忍不住直乐,娘娘越来越吃得住皇上了,以后皇上生气娘娘还怕什么。 姬如雪早已拉着冷映寒进了冷宫,程天风之前回去显庆殿就被分派了任务。所以没有跟来。 陶然正独自背对着他们在捣鼓药材,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立马跪了下去,"臣女参见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陶然行礼,皇上不在的时候,陶然才不会这么规矩。 不过,这世上一直不缺虚伪的人。 冷映寒站定,牵住姬如雪的手不让她乱动,扔下一句'起来吧',就往殿里走去。 陶然从地上起来,转过身继续捣鼓药材,好久没有治过内伤了,想想还真是怀念。 冷映寒带着人一进去就看见清真守在床边,清真也抬头看向他们,朝他们点点头算是行礼。 他现在也没心情管那些礼节。 冷映寒不在意,上前看着昏迷的黑影,那张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清真的几分相似。 姬如雪却没有发现,问道:"黑影情况怎样?" "没大碍,但是至今未醒。"清真轻声应道。 冷映寒拉着姬如雪到椅子上坐下,望着清真道;"你要守到他醒来?" 清真点头。 姬如雪感觉不对劲,清真师傅为何对黑影这么上心?据她观察,清真并不是那种十足十的大善人,更多时候是一种淡漠的姿态居多。 结合黑影之前说过要等他哥哥的说法,姬如雪脑中的麻团仿佛被针线串联起来。她站起身跑到床前仔细盯着黑影又盯着清真,这样来回看过几次之后,她目光惊讶跑回冷映寒身边坐下。 冷映寒看着她,姬如雪往前凑了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你有没有觉得黑影跟清真师傅有几分相似!" 兄弟俩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冷映寒点点头。 姬如雪继续大胆猜测:"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兄弟?" "嗯。"冷映寒直接应了,他不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瞒着姬如雪。 姬如雪还想进一步谈谈清真和黑影两个人的相似之处,大脑卡壳好一会才将喉咙口的话咽下去,换上大大的疑问,"皇上你嗯是说,你也认为他们两个是兄弟?" 冷映寒看着她笑。 清真扶额,被这两个的对话内容搞的很无奈,坦白道:"娘娘,不要去问皇上了,黑影确实是我胞弟,他名字叫承暄。" 姬如雪一脸天啊的表情,然后看着冷映寒,目光并不友好。 冷映寒故意忽视她的目光,姬如雪不放过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黑影是清真的弟弟?" 冷映寒点头。 "冷映寒你竟然不告诉我!"姬如雪私底下可没有少喊冷映寒的名字,只是在人前还是第一次。 她喊完之后,立马知道犯错了,捂住嘴巴站起来就往门外溜。 冷映寒的脸色有些臭,特别是对上清真一脸揶揄的表情时。 他亲眼看着姬如雪跑去陶然身边,这间屋子没有其他人,才道:"皇兄,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授意,她敢这么直接喊你名字?"清真扬起笑脸。 冷映寒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语气深沉道:"这个女人太放肆了,明明告诉过她不能在人前喊。" 清真见他眼里明明带着笑意,无奈的摇摇头。"还不是你惯的,现在她知道了,你怎么解释承暄的身份?" 提起冷承暄,冷映寒明显冷淡下去,他还是有些讨厌这个诡计多端的手足,碍于是皇兄的亲胞弟,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你想给他什么身份?他的身份早在几年前就被抹去了。" 清真沉吟,"我带着他离开吧。" "你不说清楚你的身份,他是不会离开的。"冷映寒指明道。心里却在盘算着,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皇兄离开,这个世间上朝政他只放心给两个人处理,一个是牧怀青一个是清真。 牧怀青已经在路上了,剩下的就是清真。 可怜清真满心都在冷承暄身上,不知道冷映寒打的算盘。 他看向冷映寒摇头:"我不能告诉他我的身份。" "暂时先将伤害他的凶手揪出来吧,皇兄,你还没有完全放下。"冷映寒也不做多停留,他也只是陪着姬如雪来这里散散心而已。 清真看着他离开,收回目光放在冷承暄身上,他是放不下吗?他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存在,曾经冷承暄说最讨厌他的存在。 冷映寒出门后,一眼看到蹲在陶然旁边的姬如雪,走过去拉起她道:"回去了。" 姬如雪还在跟陶然说这件事,被冷映寒拉走的时候还不忘确认道:"陶然,我说的都是真的。" 陶然一脸木然。 直到出了冷宫门口,江友安和百里东正候着,见皇上拉着姬如雪出现,马上跟在身后。 姬如雪兴致勃.勃.的拉着冷映寒问:"皇上,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亲兄弟?" 冷映寒心想,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能不知道吗? 姬如雪见他不回答,就不再死缠烂打,松开他的衣袖自己琢磨道:"如果清真是黑影的哥哥,那么以前来冷宫的时候他应该看过黑影的,却为何没有关心黑影呢?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清真就不会想过来找他的亲弟弟吗?" 冷映寒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替她的小脑瓜子心疼,就不能消停消停? 姬如雪想不明白,看了眼不打算告诉自己的冷映寒,泄气低下头。 冷映寒道:"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总会遇到其他妃子,才不去。" 冷映寒想想也是。"那去西苑?" "唔,好吧,有糕点吗?想吃枣子糕,栗子糕,梨花糕,还有水晶糕。"姬如雪板着手指一个一个算。 冷映寒瞧了她一眼,再次摇摇头,吃食也记得挺多的。 * 他们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显庆殿,而千里之外牧怀青也迎来了黑暗。 他们正停留在一个山坳里,找了些大的石块挡风,挨着火堆准备度过这个夜晚。 牧怀青独自坐在火堆旁,当初他没有带兵队回来,只带了一个赶马车的士兵。 这次出发从京都只带了二十个兵,加上他自己和那个车把式,此行人一共二十二个。 而且京都带来的二十个人有六个人是伙夫,推着一车的粮食。为的就是这种半路找不到客栈的情况。牧怀青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事实上他一个人上路更快些。 他看了看天色,冬天的夜晚乌云蔽目,没有月光星星可言。这种天气总是给人隐隐透露着不安。 牧怀青问跟着他回京都的士兵:"你可听说过这个山坳有山贼出没?" 士兵恭敬道:"回将军,我们这几年鲜少回京都,偶尔回一次也是未做停留,小的并不知晓这个山坳有何蹊跷,不如问问其他弟兄?" "不必。"牧怀青抬手阻止,问其他弟兄只会让他们心慌。吩咐道:"让守夜的弟兄打起精神。" 士兵领命下去。 伙夫则端着吃食过来,牧怀青接过来道了声谢。不着痕迹扫了四周的四个火堆。再看看上面,这个山坳左右两边都是山,要是有人围在出口,就成了瓮中捉鳖。 他带着这些士兵行程被拖慢,这两天他能察觉有人在跟踪他,过了一段时间又会消失,没多久又有人盯上来,这么诡异的现象,让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惕。 不止他一个人警惕,暗处也有一个人紧紧盯着那些猎物。 柴禾的燃烧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了夜深。 牧怀青握紧腰间的剑说道:"来了。" 数十个黑衣人冲出来,直奔山坳,刀起刀落,就近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失去了生命。 第二百七十九章:袭击(下) 转瞬间,只有牧怀青和他带来的士兵站着。 在他四周围满了黑衣人,他们的身影极容易的融入黑夜,眼睛已经没有用了,只能靠耳朵去听, 牧怀青察觉敌人人数在二十个以上,他低声提醒身边的士兵,"万事小心,趁机躲起来赶去边关,这是命令。" 那个士兵虽不想独自逃命,但牧将军说的是事实,他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话音刚落,牧怀青已经用脚一挑,将跟前的火堆踢向四周,照映了黑衣人的身影,一时间这个闪烁着星星火光的山坳,满是刀剑相交的脆响。 而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收割黑衣人的生命,牧怀青防守着总能时不时听见对方的中招的闷哼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击中对方。 随着火光暗淡,围攻牧怀青的人越来越少,攻势也越来越弱。紧接着他听见对方一声:"有埋伏,撤!" 那些黑衣人迅速离开牧怀青的周围,却还可以听见刀剑的响声,显然还有人在跟那些黑衣人交战。 牧怀青心情很微妙,明明这些人埋伏他,却反过来说有埋伏,来不急多想,将这些疑惑埋在心底。 眼睛适应这样的黑暗,乌云散开,虽然看清人脸是不可能,但是身影还是能看清。他脚下的尸体不少,远处边打边逃的人影混在一起有五个,其中一个似乎在缠着其余的四个不让他们逃走。 最后剩余的三个黑衣人负责拦住,一个黑衣人趁机逃走。不多时只听几声闷响,负责拦人的黑衣人也倒下去,那人还想去追。 牧怀青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突然就喊出来了:"无名!" 果然,那个身影顿住了,回头看着牧怀青。 可是距离有些远,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应该还是没有表情。牧怀青心想。 无名转身又想去追,牧怀青使诈突然倒下道:"无名,我受伤了。" 牧怀青躺在地上一脸无奈,哄一个孩子好难,不惜这样使诈。他看着夜空出神。 无名迟疑着一步步靠近,牧怀青看着她的身影,这是一个高手,无论何时走路都无声。 无名站在他身前,站了许久许久,因为她不会医术也不知道怎么做。 久到牧怀青躺不下去了,只能自己爬起来。 无名看他爬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走去把那些快烧灭的柴禾全部弄过来,放在牧怀青面前一堆,火光燎亮。 牧怀青随手给火堆加了几把柴禾,噼里啪啦的响声,照亮了不远处的无名。 "无名,过来。"牧怀青朝她招手。 无名听从命令,一步步的靠近,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让他皱紧了眉头,他一直把无名当做小孩子,也不避嫌,拉过她坐下,借着火光看她的脸,还是一样的木然。身上还是穿的那么单薄。 "有没有受伤?"牧怀青问着,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无名不语,她已经杀退了两拨杀手,因为受了伤和人数的增加,这一次她没有贸然去攻击,而是寻找最好的机会下手。 牧怀青见她不回答,便自己检查,无名手臂上一个刀口子,还在流血。背上衣裳破的地方,都有伤,零零总总检查了八处伤口,无一处是处理过的,有深有浅,浅的也没结痂。 牧怀青对她及时出现在这里,已经深深的怀疑这些天无名是不是暗中跟着他。 再看她身上的伤,他莫名感觉气恼,狠狠的按了一下无名手臂上的刀口,这疼痛让无名抬头看着他。 牧怀青捏着无名尖瘦的下巴,厉声道:"你是一个人!受伤要处理,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你这算什么,你把自己当什么?是不是不怕死?"顿了顿,牧怀青苦笑放开她道,"是啊,你最不怕的就是死。" 无名看着他的苦笑,眸子一动,却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牧怀青收敛了情绪,拿出一个火把,起身去马车哪里翻找伤药。他一动无名也跟着动。 牧怀青第二次厉声呵斥道:"坐下!不准动。" 无名呆呆的坐下,看着火堆发呆。 牧怀青拿着一个包袱过来,打开里面放着药品齐全。他已经知道无名不会处理伤口,沉思片刻看着无名道:"我给你处理伤口,绝无冒犯之意。" 牧怀青见她没反应,边用刀子割开她手臂上的衣裳,用药酒清理,再上药包扎。 背上和腿上的伤口也是这般处理,无名的眼里倒映着火光,那么亮那么热。 忽然她身形一倒,惊的牧怀青一把捞住,"无名?" 待触碰上她的额头时,皱眉,好烫。 他不知道无名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但绝对不是安宁的日子,他迅速处理剩下的伤口,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她盖上。 无名没有昏迷,只是目光迷离的望着夜空。牧怀青让她平躺在地上,自己找出毛巾用水壶淋湿给她擦脸,再拿出一条毛巾放在她额头上退热。 幸亏药包里什么药都有,牧怀青认真的翻找着,找了好一会才找出退烧药粉,拿过碗先洗干净再倒药粉进去。 风大,药粉一出来就被吹散,牧怀青不管作为温润公子或者战场上的修罗将军,都没有这样手忙脚乱过。 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药粉倒完后放好,又去找烧热水的壶。 无名一直看着他,因为高热已经让她有些神志不清。 好一会牧怀青才将水烧热泡药粉。他抬头看见无名看他嘴唇在动好像在说什么,不由俯下身子去听。 "姐姐……"无名看着牧怀青念着。 牧怀青:"……"这是他第三次从无名嘴里听见姐姐这两个字。 寒风冷,把药迅速降温,牧怀青将无名抱到自己怀里,端起药放到她唇边,温声道:"无名乖,喝药。" 无名很乖的把药喝光,紧接着她的肚子传出咕噜的声音,牧怀青没有笑,更多是无奈,这个人真的不给她下命令就不会去吃饭么? 拿出一个包袱给无名当枕头,牧怀青去马车边找出大米和红薯。 黑漆漆的夜空下,寒风陪伴着,一个容颜俊美的人在火堆旁,用心的淘米煮粥,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容貌不比他逊色的人。 此景美如画,如果能忽略周围那些尸体的话。 忙碌完已经是后半夜,牧怀青用褥子把无名裹住,抱在自己怀里,静静的等待天亮。 当破晓来临,火堆熄灭。牧怀青伸手去探无名的额头,发现烧退了心安不少。 他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去查看那些蒙面黑衣人,一连看了好几个他都没有见过,也找不到他们的身份证明。 多半是杀手或者死士。 天亮了,他在这里呆不得,由无名的伤看来,之前暗杀他的杀手应该不止一拨,全被无名挡了下来。这次因无名发烧和受伤,所以这些人才出现在他面前。 他推断着这一切,为无名的傻劲无奈。走去装粮食的马车旁,将一些没用的东西卸下来。一辆简陋的平板马车,摊上几张褥子垫底,牧怀青将还在昏迷中的无名抱到车上。 他不会医术,还是要去镇子找个大夫看一看才行。 为了掩藏踪迹,他还换下了身上衣服,找出几件粗衣裳穿上。随着日光,驾车离开。 那些死去士兵,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皇上也会知道,这些士兵的尸体会被送回家。 清晨,山坳里的马蹄声传的很远。 牧怀青打扮成一个落魄人士,架着一辆穷人家的马车进了镇子,车上躺着一个病人。 他哑着嗓子问路过的大叔:"老哥老哥,请问一下这里的医馆在何处?我妹妹发烧昏迷不醒,还请老哥指指路。" "哟,那快送医馆啊,这里直走就有一家医馆。大夫心肠好快去吧。" 牧怀青道了谢,继续往前走,果然是有家医馆,他把马车停在树下,背上背着个包袱,抱着无名就进医馆。 药童一看赶紧迎上来,"进里边,里边有床铺。" 青色的小道袍在身,这药童看着就让人喜欢亲近。 牧怀青跟着他进去,将无名放在床榻上,看向药童有礼道:"麻烦小哥去喊大夫来瞧瞧,我……我妹妹昨晚高热,今早退了烧却一直没醒。" 他还想说是自己女儿的,又怕惹人怀疑,只好说是自己妹妹。 药童听了让他别着急,一会就带着一个老者过来。 老者掀开被子看着无名身上的伤口,顿时看向牧怀青。 牧怀青怕他们起疑,悲戚道:"原是半路遇到歹徒,把钱财都给他们了,才躲过一劫,舍妹性子烈,被砍了好几刀。大夫还是赶紧救救她吧。" 都说看人长相知其性格三分,老者看无名样貌绝色轮廓冷冽,再看牧怀青的容貌也是顶好的,便放下心来,边把脉边念叨道:"你们两兄妹都长得那么好,只是散些钱财命保住就好了,别想多。" 牧怀青的演技不差,活脱脱的扮演一个担心妹妹的青年。温润如玉的气质,身为将军的凌厉悉数不见。听了老者的话,连忙点点头,样子温文尔雅,到多了几分的斯文,少了几份硬朗。 老者悉心诊脉,片刻看着牧怀青身上的衣服了然,"令妹的高热乃是伤口太久没有处理引起的,再者令妹多日前就不曾进食,身体极度的虚弱,你这当大哥的……" 牧怀青立刻羞愧的低下头,"我背着舍妹四处找人求助,幸好在路上遇到好心人帮忙包扎,吃食就……哎。" 老者叹然,开了几服药给药童去煎,再跟牧怀青道:"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没地住可以先在这住着。" 牧怀青连忙道谢,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章:是爱(上) 牧怀青道谢过后,跟老者道:"大夫医者仁心,在下在此处有亲戚可以投奔,万分感谢。" 老者听了摇摇头表示不必,转身便去治疗别的患者。 药童拿着药包递给牧怀青询问道:"这位大哥,您是先在这里煎一副药喝,还是回去自己煎?" 牧怀青微微弯身道:"劳烦小哥在这里煎一服药给舍妹,多谢。" 药童笑了声,"大哥你太有礼貌了,跟其他大哥都不同,您稍等,药煎好就给您送来。" 牧怀青听了低下头,药童取下一副药后,将剩下的药包递给他道:"来,您拿来,这药早晚一服,六包三天见效。" 牧怀青接过,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无名的睡颜出神。他能掩去身上的所有气质,却忘了太过有礼倒让人起疑了。 呆了一个时辰,无名终于醒来,像以往一样,她一睁开眼睛就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牧怀青一把按住她,"身上有伤不要动。" 无名的眸子看向他,似乎在确认什么,好一会才明白过来,遵从牧怀青的命令,重新躺下。 牧怀青悄悄的在床铺上放了一锭银子,背起无名离开。 很多时候,牧怀青都在想无名能开口说话是什么模样,而此时无名无力的靠在牧怀青肩膀上,那出色的容貌让不少百姓注目。 为避人耳目,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入住。牧怀青守着无名,坐在床边沉思,是谁在暗地里追杀他? 朝堂已经开始动荡了,他必须要尽快的赶到边关稳住军心,朝廷上的事就交给皇上处理,不需要他操心。 一天后,无名已无大碍,她似乎知道不能耽搁时间,趁着牧怀青下楼的时候,起身试着用纱布绑紧伤口,手法很拙劣。 最终还是被牧怀青撞见,牧怀青没办法只能亲自给她包扎,然后备马赶路。为了不让无名太多颠簸,牧怀青只备了一匹马。 他对无名没有非分之想,就跟成年人对着一个七八岁稚儿一般,他们同骑一匹马一路北下,途中的麻烦依旧不减。 七日后,冷映寒接到牧怀青的消息:已平安到达边关。 他放下手中的字条,看着面前跪下的暗卫问道:"追杀他的人查到了?" "回主子,是兵部大人!属下查到其中几位大人似乎有猫腻,具体的证据还未搜刮到,需一些时日。" 冷映寒笑了,那笑容的冰冷让人不敢直视。"竟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看来这些年朕对他们太宽容了。" 暗卫低头汇报,"主子,自主子登基之后大为打击贪污官吏,而出征打仗又以牧将军为首,这些人暗地里似乎很是不满。" "满不满从来都不是他们说了算,继续搜刮证据,时机未到不要轻举妄动。" 暗卫绝对忠诚道:"是,主子。主子后宫的事又该如何处理?" 冷映寒眯着眼睛,他将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却还是不开心。他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说道:"本来后宫的小鬼可以慢慢玩,但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吓到她,这件事有异,只需要紧盯,派人在暗处保护好她。只要不翻出大浪,就给这些小鬼折腾。" "退下吧。" 冷映寒看着桌上的奏折,暗卫一个闪瞬就消失在眼前。江友安上前给他添茶道:"皇上,一切都在皇上掌握中,老奴却为何感觉有些怪异呢?" 冷映寒没有怪罪江友安的多事,他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水,敛目道:"确实怪异,还有许多疑点没有找出来。我们急不得,不过,去秘密唤许佳颜来。" 江友安颌首,立马就去派人去请许佳颜。 姬如雪迷迷糊糊醒来后,躺在床上不敢动,她做了个梦,不是噩梦,而是关于冷映寒的。好多女人围在冷映寒身边,有的她熟悉有的她不认识,这些人都有身份地位,她们都是冷映寒的妃子。 梦里她站在外围看着冷映寒身边聚满女人,怀里搂着姬如梅。是的,姬如梅。皇上最爱的女人。 那么她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即便她喜欢冷映寒,但是不代表皇上喜欢她。 即便皇上喜欢她了,后宫那么的女人,那么多……她要怎么办,去跟她们争,去跟她们抢? 她不知道也不想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咕噜噜的饥饿声,姬如雪才从床上爬起来。语巧和巧月两人上前侍候,巧月作为贴身侍女,敏锐的察觉主子精神不高。 一边伺候一边推敲问:"主子,您又做噩梦了么?" 姬如雪打了个哈欠,将那些儿女情长扔在一边,"没有,睡得很累。" 巧月笑了笑,给她穿好衣裳,简单的束好发。 用过早膳之后,姬如雪跟着语巧去冷映寒的身边,走廊下是一个池子,姬如雪走着走着停下来到边上看着水里。 突然一阵恍惚,她看见水里有双冰冷的眼睛,它不恐怖只是黑的发亮,冷的让人动弹不得。 莫名的惊悸涌来,突然手臂有东西触碰,姬如雪想也不想一把甩开。 语巧虽然没有被姬如雪的力气推倒,但是也后退了一两步,她目光又布满了担忧。娘娘现在的状态跟前天一样,她不怕失礼上前握着姬如雪的手大声道:"娘娘,是奴婢,奴婢是语巧。" 巧月望着主子褪去血色的面孔,瞳孔中布满的惊惧,连忙跑去姬如雪刚才站的地方往水里看,可是什么都没有,转身对姬如雪道:"主子,这水里什么都没有。" 姬如雪看着远处的水面,过了好一会才道:"没事。" 语巧和巧月对视一眼,这怎么能算没事呢。 姬如雪满腹心思的来到冷映寒身边坐下,一言不发的撑着下巴发呆。 冷映寒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不着痕迹的看向语巧,语巧赶紧朝他点头,目光看着姬如雪满满的担忧。 冷映寒放下折子,"姬如雪。" "嗯?"姬如雪侧头,眼神迷惘。冷映寒很少这么冷静的喊她名字。 冷映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朕身边呆着也会害怕?" 姬如雪皱眉,然后摇头。坐在冷映寒的旁边,就不会有独处或者黑暗来临的惊慌。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冷映寒原本不是耐心的人,看着姬如雪这个安静的样子,他的耐心不自觉增加。 姬如雪真诚的看着他问道:"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对吧。" "当然。" "如果你讨厌一个妃子,你会怎么做?"姬如雪继续追问,也许是个很无聊的问题,但是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冷映寒对于她问题的转换,很自然应答:"做错事惩罚,没有做错事让她别在出现在面前。" 姬如雪疑惑:"就这样?" "你想问什么。"冷映寒摸不准她的心思,索性放下折子正视这些问题。 姬如雪沉默片刻,垂眼看着冷映寒手袖上的龙纹道:"没什么,我想去冷宫探望黑影。" "你现在需要休息。"冷映寒的话毋容置疑。 姬如雪还没有来得及辩解,某个穴位一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冷映寒接住她,看向语巧。 语巧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娘娘今天醒来的时候精神就不济,等出门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停在栏杆旁似乎受了巨大的惊吓。" 冷映寒脸色沉下来,阴霾着跟语巧道:"去传陶然过来。" 语立马应下,往殿外赶去。 江友安上前,担忧的看了一眼姬如雪,随后安慰冷映寒道:"皇上,您别担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冷映寒呵呵一笑,"没事?她们把手伸到她身上,朕却不知道那些人找上她的理由。" "许是皇上对娘娘太专宠,引起一些妃嫔记恨,但是能策划这些的明显不是简单的妃嫔。"江友安用过来人的看法分析着,后宫独宠的下场没有几个是好的。 而冷映寒不屑的嗤笑:"朕喜欢谁谁能管得着。" 江友安沉默,皇上有资本说这话。 话是这样说,冷映寒却看着昏睡的姬如雪眉头紧锁,"拿个毯子来。" 江友安递来毯子,看着皇上疲惫的容颜,关切道:"皇上,龙体为重啊。" "朕知道,江友安上次吩咐你去办的事情,办的如何?" 江友安迟疑:"皇上可是问山间住所的事?正在搭建,还需一些时日皇上。" 冷映寒摸着姬如雪的脸蛋嗯了一声,"届时,你陪着姬如雪带着程天风和姚雁山以及陶然一起去那里,玩上一个月再回来。" 江友安无比担忧:"皇上,您真的要去边关么?这大有不妥,贵妃娘娘闹起来,老奴也拦不住啊。" 冷映寒似乎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没事,让她闹,有精神是好事,就说让她去治病的。" 江友安苦笑连连。 "下午传丞相和太师进宫一趟。"冷映寒一直看着姬如雪的睡颜,眼里有些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江友安虽说希望皇上找到一个心爱的人陪伴,也深知身为皇上再爱一个人也不能胜过自己胜过天下。 他犹豫着将藏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皇上,老奴斗胆问您,您是不是爱上如贵妃了?" 冷映寒侧目,眼底的柔情还没有来得及收起,一脸沉思,"朕不知道什么爱不爱。这个女人保持这样呆在朕身边即可。" 第二百八十一章:是爱(下)   江友安索性放大胆的问:“如果有人欺负如贵妃呢?”   冷映寒霸气反问:“谁敢?”   “如果如贵妃欺负别人呢?”   “随便。”   “如果......如贵妃被人害死了呢?”   “江友安,你大胆!”冷映寒阴冷的看向江友安。   江友安噗通跪在地上,皇上,这已经远远超过喜欢的范围啊。   冷映寒明显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让江友安起来。“去请丞相和太师进宫,以后不要再妄自猜测这些问题。”   “是,皇上。”江友安恭敬退下。   冷映寒低头望着姬如雪念叨,“有朕在,你怎么会死。”   陶然很快就被语巧带来,冷映寒面无表情不满他来这么慢,将姬如雪抱在自己的怀里,道:“她又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精神状态很不好。你至今没有找出原因?”   陶然低头上前道:“皇上,请容臣女先行诊脉。”   一盏茶的时间后。   陶然退后几步,拱手道:“皇上,臣女怀疑,娘娘是给人下了致幻粉,这只是精神上的折磨,身体上没有问题。”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锦囊:“这是许良娣和臣女一起制作的醒神包,从现在起给娘娘佩戴在身上,应该能见效。”   冷映寒接过,凑近鼻前闻了闻,亲手给姬如雪带上。问道:“清真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黑影已经醒了,据说前天夜晚他觉得停尸阁有些问题,便独自回去探访,却不想被一个女子击伤,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后,就昏过去了。”   会武功的女子?看来后宫潜藏的人数不少。   冷映寒点头,让陶然退下,“若黑影没事,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姬如雪的身边,以防有什么不测。”   陶然应下。   冷映寒还有国事需要商议,抱起姬如雪往寝殿走去,吩咐语巧等人守着她这才离开。   一场恶战在千里之外也即将开始。   冷映寒跟丞相和太师在御书房商议了一个上午,他每一个角度的神情都极度认真,看着让人信服。   姬丞相听着冷映寒的嘱托,忧心劝阻:“皇上,你乃万金之躯,战场有牧将军在就已经稳胜了。”   太师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也知道皇上更为重要,对姬丞相的话甚是赞同。   冷映寒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他看着他们实话说道:“朝北国的人马比我们南柩国多出四十万,丞相和太师觉得,这是稳赢?我们不出击对方也迟早会攻打我们,朕和将军一起合作才能增加胜算。为了稳住民心,朕出行的事也需严加保密。朕的皇兄也就是曾经的太子会在宫中处理朝政,只是出面的事还需你们二老协助,待三个月后,朕自会回宫。”   姬丞相和牧太师很是为难。   冷映寒自信笑道:“难道丞相和太师忘了当年太子的能力了?若是朕回不来,南柩国还有太子守护,这皇位本来就该是他的,文武百官谁敢不服?”   牧太师和姬丞相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您说,太子现在在皇宫里?”   “自然。”冷映寒应道,“当年的事过错本就不在太子,二老心里也清楚,朕已经将南柩国的后路处理妥当,丞相和太师可还有异议?”   姬丞相和牧太师的互相对视,谁也不敢给个准话,六十万大军对一百万悬殊近一半,说有胜算是给自己的安慰。可这一战已经是避不可免,像皇上说的,南柩国此次不出击,以朝北国的狼子野心,也会打上门。   只是皇上这一去就是凶多吉少,本来万万不可去,没成想太子竟然回来了。   牧太师抬头看着冷映寒,老泪盈眶道:“皇上,您真的想好了?这一去凶险万分,您连皇位都不要了么?”   姬丞相眼巴巴的看着皇上答复,“皇上在位期间,南柩国被治理的井井有条,铲除了贪官污吏提拔了不少才人能士,百姓对皇上的爱戴有目共睹的。”   冷映寒对这些从来不在意,因为一切都是责任在作祟。   他坦诚道:“两位爱卿,做的那么多也是为了南柩国,为了天下黎民百性,而不是为了这个皇位。若没有异议,过两日还请两位帮忙演一出戏。”   牧太师和姬丞相的眼里一片迷茫,戏?   冷映寒扬起嘴角,笑的那么狡诈。   而清真正在给黑影配药,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抓药材的手一顿,怎么感觉有丝不对劲。   黑影躺在床榻上看着清真出神,他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照顾他的还是个奇怪的陌生人。   原本陶然在这里还可以活跃气氛,陶然被语巧带走之后,整个冷宫就剩下他和清真两人,果然好冷清。   清真配好药,放在桌子上,走到床榻边自然的给黑影把脉。   黑影盯着他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为何这么问。”清真放下他的手腕,内伤淤血需要内服三天才可以散去。嗯,还要再配多几服药。   黑影没有开玩笑,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每次看我的时候,感觉好像认识我很久的样子。”   清真淡笑:“在下是一个大夫,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看人,你不要介意。”   黑影完全被忽悠过去,点了点头又开始新的一轮发呆。   清真看了他一眼,继续去配药。因为担心对冷承暄下黑手的人会找上门。在危险没有解除之前,清真并不打算让他一个呆着。   直到傍晚来临,黑影和清真也没有说上一句话。这份平静谁也没有打破。   直到黑影从神游中醒来,他突然道:“那个把我打伤的人是凶手,她身上有跟那女人一样的味道。”   清真坐在桌子上钻研药材,听见他开口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应道:“有很大的嫌疑,但还不能定夺。不过,你为何要独自一人去停尸阁?”   黑影没有隐瞒道:“白天去的时候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去过那里偷吃的,所以应该是有人住,便打算晚上再去探一探?”   清真:“......”竟然是因为偷吃的行为找到线索。他轻皱眉头道:“很饿吗?”   黑影不明白明明是讨论谁是凶手,怎么跑到饿不饿的问题上了,但他还是老实回答:“姬如雪没来之前,饿。自从她住到这里来之后不饿了。”   清真看着黑影清瘦的脸,还很稚嫩,这些年他长了个头,五官也长开了些却还是没怎么变化。   黑影被他这么盯着看怪别扭,疑惑问道:“如果现在去抓她,人还在吗?”   “从你被救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停尸阁了。”对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杀人不留痕迹。   黑影再次点头,回想着那天晚上,他偷偷摸摸的翻进停尸阁,来到一处隐蔽的房间里。刚发现一些有人居住的痕迹,就被人从背后偷袭,只和她交手了三四招,就失去了意识。   清真安慰他道:“不需要愧疚,既然她已经现身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抓到她。”   黑影继续点头,他在想对方应该看到他的脸了,要不他出去到处招摇?不成,他只能闻出她身上的味道,没有看过她的脸。到处走被对方发现自己认不出她更有恃无恐。   清真看着他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起身去煎药。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姬如雪几乎睡了一天,醒来发现殿里点了安神香,和宋嫔的不同,但是她头疼的不得了。   冷映寒和丞相太师商议完后,就回到她身边守着,守一天是一天。他坐在床边,姬如雪一动便低头看去。   “醒了?”低沉的嗓音如同鹅毛拂过肌肤一般让人一抖。   姬如雪睡久了头疼,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加上这段时间似乎习惯了随心所欲的生活,伸手拿过冷映寒手中的书,睁大眼睛一个个看字。   冷映寒也不恼,看着她笑道:“好看?”   “还给你。”姬如雪看不进去,一个个字分开看还懂,合成一句话就复杂了。   冷映寒接过,拍拍她的额头:“起来,用膳。”   姬如雪揉着自己的额头,“头疼。”   “睡久了,起来出去走走就不疼。”冷映寒放下书籍,拉着她起来。   不小心看到她的手腕,虽然用了最好的膏药,但是时间还短,粉红色的疤痕特别刺眼。   姬如雪也看见了,瞄了一眼冷映寒,又躺了回去抬手道:“看着像是自杀的。”   冷映寒眯眼,忽然感觉很邪魅,“这要是你自己割的,朕就把你手脚打断,下巴错位,关起来。”   姬如雪睁大眼睛,打了个哆嗦。   冷映寒察觉自己刚才吓到她了,刚想安抚一下,姬如雪就眨巴着眼睛很是不满:“你就不能用温柔的方法来关我么?”   “比如?”冷映寒很有兴致。   “比如那个什么九香软骨散,效果不错。”姬如雪肯定的说。   冷映寒拍了她脑袋一下,“你再给朕出主意该如何关押你?”   “当然不,我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少受一些苦,不过我做了什么你就打断我的手脚,错位我的下巴?”   “逃跑、自杀、自残。”冷映寒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姬如雪听到第一个就哆嗦了,后续的两个一点都不可怕。她傻傻道:“就这样?”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就这样。”   “要是我杀了人呢?”   “那就杀了。”   姬如雪惊呼:“啊,说好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不是天子。”   姬如雪哑然,她就是一比喻,冷映寒回答的让她无言以对。 第二百八十二章:打击 后宫平静的表面终于被撕开,姬如梅和皇后以及一众妃嫔一同出现在显庆殿的门口候着。以皇后为首又没有闯进宫殿,一旁的侍卫也奈何不得。 一夜温情,又不是早朝日,冷映寒带着姬如雪准备出门走走,再过几天事情办妥了,就离开了。 然而这一开门就看见数个妃嫔候在门口的情景,冷映寒淡定将视线放在江友安身上,江友安一直在里面侍候,也是不知情的。百里东愧疚的站在一旁低下头,他本来想去通报,可是皇后娘娘不让他去,他也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啊。 四五个妃子柔柔的行礼,"臣妾等,参见皇上。" 冷映寒随扫了眼皇后,将视线停留在姬如雪身上,她的脸色失去以往的红润,带上些许病态,身形也消瘦了。身边婢女采雪和含冬一同扶着她,看着昔日的冷美人变成这般柔弱,冷映寒下意识的皱眉头。 毕竟姬如梅救过他,而且前几年一直宠着她,那种担心已经形成了习惯。本能的驱使下,他松开姬如雪的手,来到姬如梅的面前扶住她,"你不舒服?" 姬如梅没有说话。 倒是采雪低下头哭着嗓子道:"回皇上,娘娘自从那天从宋嫔门口回去之后,就感染了风寒,反反复复的,刚好上一些。" 冷映寒呵斥她道:"你们是如何照顾主子的?刚病愈扶着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采雪哽咽着低下头,不敢说话。 姬如梅终于开口了,不再是清傲的模样,眼中有着我见犹怜的悲伤,"皇上别怪采雪,是我自己不争气,臣妾只是好几天没有见过皇上,所以跟着皇后来此跟皇上请安。" 姬如雪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被冷映寒松开的手兀自缩在衣袖下握紧,扫了一眼皇上和姬如梅,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朝皇后贤妃等人微笑,她们几个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唔让她猜猜,今天这一出,是皇后和姬如梅共同合作的?瞧瞧皇上单独搭理姬如梅,这几个妃嫔却独独仇视她。 除了一个人。 端木薇。 她看着姬如雪的眼神有着浓浓的担忧,姬如雪压下心里的讶异,对那次端木薇陷害她的事仍旧无法忘怀,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即使在太后的祝寿礼上,她们两个有交集,后面也是各自相安。 两方人对视,气氛的紧张随着姬如梅一个晃身昏迷而结束。 冷映寒一把抱起姬如梅,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周围的妃嫔,她们悉数低下头。 姬如雪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冷映寒怀里的姬如梅浅笑,心里的滋味早就无法表达出来。 冷映寒朝她说道:"你先去后殿等等,朕马上回来。" 姬如雪颌首,敷衍的跟皇后行礼,转身进了殿门。巧月紧张死了,陪着姬如雪进殿,返身将殿门关上,阻隔皇后等人的目光。 皇后目送姬如雪身影离开之后,目光殷切的走向冷映寒身边,饱含担忧道;"皇上,姬贵妃前几日就身子不好,很想见皇上一面又不想打扰。臣妾等人便想安静的候一边看看皇上就好,却不想事情变成这样,臣妾身为皇后,理应受罚。" 冷映寒只想着送姬如梅回宫看病,想来自己这些天确实没有踏足后宫,冷淡道:"不用了,你们下去吧。" 说着抱着姬如梅就走,采雪和含冬赶紧跟在皇上身后,只听皇上离开时吩咐:"江友安,去传太医去龙德殿。" 姬如雪靠在门边并没有离开,将他们的对话听个明明白白,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她望着房梁发呆,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语巧和巧月忙不迭的安慰道:"娘娘,您别伤心,皇上说了马上回来,他只是送姬贵妃回殿而已。" 姬如雪保持着木然姿态,茫然问道:"如果是皇后贤妃或者云妃她们晕倒了,皇上会亲自抱她们回去么?" 语巧沉默,她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只见皇上抱过两个人,一个是姬贵妃,一个是如贵妃,其他妃子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殊荣。 不用语巧沉默,姬如雪也知道结果,她低下头陈述道:"其实皇上爱的人是姬如梅,我也早就知道。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皇上得不到姬如梅的替代品,姬如梅你们知道的,对皇上虽然恭敬却没有爱。" 巧月听着主子低落的嗓音,带上一丝哭腔道:"主子,皇上只是去送姬贵妃回殿而已,姬贵妃昏迷了,主子不要想太多。皇上对您的宠爱没有人敢否定。" 语巧一旁补充道:"娘娘,皇上对您的特殊我们看在眼里,可是以后皇上还会去翻其他娘娘的牌子,娘娘您只有放宽心才会觉得日子好过。" 姬如雪听见这个忽然抬起头,看着语巧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善妒太贪心了?皇上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说实话。" 语巧和巧月互相对视一眼,点了头,"娘娘,我们不想骗您,您现在的殊荣已经远超其他妃子,皇上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平常百姓家里都有三妻四妾,娘娘看开日子还是和之前一样。" 这个时代的思想已经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姬如雪想到冷映寒对姬如梅百般疼爱的样子,再想深一些,她突然捂住了嘴。 不要。 她不要冷映寒碰过别人之后又来碰自己。 语巧和巧月慌忙左右扶住姬如雪询问:"娘娘,您怎么了?陶医女就在后殿,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姬如雪推开她们两个,放松自己轻声道:"不必,只是想到皇上和别的妃子同房觉得肮脏而已。" 语巧和巧月惊恐,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如雪。好似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姬如雪看着她们的面容微笑,"就跟男子看到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通奸觉得妻子脏,那么男子三妻四妾岂不是更脏。一样的道理,不是吗?" 语巧支支吾吾,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七出之条中其中一个就是不得善妒。 巧月也是第一次从姬如雪的口中说出这等言语。 姬如雪不管她们,独自去后殿找陶然,找陶然一起去冷宫看望黑影。 语巧和巧月没有跟上去,而是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娘娘的话似乎好有道理,但是却让她们感觉大逆不道。 姬如雪一个人回到后殿的时候,陶然依旧窝在他专属的小角落里研究药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姬如雪便继续低头捣鼓。 姬如雪神情平静,自顾自的坐在陶然对面,看着他桌面上的枯叶枯根枯树皮不解,"这些就有这么着迷么?看你每天都在研究。" 陶然并不抬头只应道:"它们比你迷人多了,怎么?皇上不是带你出去散步么?" "唔,半路让姬如梅给截了。"姬如雪眨巴着眼睛,神情上完全看不出伤心的痕迹。 陶然却手一僵,随后挑出一块晒干的切片递给她:"拿着闻闻。" "这是什么?"姬如雪接过来嗅了嗅,一脸嫌弃。 陶然坐直身子,看着姬如雪啧啧称奇:"也许我该给你下点药,给你情绪外露才行?" "这样不好吗?"姬如雪把玩着那个药材切片,轻声问道,似乎怕惊扰了谁,她怕惊扰了自己内心。 陶然摇摇头,姬如雪这个女人有时候傻的可以也会突然精明,偶尔更是让人感觉神秘,他看着远处走廊上的语巧和巧月,转而望着她问:"不难过?你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姬如雪点头,一脸无所谓道:"难过啊,难过到想出宫了。" 陶然耸肩:"你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你难过,没有人难过是连眼神都没有波动的,一难过就出宫,挺会逃避。" "哭出来就会不难过吗?他是天子,自古哪个皇上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的,我无法改变就只能选择离开,这不是叫逃避,这叫灵活应对。"姬如雪转着那个药片,说完看着黯陶然,等他表态。 "从你之前说喜欢上皇上的时候,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么?" 姬如雪托腮:"做好准备不代表能接受。当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去看黑影吧,总觉得事情好像都快结束了。" 陶然没有反对,背着医药箱起身陪着姬如雪出去。把悲伤埋藏那么深的女人真是可怕又可怜,终有一天爆发的时候,谁能解救的了。 路过语巧和巧月的时候,姬如雪朝她们两个笑笑,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过脾气,可语巧却希望如贵妃能跟上次失控。 "走吧,去冷宫看黑影好点没有。"姬如雪用眼神示意巧月跟上,而语巧是冷映寒的宫女。 一旦挑明,姬如雪能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能把之前冷映寒对她的好全部推翻。跟自己说不过是幻影一场。冷映寒又没有说过喜欢她,他没错。 出了显庆殿,只有程天风一个人守在门口,看见姬如雪出来,立马高兴起来,天气那么晴朗谁也不想呆呆站在门口守着。 姬如雪见他脸上有笑容,也不觉得碍眼,招呼一句道:"程侍卫跟上了,去冷宫。" "是,娘娘。"程天风跟在后面。 陶然跟以前一样,背着医药箱没什么表情的跟在后面,巧月显得拘谨的陪伴在娘娘身边。 似乎什么都没变,但是气氛却是怪怪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线索(上) 程天风偷偷打量陶然,又看了姬如雪背影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突然想起了皇上最后一句话的交代,程天风小心翼翼道:"娘娘,皇上不是说让您等他一下,马上就回来吗?" 巧月转身给了程天风一个能杀死人的眼神,陶然则一脸你是猪吗的神情,哪壶不提提哪壶。 姬如雪没有任何异样,头也没有回,只道:"我等了啊,皇上的马上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倒不如趁着他不在到处走走。语巧知道我们去哪里,怕什么。" 程天风没看出姬如雪哪里不对劲,听了她的话也点头道:"是啊,有娘娘在怕什么。" 对陶然和巧月的眼神却更加不明白了。 一路无话,路过的风景闯不进姬如雪的眼睛,只有冰冷的寒风无孔不入,她穿的很暖和,依旧感觉幽冷。 眼前只能看到一条路,通往冷宫的方向。 巧月看主子平静的脸庞,仿佛方才听过的那些话都是幻听。 路过长信宫,姬如雪忽然停下脚步。 巧月看了眼半个月都不曾踏足的长信宫,询问道:"主子,我们要进长信宫看看么?" "不啊,搬回来不好吗?"姬如雪笑着反问。 程天风终于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好端端的娘娘怎么会想要搬回来呢? 陶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姬如雪的微笑,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她的决定,事实上他们也说动不了她。 然而姬如雪只是进去让小厨房做了几份糕点,顺便烤了一只鸡打包带走。 "去看黑影每次都没带东西怪对不起他。" 直到了冷宫门口,程天风上前推开大门,姬如雪亲自提着几份糕点踏步而进,巧月则提着食盒。 姬如雪直往殿里走去,不曾想却看到一幅很引人遐想的画面,清真抱着黑影?黑影上衣脱了,环抱着? 四人脚步齐齐一顿。巧月立马捂住了眼睛。 清真听见脚步声回头,然后淡定的继续问道:"是这个位置疼?" 黑影嗯了一声,看见姬如雪四个人不进来,纳闷:"为什么不进来?" 姬如雪看了眼黑影的消瘦的身板,咳嗽一声走进来道:"伤好些了么?" 黑影点头,事实上他后背被打伤的地方在作痛。 清真替他穿好衣服,看向姬如雪,"娘娘,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姬如雪装傻指着程天风陶然巧月:"这三个不是人吗?" 程天风等人:"……" 清真何其通透,姬如雪这是和他皇弟闹别扭了?有意思。 姬如雪对上清真的眼睛,也甜甜一笑,拿着布包在黑影的床前坐下,扬了扬:"黑影吃了吗?" "栗子糕绿豆糕红豆糕?"黑影嗅了嗅道。 姬如雪服了他的嗅觉,打开道:"恭喜你,全答对了。吃吧吃吧。" 黑影莫名的看向清真。姬如雪感觉纳闷也看着清真。 清真被这两个看着,没办法,点头道:"可以吃。" 黑影这才伸手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眉眼弯弯。 姬如雪陪着一起吃,评价道:"还是栗子糕好吃,你觉得呢?" 黑影捏起红豆糕道:"这个好。" 清真见他们两个人吃的愉快,侧头去看其余的三个人。 程天风已经站在门口看天,巧月去烧水,陶然去院里的桌上整理药材。一时间,清真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了想便出去处理黑影的药。 姬如雪眼角瞄见他离开之后,把糕点收起来放到桌子上,打开食盒拿出一碗粥来,回头问黑影:"你能下来不?不能我端给你。" 黑影点头,从床上下来,捂着自己的胸口,估计有些疼。 "有没有问题?不要勉强,伤势加重你就惨了。"姬如雪是真心紧张。 黑影坐在板凳上,呼了几口气,跟姬如雪道:"没问题。" 两人白粥配烤鸡,吃的可畅快。姬如雪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烤鱼。趁着四下无人,姬如雪跟黑影说:"你知道清真是什么人吗?" 黑影摇头,顿了顿,"超度亡灵的师傅?" 姬如雪抬头望了望房梁,低声道:"笨死了,他就是你一直等的人!你哥哥啊!" 黑影僵住,一脸惊讶。 "我骗你做什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百分百确定,他在你昏迷的时候跟我们承认的。"姬如雪用油腻的爪子拍了拍黑影的肩膀。 那语重心长的语气和无奈的神情,仿佛在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黑影略一沉思,抬头和姬如雪对视,难得第一次笑的那么明显,"我知道了,谢谢你。" 姬如雪收回爪子,在他面前挥了挥,"不客气。" 黑影扭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的油印子,"我想把谢谢收回来,这是我第一套新衣服。" 姬如雪看了看,还真是,干笑道:"以后还会有很多新衣服的啦,快吃快吃,你伤好后每天都有好吃的。" 黑影一听,嘀咕道:"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姬如雪心想,就算你生气,我也有本事顺你的毛。只是今天的重点乃是如何让这两兄弟相认。 她算是看出来,清真虽然在照顾黑影却不打算相认,她不知道这两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清真这么担心黑影还不是原谅的前奏? 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清真,姬如雪压低声音道:"那现在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好好跟他道歉。"遵从娘亲的叮嘱。 "你傻啊,要是被他发现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还不得离开吗?" 黑影觉得姬如雪说的有道理,他还没取得兄长的原谅。从刚见面他就觉得清真挺可疑的,看病人的眼神怎么会那么的……说不出来,很温暖的眼神,跟娘亲看他的时候很像。 "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黑影看着着急的姬如雪保证道。 姬如雪无语,她不担心,但是她想知道有什么办法! 等巧月提着烧开的热水进来泡茶的时候,桌子上就剩下两个空碗和一堆鸡骨头。 巧月小心的将茶壶放在一边,看看天色不满道:"主子,现在你吃这么多东西,等会午膳的时候用的下吗?" 姬如雪嫌弃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油腻的手,把鸡骨头往黑影的面前一拨,"都是黑影吃的,我看他不方便就用手撕肉给他。" 黑影看着面前一堆的鸡骨头,再默默的看着巧月。 巧月信姬如雪才有鬼,赶紧拿出一个脸盆倒上热水和冷水,温度适中了才给姬如雪净手。 姬如雪洗完黑影洗。 巧月做事麻利,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将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姬如雪吃饱了似乎情绪也好转了些,撑着下巴望黑影道:"那天晚上你跑去停尸阁找到了什么?" 黑影摇头却想起一直在心里的猜测,"宋嫔用来甩血痕的白布是一种跳舞用的白绫,墙上分布的血痕不是无意义乱甩的,她死的时候在跳舞。" 姬如雪一愣,"她死的时候在跳舞?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那种舞蹈,在脑里还原一遍能符合角度问题。"黑影道。 姬如雪叹服。但她不明白,"宋嫔死前跳舞跟线索有什么关系?" 黑影浑身气质一变,认真又严肃道:"清真这两天跟我说过那两个药材的特性,我的印象中,有一个种药物能让人上瘾,服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出现幻觉,自杀并不可疑。而提炼哪些药物的地方就是那个,陶然经常去的。"黑影一下子想不起来。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药库。" 陶然清真程天风巧月齐齐站在门口盯着他们两个。 姬如雪将目光投放到陶然身上,"药库的人固然可疑,但是打理药库的人有不少吧?" "有十二人,六男六女。"陶然应道。 同时也皱起了眉头,想不到在他的身边,朝北国还安插了其他的眼线,真是大意了。 姬如雪又看向清真道:"清真师傅,你意下如何?" 清真眼神望着黑影,似乎在说这个消息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也不怪黑影,比起清真他自然相信姬如雪更多一些。 "人多去到药库,恐怕回引起对方的警戒,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有些眼线一被发现大多数选择自杀。"清真考虑一番后道。 哪知,这个时候黑影又爆出一个极其有利的消息道:"其实,我和那人交手时,用匕首割到了她的下巴应该。" 清真:"……" 其他人:"……" 姬如雪嚯的站起来:"为什么这个消息你到现在才说啊!" "我吃饱了才想起来,宋嫔宫殿的血痕和她手里的白绫是跳舞导致的,加上脸上的笑容可以猜测应该是吸入药粉,那种药粉最有可能制作的地方就是药库,听到药库人多,下巴割伤的人就是她。"黑影又变回无辜的样子。 清真上前一步问:"匕首呢?你还是将你进去停尸阁后的情形说一下吧。" 姬如雪插一句:"说实话不能隐藏!" 黑影环顾一圈姬如雪陶然等人的眼神,点头回忆起来。 "那天跟你们分开后,我一个人回来这里,站在院子里分析看到的所有画面。隐约觉得好像应该知道什么,拿着白绫潜进了宋嫔的宫殿,演绎了一遍那种舞蹈,发现痕迹对的上那些血痕,再藏了一些安神药的灰烬回来研究,猜测宋嫔可能是吸食了一种药粉,而且时间还不短。" 第二百八十四章:线索(下) "从宋嫔的宫殿回来后趁着夜深,我带了一把匕首去停尸阁。翻进一个小屋子,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就在这时察觉背后有人靠近,凭着本能往后一划,对方似乎没有想到我的举动,急速往后一退,没有伤到她要害,反而是一脚踢开我的匕首,然后我和她交手没有两下失去意识,只能确认那是个女子,最后醒来就在这里。" 姬如雪听了目瞪口呆,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黑影吗?她伸手捏捏黑影的脸蛋,道:"我有两个疑问,一,你竟然会跳舞,二,你是不是吃饱了就能发掘无限潜能?" 在这里最不惊讶的就数清真了,黑影笑了笑,抬头看见清真一点都不吃惊,顿时高兴的心情消散一些。他也没想要显摆什么,身体会自己沸腾,不弄清楚就不能安心。唯一自私一点的想法就是,希望看在他能帮忙的份上,可以经常和他们在一起。 陶然提议道:"我天天进出药库,由我去探一探最合适不过。" 清真一想,点头赞同。 程天风却道:"只有陶医女一个女孩子好像不太安全,万一漏了馅,只怕会有麻烦找上身。" 姬如雪笑眯眯的,她自然不会让陶然一个人去和那些眼线接触,看他那么积极的样子,她几乎可以猜出这些事跟朝北国有关系,但还是要跟陶然确认一番。 她赞同程天风的话,道:"我们竟然已经知道了嫌疑人所在,我想由清真和陶然一起去比较好。" 陶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姬如雪:你不相信我? 姬如雪回以甜美的微笑:嗯哼。 清真对姬如雪的话没有异议, 姬如雪忽然唤巧月过去。所有人都集中到巧月身上,她赶紧跑到姬如雪的身旁站着。 姬如雪再次开口道:"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一个药库的婢女没有靠山怎么会让有这等胆量。而且今天早上皇后领着一众妃嫔过来,虽然有几种香味混合,但是我还是闻到了宋嫔寝殿的味道。" 黑影皱眉:"说明已经有妃子在用那种药粉,再不阻止很快就会有下一个人遇害。" 巧月这时插嘴道:"娘娘,为什么不可能是凶手呢?" 姬如雪翻了个白眼,"你傻啊,宋嫔的死哪怕没有留下线索,作为凶手不管是心虚还是谨慎,都不会用跟宋嫔一样的安神香味道。"继而再道:"有六个妃子,我不确定是谁。" 清真沉思:"只能找出那个宫女,然后跟踪她了。" 程天风开口道:"只要将她们当场抓获就可以定罪!" 似乎一句话热血起来了,他们不再是无头苍蝇,而这一切都是靠爱发呆的黑影所赐。 巧月趁机安慰姬如雪道:"所以娘娘,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鬼!"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是在安慰你自己吗?现在起,一步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你就不用怕了。"眼神中有暗光闪过。 巧月笑了笑,低下了头。 黑影莫名的看了巧月一眼。 事情就这样暂定了,姬如雪起身叫上陶然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商谈。 陶然一见周围没人就指责道:"姬如雪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相比陶然的激动,姬如雪很冷静。 也就是这种冷静让陶然摇头讥笑:"我承认上次欺骗你是我不对,那么你呢?你是那种一旦对方出现一点差错,就一棍子将他打死的人,我和许佳颜给你解毒,皇上只身骑马追了一天一夜救你,结果呢,你的心里是不是认为别人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的?但凡做出一点对不起你的事就成了恶棍?" 姬如雪目光复杂的看着陶然,好一会才开口道:"诚然如你所说,我就是那种被背叛过就一直记得的人。抱歉,我只是不想你太激动,别说你没有事情瞒我,那个宫女是朝北国的眼线吧?" 陶然一滞,"你……" "你从来不管这些,从你积极提出去查探的时候就很可疑,加上你刚才激动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需要清真和你一起,你才不会外露情绪。"姬如雪平静的说着,恍如换了一个人,这个时候她那么冷静也不开玩笑。 确实,陶然从得知自己身边一直有朝北国其他眼线时,心里就隐隐愤怒,加上姬如雪的干预他的计划,碍于周围有其他人在,他很好的掩饰了情绪,但是周围只有姬如雪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宣泄出来。 人一生气口不择言,刚才的言论,陶然感到很抱歉。姬如雪的反应也让他意外。 陶然深深洗了一口气,低头轻声道:"刚才对不住,只是一时的气话,我……" 姬如雪淡淡一笑,打断他的自责:"你妹妹在朝北国人的手上生气是难免的,何况你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现在的状态不错,等下跟清真一起去药库,保持住。" 陶然应下,突然笑道:"你知道吗姬如雪,我以为我是最了解你,没想到是你最了解我。" "彼此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秘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留在皇宫的任务是什么?"姬如雪变脸似的,一下子回到俏皮的时候。 陶然失笑,"你不开心的时候不会勉强自己笑,但是也不会发泄出来。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协助朝北国的眼线搅乱皇宫。" "然而你连哪些是朝北国的眼线都不知道,不得不说你并没有取得他们的信任。"姬如雪摇着头,颇有些可怜的意味。 陶然瞥了她一眼,"取得他们的信任就应该远离你,我会注意分寸的,但是我妹妹在他们手里,有些决定你能谅解。" 突然起风了,吹起的姬如雪如墨的长发。脚边的杂草一边倒,姬如雪突然笑道:"陶然,你就没有想过跟皇上合作让他把你妹妹救出来?觉得皇上没有这个能力?我知道你赌不起,但是一直这样被对方威胁你甘愿?" 陶然不是没有想过和皇上合作,但皇上的性格那么霸道冷酷,姬如雪没有看过皇上真正冷酷无情的一面,所以不知道皇上知道他的存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除去他,还谈什么合作。 他冒不起这个险。 姬如雪看出他的犹豫,靠近一步道:"听说现在南柩国正在和朝北国打仗,你可以用你的身份跟皇上交换消息,朝北国那么乱,帮你救出你妹妹这点能力应该有的吧。" "我又不知道朝北国的消息,如何跟皇上交换?而且皇上得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隐瞒,你也会被皇上怀疑,失去皇上的信任你岌岌可危,后宫多少妃子等着整死你。"陶然摊开手挑明事实。 这些都姬如雪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她确定冷映寒不是她要找的人,这种后宫佳丽三千的生活她不能忍,所以信任什么的不要也罢,只要陶然能成功,她就能增加离开皇宫的胜算。 她带上自信道:"只要将朝北国的眼线除掉,还怕朝北国的消息不经过你的手中吗?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你的条件是什么?"陶然直视的姬如雪的眼睛。 不远处的常青树叶在寒风下沙沙作响,姬如雪的嘴唇张合,只有几个字。 "离开皇宫。" 陶然沉默,姬如雪抬头看着日光不打扰他做决定,她也在考虑她的问题,朝北国不灭她不会出皇宫,危险解除就是她出宫之时。 "好,我答应你。"陶然思考后目光坚定。他不能就这么受制于朝北国。 姬如雪点头,"先找出那个配药的宫女,然后跟皇上商量。啧,因为你,今天他丢下我抱姬如梅回宫的事,我都不能有情绪了。" 陶然嗤笑:"也不见得之前你表现出有情绪。" 程天风和巧月一直在门口看着陶然和姬如雪,距离太远,他们只能看到姬如雪笑着说话。 姬如雪抬头看向巧月,跟陶然说,"对方不在乎表现出情绪做什么,该回去了,时间久了他们会起疑。记住,我们是朋友,能别坑吗?" 陶然跟在她身后回去,笑道:"这次不坑。" 回到冷宫殿内,黑影已经躺在床榻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清真要跟陶然去药库,不放心黑影一个人在这里。 姬如雪自告奋勇的留下看着他,清真放心了,跟陶然一起离开。 去找下巴有个伤痕的宫女。清真负责确定嫌疑人,陶然专心去取药材。 之前讨论的场面冷了下来。 程天风一个人守着门口,巧月听从姬如雪的命令,紧紧的跟在她身边,不敢离开一步。 姬如雪则撑着下巴把玩着那些药材,显得很无趣。 再说,陶然和清真去到药库时很幸运,六个宫女都在。 陶然和平时一样,在门口负责登记的太监那里记录。身为如贵妃的专属医女,如贵妃又是皇上目前最宠爱的妃子,连带着陶然都沾光,一般奴才都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他登记的时候,小太监脸笑的跟朵菊花一样,"陶医女您又来了,这次是找什么药呢?"说着话,眼睛还往清真的身上看。 陶然哦了一声,跟小太监道:"这个是皇上请来的师傅,听说会一些本事,他看上的药材都给,若是不信可以去请示皇上。"转身又跟清真拱手道:"师傅,你自行看看,不明白的可以问他们,我先去找娘娘需要的药。" 清真颌首。 小太监听说的皇上请来的人,怎么敢怠慢,立马笑脸相迎,详细的介绍着药材大纲的分布。 第二百八十五章:许诺 清真很是淡定的点头,缓步走向那六个宫女的所在,她们各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各自掌管着其中一种大纲药材。 他朝着那些宫女走去的同时,登记的太监在身后喊,"你们都机灵点,给大人介绍药材!" 清真随意的扫了这六个宫女一眼,目光不曾在其中一个人停留,却已经注意到了目标。 那个下巴擦了药膏的宫女,正站起来低下头,看起来很文静。 清真站到谁面前,负责那片的宫女立刻熟练的讲解,她们负责区域的药材是哪一类,主要有什么。 直到清真站在那个下巴擦了膏药的宫女面前,那宫女低着头递上自己的一册书,胆小道:"大人,奴婢负责药粉以及原药材制作这一块。" 清真伸手接过,翻看了几页,问道:"有没有那种五百年上的人参粉?" 宫女应道:"回大人,五百年的人参大多整条保管,没有制成粉末的。" "我知道了。"清真将册子递回去,接着走到下一个宫女那里停留。 陶然拿着药材出来,看见清真站在那处,也没有在意来到太监桌上,接过太监递给他的毛笔开始登记药名。 太监搭讪道:"陶医女,如贵妃的身子还没好透彻么?这天天喝药,得多难熬。" 陶然看了他一眼,递回笔笑道:"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好些了,又有些小毛病,精神不济需要安神养着。" 太监一脸心忧的点头,那样子要多担忧就有多担忧,哪怕如贵妃根本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忒会演了。 陶然回头看着清真喊道:"师傅,您看好了吗?" 清真转身朝她走来,摇头道:"尚未,娘娘的身子要紧,下次再来吧。" 陶然点头,跟太监告别,和清真前后离开。 直到离开了药库,陶然才紧张道:"是那个吧,你旁边那个宫女?" 清真点头,"她身上有那种安神粉的味道,虽然很淡。" 陶然隐隐兴奋,"清真师傅,派几个高手盯着她,迟早能揪出她背后的人!" 清真颌首,一路往冷宫走去。 这个耽搁都过了午膳的时辰。 冷映寒原本跟姬如雪说很快就回来,在龙德宫被姬如梅留住,陪了一个上午,也没有给姬如雪传信。 到了饷午,冷映寒似乎想起了姬如雪刚想离开,姬如梅就垂目开口道:"皇上,都饷午了,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您许久没有在臣妾这里用膳了。" 采雪趁机说道:"皇上,娘娘这几天都没有什么胃口,看着瘦了一圈,有皇上在,娘娘心里欢喜胃口也开。"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消瘦的样子,皱眉道:"生病了怎么可以不吃饭,又不愿意喝药,风寒怎么会好。" 姬如梅浅笑:"臣妾只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对臣妾避而不及。" 冷映寒对上她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确实也没做错什么。"没有避开你,这段时间事情繁多。" "如果事情繁多,那么皇上为何有时间带着如雪出门呢。是啊,我们都不是如雪。皇上,臣妾就想问问您,您还喜欢我吗?这屋子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皇上亲手送的,皇上还记得吗?" 姬如梅的语气很轻,轻的眼眶开始蓄泪。 冷映寒环顾着每一样东西,他自然知道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看着姬如梅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心软道:"朕曾说过,不会再让你哭,如梅,你哭什么。" 姬如梅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我哭,皇上已经不爱我了。也哭自己没有抓紧皇上,更哭,过去的种种原来是梦境。" 冷映寒伸手擦去她的泪痕,指腹触碰到她的脸颊,有点冰凉。 "如梅,你爱过朕吗?不爱,又有什么好哭的,荣华富贵还是你的,你想要朕都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他的话犹如六月飞雪,降落在姬如梅的心上。皇上,他这是不爱了吗?不爱为何许她荣华富贵? 不,皇上还是爱她的。 姬如梅睁开眼睛,哀戚的望着冷映寒:"臣妾想要什么,皇上都会给我?" "是。"冷映寒在应下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姬如雪的模样,他的心口不一,却无法让他反悔,没有那个冬天的拥抱,也许他早就死了。 姬如梅看着他轻声道:"抱我。" 冷映寒俯身抱住了她。 姬如梅勾起了胜利的笑容,片刻又隐去。"还能跟以前一样宠我吗?皇上。" 冷映寒顿了顿,应下。 他还是没能对姬如梅无情,这个救了他一命,然后用心疼了数年的女子。 哪怕她的背叛总让他龙颜大怒,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慢慢的不生气了。 姬如梅反抱住他轻声在他耳边说:"皇上,给我个孩子吧,你的第一个孩子。" 冷映寒手臂一僵,眼神晦暗不明。最后他道:"你确定你想要孩子?" "有了孩子,臣妾就会感觉到踏实。"姬如梅扬起嘴角,笑的甜美。 她的心里没有不愿意,只有怨恨。姬如雪将她的一切都夺走。怀青哥哥一次次的对她冷目,那么她就让姬如雪生不如死,牧怀青和姬如雪那个贱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可能! 皇上是最爱她的! 冷映寒松开她,坐直身子,"如果能让你感觉踏实,好好养身子,先把身子养好。" 姬如梅知道皇上这是应下了,一下子要求太多只会显得贪心,没关系她有很多的办法能让皇上继续满足她的要求。 冷映寒笑着探了探她的额头,"吃完午膳你就好好睡一觉。" 姬如梅再次点头。 冷映寒一直呆到姬如梅睡着才起身离开,却不知他离开的刹那,睡着的人又睁开了眼睛。 兀自低笑:"如果让我的孩子当上太子,是不是再也没有人敢跟我抢东西了。" 采雪在一旁听了欣慰,跪在床边道:"娘娘,如此想便是好的,只要抓紧了皇上,不管是牧将军还是二小姐都对娘娘俯首。" 冷映寒离开龙德殿,心里总有丝说不明的愧疚,他迫切的希望看见姬如雪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抓在手心确定她还在。 他把他的心给她,把其他都给如梅。姬如雪会生气吗?一个连簪子都不要,疏于打扮的女人对权利不会有**对吗? 江友安守在门外,并不知道皇上跟姬贵妃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冷映寒的情绪有些不对。 这脚步是朝着显庆殿的方向赶去,难道姬贵妃说了什么让皇上生如贵妃的话? 在江友安的眼里,这后宫的勾心斗角从来都没有姐妹情谊可言。 江友安快步的陪在冷映寒的身边,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姬如雪,朕要见她。"冷映寒脚步匆匆的走着。 江友安一个斗胆提高声音道:"皇上,你要冷静!如果让如贵妃看到您这个样子会吓到贵妃娘娘的。" 冷映寒忽然停下了脚步,江友安说得对,那个女人本来就精神不好,自己这样子去真吓到她反而不妙。 江友安见自己的劝说有效果,赶紧继续道:"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这么急着见如贵妃。" 冷映寒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天空道:"朕刚才答应如梅,许她荣华富贵,给她一个孩子。" 江友安心下咯噔,"皇上,老奴斗胆问,这个孩子只是单纯的皇子还是……" "朕还不知道,如果如梅要求她的孩子当太子,而太子的资质不会差的情况下,朕无法不同意。"冷映寒坦白道。 而与朝北国一战,他没有死在那里的打算。 江友安按下内心的心惊,犹豫着:"那么皇上您为何这样急着去见如贵妃?" "朕就是想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江友安,姬如雪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她不在乎那些权势。" 看似陈述句,其实是等着江友安赞同。江友安无法回答,他不知道如贵妃的反应会如何,也许是不在意也许是对皇上死心。 毕竟如贵妃是特别的。 冷映寒这会冷静下来,已经没有那么急躁,他将心中涌起内疚压下去。他是九五之尊,他宠谁,后宫谁也没有插手管教的份。连同姬如雪也应该是,她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其他的她不应该管太多。 当他回到显庆殿的时候,语巧战战兢兢的禀报,"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去了冷宫,至今还未回来。" 冷映寒的怒气上来了,扳着脸又赶去冷宫,竟然在清真还没有回去之前就已到达。 程天风看见冷映寒的时候一惊,立刻站直了身子,跪下大喊:"卑职参见皇上!" 巧月听见了连忙摇醒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姬如雪,"主子!皇上来了,快醒醒!" 姬如雪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醒来,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巧月想替主子整理一下仪容,但是明显来不及了。 冷映寒一脚踏进冷宫,看见了坐在桌边睡眼朦胧的女人。他不满的上前问道:"困了为何不回宫睡?" 姬如雪睁开眼睛,看了冷映寒好一会突然道:"皇上,我搬回长信宫吧。" 突然说出这句话,巧月震惊了。主子是还没有睡醒吗!住在显庆殿是其他妃子得不来的殊荣啊。 冷映寒冷光乍现,盯着姬如雪的眼睛道:"给朕一个理由。" 气氛变得很紧张,程天风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黑影被吵醒,静静的看着他们没出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坦白 姬如雪笑了出来,"今天出门被很多妃嫔围观了,下次显庆殿就不安静了啊。" 为了陶然跟皇上能友好的商谈,姬如雪说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陶然说她并非有错,她就是这样一生闷气就会忘了冷映寒对她的好。她想起了冷映寒救她的事,很感动很美好,但是她会控制不住的想,若是姬如梅被掳走冷映寒也是会追的。 大概真的是她狼心狗肺,当时在悬崖上看见冷映寒的感动再回宫以后消散不少,不止你一个人拥有,就觉得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姬如雪最怕的就是她抱着那点幻想当现实,等以后发现都是假的,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还没有办法打回去。索性一开始就远离那些,她不会认为自己对于冷映寒来说是特殊的。因为姬如梅才是冷映寒心中特殊的人。 任由心中的心思百转,姬如雪面上都盯着一张无辜的脸。 冷映寒周身的威压褪去,他站在姬如雪面前道"这些都不是你担心的问题。" "哦,好吧。"姬如雪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送到嘴边喝下。 冷映寒拿走她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回去用午膳。" 姬如雪看着手指,再回头看已经醒来的黑影,抬头道;"黑影找到了线索,清真师傅和陶然去探查,很快就回来了,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他们一会?" 冷映寒微凉的眼神已经说出了他的答案。 姬如雪妥协的站了起来,"好吧。" 然而这时,清真和陶然正从大门进来,看见冷映寒在这里,都朝他行礼。 清真上前,面对姬如雪想知道结果的脸,看着冷映寒道:"我们找到了那晚袭击承暄的人,她在药库,造成宋死因的药粉很可能是来自她的手中。" 冷映寒和清真对视,"是谁?" 陶然上前一步道:"回皇上,那个宫女应该是叫夏菊。" 冷映寒点头,看着姬如雪道:"现在可以回去了?" 姬如雪摸了摸鼻子点头,朝黑影道:"黑影你先好好养伤,清真师傅我先回去了。" 清真点头,姬如雪跟着冷映寒身后,走出了冷宫。 程天风和陶然巧月紧跟其后。 一路无言。 姬如雪不想说话,冷映寒找不到话题。等回到显庆殿的时候,冷映寒不满道:"下次不要自己到处乱跑。朕不是让你等着吗?" "哦。"姬如雪听了内心冷笑,说什么马上回来,结果都快下午了。傻子才在这里等着你。 冷映寒对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恼火,却又无法冲她发脾气。只好也生起了闷气。 陶然瞧着今天的气氛不对,跟姬如雪打眼色,今天还是算了吧。 姬如雪看着陶然退缩,一咬牙,"皇上,我错了!" 好一个认错,冷映寒点了点头,刚才的闷气都消散了。 幸好他没有问错在哪里,不然姬如雪无法保证她不会说出,她哪里都没错的话。 气氛突然轻松了,只有姬如雪一个人不轻松,就好像替人背了黑锅一样,整个人屈的慌。 但她不会表现出来。 午膳的菜肴很快就上来了,冷映寒已经在龙德殿用过膳,这顿饭是专门给姬如雪准备的。 姬如雪化悲愤为食欲,吃着吃着发现冷映寒除了给她夹菜,自己却没有动筷,眼珠一转,心下明了。 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你怎么不吃?" 冷映寒不觉有何不妥,温声应道:"朕在龙德殿吃过了。" 江友安那个哎呦喂,站在一旁都想抬手捂脸了。我的好皇上诶,你还真老实。 姬如雪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已经修炼了到一种喜怒无形于色的地步!同样扬起笑脸道:"皇上吃过就好,这道清蒸鱼挺不错,皇上尝尝?" "好。"冷映寒动筷。 江友安却感觉不对劲,偷偷去看姬如雪,见姬如正低头安静的吃饭也瞧不出异样,就歇了心思。 饭毕。 姬如雪挥退其他人,留下陶然,跟冷映寒说:"皇上,我要跟你说件事的。" 冷映寒挑眉,"说。" 姬如雪耍了滑头,"你先答应不会伤害我和陶然就告诉你。" 冷映寒看向陶然,陶然低下头后退一步。他点头:"不伤害你们,到底是什么事。" 姬如雪鄙视的看了陶然一眼,实在不明白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怎么这么没有骨气。 她真诚的看着冷映寒道;"陶然是朝北国的奸细,他进宫是为了拿到碎玉铃铛,因为他妹妹被朝北国人挟持了。除了拿到碎玉铃铛,其他他什么都没有做。" 冷映寒阴冷看着陶然,帝皇的承受力总比常人厉害数倍,他现在很生气,生气的不为其他!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朕问你,姬如雪在丞相府被掳不是你在暗中报信给朝北国人?" 陶然受不了威压,噗通跪在地上。他怕皇上不是怕皇上这个位置,而是冷映寒身上散发的强者气势,这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回皇上,那件事确实是臣通知朝北国的,还请皇上恕罪。" "以死谢罪。"冷映寒甚至想亲手杀了他。 姬如雪在这个时候,果断的拉住冷映寒的手。"皇上,你听我说,陶然真的是被逼无奈,看在他救了我那么多次的份上,也能功过相抵了。" 冷映寒瞪着姬如雪,却不敢甩开她,最后冷眼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一直瞒着朕,出宫是不是你和她策划好的?你想逃走?" 姬如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冷映寒这是什么联想力?这样都能被猜到!但是姬如雪是不会承认的,承认了陶然就真的死了。 她伤心道:"我在那之前都跟你表明心意了,怎么会想着逃走?顶多就是想溜出宫玩玩。而我早就知道陶然的身份,不说出来是因为怕跟刚才一样,皇上你二话不说就拖他出去斩了。陶然也不想做这种事,可是妹妹的性命被敌人捏在手里,也是没的办法。" "现在他依旧受制于朝北国,朝北国太卑鄙了一直用他的妹妹要挟他,皇上,我们告诉你是想让你帮忙救出陶然的妹妹。然后陶然去当我们南柩国的间谍!" 冷映寒听了姬如雪的一串话,一点她的额头冷声道:"该说你蠢还是笨到无可救药?若是当初她想对你不利,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替她求情?" 陶然低头道:"启禀皇上,臣女绝对没有想害娘娘的心思,只是迫不得已进宫盗取碎玉铃铛。" 冷映寒冷哼:"所以碎玉铃铛是你拿给朝北国人的?" "是。"陶然老实应下,他在拿生命赌博。 "碎玉铃铛他们已经拿到了,让你继续留在皇宫的新任务的什么。"冷映寒眯着眼睛看他,眼神很危险。 姬如雪抓着冷映寒的手也是越来越紧,她还真怕冷映寒一个动怒就把陶然咔擦了,毕竟她和陶然可是合作伙伴。 陶然坦诚的卖了朝北国:"他们让我这里帮助其他眼线搅乱皇宫。然而目前为止臣女都没有收到其他眼线的消息。" 冷映寒不屑,看向姬如雪,"你想留下她?" 姬如雪点头,"她救了我好多次,而且相处这么久,陶然真的不会害人,皇上我们救出他妹妹,然后一起灭了朝北国。" 冷映寒考虑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问道;"你妹妹是不是叫陶秦。" 陶然一惊,猛地抬头惊喜道:"是的,皇上,她叫陶秦,您知道?" "陶秦被朝北国的国师保护的很好。" 陶然一听放心一些,"那就好……"可是不对! 冷映寒已经说出了他的疑惑,"你只是一枚棋子,用来命令棋子的人质可不会被保护跟公主一样。陶然,你知道你妹妹每天都被朝北国的国师带在身边保护着?" 陶然突然想起超北国的使者曾说过,你妹妹很好,跟个公主一样。 陶秦在朝北国做了什么?她一向机灵古怪,也许用了什么法子哄了那个国师呢。 想到这里陶然就不感觉到疑惑了,他甚至更加迫切的希望陶秦赶紧回到他身边。 低头道:"请皇上相信,舍妹真的是被抓走,如果不信皇上可以赏臣女一枚毒药控制。" 姬如雪感觉疑惑却没有多说什么。 冷映寒盯着姬如雪拉住他的手,冷漠道:"朕可以派人救出你妹妹,作为交换,后宫朝北国的眼线你必须一一清理干净,以及当初你答应协助许佳颜的事。这两件事解决了,朕便不追究你责任。" 陶然直接叩头谢恩。 他和姬如雪唯一瞒着皇上的事就是陶然的男子身份了,直到离开皇宫之前,陶然都不会让自己的性别暴露。因为暴露的结果皇上一定会杀了他。 事情解决了,姬如雪也放松下来。 冷映寒挥退陶然:"具体事情你去找许佳颜,她会跟你说明,那个夏菊的宫女,朕已经派人盯着,想知道什么去问姚雁山即可。" "谢皇上!" 陶然告退。 姬如雪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看着冷映寒有话想说的模样。 冷映寒想了想,果然说不出来,那些肉麻的话。 姬如雪等了半天,转身爬上床准备睡觉,临睡前她看着床边的冷映寒问道:"你是不是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姬如梅?" 冷映寒从来没有跟姬如雪遮遮掩掩过,他想了想应道:"不会生气,还会担心,喜欢不喜欢已经无所谓了。" 听在姬如雪耳里,意思就是哪怕她不爱他,他也不会生气了,因为他爱她,所以无关喜欢。 第二百八十七章:别扭(上) 姬如雪打着哈欠翻了个身,背对着冷映寒道:"唔,我先睡一觉。" 冷映寒张了张嘴,想说我喜欢的是你,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啧很奇怪的感觉。 最后他没有纠结于此,合衣躺在姬如雪的身侧,等这几天把宫里的事处理完,就带着姬如雪暂时离开皇宫。 因为留她一个在皇宫他并不放心。 事情都在暗地里快速的进展着,陶然来到许佳颜的宫殿,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却总是偷偷摸摸不敢让人发现。 许佳颜身边的贴身婢女许落领着他进来,笑道:"陶医女下次自己直接进来就好了,你站在宫门口等着被人看见更加可疑,虽然鲜少有人经过这里。" 话说这么说,许落的语气却没有失落,她的小姐终究不会成为后宫的女子,从小她们的愿望就是四处行医,帮助又困难的人。 陶然只是干笑着,随着许落进了许佳颜的寝殿。虽然他一直是女子身份,只有姬如雪知道他的男子。但是随意进女子闺房的这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许佳颜是女子,而姬如雪……额就那样吧。 许佳颜正在书桌上拿笔记录着什么,听见动静抬头看见陶然笑道:"陶然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许落去备茶。 陶然走到许佳颜的面前低声道:"皇上让我来协助你,说你知道是什么事。" 许佳颜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点头认真道:"原来皇上已经跟你说了,是关于后宫的事,你靠近些。" 陶然不疑有他,来到许佳颜的身边弯下身子倾听,许佳颜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收敛起来淡声道:"后宫这几年都没有子嗣你知道的吧,然而皇上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些妃嫔的身子就算一个有问题也不会全部都有问题。所以皇上让我们查查是谁在搞鬼,务必要找出证据。" 不知道是不是陶然的错觉,他的耳朵痒痒的,许佳颜说话的时候把热气都喷到他的耳朵里,让他想远离又怕让她起疑心。 听完她说的,陶然立刻就想起身,脑子里刚才都是那种酥麻的感觉。 却不想许佳颜突然拉住他的手腕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后宫的人那么多,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陶然心跳加快,他怎么知道怎么看,连刚才许佳颜说什么都没有听清。 他又不敢甩开许佳颜的手,只好咳嗽两声假装思考道:"上次你不是说发现宋嫔没死之前中了寒毒吗?" 许佳颜终于放开陶然的手,心里已经肯定下来。看着陶然的目光带上了一抹审视的意味。 既然他这么喜欢玩,她就配合点假装不知道好了,看什么时候他才会露馅。 陶然不明白许佳颜为何要用那种审视犯人的眼光看着他,还没深思就听见许佳颜道:"没错,她们身上都中了寒毒,普通太医是诊查不出来的,下这种毒的人很厉害,这种量不会伤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是日长月久的侵蚀妃子的身体,然后再也无法怀孕。" 陶然听了皱紧眉头,一旦认真起来刚才的异样通通消失不见。"寒毒,皇宫里面并没有这些原材料吧。" "要么就是有人中了夜叶花提炼毒素,要么就从宫外运进来。"许佳颜自信道。 对于医术她不会藏拙也不会谦虚,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反之也将对方的知道的吸收过来。 陶然不解:"夜叶花?那是什么东西,从未听说过。" "一种可以提炼寒毒的花草,只在夜晚生长,白天缩进泥土里的植物。" "那岂不是宫里有人栽种也无法发现?"陶然又增加了一个知识。 许佳颜低头继续看着医书上的说明,足有板砖厚的书籍记载了数千种花草植物以及药用。 "那么晚上去找不就好了,范围太大去找倒不太可能。换个方式吧,明天晨起跟皇后请安的时候,借机看看其他妃子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和皇后合作比较好,还是跟姬贵妃合作比较好。"许佳颜看起来也挺难抉择的。 陶然听了惊讶道:"为什么要和她们合作?皇上不是说了秘密进行?" "就是因为秘密进行所以才需要有个靠山啊,不然以你以我的身份,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出面。"许佳颜有些无奈。 陶然心底对皇后和姬如梅都不看好,可惜了皇上不让姬如雪参与。姬如雪在后宫也是有一席地位了,虽然所有妃嫔都排斥她,啧啧啧。 许佳颜严肃道:"选皇后,皇后和姬贵妃不对盘,姬贵妃那种冷起来爱理不理,笑起来笑里藏刀的人不好猜测。" 陶然深以为然,指了指自己道:"我该如何协助你?" 许佳颜想了想,勉强道:"你只能在背后协助我,像我得知了什么线索,晚上会回来和你一起分析。希望可以早点解决!" 只有早点解决,她就早点褪去这许良娣的外衣。 陶然也只有早点解决,才能让陶秦快些回来。 两人干劲十足,陶然却有些担心道:"你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别担心,我能保护自己,可别小瞧行医者。"许佳颜低下头继续看医书。 陶然放心了。 他不知道,许佳颜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寒毒入体可不是那么好医的,就算逼出了寒毒对身体的损害已经造成,所以如果是的妃嫔之间暗中使坏的话,没有中毒的妃子就是嫌疑人! 就看明天的观察结果了,奇怪的是她之前也中了寒毒,至今不知道是如何入体的。 日光渐落,傍晚时分陶然离开了许佳颜的宫殿。 许佳颜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远离她的视线,心觉好笑。 许落见主子一个人站在门口笑的欢,耐不住好奇上前问道:"小姐,您发现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秘密。"许佳颜转身进了殿内。 许落赶紧跟上去追问。 陶然回去显庆殿,宫殿安安静静,一问语巧才发现皇上和姬如雪都不在殿中。 他吁了一口气,刚坦白自己的身份,能不跟皇上接触就不跟皇上接触,即便皇上不会动手杀了他,但是现在明显对他有了疑心,也不会让他跟着姬如雪了。 而冷映寒此时正拉着姬如雪在皇宫里行走,现在是傍晚寒风刮的最厉害,姬如雪虽然穿的暖和,但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 冷映寒是在想着再过几天就出宫了,这几天能和姬如雪这个蠢女人多呆一会是一会。几天后要隔开一两个的时间,想想竟然有些不情愿。 发观这个撅着嘴巴,满脸不高兴的女人,冷映寒失望摇头,他离开了恐怕她会玩的更欢。 没良心的女人! 想着他有些气岔,伸手敲了一下姬如雪的脑瓜子。"嘴巴撅着那么高做什么,挂油瓶子?" 姬如雪哎呦一声,抱着脑袋瞪他,别以为她气消了!这个拿她当备胎的男人! 冷映寒来了兴致,又敲了她脑袋一下;"怎么?你敢瞪着朕?" 姬如雪算着步子离开他三步远,抱着脑袋气愤道:"别以为你是皇上我就不敢跟你急。" "哦?比如?" 姬如雪气愤,一直瞪着冷映寒:"惹急了我咬死你,我们最多同归于尽!"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然而又太没有威胁力了。江友安等人都在暗地偷笑。 冷映寒就喜欢她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呆在寝殿里,这女人不是懒洋洋的就是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很。 眼见着前面有东西,冷映寒想开口提醒。 姬如雪一看他想说话就堵住他道:"你又想说我不自量力对不对?一个皇上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不用双手双脚跟我单挑!" 冷映寒现在不想提醒她了,这个女人受点教训才知道装乖巧。 江友安和巧月伸出手想拉姬如雪,却不想姬如雪一个回头,顿时撞上了一个杆。 她啊了一声,捂着额头看那根上方挂着灯笼的木杆,也没眼回头看冷映寒,直接蹲下地下把脸埋在膝间。 冷映寒走到她身边站着,"起来。" 巧月担心的看着姬如雪,碍于皇上在这里她又不敢上前。 姬如雪装死到底,埋在膝间的双眼已经湿润,她没有办法真的不哭,只是没有找到宣泄口之前,她不能流泪。难道听到冷映寒说他爱的姬如梅的时候,她不会难过吗? 她也想喊一句,姬如梅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那张脸长得妖艳一点吗?那个朝北国的无名也长得雌雄莫辩,换上女装肯定比姬如梅漂亮! 冷映寒连谎言都吝啬,非要让她死心。死心就算了,他还是那种你挂在悬崖上,他一边死踩着让你放手,一边又伸出手跟你呐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的人渣! 越想越气,姬如雪接着额头被撞疼为理由,不管不顾的落泪。 冷映寒以为她在耍脾气,等了一会又道:"姬如雪,起来,你要蹲到什么时候?" 姬如雪不应他,肩膀突然耸动一下。 不对劲。 冷映寒蹲在她旁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姬如雪,闹够了没有。" 姬如雪火了,猛地抬头,推开冷映寒。 冷映寒被她挂着泪珠的眼睛惊到,冷不防就被姬如雪推倒了。 江友安连忙上前扶起他,心里念叨娘娘怎么可以推皇上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别扭(下) 冷映寒挥退江友安,拉住姬如雪手臂扯过来道:"为什么哭!" 姬如雪的心情真是哔了狗了,生气道:"连哭都要经过你批准吗?" 冷映寒一听,觉得没有什么不对,"自然,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你哪里看到我好了!" 面对女人的咆哮,程天风和江友安都默默的退后几步,皇上跟着姬贵妃走,他们还真的以为如贵妃没有生气呢,合着是憋在心里面。 冷映寒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发脾气吧,这个女人哭成这样他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姬如雪低下头,继续掉眼泪,抬手粗鲁的擦了擦,她才不要一直在他面前丢脸。 冷映寒没办法了,回头冷眼看着江友安等人,"你们都给朕退下。" 江友安和程天风内心冒起大大的问号,却不敢造次,带着一众奴仆乖乖退下。 姬如雪余光瞥见他们离开的身影,轻轻的哼了一声别过头。 冷映寒回到她的身边,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揉着她额头撞红的地方道:"很痛?" 姬如雪低下头,"痛。"不是头痛是心痛! "谁让你走路不看路。"冷映寒皱着眉头,手上的力道放轻柔了些。 姬如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映寒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问:"你对谁都这样吗?" "嗯?"冷映寒不明白,静静的抱着她,看着池水疑问。 "我姐姐,要是撞伤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她?"姬如雪豁出去了,不弄明白她就要闷死了,还不如直接就这样挑明了! 冷映寒一听,扬起嘴角无声笑道:"如梅可不会跟你一样笨到撞木杆。" 姬如雪怒:"我问你的是,要是撞上了,你看见了会怎么办?" "寻太医来,我又不会看病,加上即便如梅撞上了也不会跟你这样哭鼻子。" 冷映寒句句都离不开姬如梅!姬如雪退出他的怀抱,低下头郁闷道:"虽然我没有我姐姐漂亮,也没有她优雅,你也不用处处打击我吧,哭怎么了!疼了还不许人哭吗?" 冷映寒将手背到背后,看着姬如雪低下的小脑袋,皱着眉有些不自在道:"朕没有说你不好,你哭吧,哭的开心。" 姬如雪:"……" 第一次听让人哭的开心的!简直哔了狗了! 姬如雪直接踮起脚尖揪住冷映寒的衣领,小小的瓜子脸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可是那双湿润的杏眼却一点气质都没有。 她低声道:"冷映寒,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会不会喜欢上我?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让你对我若即若离。如果只是想单纯利用,我会划分楚河汉界,以后都不会打扰到你。" 冷映寒听了笑意消失,目光冷冽,"你什么意思。" 姬如雪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就是不给你找麻烦的意思。我,姬如雪、不想在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身上浪费感情。" 冷映寒捏起她的下巴:"那么你想在谁的身上浪费感情?姬如雪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么?你是朕的妃子,你们两姐妹是不是仗着朕宠你们就一个个胆大包天,朕不动你姐姐,不代表不会动你!" 这什么跟什么!姬如雪约莫这段时间真是被惯坏了,一把挣脱掉冷映寒的手,揉着自己的下巴退后两步,"这就是区别吗?可以动我却不会动我姐姐?那你去找我姐姐啊!找我做什么,冷映寒你真让人讨厌!喜欢我姐姐就不要和我呆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姬如雪是喊出来的。 江友安程天风站在远处表示,我听见了,听见了!如贵妃终于吃醋了! 巧月捂住眼睛,天啊主子跟皇上发脾气了! 冷映寒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他在压抑怒火,眼前的女人那么倔强的说出那句话。他喜欢姬如雪不拘小节不怕他的模样,但是他此刻却想要把她关起来,让她害怕他、畏惧他、不敢跟现在这样跟他大声说话。 姬如雪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有点害怕,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抿着嘴,她远远的绕过冷映寒,"我要回去了。" 冷映寒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那句回来没有喊出口,她竟敢说讨厌他! 巧月瞧见主子一个人走了,也不管皇上,快步的追上去。 江友安和程天风出来,战战兢兢的离皇上五步远,江友安看着皇上孤独压抑的背影,斗胆催促道:"皇上,快去追如贵妃啊,贵妃娘娘这是吃醋了!" 冷映寒一愣,周身压抑的气息褪去,回头看着江友安疑惑:"吃醋?" 程天风低头不敢看皇上,这是很明显的事好吗,皇上原来也不是那么的完美。 江友安忙点头,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赶紧道:"皇上,您今早本来要带如贵妃去散步的,结果您一看到姬贵妃就丢下如贵妃了。您说马上回来,回来又说在姬贵妃那处用过膳了。如贵妃一直闷在心里不说,您刚才一定说了什么话,如贵妃就……皇上您别生气,如贵妃跟您闹乃是在乎您呀。" 所以您还是快些追上去哄哄吧皇上,哪怕于理不合,谁让您和贵妃生气,难熬的都是小的们。江友安默默祈祷着。 冷映寒似懂非懂,背过身咳嗽两声,"姬如雪竟敢说讨厌朕,这么放肆,就让她去自我反省。" 江友安使劲的给冷映寒找台阶下,"皇上,娘娘那绝对是气话,气话都是反的!眼看天就要黑了,这么冷,娘娘身子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 老天爷很给脸的又刮起了一阵大风。 冷映寒刷的沉下脸,"你们先回去吧。"自己则朝着姬如雪的方向走去。 江友安程天风欣慰的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满足了。皇上和娘娘融洽了,他们的日子也会很融洽。 巧月追上姬如雪的时候,小心的探头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没有哭相,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又昭示着主子的心情。 "主子?主子别生气,皇上还是宠您的,你看你跟皇上发脾气了皇上都没有惩罚你。"巧月秉着一定要让主子开心的原则,不怕死的劝说道。 姬如雪看也不看她,对巧月等人的思想已经绝望了,"你别和我说话!" 巧月顿时闭上嘴巴。 姬如雪正在咒骂着,她就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才会喜欢上冷映寒这个王八蛋!不就是日夜兼程赶来救她吗?不就是放任她玩闹吗?不就是在她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吗?那为什么喜欢的人不是她?明明不喜欢怎么可以做这些! 他怎么可以这样,当着她的面说他爱姬如梅,却又这样让她陪在他身边,她姬如雪才不做替代品!利用也只能相互利用。 巧月走着走着突然被一阵拉力扯住,她疑惑的回头一看,只见皇上跟在她身后,将她拉在一边,朝她挥手让她退下。 巧月看了眼主子的背影,恍恍惚惚的就停下脚步看着皇上静静跟在主子身后。 主子,巧月对不起你,但是巧月也是为了您好。您可千万要哄好皇上啊! 冷映寒一步步的跟在姬如雪的身后,看着她低着往前走,完全不看路,眼神中颇有些无奈。 姬如雪体力不济,自进宫来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不是受罚就是被人灌毒药,绑架之类的。身子来回折腾变的虚弱,她的脚步越来越慢,风越来越大,最后似乎走不动了,孤零零的走到池子边蹲下。 冷映寒站在她背后看着她蹲下身子小小一坨,有些不是滋味。 姬如雪看着水面念叨着:"这池子里有鱼么?都怪冷映寒那个王八蛋,走这么远都走不回去了。巧月你能不能找个轿子来啊。" 冷映寒蹲在她身边,放轻声音问道:"累了?" 姬如雪受到惊吓,差点倒进池子里,被冷映寒一把捞回来。 她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冷映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往他身后望了望,"巧月呢?你把巧月弄到哪里去了?" 冷映寒也站起来,伸手去摸她的脸蛋,凉凉的。"一直跟着你,婢女回去了。" 姬如雪听了气消了一点,但还是哼哼两声,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勉强往前迈,其实累的很。 冷映寒如何看不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姬如雪你吃醋了。" 姬如雪:"……" 醋你个大头鬼! 冷映寒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笑着问道:"你为什么吃醋?" 姬如雪沉默了几秒,中气十足道:"喜欢你吃醋有问题吗?" "朕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吃什么醋,其他妃子也喜欢朕,但是没有吃醋。" 姬如雪心里呵呵两声,看不出来冷映寒还挺自恋的,而那些妃子不敢吃醋个鬼啊,要在你面前表现的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罢了。 她脑子一转,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因为她们没有我喜欢你不成吗?满意了吗?" 冷映寒当真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顶,"朕很满意。"顿了顿,"我允许你吃醋了。" 姬如雪:"…………"皇上的情商已欠费,快来人解救! 冷映寒一把抱起她道:"走吧,该回去了。" 姬如雪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鼓着腮帮子,"我的气还没消呢!" 冷映寒轻松道:"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朕去了如梅那里?" "不是,是你太混蛋了。你说你爱我姐姐,现在又来招惹我。啧,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姬如雪故作头疼的说着,语气好像哪里不对…… 第二百八十九章:跟踪(上) 冷映寒脚步一顿,低头看着面色惆怅的姬如雪道,"你从来都不能拿朕怎么样,现在朕没有爱姬如梅,但还是会对她好。你要宽容一些。" 姬如雪咬着唇抗议:"抱的难受,你要背我。" 冷映寒没有异议,放她下来,九五至尊自然的在她面前蹲。姬如雪莫名的感觉眼眶有些温热,这个王八蛋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高高在上的天子用的着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她,做到这个地步? 姬如雪趴上去,冷映寒没有丝毫停滞的站起来,继续走。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对姬如梅好?"寒风吹着他们的三千墨发,姬如雪下巴磕在冷映寒的肩膀上,看着他完美的侧脸问道。 冷映寒头微微一侧就碰到了姬如雪,回答道:"因为欠她的。" 每次都这句话,姬如雪撇了撇嘴,很想知道冷映寒到底是欠了姬如梅什么。 她眼咕噜一转,"那你会喜欢我吗?" 姬如雪丝毫不觉得问这样的问题,哪里羞耻,她就是要弄明白,最差也要给自己一个安慰。可以跟对手揣测心思,但是不想对喜欢的人揣测,那不是喜欢。 对于姬如雪的问题,冷映寒有些气恼:"蹲下来背你,容许你胡闹,让你住显庆殿,担心你身体,即便做这些朕也不喜欢你,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 "为什么?"姬如雪蔫巴巴问。 "看不见你,心绪不宁。"冷映寒跟批阅奏折般,严肃的说出这个事实。 姬如雪噗嗤一声笑了,"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冷映寒不明白她为何出声笑,但是她高兴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喜欢的话,那就是喜欢了。" 啊,人生又美好了。 姬如雪搂着他的脖子感叹,眉眼弯弯。 过了一会,她好奇问道:"背着我重么?" "没几两肉。"冷映寒皱眉,喝的那些滋补品都没用吗? 姬如雪哈哈笑道:"不对不对,皇上你应该说,重死了整个世界都在背上能不重吗。" 冷映寒:"……"你真会玩。 寒风中送着他们远去,姬如雪折腾这一天说不累是假的,抱着温暖,她的呼吸越渐平稳。 冷映寒一挑眉,嘴角扬起,眼里的笑意怎么都遮挡不住。 两个人喜欢的话,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吧。 江友安在显庆殿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回了皇上和睡着的如贵妃。皇上虽然面无表情,但至少没有给人冷冽的感觉,说明这两个又和好了。 江友安想行礼,冷映寒嘘声,众人明白,都悄无声息的迎着皇上进殿。 姬如雪睡的很熟,连冷映寒放她到床榻上都没有醒来。 这个时候,陶然已经和姚雁山趁着夜色在外潜伏,陶然服用了自制的药粉,他不主动使用武功,他别人是没有办法查探出来的。只要有一身医术,不会武功也有自保能力。 姚雁山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派去盯着那个宫女的暗哨已经传来消息说对方有行动。 这不,姚雁山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亲自盯着。陶然的身份他们也已经知晓,能站在他们这边的还是他们的伙伴。铲除皇宫中的眼线,也是陶然的任务之一。 陶然蹲守在暗处,紧紧看着从殿门出来的人。她会去哪里呢?刚想跟上去,却被一条手臂拦截。 姚雁山认真的时候,心思慎密的很。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宫女,果然那个宫女走了两步,突然的回头,目光明显扫过他们所在的方向,如果陶然刚才就动身跟上去的话,即便没有被发现,也会让那个宫女起疑。 等那个夏菊的宫女走远一些后,姚雁山才收回手臂,低声道:"不要着急,我们只要跟住她就好。" 陶然点头以示明白。 两人偷偷摸摸的跟在那个宫女身后一段距离,总是保持的很好,让陶然对姚雁山刮目相看。 以前在冷宫,他们几个人都一起玩闹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认真的一面,果然皇上的人表面怎么混本质都挺可靠。 想起程天风那晚被三个黑衣人的围攻那么久,竟然还满身伤的挺到了面前。这些人啧啧还真是不能因为好说话就小看。 那个夏菊宫女一直走,到了一偏僻处。 姚雁山看着周围的建筑物,纳闷这里不是停尸阁附近么? 陶然鲜少来这里,加上四周都乌漆墨黑的,没有认出来。 姚雁山眼看着那个宫女进了停尸阁,回头看着陶然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进去探探,带着你不方便。" 陶然木着脸点头,想到自己的女子身份加上假装不会武功的悲哀。 姚雁山身手果然了得,一个轻纵就消失在陶然的视线中。陶然搓搓手,悄悄的离开。 姚雁山藏在树上,放轻呼吸,继续盯着夏菊,她进了一间房间。这让姚雁山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周围有无其人在,一个跳跃无声落地,立刻隐在柱子后面。 快速的更换遮挡物接近房间,他贴在窗户墙根下,屏住了呼吸,过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说话声。 声音很小,姚雁山听到不太真切,大着胆子挪到在窗户边缘悄悄冒出半个脑袋,快速了打量了里面的布局,看见了两个女子,立刻又躲了起来。 他听见她们说。 "药材我给你带来了,那个师嫔和贤妃真的靠得住?" "师嫔已经被完全掌控,她现在离不得我们的宝贝,贤妃有些精明,只愿意负责帮我们传递药粉下手。" "主上说已经不需药姬如雪,所以也不用设计赶她出皇宫。" "我自然知道,已经通过她身边的宫女给她送了点小礼物,宋嫔的死,皇上竟然还没有用自杀了案,他是发现了什么?那么下一个死了姬如雪就能把罪名安在厉鬼索命上。" "他们会信吗?" "找不到证据下,他们不得不信。" "明晚这时候,在假山石那里汇合。" "嗯,你小心点,上次有人闯进这里,被你打伤了放在停尸处竟然被发现救走。今晚过后也不要再来了。" 门开的声音,姚雁山迅速躲在花草丛后,目送来时的那个宫女离开。然而还有一个人停留在屋子里,许久没有动静。 他悄悄的回到墙角下,打量四周一眼,偷偷往里看。只见一个清瘦的女子身影在桌边动手制作着什么东西。 姚雁山不知是在这个时候将她捉拿好,还是先别打草惊蛇。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陶然也在盯着这一幕。他没有发现姚雁山躲在哪,但他相信一定正在盯着。这个女子不把她制住,难保不会逃走! 思及此,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轻跃,他回到停尸阁外。门口的侍卫早已被他用迷药迷晕。 他镇定自若推开停尸阁大门,发出的吱嘎声让姚雁山和屋里的女子一怔。 姚雁山眼尖,隐隐约约间看到了陶然的身影。他想呵斥却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好暴露又潜伏起来。 他觉得陶然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没有等他回去就进来应该是有什么事。 果然陶然一步步走向房间所在,不四处张望淡定如斯,似乎来赴约一样。直来到房门前,他深呼吸伸出手'扣扣扣'的敲起了门声。 同时开口说道,"我是陶然,我知道你在里面,有事找你。" 屋里的女子诧异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陶然怎么会发现她,但还是小心为上。 她芊芊素手夹起一根长针在指间,淡漠的开口道:"请进。" 姚雁山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一斤拿起了石子,就看门一开的刹那,是她的快还是他快。 陶然手指微动,匕首冰冷的握在他的手中。 '吱嘎'门开了,陶然坦然的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最后女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陶然虚抹了一把冷汗,看着那女子一步步靠近,坐了下来。 女子随同坐下,对桌子上的药材没有丝毫遮挡的意思,反而是看着陶然笑道:"陶大夫,你很聪明。" 能找到这里,能得知她的身份。在这之前她自认为一切都隐藏的很好。 陶然也不说自己是如何得知的,只是看着那个女子,容貌并不出众,不排除带了面具的可能。 嘴上说道:"夏菊这么长时间潜伏在我每天必去的地方,能不发现么。" 那女子一丝明了,"夏菊也是怕被人发现陶大夫的身份,所以不敢上前叨扰。" "哦?所以上面发任务下来,让我帮忙搅乱皇宫,你们两个就这样躲在暗处避开我进行?" 陶然穿着女装,这些眼线都是分开行动,并不是很清楚对方底细,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所在的岗位是什么即可,所以那女子也以为陶然是姑娘。 陶然必须要装的很像才能不让对方起疑心,他接着扳起脸表达不满:"我对你们要做的大事没有兴趣,只想早点将这个任务完成离开。" 那女子扬起微笑,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看不清五官。 她的口音,一两个字听不出异样,句子长了就能听出跟南柩国不同。 "自然,我们的任务已经开始了,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能跟着夏菊找到我。我们的下一个任务是杀了姬如雪,陶大夫,你要参与么?" 女子语气随意,似乎杀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陶然在听见姬如雪名字的那一瞬,瞳孔闪烁一下,随后又恢复自然。 第二百九十章:跟踪(下) 安静的房间内,一丝烛光都没有,比女子稍高的陶然在黑暗中和她对视一阵之后,笑道:"那还真可惜,我不能参与。" 那女子也不恼,似乎都在意料之中,"所以陶大夫今晚来这里的用意?" 这女子并不轻易相信他人。 陶然皱着眉头,"杀了姬如雪的下一个目标是谁?能否加快目标完成任务?" 那女子笑了,"制造恐慌,要有合理的理由。如果一下子死了太多人,会让他们觉得可疑。只有不紧不慢细腻无声的手法才能人察觉到害怕,你告诉别人有凶手在杀人和有鬼在杀人,这两者造成的恐慌是不能比的,一个是已知生物,一个是未知生物。" 陶然作为大夫不知道要不要判定这个女人心理有没有毛病。 为了套话,他只能点头赞同这个女子的说法,问道:"我们有多少个人?同一件事在多处发生不更加让人相处不是人为?" 人在黑暗中呆久了,视线会逐渐清晰。那女子开始坐下来摆弄那些药材。她道:"潜入这个皇宫的也就只有我和你以及夏菊而已,都是最顶尖的人。" 陶然虽然被这么一夸觉得还不错,但转念一想,她连自己也夸,真是有自信。 "行动那么慢,需要我帮忙什么,除了对姬如雪下手,因为姬如雪倒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我。"陶然道。 "暂且不用,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找你。" 陶然松了口气,坐在那女子的面前,"那么你可以睡了。" 那女子的神情一怔,下一秒趴在了桌子上,陶然快速的点了她的穴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整个屋子逐渐亮堂起来,姚雁山从外面打开窗户越了进来,陶然抬头看去,招手道:"姚侍卫,快来看看她是否真的被点了穴。" 姚雁山虽然纳闷陶然用了什么方法,悄无声息的弄晕她,但还是立刻上前再点了一次穴,回头只见陶然正拿着蜡烛子在地上找着什么。 刚想问,陶然就矮身从一个凳子下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拿着匕首打量道:"这个就是黑影的匕首,那天晚上他真是一个人来到这里,还真是命大。" 姚雁山接过,不由的点头:"他一向命大。对了,你怎么突然从外面进来?在你开门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已经拿好了手里的长针。" 陶然耸肩不在意道:"而那一刻你一定也有所应对,我在外面看着那个宫女离开,猜测里面如果没有人跟她汇合,那她一定做了什么手脚,迷晕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就进来了。" 姚雁山:"……"还真是任性。 陶然放好蜡烛在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在那女子的鼻子下晃了晃。 "那是什么?"姚雁山不解。 "这是一种跟九香软骨散差不多功效的药物,为了防止她突然想来突袭我们,也防止她自杀。" 姚雁山觉得这东西很好,点了点头。两人不急着离开,反而是在这个的屋子里探查起来。 陶然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将手中的蜡烛交给姚雁山,自己则回到桌子上拿起另外一支蜡烛,研究着桌子上的药材。 一时之间他也看不出这些药材到底是干嘛用的。 姚雁山从一个柜子下面翻出一个盒子,挺重。他拿起来放到梳妆台子上,慢慢打开。 待看清盒子里被水泡着的东西时一愣,他迟疑着伸出手提起来,触感冰滑。 他瞧着人脸形状,感觉有些瘆人,提到陶然身后问道:"陶医女,这个是面具?" 陶然回头,差点撞上,看见这白白的东西没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 姚雁山一脸抱歉的看着他,提的太近了。 陶然定情一看,立刻双眼放光,指着他的手急促道:"这个人皮面具你是从哪里找到的?现在立刻放回去!" 姚雁山完全听从她的命令,迅速将人皮面具放回木盒里,本来逐渐干巴的面具一接触到水又舒展开来,就跟一张人脸一样。 陶然走过去,看着这意外得来的宝贝,凑近闻了闻那水的味道,果然不是简单的清水。 侧头看着姚雁山,想着这面具还是他发现的,就告诉他一些事情好了。 他咳嗽两声,解释起来,"这个人皮面具,你也听说过的,就是把人脸割下来制作成面具,过程需要些时日,这个差不多已经完成。想不到她们真是多才多艺,朝北国耗费这么大工夫,最后一败涂收场,白忙活。" 他看着那面具嘿嘿笑了起来,"姚侍卫这个给我带回去研究研究,人皮面具带上去就跟真人一样,只可惜材料太过凶残,不然我也想学习。" 姚雁山没有所谓,听说是人皮,刚才提着的手都感觉不自在起来。转身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子。 "我们将她扣押起来审问,明天再去将那个夏菊宫女捉拿起来,只是她虽然说就只有三个人,但不能保证她说的是实话。" 陶然翻看着那女子的脸,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出主意道:"反正她这七天软绵绵的,你们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陶医女,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哪里不对?"姚雁山望了眼上方。 陶然笑眯眯,"哦,只是说想怎么用刑就怎么用刑,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不用怕。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让她说出实话!" 姚雁山幽幽看了他一眼,拉起昏迷的女子道:"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陶然盖好木盒,拿个布将桌子上的药材全部装起来背着,又把桌椅摆好,跟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陶然在前姚雁山在后,相继离开。姚雁山走出停尸阁门,看见昏倒在地上的侍卫,默默的想远离陶然一些。 没有武功一个'弱'女子轻而易举的放倒了四个侍卫,还悄无声息的让这个女人昏过去,又拿出了稀奇古怪的药物……不得不防。 陶然浑然不觉,抱着木盒背着包袱,走在前面,似乎想到什么回到问道:"需要帮忙吗?" 姚雁山默默的摇头。 "那就好。" 姚雁山听了,不由想象如果他回答要,是会受到惩罚吗? 基于陶然的安全着想,姚雁山亲自送她到医女所在的寝舍门外,才背着女子奸细离开。 将那个女子关押进大牢,亲自点了七八个可靠的侍卫看守后,他才隐入夜色回到住处。 次日一早。 冷映寒上早朝,做事雷风厉行,在百官上呈各种奏折问题后,他朝江友安点头。 江友安念了出来,"兵部尚书赵子家,提督李猛,军训五营统领杨大吉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俱是一惊,却很好的掩饰起来,皆跪在地上行礼。 江友安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提督、外门第五军营统领,伙同外敌,背叛朝廷,证据确凿,予明日午时满门抄斩!" 文武百官惊讶,各自小声讨论起来。 三个大人跪在地上大声叫喊冤枉! "皇上!这一定是有贼人陷害微臣,皇上明鉴,微臣冤枉啊!" "皇上,微臣也是,这是勾结哪国的外敌啊,微臣等从来没有出过京都。" 冷映寒冷笑着,看着这一个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臣子,拿起桌上的证据,扔掷有力的送到喊冤的提督面前。 "这是你们跟朝北国的交易记录,确实好得很,不错很不错。" 兵部尚书看着那熟悉的封面,颤抖着手打开,顿时五雷轰顶,跌坐在地上,猛地磕头求饶:"皇上,微臣一时蒙了心,皇上皇上开恩啊。" 其他二人一看也是一脸死灰,朝堂上一片哗然,冷映寒一招手,立马就有侍卫上来拖他们下去。 提督和第五的军营的统领破罐子破摔,挣脱抓过就近的官员,用手扼住他们的喉咙道,"你们都别过来!别过来!" 其他的官员都远离这两个人,反而冷映寒还是冷笑的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个的跳梁小丑。 "朕给你们三秒时间,放开他们就让你们死的痛快。不放,你们的家眷,将全部被你们连累。女的送去军营,男的世代进宫为奴。" 冷映寒的声音,听在三个罪臣耳中犹如魔鬼,这些平日听到的惩罚,降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明白是多么让人无力和愤怒! "一" "二" 在三还没有出来之前,造反的提督和统领已经放开了手中的人质。 得到解脱的官员立马连滚带爬的钻回人群中,生怕性命再次受到威胁。 "罪臣领罪,请求皇上给我等一个痛快。" 冷映寒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下,三个罪臣心如死灰的任由侍卫拉下去。 刚才的骚乱很乱就平静下来,文武百官又开始整齐的站在队列中。 冷映寒扫了一眼周围:"若以后再有此事,严惩不贷。" 江友安大声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跪谢。 冷映寒下了早朝,程天风和姚雁山正候着,见皇上出来,立刻跟在后面。 姚雁山将昨晚的情况无一遗漏的上报。 冷映寒刚开始就听见对方要姬如雪死的话,顿时目光冷冽起来。下命令道:"将她们抓起来,以及和她们勾结的妃子,全部关起来!" "是!"姚雁山应下,神色严肃。 江友安听了也是抹把汗,想不到这朝北国挺能折腾的。哪个目标不找,一眼找上如贵妃。 第二百九十一章:贤妃(上) 冷映寒习惯性的往显庆殿走去,走到半路似乎想到,脚步一顿,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而刚睡醒不久正在用早膳的姬如雪,正百无聊赖看着门口。 巧月和语巧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问道:"娘娘,您在等皇上呢?" 姬如雪哼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粥,"才不是,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陶然也不在这里。" 语巧和巧月互相对视一眼,听娘娘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今天的显庆殿格外的安静。 巧月摇头:"主子,陶医女从昨下午离开后,至今没有过来。" 姬如雪没有想多,起身走出殿外,来到院子里,天气又下降了。 "是不是快要下雪了?"姬如雪看着巧月问。 "娘娘,好像是快了,瑞雪兆丰年啊,等再过几个月就到年关了。一定很热闹。"巧月喜滋滋的说着。 姬如雪叹气,年关年关,一年了啊。过的可真漫长…… 一道身影从走廊那处匆匆赶来,是百里东。 百里东一见姬如雪站在院子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娘娘醒了就好。他摆着笑脸上前请安,接着道:"娘娘您用膳了否?关于宋嫔的死已经有线索了,皇上皇后正在审问呢,皇上让奴才回来瞧瞧您,如果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如果不想也可以不去的。" "去,怎么可以不去。"他一说完,姬如雪立马应下,还生怕百里东反悔了。 百里东见她去,任务也就完成了,弯着身子道:"娘娘这边请。" 姬如雪带上巧月刚准备走,看见孤零零的语巧,那小眼神可怜兮兮的,她眉眼弯弯,招手道:"语巧,一起去。" "谢谢娘娘!"语巧立马跟上去,陪伴在姬如雪左右。 百里东带着姬如雪出宫门,门口已经停留了一顶轿子,显然是为了她准备的。 一路无话。 当轿子停下来之后,语巧和巧月掀开轿帘扶她下来。 这里是中宫,姬如雪抬头看了看,百里东已经在她前方替她引路。 姬如雪边走边问道:"宋嫔的事既然这么快就有了线索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们真会瞒。" 百里东苦笑:"冤枉啊娘娘,这事还是姚侍卫昨晚跟踪发现的。" 姬如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进了中宫,走过前院,到了殿门外抬头,正对上冷映寒,皇后,姬如梅三人的目光,一个看不出情绪,两个笑意温柔。 以及跪在地上的两个身影。 姬如雪规规矩矩的进去,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不等皇后回答,冷映寒已经让江友安备好了椅子,天气凉,椅子上铺好了毛毯。 这个现象成功让姬如雪接收到无数含恨的目光,不过她现在心情有点微妙,冷映寒坐在上方,姬如梅就坐在他身边! 姬如雪坐下之后,姬如梅发话了,"妹妹,你怎么来的如此晚呢?贤妃和师嫔都快招供了。" 姬如雪送给她一个甜美的笑容,"一不小心睡晚了。" 皇后收了手脸上的微笑,这话本该是她问的,姬如梅这样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虽然姬如梅一向如此,今天又有皇上在身边,只能大度了。 姬如梅还想说什么,冷映寒已经开口道:"朕临时起意才让派百里东告诉她。" 意思的晚了也是他的问题。 可听在姬如梅的耳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皇上的意思姬如雪的到来只是皇上的临时起意,原本并不打算叫姬如雪来的。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叫她来,看来她对皇上而言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姬如雪没有心情跟姬如梅寒暄,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师嫔和贤妃。 师嫔是自从她出现后就一直盯着她,巴不得把她撕了的恨。 贤妃已经一脸死灰,仿佛已经被烙印上了死刑。 冷映寒沉声问:"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 师嫔跪在地上,抗议道:"皇上,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到底为什么要把臣妾关起来?" 陶然得到冷映寒的指示,站出来道:"娘娘,因为你吸食了一些有毒的东西,得戒掉!" 师嫔在皇上面前看着陶然呵呵冷笑,"谁不知道你是姬如雪的专属医女,也许是姬如雪让你这样说的,本嫔有什么病!" 冷映寒皱起了眉头,师嫔的情绪已经有些不稳定,无礼极了。皇后也是不满的看着她,提醒道:"师嫔,皇上在这,还知不知道规矩了?" 师嫔小心的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冷映寒,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姬如雪淡定的端起桌边的茶水小口抿着,没有搭理师嫔的话。在她看来,师嫔现在就跟瘾君子一样,虽然没有骨瘦如柴,但双眼已隐约赤红。 诡异的是,她的脸蛋容光焕发,似乎有变美的趋势。 江友安站在皇上身侧,替陶然说明道:"师嫔娘娘,你服用了夏菊宫女给你的药粉,陶医女已经检证过那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您现在难道没有感觉很烦躁?" 师嫔本来刚垂下头的脸,立刻又抬起头,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蛋不屑道:"你胡说,那是一种吃了能变美的东西!你看看我的脸,难道不是有光泽粉嫩粉嫩的吗?" "放肆!"皇后愤然出声,一个妃子竟然在皇上面前跟宦官说这话,果然这个师嫔病的不轻。 师嫔被她这么一吼,又似刚回神一样,低下头抽泣起来。 冷映寒没有时间在这里看这群女人演戏,冷然吩咐道:"来人,将师嫔带回去关起来,除了饭菜和水,其他吃食都不准给。" 门口立刻就有御林军进来带师嫔下去,师嫔挣扎道:"皇上,我没有病!没病!皇上,饶命啊饶命。" 如非场合不对,姬如雪真想掏掏耳朵,还没有砍她脑袋,她救什么命? 所有妃嫔冷眼看着师嫔被带下去,整大殿就剩下贤妃一个人跪着,显得压力很大。 姬如雪从进门起就看见了贤妃和师嫔跪着,猜到是这两个妃子在搞鬼,虽然有些意外,而且心有疑问,姬如雪还是淡定的行礼,丝毫没有过问跪着的贤妃和师嫔是做什么。 只是这发展的趋势很让人意外,师嫔是被人下手毒害的对象,想必那天她在显庆殿闻到的味道就是师嫔身上的了。那么剩下的贤妃呢? 师嫔被人带走之后,整个殿堂安静的没人敢吱声,冷映寒侧头扫了一眼似乎在走神的姬如雪,压下想将她带到身边的想法,他答应了要在人前给姬如梅宠爱。 诚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后宫女人的心思他虽然不曾琢磨,也明白人心险恶,像姬如雪这样的,他若是一不留神指不定就被吃的渣都不剩。如梅提出的转移注意力的法子来保护姬如雪确实不错。 姬如雪察觉皇上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冷映寒扳着脸坐在高位上,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她。 "贤妃,你勾结外敌,制造毒粉,祸害后宫,可知罪?"冷映寒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让人带着伤痕累累的女子上来。 这个女子姬如雪从未见过,长得很普通,似乎看过一眼就不能在记住。 贤妃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待看见被押上来奄奄一息的女子时,心中一喜,"皇上,臣妾并不认识她啊!请皇上明察秋毫!" 冷映寒心中冷笑,"这个不认识,那下一个你未必不认识。" 夏菊被带了上来,脸颊不知被谁打过,红的肿起来。发髻凌乱,似乎经过了一场打斗,此时愤愤不平的进来,再看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和贤妃时,顿时一脸不可置信。 即便贤妃出卖了她,但是药女怎么也被人抓了!看这个情况南柩国一定对药女用刑了! 夏菊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侍卫粗鲁一踢膝盖给跪下了。 冷映寒打量着这三个人,"那个女人已经全招,药库记录宫女夏菊乃是朝北国的奸细,负责偷药材给那女子制作毒粉,再通过贤妃分散给其他妃嫔。你们三个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个补充自然指的是她们再说一些朝北国的消息。 夏菊面如死灰,作为奸细,她们早就做好了被发现下场是死的准备。 冷映寒不想再坐在这个宫殿,看着这群表里不一的女人,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跟姬如雪在外面散散步。 "来人,将贤妃赐死,另外将这两名朝北国的女子四肢打断,好好的送回朝北国,记住千万不能死了。" 他的声音泛着冰冷,所有的妃嫔都不敢抬头看他,连姬如梅听见这么阴森森的声音也是浑身不自在,只有姬如雪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心想,皇上真是含糊,什么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就这么将人给处置了。 不过算了,左右她对宋嫔的生死无感,怎么死的都不重要,这些天也没有再见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贤妃怎么和朝北国的奸细走在一起的,来来回回不过是目标一致或者臭味相投或者被威胁,都不关她事。 这样一想,好像很无趣。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飞快的来到她面前,她还没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上就被一样东西抵住,冰冷的锋利的。 众人被这个突发情况吓的脸色发白,难得是没有一个妃子尖叫出来,因为当她们意识到变故想下意识叫喊时,眼睛一看发现被威胁的人是姬如雪,那抹尖叫就消失无踪了。 死吧死吧,她们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巴不得姬如雪死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贤妃(下) 冷映寒一拍桌子站起来,身上的气势足以让在场的人忍不住下跪。 贤妃一个害怕,手上的力度的没有把握好割破了姬如雪的肌肤。姬如雪皱着眉头,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火辣,暗想不是破皮就是流血了。 贤妃哆嗦着,一开始跪下的时候她就没有指望活下去了,但是她恨姬如雪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她,皇上怎么会对她们这些妃嫔不管不问! 她想反正自己的活不了,拉姬如雪一起死也不浪费。 而姬如雪真心不知道她和贤妃有什么恩怨,如果宋嫔和师嫔和她吵过几次嘴可以勾的上边,那么这个对视都没有超过三秒贤妃,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如果不是看到冷映寒阴沉的样子,她几乎都要认为冷映寒是不是要借着贤妃的手杀了她。 冷映寒看见姬如雪脖子上那抹红,很刺眼,刺眼到极点!他看出了贤妃怕他,收敛身上的气势道:"放开她,不然你会后悔莫及。" 贤妃咽了咽口水,看见冷映寒终于正眼看她,心情很是激动,"皇上,这么多年了,您的眼中终于有臣妾的影子了。" 冷映寒不应她话,重复着:"放开她。" 皇后紧盯着姬如雪脖子上的刀,内心期盼着,再深几分再深入一些。 姬如梅在皇上面前时刻扮演好姐姐的形象,此时颤抖着嘴唇也站起来道:"贤妃,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本宫妹妹。" 贤妃深深的看了眼冷映寒,再看向想靠近的姬如梅,呵斥道:"别过来。"环顾着四周,以及那些涌进来的侍卫,防备道:"你们最好都不用轻举妄动,哪怕用箭射穿我的心脏,我也会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在姬如雪的脖子上割下去。" 冷映寒无法保证贤妃不会这样做,挥挥手让涌进来的侍卫退下,他看着贤妃道:"你知道这个方法有多少人在大殿上用过,她们的下场的不过一个死。" 贤妃不以为意,贪婪的看着冷映寒,恐惧和暧爱慕掺杂自在一起,竟然兴奋起来道:"能死在皇上手里,也不枉臣妾在后宫这么多年了。皇上……" 冷映寒第一次见这种女人,他看着姬如雪,姬如雪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态,似乎架在她脖子上的不少一把锋利的匕首,而是一根大白菜。 她眼神请清亮的看着冷映寒,无形的信任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形成。 有冷映寒在,姬如雪并不怕。即使性命正在受到威胁。 姬如梅偏偏不听先贤妃的话,她迈出两步,脸上还是担忧的神情,说着:"贤妃,我当你的人质,你放了我妹妹好不好?" 贤妃厌恶的盯着姬如梅,又用上一些力气,姬如雪脖子上的血液又流多一些出来。 冷映寒二话不说,直接将姬如梅拉到她身后,第一次用这种带上怒气的嗓音道:"别过去!" 皇后至此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这是皇上和姬家两姐妹以及贤妃的战场。 有姬如梅抢戏,她虽气恼也乐的撇开关系,她好歹也是主宰六宫的皇后,前段时间还真的以为姬如梅对姬如雪姐妹情深呢,合着还不是应验了后宫没有姐妹情谊可言的真理。 姬如梅被冷映寒拉到身后,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疼感,她无法相信皇上会这么粗鲁的对她。 贤妃见皇上把姬如梅拉走,心情好了不少。看了看不敢动弹的姬如雪,在看看被皇上拉到身后的姬如梅。 忽然莞尔一笑,"皇上,臣妾觉得姬贵妃刚才的方案很好,您认为呢?用姬贵妃来换如贵妃如何?" 冷映寒目光中的杀意如果可以化作武器,恐怕贤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放了姬如雪,朕答应不杀你,也放过你的家人。"这是冷映寒做的最大的宽容。 贤妃笑容更加深,深到隐藏了悲哀。"皇上,臣妾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已经不指望活下去了。而臣妾的家人,无非就是看利用价值来决定冷热的地方,这些年臣妾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就随意皇上处置好了。" 这可算是油盐不进。 姬如梅看见贤妃眼中的戏谑,她毫不怀疑若换做她当贤妃的人质,贤妃会手下留情。 她迟疑了。 冷映寒不会让姬如梅去换姬如雪,姬如梅不能有事。 事实上,姬如雪还是挺期待的,当看到冷映寒那双坚定不移的目光时,突然扯了下嘴角。 随后收敛起来,不再看着冷映寒,轻声跟贤妃道:"我可以问问,我哪里得罪了你么?" 贤妃听见姬如雪的话,顿时阴狠起来,"你就是一个贱人,霸占皇上,玷污皇上的寝殿,你是罪人!" 姬如雪:"……"她跟神经病之间的沟壑永远永远都是无法填补的。 想了想,也不对,继续问:"当初皇上事事顺着姬如梅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怨恨呢?" 贤妃看了一眼姬如梅,嗤笑,"她有一张看得过去的狐媚脸,你比得上她么?皇上即使那个时候宠她入骨也没有跟现在这般,许久不曾踏足过后宫。你就是狐狸精,比起你姐姐有过而不及。" 姬如雪词穷,只能轻轻的道一声:"谢谢夸奖。" 贤妃:"……" 众妃嫔:"……" "你果然不要脸!"贤妃说出了其余妃嫔的心声。 姬如雪不在意道;"给你要么。" 冷映寒对姬如雪这个女人的认知要翻一翻,能在脖子架把刀的情况下风轻云淡,这份从容,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姬如雪不是有些胆小,整天躲在牧怀青背后,说多一句话都会脸红的吗? 直到她进宫后熟悉了,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也不曾表现出这般淡定,前几天还被说看见什么鬼魂,吓的快哭了,后来看见宋嫔的尸体又好像不怕。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止冷映寒诧异,端木薇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姬如雪,这个样子的姬如雪真的很让人移不开眼睛。 贤妃怒极反笑,"死到临头了,你还有本事嘴硬,你不怕死吗?" "我说怕你会放开我?"姬如雪微微低下头,感觉压到了锋刃,又抬起了头。 贤妃不想和姬如雪多说,她看着姬如梅道:"姬贵妃不是想救你的妹妹吗?不难为你了,你给我捅一刀我就放了她如何?" 皇后喜闻乐见,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顾忌到皇上在这里,所以才没有笑出来。 今天这事,让人意外之一是宋嫔竟然是被朝北国的细作害死的,贤妃竟然敢和细作合作。其二就是这一出了,这是贤妃进宫以来,做的最让她满意的一件事。 冷映寒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后方悄无声息的潜进来的姚雁山,对上贤妃火热的目光,冷静道:"如梅是不会过去的。" 姬如雪看向冷映寒,很安静,信任的链接出现了裂痕。 贤妃听了高兴不已,贴着姬如雪耳边道:"你听见了吗?我可没说捅死姬如梅,可是皇上这样都不肯换你。" "彼此彼此。"姬如雪勾起嘴角,讽刺意味十足。 贤妃继续加深手中的力道,姬如雪被迫昂起了头。 她本穿着浅绿色襦裙,那鲜血落在她的衣裳上,染红了衣裳上绣着的花蕊。 出于本能,姬如雪连吞咽的动作都不敢做,她看着房梁想,也许皇宫真的犯她忌讳,从进宫到现在,她受了多少次伤又多少次命悬一线。身体也已经被药拖垮了呵呵。 冷映寒见姚雁山离贤妃越来越近,便主动跟贤妃搭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要怎样你才肯放开她?" 贤妃刚想说话,看见冷映寒背后的祝嫔跟她使了个眼色,她似有所觉,刚想回头看怎么回事,一道力道打到她身上,她就全身不能动了。 冷映寒跨步上前,扭开贤妃的手,将姬如雪拉出来,目光饱含担忧的看她鲜血淋淋的脖子。 姬如雪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安静到似乎刚经历一场生死劫的人不是她。 门外早就有有眼色的侍卫请来了太医,此时见姚雁山制服了行凶的妃嫔,立刻带着人进去围住,太医也匆匆的赶来给姬如雪看伤。 贤妃被点了穴,虽然不能动,却还是能从她眼中看出笑意,那努力往上扬的嘴角,似乎在说看吧,皇上爱姬如梅胜过你千百倍。 姬如雪淡漠的看着贤妃满足的闭上眼睛,一抹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姚雁山赶紧上前查探,抬头单膝跪下道:"皇上,贤妃咬舌自尽了。" 冷映寒冷冷的扫了眼贤妃,自杀是种明智的选择,不然他有办法让她体验到什么叫人间酷刑,便宜她了! "拖下去,扔了。" 姚雁山遵从命令,吩咐两个侍卫拖着身体还未温热的贤妃出去。 姬如雪乖乖的站在原地,因为失血,嘴唇有些白。她轻声道:"她唯一的遗憾好像是不能死在皇上的手里。" 冷映寒皱眉,看着太医处理的她的伤口,她喉咙一动,伤口就多出一丝鲜血来,顿时抬手摸着姬如雪的脑袋道:"不要动不要说话。" 姬如雪目光越过冷映寒看向祝嫔微笑。 祝嫔心虚不已,难道姬如雪发现了她朝贤妃使眼色了?若是她这个时候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杀了她的! 然而姬如雪并没有告发她,这里的每个人的都想她死,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话。 第二百九十三章:利用 所有的妃嫔都在盯着姬如雪的伤口,皇上没有命令让她们回去,她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就这么盯着盯着,心里无限感叹,贤妃怎么就没有说的时候那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将姬如雪这个贱人给杀了? 姬如梅站在冷映寒身边,紧张的看着太医给姬如雪清洗伤口,看她那样子受伤的好像是她自己一样。 姬如雪扫了她一眼不想和她玩虚伪那套,反而安慰紧张到差点手抖的老太医:"太医别怕,就当是那些是大白菜或者是什么动物就好了。" 其余妃嫔听了暗道姬如雪活该! 姬如梅见姬如雪犯众怒,心情好的不得了。 冷映寒没有在意姬如雪说什么,只要她好好的,说什么都无所谓。 他说过要保护她,结果姬如雪每次在他的眼皮底下也会受伤。这让他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满。 太医看着姬如雪恬静的笑容,心里的紧张散去不少,道了谢认真的包扎起来。 不一会就包扎好,退到一边禀报道:"回皇上,娘娘的伤口需要好好护养,这段日子失血过多,身体虚空,要好好调理方可,不然恐会落下病根。" 冷映寒听了点头,看着姬如雪苍白的嘴唇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过来看的。" 姬如雪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道:"我听见百里东说就兴奋要来,这伤也算是我自己作的,大概皇宫这个地方跟我犯冲。" "别胡说,有朕在,什么东西敢跟你冲。"说着还回头扫了一眼其余的妃嫔。 姬如雪勉强在冷映寒的面前站稳,抬头看着冷映寒说:"我有些累了。" "这就回去。"冷映寒拉过她的手带她走。 姬如雪刚一转身,还没有走三步就身形一晃,失去了意识。在闭上眼睛那一刻,她为身体的不争气感到无力。 冷映寒快速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姬如雪?太医!" 太医赶紧过来把脉,片刻放下道:"皇上,娘娘身体已经很虚弱,再这样下去会受不住的。" 冷映寒提高声音,"朕是问你怎么办!要怎么调理才会好?" "回皇上,最好是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养,不要操劳也不要流血。"太医恭敬的弯身说着。 冷映寒皱眉,抱起姬如雪头也不回的离开。连同太医和侍卫都走的干干净净,整个大殿就剩下,皇后、姬贵妃、云妃、祝嫔、以及透明存在的许佳颜。 刚才那凶险的一幕,她帮不上一点忙,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能力。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姬如梅一眼,再看向沉静的皇后,低头不语。 皇上走了,姬如梅也收起了笑脸,皇后把所有人都打量个遍,说道:"你们没什么事也回去吧。" 姬如梅轻哼一声,看了一眼云妃祝嫔和许佳颜,这三个人都是跟皇后一伙的,好得很。 姬如梅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妃,道:"云妃,你可要好自为之哦。"本来别国的公主嫁过来就是为了和亲,如今朝北国竟然将敢细作送到皇宫里来,狼子野心昭彰于世。 皇后看着姬如梅离开的背影,目光阴沉,云妃和祝嫔也开始相继离去。 云妃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根本没法接近皇上,更别提替朝北国搜罗消息了。 今天亲眼看见朝北国的两个探子被发现的下场,她该庆幸那两个人至此至终也不没有看过她一眼。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是安全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好? 所有人离开后,只剩下许佳颜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皇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等着她上前来讲话。 许佳颜起身,平日里她总沉默,沉默到让人觉得软弱。 此时她来到皇后身前,行了礼。 皇后问:"看出什么了吗?" 许佳颜点头,"在场的妃子只有姬贵妃没有中毒,而如贵妃身子太过虚弱……" 皇后一拍桌子,果然是那个贱人在搞鬼,后宫这么多年一个子嗣都没出,在姬如雪没有被封为贵妃之前,皇上还是按时的翻牌传人侍寝。 她们这些妃子都叫了太医来把过脉,太医都说没有问题。她只能猜想是不是皇上的问题,然而去给皇上诊过脉的太医也说皇上身体很健康。 这其中必有原因,皇上却只推说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从而不再彻查下去。 皇后看着许佳颜,若不是有一次她腹痛难耐,碰巧在路上遇见许佳颜,若不是她帮她治好了这腹痛的毛病,她至今都不会知道自己中了寒毒。 想及此,她看着许佳颜的神情也放柔了些,"如今你有何打算?" 许佳颜抬头看了皇后一眼,便低下摇头,"臣妾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也不想得宠,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宫中过日子。" 皇后凉凉的笑了,"在皇宫里,想过好日子从来都只能去争去抢,沉默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眼看今年这么不太平去了两个妃子,也许不久后,后宫又会新晋一批秀女。" 许佳颜扮演一个柔弱寡言的女子很真,她低着头一幅为难的样子,"娘娘,我娘亲说过,安安分分呆着,不去争不去抢麻烦就会少很多。"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佳颜,最后妥协道;"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害,你知道寒毒的线索?本宫要查探清楚。" 这正中了许佳颜的下怀,她轻声道:"娘娘,这个寒毒也是需要材料配置的,除了皇宫有药材,或者在外面买,还有一种叶夜花,它全身上下的都带着寒毒,是寒毒的本质所在。可是这种花很难寻,习性很特殊,太阳升起,它就缩进土里,天色一暗,它就开始生长。" 皇后听了有些新奇,但这件事到底是重大,她沉思一会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只需要查皇宫的药材,还有一些人的出宫记录,或者整个后宫有没有人种那种白天不会出现的夜夜花?" 许佳颜忐忑的点头。 这可是件大工程,没有大量人力下不来。 皇后坐在位置上沉思,见许佳颜站在一边,便叹了口气跟她说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会看着办,另外云妃和祝嫔也中了毒?" "是的,娘娘。云妃和祝嫔现在挽救,身体也会很虚弱。云妃还好些,时间尚短,祝嫔和娘娘已经入体太久,没有怀孕的可能。" 这个痛,皇后冷着脸,最后疲惫的让许佳颜下去,"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娘娘注意身子,臣妾会和以前一样安静的呆在宫殿中。"许佳颜说完退下了。 转过身出了宫门,她的嘴角弯起。 要尽快找出姬如梅的证据,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穿上跟陶然一样白大褂了。 姬如梅的宫殿,一定要探! 皇后阴郁的用手撑住额头,她真是败给了姬如梅那个贱人,中招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发觉,太医院那些废物,竟然比不上一个许佳颜! 也幸亏许家是世代名医,她才敢让许佳颜医治,从而找到这条线索。 曾经她就怀疑过是姬如梅做的手脚,可是姬如梅也没有怀孕,这才让她没有深究。 青梅赶紧替她按摩头部,轻声道:"娘娘,您……您贵为皇后,可以去抱养其他妃嫔的孩子……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皇后一扫桌子上的茶杯,地面湿了一滩,碎片四散。"这一切都是姬如梅那个贱人造成的,她夺走了本宫做娘亲的机会,青梅,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青梅敛下眉目,道:"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后眸光幽深,"对,你说的没错。可本宫还想让她完全失去宠爱!如果能找早些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当时就不该和她一起对付姬如雪。" 青梅在边上回想起,方才贤妃胁持如贵妃的时候,如贵妃那淡定从容的容貌一直记在她的脑海里。也许这就是皇上喜欢如贵妃的原因?恐怕那份气质是她们都学不来的,不同于皇后不同于姬贵妃。 皇后思来想去,将内心的那股怨恨全部投入到搜查证据的事情上。见姬如梅丑陋的面目放到皇上面前,皇上还会一直宽容于她吗? 冷映寒抱着昏迷的姬如雪回到宫殿,陶然和太医一直跟在后面,在姬如雪受伤的时候,他本来想立刻上前查看,却有个老太医走来,他自然不好去抢。 如今到了显庆殿,陶然便安抚一番老太医,送走了他再回到寝殿,看着皇上和以往一样坐在床边守着姬如雪,默默的退了出去。 程天风和姚雁山的都在门外昂起头看着不明亮的天空。 陶然出来站中间,左看程天风,右看姚雁山,问道:"你们两个在看什么?" 姚雁山和程天风一动不动,异口同声张嘴压低声音道:"比赛看谁先眨眼睛。" 陶然:"……"赏了这两个人一人一脚。 那脚劲可不小,程天风和姚雁山同时躲闪开来,看着陶然不明所以。 陶然道:"娘娘都这样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情玩。" 程天风和姚雁山对视一眼,"那怎么办?我们又不会医术。担心也没有用啊,娘娘三天两头的出事,防都防不住。" 陶然无话可说,姬如雪在皇宫真的混挺惨的,他现在突然不怪她想出宫了。 然而她的妹妹还没有被救回来,他没有办法出宫,加上他有点后悔,按照这个发展,姬如雪一旦出宫逃走,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和陶秦未来的日子岂不是又会鸡犬不宁? 第二百九十四章:出行(上) 陶然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对不住姬如雪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天风和姚雁山继续看着天,加多了一个陶然。 下午时分。 姬如雪醒来的时候,暗暗发誓一定一定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这种连起身都没有力气的身体,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她惆怅的望着帐顶,冷映寒正在不远处处理奏折,他的书案已经从御书房到前殿到寝殿。 因为姬如雪还没醒,他时不时的就会看她几眼,这一抬头就看见她睁开眼睛发呆,手上的奏折一放,冷映寒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过来。 熟练的扶起她,低声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渴了吗?喝口水。" 姬如雪没有矫情说不喝,在冷映寒的扶着下,小口小口的喝光了一杯水。 "我睡了多久?"姬如雪看殿内的光线有些阴影问道。 冷映寒放好杯子依旧抱着她道:"下午,很快就天黑了。" 原来如此,姬如雪沉默。 冷映寒把手放在姬如雪的脑袋上,"是不是觉得皇宫不够清静,出宫住一段时间吧。" 姬如雪心中一动,刚昂起头就感觉脖子上的刺痛,顿时不敢再乱动了。 视线和不远处的桌子持平希冀道:"真的可以吗?一段时间是几天?" "一两个月直到你的身体养好了。"冷映寒听出她声音里的雀跃,不由纳闷她真的很不喜欢呆在皇宫吧。 姬如雪笑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情不自禁把心里话说出口,"那么我的伤永远就这样也没关系!" 呵呵,冷映寒郁闷的心情一扫,眯起眼睛低头和她对视。"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两个月内还没有养好身子,朕就把侍候你的人全部杀了。" 姬如雪不敢把他的话当开玩笑,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以,你这是乱杀无辜。" 冷映寒的声音有些残忍,"没用心侍候好主子就是死罪。" 姬如雪放弃了和他讲道理,琢磨是不是不带巧月和语巧这些人去比较好。 冷映寒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击破她的想法道:"这次,你的贴身宫女,医女陶然,侍卫程天风,以及江友安和百里东都会跟你一起去。" 姬如雪垮下脸,随后觉得那里不对,对上冷映寒有些温暖的目光问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吗?" 冷映寒别开目光道:"我要在皇宫处理奏折,不能陪你,等你的身子好了我会去接你回来。" 姬如雪哦了一声,垂下目光,不见面也好,正好给她静静。然而为什么她觉得很烦躁呢! 冷映寒知道姬如雪不开心,这也没有办法,要是让她知道他去战场,一定会嚷着要跟着去,或者想东想西的。 他无声抱着姬如雪,这是他第一次骗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姬如雪沉默着,过了好一会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两天,人和地方我都安排了,江南坏境适合调养身体,对外我会宣布说你去了与江南相反的东源镇,路上都会有暗卫保护你,不用怕。" 冷映寒低沉说着,姬如雪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想起之前他问过想住哪里的话,不由猜测这一切不会是冷映寒早就计划好的吧?让她疗养身子只是一个借口? 她的敏感让她会一个人钻牛角尖想太多,大抵是不自信。不过你喜欢的人当着你的面承认他爱别人,容不得你不想多,而且感情的事,不是你说不喜欢就能马上不喜欢的。 她笑说,"你之前问我喜欢住在哪里,我还跟你说了那么多呢,结果是去江南。" 冷映寒没有不满足姬如雪,事实上她想要住的别庄已经建好,在江南人杰地灵的一偶,那里有个幽静的别庄,已经修葺完毕。他见姬如雪此时失望也不想告知她,等她去到看见一定会高兴。 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回答,放她躺下捻好被子,"躺一会,用晚膳再叫你起来。" 纵使姬如雪很想要问清楚一些事情,得知要离开皇宫后也不想问了,时间会让她冷静的想清楚。 第三天清晨,冷映寒亲自送姬如雪上马车,只带了路上需要的东西,其他东西在江南都已经置好。 江友安、百里东、程天风、姚雁山、语巧、巧月、陶然,全部变装出行。 陶然昨天得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放不下,临走前他鼓起勇气问冷映寒,"皇上,臣女想知晓,我妹妹……" 冷映寒打断他的话道:"人已经从朝北国赶来,会直接送去江南。" 陶然欣喜过望,连连道谢,这才面带喜色的踏步上车。 江友安年纪大了,上马车前还是担忧的看着皇上,他可是知道皇上打算的人,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执着的要亲自上前线。 牧将军和朝北国交战,并且胜了第一场,相信很快就可以夺到对方的第一座城池。 冷映寒朝江友安点头,看着拉开马车窗口的姬如雪,难得露出一个微笑道:"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他们,很快朕就会接你回来。" 在人前冷映寒自称是朕,无人的时候他跟姬如雪说话,喜欢用我字。 姬如雪深深的看了冷映寒一样,颌首。 姚雁山和冷程天风充当马车,偌大的马车坐上六个人也不见得拥挤。 两个侍卫坐在马车上朝冷映寒行礼,"皇上,我们走了。" "保护好她,朕不希望听到什么坏消息。"冷映寒信任的看着他们。 "卑职誓死保护好娘娘。" 姬如雪突然开口问道:"你送我走真的只是因为让我养身子吗?" 冷映寒一向不喜说谎,当她再问的时候,竟然有几分迟疑。就着几分迟疑姬如雪已经明白什么意思。 当冷映寒点头的时候,姬如雪已经不相信了。 见皇上和贵妃没有再说话,程天风缰绳一打,马蹄声起,车轱辘开始滚动朝前行进。 姬如雪一直靠在窗台上看着冷映寒,眼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动,她离他越来越远,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 比如,我走了你保重身子吧。 比如,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比如,你还会来接我么。 这些问题都是废话,姬如雪闭上眼睛假寐着。 语巧和巧月都看出了姬如雪的心情不好,江友安示意她们不要去打扰姬如雪。巧月便轻轻的在她身上盖了张毯子,至此只有马蹄的声音在马车里飘荡着。 两个皇上的贴身侍卫沦为驾马车的马夫,程天风和姚雁山没有丝毫的怨言,只要是皇上命令,他们都会誓死完成,何况如贵妃在皇上的心里是特殊的。 程天风束起的长发被寒风吹着呼呼往后飘,出了宫门后,他们低调的默默赶车。 为了防止被有心人惦记,姬如雪的马车表面普通,内里奢华。 直到出了京都城门,姚雁山还是板着一张脸。若是平时他们一定好好说笑一番,毕竟出宫门去江南游玩,这么好的差事怎么都要乐呵乐呵才成。 可是他们在江南安全呆着的时候,皇上却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姚雁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程天风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干嘛板着一张脸?去江南呢你不喜欢?" 姚雁山看了他多年的搭档一眼,这人脑袋怎么就少了担忧这根弦呢?"你一点都不担心皇上?" 程天风一打缰绳应道:"皇上的本事你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将军也在,简直无敌。更主要的是,如贵妃还在咱这,皇上无论如何答应了来接娘娘,就一定会来接。别瞎担心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娘娘,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程天风说的倒是在理,姚雁山调整了面部神情,心里放松不少,皇上的身手比牧将军还好,一定不会有事。 程天风看见他不在扳着脸,欣慰的笑笑,往后看了一眼道:"这就对了,老扳着脸,让娘娘生疑了看你怎么解释。" 姚雁山也往后看了一眼,啧啧两声,开始继续赶车。 马车里面都铺上了毛毯,能减少震动,马车平稳又快,姬如雪就这么陷入了梦乡。 巧月和语巧看向江友安,江友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她们看好这个娘娘,自己打开马车门问道:"小程小姚,中午看在哪找个地方落脚?给小姐弄点粥喝,。" 程天风侧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江友安一眼,"老管家,估计这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到下一个城镇,先拿出干粮垫垫?" 江友安看着这荒郊野外的,点了头钻回马车。 正对上陶然的眼睛,小声问道:"小姐没事吧?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城镇。" 陶然摇了摇头,看向姬如雪略显苍白的面容,心里叹了口气。想起陶秦旋即又升起了快些到江南的**。 奈何皇上说了,路上不要太赶,尽量不颠簸折腾到姬如雪。所以这一个上午的马车虽然不慢,但也谈不上快。 这个马车上的人除了陶然,其他人都心里压了块石头。 语巧和巧月担忧姬如雪的身体,已经严重到要离开皇宫疗养的地步,皇上曾吩咐让她们好生照顾娘娘,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提头去见。 江友安担忧皇上的安危,没有办法高兴起来,百里东看着江公公那么忧愁,自然也不敢大声喘气。 一路上都这么静悄悄着,许是马车驾驶的太平稳,时间久了他们都有些昏昏欲睡,陶然靠在木板上阖着眼睛。 语巧和巧月靠在姬如雪的榻边小憩。 第二百九十五章:出行(下) 江友安年纪大了,靠在马车角落闭着眼睛,估计也睡着了。百里东见所有人都闭上眼睛,自动担起了看护的责任。 程天风和姚雁山一路上架着马车,讨论着周围的环境,精神饱满。 终于从泥土里到了石板路,意味着就马上就要进入镇子了。 姚雁山驾着马车估了估道:"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最快也得五天才到达江南。" 程天风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五天有点勉强,估计要**天,晚上我们又不赶路。" 姚雁山无语的望着蔚蓝的天,想当初他们骑马加急的时候,一天一夜就可以到江南。 随着马车滚动,他们进了镇子。喧闹吵杂的声音,足以将马车里的所有人吵醒。睡了一觉,大家都伸伸懒腰表示精神头好。 姬如雪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马车顶愣了愣,侧头看见语巧巧月陶然江友安都在,才反应过来已经离开皇宫了。 "主子,您醒了,渴吗?马上就能用午膳了。"巧月扒拉在榻边,殷殷的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顿了顿才道:"我们走了多远?" 巧月也不知道,看向江友安,江友安回答:"娘娘,不远,这是京都去江南的第一个小镇。" 姬如雪点头,"那要多久才能到江南。" 这个问题,江友安也没有把握回答,敲了敲马车门道:"小姐问,还要多久才到江南。" 程天风看了一眼姚雁山,应道:"晚上不赶路,按照这个速度得**天。" 马车里的人一听,都在心里喊这么远!姬如雪听了也是皱了皱眉头,不想再躺着,语巧扶着她坐起来,她便打开窗户的细缝往外。 这次坐马车跟上次朝北国抓着她赶路,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马车门被敲响,"老管家,小姐想吃什么?你们又要吃什么?" 姬如雪收回窗外的目光,看着江友安道:"我想吃包子,下车吃吗?" 江友安和笑,"小姐,您这样不方便下车,还是程侍卫给您买上来吧。" 姬如雪幽幽的看着江友安,现在她确实还没恢复好,不急不急,等她有力气了,看她怎么下去游玩街镇。 于是他们这顿午饭是吃包子度过的,包子不顶饱,饿了就继续吃包子。 皇宫里。 清真手里拿着冷映寒的亲笔信,皱起眉头。 冷映寒在信中说,边关因为兵力的差距告危,需要他和牧怀青合作,他上战场和士兵们并肩作战,朝中的事物就占由皇兄代管,灭了朝北国他就会回来。 对于冷映寒的任性,清真确实有些生气,一个一国之君人突然跑去边关,不知道国不可如一日无君吗! "荒唐!"清真淡漠的神情变得冷冽。对前来送信的侍卫道:"皇上现在在何处?" 侍卫恭着手,欺骗他道:"皇上在义和殿。" 清真刚想甩袖去义和殿,一道咳嗽声从后面传来,清真回头去看,只见单薄的黑影正捂着胸口站在门边看着他。 黑影看了看他手里的信件,再看看侍卫,最终视线落在清真的脸上。一言不发。 清真略带歉意的看着黑影道:"吵醒你了?你先回去歇息,我去找皇上,一会儿回来。" 黑影听见他一会回来之后,眼神亮了亮,转过身进了殿内。 清真拿着信件去义和殿,当他来到殿门外的时候,清晰的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姬丞相道:"若我们不着急去攻打朝北国,现在也不会陷入此等困境啊!" 牧太师担忧回道:"我们不攻打,朝北国主动上门攻打也是一样的,原本以为兵力差距四十万,我那小儿能想法设法的缩短差距,怎成想刚攻克朝北国第一座城池,对方一半的兵力用来反扑,现在围城之困,我那唯一的儿子……" 姬丞相似乎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牧将军福大命大,皇上此番赶去营救,正是因为得知军心不能散道理,如果牧将军出事,整个士气就垮了。" 牧太师惆怅,"但愿皇上平安归来,只是皇上出征的事决计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恐会引起慌乱。" 姬丞相也很赞同,他看了一眼桌子上奏折,无奈:"这个当然,只是这些奏折,一两个月不处理,我们瞒也瞒不住啊。皇上已经在路上快马加鞭的赶去边关。" 听完这些,清真刚想推门的手收缩了下,这些事情都需要有人扛。然而他逃避的时间是不是够久了,一气之下将丢下皇位推给了映寒,剥夺了对方本该在外肆意的人生,此番收到他的亲笔信还想拒绝他,却没有想到这已经是万不得已的事。 殿里牧太师的声音又响起,"皇上收到消息写了封书信就策马离开,说会有人来暂时处理奏折,一个随从都没有带走,万一有了闪失,我们南柩国该如何是好?" 姬丞相摇头,"至少表面还是一派平和。" 就在这时,清真推门而入,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两个大臣的眼里。 他们都是老狐狸,很会演戏,远远的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因为逆光看不清面容,但是他们心里都在期待着,是太子是太子! 牧太师咳嗽了一声,提醒姬丞相,朝清真呵斥道:"你是何人!这是义和殿,岂是尔等随意闯的!" 清真平静的走到他们面前站定,"丞相,太师。" 姬丞相和牧太师同时露出诧异的表情道:"你……你是太子!" 清真苦笑,"两位大臣说笑了,现在南柩国可是一个子嗣都没出,哪里来的太子。" 姬丞相和牧太师的尴尬起来,只是看见前太子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免不得激动,当年冷宫里的太妃被大火烧死后,太子就跟放言不再当这个太子。 先皇也因为此事震怒从而流放太子,以至于后面就再也没有音信。而太妃和小皇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诚然,这一切都是小皇子自己做的孽,却被太子一力承担下来。 现在太子终于回来了! 清真给他们时间平复,才拿出冷映寒写给他的亲笔信给这两位大臣看,"这是皇上给在下写的亲笔信,从今天开始到他从边关回来之前,朝政都暂由在下处理,只不过出面的事就要两位大臣了。" 姬丞相和牧太师欣喜应下,这本就是之前跟皇上说好的,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七天后,冷映寒也安全的抵达军营。 军营被牧怀青布局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冷映寒亲自来也被门口的士兵拦下。说要通报将军才可以确认放不放行。 冷映寒没有异议,让守门的士兵跑着去通报。环顾整个军营,高处有人盯梢,地面的岗哨也很多,没有看出有什么漏洞。 牧怀青攻下第一座城后,正在和将士们商量用什么方法,可以守住攻下来的城市。 攻城是难事没错,守城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一般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营帐外都不会有人打扰,而今天,有士兵在外面大喊禀报将军。 将士们对视一眼,他们穿着冰冷的盔甲,满是肃杀之气。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脏污,个别的还沾了血迹。统一跟在牧怀青的后面出去。 牧怀青撩起帐帘出去,冰冷的表情看着跪在地上士兵问道:"何事。" 士兵抬起头道:"启禀将军,皇上来了!" 在场不包括牧怀青的三位将士,都带上了讶异。其中军师看着牧怀青小声问道:"将军,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几个将士对于皇上都不怎么看好,因为这些年,皇上竟然不让将军回京都!除非特别的日子,或者需要的时候才会让将军回去。 若非皇上治国有道,铲除贪官污吏让人大快人心,他们指不定会大逆不道的煽动的将军造反。 牧怀青也皱了眉头,没有想到冷映寒还是来了,临走之前已经跟冷映寒说了,他一个人可以搞定,虽然现在还没有头绪。 一个君王在有将领的情况下,怎可上战场,万一有了闪失国家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牧怀青也没有回答军师的问题,只是脚步匆匆往外赶道:"还是不要让皇上久等了。" 一行人跟随着牧怀青去见皇上。 冷映寒站在马边负手而立,扫视着四周,他在那里随意一站,气场就散开来。 牧怀青有些无奈,穿着盔甲原本冷酷好战的他,不自觉的收起气势,来到冷映寒的面前,抱拳拱手:"末将参见皇上。" 他说完,其余的将领士兵皆齐齐跪下高呼参见皇上。 冷映寒让他们起身,牵着马匹进去军营,"听说你首战告捷,夺下了一座城池,打铁趁热,可惜兵力的差距会让你有些伸展不开来,即使有想法也因为没有人高度配合,从而不得实施。" 牧怀青笑了,让士兵把马匹牵下去,带着冷映寒进营帐道:"不愧是皇上,没有到战场都猜到了末将现在的苦恼。" 冷映寒奔波这么多年,眉宇间残留着些许疲惫,接过牧怀青给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问道:"现在我们兵力还有多少万?第一次交战损了对方多少?" 牧怀青皱眉,"已方还剩五十九万七千人,全灭对方一万兵力。" 冷映寒看了眼周围简陋的摆设,"一座城只损了三千兵力,干掉对方一万兵,说你是用兵奇才,名至实归。" 牧怀青摇头,"因为是夜里突袭,占了先机,皇上昧着良心夸人,莫非忘了你战术比末将还高一等的事实?现在城中万名百姓安在,我们只夺城不杀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纸条 冷映寒对此没有意见,他的目的也只是推翻朝北国,无辜的百姓他不屑去费劲杀掉。 牧怀青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床铺道:"日夜奔波来的吧,先休息一下吧,现在正是两国休整期间。" 冷映寒没有异议,也没有嫌弃,坐在床边躺下道:"给我九万七千的兵力。" 牧怀青皱眉,"你拿那么少的兵力,二十万不能吗?" 冷映寒闭上眼睛,转了个身,"九万七千够了,用晚膳叫我。" 牧怀青嗯了一声走出营帐,吩咐周围的士兵把守,并禁止喧闹,这才离开去那几个将领聚集的地方。 刚一去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他的身上,无声的询问着什么。 牧怀青看了他们一眼,沉着道:"看来我们要改变作战方案了。" 举着长枪的左前锋第一个不赞同了,"凭什么啊,将军你说,是不是皇上威胁你什么了?他一个皇帝不在皇宫里处理天下大事,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他言语中满满的抱怨,右前锋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有眼睛都可以看出将军的心情不好。 牧怀青淡淡的看了左前锋一样:"以后再有质疑皇上的话,自己下去领取军罚。" 左前锋看起来很是不服,但有因为敬重牧怀青不敢跟他顶嘴说不是。 牧怀青环顾了四五个弟兄一眼,知道这几个人的心里对皇上不满,他不会替冷映寒解释,因为最后的结果会让他们都心服口服。 那个十三岁就护稳南柩国江山的人,一旦出手怎么不会让人惊叹。这几个将领对十三岁的冷映寒有的崇拜有的赞赏,却没人知道那个少年是谁。 如果告诉他们,以他们现在嫌弃的心理在得知真相后,脸上的表情定然很有趣。 所以牧怀青开口道:"这样吧,等征服朝北国后,本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是一个你们都很感兴趣的事。" 两名主锋,左前锋右前锋,一个后锋,外加军师,他们都看着将军卖关子。 左前锋又忍不住了,憨笑道:"将军,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啥事啊。" "一件会让你们掉下巴的事,好了,先去练兵,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跟皇上商量战略的事情。"牧怀青刚说完,一道身影从后方飞来落在他背后。 在场的将领没看清就想出击,却立刻被牧怀青阻止,"别冲动!" "无名?"牧怀青回头看脸上蒙着黑面巾的无名。 无名穿着黑衣服,除了有一两道被割破的痕迹,看不出哪里受伤。 她犹如一个刺客,浑身上下全黑,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当听到牧怀青喊她名字的时候,才会泛起一点光彩看向他。 她默默的伸出手,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牧怀青看着她有些薄茧的手掌上放着的纸条,没有疑心的接过,打开一看,立刻摆正神色,抬头问无名:"这纸条你从哪里得来的?" 无名目光笔直的看着他却不回答,其他将领看见将军这般神色,连忙上前询问:"将军,发生什么事,无名给你什么了?" 牧怀青来到这里时,是带着无名跟他们见过面的,不过此刻无名蒙着脸,认不出来是正常,转而听见将军喊无名才恍然大悟。 这个无名从跟着将军出现之后,平常就一直跟在将军身边,迥然是一幅保护的姿态。 从来不管他们在讨论什么,他合不合适在场,只有将军开口让他下去,他才会下去。 没错,他们全部都认为无名是个男子。 牧怀青没有隐瞒,将纸条递给他们。军师第一个看到,纸条上说了今夜四更天的时候,朝北国要来突袭,并要烧了他们的粮草。 顿时所有人都看着无名,左前锋道:"我滴娘诶,将军您这护卫从哪得来的这消息?看这纸条下面的印子,是真的啊。" 牧怀青心情有些复杂,无名为他出生入死,做了许多事情,已然被他归入自己人一块。但由于她身份的特殊,不能百分百的相信她,这种不信不是指无名会叛变,而是被控制。 他看着无名,无名还是不会说除了姐姐以外的字,开过口也就那么两次而已。他得不到回答,其余的将领都还在等着解释。 牧怀青揉了揉眉头跟弟兄们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秘密吩咐下去准备。"随后拉着无名走,"你跟我来。" 军师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上的纸条,又看着被将军拉走的无名。呢喃道:"这个无名的来历是不是太神秘了点,武功那么高强,要是让他上战场跟将军一起岂不是所向无敌?" 右前锋沉思着,很是赞同,"不过看将军的态度,这个无名可能不是简单的护卫那么简单。" 中锋啧啧两声,"你们是没有见过死士吗?无名就跟一个死士一样,只会执行命令,让他上战场除非将军下令让他杀。" 后锋很是沉稳的摇头,"将军不会让他上战场,城池那一战,无明一直跟着将军,可是将军命令他不准跟着,他就没有跟着。而且如果他真是死士,那么将军也太过于关心他了。" 军师呵呵两声,眸光有些犀利闪过,"你们没有察觉一个奇怪的现象吗?" 众人一愣齐刷刷的看向军师,"神算子,你就别跟将军一样卖关子了,说什么现象?" "城池之战,将军周身的敌军比以往少了一半不止,每当有人举起刀剑向将军砍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身手奇特的士兵将人杀死,在下不才看见敌方有人给将军放暗箭,然而半路就给人截了。" 军师眯着眼睛,笑的狡诈。 顿时他们恍然大悟,只有左前锋看着他们点头不解道:"那个厉害的士兵,我怎么没有见过?按理说应该很出名才对。" 众将领对他的脑袋投去叹息的一眼,两名中锋一起离开道:"将军刚才让我们训兵,先走了先走了。" 后锋和军师道:"关于布防的格局,军师还是跟我说清楚些好。"说完两人相伴离开。 右前锋追上去道:"军师我也不太清楚,旁听旁听。" 刚才还五六个人一起讨论的地方,就剩下个头健壮拿着长枪的左前锋茫然挠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再说牧怀青将无名拉到军医的营帐,那里的伤患很多,军医看到他迎了上来,"将军,您受伤了?" 牧怀青独自挑选药材,挥退军医道:"本将没有,军医你去忙,不用管我。" 军医点头转身去救治其他伤者,毕竟人手不够,伤患太多,忙不停。 牧怀青挑了消毒草,伤药粉,绷带,又带着无名离开。 吩咐守在营帐的士兵打来一盆清水。让无名坐下,自己亲自给她清洗伤口,但凡她衣服破开的地方,是有**是受伤了。 看见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痕迹,牧怀青表示养个女儿好难,特别是固执又不听话的女儿。 如果牧怀青十四五岁就当爹的话,有无名这么大的女儿也不是稀奇事。 牧怀青哪里不知道无名无视他命令偷偷上战场的事,顿时语重心长看着无名的眼睛说道:"无名,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这是我下达的命令,是命令的话你应该可以记住吧。" 无名看着他许久,牧怀青本就不指望无名回话,毕竟无名唯一的反应就是看着你的眼睛不说话。 当他包扎好站起来的时候,无名说话了,"保护。" 当她开口,那口稚嫩的娃娃音让牧怀青猛地一震,蹲下来看着无名,略激动道:"无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的一遍!" "保护,不,伤。"她说的很磕巴。 牧怀青却明白了,"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够,我能保护我自己。" 无名别开目光,看着地面低声道,"存在。" "不是,你有其他的意义,保护我不是你唯一的存在,你要学会说话,学会保护自己,最后过上跟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牧怀青说了这么长,然而无名并没有任何反应。最后牧怀青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张纸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能告诉我吗?" 无名重新对上牧怀青温和的眼睛,简单道:"杀。" 牧怀青沉默片刻:"你杀了朝北国的探子把纸条截了?" "是。"无名萝莉的声音跟她冷冰冰的脸完全不符合。 牧怀青毫不避讳的伸手摸摸无名的脑袋,"以后你还是不要跟朝北国的人接触了,万一又被抓回去了怎么办。" 无名想了想,想说他们抓不到她,就算抓到了现在他们靠蛊也已经控制不了她了。但是因为句子有些长,无名选择了沉默。 她能开口说话,牧怀青是极其高兴的。让她呆在这个营帐里好好休息,他则出去部署一些事宜。 估摸着今天晚上朝北国来进攻的可能性五五对半,对方发现纸条被截后,应该会怀疑已经被他们知晓。 总之防患于未然。 无名一个人坐在床榻边,看营帐口晃动的帘子,再侧头看自己手臂上的伤,被他包扎过的伤口都不会痛。 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保护他吗? 从睁开眼睛看见他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温和的看着她,带她回家让她吃饭,跟她说话。哪怕她从来不回应他,所以她要保护好他,保护好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她喜欢在他眼里看到自己,因为那样她才好像活着。 第二百九十七章:商策 冷映寒一觉睡到傍晚,正好对上饭点。 牧怀青端着一盆水进来,原本想叫冷映寒醒来洗漱,结果一进来就看见他坐在床榻边沉思的样子。 上前将水盆放到架子上道:"皇上醒的正好,马上就可以开饭,是在这里吃还是和士兵们一起吃?" 冷映寒起身走到水盆边,捧水洗脸,拿过崭新的毛巾擦干后才道:"跟将领们一起,顺便商量一下战略。" 牧怀青早就猜到了冷映寒不浪费任何时间的做法,他点头应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刚得到的消息,朝北国今晚可能会来突袭。" 冷映寒不以为意,"是不是要来烧粮草?熟悉他那边地形?熟悉派人送个礼回去。" 牧怀青跟在他身后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派人烧了他们的粮草?" "有何不可。"冷映寒撩开营帐帘子,门口的士兵立刻行礼。他回头看着牧怀青道:"不要喊我皇上也不用自称末将,都是上战场的兄弟。" 牧怀青笑了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冷映寒也笑了会,"你这毛病就不能改了,我又不治你大不敬罪。" "这不是怕你一不开心,让我镇守在边关终老吗。"牧怀青淡淡道,果然跟多年好友一样,没有那么客套。 他想问如雪的情况,又怕让冷映寒起疑,只好将问题埋在肚子里。 倒是冷映寒说起他妹妹的事,将他走后皇宫发生的一些事简单的叙述了遍。 牧怀青听见师嫔吸食药粉变成疯癫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 冷映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戒掉了一段时间过后,就会没事,之前怎么健康之后也会恢复。" 牧怀青听见冷映寒的话宽心了一些,顺着话头问:"就没有问朝北国的奸细是如何潜进皇宫的?" "她们按照正常的流程被招进来,潜伏的时间可不短。" 牧怀青不目露不屑,朝北国竟然许久之前就在打这个主意,当真线放的长。 "你让那个陶然跟在如雪身边,她信得过吗?" 冷映寒点头,"她妹妹在我手上,现在正送到江南去,有程天风和姚雁山明里保护,暗处还有二十四个暗卫。生活上有江友安百里东两个宫女,应该不会有问题。" 听见他这样安排,牧怀青也是极其放心。他笑道,"小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入学时,可不见得你喜欢师妹,怎么现在就陷进去无法自拔了?说句让你糟心的话,你还是要小心姬如梅,她真的不简单。以我这条性命起誓,牧怀青对姬如梅从来都没有半点情谊,若是欺骗便战死沙场。" 冷映寒听见姬如梅的名字,收敛了笑容,"那你最好要努力活着证明。如梅救过我一次,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原谅她。" 牧怀青才知道姬如梅竟救过冷映寒,他皱紧眉头满腹疑问,想问清楚是怎么救的,奈何已经走到食营,只好歇了心思。 他毫不怀疑姬如梅是用了什么诡计设计了冷映寒,原来冷映寒宠爱姬如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按照他不愿意欠别人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有些走神的跟着冷映寒进去营帐,原本喧闹的几个将领立刻安静下来。齐齐站起来也算是给了冷映寒几分薄面。 但是冷映寒依旧能感觉到这些将领对他的轻视,无所谓,这些人的本领可以保家卫国。 他走到上位者坐下,牧怀青在他的对面。扫了一眼这六个人冷淡道:"坐吧,边吃边说。" 所有将领也不跟冷映寒客气,吃饭的事最大,那些菜肴被他们夹的虽然不是乱七八糟,但也是有些惨不忍睹了。 牧怀青看了这六个弟兄一眼,没话好说,以后就有他们好受的。 六个将领原本这样,冷映寒一定会发脾气或者忍受不住,然而对方却淡定的从菜盘中夹出菜肴慢慢的吃起来。 六个将领面对面对视一眼,更加奋力扒拉起来,努力将那些菜肴吃个精光。正所谓他们对冷映寒的敌意可是满满的,虽然将军能原谅皇上,他们却对将军感到不平。军师作为一个沉稳的人,原本不想参与这种幼稚的做法,奈何六个人有四个人赞同,都是兄弟要死也就一起死了! 他们六个严守军营中不浪费一颗粮食的规矩,愣是将碗中的饭和木桌上十二个菜全部吃光。 "嗝~"左前锋打了个饱嗝,收到了好多视线的射杀。 冷映寒依旧没有反应,没有菜了便只夹碗中的白米饭吃,以前打仗断粮的时候,连树皮的啃过,没有菜怕什么。 牧怀青也是随意的吃着,和冷映寒差不多同一时刻放下碗筷。 冷映寒扫了眼这些嘴角还带着油腻的将士,看向牧怀青问道:"你们之前是如何打算的?" "我们目前只是占领了城池,主要的兵力还没有进驻。想趁着士气上涨,继续进攻下一座城池。这次他们有了防备,我们准备从正面跟他们叫战,让前锋率领一队精兵从侧边突破。"牧怀青道。 冷映寒看向他们,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对方有足够的兵力围城的方法不好用,你们去准备两支射击精准的箭队,一队射火球,一队射城墙上的弓箭手。知道城里面有多少兵力?" 牧怀青应道:"最多二十万。" 冷映寒习惯性的叩击着桌面,"你先引他们出来交战,明日就把大部队进驻刚占领的城池,一点一点的推进,只要我们守好前面,他们也没有办法攻到后面,最重要的是派人掌握好他们的部队行踪。明天下午你去叫战攻城,后日我会从里面和你里应外合。" 牧怀青对他说的丝毫不怀疑,也不问他用什么办法。 倒是军师提出疑问了,"皇上,你打算如何和我等里应外合?这弓箭手分成两队,就只是为了对战他们城墙上的人?" 冷映寒颌首,"一队箭头上带火球给他们点火取暖,一队射城杀墙上的弓箭手。我们明天只是去挫他们锐气,真正的进攻是在后面清早。届时,准备大量的弓箭手,占据有利位置,余下的士兵开始攻打城门,弓箭手可以帮你们的进攻争取不少便利。我则会攻进城门内部,至于怎么进就不关你们的事了。有训练盾列? 中锋情不自禁的回答,"有的,将军曾经教我们怎么形成盾牌抵挡弓箭手。" 冷映寒看向牧怀青,"就这么定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今晚就把那九万的兵力划分给我。" 牧怀青没有任何异议,点头道:"按你说的办,今晚就把兵力分出来。" 冷映寒站起来,往外走道:"驻扎在城池的那个将军,曾经被女人带过绿帽子,败给牧将军过,到时他若不应战,尽情的在外面羞辱他,他就吃这套。" 牧怀青坐在位置上看着这六个好弟兄,皮笑肉不笑道:"吃饱了吗?吃不饱吩咐伙夫继续摆一桌。" 军师咳嗽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六个人面面相觑。 牧怀青扫了他们一眼,"今晚多训练一个时辰。" 顿时除了军师全部都垮下脸。 牧怀青看向军师道:"军师就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吧,消消食。" 军师:"……" 其他五个将士一听又喜笑颜开来,不断的朝军师挤眉弄眼。 牧怀青出了营帐,看见冷映寒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堆堆坐的士兵,正端着碗吃的欢快,火光将他们稚嫩的脸庞照的那么明亮。 他走上前站在冷映寒的旁边,"怎么,不会是太久没有带兵打仗,生疏了?" 冷映寒斜了他一眼,看着那些士兵道:"当年我们也跟他们一样,捧着简单吃食,挨着火堆,上战杀敌,浑身浴血。现在我当了皇上,你当了将军。我不想当皇上,你不想当将军。" "然,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压在身上。"牧怀青淡声说着。 这个世道,怀有才能也是一种罪。 冷映寒轻笑了一声,"明天可以松松骨头,你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别掉链子的是你。" 冷映寒挑眉自有自信,寒风吹着他们的长发,冷映寒转身回了营帐。 牧怀青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去伙夫那里要了一份饭菜端去了无名那处。 明天就要开站了,面对四十万的差距,他们能在多短的时间内攻克朝北国? 没错,是多长时间。牧怀青和冷映寒一样,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们只在乎时间的长短,朝北国的国土只有南柩国的一半大,三天攻克对方的一座城,也要一个月多,看来皇上也决定在两个月内结束这一切。 而朝北国此时正在慌乱之际,他们只有十二座城池,突然间就失去了一座,龙墓是打开了,然而进去一拨又一拨人都有去无回。 不止如此,南柩国竟然将他们朝北国派去的细作扭断四肢,割去舌头瘫痪的送回来,这是一种示威! 南柩国的实力超乎他们的想象,一些习惯了安逸的老臣子纷纷进谏说和南柩国求和。均被国师拦下。 跟人谈判要拿对方七寸,南柩国皇帝,很快就会被他们拿捏住。所以要暂时的忍耐。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姬如雪,才刚到达江南镇,在一间客栈入住。 语巧和巧月面对姬如雪七天都沉默寡言的现象很是担忧,偏偏江公公也一同沉默寡言,害的她们不知道如何哄主子开心。 第二百九十八章:抵达 江南的风景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怡人,空气中仿佛都分泌着甜味。这里的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小声有礼。 程天风架着马车打量了好几个姑娘一样,姚雁山用脚踹了他一下,"没见过江南姑娘,眼睛这么直溜溜的盯着人家。" 程天风是冷不防被姚雁山给踹的,他吃痛张嘴,嘴里叼着的草落在地上,很久就被马车轮子碾过,这下是彻底不能叼回嘴里了。 他侧头盯着姚雁山道:"看看怎么了,又没有轻薄她们,敢出来上街还不许别人看啊。" 姚雁山瞥了他一眼,看破他本质道:"不就是掉了根草么,你至于生气?" "什么叫掉了根草,那是我一大清早去草丛里找来的,这一天就靠它陪我度过了!"程天风真的很用心的去找了那根草。 "你属羊?自从出发之后就每天叼着一棵草。没看见你那样,被你看着的姑娘都脸红了吗,难道你想要在这里娶妻生子?"姚雁山只是不想程天风太招眼,毕竟程天风那张脸还是能骗骗纯情小姑娘的。 程天风听见,抬头看了那些姑娘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厮衣裳,嗤笑道:"你想多了吧,看我们这车夫形象,有姑娘愿意嫁给咱?" "说得好像车夫娶不了老婆一样。"姚雁山讥讽。 程天风猝。 他们昨晚在客栈草草歇息一晚之后,今儿天一亮就出发去找别庄。 那个地方只有江友安知道,他们就按照他的指示驾驶,刚才他们两个吵嘴的时候,江友安听见了,打开车门挤进他们中间坐下。 寒风那个吹啊,江友安打了个哆嗦。 程天风笑道:"老管家还是进去马车里呆着吧,别回头到了别庄你先倒下了。" 江友安细柔的嗓音响起,"嘿,小程子,你怎么说话的?" 姚雁山别开头嗤嗤笑起来,"小程子,这名字不错。" 程天风瞪了姚雁山一眼,看着江友安道:"老管家到底有什么事?" 江友安道:"没事儿,听见你们吵嘴出来看看,顺便给你们指指路。" "那感情好,这会到那个别庄还需要多久?"程天风询问。 "也就是半个小时就到了吧。"江友安看着蔚蓝的天空道,"不愧是江南啊,冬天的痕迹在这里都不明显。只是这风吹得真冷,比京都的寒风还要冷。" 姚雁山就穿着两件衣裳道:"公公穿多一点就不觉得冷了。" "都说了出门在外,不要喊公公,要喊管家!"程天风抓准一切机会替那根草报仇道。 姚雁山面不改色重复道:"老管家穿多一点就不觉得冷了。" 江友安摇摇头,"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赶车吧,争取早点到别庄,娘娘这几天的面色不太好。" 提起姬如雪,程天风和姚雁山的表情都是认真的。 娘娘面色不好可是大事,若娘娘出了什么事,他们的脑袋就不用挂在脖子上了。 姚雁山和程天风异口同声道:"管家你还是进去看着娘娘吧,路线我们已经知悉,很快就会送娘娘到别庄的。" 江友安放下心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转身打开一小扇门钻进马车。 姬如雪正开着窗看着外面的风景,看见江友安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马车逐渐加快,景物倒退的速度亦同。难得的是依旧很平稳,姬如雪收回视线,看向江友安道:"公公,你为什么不跟着皇上,反而跟着我来养伤?" 突然被问起这个问题,江友安心中也是郁闷至极,虽然有太子在朝中处理事务,也有牧太师和姬丞相在旁协助,但是他留在皇宫中也能更大的消除他人的怀疑。而皇上却让他陪同如贵妃下江南。 江友安想及此收住思绪,慈祥笑道:"娘娘,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咱家怎么知悉呢。" 姬如雪定定的注视的是江友安,片刻才移开目光,陶然一直坐在一边,看看姬如雪再看看抹汗的江公公,这其中必然有鬼。 如果姬如雪真的要静养,京城不乏有幽静的院子,何必到江南这么远的地方?而且皇上只是用通知的形式告诉他,甚至问都没问一句江南的气候是否适合姬如雪休养。 姬如雪看向陶然,偷偷的跟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些天她虽然装的闷闷不乐,但是出远门和沿途的风景还是让她的心情开朗,只不过江友安在她并不想说话。 江友安就是冷映寒的眼线,这些人带着她去江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一想到这里她就非常的不爽,冷映寒可以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然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她冲动起来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乐此不疲!何况这次有陶然在,她的妹妹也已经安全,如此一来,陶然就没有后顾之忧的逃走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程天风和姚雁山跳下马车,并敲了敲车门,拿出踏脚板放下。晒这两人习惯性的打量了周围,看有没有可以人物。没有发现危险才专注着这个篱笆小院。 推开竹门,程天风看着被藤蔓缠绕的篱笆下种了一排花草,左侧空地还有几块菜地,还有几只兔子在菜地上蹦跶。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口井。 前方是一栋两层房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从外面楼梯能上二楼的方法,二楼明显多出一个阳台,上面还摆了桌椅。 整个看起来,文雅幽静,程天风回神之后,连连点头,"兄弟,这个院子不错,等银子攒够了也去建一间住住。" 姚雁山没有反驳他,因为他也感觉确实很好,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用竹子搭建而成,但显得很别致,空气中都还弥漫着竹子的清香。 姬如雪是在下了马车,一抬头就愣了愣,怎么…… 江友安在做前方回头请姬如雪道:"娘娘,别庄到了,请进吧。" 他看见姬如雪错愕的神情很是满意,这是皇上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画出来的图,让皇宫的建筑师亲自来搭建的。 江友安便领着姬如雪往里走,边给自家皇上身上贴金道:"娘娘,这个院子是皇上亲自画图的,这里的一切大多是按照娘娘说的来修葺,娘娘你看满意吗?" 姬如雪眼里已经一片明亮,连忙点头,脚步都轻快几分,刚踏进院子,巧月就惊呼,"主子,有兔子?哇好可爱,白的赤的灰的黑的,咦为什么会有黑兔子?" 江友安看着姬如雪笑道:"那是皇上搜罗天下兔子的时候,恰好在一个山村里人家发现的,比较少见。" 语巧也是满脸笑容,来回不停的打量着要在此居住的院子。 姬如雪看着那白白的兔子,数了数一共有七只,顿时兴起道:"那晚上我们就烤兔子吃吧?" 江友安:"……" 语巧和巧月:"……" 程天风等人看着肥硕的兔子吸溜口水道:"好的,娘娘,烤兔子卑职最擅长了!" 姬如雪笑眯眯,"那晚上就拜托了,烤的不好吃你就三餐别吃饭吧。" 程天风:"……"这贱嘴,没事接什么话! 姚雁山可怜的看着程天风,眼中的幸灾乐祸却丝毫不遮掩。 程天风气急,一脚踹过去,姚雁山一躲,两人就在这院子中互相追逐起来,又飞又打的看的好不过瘾。 江友安无视那两只,指着二楼道:"娘娘,那就是您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隔间,是给语巧巧月两人的,皇上怕你一个人睡一间房间不妥,便让她们跟您睡同一间。 从楼梯下来,一楼的大厅堂,左边的两个房间,分别是姚侍卫和程侍卫以及老奴和百里东的。右边是个厨房,后方也是个庭院,晾晒东西用的。" 姬如雪点头,这个院子被山和竹林包围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逃跑的难度。 陶然行走江湖多年,除了对那个楼梯有点新奇之外,对此没有任何感到讶异的地方,那些年他走过的角落,见过比这环境更加雅致的地方。 他打量了这翠绿的四周,陶然隐约感觉有不少的人在暗处盯着他们,若是陶秦到了,那么他们要从这里逃出去可真难。 首先,陶秦得回来才行,虽然当今皇上看着冷酷,但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一想到马上就就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妹妹,陶然的嘴角也上扬起来。 然后还有一个问题。 陶然快步走到江友安的身后问道:"公公,那我的房间呢?" 是啊,据如雪跟婢女一切住,姚雁山和程天风一起住,江友安和百里东一起住,那么他呢! 江友安一愣,上下打量真个院子一眼,终于找出合适的房间问姬如雪道:"娘娘,让陶医女住在您旁边的房间里可好?" 姬如雪没有异议,在巧月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踏上楼梯,准备上阁楼看看。 江友安在下面担忧的看着,生怕那位主子一个打滑之类。直到姬如雪上去了二楼,江友安才招呼打闹的程天风等人道:"赶紧停下来去接人。" 程天风停下望着江友安道:"接人?" 江友安打量了四周,"去将山下的十个奴婢接上来,她们早在山下等候我们。" 程天风耸耸肩看着姚雁山:"让他去接吧。" 姚雁山呵呵两声,"你怎么不去。" 江友安老脸一板,"你们两个一起去!" 程天风和姚雁山:"…………" 第二百二十九章:叫战 夜晚降临,别庄亮起了烛光。姬如雪很满意这个地方,她虽安安心心的住下来,却没有怎么睡着,到底是陌生的地方。 反观大家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早就累的睡趴下。 深夜,外面传来的虫鸣声,以及那皎洁幽幽的月光,让姬如雪大着胆子从床榻起来,下床穿鞋,她拿起床边的一件披风身系在身上,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出去。 她走向二楼的桌椅,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院子里的白兔在活动,银白的月光洒下,风起沙沙作响的竹林。 就这么静坐在这里,脑子里产生不了一丝害怕。 她撑着下巴,看着下面的兔子,想着冷映寒在皇宫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应该睡了吧。也有可能是在批阅奏折,突然送她来到这个地方,总感觉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她想不明白啊,难道是为了不让她碍姬如梅的眼? 他派了那么多人将她看守在这里,自己的情况却不让她知道半分。真是不公平! 夜风吹来,姬如雪缩了缩脖子,单衣外加一件披风似乎有些单薄,忽然一件温暖的袄子披在她的肩上,温暖包围住她。 姬如雪回头望去,陶然正双手环臂的站在她的身后,身上还穿着女子的服装。 她不由一笑,"你还真是谨慎,连晚上都不脱下女装。" 陶然鼻孔朝天,走到她对面坐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你懂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以为就只有明面上这几个人在保护你,暗处的人是这里人数的是三倍。" 姬如雪一听,笑容不见了。"他就这么怕我逃跑?他到底想做什么。" 陶然耸肩,心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还是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 姬如雪思虑的一会,抬头看着陶然道:"诶,你妹妹到了这里,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陶然哪里不知姬如雪的弯弯肠子,奈何刚开始已经答应她带她离开,虽然他穿着男扮女装,但是好歹也是男子汉,岂能言而无信。 只能点了点头,"看情况,但绝不是现在。" 姬如雪明白,准备逃走就好,她可不想被困在这里,那么卑微的等着冷映寒来宠她。 想起以往冷映寒替她穿鞋子背她回殿的样子,眉眼低沉些。"陶然,皇上啊也不是对我不好,但是,我就是不舒服。我改变不了他,所以只能避开他了。" 陶然侧头看着楼下的院子的兔子,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虽说君心难测,但皇上这段日子以来对你的好也不是假的。从不对头到彼此融洽,我等看着你们都能感觉到皇上的意思。说不定此举是为了保护你也不一定,毕竟现在朝中不是很太平。" "我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女人存在,先说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姬如雪皱眉问。 陶然叹气,看吧,这两个就是这么作,明明互相在乎,却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略一沉吟,他道:"听说是南柩国攻打朝北国的事情,牧将军轻易的攻下了一座城池,但是由于兵力悬殊的问题,可能会局势紧张。" 姬如雪不是不懂,她虽然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但是没穿越之前,还是在电视里看过战场。 她不会无知,真实的战场不会是一个画面,或者几行文字就可以轻描淡写的带过,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这么想着,她不由担心道:"你的意思是南柩国有危险?" 陶然望天,"有牧将军这个常胜将军在,应该不会有事吧,朝北国虽然人多,但是国土挺小的。" 姬如雪哦了一声,实在想不出来南柩国的情势跟送她离开皇宫有什么关系。 陶然敲了敲桌子,"夜深了,不回去睡?" 姬如雪眨巴两下眼睛,说困也不困,摇头道:"我白天睡了不少,你回去睡吧,希望你妹妹早日到来。" 那样她就可以早日逃走了,既然朝北国已经开始打仗,那么应该也就没有精力再抓她! 陶然对上姬如雪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他可真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就先回去睡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可别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啊。" 姬如雪哼声,"不用吓我,自从带上你给我的药囊后,再也没有看过那些鬼东西,得知宋嫔是被人害死之后,完全不害怕。" 陶然嗤笑一声,想起一个疑点道:"说起来,有没有发现,皇上处理朝北国细作的事很简单?甚至都没有让那两个细作说明怎么杀宋嫔的,就直接下了定论,也许这一切皇上的心知肚明。是我们兜兜转转的像个傻瓜。" 姬如雪一愣,陶然已经转身回了房间。 也许,冷映寒真的什么都清楚,不明白的一直是他们。 姬如雪坐到了即将天亮才回到屋子躺下睡觉,身子被露水打的冰凉。 次日清早。 所有人都醒来的时候,姬如雪刚睡没多久。语巧和巧月桥瞧见主子没醒,也不敢去吵。 一众人吃着厨娘准备的江南早点,津津有味。 "这早点好吃,给小姐备点。"语巧小口吃着腊八粥配着大饼道。其实皇宫里什么都有,只不过在江南的地方吃着味道会有些许不同罢了。 吃过早点没多久,急促的马蹄声'踏踏踏'的在这个安静的小道上响起。 姚雁山和程天风最先听到动静,在所有人都没有感觉的时候已经开始戒备起来。 待看到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姑娘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程天风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对方就扔下一个令牌给他,然后说了句:"人已带到。" 起身脚借力在马背上一点,迅速消失在原地。 江友安上前看见是皇上暗卫的牌子,也就放松下来,低声说道;"那个姑娘是陶医女的妹妹罢。" 程天风将令牌交由江友安收起,看着那个马背上带着斗笠的纤细身影,想着他和姚雁山接她下马都不合适。连忙回头喊了声阁楼上的陶然。 陶然从屋里出来,他正在配药,学崖无止境,看见马背上的身影时,隔着斗笠似乎看见了那双噙着泪的眼睛。 他二话不说,踉踉跄跄的从阁楼上飞奔下来,略过所有人来到马匹身边。 "秦儿。"陶然依旧是用腹语发女声,伸出手准备抱她下来。 江友安赶紧推了推百里东,"还不赶紧上前帮忙?" 百里东哦哦两声,呆愣着走上前,陶然已经将陶秦抱了下来。 这一刻。 众人:"…………"想不到陶医女的臂力这么厉害,佩服佩服。 陶然抱着陶秦下马,那一刻陶秦摘掉头上的斗笠,扑进陶然的怀里哭喊着:"哥哥。" 阔别已久的重逢,在场的人看着这姐妹俩抱头痛哭的时候,都心有戚然。 过了一会,江友安才上前招呼道,"陶医女,令妹赶路这么久了也恐累了,不如进屋坐会儿。" 语巧赶紧道:"奴婢去吩咐厨房在准备一份早点。" 江友安应允。 程天风和姚雁山都有意回避,只是站在院子一角,看着陶然牵着那个长相跟她有七分相似的姑娘进屋。 "同为女子,怎么陶医女的妹妹看起来有女人味多了。"程天风目送那几个人进屋之后说道。 姚雁山摸了摸下巴,"陶医女个头比她妹妹高些,个性刚强,确实和她妹妹不同啊,除了那张脸长得像。" 两个人互相讨论得出的结论就是,陶医女一定是当爹又当娘的被生活锻炼成了一个坚强姑娘! 楼下的热闹终究还是不敢太过分,毕竟主子还在楼上歇息呢。 同一时间,姬如雪在睡梦中,冷映寒已经率领着士兵把守刚抢夺来的城池,部署着怎么进攻下一座。 按照计划,牧怀青带着三万士兵开始在朝北国第二座的城墙外叫战。 牧怀青就跟逗狗似的,引朝北国的人出战,打打闹闹又撤退,如此一天下来,两方人都累的够呛,但南柩国这边是主动去挑战的,士气一直持高不下。 冷映寒带着他的九万多的人手,在这个白天挖出了条地道成功的通到城里。 第二日黎明前,牧怀青带着二十万人马突击城墙,由于上一座城池的损失,在夜里朝北国的士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南柩国的弓箭手在暗夜中给城池内点燃火焰,朝北国人打死不开城门,任由牧怀青在外面叫战,也只是做好防止对方进城的手段。 浇滚油推滚石之类的。 将领出现在城墙上,盯着城门外的二十万兵马恼怒大吼,"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区区二十万人马也敢戏耍我等,还说是南柩国的大将军?竟不敢和我等堂堂正正大战一场!耍这些小手段还是男人吗!" 牧怀青听了也不恼,左前锋最先嗤笑起来了,"一群废物怎么明白什么叫战术,我说你个什么将军的,被小妾带绿帽子可真男人啊!把盔甲脱下来瞧瞧,是不是头上那撮毛是绿的?" 士兵配合的嗤笑起来。 后面有人起哄道:"若说女人出轨啊,无非是那档子事不能满足大家说是吧是吧?" 又是一阵哄笑,"话也不能这么说,除了无能,也许是将军穷呢?总之脱不了关系了哈哈哈哈。" "喂~墙上那什么将军,当时看见自己女人和别个男人恩恩爱爱,什么感受啊?不敢出来应战,不如跟大家分享听听。" 城墙上带着盔甲的威武将军,听见这等言论的时候,气的肺都要炸了。 第三百章:攻破 "胡说八道,话说八道!"威武将军是个络腮胡子大汉,自尊心极强,那件事本来就让他成为了朝北国的笑柄,他极其在意!没想到竟然连敌国也知道了!怎能不怒。 其实说是笑柄也并非那么严重,成为饭后茶谈的事情却是不可免的。 左前锋一向比较喜欢说话,一听威武将军说不可能,再次笑喊道:"喂,站在那个什么将军身边的将士,你说说我们所言是否虚假?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还掖着藏着,实情如此的都不敢承认,这就是你们朝北国人的将军?不如,让我们帮你们肃清这个污点吧!" 牧怀青扬起了手。 城墙上的威武将军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岂有此理,等我来收拾你们这一群竖子!" 与此同时,南柩国的神箭手,十箭齐发,恼怒的将军就成了个筛子刺个穿心透,跌落城门前。 下方的牧怀青的士兵摆起了盾阵,躲过了城墙射来的箭雨。 并看着对方的将军跌落在城墙下,右前锋一个上前,扛着的大刀一斩,威武睁着大眼死不瞑目的脑袋就这么被他砍了下来,提在手里,举高给本国的士兵看。 "噢噢噢~牧将军必胜!南柩国必胜!" 二十万士兵齐声大吼,士气冲天。 将军突然惨死,朝北国突然没了主心骨。冷映寒率领十个精兵潜入城内,趁着这个混乱,打开了城门。 这不是扯淡,对于隐藏了身份,武功高强的冷映寒来说,城墙门口把守的那十几个士兵完全没有任何的阻挡能力。 当城门被打开的时候,朝北国的士兵还没能反应过来,牧怀青已经率领着士兵冲进城中。 一场长达里三个小时的厮杀,剩下的朝北国士兵表示投降,成为了俘虏。 冷映寒的兵,一半都是灰头土脸的,像似从地里钻出来一样。 不一会,城内逃走的朝北国副将以及一众小将领都被冷映寒的兵压着回来。 牧怀青对此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只是笑着对冷映寒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慎密,不然这几个就被逃走了。" 军师看着面无表情的皇上,压下心里的诧异,虽然皇上这个人看不透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是必须的,可是没想到文能定国,武好似也能镇国?这个还需待定。 然而经过这一次,,牧怀青手下的将领似乎没有再对冷映寒布满轻视。 处理战俘和城中百姓已经耗费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 而江南别苑,姬如雪醒来下楼看见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在院子蹲着玩白兔,陶然站在她身边笑容暖的像初夏。 她一愣,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应该是……陶然的妹妹吧?不然谁能让陶然露出那样的微笑。 陶然察觉姬如雪的视线,抬起头笑道,"娘娘,您醒了?"再低头看向站起来的陶秦介绍说,"秦儿,这就是贵妃娘娘。" 陶秦长得俏丽,跟陶然有七分相似,重要的是她周身上下有股灵气,让她的一犟一笑都让人感到印象深刻。艳阳一样的女孩啊。 姬如雪浅笑着点点头,打量着陶秦,看她虽然身形纤瘦,但是面色红润,看来在朝北国并没有收到什么折磨吧。 语巧和巧月听见陶然说话就脚步匆匆的赶上阁楼去,"主子,您醒了?都怪奴婢失职,奴婢马上伺候你洗漱。" 姬如雪没有怪罪,只是朝那个可爱的陶秦眨巴眼睛就转身进了房间。 陶秦拉着陶然的手小声问道,"哥哥,那个就是贵妃娘娘?" 陶然捏了捏她的脸颊让她改正,"叫姐姐,没错,那个就是替我求情让皇上接你回来的贵妃娘娘。" "长得好漂亮,气质好好,她一定是个好人。"陶秦似乎有些呆愣。 陶然点了点她的额头,满是宠溺,"别看她现在貌美气质尔雅,相熟了你就知道她性子跟你有一比的。" 陶秦歪头,怀疑的看着自己哥哥,仿佛陶然在抹黑姬如雪。 陶然失笑,什么都没有说。 而江友安却早在厨房吩咐厨娘重新准备早膳,哪怕现在已经是下午。 皇上派他跟来,已经说明要把贵妃娘娘当做皇上伺候,皇上心尖上的人,他可不敢怠慢。 不能帮皇上上战场,起码要把皇上的后顾之忧处理妥当。 姬如雪任由语巧和巧月帮她洗漱穿戴,最后才被牵着下楼梯。程天风和姚雁山等人见她下来,全部站直了身子跟在姬如雪的身后。 这个仗势跟皇宫里有过而不及。 姬如雪无语,停下脚步看着程天风姚雁山道:"这个院子有什么危险么?两个侍卫不用跟这么紧吧,让好我有压力。" 程天风和姚雁山互相看了一眼,停下脚步,尴尬一笑道:"以前跟皇上跟习惯了,娘娘莫怪。" 语巧低声失笑。 姬如雪叹气道,"敢拿皇上同我做比较,你们两个不怕脑袋落地?" 程天风突然想起一句谚语,"这不是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吗,娘娘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子。" 姚雁山用手肘顶了程天风一下,巧月哼声道,"程侍卫敢说娘娘是猴子?而且娘娘什么时候称大王了!" 程天风;"……"恍恍惚惚用错词了。 姬如雪也没有过多的计较,轻飘飘转身道:"程侍卫一定是太闲了,我看那两块地种着菜没浇水呢,以后就交给程侍卫负责了。" 姚雁山别过头,肩膀耸动,明显就是在偷笑。 程天风看了看角落里的井,浇两块菜地实在是不费劲,便马上认错应了下来。 岂料这个时候,姬如雪头也不回道,"听说河里的水浇菜比较好,程侍卫就不用想着井水了,至于哪里有河,就准许程侍卫今天去找找。" 程天风:"……"娘娘一定是没睡醒所以心情不好吧? 姚雁山则是整个人都转过身去,继续笑。 直到程天风踹了他一脚,他才收敛笑意,一脸节哀的拍着程天风的肩膀道,"娘娘将如此重任交给你,兄弟不要辜负娘娘的厚爱,等皇上回来,指不定有大赏呢!" "去死吧你!"程天风又踹了他一脚,这一次姚雁山躲过了。 他们两个打打闹闹,陶然已经带着陶秦进屋。 姬如雪坐在正位上,江友安在旁边候着,语巧和巧月帮姬如雪布菜,桌上摆满十几个菜,用膳的却只有姬如雪一个人。着实豪华。 而陶秦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在朝北国她也是如此用膳,每一个菜都是她爱吃的,每样尝下来差不多就饱了。 可这个事情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姬如雪曾经听说过陶然说他和陶秦都是在江湖长大的,虽然没有饿着,但是明显也没有很奢华过。 此时陶秦打量着桌上的菜肴面不改色,眸光平静,倒是个淡定的性子,不会咋咋呼呼。心里不由多了两分亲近的意思。 本来么,都是一起逃亡的人,拉近关系是最好的,免得在路上闹矛盾,那多不好啊。 当下她笑眯眯的看着陶秦道:"秦儿妹妹和我一起用膳吧,就当是吃些零嘴了。最近太累了,昨晚没有睡好起晚了没接你,可不要见怪啊。" 陶然看着姬如雪这个温柔的样子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活像个哄骗他妹妹的人贩子。 他刚想替陶秦回答,陶秦已经谢过姬如雪坐在姬如雪的身边,笑容可爱道,"娘娘客气了,秦儿恭敬不如从命。娘娘知道秦儿的名字定然是我姐姐说的吧,姐姐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说着斜睨陶然一眼,仿佛姬如雪敢点一个头,她就和陶然拼命。 陶然在妹妹面前穿着姑娘衣裳已经有些难以见人了,这看见她跟姬如雪自来熟,好像很信任姬如雪的样子,顿时老天保佑姬如雪不要点头。 姬如雪确实没有点头,而且笑看着陶然道,"你之前说秦儿妹妹很内向,让我不要和她多接触,现在看来秦儿妹妹也不是很胆小啊。" 陶秦瞥了自家哥哥一眼,回头跟姬如雪笑道,"他惯会瞎说,我只是不想理那些坏人。" 陶然:"…………"冤枉,女人何苦难为穿着女装的男人。 饭桌上,姬如雪和陶秦相谈甚欢,时不时的有笑声传出院子。 暗处的安慰飞快的记录着这一切,看来陶医女的胞妹并非一无是处,起码还能哄娘娘高兴。 撤下那些菜肴后,天边只留下一抹霞光,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比较早。姬如雪有种一起床就是黑夜的错觉。 陶然生怕他妹子被这里的人吃了,用不便打扰娘娘清静的理由带着陶秦离开。 姬如雪撑着下巴,看着昏的外边,陶然哪里觉得她现在喜欢清静了,分明是心疼他妹子困乏。 别苑里多了十二个奴仆,这些人特别没有存在感,也就是在端个菜上来,其他时候都看不到身影,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感觉。 对姬如雪来说,反正这些都是冷映寒的人,铁定问不出什么。 所以好无聊,陶然陪他妹子,江友安等人又没有什么话题。最后她也只能把目光放在程天风和姚雁山这两个身上了。 守在门口程天风和姚雁山背脊一寒,显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趁着娘娘没开口,他主动请命道:"娘娘吩咐卑职去找河水,趁着天色还早,卑职现在就去!" 众人看着屋外:"……"天都黑了还叫早? 为了躲开娘娘,程侍卫也是蛮拼的。 姚雁山看着未经娘娘允许就离开的程天风,心里略凄凉。他姥姥的大孙子,程天风又溜了一次。 第三百零一章:道歉   姬如雪对上神情僵硬的姚雁山,想了想自己有做过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事么?没有吧。   许是这些天的脾气有些暴躁了,善哉善哉。姬如雪并没有捉弄姚雁山,略孤寂的撑着下巴看着语巧拿着火折子点亮蜡烛。   日子往后推,天气便越发冷,外面的寒风呼呼作响,屋子角落都放了炭炉,姬如雪穿着不多却都是顶好的暖裳,所以并不觉得冷。   蜡烛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远在京都皇宫内的龙德殿中,姬如梅躺在贵妃榻上,带着精美指套的尾指微微翘起,拿着一本书许久没有翻过页。   偌大的寝殿中,身边也就只有采雪一个人在身边陪着。   姬如梅神情淡淡,高冷的眉眼不见任何情绪,只是她手指上那被捏皱的书页,暴露了她的情绪。   采雪侍候姬如梅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情绪,见书本未翻过页,想了想好声说道:“娘娘,天黑了,早点歇息可好?”   姬如梅只低头看着书,红艳艳的唇瓣张合,只简短的应着:“不困。”   采雪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这皇上不在宫中,许是有要事处理,听说南柩国和朝北国的战事吃紧。”   采雪语塞,她想不到好的理由来解释。   姬如梅又道:“太师对内部声称皇上是微服寻访,可见是带着那个贱人去的,现在皇上是越来越让本宫感觉到遥远了。”   采雪眸光微动,忆起往昔又坚定起来,“娘娘,奴婢一言您莫恼怒。”   “说吧,你我之间还需这么客气作甚。”姬如梅又低下头看书,证据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真对得起她这身气质,不管思想如何偏激,面上还是让人赏心悦目。   采雪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娘娘,皇上对您的情意,这个皇宫没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只是再暖和的炉子也有冷下来的那天,娘娘应该适当的加些碳进去,方可持久温暖。”   姬如梅皱眉,“本宫已主动去找了皇上三五次,最后一次皇上,他的态度着实让本宫心伤。”   采雪摇头,理智分析着:“娘娘,比起皇上这些年的主动,您不过是主动几次,如何能比?况且娘娘您说了两次会对皇上好,可回到宫殿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娘娘可是连碗汤都没有给皇上送过。”   姬如梅不以为意,“本宫以为,皇上会忍不住自己来找本宫,送汤什么的,不都是皇上让江友安给本宫送过来吗?”   采雪叹气,这些年娘娘真的被皇上惯坏了。   但姬如梅的智商不算低,她皱着眉头补充道:“你现在让本宫行动也要等皇上回来。”   采雪松了一口气颌首,“单凭这几天二小姐还是动摇不了娘娘的地位,二小姐各方面都比不上小姐。”   姬如梅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冷笑道:“不,皇上因为那个贱人第一次无视本宫,如今仔细想来,许多事情都在透露着那个贱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采雪不解。   姬如梅再道:“采雪,我们不能等了,本想折磨那个贱人,现在看来恐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娘娘意下?”采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姬如梅颌首,扬起笑脸道:“不能留了。你拿着银子去找人,看能不能在外面了结她,省得回来多事。”   姬如梅眼中的冷让采雪看了很欣慰,她的娘娘一开始就这样,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是的娘娘,她离开的时候势必有人看见,奴婢自会去打听出路线。”   别看姬如梅表面清清冷冷的,手段可一点都不比皇后少,且都是精明的。   采雪退下了,姬如梅捏起那页许久没有翻动过的书页,想起姬如雪的样子,板起面孔,手上一个用力。‘嘶啦’那页被撕下,在姬如梅保养精致的指套中,一下一下的被撕个粉碎。   姬如雪,你以为你真的有机会一次又一次的抢走本宫的东西么!贱人。   一转眼,七八日过去了。   清真在皇宫中代管朝政已经大半个月,期间不出三五日,边关就传来战报,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到南柩国中。   文武百官放心,每天都是喜气洋洋的,过不了多久,整个朝北国都是他们南柩国的了。   朝廷上下对牧怀青的赞赏连连有加,牧太师听着又高兴又担忧。   逐渐靠近朝北国的首都,危险也就越大。在他们看来,对方的百万大兵似乎一直没有出动。   黑影自伤愈后就一直跟在清真的身边,板着脸穿着锦衣卫的衣裳,一看就会认为是保护清真的护卫,谁又知道这个护卫的功夫只是一般般的?但至少气势上很足,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合格。   清真没有拒绝他跟着,哪怕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都没有避嫌,反正黑影也听不懂。   此时,姬丞相和牧太师正在皇上的显庆殿的前殿听候清真的吩咐。那张平日冷映寒处理奏折的书案,现如今是清真坐在案前,书案上一如既往的堆着不少奏折。   清真批阅完最后一本折子,抬头温和的看着两个大臣道:“丞相和太师久等,这些奏折都已经处理好。烦请二位大人颁发下去。”   姬丞相和牧太师不敢放肆,恭敬的躬了身这才道:“殿下辛苦了。”   清真对这二个大臣不经意喊出几年前的称呼,无奈的叹了叹气。   他看着他们问道:“如今战报频频报喜,不如让皇上回来吧,战场刀枪无眼,若伤了一丝一毫怎对得起黎明百姓。”   姬丞相和牧太师无言,皇上自然是受伤不得,只是......当初已经跟皇上说好两个月的期限,这才一个月都不到。而现今的战报对南柩国大好,他们提出让皇上回来,这不坏了皇上的兴致吗?   清真神色不变的扫了他们一眼,看他们迟疑的样子如何猜不出,这次他坐在这里处理奏折,都是他那个好皇弟挖好的坑给他跳。   若非当初心软,跳下来又找不到别的人来填,他真想一甩衣袖回庙里。   姬丞相和牧太师不知道怎么回答清真的问题,竟然耍起了无赖,这两个加起来过百的大臣,一人抱起一堆奏折,朝清真弯身道:“殿下,老臣先把这些折子给颁发下去,这些事情还是及早处理为好。”   说完互相对视一眼,就这么的退下了。   当真连敷衍都不用,清真无奈的笑了。着实很无奈。   黑影站在一边瞧见清真的笑脸,皱眉,见姬丞相和牧太师离开之后,出声问道:“你不喜欢处理这些本子吗?”   稚嫩的声音让清真将视线落在黑影的身上,让他又一阵恍惚,想当初,他这个嫡亲弟弟为得到太子之位,做出的那些荒唐事......勾结父皇的后宫妃子,坏他名声,不惜以身犯险让他救他,甚至想杀了他,若非母妃及时发现阻止,也许就没有现在的他了吧。   想不到的是,最后他们两兄弟摊牌不欢而散那天,冷宫着了火,母妃生病在病床上,冷承暄跑回去救人,而他因为替冷承暄受罚离开了皇宫,收到消息赶回来后,只听说母妃和冷承暄都没了。   想到冷承暄的种种行为,清真只感觉到麻木,每每说恨却想起母妃落泪恳求他原谅冷承暄的模样,说不恨,冷承暄面对他狰狞的样子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却不想兜兜转转,当初那个狰狞的脸如今正一脸单纯的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处理奏折。   黑影看着清真,他最近发现应该是他哥哥的清真,经常性的盯着他走神。像似透过他在看谁。   “殿下?”黑影再次出声。   却让清真难得皱眉,不甚满意道:“为可喊我殿下。”   黑影无辜,看了一眼门外,“那些大人这样喊你,我就跟着喊了。”要是不叫殿下,又该喊什么?   哪怕听说清真师傅是他兄长,他也无法朝着一个只相处一个月不到的人喊哥哥。   清真温和的眸子看着他,片刻朝他招手。   黑影没有丝毫不满,踏步就上前,来到他的桌前停下等待吩咐。   清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黑影坐下,黑影迟疑,抬头看着穿着朴素,神色温和的清真不动。   “为什么,要坐下?”   清真主动说起了以前的事,“你以前说过,能坐坐龙椅就好了,虽然现在也没办法给你坐龙椅,但这张姑且也算。”   黑影清澈的眸子闪动,“你认识以前的我,就是娘亲口中的兄长?”   清真看了他许久才点头。   黑影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他已经从姬如雪的口中得知,但是清真不问,他就想着装傻。   现在他还能装傻。   黑影对上清真的眼睛问:“你早就知道我是谁,第一次却假装不认识,第二次来冷宫不是迷路是来看我的。”   他用了陈述句,一改以往的呆默。   也许以往是懒得动脑筋,一旦开始动脑,其中的蛛丝马迹都被他挖掘出来成为明晃晃的线索。   清真没有否认,打量了他一眼继续颌首。   黑影突然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他不敢低头,那双眸子涌现真诚,郑重的对清真说:“对不起。” 第三百零二章:逃亡(上) 面对黑影突如其来的道歉,清真也是微微一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兄弟之间的那点恩怨被消磨的差不多。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因为黑影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就清真一个人在思虑。 而清真在寺庙呆过那些年可不是白呆的,心境提升了不少。 此时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真诚的跟自己道歉,他勾唇一笑发出一个鼻音:"嗯。" 黑影不明白了,这个嗯是代表……原谅他了? 清真对着黑影迷茫的双眼并不打算解释,而是看着他道:"你对以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么?" 黑影又回想了一遍,得到的是空白,即使有记忆也是从醒来后独自在冷宫生活开始。 他摇了摇头,清真已经知悉黑影的身体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实话黑影恢复记忆的可能性真的很渺茫。 "我以前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吧,兄长?"黑影的声线很清脆,但因为话题的沉重,显得有低哑。 清真此刻不打算隐瞒下去,大大方方承认道:"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你不用在守在皇宫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黑影心神一阵恍惚,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亲耳听见清真的原谅,心里担子放下的同时,更多的是迷惘。他五官皱起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我可以跟在你身边?" "外面的世界你还没有看过,甚至你还没有离开过皇宫,跟在我身边也只是住在寺庙罢了。"清真自然还是希望他能出去多看多走。 可是黑影却固执的摇头,"跟在你身边,等了很久。" 当年从昏迷中醒来之后,黑影的脑海里只记住了,他娘亲让他等在这里跟兄长道歉的话。但这些年他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是谁,也没有身份去查找,只能偷偷摸摸的在这里生活。 他一直想着见到了兄长一定要跟在兄长身边,不要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此时他看着清真的眼神分外认真,又带上些小孩子的童真,他的心灵没有被污染,分外的澄净。即便偶尔沉默,也绝对没有坏心眼。 清真被他这么看着,叹了一口气。末了,站起来摸了摸黑影的脑袋。 黑影呆愣,心里有些奇怪,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身体里涌现,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清真放下手,沉吟片刻笑道:"以前的事就此翻过去了,还是想想以后的事吧。" 黑影不管有没有听懂,总之清真说了他就点头。 两人之间某种隔阂消失于无形,黑影首次露出笑脸。 这厢解决了,冷映寒和牧怀青的战场也是所向披靡,对于朝北国不断缩小范围自保的行为,冷映寒冷笑不已。竟然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龙墓,难道真以为龙墓里面的东西能帮他们一统天下不可? 牧怀青和冷映寒此时站在夺来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 冷映寒将这一消息告诉牧怀青后,严肃道:"不需要一座座的攻克了,一鼓作气,趁着对方士气低落,冲破朝北国都。" 牧怀青颌首,对此没有异议,只道:"对方还有一半的兵力,我们兵力与他们持平,攻破他们没有问题。" 冷映寒看向烽火连天的天际,心中觉得有些不安,距离上次传来的消息,已经过去七八天,今天该是暗卫传递姬如雪消息的时候。然而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 诚然,冷映寒在等待的时候,姬如雪正在经历着逃亡。 在江南住了大半个月,眼看一个月的天数就要翻过去,昨天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用过晚膳后,大家都各回各房的准备歇息。 而到了后半夜,四面涌起刀剑的厮杀声,姬如雪浅眠一听见就睁开眼睛,自己穿好衣服,和跌跌撞撞跑进来的语巧巧月会和。 紧接着陶然和陶秦也跑过来,他们集体下楼,天还黑,刀光的在黑暗中映的刺眼,相碰的脆响,四面楚歌的情形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程天风和姚雁山见姬如雪下楼,立刻迎上前,一前一后的护卫者,准备坐马车离开。 可这时,蒙面的黑衣人竟然突破了暗卫的防守,冲进他们院子,这下程天风和姚雁山不得不动手去阻挡他们上前。 那些奴仆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不愿意出来,在刀剑声响中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姬如雪已经算淡定,只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些发亮的刀子,看着程天风和姚雁山几个招式下杀掉一人,看着不断从外面涌进来的黑衣人,这么一来,那些人足以把他们的路堵死,是打算把她杀了? 是了,这里除了他,还有谁值得这些人不怕死的冲进来。 江友安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法顾及礼仪,只能紧紧的抓住姬如雪的手臂,用身子护在她面前。 陶然拉着陶秦的手,朝江友安道:"我们快驾马车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友安觉得有道理,姚雁山和程天风在前面阻挡着,他们当机立断毁掉篱笆从缺口逃出去,逃到马车面前,期间一两个落单的黑衣人都被陶然给解决了。 百里东替江友安挡了一刀,只伤了手臂。 陶然先将陶秦送上车,陶秦却站在车门边,神情冷静。姬如雪不经意瞥了她一眼,心想不愧是江湖人,面对这等场面竟如此淡定。 陶秦伸手将姬如雪拉上马车,再伸手给陶然道:"哥,你快上来。" 陶然本想让江友安和百里东先上,自己妹妹伸手了自然搭手上去。 江友安年迈,对此也没有异议,想着娘娘一定要平安无事。 然而,当陶然刚上车就被陶秦一推,推进了马车里。陶秦目不斜视,发出飞镖杀死几个想追来的黑衣人,缰绳一打!车轱辘转动起来,快速朝着下山的路跑去,一路上,那些想上前的黑衣人,不是被暗卫缠住,就是被陶秦的暗器杀死。 姬如雪在马车里,坐的七倒八歪,着急道:"江公公和巧月他们呢?陶然,这种时候怎么可以丢下他们。" 陶然紧紧抓住马车内壁,腾出手稳住姬如雪,快速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车就被推进来,糟了!我妹妹还在外面!" 说着放开了姬如雪,跑去打开车门,见陶秦正扳着脸,熟练的驾驭马车离开。 他着急道:"秦儿,你进来。我出去驾马车。" 陶秦回头看了陶然一眼,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道路上,认真道:"不,哥哥你看好娘娘,我可以的。" 陶然见她面色沉稳,还在犹豫,马车又一颠,把陶然颠回了车里。 姬如雪依旧不放心问道:"其他人呢?" 陶然大声道:"不知道,情况危急,这个机会正好给我们逃走,别再想了,有程侍卫和姚侍卫两个人在,江公公不会有问题的。" 这纯粹是骗小孩的瞎话,他们离开的时候,程天风和姚雁山已经被黑衣人缠住脱不开身。 剩下江友安一个年迈步的老人,百里东受伤了。语巧和巧月两个弱女子。 马蹄声充斥着耳膜,将姬如雪带离了那个刀剑掺杂的世界。 她的心却沉了下来,她虽然想过跟陶然逃走,却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危机时刻,丢掉那些同伴。 也不知马车跑了多久,当光线照进来的马车里的时候,姬如雪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陶然不见了。 她有些紧张,马车还行驶,他们不会就这样丢下她吧? 刚动了动,就听见陶然的声音,他似乎有些激动。"秦儿,不可以!我不会让你把姬如雪带到朝北国的!" "哥!你被这个女人灌了**汤吗?朝北国需要这个女人争取时间。"姬如雪从来没有听过陶秦这等冷冽的声音,平日里她都是可爱淘气,邻家妹妹的感觉。 陶然生气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们已经逃出来了!秦儿,不要帮朝北国做事。" "我一定要带姬如雪回去争取时间,只要顺利进入龙墓,取出里面的宝贝,朝北国定能一统天下,如果不把姬如雪带回去,他就会死!哥,你知道吗,他会死!孩子就没有爹爹。" 这话信息量太大,陶然铁青着脸,夺过陶秦手里的缰绳,不可置信道:"秦儿,你在……说什么。" 陶秦鼓起莫大的勇气,跟陶然道:"哥,你要当舅舅了。" 陶然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再次紧握,双目发红,"是不是,是不是超北国那群畜生,他……" 陶秦突然甜蜜的笑了起来,"哥,你再说什么,孩子的爹爹是朝北国的国师,我们互相喜欢。" 陶然觉得陶秦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他扬起手掌想打醒她,为何这么糊涂,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因为他,陶秦怎么会被人糟蹋。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捂脸有悔恨的泪水划过脸颊。 陶秦被他的举止吓到,慌忙握住他的手道:"哥,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没有告诉你很抱歉啦,等朝北国稳定下来,他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到时他也会跟哥哥好好道歉的。" 陶然抹去眼泪,看着陶秦幸福的神情,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秦儿,你被他们抓走之后,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哥,你糊涂啊,我睁开眼睛就在一道府邸中,宇文仲那家伙一开始确实挺讨厌的,不过也没有让我吃苦,后来相处久了就……嘿嘿,好了哥,你就别担心了。这段时间我过的超级好的,没人敢欺负我。" 第三百零三章:逃亡(下) 陶然突然想起朝北国使者阴阳怪气的话,他说陶秦在朝北国过的跟个公主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秦看着哥哥魂不守舍的模样,放轻声音道:"哥,你别担心我,我真的没受苦,不信你给我把脉,是你这段时间潜伏在南柩国受苦了,不过哥哥穿起女主装来还真像是一位佳人啊,嘿嘿。" 陶然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陶秦看出她哥哥似乎还没有接受,也不勉强,只推他进去道:"哥,你进去休息休息吧。" 陶然转身进去,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拼命努力的东西是个笑话般的存在。 姬如雪既然听见了就没打算假装不知道,她直盯着进来的陶然。陶然抬眼对上姬如雪的眼睛,有些发愣,片刻走到她对面坐下。 放低声音道:"你全听见了?" 姬如雪别开目光道:"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被朝北国的人抓到了。 陶然见她别开脸,保证道:"我不会让秦儿把你送去朝北国的。" "那她肚子里孩子怎么办。"姬如雪一针见血,虽然话说的有些让人误会,但这确实是陶然挣扎的地方。 妹妹喜欢上敌人!还怀上了敌人的孩子!还一脸幸福的胁持姬如雪回朝北国。 如果姬如雪不去朝北国,那么孩子的爹就会死。陶秦又该怎么办,难道他要为了妹妹的幸福牺牲姬如雪吗? 姬如雪看着一向自信的陶然低下那颗头颅,神情满是痛苦和纠结,怒其不争道:"难道你以为朝北国真的能靠那个龙墓反败为胜吗?用点脑子分析,如果朝北国真的出现了那个宝贝,即使南柩国的兵力打不败他,其他国家也会共同合作灭了朝北国。"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陶然惊愕看着无比冷静的姬如雪,是了。朝北国有一统天下宝贝的事,已经散布天下。南柩国即使打不过朝北国,其他国家为了自保也会共同合作出除去威胁。 "姬如雪!你,还真是让人不敢小看。"陶然心情复杂的说出这句话。 姬如雪轻哼一声,"你只是脑子被粪堵住了而已,好好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办,反正我在你们两兄妹手上也逃不了,爱怎样你们随意。" 陶然深思起来,看着姬如雪叹气,"秦儿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普通人还可以将那畜生打晕扛走,可那偏偏是……" "偏偏是朝北国的国师。"姬如雪面无表情的接上,皱了一下眉头,"朝北国的国师是必死的,最好劝你妹妹死心,有你这个哥哥在,养个孩子并不难。我不觉得我能帮你们拖时间,战场就是战场。" 姬如雪是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用处,用来威胁擦冷映寒等人退兵?别开玩笑了。 陶然知道姬如雪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他反驳道:"你可以拖延时间,但是最后必死无疑。" 姬如雪耸肩,低下头嘴角上扬,有些嘲讽。 从穿越过来之后,这过的都是什么鬼日子?她真怀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辈子被老天爷这样玩弄。 陶然是真把姬如雪当成朋友看待,虽然一开始就是利用关系。见到她这种让人心凉的微笑,他认真保证道:"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我拿性命担保。" 姬如雪这才抬头看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压低声音道:"我只想知道江公公和巧月他们有没有事。" 冷映寒此时在京都那处,没有那么快收到消息了吧。这次除了自救不会有人救她了。先依靠这些日子来和陶然建立起来的关系,让他先保住自己再说。 姬如雪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的情绪。 陶然对其他人并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虽然知道自己逃走不对,但也不会为了那些人去责骂自己的妹妹。 他搓搓手道:"生死有命,你先睡一会吧,我守着。" 姬如雪没有拒绝,确实应该养好精神,让她想想那些人来杀她的黑衣人是谁。 再说江友安等人见陶然上车之后,马车就被陶秦驾走,一时有些蒙。 陶然的妹妹怎么突然驾着马车走了?而且那种身手,相处这几天什么时候看过这个陶秦有武功了! 语巧和巧月反应过来喊娘娘的时候,马车已在百米开外。 江友安在惊愣中被砍了一刀倒在地上,百里东护着剩下的语巧和巧月又被砍了一刀。 程天风瞧见,硬生生的挨了对方的招式,转身朝他们奔去。 马车虽然离开,但情况并不乐观,他救下语巧和巧月,瞧见江公公倒在地上,背朝天,脸上沾了泥土还伸手像似要跟他交代什么。 这个空挡,姚雁山也干掉了黑衣人赶过来帮忙,程天风赶紧上前拉起江友安交给百里东和巧月等人。警惕着朝他们逐渐靠近的十几个黑衣人。 江友安紧紧抓着程天风的衣裳道:"救,救娘娘。陶医女和她妹妹有猫腻。" 程天风突然想起陶然曾经是朝北国细作的事,顿时眼神一凝,将人交给姚雁山,自己奔去屋后砍断被捆在木桩上的缰绳,翻身上马一路杀出去。 距今已经追了两个时辰。 天已大亮,程天风浑身脸上都是血的形象吓退了不少路人。 他满脑子都是想着,绝对不能让娘娘有事!上次在丞相府已经没有保护好娘娘,这次离开前皇上将娘娘交给他们保护,拼上性命也要护住娘娘! 而别苑那处,人员的伤亡太过惨重,遍地尸体,有数十具,黑衣人比较多,暗卫的也有。 奴仆都被杀了,姚雁山以一己之力护着语巧等人,约莫对方的伤亡不少,继姬如雪和程天风走后,黑衣人也逐渐减少,最后全部撤离。 暗卫死的死,伤的伤,这里距离京都太远,消息也不便传回去。 姚雁山受了不少伤,黑衣人撤退之后,他也倒了下去,闭上眼睛前,脑子还在担忧着,不知道娘娘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暗卫跟上。 事实上,确实有。 有两名暗卫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也许陶然发现,也许陶秦没有发现。 程天风紧跟着暗卫留下来的标识追去。 别苑就剩下语巧和巧月以及受伤的百里东昏迷的姚雁山和江友安。还有整个院子的死人。 百里东迥然成了主心骨,他让语巧和巧月找出伤药给姚雁山和江友安的包扎,自己去屋后准备马车,该幸运的是还剩下一匹马儿,他弄一块木板,紧紧的套牢在马后,又去收拾银子和吃食水壶,带着他们离开,此地已不可久留。 冷映寒收到消息后已经是三天后,这是最快的速度传过来的,他收到消息的的当晚,悄无声息,一掌震碎了桌子。 当时,牧怀青不在营帐中,冷映寒克制了很久,突然脱下盔甲,带着送消息的暗卫去找牧怀青,他只交代了两件事。 一,往死里碾压朝北国,击溃他们。 二,姬如雪被朝北国的细作抓了,他需要即刻动身截住,战场就交给牧怀青。 交代完他拉过暗卫牵着的马,一个翻身迅速离开。 连牧怀青多问一句的时间都没有,牧怀青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如雪被朝北国抓了! 怎么可能,不是密布了许多暗卫? 然而已经没有人给他解答了,满心的怒火就只能拿朝北国的士兵出气。 期间无名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上战场,晚上就去收集一些蛛丝马迹。 又是三天后,陶秦在中途换了一辆马车,还给陶然准备了男装,陶然却没有换下。 饷午,陶秦停下马车,挽着姬如雪进客栈,就跟姐妹俩一样,姬如雪陪着她笑,陶然穿着普通的女子衣裳,跟在她们身后上楼,找了一间雅间。 陶秦丝毫没有觉得哪里怪异,自顾自的点了好几个自己和陶然喜欢吃的菜,随后亲切的问姬如雪道:"如雪姐姐,你想吃什么,别客气自己点吧。" 姬如雪的脸被陶然动了手脚,蜡黄蜡黄的。就是那身气质让人感觉特别,其他的完全吸引不了其他人。 姬如雪摇了摇头,陶秦一挥手,小二就退下了。 陶然打量着四周,这个雅间的窗户开着,可以看见对面的人,姬如雪也跟着打量,突然她眸子微亮,程天风! 陶秦跟着凑过来看,姬如雪一脸淡漠的样子,没有让人看出破绽。 陶然看了她一眼,跟陶秦说:"你真的要去朝北国?" 陶秦嗯哼一声,"哥哥不跟我去,或者把如雪姐姐带走,那么我会死掉的,连同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宇文仲。一家三口在阴间团聚。" 姬如雪看见陶然脸色一滞,低头喝茶,心想要是这个是她妹妹,不骂个狗血淋头对不起她爹娘。 可怜的陶然,女扮男装潜进皇宫,忍气吞声被人利用,一心想救出自己妹妹,结果妹妹在敌人府邸过的跟公主一样,还爱上了敌人怀上敌人的孩子,并威胁哥哥。 事到如今只能给陶然心疼二字。 程天风就在对面,陶然的武功不知道有多厉害,陶秦也不是娇滴滴的姑娘。看来还不能轻举妄动。 沉默的氛围被小二打破,小二送菜上来,道了句客官慢用就退了下去,还懂事的把他们的门关上。 陶秦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陶然碗里,讨好道:"好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吃饭吧,吃饱了休息休息就赶路。" 第三百零四章:追杀(上) 陶然被陶秦这么一哄,又无奈又气,给姬如雪夹了块鸡腿肉安慰道:"你身体不好,多吃些吧。" 陶秦抿着嘴,看了一眼姬如雪,再看看自家哥哥,像似发现了什么一样。 姬如雪淡定的吃着盘中菜,没兴趣搭理这两兄妹的事情。 倒是陶然被陶秦这么一看,不自在道:"你不吃饭看我做什么?" 陶秦语出惊人,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姬如雪道:"哥,你不会喜欢上如雪姐姐了吧?" "咳" "噗" 陶然和姬如雪冷不防差点被噎死,各自朝陶秦瞥了一眼,无视。 陶秦嚷道:"你看,你们都这么有默契了,哥,你真喜欢上如雪姐姐?如雪姐姐可是皇上的妃子!" 姬如雪屏蔽她的声音,自顾自的默默吃饭,这些天来,她不知道走到哪里,但是每个地方的饮食还是不同的,好好品尝也不忘枉他在路上受的苦了。 陶然看陶秦还要说,伸手夹了一根青菜堵住她的嘴道:"吃你的饭,别瞎想。" 陶秦还没闹够,突然看见陶然的脸色一变,顿时也变得深沉起来,陶秦笑问姬如雪道:"如雪姐姐,你吃饱了吗?我们该赶路了哦。" 姬如雪没有武功,自然听不出奇怪的地方,只是默默看了眼自己碗中还剩一半的饭,以及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再抬头无声望着陶然凝重的脸色。 她突然悟了,救兵来了? 陶然放下筷子,走到窗边往下看,没有看出什么异样。陶秦笑眯眯的扣上姬如雪的手臂,看似亲密,实则是在抓着她,防止她离开。 "如雪姐姐,等会要乖乖的跟在我后面哦。万一有不长眼的人伤到你光滑的脸蛋就不好了。" 她话里的威胁,让姬如雪内心吐槽不已,就她现在顶着的黄脸蛋,还光滑? 陶然走回来朝陶秦道:"我们要从窗户下去。" 陶秦点头,"走吧,会有人帮我们断后的。" 姬如雪被她拉着,寻思着,有人帮他们断后?难道南柩国还有朝北国的人? 然而,来不及深思,姬如雪已经被带到窗户旁,往下看高也不是很高,但是……她跳下去不死也腿折好吧! 姬如雪的迟疑,陶然看在眼里,可这种时刻,他没有时间安慰她了,他不会让陶秦将姬如雪送到朝北国,也绝对不会让南柩国的人伤害陶秦。 陶然先一步提着姬如雪往下跳,双脚凌空的感觉还没有体会到,就着地了,姬如雪还有些意犹未尽。 紧接着陶秦也下来了,与此同时还有对面的程天风也下来。 陶然看见程天风立刻放开姬如雪的手,抓牢陶秦,想着就此甩开麻烦,姬如雪还给他们还是可以冲出去的。 姬如雪想也不想抬脚就想跑去程天风身边,岂料,陶秦紧紧握住姬如雪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姬如雪身体不健壮,一个踉跄被拉回去,心想真是哔了狗了! "你们逃不掉。"程天风逼近,左右两边还有气息朝他们走来,陶然的武功比陶秦精进,十米内的范围都可以感应的到危险。 当下他拉过陶秦认真道:"还有两个高手加上程天风,我们带着姬如雪走不了,秦儿,放开姬如雪吧!" "呵呵,不可能!哥,你要是动了打晕我扛走的心思,绝对会后悔的,不信你试试!" 对于陶秦的狠话,陶然确实不敢不听,他这个妹妹倔起来根本不要命。 就在这种僵持的时候,陶秦毫不犹豫唰的拔剑架在姬如雪脖子上,"你们再走近一步试试,我们可以鱼死网破的。" 程天风和左右两边的暗卫一同停下脚步,客栈里突然出现七个穿着普通衣裳的百姓,拿着挡在陶秦等人面前,训练有素。 陶然蒙了,问陶秦:"这些人是?" "是一路护卫我们回朝北国的人,哥,别愣着我们去马车那边。"陶秦没有理会陶然愕然的目光。 姬如雪垂眼看了看脖子上的利刃,叹了口气,她到底是什么命,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胁遭遇太多次,她都麻木了。 再看一眼很受打击却又不得不顾及局面,往马车走去的陶然。亲妹妹竟然暗地里藏了这招,可怜的哥哥却完全不知情。 他们来到马车旁,陶然先行打开马车,还没看清马车里的人,身体就被点穴。冷映寒全身散发着寒气,捏着陶然的脖子,一掌将整个马车震飞,只剩下他坐着一块木板。 冷映寒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程天风松了一口气,姬如雪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不是在京都吗! 陶秦看见自己哥哥被对方捏住喉咙,急道:"你是谁?放开我哥哥!若不放开,我就杀了姬如雪。" "那么,你们也可以死了。"冷映寒说出的话让他们背脊一寒,那种气势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陶然惊惧的看着冷映寒,因为被掐住脖子,脸色涨红,好似再过几秒就要断气了。 冷映寒一直看着姬如雪,"放不放。" 陶秦眼圈红了起来,在怎样她也没办法看着唯一的哥哥死在自己眼前,咬牙道:"你先放了我哥哥!" "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你不放,所有人都陪她一起死。" 姬如雪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冷映寒出现在这里,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来救她了。现在确定真的不是幻觉。 陶秦没有办法,放下手中的剑,还没将姬如雪推出包围圈,护卫她的首领就道:"秦小姐不可!主子交代一定要将这个女人带回去。" 他刚说话,身体就被打飞出去。 冷映寒收回手掌,一脸多事"多事该死"的表情,朝发呆的姬如雪冷声道:"过来。"这种时候都可以发呆,这个女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回去皇宫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丞相。 姬如雪反应过来,推开挡路的护卫,走向冷映寒,她一直看着他。满心祈祷着,这次她一定一定不要受伤啊! 朝北国的护卫眼见姬如雪要离开,伸手就是一剑,想杀掉姬如雪。但有人比她更快,冷映寒又一掌将那个护卫打死。 剩下五个护卫和陶秦六个人,他们被冷映寒的手段所震慑,姬如雪又懵了,无形的掌风在刮过她脸颊的时候,冷汗悄然而下。 冷映寒要佩服死姬如雪这个呆女人了,他跳下马车,提着陶然一步一步的走向姬如雪,随着他的前进,那些护卫都不自觉的往后退。 姬如雪昂起头看着他,表情看着木然,内心却是很丰富,她心想,糟糕他生气了!生气了!怎么办?心思一转,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冷映寒冰冷的怀抱被她一扑,带来丝丝的暖意,这些天空落落的心房终于被填满了。 他扔开陶然,抱着姬如雪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青丝,轻声道:"抱歉,我来了。" 姬如雪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听着他低哑带着歉意的声音,鼻尖酸酸的,埋首在他怀里,沉默。 陶秦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地上扶起陶然,解了他身上的穴道,紧张道;"哥,你没事吧?" 陶然哑着嗓子道;"快走。" 陶秦也看出不对,搀扶着陶然,打算离开。 冷映寒让姬如雪抱着他,自己抬起头看着陶然道:"朕说过,背叛的下场就是死。"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事到如今,只好将事揽在自己身上,祈求皇上饶过秦儿。 他跪在地上道:"皇上,这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我妹妹无关。" 姬如雪感动完了,还赖在冷映寒的怀。听见陶然的话,暗道愚蠢,以为这样说,冷映寒就会放过陶秦么? 按照冷映寒的性格,才不管他们兄妹俩是谁背叛,都得死! 程天风和两个暗卫以及跟着冷映寒而来的,一共三个暗卫对付陶秦那伙人应该绰绰有余。他们正挡在冷映寒的前面。 周围的百姓早在他们对峙的时候就全部走光,这些动刀动剑的人最是惹不得,凑近些就被一刀砍死冤不冤。 冷映寒也没有插手,拍了拍姬如雪的背,牵着她走到一边,"没事了,等解决完我们就回皇宫。" 姬如雪抽抽鼻子,点了头,握住冷映寒的手,静静的看着陶然。 她在想陶然有几分可能性能逃走,耳边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姬如雪侧头看去,冷映寒正一手圈着她,一手握成拳别过头低声咳嗽。 起伏的胸膛,还有些许血腥味传来。姬如雪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你受伤了?" 冷映寒强制咽下喉咙涌起的血水,做出淡漠的样子看着厮杀在一起人群道:"没有。" 姬如雪怒:"我闻到血腥味了,你还骗我。" 冷映寒还不知道姬如雪什么时候有了狗鼻子,他确实受了伤,之前上战场,大伤没有,小伤却离不开。一路赶过来,耗了不少内力,刚才那几掌由于动怒岔了气,需要时间调理。 但是他是冷映寒,怎么可能在姬如雪这个蠢女人面前示弱。 姬如雪见他不说话,咬唇有些生气没有再逼问。冷映寒这个王八蛋,不肯说问再多也白问。爱逞强臭毛病! 这两人站在一边看着程天风和三个暗卫,对付五个朝北国护卫,还牵制住了想离开的陶秦和陶然,刚开始还好,现在看来隐隐落了下风。 姬如雪恍恍惚惚想起来,程天风应该是受了伤的吧。还有那些暗卫,想起几天前夜里的那场厮杀,倒在地上汩汩冒血的人,刺耳的刀剑碰撞声,因为她死了多少人? 当然黑衣人不算,那是来找死的。 第三百零五章:追杀(下) 姬如雪想着扯了扯冷映寒的袖子,"程侍卫和暗卫应该受伤了,这样下去好像不妙,要不,放陶然走吧?" 冷映寒轻哼了一声,弹了下姬如雪的额头,"不用想多。" 姬如雪捂着额头,并不痛,说明冷映寒没有用力,她昂起头看着他,看来求情这次是没戏了。 等会只要拉着了冷映寒不让他插手,以这个局势下去,陶然应该能带着她妹妹逃走?看吧,风水轮流转,现在愁着怎么逃走的人是他们。 看着快脱离牵制的陶秦和陶然,她更加的拉紧了冷映寒的衣裳,陶然注定要被他妹妹坑的,仇就不用报了。 陶然跟她保证过,黑衣人不是和他们叫来的,陶秦那心机女也是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上天创造了机会,她就顺从的把她带出来了。 想到这里,姬如雪又在感叹她的命运如此多舛。 眼看着陶然两兄妹就要离开了,冷映寒重重的哼了一声,手里翻转着两颗石子。姬如雪瞳孔微缩,看向陶然的方向。 冷映寒本来就没有打算去跟他们动手吧!哪怕是石子,落在他的手里也是一件利器。姬如雪不忍直视,陶然我真的只能帮到这里了。 冷映寒眯起眼睛,盯着陶然,正准备出手,姬如雪猛地说道:"上面有人!" 冷映寒抬头看去,果然有三个穿着南柩国服饰但并非南柩国人从上方袭来。当下也没有心情顾忌陶然兄妹,带着姬如雪脚尖轻点避开攻击。 姬如雪整个人简直是懵的!她发誓她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再怎么着,这一路上除了陶秦的阴阳怪气,她没受什么苦,陶然对她来说,还不至于让对方死。所以才想着转移冷映寒的注意力,让陶然逃离。 没想到还真的有,朝北国非要置她于死地的理由呢!王八犊子。 程天风本来快招架不住,毕竟这些的护卫都并非普通的护卫,武功跟他们差不多,人数也比他们多。五对四,陶然和陶秦也是有武功的。但看见皇上被三个护卫缠身的时候,爆发出潜能,终于灭了对手。 代价是背上的那些伤口好像更加开裂了。 然而他刚杀完一个,另外一个又缠上来,三个暗卫一边防御护卫的攻击,一边绊住陶秦。 冷映寒带着伤,护着姬如雪,以一对三,稍微有些吃力。因为他要顾及怀里的女人施展不开来。 那三个准备偷袭的人,本来以为可以得手却不想被姬如雪发现,而此时的姬如雪不用说也知道是冷映寒的软肋。招招式式都朝着姬如雪而去。 这无疑是在给冷映寒点燃怒火,他一掌打死其中一个护卫后,另外两个很有防备,冷映寒无法轻易杀死他们。 姬如雪感觉自己真是个累赘,小声说道:"把我推开,然后你再把他们解决掉。" 冷映寒想了想,姬如雪不在他身边,这两个宵小他完全可以轻松解决。便同意下来,趁着和他们错开的空档,用柔力将姬如雪送离,不等朝北国人追上去,转身就缠住他们。 姬如雪站在外围,看着程天风和冷映寒两边打的不可开交,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她要不要躲起来? 然而不知道为何,陶然竟然摆脱了程天风朝她飞来,手里还拿着剑,她转身想逃,却发现后面也有两个拿着剑的百姓朝她冲来,陶然来到她面前,扬起的剑让姬如雪一阵恍惚。 可下一秒,姬如雪就被陶然拉到身后,陶然挡在她面前,正在保护她。 陶秦大叫,"不准伤我哥哥!" 可这些护卫认为陶然已经反叛了,哪里来的手下留情。 陶然一对二也撑不了多久,赶紧道:"快去皇上那里。" 姬如雪咬牙,朝着冷映寒的跑去,跟陶然打斗的另一个护卫越过陶然,提剑朝姬如雪冲去,陶然怎么可能让他如愿,踹开正在交手的人,紧追。 当那人提剑刺向姬如雪的那一刻,陶然来不及阻止,只能用身体挡在姬如雪身后,运气将姬如雪推远了一些。 姬如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冷映寒稳稳的接住,她连忙站稳身子回头。 伴随着陶秦撕心裂肺的一声呐喊:"哥!" 姬如雪看见陶然胸腔上插着一把剑,从背后穿透前胸,他看着姬如雪,再看向陶秦,嘴唇动了动。 随着剑被拔走,喷洒一地血水,陶然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哥!"陶秦不管不顾,乱挥一通,摆脱了程天风运起轻功落在陶然面前。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两滴的落在地上,突然她用尽全力一剑刺向伤了陶然的护卫,那护卫似乎没有想到陶秦会杀他,当陶秦拔出剑的时候,鲜血弹到她脸上,配上她狰狞的神情如同地狱的恶鬼。 陶秦跪在地上,扔掉剑,按住陶然的伤口,哭喊道:"哥,你不会有事的,秦儿给你上药包扎,很快,很快就没事了。" 陶然颤抖扬起他那只沾染了鲜血的手,陶秦抓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陶然是想说话的,可是他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陶秦,再看向被冷映寒护在怀里的姬如雪。笑了笑。 姬如雪感觉脸上有东西,伸手一摸,有些冰凉是泪水。 她明白了陶然的意思,用他的命换陶秦的命,可是他怎么就这么肯定她有办法呢?冷映寒不听她的,不就白死了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会算计,都算计好了让她没有办法拒绝是吧,姬如雪突然失笑起来,脸上的泪水却没停。 陶然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陶秦握着他的手,抱着他哭得很惨,仿佛天塌下来一样。对于陶秦也许就是天塌了吧,一点都没有刚才用自己的性命威胁陶然的样子。 冷映寒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他默默摸着姬如雪的头发,让她别哭。 姬如雪开口道:"不要管他们了。" 冷映寒破天荒的应了下来,程天风和暗卫回到冷映寒身边,在场伪装成的百姓的朝北国护卫被杀的干干净净。 程天风见陶秦抱着了无生气的陶然哭,没有丝毫同情,等着皇上下命令。 冷映寒却看也不看牵着姬如雪转身离开。 程天风望了一眼陶然,陶秦喊陶医女哥,男板女装挺拼的。可惜人都死了,还能计较什么。转身头也不回的跟着皇上离开。 他们找了间药庐,让大夫清理每个人身上的外伤,姬如雪一直跟在冷映寒身边,看见他脱了上衣也无所动。 她脑子里还是陶然的微笑,手指一动好像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药囊,陶然配给她的。 冷映寒哪里不知道姬如雪在想什么,拉过她将纱布放到她手里道:"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受伤吗?现在什么都不用想,给我清理伤口,上药。" 姬如雪神情恍惚看着手里的纱布,再看向冷映寒身上的伤口,差点没有拿稳纱布。 有七八道伤口,有的深有的浅,姬如雪不敢耽搁,慌忙动手清洗伤口。再洒药粉,缠纱布。 很奇怪,那些伤口不像是刚受伤的,有些的伤口都结痂了。 她包扎完之后,茫然的抬头看着冷映寒道:"你在京都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伤口。" 冷映寒将蹲在地上的姬如雪拉起来,自己起身拿过新衣裳穿上,"我不在京都,你离开之后我就去了边关,和牧怀青一起攻打朝北国,为了给你出气,没想到他们竟然留了这么一手。是我疏忽了,以为把你送到别苑会比皇宫安全。" 姬如雪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话,红了眼圈,"为什么说我这些。"为了给她出气上战场这些话,这不是他的风格。 冷映寒上前两步,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一个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让你知道我有多重要,以后只许为我一个人哭。" 姬如雪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连她为别人掉两滴眼泪的事都要吃醋? 冷映寒感觉到手心的湿热,放柔声音道:"姬如雪,别哭了。" 姬如雪其实心里挺堵的,想起夜晚和陶然谈心,想起陶然嫌弃她的神情,想起他这几天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拿着剑朝她冲来,她还以为他要杀她,却不想是为了救她。心机裱!拿自己生命换她内疚。 偏偏他还赌赢了。 姬如雪靠在冷映寒的怀里,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了情绪,像似想起什么昂起头,搓搓脸问道:"我的脸,你不觉得奇怪吗?" 冷映寒捏了捏她的脸,再看向指腹的沾染的黄色粉末,嫌弃道;"脏死了。" 姬如雪突然笑了。 冷映寒挑眉,也不告诉她,因为流眼泪的原因,她的脸的简直堪比花猫。 姬如雪心情没有之前那么郁闷,当然冷映寒说为了给她出气,大老远跑去边关上战场的事,她是不会信的。 可是这个人每次都从千里之外赶来救她却是事实。 冷映寒有些累走到床边躺下,朝姬如雪招招手。 姬如雪嘀咕道:"当我是小狗啊,还招手。"脚却迈着步子朝他走去。 走到床榻边,冷映寒拉着她躺下:"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 姬如雪折腾的爬起来,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坚决道:"不,我要沐浴换衣裳!" 冷映寒睁开眼睛看她,邪笑道:"难道你……" 姬如雪一看他就知道他想歪了,拿起枕头想砸他,又想起他身上有伤,举着的枕头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 最后还是哼了一声,从他身上翻下来。 第三百零六章:回京(上) 冷映寒见她翻身下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去哪?" 姬如雪也不挣脱,歪头道:"虽然这是冬天吧,但是几天不沐浴,整个人都不好了。" 冷映寒无言,只能放开她的手,姬如雪笑眯眯的准备离开。毕竟这个药庐还有给病人租住的地方,考虑的东西比较全面,要个水沐浴总该还是有的吧。 陶然的事,暂且放在心里,冷映寒身伤更让她揪心。还是收拾好自己,调理好心态。 不成想,她刚走到门口手腕又被人拉住了。 姬如雪回头,不用想也知道拉着她的人是谁,这个屋子除了她就剩下冷映寒一个。 "嗯?" 冷映寒放松一些,有些不自在道:"我跟你一起,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可以及时发现。" 姬如雪想着刚才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略尴尬道:"我只不过去沐浴……你身上还有伤,先休息吧。" 冷映寒不容多说,拉着她出门找药童,"没有回到皇宫之前,不准离开我半步。"说着他眯起眼睛,回头盯着姬如雪道:"不管派多少人手都出事,这次朕亲自看着你。" 姬如雪:"……"好吧,姑且把这个当做是冷映寒对她的在意好了。 两人携手出了院门,去到看病的前院,入目便是四个药童,都忙的脚不沾地,冷映寒随手拉住一个端药的药童说道:"去帮我们准备一桶热水。" 那药童端着药呢,刚想发火,回头一看是气场不凡的冷映寒,那火气被吓得缩回肚子里,有些害怕却又梗着脖子道:"后院有厨房,现在大家都忙着照顾病人,没时间给您烧水,委屈您自己动手?" 作为未来的大夫,还是有些许的傲骨。 冷映寒没有拒绝,他虽然尊贵,也没有跟病人抢药童就为了烧水沐浴这种娇贵毛病。道过谢之后牵着姬如雪去找后院厨房走去。 姬如雪懵懵的,方才一肚子劝冷映寒不要麻烦药童的话被扼杀在喉咙里。 直至走到清净的后院里,她才喃喃道:"皇上,原来你的优点也不少。" 她说话小声也被冷映寒听的明明白白,冷映寒牵着她的手用上一分力气问:"难道我的缺点很多?" 姬如雪哪里敢说是,摇了摇头。 冷映寒带着她走到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一个人都没有。这家大夫的心也太大了。 姬如雪走到大锅面前,又环顾四周找到角落里的水缸,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清洗大锅。冷映寒站在一边看她清洗,姬如雪也没打算让他帮忙,毕竟冷映寒能踏进这里,她已经觉得挺安慰了。 冷映寒看姬如雪清洗完之后,一下又一下的拿着水瓢送水到锅里,不免有些黑线,这要来回走多少次才能把这个锅放满,趁姬如雪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拉住她道:"去烧火。" 姬如雪会烤鱼,之前看过她生火,所以冷映寒接过她手里的水瓢,来到水缸边,提起一个木桶走到锅边,一倒,满了,上盖。 姬如雪蹲在灶炉边,看着冷映寒这轻而易举的行为,佩服。再默默低头看着脚边的木屑,总不能说,没有火折子她不会生火吧。 冷映寒将桶放回原地,看着发呆的姬如雪,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道:"怎么不烧火?" 姬如雪昂起头,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没有一吹就燃的火折子,不知道怎么起火。" 哎,冷映寒内心叹了一口气,拉起姬如雪在一边,收集一些易燃的草木,用棍子撩拨几下灶炉内,然后把草木放进去,片刻就有烟出来,再一会就烧起来了。 姬如雪全程看着,眨巴了几下眼睛,她又发现一个秘密,冷映寒的全能的吧? 火烧起来了,冷映寒自己往里添一些树枝,一会后再拿劈好的柴禾放进去,这才站起来拍了拍手掌掸去灰尘。 姬如雪望着他干干净净的脸,现在带他出去也没有人会发现冷映寒刚烧过火…… 见姬如雪又走神,冷映寒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走,去找大夫看诊。" 姬如雪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伤口开裂了,连忙上前拉着他往厨房外走。嘴里念叨着:"快去找大夫,也许是我没有包扎好。" 冷映寒任由她拉着自己走,站在厨房外的院子中,他才站定脚步不跟着姬如雪走,不然以姬如雪的力气,能拉动冷映寒才怪。 他揶揄的看着姬如雪点明道:"我说找大夫是让他看看你的脑袋。姬如雪你现在经常走神发呆,是吓傻了么?" 闻言,姬如雪就放开了冷映寒的手,莫名有些尴尬,她每次发呆还不是因为觉得惊奇!她看着冷映寒道:"你的行为举止那么奇怪,我恍恍惚惚的走神有什么好奇怪的。" 冷映寒收起揶揄的心思,不解道:"我哪里行为奇怪?" "哼,你说你作为一个九五至尊的天子,哪有千里赶来救我的?还有你提水烧火,这些你都会!"姬如雪有些气忿的数着。 冷映寒一口血差点从喉咙里喷出来,他几天几夜的赶过来救下她,受了内伤还陪着她烧水沐浴,非但没有得到感恩,反而被数落了? 他面无表情道:"这些都不会,朕难道是个废人吗!" 只要他说朕,说明他生气了。冷映寒平常在姬如雪面前都自称我,可惜姬如雪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觉得他是皇上,他乐意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姬如雪哼了一声,"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废人?" "什么都不会,确实挺蠢的。"冷映寒不屑道,没有说她是废人。 "冷映寒!我蠢关你什么事啊啊啊!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追不到,会提水烧火有什么好得意的!"姬如雪伸手戳着冷映寒的胳膊。哪怕是气愤她还是找没有受伤的地方戳。 "你不就是我的女人,你蠢怎么不关我事?"冷映寒本来挺生气的,但是看见姬如雪气鼓鼓的戳他胳膊的时候,那些怒火就悉数消失不见,反而觉得她有些可爱。 再说程天风处理好伤口之后,自然想到填饱肚子的事情,这些天忍饥挨饿的赶路要好好的犒劳自己。只是谁告诉他,为甚老天爷这么眷顾他?竟然让他看见皇上和贵妃娘娘吵架。 想不到冷清果断的皇上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那些对话简直没有任何营养,看来坠入爱河的人,不管男女都会变得奇奇怪怪。 眼看贵妃说不过皇上,竟然跟皇上动手,只不过杀伤力……更像是在撒娇。程天风很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平时还有姚雁山跟他讨论。这种时候谁出现在皇上贵妃的面前,都会死的很惨。还是暂且委屈肚子吧。 程天风悄悄的离开,还听见姬如雪道:"你女人那么多,管的过来吗你!" 冷映寒深深的看了姬如雪许久,"姬如雪,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当然是假傻!"姬如雪想也不想就回道。 冷映寒抬起她的下巴,封住了她的小嘴,姬如雪看着冷映寒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唇瓣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僵着不敢动。 两人的呼吸着对方的空气,过了一会,冷映寒才离开,只是简单的唇瓣贴着唇瓣,也让两人有些害羞,姬如雪脸上还涂着蜡黄的粉末,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冷映寒,活像被人欺负很委屈。 冷映寒别过脸,狠声道:"不准这样看着我。"简直……想让人把她吃干抹净。 姬如雪并不知道冷映寒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也错过了冷映寒耳朵泛起的淡淡红色。 两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冷映寒看着姬如雪那张花猫脸,拉着她到水缸边道:"自己看。" 姬如雪往水里一照,顿时想挖个地洞钻进去,那个糊着一脸脏东西,而且还挂着两天泪痕线的人,竟然是她!简直就跟小丑的脸一样。 她立刻拿起水瓢舀出水在木盆里,洗了洗手让她一个哆嗦,即便是冷水也没法阻止她一定要洗脸的决心,这可是冬天,这么一刺激,姬如雪洗完就打了个喷嚏。 冷映寒只不过去看水热了没有,准备给她弄点热水洗脸,听见她喷嚏声,回头一看,见姬如雪竟然用冷水洗顿时火了,上前拉开她吼道:"姬如雪你有脑子吗?都糊在你脸上多久了,有必要急于一时去清洗?" 姬如雪不是没有看过冷映寒发火,只是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瞪着自己,目光有她看不懂的复杂。 直到手腕传来痛感,她才轻皱眉头道:"疼。" 冷映寒放开她的手,还是有股气,气的胸腔开始犯疼,但是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姬如雪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他很想一甩衣袖离开,脚步却不听他使唤。 最后还是烧好热水给姬如雪提到房间,等姬如雪洗完整个人干干净净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此时已经快天黑,姬如雪偷偷摸摸从屏风后面出来,屋子里没有点燃蜡烛,还有些光线,她看见冷映寒躺在床榻上。便挪过去想跟他道谢。结果靠前了才发现,他已经睡着,眉头还皱着,似乎睡得不好。 姬如雪的心莫名柔软了,想伸手去抚平他皱起的眉间,又怕吵醒他。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值得冷映寒费那么大工夫来保护她的价值。一次两次,他这样做,简直要攻破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城墙。 第三百零七章:回京(下) 冷映寒身上特有的香味,混杂着一些药材,闻着很是安心,姬如雪也不管肚子的问题,小心爬上床榻,给他和自己盖好被子,面对着冷映寒,想着过去的美好,再担心的巧月等人的安危,不知不觉睡着了。 子夜,冷映寒突然醒来,入眼的全是漆黑,刚想喊姬如雪的名字,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让他侧目,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见了正睡得安稳的姬如雪,那颗心蓦然的放了下来。 他侧过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和姬如雪面对面,看了好一会低声说了句蠢女人,便将姬如雪搂进怀里。 姬如雪无意识的蹭了蹭冷映寒的脖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当光线照进屋子的时候,冷映寒睁开了眼睛。怀里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姬如雪还在熟睡。整个人都快趴到他的身上。 冷映寒有内力,没有那么怕冷,姬如雪的身子骨弱,紧紧的抱住暖炉不放。 他还没有看够她的睡颜,门外就突然响起敲门声。姬如雪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冷映寒摸着她的头发问:"醒了?" 姬如雪摇摇脑袋,又埋进他的怀里。 冷映寒只好出声跟门外的侍卫说道:"半个时辰后再来。" 程天风摸摸后脑勺,无声退下。 暗卫也全部现身,见程天风独自返回,皆有些疑惑。"程侍卫,主子……" 程天风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主子还没有醒,我们先吃吧,半个时辰再去敲门。" 三个暗卫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选择沉默。主子从来没有晚起,唯一的原因就是如贵妃,皇上最近真是越来越宠如贵妃了! 一个时辰后,姬如雪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众人眼里,和冷映寒肩并肩的坐在一起吃早点。 冷映寒看了一眼程天风等人道:"即刻启程回京。" 程天风等人遵命,出门备马车干粮。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担忧道:"有江公公巧月他们的消息吗?当时那么危险……" 冷映寒的人早就追到了百里东,一脸淡然:"他们正在回京路上,应该会比我们早到达。" 姬如雪点头,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白粥,忽然道:"这次追杀我的是什么人,我又没有藏宝贝,怎么他们都想要取我性命。" 冷映寒眯起眼睛泛着冷意,安慰道:"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取你性命,黑衣人是朝北国的死士。是我疏忽了。" 姬如雪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潜意识想保留着对陶然最后一丝的信任。 * 程天风和暗卫全部置办完毕后,冷映寒带着姬如雪上马车,车轱辘转动,朝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经过昨天客栈的时候,尸体不见了,客栈还是人来人往,昨天发生的一切似乎就是一个梦,梦的重点是陶然倒在血泊中闭上眼睛,而陶秦哭的撕心裂肺。 路过了那个客栈,所有景象也就被姬如雪封存在脑海深处。陶然和她一开始是救命之恩,后来被威胁,合作被出卖。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昨天落幕。 历时七天,马车回到京都。 离开两个月,京都已经下起了大雪,屋檐上全部盖着厚厚的白雪,风声呼啸着,寒冷无孔不入,马车里放再多暖炉也比不上一个冷映寒。 程天风在马车外夹带着风声通知道:"主子,还有半个时辰就可入皇宫。" 冷映寒搂着姬如雪,嗯了一声。 姬如雪抱着冷映寒还是觉得有些冷,牙齿上下打架道:"皇上,你把我丢出去,是不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成为一个冰雕了?" 冷映寒见她不管穿再多也冻的直哆嗦的模样,有些烦躁,听见她这样说,只道:"你可以试一试。" 姬如雪不说话了。 过了半响,冷映寒低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 * 姬如雪睡醒的时候,全身都暖洋洋的。睁开眼睛看见那熟悉的床帐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用手摸了摸躺着的暖炕,再转动眼珠打量墙上挂着的山水画,简朴的摆设透露着的高雅的气息。 这不正是冷映寒的寝殿所在吗? 姬如雪坐起来,感觉口有些干。突然听见两道惊喜的声音,"娘娘,您终于醒了!" 姬如雪愣了愣,见语巧和巧月的相继扑在她的床边无言。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巧月脸上还挂着泪珠,断断续续道:"娘娘当时只有一个人,吓死奴婢了,要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 姬如雪瞧着她们没有受伤的地方,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为了阻止她们继续哭,干哑道:"别想了,我这不是福大命大的回来了~有水吗?好渴。" 语巧和巧月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去倒杯茶水过来。 那个速度,让姬如雪叹服。 缓过来之后,语巧将自从姬如雪离开后,他们如何离开又如何遇上皇上侍卫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江友安等人都没有性命之忧后,姬如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现在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而和她一同回来的冷映寒,此时正在大殿上跟清真会面。 空旷庄重的大殿,只有清真和冷映寒两个人在此。 清真坐在书案前,桌上堆着一些奏折。 冷映寒站在书案前诚意十足说道:"皇兄,辛苦了。" 他内伤还没好,就来这里跟清真会面,是为了给之前设计清真处理奏折的事道歉。虽然清真总说自己步入佛门,又在庙里住了几年,但是这样就认为他好欺负就大错特错了。 以清真的功力如何探不到冷映寒的身体情况,又如何不知这个皇弟打的是什么注意,他淡漠开口道:"拖着这个身子来,是为了博取同情?" 冷映寒不以为意道:"这点伤不碍事。" 清真气的差点想拿本奏折摔他,能克制住多亏了这几年青灯伴佛的影响。 冷映寒却带上一丝笑意刺激他道:"皇兄,你还是回归尘世吧,你出生即为太子,佛祖是不会收你的。" 清真冷哼一声,看着脸色苍白的冷映寒道:"你已经是天下皆知的君王,即使牧怀青如了困境,朝中就没有其他将领可以出兵搭救了?" 冷映寒想了想,再道:"没有。" 清真一口气又差点被他噎死,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只问道:"姬如雪是怎么回事?你将她送走,又亲自将她送回来。" 江友安等奴仆回宫时候满身的伤痕,还有一个姚雁山身受重伤,赤.裸.裸.的说明,他们出事了。 面对清真一脸骗我试试的神情,冷映寒只好将事情说出来,其中提到了碎玉铃铛。 清真倒是的对这个碎玉铃铛有所耳闻。他低头沉思道:"朝北国确实有传言说,在他们的开国初时有个宝贝,谁得到谁就有号令阴兵打仗的能力。不过据野史记载,这东西现世会生灵涂炭。为了压制拿东西,朝北国死去的世代君王都会埋葬在龙墓中,但这个龙墓十几年前不知为何没了入口。" "而超北国有一个碎玉铃铛,得到它认可的人,摇动铃铛就能进墓取宝。按照你这么说,碎玉铃铛的主人应该是姬如雪了。没了姬如雪那个龙墓打开也应该没用。而碎玉铃铛一旦认主,一百年后才会重新认其他人为主,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真实性无法考证。" 清真缓慢的说完这段话,脑子还在思考,世界之大并不能说绝无此事,就是捕风捉影也是有过蛛丝马迹。 冷映寒听完,只觉得可笑,"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了?将一个国家的命运压在一个未知的东西上,自取灭亡的命运。" 清真知道冷映寒是无神论者,也不打算去让他相信,只淡漠解释道:"无非是他们的信仰罢了。" 只要相信了,自然会付出一切代价去寻找。朝北皇室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龙墓的真实性,所以怎么会轻易放弃。 冷映寒不以为然,看着桌上的奏折道,"皇兄辛苦了,如果你不想处理,奏折就放着吧。"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皇宫的暗卫禀报,冷承暄每天跟着皇兄身后,充当是贴身侍卫的角色。如果皇兄不是原谅了那个胞弟,怎么会允许他跟在身边。这两兄弟的事情,他就不插手了。 清真没好气的看着冷映寒,"如果你想我不处理这些奏折,何必还出现在这里。" 冷映寒嘴角上扬,"皇兄处理这些奏折,一点都不生疏,有皇兄在南柩国必四海升平。" 这话清真听着不但没有任何高兴,反而显得有些深意的盯着他,"我只答应帮你处理这几天的折子,等你伤好了自然都是你的。" 冷映寒笑了笑,没有意见。想起寝殿的姬如雪说道:"那么,皇弟就不打扰皇兄,先回后殿。" 清真哼了声算应下了,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内伤一拖再拖会成老疾,给你时间还不速速调理,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 冷映寒脚步顿了顿,颌首离开。 江友安和百里东都受了伤,冷映寒并没有让他们出来侍候,独自一人回寝殿,风雪吹进长廊,他从远处走来,姬如雪趴在窗台上看见,只觉得此景美如画。 冷映寒一眼就看见姬如雪探出窗台外的脑袋,目光不满,不是怕冷?还打开窗,真是欠收拾。 语巧和巧月一左一右伴在姬如雪的身边,时不时的劝劝姬如雪关上窗户,一是怕娘娘感染风寒,二是怕皇上瞧见生气。 第三百零八章:吃掉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从远而近,脸上早已挂上大大的微笑。 然而迎面而来的是冷映寒的臭脸,姬如雪的微笑慢慢消失,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着有些可怜。 冷映寒站在走廊窗外,挡着风雪阴测测道:"看来你一点都不感觉冷,不如出来吹吹风赏赏雪?" 姬如雪看了眼白雪皑皑的外面,咳咳一声,"外面正下着雪呢,等雪停了再去吧。" 在冷映寒威逼的目光下,她砰的关上窗户。 冷映寒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着面甩门,不,甩窗子。他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 殿内,语巧和巧月早已被姬如雪的行为吓得一声冷汗,即便皇上很宠娘娘没错,但是这样放肆真的没有关系吗? 所以当冷映寒一进来,她们两个立刻跪下请安。 姬如雪无辜的站在原地看着冷映寒靠近,终于开口道:"我觉得皇上的意思是要让我关上窗户,所以我很听话的关窗了。" 冷映寒重重的哼了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问道:"传膳否?" 语巧摇头道:"回皇上,并未。" "还不去!"冷映寒加重声音,语巧和巧月立刻连滚带爬的起身离开。 姬如雪目送她们离开,眼神中带着挽留,别把她一个人抛下啊啊喂! 巧月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刚回皇宫又做了一件蠢事的感觉,姬如雪冷静的抬头看着冷映寒,眼尖的发现转移话题的机会。她垫高脚尖拂去冷映寒肩膀上的雪花,故作温柔道:"皇上,你怎么没有披一件披风过来啊。" 冷映寒不拆穿她的假装,反而抓住她的手,将她推离一些,自己动手掸去雪花。 姬如雪被拒绝,神情一僵,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果真难受。就是这样的,冷映寒玩温柔她就感动,她好不容易温柔,每一次都被拒绝! 也许姬如雪脸上的不平太明显,冷映寒掸去雪花之后,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惊讶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难道刚才他跟她虎着脸? "脑袋小小个,倒是个容易生气的。" 姬如雪抬头看了一眼他头上的雪花,抿着嘴,故作神秘勾勾手指,"皇上,你低下头。" 冷映寒一挑眉,要是被人听见指定跳脚,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哪有别人让他低头的道理! 可偏偏冷映寒在姬如雪这里,那些原则都喂狗了。他顺从姬如雪的意思低下头。 姬如雪捏走他头上的三片雪花,放在手掌上高兴道:"看吧,不让我帮忙拍掉雪花,头上也有。" 屋内的温度很暖和,雪花在姬如雪的手里很快就化掉了。 冷映寒拿过她衣袖里面的手绢擦去她手中的雪水,"冷。" 姬如雪耸耸肩,跳了跳,还是看不见他的头顶,灵机一动,拉着冷映寒走到椅子边,她自己踩在椅子上,这才看见冷映寒的发丝上,还沾着一片雪花。 她似乎玩上瘾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粗鲁。 冷映寒一脸黑线的看着姬如雪靠近自己,女子的幽香扑鼻而来,冷映寒抬眼看了看外面天色,嘴角浮起一抹邪意。 一把抱住姬如雪的腰,将人扛在背上,姬如雪被吓一跳,"放下,放下,头晕死了。" 冷映寒将她扔在的里面床榻上,榻上有棉被又用了巧力,姬如雪没有摔疼,但是她还没有爬起来,就被一道人影压下。 姬如雪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冷映寒,"你……你冷就盖,盖被子吧。" 冷映寒欣赏着她少见的慌乱,不起身翻旧账道:"你这几天靠在我身上取暖,没忘记吧?" "没忘记……" "那么,现在朕冷了,用你取暖有意见?" 冷映寒的话听着让人暧昧无限,姬如雪咽了咽口水,"没意见,皇上躺好盖被子就暖和了。" 心跳很快,姬如雪有种不祥的预感,冷映寒这是……偷偷看了屋里昏暗的光线,连白日宣淫不好的说辞都被老天爷剥夺了。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的脸颊越来越红,一双眼睛还在左右转动,一看就知道在想歪心思。他低头咬了一口姬如雪的脖颈。 姬如雪啊了一声,"你咬我做什么!" 冷映寒在她脖颈间低声笑了起来,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咬你又如何,我还要把你吃了。" 姬如雪挣扎起来,冷映寒一把抓住她的手,"别乱动。" 被制住的姬如雪手脚都动弹不得,惊慌之余努力镇定,冷映寒的火热的眼神看着让她害怕,她鼓起莫大的勇气道:"一定要吗?" 两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事,冷映寒啃她的脖子,"一定。" 陌生的感觉从脖颈上传来,痒痒的让她左右躲闪,却怎么躲都躲不过,姬如雪是真的害怕,她恳求说道:"你先给我一壶酒。" 闻言,冷映寒抬头对上她的小鹿般的眼睛,沉思片刻说道:"好像那两次都是你喝醉了。" "所以,皇上给我一壶酒!"姬如雪满身希冀的看着他。 冷映寒心中自有算盘,喝醉的哪有清醒的时候来的有趣!他啄了一下姬如雪的额头道:"不给。" 姬如雪认真的看着冷映寒道:"我我我告诉你!我害怕……要不,下次?" 冷映寒早就看出她的害怕了,邪魅一笑,贴近她的耳边耳语道:"择日不如撞日。" 姬如雪快哭了,随着冷映寒的靠近紧紧闭上眼睛,直到唇瓣被覆盖,直到喘不过气,直到她睁开水汪汪的眼睛被冷映寒看见之后,更是被欺负惨了。 帘帐不知何时被放下,巧月脚步轻快的走到寝殿门,刚想打开门却被机灵的语巧拉住。 "语巧姐姐,怎么了?"巧月回头看去疑惑不解。 语巧做嘘声的手势,巧月静静去听,隐隐约约听见姬如雪的哭声,脸色一变,别是刚才娘娘大不敬的行为惹怒皇上了吧! "语巧姐姐,我们快进去求皇上别惩罚娘娘!" 语巧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教训道:"榆木脑袋!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皇上和娘娘!" 巧月又冷静下来,仔细一听,娘娘好像从来没有那样哭过,哭的……有些怪怪的。过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目瞪口呆的看着语巧。 语巧放开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人脸色红红的守在寝殿门口。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姬如雪昨晚睡得晚,今早醒的特别早,一睁开眼睛迷茫片刻听见冷映寒说,"不多睡一下?" 瞬间,她清醒了,卷着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了。瞪着冷映寒;:"我说了不要!你王八蛋。" 冷映寒饱食餍足,慢悠悠的拉过另外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我以为你说反话。" 姬如雪脸色通红,背过身不和冷映寒说话。 只不过那白皙的脖颈配着那如墨的黑发,让冷映寒的眸子暗了暗。但是知道她昨晚累了,不想让她难受,冷映寒想起昨晚她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无声笑了起来,但是不能在她身边呆下去了。 他起身穿戴衣裳,姬如雪背对着他,听见动静知道他起床了却不肯回头,过了一会发现没有动静,轻轻的动了动,然后转过身,却不想被冷映寒抓个正着。 姬如雪一转身就看见冷映寒,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偷亲了两下,冷映寒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没睡够就继续睡一会,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然后在姬如雪迷糊的时候,起身离开。 姬如雪过了好一会才恍恍惚惚的羞红了脸,埋进被子里,假装在睡觉。 冷映寒打开门,看见语巧和巧月两个婢女端着洗漱的东西守着,神色温和一些,"晚点再去叫她起来。" "是,皇上。" 待冷映寒离开之后,语巧和巧月互相对视一眼偷笑。 可是在他离开之后,姬如雪并未能获得清静,姬如梅带着采雪和含冬来到显庆殿,没有江友安和百里东的阻拦,那些奴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阻止她进去。 姬如梅轻松自如的进了后殿,她身穿着精美的茶色袄裙,身上披着毛茸茸的貂皮披肩,下面是火红色披风,穿的不多却很暖和,也很有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像似在雪地里的一朵红花,很是耀眼。 采雪撑着伞,替她挡去风雪,含冬在一旁扶着她,小心的提示着她小心脚下。 除了她们三个,姬如梅身后还跟着两个奴才。 采雪远远看见语巧和巧月站在门口,小声跟姬如梅道:"娘娘,二小姐应该还没有起来。" "她倒是命大!还睡得着。"姬如梅冷笑着,她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还是失败了。 眼线传来的消息皇上是和这个贱人一起回来的,而之前收到的消息明明只姬如雪和一众人奴仆,皇上并不在姬如雪这个贱人身边,她才下手。 不管怎么说,她都有必要来探一探姬如雪,看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当她们来到寝殿门口,还在偷乐的语巧和巧月瞬间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姬贵妃来了!娘娘还没有起来呢。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姬如梅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奴才,并不应声,只问:"皇上和如贵妃可在?" 语巧连忙答道:"回娘娘,皇上不在寝殿。" "那就是如贵妃在了?进去通报一声吧,本宫许久未见妹妹想念的紧。"姬如梅柔声说着,却让巧月背脊发寒。 姬贵妃平常最会用温柔的面孔,做一些恶毒的事情。 第三百零九章:找茬 语巧本以为说皇上不在,姬贵妃就不会搭理她们。没有想到是奔着如贵妃来。巧月护主心切,着急道:"回贵妃娘娘,我家主子还没醒,不若等主子醒了,奴婢再告诉她可好?" 姬如梅扫了一眼巧月,上次没有弄死这个小妮子,现在看来真是个祸害。既然见不到姬如雪,那么教训教训这个奴才也不错。 她抬眼看了紧闭的殿门,淡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竟越矩跟本宫说话。" 巧月低下头,知道姬如梅这次是针对她了。 语巧忙想巧月开脱,因为自己是皇上婢女的身份,姬贵妃再讨厌她也要顾忌皇上的几分颜面。 "娘娘,宫女巧月也是担心这么冷的天,娘娘站在这里会受寒。" 巧月慌忙称是。 采雪不屑的看了她们一眼,"那就打开殿门给娘娘进去避避风雪,从前殿走到后殿,娘娘的腿冻僵了。" 这下,语巧和巧月都觉得为难极了。 里面发生什么事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娘娘没睡醒皇上不在,她们怎敢让姬贵妃进去。 采雪看出她们的迟疑,冷笑道:"原来刚才说担心娘娘受寒的话都是借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怒火又扯到巧月身上,语巧看出了不对劲,心里寻思巧月怎么样也是如贵妃的大宫女,又和姬贵妃平级,姬贵妃总不能……越过如贵妃去惩罚巧月去。 她便示意巧月道歉,巧月是个明事理的,哪怕知道是姬贵妃的故意刁难,她心有怨恨面上却露出害怕的神情,给姬如梅磕头。 "娘娘,方才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娘娘大人大量饶过奴婢。" 姬如梅开口了,"你这样的奴才留在本宫妹妹身边也是一个祸害,这么不懂规矩,坏了本宫妹妹的名声。采雪,上去掌嘴十个。" "是,娘娘。"采雪将伞交给含冬拿着,自己迈步上前。 一听掌嘴,语巧和巧月都懵了,巧月看着得意走来的采雪,想起之前和她的恩恩怨怨,那一巴掌还没还回去呢!现在又要被她打嘴巴践踏尊严了吗! 可是没有办法,不能给主子惹麻烦。巧月死咬着嘴唇,盯着采雪满是仇恨。春兰也是被她们害死的,若不是没有证据!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姬贵妃一直高高在上。 语巧知道姬贵妃是专门来找茬,掌嘴十个,巧月的脸还能见人吗?她高声恳求道:"娘娘,如贵妃身边就巧月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有什么事等如贵妃醒来处置她,岂不更好?" 屋里的姬如雪无非是贪恋被子里那点温暖,所以才赖床不起。等听见门口的说话声时,她已经一把掀开被子自己起来穿衣。 只是一起来全身酸软,差点没站稳。姬如雪暗自咒骂冷映寒禽兽,听见语巧的声音,而自己才刚穿了肚兜,慌忙拿过一件里衣遮严实身子,再随意的拿了一件披风披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急急忙忙的赶出去,她还真是怕巧月又被姬如梅身边的宫女欺负。 紧赶慢赶,当她打开大门的时候,正看见采雪一巴掌扇向巧月,巧月的脸被打向一边。 姬如雪一肚子火往外冒,二话不说赤脚出来走到采雪面前,一巴掌打过去,又将她推在一边。 所有人都被她的造型吓愣,这可是大雪天,姬如雪竟然穿着单衣,赤脚,披风散发出来。 语巧和巧月最先回神,见姬如雪这样,慌忙起身扶着她道:"娘娘,你怎么出来了!" 寒风那么一吹,姬如雪才反应过来,立刻打了个哆嗦,上下牙齿打架,脚已经没有知觉了。她强忍着哆嗦道:"姐姐,你未必管的太宽了,这次的事日后再算,天冷姐姐爱在这里站着就站着吧。" 看了一眼巧月红肿的脸颊,"我们回去吧。" 语巧和巧月唯恐姬如雪冻着,什么都不说,扶着姬如雪进殿,一进去立刻把殿门关上。留下姬如梅一众奴仆的臭脸。 姬如梅站了好一会,采雪已经肿着脸回到她身边,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伤,轻声安慰姬如梅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这一回合,说不上是谁输输赢。 姬如雪进殿之后几乎瘫软了,语巧和巧月用力扶住。"娘娘,你怎么了?别吓奴婢啊娘娘。" "去床上,被子。"姬如雪看着床榻道。 一番折腾后,姬如雪裹着棉被躺在暖和的炕上,等缓和了冻僵的身体,她才满足的开口道:"语巧,我想沐浴。" "娘娘你先躺一下,奴婢现在就去准备。"语巧和巧月对视一眼,将娘娘交给她后,疾步出去。 巧月的一边脸颊肿的老高,看见对方下手的劲有多大,之前因为屈辱憋红了眼睛,后来见姬如雪赶来救她,心里早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语巧走了后,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还有越哭越厉害的趋势。 姬如雪忙道:"诶,巧月别哭,快去拿着药过来涂涂,别怕,改天我带你打回去,不发飙还真的以为我们好欺负。" 巧月听了,眼泪流的更多。见姬如雪想从床榻上起来,连忙抹开眼泪,上前哽咽道:"主子,您别起来,奴婢是感动的。就算奴婢真被她打了是个巴掌也比不上您的身子啊,您怎么可以穿着单衣赤脚跑出来,外面下着大雪啊娘娘。" 姬如雪打了个哆嗦道:"外面真的很冷啊~我们都是爹妈生的,哪有什么比得上比不上。刚才有没有觉得你家主子很有英雄气质?" 巧月再次抹掉眼泪,看着主子邀功的样子,哭笑不得,"是的,娘娘刚才披风散发出来,一把揪着采雪扇巴掌推开的行为,活像一个疯婆子啊。" "你说什么!"姬如雪佯装动怒。 两人对视片刻,都笑了起来。 巧月心里有件事一直压在心里,现在不得不说出来,才能让她心安。 她噗通跪下,愧疚道:"娘娘,奴婢有件事瞒着你很久了,上段时间你看见鬼魂的事,其实是奴婢的责任。" 姬如雪神色淡然,仿佛早就知道。 巧月接着往下坦白说:"那之前有个宫女找过奴婢,说让奴婢给娘娘点香,奴婢不肯,她说奴婢会后悔。等过了几天,她说已经通过奴婢把东西放到娘娘身上,很快就会有恶鬼索娘娘的命。娘娘,奴婢有错,请娘娘责罚。" 姬如雪听着点头,语气轻松道:"怪不得他说你有猫腻呢,刚开始吧我还防备你一段时间,后来就忘记防了。" 巧月惊疑:"原来娘娘早就知道了!"过了一会有些哀伤道:"怪不得娘娘那个时候,在冷宫对奴婢好凶。" 姬如雪嘿嘿一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先去敷药吧,不然皇上中午回来看见啧啧啧。" "那正好!让皇上评评理!姬贵妃专门过来找主子麻烦。可恶,等语巧姐姐回来,奴婢给娘娘熬碗姜汤才行。" '阿奇'哪壶不提提哪壶,姬如雪打了个喷嚏。 巧月:"……" 姬如雪赞同她说的:"嗯,熬浓一些,要是流鼻涕咳嗽,我就要被关在屋子里了。" 姬如雪泡了个热乎乎的澡,穿戴好后,坐在窗边看雪。 待发现**的梅花时,突然感叹,"姬如梅每天都穿的红红火火的,乍一看她的名字真没有取错。冬日里的梅花,铮铮傲骨么?切,满肚子坏水!" 身后的语巧和巧月听了,嗤嗤的笑了起来。 "娘娘,奴婢之前还以为您和姬贵妃的关系很好呢。因为姬贵妃每每都替娘娘说话。"语巧端着一杯温热的乳牛奶给姬如雪说道。 巧月一边的脸颊擦了药,看着还是有些肿,哪怕嘴痛她也不放过揭穿姬如梅真面具的机会,跟语巧道:"不要被姬贵妃骗了,你仔细想想,以前是不是她越替主子说话,皇上就越看不惯主子?姬贵妃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朵白莲花还要装的红艳艳!" 姬如雪恍恍惚惚的喝了一口热牛奶,"巧月你看的很清楚啊,不错不错。" 得到主子的夸奖,巧月就像打了胜仗一样。 姬如雪瞧见她那个高兴样,摇头失笑,回头看着远处刚露出一点红的梅花,眯起眼睛在深思,这回她算是和姬如梅撕破脸皮了,不知道她会采取什么方法来博取冷映寒的同情呢? 到时冷映寒心疼姬如梅还是心疼她? 希望这次她不会被打脸打的太厉害。因为她已经落入一个牢笼,明知道会受伤会难过还是义不容辞的钻了进来。 反正不考虑下场了,放开的虐放开的赌吧。 她倒要看看姬如梅有什么招,反正现在住进来显庆殿的可是她——姬如雪。 外面呼呼啸的风雪时不时的吹进一些来,姬如雪趴在窗边的桌子上,边上摆着热茶糕点,她看着雪,身后两个宫女欢快的交谈着,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挺不错。 但姬如雪很理智,理智到看着另一个自己奋不顾身,还有一个自己却保持着清醒,她明白这种安逸不长久,后宫妃嫔的战争还没有打响。 要是留在冷映寒身边就要做好与姬如梅为敌的准备,皇后虽然也不简单,但还没有姬如梅的手段高明。 她终于还是沦落到和其他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地步啊~ 想到这里她发出一丝笑声,分不清是讥讽还是觉得好玩。 巧月正在给语巧说,姬贵妃背地里是怎么怎么的坏,忽然听见姬如雪的笑声,忙凑上前道:"主子,你也觉得奴婢说的对是吧?" 第三百一十章:昏迷(上) 姬如雪只是笑看外面的白雪,不同意也不否认。 姬如梅气忿的离开显庆殿,可风雪未停,她是走不了的。采雪劝她道:"娘娘,我们还是站在里面避避风雪吧?" 姬如梅虽然被姬如雪气到,却还有理智颌首应了下来,她穿着严实暖和在门口这么一站也不觉得有多冷。可是大风刮在脸上割人,她娇贵惯了,能冒雪来也是堵着一口气,再回去却有些蔫了。 姬如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上,但一直坚持自己在皇上心中还是特别的。 确实,有些特别。 而显庆殿的前殿不知何时起,就被人把守起来,本来这进入前殿有两道门坎,第一道和第二道有个空地,现在进前殿的殿门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把守着。而姬如梅则在这两道门坎之间的空地滞留。 她的后边就是去后殿的路,但是这刚才才从姬如雪那里吃了闭门羹,这会让姬如梅腆着脸回去?以她的骄傲怎么可能。 只是她堂堂贵妃,竟然在门内这样躲避,脸面上也是觉得过不去,她扫了眼紧闭的前殿殿门,朝采雪示意一眼,长期的主仆相处,姬如梅一个眼神,采雪就知道自己主子想要做什么。 她谨慎的扶着姬如梅上前两步,虽然这守门的侍卫冷冰冰的看着吓人,但采雪是姬如梅的大宫女,什么样的奴才没见过,最后还不是对姬贵妃毕恭毕敬的。 采雪鼓起勇气,咳嗽一声问道:"两位侍卫,皇上可是在这前殿里?" 因刚来就没有瞧见江友安和百里东在,姬如梅便认为皇上带着他们离殿了。也就有了不打招呼就进后殿的事,但出来见这有人把守还是想问问。 两个侍卫不是平日巡逻的侍卫,只是微微朝姬如梅拱手,清冷道明:"回娘娘,皇上并不在此处。" 这个结果在姬如梅的意料之中,便微抬下巴有些高傲道:"那开门让本宫进去歇歇。" 从龙德殿来到这里,姬如梅还真的没有坐下歇过,腿酸是正常的,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蹲下,酸她也得忍着! 两个侍卫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坚决道:"娘娘,恕卑职不能从命,这个殿门没有皇上的个令牌,谁来也不能开!" 姬如梅脸色有些难看了,刚才被姬如雪甩了门,这会心情怎么能好,正要说话,采雪赶紧抢先道:"两位侍卫大哥,眼看外面的风雪那么大,总不能让娘娘在这里干站着,若是让皇上瞧见,只怕你们会有麻烦。" 姬如梅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姬贵妃,连国库她都被皇上带进去挑过宝贝,曾经想进就进的显庆殿前殿,竟然不能进了,可真够打她脸的。 两个侍卫直接受令于皇上,怎么会被采雪一个宫女吓住,只能继续道:"皇上下令,卑职也没有办法,还请娘娘恕罪。" 姬如梅真的被拦在了门外,披风下的手攥紧了手绢,鬼使神差的问一句:"若是如贵妃来,她可能进去?" 两个侍卫不敢看姬如梅,目不斜视的告诉姬如梅结果:"回娘娘,如贵妃可以随意进出前殿。" '轰隆'一声,姬如梅的脑海里炸开了锅,她板着脸,看着有些扭曲。 那个该死的贱人!真的敢动了抢皇上的心思!难道她真的以为进个门就算抢赢了吗?贱人!给本宫等着。 而为什么姬如雪可以进她不可以进的问题,姬如梅没问出来,为了不让自己更加丢脸。 幸好采雪扶着她,瞧着她脸色不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臂无声提醒,姬如梅才慢慢将脸色恢复如常。 两个侍卫也只是实话实说,如贵妃进出前殿乃是常事,只是这个姬贵妃在皇上的心目中好像也有地位。让她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奈何前殿有重要机密,这一个多月都是清真师傅在里面处理朝政,这件事情谁也不能知道! 如贵妃自从回来后没有来过前殿,不知晓她知不知悉,但皇上的命令在这里,确实有权利进出。 含冬灵机一动,附耳在姬如梅的耳边说道:"娘娘,从这里去后殿,后殿不也有通道直接进去前殿吗?" 姬如梅听了,目光幽深一些,竟然皇上已经不给她进,偷偷摸摸进去又有何用,降低自己的身份! 她扭头看了眼外面呼啸的风雪,勾唇一笑,有些阴沉道:"没想到这显庆殿连坐都坐不的了,采雪含冬,回宫!" 采雪和含冬瞧见外面的风雪,心疼死主子,更加憎恨姬如雪如此狗仗人势。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的主子今天在这里碰了壁,连带着激怒奴仆的心高气傲,采雪冷下声音,瞥了一眼两个侍卫,"有的人如此愚昧,娘娘若有个什么不适,自有人受到惩罚!" 这话说的隐晦,把守的侍卫不知道有没有理解,但是外面的风雪确实大,让贵妃娘娘这样回去确实不妥,他们提议道:"娘娘,不若卑职找把椅子给您在这里坐坐?等风雪停了再回去。" 闻言,姬如梅好像受到了侮辱,就在这个简陋的门外?只配给下人等候的空地?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想让她堂堂贵妃坐在这里等风雪停! 自从几年前皇上宣她入宫为妃后,什么好的不是捧到她面前?太后娘娘都没有让她等在门外过,更别提那个形同虚设的牧怀柔! 连皇上都是一声通报就让她进去,她呵呵冷笑两声,带着采雪等人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鲜红的身影再白雪中格外的显眼,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无奈,就是没有后悔。 姬如梅冒着风雪一步步艰难的走回龙德殿,可她到底身娇体弱,硬撑着一口气走着,坐惯了软轿的人,走了一大半时,终于因为体力不堪在风雪中倒了下去,也不只是冻的还是气的,这可吓坏了采雪和含冬两人。 两个宫女在风雪中哭天喊地,随行的太监发挥了作用,他们费劲将姬如梅背回龙德殿,一进宫殿采雪就打发一个宫女去请太医,更是让含冬去找皇上。 含冬不敢耽搁,但是她不知道皇上在哪,只好去先去御书房碰碰运气。 龙德殿这下算是炸开了锅,采雪哭个不停,和几个宫女一起帮姬如梅换衣服,暖身子。 "娘娘,你可不能有事啊,娘娘……" 其他宫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按照过去皇上宠爱姬贵妃的程度来看,娘娘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们都会跟着倒霉! 冷映寒确实是在御书房,他刚回来有些事情要和姬丞相和牧太师以及清真商策。正谈到怎么处置朝北国的问题,含冬便莽莽撞撞的闯来。 自然没能上的御书房的台阶就被人拦了下来,侍卫长冷酷道:"哪来的奴才!竟然擅闯御书房重地!" 含冬又急又被吓,脸都哭花了,赶紧道:"侍卫大哥,我是贵妃娘娘妃的宫女,我家娘娘出大事了,皇上在里面吗?求皇上去见娘娘一面。" 这里的侍卫长没有显庆殿直接受命于冷映寒那般冷酷,他们明白皇上有多宠贵妃娘娘,当下多嘴问一句道:"是哪个贵妃娘娘?" 是了,后宫有两个贵妃娘娘,先前一个受宠,后面一个也是极其受宠,他们可要好好掂量,值不值得他们冒着性命危险去通报。 含冬慌忙高声道:"是姬贵妃,先前我家娘娘来过御书房!后宫只有我家娘娘来过御书房重地。" 侍卫长心里嘀咕,可不止姬贵妃来过,如贵妃还被皇上带来过。侍卫长觉得自己不能冒险,现在皇上和大臣在里面肯定都是要紧事,贸然进去打扰岂不是找死吗? 女人和江山社稷哪个重要?当然是江山社稷! 含冬隔着风雪看不清侍卫长的神情,着急道:"劳烦大人去通报一声,大人!娘娘危在旦夕耽搁不得,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大人担当的起吗?" 侍卫长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大人就心软,反而被含冬的威胁刺激到,他呵斥道:"一个奴才岂容你在这里放肆,打扰皇上的大事,你又担当的起吗?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与其在这里耗时间,奉劝你赶紧回去找太医。毕竟皇上也不会岐黄之术不是?" 含冬不信皇上那么狠心,高声道:"皇上一向宠爱我家娘娘怎么会不管!大人忘了以前皇上有多宠我家娘娘了吗!" 侍卫不想她在此地喧闹,赶紧让身边两个侍卫将含冬拖走,然而含冬心里没有主意,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头,哭着喊着求饶道:"大人,您就让我去跟皇上通报一声吧!奴婢死也愿了!娘娘昏迷跟如贵妃脱不了关系!" 侍卫长那个头大的,怎么扯着扯着又扯到如贵妃那里去了?这两个妃子都是当今最受宠的,姬丞相也在里面呢,可真够乱的。 他有些犹豫不决了,看着这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奴才,抉择不定。 含冬突然快速的从地上爬去台阶,四肢并用的姿势,让所有人防范不及。眼看她已经上了台阶了,侍卫长大喊:"快拦住她!" 回过神来的侍卫,守在台阶上的侍卫一把拦住了含冬,含冬可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请到皇上,自从娘娘倒下的时候,她的天也就榻了。 放声大喊道:"皇上!皇上!贵妃娘娘出事了!求您去看看娘娘皇上!" 她这般不要命的行为,在场的侍卫都没有见过,他们只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这个宫女死了他们也要陪着她死! 含冬刚喊完这句话,就被其中一个侍卫捂住口鼻,拖走! 第三百一十一章:昏迷(下) 可这到般喧闹,终归是吵到了冷映寒等人,一开始他们都面色不喜,这御书房是议事重地,什么时候有奴才敢在外面喧闹了! 瞧,这就是没有江友安的坏处。 清真本想起身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见贵妃娘娘出事这话,他抬头看着冷映寒,这后宫女子的事,他自然不想去参与。 牧太师可是极大的不满啊,这刚聊到朝北国的事,关乎着他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就被外面的奴才给打断了。 冷映寒也皱着眉头,这种时候来打扰实在是让人恼火,听见贵妃娘娘四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张脸就是姬如雪,但姬如雪在显庆殿,如果有什么事也不会用外面叫喊的方式传来。自有他安排的人禀报。这样看来出事的如梅。 想起少时的事,冷映寒皱着眉头起身道:"两位大臣今日先行回府吧,改天再议。" 牧太师心有不满又不敢声张,只能恭敬应下。 姬丞相和牧太师不同,这出事是他女儿,他刚听见还懵了一下,现在听皇上这么说,也不管规矩,掀开官服下摆跪地紧张道:"皇上,老臣恳求皇上一同去探望贵妃娘娘,不知娘娘出了何事。" 冷映寒刚想说不是姬如雪出事,转念一想如梅也是他的女儿,见姬丞相担忧的模样,也就应允了。"丞相起来吧,跟朕一同去,如梅许久未见你,想必也是极其想念。" 姬丞相又是一阵跪谢,不敢耽搁赶紧从地上起来。冷映朝去清真点了头便离开。 打开门的时候,含冬正被侍卫捂住口鼻拖到五米开外,铲干净的走道上还是堆积了一些积雪,含冬被拖出了一条直线。 冷映寒看了一会才看出被拖着走的含冬,虽然这宫女打扰他们议事,拖出去斩了也不为过,但到底的如梅身边的人。 他低沉阻止道:"住手。"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侍卫都听见,连同拖着含冬的那个侍卫也是立刻放开含冬,转身跪在地上。 含冬一看见皇上的身影,就连滚带爬的上前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娘娘突然昏倒了!求皇上去看看娘娘。" 冷映寒不想大臣面前处理后宫的事,瞥了一眼侍卫吩咐道:"将她带回去。" 然后带着姬丞相赶去龙德殿,身后跟着一行人,有给冷映寒遮挡风雪的,也有跟随在后的。 走了十几步,一辆马车在冷映寒的面前停了下来。赶车的奴才跳下马车请罪道:"奴才来迟,请皇上责罚。" 冷映寒只道了句去龙德殿,便踏步上了马车,姬丞相不敢造次,便坐在赶马车的奴才身边。 如梅出事了他也担心,但听见不是如雪出事的时候,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梅从小到大都懂事,他不必担心,而小女儿比较内向贴心,更是爱妻的心头肉。他是疼都疼不及啊! 而且如梅几年前被皇上接进宫里后,更是恩宠盛世,他不需要如梅帮他什么,只是对小女儿进宫的事,他是极其反感的,即便他续玄了,扪心自问也没有克扣过如梅什么。若不是她当姐姐的没有照看好如雪,或者故意为之,如雪又何必进宫受苦,现在想来满是失望。 赶车的奴才见丞相大人坐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都提心吊胆,听见大人叹气,又想到龙德殿,稍微一推断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心翼翼安慰道:"大人放心,贵妃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姬丞相为人平和,听见这奴才的安慰也就报之一笑。 马车里的冷映寒则平静的很,他在思忖姬如梅在这个大雪天出门做什么?心里的担忧不知道为何好像……感觉不到。他捂着胸口,平稳的心跳让他想不明白。 姬如雪那个蠢女人出事的时候,他感觉到震怒,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急躁,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把她圈在怀里护起来。可如今,他听见如梅出事,竟然连紧张都分泌不出来了。 以前对如梅的那种紧张出自于什么,他形容不出来。只知道那是不同于姬如雪的感情。 冷映寒分不出个所以然,有些烦躁的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出现姬如雪笑弯的眉眼,他突然也跟着笑了。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姬丞相下了马车等候在一边,奴才恭敬道:"皇上,龙德殿到了。" 冷映寒调整好面部表情,下了马车朝里走去,龙德殿此刻可是安静一片,门口的奴才见到皇上都齐齐跪下行礼。 冷映寒一路走过,没有搭理他们,径直来到寝殿外推门而进。 姬丞相却等在门外,规矩如此。 采雪哭红的眼圈,听见门声,回头见皇上进来立刻跪在地上,连带着正在诊脉的太医一起。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映寒来到病床前,看见姬如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皱了皱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起来,救人重要。" 太医一个哆嗦,连忙爬起来继续诊脉。 趁机间隙,冷映寒看向采雪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下着大雪,主子要出门你们就不会劝阻吗?" 采雪被冷映寒的语气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可是想起主子受的委屈,她就忍不住落泪磕头道:"回皇上,娘娘听说您昨日回宫,十分挂念,又怕到叨扰皇上休息,便忍着没去见您,今儿早晨娘娘觉得时候不早了,便不顾奴婢劝阻不顾外面下着大雪,非要去见皇上您。 可去到显庆殿的时候,发现皇上不在,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娘娘的腿都冻僵了,就想能不能进去后殿坐坐等着风雪停了再回来,可如贵妃披风散发的从殿里出来放话道,娘娘要等就在门外等,她不侍候。没办法娘娘只好回到殿门后等着,不成想那个看守前殿的侍卫说,前殿如贵妃娘娘能随意进出,其他人就不行。 娘娘心里觉得委屈,又站在门口好一会都不见雪停,娘娘总不能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只好冒雪回来,走到一半就倒了下去,至今未醒。" 采雪也是个聪明的,半句都没有多说别人一句不是,简单像似在陈述一件事情。 冷映寒眯眼打量着采雪,"你说如贵妃披头散发的出来,是不是穿着单衣没穿鞋子?" 采雪一愣,皇上的关注点好像和预计的不一样?她没法深想皇上怎么知道,立刻回答道:"是的皇上。" 冷映寒哼了一声,这一声的意思没有人知晓指的是什么。 只有冷映寒自己在心里在恼火,姬如雪那个蠢女人真是胆大到活腻了,这么大的雪天,竟敢穿着单衣不穿鞋的跑出来! 皇上不说话,其余的宫女和太医也不敢多说。 过了好一会冷映寒才问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如贵妃才这样说?" 采雪这才发现,皇上好像真的对姬如雪上心了!那娘娘怎么办!她哭着跟冷映寒说:"娘娘去到的时候,如贵妃还未醒,如贵妃的大宫女巧月出言顶撞娘娘,奴婢和她引起了争吵,想必打扰到如贵妃歇息才动怒。" 冷映寒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按照她今早的脾气,被吵到发火也无可厚非,一边的未睡醒的姬如雪不让人进去情有可原,一边的来看望他的姬如梅,进去坐坐也未尝不可。 罢了,姬如梅没事就算了。 太医诊脉了好一会,才放开姬如梅的手腕,退后三步跪在冷映寒的面前禀报道:"启禀皇上,姬贵妃是怒火攻心又风寒入体,冻坏了身子陷入昏迷。" 冷映寒皱眉问道:"严重吗?" 太医沉吟片刻,"需要好好医治,不然恐会落下病根,坏了身子。" 采雪一听又开始无声落泪。 冷映寒听着太医所言,再看向脸色苍白的姬如梅,上前坐在床边握住姬如梅冰凉的柔荑道:"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将姬贵妃治好!" 太医赶紧应下。 "姬贵妃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冷映寒在马车上还紧张不起来,现在看见姬如梅脆弱的躺在床榻上,仿佛跟年少那时一般,心里不免泛起愧疚。 他永远记得他遭到宫人暗算,逃出来却屋里倒在小巷子里的时候,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再听见自己冷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给他温暖救了她一命。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一个香囊。 那种温暖只要一回想就会记得清清楚楚。越想愧疚便如潮水般涌来。 太医不敢保证姬如梅会在哪个时辰恢复意识,只能跪在地上道:"最迟明天早上贵妃娘娘定能醒来。" 冷映寒颌首,吩咐道:"去配最好的药,一定要将姬贵妃治好!" 太医连忙领命退下。 采雪跪在一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看着怪可怜。 冷映寒瞥了她一眼,"贵妃这里朕看着,滚下去收拾干净,贵妃还需要你,别倒下了耽误事。" 采雪不敢忤逆,赶紧磕头下去。 正好遇到了浑身狼狈的含冬,两姐妹便一起下去收拾自身。 冷映寒一直陪着姬如梅,也让姬丞相进来探望过,而午膳便是在龙德殿用的。 他忘记了自己跟姬如雪说过的话,可是姬如雪自己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没睡够就继续睡一会,中午回来陪你吃饭。"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第三百一十二章:失落 姬如雪趴在窗边的桌子上一动不动,她看了看天,再闻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午膳香味,有些不确定问道:"语巧,这真的是晌午了吗?" 语巧不知道姬如雪想什么,上去柔声应道:"娘娘,这都已经过了晌午了。您没用早膳还是快些用膳为好,不然饿坏了身子,又要喝黑乎乎的药了。" 光听到黑乎乎的药几个字,姬如雪就已经想起过去喝进肚子的东西,嫌弃道:"听你说起药,都没有食欲了。" 语巧自打嘴巴道:"娘娘,奴婢瞎说的,上午吹了风,娘娘还是不要站在风口,不然真的就要……;" 姬如雪如今穿的严实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又喝了浓浓的姜汤,丝毫不觉得自己冷。不把语巧的话当回事,她肚子是饿了,可是冷映寒那个家伙不是说好陪她用午膳? 她不说话,语巧却能揣摩出几分原因来,上前一脸揶揄的打趣道:"娘娘,您是在等皇上回来用膳?" 姬如雪假装看不见语巧的神情,大方承认道,"皇上自己说要回来陪我用膳,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失言了。" 语巧忍不住为自己的皇上说话,低声安慰道:"娘娘,皇上离开那么多天,那奏折不得堆成山啊,肯定是忙着忘记了,江公公和百里东都受伤了,自然也没有个熟悉的人过来通报。" 姬如雪听着挺有道理的,摸了摸肚子,的确饿了。什么时候她成了这幅深闺怨妇的模样,太可怕了!她要改掉这个恶习。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向摆着佳肴的桌前坐下,自己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越吃越津津有味。 而语巧看了总算放下心来,这下皇上问起,她也好有个交代了。 吃了几口后,姬如雪便吃的很慢,有一种在打发时间的感觉。她看向语巧邀请道:"语巧也还没有用膳,趁皇上不在,一起来吃。" 语巧慌忙拒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会砍头的! 姬如雪见她好像看见死亡一样,便叹了口气不再坚持让她一起吃,她眼珠一转,温声笑道:"语巧,你也去吃吧,吃完再回来,我自己吃不用侍候。" 语巧有些狐疑,摇了摇头:"娘娘,巧月不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在不妥,万一出了什么事……" 姬如雪眼神环顾四周道:"这可是皇上的寝殿,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你不去吃?那好坐我边上一起吃吧。" 语巧是打死也不和主子同桌吃饭的,迫于无奈,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每一次回头都看见姬如雪吃的满足的笑脸,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加快脚步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去厨房扒饭。 姬如雪确定语巧离开之后,便停了筷子,看见桌上的九菜一汤微微挑眉。 她起身拍拍手掌,偷偷摸摸跑到门外,整个走廊都不见人影,显庆殿很多时候都这样冷清,大概是冷映寒不喜热闹的原因。 正好她想玩玩雪,穿的这般多了自然不怕冷了,若语巧在她连屋子都不能出来!活像生完小孩子坐月子的生活。 纤瘦修长手指碰到地上的白雪时,竟然不感觉冷,姬如雪乐的滚了一个大雪球,又接着滚了一个小雪球,小的堆到大的上面,又去树底下翻出枯树枝当雪人的手。 而雪人的鼻子帽子眼睛,姬如雪正喘着气四处找代替的东西,毕竟好久没有运功了,滚两个雪球姬如雪都感觉有些气紧。 偌大的院子,姬如雪一个人披着黑色的底蓬,玩得不亦乐乎。 当一个雪人新鲜出炉的时候,姬如雪有极大的成就感,她笑着两下就笑不下去了,慢慢跌坐在地上,用手指在雪地上划着陶然二字。 "你没有等到下雪真可惜,快看我堆的雪人多美不要嫉妒,唔,不知道你妹妹现在如何了,毕竟她想杀我,我没有武功可不敢靠近。如果你侥幸活着,下次啊,不要为妹妹做到这个地步了,没看见她哭的有多惨,平时看你那么精明,关键时候蠢死了,没事扑过来做什么。" 姬如雪盘坐在雪地上,丝毫不在意衣裳会湿透。看了看大雪转小雪的天,昂起头漫天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她看着上方的雪花越来越靠近她,直到落到她的眼皮上,姬如雪才闭上眼睛低喃道:"谢谢你。" 语巧吃饱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姬如雪没有打伞,在雪地里走啊走,吓得她快步的跑过去,拉住姬如雪的手就往走廊下带,"娘娘,你你你!" 姬如雪就知道会是这样,任由语巧拉着她往屋里走,她眼尖,看见刚回来的巧月赶紧拉住语巧转移话题道:"巧月回来了。" 语巧愣了愣一同随着姬如雪的视线望去,果然是巧月,脚步还有些急促。 巧月看见主子和语巧站在雪地里看着她,顿时不解的上前道:"语巧姐姐怎么不给主子打伞?"这天还下着雪呢。 姬如雪抖了抖自己头上的斗篷,"这东西可以遮挡风雪,巧月你是不是探到什么消息了。" 她用的是陈述句,从巧月走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出来了。 巧月经过姬如雪提醒,立刻摆上认真紧张的面孔道:"娘娘,姬贵妃在回去的路上昏倒了。" 姬如雪心里诧异片刻,神色却平静,"昏倒了你急什么。" "娘娘,她是从我们显庆殿回去的,皇上现在正陪着她身边,听说还没醒来。"巧月有些着急,没办法姬贵妃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吃过的亏太多了。 她顺了顺思路说明道:"我们当着她的面甩门,她心里一定会记恨。趁着这次昏倒跟皇上颠倒黑白,皇上迁怒娘娘怎么办?" 姬如雪听见冷映寒留在姬如梅那边的时候,心情已经不佳了,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她还笑得出来道:"这个显庆殿可不是我们的,是皇上的。她爱怎么告状就怎么告状咯,皇上自己有分辨是非的本事,要是他信了姬如梅我也无话可说。" 巧月要急死了,偏偏主子还这么淡定这么看得开,难受忘了上次被她们陷害德妃流产的事吗?几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姬如雪深深呼吸一口气,压制心里的不痛快,表情自然高兴道:"我堆了个雪人,肚子饿了,先进去吃饭。" 语巧和巧月都看见了那个雪人,顿时来了兴致,她们只会滚雪球,不会堆所谓的雪人。 进了殿内,姬如雪对着还温热的佳肴吃了好多,而且吃完漱口就躺床上歇息。 看不出是有事的模样,却让语巧和巧月不敢嬉闹。 两人趁着姬如雪睡着走到门外低声道:"皇上现在还在龙德殿?" 巧月保证道:"我亲耳听见的,还特地绕去那里看了看,确实在。" "你不应该告诉娘娘。" "那不行,不告诉娘娘,万一被姬贵妃算计怎么办。" 话已至此,语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被娘娘吓过两次,一次是娘娘躺在病床上,那种眼神好像想杀了她。还有一次是,姬贵妃在显庆殿外等皇上,皇上说了伤娘娘心窝子的话,娘娘那种悲伤到极致却假装什么都没事的眼神让人害怕。 皇上的心真的很难猜测啊。 不过这也正常,姬贵妃都昏倒了,皇上不去陪着,怎么符合对姬贵妃以前的宠爱。 姬如雪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傍晚,睁开眼睛的时候,殿内已经掌灯,屋里也只得语巧和巧月两个人在。 姬如雪从床榻上爬起来,最近睡得太多越来越懒了,她猜测,冷映寒今晚可能不会回来,在姬如梅那里。 整个后宫只一个下午,姬如梅昏倒,皇上寸步不离守着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皇后知道姬如雪住在显庆殿,也知道姬如梅是离开显庆殿才晕倒。顿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打了哆嗦,青梅瞧见,赶紧道:"娘娘,可是觉得冷?" 皇后扫了整个宫殿一眼,"这个宫殿无处不在透着寒冷,青梅,你知道皇上有多久没有来过本宫这了吗?三个多月……说什么初一十五是在本宫宫中留宿的日子呢,呵呵。" 青梅垂下眼眸,"自从如贵妃从冷宫出来后,皇上就不知道怎么的,对她特别好,明显超过了姬贵妃,也不知道如贵妃用了什么法子勾引皇上。" 皇后冷笑不已,抱着温暖的手炉,"你且看那贱人这样下去,瞧,连她亲姐姐都开始对付她了,本宫倒希望借着姬如雪的手除去姬如梅呢。毕竟姬如梅数年恩宠,而姬如雪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圣宠,这一切因为姬如梅那个精明的女人给她下的套。本宫虽然不知道姬如梅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绝对不简单。" 青梅见此,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道:"娘娘,奴婢倒觉得像是姬贵妃本想利用如贵妃这枚棋子,没想到这个棋子不听她话,现在又要费尽心思的除去。" "不是不听话,简直是种威胁。再这样下去,姬如梅生怕失宠了。"皇后紧了紧五指,又放松道:"前朝就要给皇上施加压力了,毕竟后宫独宠,本宫倒要看看姬丞相会怎么做。太好未必是好的。" 青梅不懂前朝的事情,但她懂后宫女人之间的事,遂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探望姬贵妃?反正消息已经传出,娘娘又是皇后,趁着皇上在龙德殿,彰显您的仁爱温婉,顺便去看看皇上?" 第三百一十三章:入住(上) 果然,姬如雪一个人呆在显庆殿到天黑,也只等来一个奴才通报说,皇上有要事缠身,今晚就不回来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冷映寒第一次说不会回来,留她一个人在显庆殿,姬如雪听了后平静的让那奴才下去。自己独坐在房中,平静的让巧月等人你看我我看你。 巧月怕姬如雪误会,靠近姬如雪身边说道:"娘娘,皇上是去了龙德殿,只是因为姬贵妃昏倒了而已。您不要生气。" 姬如雪侧头看了一眼巧月,嘴角上扬道:"我早就知道了。" 巧月:"……"她可没有跟娘娘说,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这两个婢女纠结的模样,姬如雪叹气,她这个当主子的都没有说什么呢,她们倒操心的很。 她已经决定战斗,就必须隐忍一些东西。 白天休息的太多,坏处在夜晚就显露出来了,姬如雪心血来潮,拿着冷映寒上好的纸笔墨,在烛光下写写画画。 语巧和巧月两个人陪着,是看着自家主子又是弹琴又是写字,折腾到亥时了还不停歇,看着那精神劲头还足的很。 可怜的这两个婢女偷偷摸摸的背过身去打招呼,冬天的夜里殿内温暖,很容易犯困。 姬如雪握笔的时候嘴角都噙着一抹笑,看着心情很愉悦,她刚写好一个姬字,抬头看着她们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左右今晚你们都睡在外间守着,有事我会叫你们。" 巧月还要坚持,却被语巧拉走,娘娘明显想一个人静静,还是不要去打扰娘娘为好。 直到她们两个拐弯看不见身影之后,姬如雪才低头看画的那个猪头,为他提名为冷映寒。但是并不好笑,她放下毛笔,翻动着后面书架上的书籍,多半都是什么治国之道还有史记,姬如雪并不感兴趣。 桌子上的大蜡烛照的亮,姬如雪伸出手指一本本的划过那些书籍,打算找本合意的来看看,因为今晚多半是睡不着的了。 她一行行的往上看,忽然最左侧的角落,有几本书的吸引到她的目光,她上前两步从书架上抽出来。刚看了看封面,竟然写着《民间转》。姬如雪又看向书架,诧异那里有个巴掌宽的木锦盒,看着有些薄。 她看了看手上的书籍,伸手取出那个木盒,一起放到了书案上。心里纠结了半响,不知道要不要打开这个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冷映寒的。 只是被他藏在书架里,很是特别。 姬如雪盯着木盒,最后还是打开了盖子,入目呆愣。 那是一条手帕? 冷映寒竟然收藏了一条手帕? 姬如雪不太了解这些刺绣的手艺如何为好,但是图案和手感都可以看出这手帕并不会差。 可是随着她的目光下移,姬如雪神情一僵,右下角绣着的名字是————姬如梅。 瞬间刚才的欣赏全部退散。她木着脸将手帕完好的叠回木盒里,又放回刚才的地方,只是书籍却没有放回去。 她坐在书案旁,看着桌上的灯台出神,她没有想到冷映寒竟然爱姬如梅爱到这个地步,连手帕都珍藏起来。似乎有些太高估自己在冷映寒心中的份量。 龙德殿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是个大事。她想着今晚冷映寒会和姬如梅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就觉得生气! 抱歉她学不来那种宽容大度! 次日天微亮。 冷映寒从龙德殿醒来,看着窗边的几抹光线,想着姬如雪的模样,心里有些放不下。哪怕显庆殿的守卫已经上升到最高的警戒地步。 他看了看睡的安稳,一晚上都没有醒来的姬如梅,微一皱眉,最终还是悄悄起身离开。 门外的采雪等人也是刚早起来到殿门口,却没有想到殿门打开,皇上会这么早起来。 慌忙又是一阵跪拜。 冷映寒扫了她们一眼,冷声交代道:"好好侍候娘娘,有什么情况立刻来通知朕。" "是,皇上。"采雪和含冬低头应下,入目的只是皇上的明黄衣摆从眼前一扫而过。 冷映寒出了龙德殿,没有管平日跟在身后的那些奴才,独自在这个清晨走回了显庆殿。 这个时候的语巧和巧月才刚起,第一件事就是进去里间看看娘娘如何。却不想里间床榻上空空,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模样。 语巧心里一惊,赶紧走去侧间的书案查看,绕过帘子只见姬如雪正趴在书案上昏昏欲睡。 这个情景一看就是一夜未眠,她放轻脚步上前喊道:"娘娘?" 姬如雪听见一丝动静就醒了过来,有些困倦的看着语巧,再看向压在手臂下翻到一半的书籍时,微微一笑道:"昨晚找了本书,没想到看入迷最后居然睡着了。" 语巧也看见那本书,心里叹气轻移脚步上前扶起她道:"娘娘,您回床榻上歇息一会吧?天色还早。" 姬如雪点头,没有反对,她确实感觉困的很。低头收拾好那本书,将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假装没有看过那个木锦盒。 在语巧的陪同下,姬如雪回到主卧爬上暖烘烘的床榻,盖好被子不久便熟睡起来。 语巧见暂时没有什么事,便退了下去,正好遇到洗漱回来的巧月,跟她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便也赶紧去洗漱了。 冷映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巧月一个人守在床榻边,他抬头就看见姬如雪安静的睡颜,上前道:"她很晚睡?" 巧月正在心疼她家主子一夜未眠,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跪在地上刻意放低声音应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映寒没搭理,上前坐在床榻边,见姬如雪的面色不好,语气不满道:"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 巧月跪在地上听见皇上不悦声音,身子抖了抖,依旧不敢高声应道:"回皇上,娘娘一夜未眠,方才才躺下歇息。" 冷映寒面色冰冷,没有说什么。一个劲的盯着姬如雪,最后一甩衣袖离开了。 在他看来,姬如雪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巧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皇上好像生气了,过了好一会后她才从地上爬起来。 当姬如梅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午时,采雪等宫女高兴坏了,连忙去禀报皇上。 所以此时,冷映寒正在龙德殿陪刚醒来的姬如梅说话。 姬如梅看见皇上的时候,没出声就已流泪,看的让人心疼。 冷映寒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她才从喉咙里喊出皇上二字,声音之柔弱,让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 冷映寒大手包着她的小手,摸了摸她额头放柔声音道:"朕在,没事。" 姬如梅目不转睛的看着冷映寒,那依赖的眼神让冷映寒心情很复杂。 太医昨天就被姬如雪留下来,姬如梅一醒来他就给诊过脉,此时正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皇上贵妃深情凝视。 冷映寒拍了拍姬如梅的手背,转向太医问道:"娘娘的情况如何?" 姬如梅看了一眼太医,意味不明。片刻便低下头一脸柔弱。 太医眼中闪过一丝为难,终是打着胆子上前道:"皇上,娘娘的身子受冻,最好还是找个暖和一些的地方调养比较好。" 采雪低着头,悄悄看了一眼太医,抿着嘴安安静静。 姬如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握着冷映寒的手紧了紧。她没有跟冷映寒告状,因为知道不说话才会显得更加让这个男人心疼。 冷映寒想了想,整个皇宫地处温暖的便是他的寝殿和太后的慈宁宫,明显将如梅送去那里居住是不方便的,而姬如雪又在那处,看了一眼姬如梅苍白的脸色,他只能让姬如雪暂时住在偏殿。 太医说完之后心里还是很忐忑,正想着还有什么说法能让皇上决定显庆殿就是娘娘修养的最佳去处。 皇上已经开口问道:"在这龙德殿加多一些暖炉,铺上毛毯,效果如何?" 太医低着头不敢去看皇上,只点头道:"回皇上,这个虽然能保暖,但跟建筑有很大的关系,恐怕效果不大。" 冷映寒颌首,看向姬如梅道:"如梅,今天起搬去朕寝宫养身子。" 姬如梅自然求之不得,她褪去平时的高傲,有些为难道:"皇上,妹妹也在,是不是有些不方便?而且龙德殿也不会冷。" 冷映寒稍微一皱眉,片刻就松展开来:"她可以去偏殿先住着,你的身子重要。她知道了定然也担心,再说,你去了平日里两姐妹也有个伴。" 姬如梅还想着自己会听到,皇上让姬如雪滚回长信宫的话。没想到还留着姬如雪在偏殿住着,不过住着更好,才能给她更多的机会。 她扬起浅浅的笑,似乎知道自己能和妹妹一起住很高兴一样。看着皇上道:"谢谢皇上。" 冷映寒的奏折还在清真手上处理,此时说没事也有事,但不是大事,听了听外面的风雪声似乎停了下来,便看向太医问道:"现在抱娘娘过去可行?" 太医看了眼姬如梅,哪有说不行的道理,连连点头道:"回皇上,当然越早越好,女子身子受寒,没有调养好可是大事。" 听了太医的话,冷映寒便用棉被裹着姬如梅,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吩咐姬如梅的婢女带上衣物,轻松的走出了龙德殿,老天爷也给他们一个面子,天气晴朗没有下雪。 姬如梅有些害羞的缩在棉被里,想着马上就可以住进显庆殿,也不枉她这次受的罪。她倒要看看姬如雪看到她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第三百一十四章:入住(下) 语巧和巧月守在寝殿里,姬如雪睡了一上午还未醒,看的她们两个直摇头叹气,这样下去娘娘的身体何时才能好起来。 平日里她们两个在里面守着,门外就有其他宫女在门外看着。 所以当门外宫女远远看见皇上抱着一张棉被过来的时候,赶紧跑进去跟语巧通报。 语巧和巧月一听,觉得奇怪,皇上怎么会抱着一张被子过来? 过了一会,等来通报的宫女在看见被子裹着的姬贵妃的时候,心里都震惊了,但是这个时候通报已经来不及了! 她们只能跪下大声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足以让里面的语巧和巧月听见,两人赶紧侯在床榻两边,等着皇上进来。 姬如梅被抱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睡着的姬如雪,被子下的手紧了紧,这个贱人竟然睡的那么舒服! 姬如雪一整晚没睡,听见有点声音转而又安静下去便也没醒过来。 冷映寒上前看了看熟睡的姬如雪,低头看着怀中的姬如梅,因姬如雪一向睡的靠里一些,所以外边还留有两人宽的位置。 他不愿吵醒姬如雪,便低头询问道:"先躺在外边?" 姬如梅没有任何意见。温柔的嗯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语巧和巧月也震惊了,姬贵妃怎么会在这里!还要跟娘娘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时巧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微微侧头看去,采雪正站在几步远的后面,得意的看着她。巧月心中涌起了火气,可偏偏这个时候皇上都在场。 她几乎怀疑姬贵妃是不是使了个苦肉计,为了住进显庆殿这么不要脸! 采雪自从进宫跟着姬如梅后,地位比起一般的麽麽有过而不及,姬贵妃受宠的时候,走到哪里别人不都是客客气气的?连带着她这个婢女。 而巧月在采雪的眼中就是个不值当的奴才,可就是这个奴才因为姬如雪踩了狗屎运而得到了跟她差不多的等级地位,并敢对娘娘大不敬,不教训怎么行。 两人昨日虽然都挨了巴掌,但是巧月的巴掌是采雪打的,采雪的巴掌的姬如雪打的,层次不一样,说到底赢的还是她。 她悄悄扫了眼四周,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她们在场而已,并没有其他人看见。皇上又正将她家主子放在龙榻上,便挑衅的看着生气的巧月,指了指床上的姬如雪,无声的做着口型道:"贱人,婊子。" 这侮辱主子的话从采雪的嘴里说出来,巧月岂能冷静? 她巴不得现在站起来揪住采雪的衣领甩上两巴掌,让她闭嘴。就在她要冲动的时候,手腕传来一阵痛感,发现语巧正无声的拉着她摇头。 不要冲动,这个时候当着皇上的面发生冲突不要命了吗? 巧月深呼吸两口,别过脸不去看采雪得意洋洋的脸,转而看向还在安睡的主子,以及主子身边那张讨人厌的脸! 皇上明知道娘娘在这里,还将姬贵妃带过来,虽然巧月认为皇上去别的宫殿传其他娘娘侍寝是正常的时,但这回……娘娘多没有面子! 巧月越想越气,偏偏那道视线一直盯着她,黏人的很!巧月瞪回她,采雪又做了个足以让她明白的口型。 侮辱的词语让护主的巧月忍不住冲向采雪,采雪在巧月没到跟前的时候就小声的尖叫起来,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冷映寒转身一看就见巧月过去扇采雪耳光的举止。顿时神色冰冷极其不满。 姬如雪被这尖叫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站着的冷映寒的背影,她立刻爬了起来,紧接着看见巧月背对着她,还有……等等,姬如梅的宫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姬如梅…… 她忽然闻到不喜欢的味道,低头一看,身边赫然躺着姬如梅!她怎么会在这里!再看向巧月那里,脑子一片浆糊。 因为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巧月那处,所以姬如雪爬起来暂时没有人发现。 巧月还在纳闷,采雪怎么会这么乖乖的给她扇耳光,一束骇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背后。巧月身子颤抖起来。 语巧急的不得了,她以为巧月懂了就没抓紧她的手,却没有想到巧月还是中计了。 采雪委屈的用手捂着被打的脸颊,噗通跪在了地上。巧月僵住身子,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一同跪在地上。 姬如梅神色复杂,又有些强自镇定的感觉,柔声中带些凌厉道:"采雪,怎么了?" 采雪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巧月,又看着姬如梅低下头。 冷映寒一直没有说话,但姬如梅问话了,他不能置身事外,一个是姬如雪的婢女,一个是姬如梅的婢女。 姬如雪突然出声道:"语巧,把我外衣拿来。" 顿时,众人听见她说话,齐齐回头看她。 语巧愣了愣赶紧拿过一旁的衣裳递上去,观察了姬如雪的脸色,依旧看不出异样。 冷映寒见她要起来,不满道:"不多睡一会儿?" 姬如梅听见这话嘴角的微笑僵硬了下,很快就没隐去,皇上的口气虽然只是平常,她却听出了关心的意味。 姬如雪看了冷映寒一眼,再看向床榻上的姬如梅,勉强扯了扯嘴角,身边躺着个想要她死的女人,她还能怎么睡觉! 自己刚要蹲下来穿鞋,语巧赶紧蹲下帮忙。姬如梅看着这个几乎要把姬如雪当主子的语巧,心中想立刻除去姬如雪的冲动越来越大。 她不想再玩什么折磨姬如雪的把戏,她等不及了!这种危机感实在太让人不安。 那些自信都在皇上的只言片语中一点一点被打碎。 姬如雪在外人面前不会不给冷映寒的面子,穿好鞋子后站起来应道:"清醒了。巧月犯什么事了?" 这话是跟巧月说的。 巧月跪在地上,她不怕自己受罚,只是怕连累主子,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打采雪耳光,什么话也说不清楚了。 她低下头,不愿意哭,只是坦诚道:"回娘娘,是采雪三番四次对娘娘不敬,刚才奴婢瞧见她挑衅的眼神,一时冲动,是奴婢的错。" 姬如梅勾起唇角,自己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采雪听见后,心里也高兴,这回巧月这个障碍可算是可以除去了。 姬如雪淡定的站在她面前,心平气和道:"你做的很好。" 众人:"……" 姬如雪回头看着冷映寒带上希冀道:"皇上,巧月可以起来吗?" 冷映寒以为姬如雪要袒护那婢女,毕竟姬如雪对下人的态度如何,他还是知道几分,只是那婢女似乎无比胆大,当着他的面也敢喧闹。 冷映寒不说话板着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姬如雪抿了抿嘴,龙德殿的人等着姬如雪吃瘪。 她又问道:"皇上是要处罚巧月宫女吗?" 姬如梅说话了,轻皱眉头,"妹妹,姐姐看见你身边的那个宫女无缘无故的上前打了我的采雪,你这是不欢迎姐姐的意思?呵呵姐姐也知道来这里妨碍到你了。" 姬如雪听了冷笑不已,那你有本事现在起来离开啊! 可惜,她知道闹翻了离开的人一定是她,她也想离开这里,虽然一离开这里,就会被其他的妃嫔烦扰,也会被她们嘲笑自己是被姬如梅赶出去的,但是唯独在姬如梅面前,她走也是她不屑而非被赶。 姬如雪没有搭理她,目光一转就落到冷映寒身上,"昨天那个婢女打了巧月,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但是打完睡醒之后觉得亲自动手打她算是抬举她,没有达到教训的作用,就跟巧月说,再见到那个宫女,身边人不多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出来混不总是要还的吗?皇上你说是吧。" 冷映寒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姬如雪这么油嘴滑舌扭曲事实了,看着她有精神心里也舒坦了些。 微微一挑眉道:"是你放纵你身边的宫女去打人?" "是的,正好皇上在这里做个公证,昨天她打了巧月一个巴掌,那么今天还回去,利息都没算。不信你看巧月的脸颊,至今都没好全,再看姐姐身边的宫女,那光滑的肌肤,我都要叹气自己没力气,打人没气势。" 姬如梅听着头上都要冒黑线,她竟不知道那个内向愚蠢的妹妹,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一面。 奈何冷映寒关注的重点是,"你下次还想自己动手?" 姬如雪立马认真看着冷映寒道;"我是贵妃娘娘,怎么可能自己动手?皇上这次是意外,如果你被吵醒,一出门就看见有个奴才嚣张的打着你的婢女,那肯定火冒三丈头脑混乱,按照本能的去干啊,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打她呢,多掉身价啊,失了自己身份就算了,还失皇上的身份。" 姬如梅听了,咬牙切齿道:"妹妹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家的婢女是人我家采雪就不是了?昨天也是因为妹妹的宫女太没规矩,本宫认为日后她会害了妹妹才打算教育一番。" 姬如雪很是无奈的看着姬如梅道:"多谢姐姐关心,只是妹妹的宫女性子什么样,自然是摸清楚的,巧月在其他人面前都规规矩矩的,到了姐姐面前就没规矩了,那姐姐不得反省自己做了什么?" 冷映寒一听,板着脸呵斥道:"够了。" 姬如雪低哼一声,她不会跟姬如梅大吵大闹,但是慢慢来的冷嘲热讽,她还是很乐意给她讲解大道理的。 姬如梅则咬着唇,别过头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暗斗(上) 姬如雪研究的看了姬如梅一眼,这女人装的一手好柔弱,明明之前还高冷的不得了!卸了那些红艳的妆容,脸色苍白的姬如梅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最后她总结这个女人有太多面了,可怕。 跪在的巧月和采雪大气都不敢喘,她们都后悔在皇上的面前放肆。要是皇上动怒将她们拖出去斩了,她们主子也没有阻止的力量。 冷映寒扫了她们一眼,视线落在姬如雪的身上:"你要你姐姐为了一个宫女去反省?姬如雪你刚刚说了身份二字,转眼自己就忘了?" 姬如雪也别开目光,她一时间忘了这里的婢女性命跟主子丝毫没有可比性,但是刚才话已说出,就没有办法收回。 她想了想道:"不,我是指,姐姐的要求太高。现在她们扯平了,不是吗?" 姬如梅怎么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沉下声道:"妹妹这样惯着你宫女,下次你让她打姐姐,她岂不是也敢打?" "姐姐真是想太远了,妹妹怎么会让她打姐姐呢?姐姐别担心,巧月就是护主了点。"姬如雪挂着笑脸说道,喜怒都掩埋在心里。 冷映寒不想再听见她们两姐妹为了一个宫女互相针对,难道之前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如梅之前为姬如雪操碎了心,刚才的事情也是姬如雪打如梅的宫女过分了。 如梅的病还没好,姬如雪这个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改一下以后岂不是会吃亏?也有点对不起如梅当姐姐的心了,处处为妹妹考虑。 冷映寒忽而看向巧月,冷声道:"胆大包天,来人,拖出去杖责十大板!" 十大板并不是很重的惩罚但也不清,他虽然喜欢让姬如雪任意,但不代表她可以刁蛮任性,长久下去,姬如雪迟早会变成另外一种人,他不能让这个环境污染了她,必须给她警醒。 听到这个结果,姬如雪和姬如梅都不满意,一个不让巧月挨打,一个嫌罚的太轻。 而巧月只能领命,心有不甘又心有侥幸,十大板比拖出去砍头好多了,至少还能活着,还能侍候娘娘。 可冷映寒的下一秒说出话却打破了她的希望,他认为这种宫女留在姬如雪身边可能会潜移默化改变姬如雪脾气。当下继续道:"领完十大板后,不用再出现在如贵妃的面前。" 闻言,姬如梅满意了。 姬如雪的笑脸彻底崩裂了,她抬头看着冷映寒指着采雪道;"姬贵妃的宫女昨天凭什么欺负我的宫女,现在我的宫女打回去却还要受罚十大板?" "这是朕的命令,来人,拖下去。"冷映寒不为所动,姬如雪所说的就是个笑话,这个世界会有公平?犯错了就是要罚。 姬如梅这时安慰姬如雪道:"妹妹,这样的宫女跟着你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不能留。" 姬如雪冷笑两声,再看着冷映寒道:"追根究底,也是我这个当主子的下令让她这么做的,要惩罚的时候就罚我吧。" 冷映寒脸色更冷了。 姬如梅却在身心舒畅,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剩下的交给冷映寒,她熟悉冷映寒的脾气,这种时候皇上一定生气了,不再需要她添火。 "姬如雪!"冷映寒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是泛着冷意的。他不明白为了一个宫女至于?那个人还是处处为她着想的姐姐。 姬如雪心里已经被这些日子的经历锻炼的比以前坚强,不过动不动就被他吓到。凭什么啊?凭什么巧月就要受处罚。她知道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权力至上,别人她或许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假装看不见,但巧月是她的人!一个对她好的人。既然护不住就一起受罚吧。 "刚才巧月当着皇上的面打人确实不对,谁又能保证采雪没有错?"说着转向巧月问道:"巧月,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突然打姬贵妃的宫女,我不是给你说了要暗地里回敬回去?" 姬如梅微微睁大眼睛,听着姬如雪没有规矩的话,看着面无表情的皇上,并未加深怒气的反应,反而是在等着巧月解释的感觉。心里就沉甸甸的。 巧月不敢抬头,其实眼泪蓄满了眼眶,刚才姬如雪说要和她一起受罚给感动了,偏偏她还不能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给皇上求情。 此时听见娘娘问话,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反正责罚已经逃不了了,倒不如把脏水泼向罪魁祸首。 "之前奴婢和采雪有些过节,娘娘也是知道,采雪进来后就一直挑衅的盯着奴婢,奴婢没有搭理,过了一会,她指着娘娘无声说着侮辱人的词,奴婢一忍再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冲动了,请皇上责罚,此事全是奴婢一个人而起,不关娘娘的事。" 姬如雪冷冷的盯着采雪,采雪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过了一会之后感觉背脊发寒,将头低的更低了。 姬如梅也不急着替采雪解释,而是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说的可有证据?我们又如何得知不是你在瞎说。" 当时能有谁看到?巧月抬头看了一眼姬如雪,准备将事情都扛了下来。这个坑根本就是姬贵妃和她的宫女给她跳的。 姬如雪感觉有些烦,抬头定定的看着冷映寒:"为什么一定要惩罚巧月,而不惩罚她。"下巴一撇方向是采雪。 冷映寒冷冷的看了一眼采雪,如果她刚才真的说了,她可以去死了。 采雪顶着莫大的压力,就是不露出心虚的表情。 两方就这么僵着。 冷映寒深深的看了一眼姬如雪道:"来人,将这两个宫女拉下去各打十大板。" 姬如梅不淡定了,柔声喊道:"皇上,采雪跟在臣妾身边那么多年,你不知道她的性子吗?这次罚的是她,下一次罚的是不是就轮到臣妾了?臣妾还是会龙德殿养身子吧,左右占了寝殿是臣妾的错。" 姬如雪扫了她一眼,双手一摊道:"既然如此,那两方都没事了。皇上你说是吗?弄这而小事多浪费宝贵的时间。" 姬如梅暗自咬牙,这个女人怎么就人听不懂人话呢! 冷映寒看了看姬如梅,就装聋卖傻的顺着姬如雪的话下去,不过巧月的行为还是给他个警醒。 不管是护主还是如何,当着他的面都敢贸然出手,也是个冲动的人,这样的人虽然会忠心,但是也会给主子惹麻烦。 他心里有了较量,装出一脸不耐的样子,道:"敢在朕面前放肆的奴才整个皇宫也找不出一个,这是第一次,出去领取五大板,下次就是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听见问题是这个,姬如雪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好跟冷映寒争的了。这次巧月受罚不是因为姬如梅而是因为坏了规矩。 巧月被人拖了下去,姬如雪也想跟着,可是身上穿的衣裳并不厚,刚想转身手,手臂就被一道强劲的力握住。 冷映寒绷着脸,"给朕乖乖呆在这里!" 姬如雪看看冷映寒再看向床榻上的姬如梅,询问道;"不如,我回长信宫住了?" 冷映寒眯起了眼睛,开玩笑,她要是回去那偏僻的院落,以后见她岂不是要多走很长的一段路? 他冷着脸:"耳聋吗?朕让你乖乖呆在这里!" "可是,我又不习惯和别人睡同一张床!"顿了顿她补充道:"姐妹也不行!"她宁愿跟巧月睡! 冷映寒的眸光柔和下来,"先住着偏殿。" 姬如雪不满道:"住偏殿还不如住长信宫!" 冷映寒呵呵一笑:"信不信朕加多十大板?" "皇上,你卑鄙。"姬如雪压低声音哼声道。 巧月这次挨打的事一定要算在姬如梅的宫女的身上!等着她迟早把场子找回来! 她看了看语巧道:"语巧给我披多一件衣服,"又看向冷映寒道:"我去偏殿看看。" 冷映寒这才放开手,姬如雪乖乖的配合语巧给她穿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面容冷静的姬如梅,露齿一笑,再跟冷映寒点点头,毫不留恋的离开。 一出殿门,姬如雪的内心就不断的咆哮,渣男渣男!什么意思?姬如梅住到寝殿来了,她就要去偏殿住?还不让回长信宫! 长信宫好歹是她是的宫殿吧,住在偏殿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二房?呵呵呵! 她问语巧道:"有没有看到采雪当时的行为?" 语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说出来怕娘娘怪罪刚才没有给巧月作证,不说出来欺骗娘娘也心里过意不去。 最后她还是实话实说道:"娘娘,奴婢只看见采雪挑衅的神情,但是侮辱的话之类的并没有看到。" 姬如雪哼了一声,左转,那是出殿的路。"巧月说有,那就是一定会有,不然她不会这么冲动的。" 语巧有些小心问道:"娘娘不怪奴婢么?" 姬如雪奇怪的反问:"要怪你什么?这又不是你造成的,而且你是皇上的宫女,但是这些日子都跟着我,说出来还不以为你是和我一伙的啊。" 语巧笑了,"我就是跟娘娘一伙的啊。" 姬如雪笑了笑,拢了拢衣裳加快脚步道:"巧月被罚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们走快点,免得没人接巧月回来,这天怪冷的。" 语巧这才发现,偏殿早就过了啊!她急道:"娘娘,我们不是跟皇上说要去偏殿吗?"所谓的偏殿就在寝殿旁边,可是姬如雪愣是带着她不自觉绕到了出殿的长廊上。 虽然语巧很想感动姬如雪为贴身宫女着想的行为,但是她不得不说,"娘娘,您走错路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暗斗(下) 姬如雪停下脚步,看着语巧道:"那,巧月在哪?" 语巧望天:"巧月在后院,娘娘。像杖责这种刑罚一般找个空地执行完就行了。" "你怎么不早说?" 语巧无辜道:"娘娘没问,而且奴婢不知不觉从去偏殿走到长廊这里。" 姬如雪有些无语,想起之前自己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的感觉,掉转头就往回走,"走快点。" 她们从寝殿门口出来,又幽幽路过寝殿门口,期间语巧还吩咐了几个宫女打扫好偏殿。 等她们找到巧月的时候,巧月已经挨了五大板子,趴在板凳上起不来,虽说不会去了半条命,也着实疼的厉害。 这是在后院,地上铺着板砖厚的积雪。巧月趴在板凳上,周围还有三个奴才,两个站在旁边,一个拿着棍子在一旁,似乎在说话。 姬如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两人快步上前,刚才还说话的奴才立刻闭嘴了,齐齐朝姬如雪的行礼。 姬如雪点了头,上前蹲在板凳旁,看着脸色发白,嘴唇咬出血的巧月,笑得有些勉强道: "我们回去上药,休息两个月时间俸禄照拿,气死他们。" 巧月裂开嘴角笑了,"就知道娘娘不会不要奴婢,挨这五大板子挨的值,要是皇上真不准奴婢跟在娘娘身边侍候,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姬如雪笑她傻,听见她说话虽然无力,但也还清晰,心里也就那么放下一些,回头看着语巧道:"我们一起扶巧月回去吧。" 语巧自己扶着没有问题,可是娘娘跟着一起扶就不妥了。 她看向站着的三个奴才,赶紧使个眼。 三个奴才马上明白过来,两个太监上前道:"娘娘,奴才们扶巧月姐姐回去吧?方才奴才就是在问巧月姐姐能不能走。" 姬如雪看向巧月,巧月点头。 她放心了,同意道:"你们两个谁背着巧月吧,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两个奴才得令,一人蹲着,一人麻利的将巧月从板凳上拉起来放到蹲着的人身上,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做过很多遍。 姬如雪朝他们点点头,跟在他们的身后往偏殿走,剩下的拿着棍子的奴才望着他们远去,收拾板凳工具。 当姬如雪从后院走到后殿,回到偏殿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冷映寒站在门口。顿时心情又不怎么好了。 姬如雪不情不愿的上前,语巧看着被奴才背着的巧月低声道:"娘娘,奴婢先带着巧月下去上药?" 姬如雪颌首,补充道:"顺便去找个太医过来给巧月看看。" 语巧有些为难,婢女是没有那么容易请到太医医治的。 姬如雪不知道,让语巧带着巧月走。自己上前来到冷映寒的面前站定,昂起头看着他:"皇上不去陪着姐姐,把她晾在里面好么?" "她睡了。"冷映寒直白回答。 姬如雪一口气梗在喉咙处。合着是睡了才来找她的?备胎?想到这里,姬如雪的面色越来越不好了。 "皇上有什么事吗?"姬如雪的语气绝对算得上敷衍。 冷映寒听出来了,问道:"你在生气?" "没有!"姬如雪想也不想就否认。 冷映寒当做没听到,继续问道:"为什么生气?因为那个宫女的事情?" 姬如雪别开脸哼了一声,"那个采雪也有错,为什么不罚她?" 冷映寒无可厚非道:"朕看到的是,你的宫女动手打人,姬如雪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这种胆大妄为的奴才,早就身首异处。" 姬如雪想了想,也有些道理。"先动手先失理是吧。"之前采雪跟巧月动手的时候,谁失理了! 冷映寒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脸色缓和一些,天气依旧保持着寒冷,他看着姬如雪单薄的衣裳,不满道:"不冷?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不会加一件衣裳。" 姬如雪无所谓,雪停了的天到处还是纯白。她往右边走两步,下了台阶道:"我想回长信宫住。" "在偏殿住觉得委屈?偏殿跟长信宫相比,偏殿较暖和。"冷映寒跟上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道。 姬如雪想了想,"嗯,委屈。" 冷映寒:"……" 姬如雪心情还是挺复杂,她现在很不爽,并不想谈话。任谁一觉起来,看见明争暗斗的敌人躺在自己身边都会觉得心情爆差! 冷映寒想了想,委屈你也得在他的眼皮底下住着!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冷映寒本想牵着姬如雪去走走,平日里的花园在下过雪后,有种别致的风景。 姬如雪却不配合的打起了哈欠,到底是困了。她眼巴巴的看着冷映寒,这个人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的吧?她想要睡觉了,想睡就是要回偏殿,回偏殿就等同于皇上请滚吧。 可惜了姬如雪卖萌的看着冷映寒,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走了一会不由气恼道:"我想睡觉!"谁还有心情散什么步啊! 冷映寒淡定非常,继续牵着她走,"你白天就是睡太多了,晚上才有精力十足,不准睡。" 正这时,姬如雪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姬如雪掰着手指算一算,她也有一日三餐没有吃了。 这次肚子叫的很及时,姬如雪捂着肚子,假装没力气道:"我很久没吃东西了,你就放我去吃东西吧。" 冷映寒见招拆招,"是么?朕还想问你这么久没吃过烤鱼今天吃一回如何。" 姬如雪顿时抓紧冷映寒的手,认真道:"好的,今天一定要吃一回!" 冷映寒:"……"一条鱼就可以将她收买的感觉。 有了皇上下令,奴才拿的食材工具很快就摆了上来,姬如雪轻车熟路的摆弄起来,刚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看着她上扬的嘴角,弯起的眉眼,冷映寒的心也安定下来,坐在宫女打扫干净的石椅上,安静的看着姬如雪在视线范围内烤鱼。 他以为姬如梅和姬如雪的感情那么好,住一块两方都有好处,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水也不清,如梅身子问题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只能暂时委屈姬如雪住偏殿了。 姬如雪正在专心致志的烤鱼,她都快忘了这种熟悉的味道了。 紧闭的殿门缝里,有人在观察着远处的那一幕,采雪看了一会之后就转身回去跟姬如梅汇报。 "娘娘,现在皇上和二小姐在一起,但是二小姐似在捣鼓什东西,皇上只在石桌旁静静坐着。" 整个寝殿就剩下她和采雪含冬三个人在,显得格外冷情,到底这里不是龙德殿,龙德殿虽然也清静,但是不至于显庆殿这么没有人气。 这一刻姬如梅想到姬如雪,一个人和两个宫女,一天到晚的在这里没出去,还能呆的下去! 听了采雪的话,姬如梅哼了一声,"本宫已经感觉到危机感,她必须尽快除掉。皇上对她有些特别,所有的特别都在警示着本宫什么。" 采雪低下头想办法,"有意外最好了,没有也要努力制造意外。" 为了主子的未来,姬如雪不死不行! 姬如梅有采雪这个得力干将,很是欣慰,她抬头看见采雪脸上的伤痕,皱眉道:"那个贱奴才敢打你,打板子算是轻的了!我们得想办法让她频繁的犯错,将她抽离姬如雪的身边,让姬如雪试试孤立无援的感觉。" 采雪点头。 其实姬如梅只是太累了倒下而已,当太医来诊脉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挤走姬如雪的方法。这才威逼利诱太医撒个谎。 结果极其顺利的住进来,姬如雪是挤走了,却不想只是挪开一个位置而已! 她关切的看着采雪道:"赶紧去擦药,上次本宫给你的膏药还有吗?" 采雪腼腆一笑道:"有的娘娘,昨天也是擦了那个药膏,才一个晚上就去了脸上的红肿。" 方才姬如雪说她力气小的时候,采雪抽了抽嘴角,当时那个气势,那巴掌下手可重了! 姬如梅点头。"那个药膏是皇上赏赐的,都是好东西,当时一连赏了十盒,本宫没有什么机会用上。女人的脸很重要,你现在就去擦药吧。含冬留下来陪着本宫就成。" 被娘娘催,采雪只好听从命令的去擦药。 含冬好奇问道:"娘娘,采雪姐姐用的是什么药膏?好神奇,那肿的老高的脸颊,一个晚上睡醒来就消肿了。" 姬如梅对含冬没有采雪亲昵,但也知道笼络人心的办法,当下笑道:"是以前皇上赏赐治外伤的药,改天本宫赏你一瓶。" 得到解答,含冬也不多问了。笑嘻嘻的好好守着姬如梅。 花园里,姬如雪也烤好了一条鱼,另一条还在烤着,出于之前的习惯,即使她很想吃第一口,也还是将鱼拿到冷映寒面前,故意摆着臭脸道:"喏,你自己吃吧。" 冷映寒这次也不闹她,只当她是耍些小脾气,果然姬如雪想着自己这么辛苦考的东西,冷映寒却悠哉的坐着等吃的!她猛地拿回来,咬了一口,再递给他道:"皇上吃吧,整条都给你了。" 冷映寒也不恼,淡定的接过来尝了一口,"没有退步。" "哼。"姬如雪骄傲不过三秒,就马上跑去翻正在烤的另外一条鱼。 冷映寒看着手中的鱼,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没有什么原因,可能仅仅是因为,姬如雪将她烤的鱼首先给了他。 再看向蹲在前边的身影,那件黑色的披风在白雪地里很是突出。 第三百一十七章:犯错(上) 冷映寒并不是很喜爱吃鱼,只是见姬如雪欢心便陪着,如今一人吃完一条三指宽的鱼,也得了七分饱。 石桌石椅都被宫女铺上了毛毯,隔绝了冰冷,天气又大好,只飘着稀稀落落的小雪。 冷映寒这才注意到院子角落伫立的雪人,再看向吃饱满足趴在桌上玩茶杯的姬如雪,问道:"下次像昨天下那么的雪,就不要跑出来了。" 姬如雪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有耷拉下来,嘀咕应道:"一个人有多无聊,你是忙人怎么会知道。" 冷映寒觉得姬如雪真是难伺候,说道:"既然你无聊静不下心,就去绣东西。" 他曾经在别的妃嫔殿里看过她们刺绣,静心静气的确实挺好,换到姬如雪身上,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姬如雪怎么会这种女红,她顶多哪个针线补个扣子,也是不美观的那种。可是隐隐听丫鬟说过,她以前的手艺是上等的。 现在不管是上等的还是下等的,她通通不会! 姬如雪坐直身子看着冷映寒笑道:"皇上饶了我吧,姐姐的身子太医怎么说?" 冷映寒看着她葡萄般的杏眼,圆溜溜的,淡定道:"冻伤了,需要好好调理,不然留下病根伤身子。" 这个姬如雪就不知道姬如梅是不是装的了,姬如梅那个样子还不至于为了跟她争宠,而自伤身子,不过她能住进这里来,绝对的耍了心机! 想起巧月虚弱的样子,她就恨的牙痒痒的。 冷映寒没有放过她眼中的怨怼,有丝无奈道:"你们两姐妹以前的感情很好,现在在闹什么。" 姬如雪想,好个球!当初好还不是为了保命!姬如梅这个笑里藏刀的白莲花!梅花的傲骨就学个表面,白瞎了那张脸。 "谁家姐妹不斗嘴,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个话题就被姬如雪一笔带过,冷映寒也不想扯着昨天的事要个结果,这些毫无意义。 姬如雪趴在桌上开始了昏昏欲睡,冷映寒看她真困也不闹她,将她带回偏殿便独自离开,牧怀青在战场的情况他还没有去了解。按照之前规划好的战略推进,下一月应该可以灭了朝北国。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朝北国灭亡已经是注定的事实,守着一个龙墓,流传出去的宝贝,其他的国家怎么会让那个宝贝出世。 换一个角度,即使有别个小国图谋不轨,想和朝北国合作,那也得忌惮南柩国的兵力。 而牧怀青那边,大大小小的战役,轻松取胜或者千钧一发都有过,常胜将军的名头落在他的头上,给那些士兵带来了多少信仰。 他们步步紧逼到朝北国的王都,情境也越加的艰难。 自从多年来安插的细作被朝北国拔掉之后,朝北国给宫里端妃送消息就麻烦多了。 如今朝北国岌岌可危,他们将希望分到了端妃身上,痛斥端妃进宫这么久,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端妃拿着写着暗语的纸条时,慌忙让贴身宫女彩蝶心惊胆战的关上门窗。 当她打开信件看到第一句,就震惊不已,里面的内容已经昭示了她国家的灭亡的下场,她一直崇拜爱着的国师竟然失踪了? 没了国师朝北国那些软骨,又能做些什么? 端妃捂着胸口,她难过不起来,竟然有种兴奋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只是想到生死不明的妹妹,她又突然涌起一丝悲哀。 父皇昏庸,母妃早逝,她和唯一的同胞妹妹都沦落为棋子,她被送进南柩国,妹妹则被那群禽兽当做兵器控制!这让她怎么能不恨?难道他们还指望着她爱国吗?那种糜烂到骨子里的皇室要来何用!毁了好毁了好啊! 端妃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接着那张纸条往下看,信件里说,国师是为了一个女子抛弃整个国家,那个女子乃是南柩国女子,他们让端木薇抓到那个女人送回国家。 端木薇讥讽的笑了,他们还真的当她是当神仙么?身处深宫的她有什么本事去抓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 想当年她为了国师撕心裂肺,没想到事到如今,看到国师栽倒一个女子的手中的时候,竟然觉得滑稽。 信件最后坦言好些公主都已经丧命,为了保住国家,端木薇不折手段也要让南柩国收兵。 端木薇看到最后,气恼的想直接撕了信件,略一顿,她拿过信封撕了,洒落在地上的细碎纸屑反映了端木薇心中的恨意。而那张纸则安静的躺在桌上。 这张纸她还有用,他们竟然敢找她,不给他们回送一个大礼,怎么对得起他们这么费劲的将信件给她传进来。 端木薇有心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但是贸然前去,她岂能活着回来? 这时,一个有本事又值得信任的人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端木薇目光复杂的看着信件,她将给摧毁朝北国来一剂催速药。毁掉自己的国家需要一些勇气,她闭上眼睛回想起过往,片刻,她睁开眼睛,眼里一片决然。 彩蝶忠心的守在门外,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姬如雪醒来时候,身边只得一个语巧在。略陌生的房间,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偏殿。 语巧瞧见她醒了,连忙去张罗吃食。 这时,姬如梅身边的婢女含冬,面带笑容的过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奴婢见过如贵妃,如贵妃安好,我家娘娘有请。" 姬如雪坐在床边,她刚醒来也不过一刻钟而已,巧月也就前脚刚离开不久,后脚这个什么含冬的就来了。 姬如梅这是打算露出真面目跟她挑明了么?想挑明也要看看她有没有兴致。 姬如雪扫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含冬,飘飘然道:"怎么,本宫有让你起来么?" 含冬的笑脸一僵,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一直半弯着身子给她行福身礼?她好像第一次听见如贵妃自称本宫。 含冬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又膝盖半蹲的重新行一次礼:"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姬如雪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甲,最近有些犯懒,经过之前的烤鱼行为,指甲有些脏了,等会修修才行。 含冬噗通跪在地上,语气中虽然恭敬,但也带着些许的不满道:"娘娘饶命,奴婢无意冒犯娘娘。" 姬如雪睡醒本来心情还不会差的,奈何这个含冬跑到她面前,看见她就相当于看见姬如梅,想到姬如梅就想到受罚的巧月。 一个巴掌换五个大板子,简直亏! "你的无意冒犯比起巧月有过而不及啊,本宫还以为姐姐的宫女的规矩一定是顶好的呢。" 含冬不敢说其他话,只好重复着:"求娘娘饶命。" "得了,你知道我这么宽容大度,不会因为你私自闯进本宫寝殿,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从而要了你的命的。"姬如雪越看自己的指甲越忍受不了,一个接着一个认真打量,想着还是全部都修了吧。 含冬不敢说话了。从前的如贵妃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 姬如雪瞧了含冬一眼,略一沉思道:"你起来吧,按着福身礼仪给本宫行礼,本宫不让你起来就不用起来先。" 含冬目瞪口呆,膝盖半曲着不让起来多折磨!她能撑得住? 姬如雪笑眯眯的看着含冬,声音却冷冽道:"听不懂本宫的话?" 含冬不敢不听,但是她脑瓜子转的快,搬出自己主子道:"回贵妃,我家娘娘还在等奴婢回去复命,也在等着贵妃您前去。" 姬如雪盈盈一笑,"不碍事。"忽然提高声音道:"行礼!" 含冬被吓的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行礼。 姬如雪很是满意的看着她,"就这样,要是偷懒一下加多一炷香的时间。" 含冬心中有苦难言,如贵妃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抢娘娘的东西惹娘娘生气。 很快,语巧就回来了,身后带着四个拿着食盒的宫女。 她亲自将饭菜摆好,走进里间请姬如雪的时候,瞧见含冬背对着她行着礼,觉得奇怪也没有多说,径直来到姬如雪的面前道:"娘娘,膳食备好了。"末了,添加一句道:"今天有您最爱的鱼。" 姬如雪眼睛泛起光彩,肚子好像也饿了。睡觉之前的那条小鱼,就尝了尝味道,没有吃过瘾。 "走吧,去用膳。" 语巧瞄了一眼身形有些晃的含冬,跟在姬如雪的身后走了。边走边问:"娘娘,姬贵妃的婢女怎么会在这里?" 姬如雪哦了一声随意道:"她擅自闯进来,行礼的时候当做没看见我,我便让她温习温习如何行礼,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 语巧低笑了一声,也不避讳:"不懂事的奴才确实要教训,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定然将人拖下去杖毙。" 含冬脸上不以为然,心里却隐隐害怕。 本来要垮下的身子,硬生生的挺住了。 姬如雪坐在餐桌上,看着菜肴都是合胃口的,便动筷子尝了起来,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在姬如雪这里都没用,她咽下口中的菜说道:"她是来请我去姬贵妃哪里的,不过我没去,还把她扣了下来,我们得好好吃这顿饭,不然姬贵妃折腾起来就让人吃不下了。" 语巧回头看了一眼里间,她站的位置隐约还能看见含冬的身影,笑着说道:"娘娘英明,奴婢也有错,下次定然叫几个宫女过来把守,娘娘的寝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能闯进来的。" 姬如雪点头,这次终于让她抓到把柄,不好好招待她们岂不白瞎了这次机会? 第三百一十八章:犯错(下) 偏殿没有寝殿那边大,说起冷清,姬如雪都习惯了。 果然过了一会,姬如梅身边的大宫女采雪过来了,她倒是个稳重的,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来,而是让站在殿门的宫女先进来通报。 姬如雪吃了五分饱,没满足,听见宫女进来汇报的话,不太满意道:"就说本宫现在不方便,让她在门口等一等。" 语巧听了掩嘴轻笑,那宫女得了命令出去传达,惊的采雪呆愣在殿门口,一时想不出办法。她是没有想到姬如雪会这样做。以为她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应该会顺从的跟着来才对。 采雪收起心中的惊讶,和气的问着守门的宫女道:"请问,含冬婢女是否在里边?" 那宫女疑惑的看着采雪摇头,"我们并没有看见含冬婢女。" 采雪不解,她可不会真的在门边等着,主子那边还没有熟悉的婢女在旁侍候,道了句打打扰便回去。 走了几步还回头看着偏殿的关着的门口,方才明明让含冬去请如贵妃过来,怎么她把自己给弄不见了? 满脑疑问,她推开了寝殿的大门进去,走向姬如梅。姬如梅听见动静抬头,见采雪一个人回来,没有姬如雪也没有看见含冬。眼神变得暗沉。 采雪走到姬如梅的床前站定,"娘娘,二小姐说她不方便让奴婢在门口等着,奴婢找不到含冬,想着娘娘这里也没有好用的人,就先回来了。" 姬如梅挣扎着要起来,采雪赶紧上前扶着她,在她的背后垫枕头道:"娘娘,你身子不舒服,要躺着多休息。" 姬如梅摆摆手,"想不到姬如雪一点都不把本宫当回事了,含冬不见了?派人去问显庆殿门口的奴才,有没有看到她出去。" 采雪领命,立马去门口吩咐新过来侍候的四个宫女去找人,随后又关上门回到里间。 姬如梅似乎想到什么再次询问道:"姬如雪那里真的没人?" 采雪摇头:"回娘娘,奴婢没有进去,只问了守在门口的宫女,她们说没有看见含冬,但是如果含冬没有出显庆殿的话,可能就是被扣在二小姐那里了。" "方才交代含冬去请姬如雪过来,她不会不请一声不吭的消失,姬如雪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进宫之后变化那么大,现在连本宫的宫女都敢拘留。"姬如梅冷哼一声,眼神恶毒。 一个抢完她爹爹,又抢走她心爱的男人,最后还要抢走她的靠山。以前还觉得她好把掌控,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采雪和含冬相处的时日颇长,姬如梅这么一说,就知道含冬出事了。但她还是沉稳问道:"娘娘,现在我们该如何救出含冬?" "不急,等去问话的宫女回来之后再说,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你去了,她不见你,你也见不到她,准备衣裳,本宫亲自去。" 姬如梅早就当面好好的打击姬如雪。 采雪一向紧张她的身体,想阻止又怕惹主子生气。站着不动好声劝道:"娘娘,您现在怎么可以下床!" "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快去。"姬如梅的语气毋庸置疑。 采雪没法,只好侍候姬如梅穿上衣裳,扶着她出门。 偏殿的姬如雪这时已经放下筷子,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动静,语巧赶紧去看,发现是含冬跌倒在地了,一直曲着膝盖难为她苦苦支撑。 姬如雪看向语巧,语巧朝她点头表示是含冬。 姬如雪说道:"语巧,你猜姬贵妃等一下会不会过来?" 语巧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听说姬贵妃被冻伤,身子差的很,下不来地。" 闻言,姬如雪不屑一笑,真正下不来床的感受她比姬如梅清楚,就冲她上午的那个样子,多半是装的吧。 她也不点明,按照之前姬如梅的种种行为猜测,等会她一定会'柔弱'的来到她面前。 语巧不明白姬如雪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但是看见里面的倒下就不起来的含冬,她低声道:"娘娘,她倒下去之后就没有起来。" 姬如雪挑眉,"随她,反正等一下她的主子就来了,我们好好跟姬贵妃说道说道,她的宫女有多懂规矩。" 语巧抬头看了一下上方,总感觉身边没有人好可惜,陶医女的事自从娘娘回来后,都没有人问起过,换做平时娘娘早已提起,如今她不提也没有人敢问。突然觉得冷清。 如姬如雪所料,姬如梅不曾让人通报就带着采雪进来,姬如雪正坐在桌边喝茶,那些饭后餐盘依旧还在桌子上,没有人去收。 姬如梅一进来就闻到了饭菜味,再迈着小碎步来到姬如雪面前的侍候,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指着桌子上的盘子道:"妹妹,你身边的婢女果然没规矩,这吃完的菜肴也不给你撤下去。" 姬如雪喝着茶,抬头看着脸色苍白,却中气十足的姬如梅道,"我刚放下筷子,姐姐就来了,可是肚饿?这些菜都挺不错的,你面前的那几道菜,我没有动筷子,姐姐不嫌弃就坐下来吃吧。" 那活脱脱施舍的口气啊! 姬如梅神双目饱含怒火,采雪赶紧替她顺气,低声道:"娘娘别气,她嚣张不了多久的。" 话音刚落,姬如雪就将视线转向了采雪,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这个婢女比里面那个聪明得多,而且……对姬如梅也是更加的忠心。不怎么好对付, 姬如梅顺气之后,也就站着不入座,冷冷的看着姬如雪道:"我们都不要绕圈子了,把含冬交出来。" 姬如雪勾起唇角,比起姬如梅冷怒的模样,她淡定的抿了一口茶,"姬贵妃真是爱开玩笑,我什么侍候要了你家宫女了,用得着找我还。" 采雪被姬如雪的神情气到,替主子不平出声道;"如贵妃,含冬之前来请您去寝殿。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嗯?你是什么身份?"姬如雪突然收起笑容,冷冰冰的看着采雪,那种眼神让采雪一下子把卡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采雪乃是姬如梅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对她忠心又聪明有计谋,姬如梅不会扔下她,此时怎么会容许姬如雪找她茬? 当下微微挡在采雪身前,皱着眉头不满道:"采雪不过是替本宫说话,她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 姬如雪闻言不屑,讥讽的看着她:"那真是巧了,巧月的话也是本宫的意思,怎么在姬贵妃的眼里就成了没规矩?姬贵妃你可真有意思,难道是预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往上爬了,所以才放任自己的宫女?也是,你爬不上去不代表本宫不行呢,那……还是多谢关心了。" 姬如梅入宫多年,一向是要什么有什么,连皇后都不敢当面给她脸色,没想到在宫里第一次吃瘪是在姬如雪这个贱人身上。 采雪不再低着头,而是不着痕迹的瞥了姬如雪一眼,更加担忧的扶着自己的主子。 剑姬如梅的脸色又白上几分,姬如雪很是满意。"那个什么叫含冬的宫女,未经通报擅自闯进本宫的寝殿,行礼之时目中无人,不知道姬贵妃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姬如梅皱着眉头打量这个偏殿不屑道;"什么公了私了?" "公了就是找皇上评评理,私了就咱两个人谈好,将这件事翻过去。"姬如雪笑吟吟的说着,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她失控发脾气,毕竟看着姬如梅吃瘪生气的神情,她的心情怎么可能不愉快。 姬如梅本想说告诉皇上,但是转念一想,上午刚说了规矩的事,现在自己的婢女又给姬如雪这个贱人抓到错处,怎么看都是在给自己打脸。 她瞥了姬如雪一眼道:"私了是如何算?" "简单啊,让我身边的婢女打含冬五巴掌就可。"姬如雪才不管那么多,想到巧月被打的虚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呵呵直笑,看她不一点一点从她们身上找回来,特别是那个采雪! 采雪一听五巴掌,就皱起了眉头,可主子没有表示,她就不能说任何话。 姬如梅死死的盯着姬如雪,思前想后她点头答应了下来,"为了个婢女,你至于这么针对本宫么,姬如雪。" 姬如雪见她答应了内心有些鄙夷,虽然这是种聪明的做法,但是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还是会让人伤心,不知道该说姬如梅理智还是冷血。 "至于,不是你先找我麻烦的吗?姬如梅。" 采雪一听姬如雪喊她主子的名字,差点想大喊放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的直呼姬如梅三个字。 姬如梅怒极反笑,"你这是要跟本宫摊开斗了?"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本宫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逼的紧,总不能你想杀本宫,本宫还傻傻的贴上去给你杀吧。"姬如雪直白笑着。 语巧听了之后,默默看了姬如梅一眼,果然同为妃嫔,姐妹之间也没有感情可言啊。但是两个娘娘都自称本宫,听着都快晕了。 姬如梅也没有想到姬如雪会这么直白,她怎么可能承认呢?放松神情看向姬如雪:"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跟你一样。" 姬如雪继续抿了口温热的茶水,笑了笑,跟语巧道:"去把里边偷懒的婢女拉出来。" 语巧乖巧应下,进去里间,只见方才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含冬,早已站起来正等着她领出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责罚(上) 语巧面无表情瞧了姬如雪一眼,冷声道:"跟我来吧,娘娘叫你出去。" 含冬点头,看着语巧的背影腹诽,不就是皇上的宫女么,成了二小姐的走狗拽什么拽。 走了十来步,含冬就看见了她的主子和采雪,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刚上前走几步,就被一道威慑十足的声音喊住,"等等!" 含冬当即不敢再抬脚,眼巴巴的看着姬如梅和采雪。 姬如梅看了眼不像受过惩罚的含冬,朝姬如雪说道:"你就这点出息。" 姬如雪假装听不出弦外之音,不就是说她只会欺负宫女?好啊,那她就跟她算算谁的出息比较大。 她扫了一眼含冬,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姬贵妃大出息,昨天还非要替本宫教训本宫的宫女呢。" 姬如梅被噎的无话可说,说什么姬如雪都阴阳怪气的顶回来。索性就不说话了。她看向含冬,眼神中有一丝的责怪,可是含冬没有体会出来,只是低下头赶紧怎样站着都不是。 姬如雪见姬如梅不说话,轻轻的哼了声,转而看向语巧道:"语巧,这掌嘴的规矩是如何的?" 语巧丝毫不隐瞒道:"娘娘,有专门的太监执行这一项刑罚。" "太监啊,那手劲可不小。" 语巧恭敬的解释道:"回娘娘,不是用手打呢,是用一种薄薄的木板子。" 后者恍然大悟,看着含冬道:"那委屈姬贵妃稍等片刻了,语巧这就去请人来掌嘴。" 含冬吓的脸色有些发白,那种专门用来掌嘴的刑罚,刚才她在里面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五巴掌!用那种板子打,岂不是会满口血? 姬如梅脸色也不好了,盯着姬如雪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诶?比不上姬贵妃啊,刚才你可是亲口答应我的,私了五巴掌。"姬如雪风轻云淡的说着。 采雪的目光都快要把她射穿了,奈何由于身份的悬殊,只能死死的低下头来掩藏仇恨。 可是姬如雪还是感受到了那股恶意,顿时多看了采雪两眼,她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个宫女的事,不过……她在宫里一向是招恨的体质,莫名其妙的找不到理由。 姬如雪移开目光,换上笑脸对着语巧道,"语巧,麻烦门口的宫女去传专门执行掌嘴的太监回来。" 语巧还没有应下来,含冬就噗通跪在地上说道:"求如贵妃大人有大量的饶过奴婢。" 姬如梅没有不高兴的神情,如果跪下求姬如雪就能免去五个掌嘴的话,并不吃亏。因为含冬的脸被板子打过的话,多半会有几天不能见人,会耽搁她许多事情。 姬如雪听见她求饶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姬如梅,见后者没有不悦,心里冷笑了一声,凉凉的问着含冬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不饶过你就是小人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本宫?" 含冬被这个罪名压的不敢说话,虽然她心里方才确实觉得如贵妃斤斤计较很讨厌。 采雪陪着姬如梅站着也有些时辰了,姬如雪也没有让她们坐下的意思,合着人家坐着舒舒服服,她们站到腿酸。 估计姬如梅也有些累了,不想再跟姬如雪扯这些有的没的,看也不看姬如雪道:"何必那么麻烦找人来,你叫个宫女随便打个五巴掌便可。" "哟,语巧不用去喊了。姬贵妃都开口了,我们不得不给她一点面子。"她拉过语巧的手道:"来,你用力打,委屈你了,打完本宫就给你传太医看手,不用怕。" 语巧听了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激动的。 另外三个人听了简直要吐血,她们见过的许多无耻的人,但是把无耻当着所有人表现的,姬如雪是第一个,偏偏她们还不敢言。 姬如梅有些烦躁,本来她还准备给姬如雪一个下马威,结果被一个坏了规矩的含冬打乱,含冬这个人虽然对她极其忠心,但是性子始终没有采雪来的沉稳。 语巧看了一眼姬如梅,没有应下来。 姬如雪假装疑惑的看着臭着脸的姬如梅,问道:"姬贵妃,这是你提出来,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姬如梅站的腿酸,耐性也快被耗光了,在这个飘着菜香味的屋子里还看着那一桌的剩菜,最碍眼的就是姬如雪那个人悠哉的坐在面前。顿时语气冰冷道:"没问题。" 姬如雪笑着点头,不知是不是看出对方腿酸,她慢悠悠的拖延着时间,跟语巧道:"看到了吧,姬贵妃都说没有问题了,你去打吧。用尽全身力气不要客气,最好就是那种能把人打的歪向一边的力道,辛苦你了。" 含冬抬起头看了一眼语巧,眼中有些惊惧。 语巧乖巧的点头,一步步的来到含冬面前,含冬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着她,语巧礼貌道:"含冬妹妹,就这样不要动。" 话音刚落,语巧扬起手臂,快速的一巴掌扇下去。 啪一声。 含冬懵了,脸被打向一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现什么事。 语巧还要打,姬如雪喊住她道:"语巧,你用的是蛮劲,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姬如梅和采雪耳边还回响着刚才清脆的巴掌声,恍恍惚惚的听见姬如雪的话,都齐齐回了神。 其实姬如雪也是被语巧的爆发力吓了一跳,但可能是最近被吓的次数有点频繁,呆愣一秒她就反应过来,阻止语巧。因为她相信含冬这个时候暂时没有感觉到剧痛的,得拖一会缓解才行。 语巧放下手,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气的姬如梅和采雪内心翻涌。 姬如雪开口道:"你力道不对,这样的巴掌听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试试将力量集中到手腕部分,狠狠的打下去。对了,为了给姬贵妃的婢女留一半脸,剩下四个巴掌都按着这个方向打吧。" 饶是姬如梅高冷惯了,此时也不免露出震惊的神情,大概是坐在她面前指挥婢女怎么打人的姬如雪,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她算计的蠢货。是什么时候,姬如雪变成了这个样子。姬如梅不得其解。 这时,含冬的痛觉已经苏醒,酥酥麻麻火辣辣的疼,轮不到她说话,一巴掌又下来!同样的方向,比之前更痛的力道。 含冬已经懵了,眼泪失控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语巧打了第二巴掌,姬如雪又喊了停,又提了点小小的建议。 如此第四巴掌下来,含冬被打的那个脸颊已经被打的充血,嘴角流出了血水,肿的厉害看着也疼。 语巧每打完一巴掌都会停下来听姬如雪说几句话,第四次停下来的时候,姬如梅都看不过去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叫专门执刑的奴才来的痛快! "姬如雪!你还是个贵妃娘娘,这样折磨一个宫女有意思?掌嘴就掌嘴,三番四次停下来耽误时间作何!" 听着姬如梅的怒斥,姬如雪无辜的眨巴几下眼睛,看着含冬一半的猪头脸心疼,转而拉起语巧红起来的手道;"每次打人都要耗费不少力气,语巧也会痛的,本宫怕语巧太痛,让她停下来歇歇。" 真是每一句话都气死人。 姬如梅已经气血翻涌了无数次。 含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姬如雪的眼神满是畏惧,姬如雪就是淡笑的看了她一眼,也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失去其他感觉只剩下痛的脸颊提醒着她,如贵妃不是个善茬。 语巧上前扬起手掌,打了她最后一巴掌。 含冬吐出了一口血水,脑袋已经是昏昏的了。 姬如梅咬牙切齿道:"含冬,起来我们走!" 姬如雪笑眯眯看着含冬脚步踉跄的起来,还不忘给姬如雪行礼再退下。姬如雪很满意的说了句:"乖。" 姬如梅重重的哼了一声,迈开腿的那一刹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她身边的采雪使劲的扶着。 姬如雪新奇的看了他一眼,"姬贵妃要小心啊,在这里摔了回头皇上肯定会说本宫,不过追根起来,姬贵妃为什么拖着病体来偏殿也是引人深思呢。" 姬如梅好不容易站稳的身形一僵,回头深深的看着姬如雪,最后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走了。 姬如雪这么降了她一军,见她离开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多高兴。语巧招人上前收拾桌上的剩菜,陪着姬如雪回往里间走去。 姬如雪径直来到梳妆边坐下,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盒膏药给语巧道:"快擦擦,刚才打的手可疼了。" 语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娘,我还以为您是故意说给姬贵妃听的呢。" 姬如雪撇嘴道:"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又不是假话。" 语巧乖乖接过,侍候姬如雪久了,她也明白姬如雪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那些客套和虚假。 "谢谢娘娘。"语巧心怀感激的道谢。 姬如雪想起姬如梅的臭脸就忍不住笑道:"你今天打那个含冬也是太给劲了。" 语巧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想,自己总该要站一边,中立的立场结果很惨。她握手一笑道:"只怪姬贵妃的婢女太狗仗人势了。" 姬如雪微笑点头,"这事还没完呢,语巧我跟你说啊,以后有得玩了,拿命在玩呢。" 语巧听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娘娘需要安慰吗?可是听着怎么感觉娘娘心情有些愉快呢? 姬如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叹道,刚才这么一刺激姬如梅,她竟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意,是该好好的保持才行。 第三百二十章:责罚(下) 姬如梅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闷着气回寝殿。主子臭着脸,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个冷着脸一个低着头,即使是这样,含冬那肿的吓人的脸颊还是给很多宫女看见了。 她们惊讶的目光,如同一把剑刺进含冬的心里。 碍于姬如梅在,那分配过来的几个宫女都在用余光看着她们,不敢太过分。 等回到了寝殿,姬如梅坐在梳妆台前,翻出一盒药膏给含冬道:"这几天你先回去,等脸上的伤好了再来侍候。" 采雪一听,觉得不妥,出声阻止道:"娘娘不可,让含冬暂且先忍忍,等皇上回来了也好给皇上瞧瞧,二小姐的心肠有多黑,对于一个宫女都能下此重手。" 姬如梅一听脸色不耐道:"你刚才没有听到姬如雪的威胁吗?这件事,含冬你老实跟本宫交代,是不是如姬如雪所言,你冒犯了她?" 想起姬如雪的冰冷的眼神,含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幸好不明显,没有被姬如梅发现。 她老实承认自己因为看见偏殿的大门打开,而里面一个宫女都没有,所以才会走进去跟姬如雪行礼,然后习惯的起身,没想到却被姬如雪揪住不放。 姬如梅听了心里有气又发不出来,她感觉这好像是姬如雪给她下的套,完全的被姬如雪牵着鼻子走。 含冬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种让人害怕的神色,慌忙不顾膝盖的痛楚又跪了下来,"对不起娘娘,奴婢给娘娘惹麻烦了。" 姬如梅正在气头上,没有搭理含冬而是看着采雪道:"告诉皇上,让本宫昨天的说的话打自己的脸么?" 采雪却早有想法,压低声音道:"娘娘,虽然昨天您是说过身边的宫女的规矩很重要,可再怎么说,二小姐亲自下令责罚含冬打脸的事情传出去,怎么也会给二小姐的名声沾染上污点。娘娘忘了二小姐身上还有未出嫁前公然在白天化日之下勾引皇上的丑闻?这种时候二小姐的名声臭的一塌糊涂,怎么比得上知书达理的娘娘,皇上也会因此而远离二小姐也不一定。" 听及此,姬如梅感觉有些道理,她想的更深层次,"有了这一层的污点,姬如雪再怎么入了皇上的心,其他人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得好处。" 采雪露出笑脸,看向呆愣的含冬道:"含冬,我知道你很疼,可是这次是你犯错在先,要怪就怪今如贵妃吧。如今只能委屈你先别上药,等皇上过来之后娘娘叫你拿东西,你就适当的露个脸。" 含冬闻言,没有任何的怨言。另一边完好的脸颊露出恨意道:"娘娘,奴婢知道!感谢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药膏。 姬如梅和采雪很满意含冬能这么懂事,她不告状,只等着皇上自己问起。将姬如雪蛮不讲理的风声放出去。 姬如雪此时正风浪口上,很多人恨不得踩她一脚。 傍晚,冷映寒处理完事情回来寝殿,姬如雪所在的偏殿紧闭着门,姬如梅所在的寝殿却打开。 冷映寒看了眼偏殿的门口,最后脚步略迟钝就朝着寝殿的殿门走去。 一进门,里面传来淡淡的清香,不同于他不同于姬如雪。姬如梅靠在床头,不远处的桌子上燃着一个小香炉,冒着一缕烟雾。 采雪一个人陪伴姬如梅的身边,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去,见是冷映寒立刻跪在地上行礼。 冷映寒随意的嗯了一声,径直来到床塌边看着笑意盈盈的姬如梅,撩开袍子坐下道:"感觉如何?" 姬如梅颌首道:"回皇上,这寝宫果然暖和,臣妾睡一觉起来好多了,只是这样会打扰皇上许久。" 听见姬如梅的话,冷映寒面色放柔道:"你想什么呢,你在这里怎么会打扰,今天中午可有用膳?" 姬如梅看了眼采雪,微微歪头笑道:"臣妾专门等着皇上回来一起用膳呢,皇上吃了吗?" "风雪把你冻傻了么?饿了就吃,若是朕不回来你就不吃了?" 姬如梅笑容加深,犹如一个陷入爱情漩涡的女人,朝冷映寒撒娇道:"是的是的,皇上今晚陪臣妾用膳吧,好吗?" 以往她的冷漠和无情曾刺伤冷映寒的心,如今她这般撒娇妥协,冷映寒心里有些复杂,有高兴有得意还有些怅然。 他不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大概是曾经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在最不需要的时候得到了,这个时候你会觉得很满足却少了一些东西。 不管少了什么,冷映寒也是觉得高兴的,伸手摸摸姬如梅的脸颊道:"好,朕依你。" 采雪趁机道:"启禀皇上娘娘,奴婢先下去准备晚膳。" 皇上点头了。 姬如梅的笑容加深望着采雪离开,美艳的眼眸如秋水般流转看着冷映寒道:"皇上,臣妾觉得妹妹一个人在偏殿不妥,皇上,我们请妹妹一起用膳吧,妹妹一定也在等着皇上一起。" 冷映寒正是想到这个问题,他也想见见姬如雪。便点头想扭头吩咐奴才,只是这个采雪走后,后面没有其他奴才在。 姬如梅看出他的意图,挣扎着要爬起来,连忙被冷映寒制止,他皱眉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起来做什么?朕方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你的殿门打开着。虽然没有下雪了,但天色还是冷的很,下次不要打开来。" 姬如梅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感动,她就知道皇上无论如何都会不会让她受伤害。这种好皇上她怎么会给姬如雪抢走,她要牢牢抓紧他!也让他只看得见她一个人的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柔声道:"因为臣妾想让皇上回家,您回来这里看见殿门打开,心里总会愉悦一些,而且皇上忘啦?臣妾不是很怕冷的。" 姬如梅说的确实没错,冷映寒率先来姬如梅这里的原因就有其之一。他有些感动,靠近一些,薄茧大手摸着她的脸颊道:"如梅,你并非表面那般冷漠,心思细腻的你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这话要是让姬如雪听见,一定就会跟吞了苍蝇一样。 姬如梅看时机成熟了,咳嗽起来,冷映寒刚想让她注意身子,一个低着头的宫女端着药进来,头也不抬的朝冷映寒和姬如梅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娘娘您该喝药了。" 由于嗓音的粗哑,让冷映寒忍不住侧头去看她,这一看之间那低着头的宫女,半边脸颊肿的初期,深红色的手指印重叠交错,一看就是被人打过的…… 姬如梅一脸担忧的看向含冬道:"含冬,本宫都说了让你下去歇息,端药这些事还是交给其他宫女去做。" 含冬端着药,更加低下头,有些害怕道:"娘娘,奴婢的伤不碍事,娘娘喝药吧,太医说了这药还是温热时喝下去的药效最好。" 话虽如此,她却不敢上前。 姬如梅没有看冷映寒,她不能让冷映寒感觉到自己是装的,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含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模样,轻声道:"那你端上来吧。" 含冬深吸一口气,端着药莲步轻移来到床前,姬如梅刚想去拿药碗,冷映寒已经先她一步端起药碗,这黑乎乎的药汤,总会让他想到姬如雪吃药的样子,五官皱的紧紧的很是有趣。 但是眼前这个宫女的脸,听如梅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她处罚的,想想也是,如梅这么善良,记得整个龙德殿的宫女都是很敬爱她。 姬如梅见冷映寒端着药碗,有些呆愣,难道皇上要问她?过去她极少身子不适,喝药的次数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加上有些药是没给皇上知道的。 她朝皇上笑道:"皇上把药给臣妾吧。" 冷映寒想了想,问含冬道:"去准备蜜饯。" 含冬低着头答:"皇上放心,奴婢早已备好。"说着揭开另一个小盘子,果然里面放着好几颗蜜饯。 冷映寒颌首,亲自喂姬如梅喝起药来,那手法的娴熟劲让姬如梅不由猜测起来,她咽下口中让人反胃的汤药,半开玩笑问道:"皇上,我妹妹之前生病的时候,您也会这样喂她喝药吧?" 冷映寒想起来,露出笑颜:"她啊,比起你来差远了,耍小孩子脾气不肯吃药,之前每次都要朕陪着,后来她自己喝,次次都跟上战场打仗一样。" 姬如梅在里侧的右手突然抓紧了被子,冷映寒很自然的说出来,可是她却觉得很刺耳,连同口中的汤药都变的超级难以下咽。 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妹妹的身子本来就弱,这段时间她一直以身子不适不出门,臣妾好几次想来看她都看不到。" 冷映寒嘴角上扬了片刻,"等你身子好了,和姬如雪什么时候都可以见面,之前她确实是生病受伤不好出去吹风。" 姬如梅露出难过的神色,"是啊,现在每天都可以见面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没有联系的关系,最近妹妹有点不想搭理臣妾,得好好哄哄才成呀。而且妹妹的脾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的暴躁了。" 冷映寒喂完最后一勺汤药,将碗放回了含冬端着的端盘上,分析着姬如梅话里的意思,似乎姬如雪从昨天起就对如梅冷冷淡淡的。 而姬如梅看着含冬欲言又止,冷映寒疑问道:"怎么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阴谋   姬如梅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朝冷映寒牵强的笑笑,随后微微低下头,明显的情绪不佳。她忧郁不过三秒,便重新抬起头说道:“皇上,臣妾觉得应该多让妹妹出去走走,她整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又没有忙碌的事情,长期下去,性格怕是会变得内向阴沉。”   冷映寒一听,觉得似乎有些道理,笑了笑道:“朕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长姐如母这话说的果然没错,只是日后为她好的时候,要婉转一点,不然以她现在的牛脾气,你会气伤身子。闹的两姐妹不愉快。”   顿时姬如梅露出一个苦笑的样子,“臣妾以后会注意方式的,不让妹妹生气,皇上我们还是喊妹妹过来用膳吧,时辰不早了。”   冷映寒点头,姬如梅便看向含冬道:“含冬,你让门口的宫女去请如贵妃过来,要找个讨喜的。”   含冬乖巧的应下,还没跟皇上行告退礼,就听皇上问道:“这个婢女去请不可以?她是你的贴身婢女,去请倒也合适。”姬如梅心里松了一半的心,前面铺垫了那么久,终于要进入主题了。她用一种心疼的目光看向含冬,摇头道:“妹妹不喜欢含冬,皇上还是让别的宫女去请吧。”   冷映寒扫了一眼含冬的脸颊,直觉这会跟姬如雪有关系,“是不是发现什么事?”   姬如梅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有些挫败的看着冷映寒道:“臣妾说了,皇上可不许恼火臣妾。”   冷映寒点头。   “昨天臣妾还因为妹妹的婢女不懂规矩的事,让采雪打了那婢女一巴掌,然而管的住那婢女却没有约束好自己的人。之前跟妹妹呛声是因为妹妹她为护着一个婢女而跟臣妾闹,臣妾觉得很生气。睡醒之后想着自己也有错的地方,就让含冬去请妹妹过来一叙,结果......含冬仗着臣妾和妹妹是姐妹,又看见偏殿一个宫女都没有,就擅自走了进去......”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含冬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冷映寒再一次扫了含冬,命令道:“抬起头来。”   含冬抬头,两边脸颊的对比显得被打的脸颊很是严重,比完好的脸颊   肿出了一倍不止。   语巧作为一个管理着显庆殿其他宫女的大宫女,为气弱不到哪里去。又是用尽全部力气的打下去,来回五巴掌。这后果也是很可观的。   冷映寒并没有因为含冬受伤而觉得愤怒,只是皱起了眉头,不太明白姬如雪这种做法,他看着含冬问道:“这是如贵妃打的?”   含冬摇头道:“回皇上,不是。”   冷映寒眉头一松,紧接着听见含冬说道:“是贵妃娘娘让宫女打的。”   “......”冷映寒差点想把这个宫女拖出去砍头一百次!   说话不好好说,有意思吗?   看到皇上阴郁着脸,姬如梅也把握不住他会不会迁怒于含冬,慌忙呵斥含冬道:“做错事受罚也是应该的,你下去吧。”   含冬最听姬如梅的话,这种时候也没有等皇上回应,直接退了下去。   冷映寒没有在意,转而看着姬如梅道:“她确实该罚。”   姬如梅:“......”她说了一大堆铺垫的局呢?她要的不是一句她确实该罚!   最后,还是采雪回来了又再去请姬如雪。   左右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姬如雪依旧坐在窗前,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把玩,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   听闻语巧说采雪请她的时候,还想说是不是她们又皮痒了,然而听见冷映寒在寝殿等着她过去的时候,心情就很微妙了。   回来宫殿了没有来这里,反而去了姬如梅那处,去了就去了吧,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又派个宫女来请她过去,真是......够了。   别以为她关着殿门就不知道你回来了好吗!   语巧有些担忧的看了两眼姬如雪,“娘娘,皇上会不会因为那个含冬的事情而怪罪我们?”   姬如雪唔了一声,疑问道:“皇上应该不会爱姬如梅爱到她的婢女受了欺负,都想拿我出气的地步吧?语巧别担心,到时皇上真的要怪罪,你也是没罪的,皇上不是让你陪着我吗,我逼你打巴掌你也不能不打。”   语巧点了头,片刻又反应过来说道:“娘娘,打巴掌的证据在奴婢手上呢,大不了一起受罚。”反正皇上不会重罚你什么。   姬如雪轻哼一声,“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语巧见姖如雪一脸傲娇的模样,嗤嗤笑了起来,检查了着装没有什么不妥之后,两人才相携去寝殿。   刚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采雪在门口等着,采雪朝姬如雪行礼,姬如雪趁着没人在,好好的刷了一把优越,抬高下巴斜睨了采雪一眼,又哼了一声撇下她往前走。   采雪跟在她的背后,目光不善。   来到寝殿的门口,宫女把殿门打开,姬如雪心情好跟开门的宫女说一句谢谢,开门的宫女受宠若惊,身后的采雪的脸色更黑!一个小宫女竟然比她这个大宫女有面子?   入目又是熟悉的摆设啊,只是屋子里的味道全部变了。   姬如雪进去里间,看见冷映寒坐在床边握着姬如梅的手,顿时心里就把冷映寒那个小人来回怒摔了好几次。   语气都不自觉的重了一分,“臣妾参见皇上!”   冷映寒板着脸,虽然他看见姬如雪的气色不错很放心,但是姬如雪的做法太过斤斤计较公私不分,迟早会跟人树敌。   本想晾着她不搭理,可是心里不忍姬如雪行着礼不起身,面无表情道:“起来,准备用膳。”   姬如雪神情一愣,采雪来叫她的时候,没有跟她说是用晚膳,因为她已经吃过了!   但只是一个晚饭,姬如雪也没有想到姬如梅的阴谋,因为她的宫女拿着食盒进去的时候,早已被姬如梅的眼线看见。   冷映寒起身看着她道:“怎么?”   姬如雪在想要不要老实的跟冷映寒说,她已经吃过了。却听姬如梅在床榻上温柔的说着:“妹妹只怕是饿过头了吧。”   姬如雪就想不明白了,这个后宫女人的演技啊,怎么就那么高超呢?   她笑眯眯的看着姬如梅道:“并不,我已经吃过了。”   姬如梅装出错愕的样子,姬如雪虽然会观察一些细微的东西,但是心计什么充其量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表现,哪里是她们这些浸淫后宫多年的对手。   冷映寒听到她说吃过了,没觉得哪里不对。   姬如梅不经意的一句:“妹妹已经吃过了没等皇上啊,那现在还一起吃吗?”   冷映寒听着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如梅会给他开门等他吃饭,而姬如雪这个蠢女人哼!   姬如雪适时的打了个喷嚏,缓了缓才抬头看着冷映寒道:“我现在吃不下,这寝殿里的香味闻着很不舒服。”吸着鼻子说话,总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冷映寒听见她打喷嚏马上就看向她身上穿着的衣裳,顿时带上丝怒气道:“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一点?”转而看向语巧冷声道:“你是怎么侍候人的。”   姬如雪一听,哎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了吧,赶紧出声道:“不不不,我不冷,刚才是闻到这股味道刺激到了,没有冷诶!”   冷映寒毫不留情的揭穿她道:“那你吸鼻子作何?!”   姬如雪愣了愣,“打完喷嚏吸吸鼻子不......很正常?”   冷映寒无言,片刻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等会朕再去看你。”   姬如雪点头,看向病床上的姬如梅得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不多时她就走出了寝殿,在走廊上,姬如雪的笑脸立刻冷了下来,跟语巧道:“说的好像就她会装可怜一样,一看到她装温柔就浑身不舒服,哼。”   语巧在旁,赞同的点头,她说道:“只是娘娘,撒娇有时候确实很管用,万一皇上听信了姬贵人的胡说八道怎么办!”   姬如雪不屑,“所以每一次都在赌博。”   寝殿里的姬如梅见姬如雪离开的背影,目光中流露着不舍和无奈,随后当着冷映寒的面吩咐采雪道:“把香炉灭了。”   冷映寒不解,“你不是最喜欢这种香味?”   姬如梅浅浅一笑,充分的扮演着疼爱妹妹的好角色,“这么久了,臣妾竟然不知道妹妹不喜欢这种香味。”   冷映寒一听,觉得姬如雪真的是太任性了,仗着姬如梅的好脾气总是在挑刺。他不能助长她的坏脾气,看来要好好的跟姬如雪说说了。   她可以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竖起她那身刺,但是整天用那身刺刺人就不可理喻了。他阻止姬如梅道:“你喜欢你就留着,不必为了姬如雪做到这个地步,哪怕是你妹妹。你太顺着她反而让她现加放肆,长久下去并不是为她好,而是会害了她。”   大概是极少听到皇上讲这些道理,姬如梅有些许的错愕,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显然达到了目的,不枉费她从各个细节渗透姬如雪脾气差的例子。   她像似有些懊恼道:“臣妾错了,因为家中爹娘都疼着妹妹,臣妾自觉也该疼着,却不想是害了她。”   冷映寒心情有些不佳,摸了摸姬如梅的头顶安慰,“以后注意就好,你是她姐姐,姬如雪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教教她。”   姬如梅心里欢喜,面上却是一脸听教的模样,配上那张美貌的脸,十足十的会让人疼惜。 第三百二十二章:琴声 冷映寒陪着姬如梅在寝殿呆了许久,还答应了今晚依旧会在寝殿陪她。 姬如雪则在偏殿,看着语巧在一旁绣东西,整个偏殿安静的,掉下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冷映寒说等会过来看她,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吃个饭需要一个时辰吗?整整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姬如雪知道冷映寒又食言了,他的信用遇上姬如梅就死光光。 姬如雪心烦,灵光一闪,你们不是喜欢腻歪吗?她喊住语巧道:"语巧,帮我去把琴抱来。" 语巧一不小心绣错了一个步骤,试探的看着姬如雪问道:"娘娘,您要弹琴吗?天都黑了不太好吧?" 姬如雪幽幽的看着语巧问:"我弹琴很难听吗?你这样嫌弃……" 语巧实话实说道:"娘娘,其实您的琴艺就只有那么一首曲子是可听的……" 姬如雪哼声道:"我不管,去给我拿琴语巧,不然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一听到这个语巧就蔫吧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给她拿琴,比起耳朵受到摧残,还是娘娘的休息重要。 姬如雪见语巧离开了,百无聊赖的走到桌前,看着那一坨的针线,拿起语巧绣到一半的东西,那应该是条鱼?初见轮廓的鱼形,姬如雪兴致一来,拿起上面的针线穿插起来,等到语巧抱着琴回来时就看见娘娘在刺绣,顿时也期待起来,听巧月说过,娘娘的手艺是顶好。 今天终于有机会见识了,她喊了一声娘娘先将琴抱到琴桌上,走来看姬如雪绣的东西,当目光接触到姬如雪手中的图案时,语巧目瞪口呆,天啊! 这就是巧月打着包票说,娘娘女红一流的绣法吗! 这个绣图应该是废了吧…… 姬如雪毫无规则的绣了一坨,将整个格局打乱,她见语巧过来就把手中的东西塞到她手里,自己吐着舌头转身去琴桌,还问着语巧道:"怎么样,我的女红还可以吧。" 语巧瞧着那一团针脚,呆呆点头道:"很可以……"可怜她绣了一个下午的心血就这么被毁了。 姬如雪走到琴桌边坐下,试了几个音,咳嗽了一声看向语巧:"不许捂耳朵哈,我开始了。" 语巧幽幽的看着她点头。 姬如雪随意的拨动琴弦,单个音还好,后来逐渐的开始了开始加快,她想着姬如梅和冷映寒的汉子,手下弾的更加快,那种魔音破耳啊。 传到前面的姬如梅耳中,直接的就把她吓了一跳,这么凶残的琴音是从何处而来? 冷映寒更是皱起了眉头,有点想笑,但是这琴音真的是让人不敢笑,为了耳朵着想,冷映寒站起身来道:"朕过去让姬如雪别弹琴,如梅你好好休息。" 等到冷映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姬如梅才反应过来,这个琴音竟然是……姬如雪弾的? 当年丞相请来的琴师还活着吗!听见了会不会活活气死! 采雪忍者那种尖锐的声音来到姬如梅的身前,"娘娘,这个琴音竟然是二小姐弾的……" 姬如梅掐着被子声音饱含怒火,"这个贱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把皇上引走!宁愿自毁琴艺,真舍本!" 采雪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想不到姬如雪会用这种方法来把皇上找过去,也只能温声的安慰姬如梅。 再说冷映寒来到偏殿,姬如雪正弾的忘我,她感觉她想自己的整个情绪都放到了琴弦上,并且觉得很悦耳! 语巧的心是崩溃的,她想哭! 早在姬如雪不注意的时候,走到角落里蹲下捂住耳朵,这琴声实在是太凶残了!比以往任何一首都凶残! 当冷映寒推门而进,角落里的语巧第一个发现他,刚想出声行礼,冷映寒就朝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语巧得令,就跟解放似的赶紧溜出去。 整个偏殿就剩下忘我弹琴的姬如雪和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冷映寒。 冷映寒本想让姬如雪弹完再说话,可是他怎么认真听也听不出这是哪一首曲子,又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门外的宫女都苦不堪言,在语巧的带领下,捂住了耳朵一脸痛苦。 寝殿的姬如梅也是捂着耳朵,烦得很,皇上都过去了这琴声怎么还没停?难道皇上喜欢听这种?别开玩笑了! 姬如雪手指已经开始泛红,可她却浑然不觉。 冷映寒蓦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声道:"别弹了。" 姬如雪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冷映寒,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你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干嘛不出声!" "从你弹琴没多久开始。"冷映寒顺势拉她起来。 姬如雪站起来,还沉浸在那种快感种,笑的神采飞扬道:"刚才弾的那一首有没有很赞?是不是很激情,这是我弾的最高兴的一首曲子。" 冷映寒:"……你是认真的吗" 姬如雪一把甩开他的手,骄傲道:"那是当然,我跟你说,那种节奏感杠杠的!" 冷映寒见她似乎是说真的,刚想教训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既然她高兴,弾……也就弾吧。 姬如雪自我优越感爆棚,大言不惭道:"我感觉我弾的比你都好听,这都没对手的感觉,哈哈哈,我决定了!以后好好练琴!" 冷映寒一听,嘿,这个蠢女人的自我感觉这么好,不打击一下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将姬如雪拉过旁边,自己坐在琴前,眼皮抬起看了姬如雪一眼道:"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弹琴,你还是认清事实比较好。" 姬如雪蹲下来看着他问道:"你要弾吗?弾什么呢?" "天下。"冷映寒略一沉吟道。 姬如雪不懂,还是点了头,等着他动手,嘴里还念叨着:"好好弾,弾错了我不会笑你的。" 冷映寒哼了一声,手放在琴弦上静心沉气。 片刻,他那双批阅奏折上战场杀敌的手动了,悠扬的声调从他的指尖流出,谱成一个宁静的场景。 让人仿佛看见在诺大的御书房认真批阅奏折的身影。 姬如雪认真了,门外的宫女惊呆了,寝殿的姬如梅松开了耳朵,一脸不可置信。 采雪也是心惊,她皱眉看着姬如梅道:"娘娘,看来二小姐的琴艺精进了。" 姬如梅越听越觉得不是,虽然她在舞蹈上很又天分,对琴艺也略通一二,这种心境的琴声不是姬如雪弾出来的,她咬牙恨恨道:"这个应该是皇上弾的!" 从悠扬突然转变到激昂,姬如雪看着那在琴弦上跳跃的十指惊呆了。 好听! 姬如雪趴在桌边上,手撑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静静的听着琴声,直到琴声逐渐消失,她双眼发光的看着冷映寒道:"再弾一首,皇上!" 冷映寒心情愉悦,活动着十指问道:"现在承认我比你琴艺好上不止百倍了?弹错了吗?" 姬如雪还想听,怎么会不顺着毛,连忙竖起拇指道:"你最厉害了,不过我也挺有天赋的,你再弾一首给我听,听多了说不定我就学会了。" 冷映寒扶额,看着她讲出事实道:"你是很有天赋,有用琴杀人的潜质。不弾了,时间不早。" 姬如雪站直身子,"小气,弾多一首又不会浪费多少时间,要不你教我?" 冷映寒心想让她乱弾去祸害耳朵,还不如教她弾,虽然可能弾不好至少比鬼哭狼嚎强。 "你过来,我教你。" 姬如雪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 冷映寒抓着她的手,先是简单的一下一下拨动琴弦,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偏殿传出,虽然不顺畅,但也比之前那首折磨的琴声好多了。 冷映寒用心的教着,姬如雪也学得认真,两人都忘了之前的那点不愉快,半个时辰后,姬如雪绊绊磕磕的弾着冷映寒的天下。 外面的宫女隐忍不住的偷笑起来,姬如梅听见这等水平,心里才舒服些,这种程度的才是姬如雪该有的水平,方才那首曲子的难度她都弾不好,何况是姬如雪。 弹第一遍的过程中,姬如雪的一边弾,哪个音有错,冷映寒都会要求停下来纠正,直到正确中才让继续往下弾,姬如雪讲正确的谈法认真的记在脑海中,整首曲子弾下来,她跃跃欲试想弾第二遍。 冷映寒侧头看见她认真的容颜,嘴角扬起一抹笑,暖的能驱散整个偏殿的寒冷。 可是姬如雪正全心全意投入到手下的琴弦上,错过了这个风景。 当第二遍的时候,姬如雪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错误的地方已经基本没有。冷映寒很满意,这个蠢女人不嬉皮笑脸,认真起来的时候还可以。 姬如雪弹完,外面的宫女已经感觉这首曲子不错了,只是比不上第一次听到的那种宁静极致到磅礴大气。 姬如雪活动了手腕,扭头看着冷映寒道:"看我第三次如何完整的将你这首曲子弾下来,哼。" 冷映寒要被她的一声哼逗笑了,他往后一靠,示意姬如雪去弾。 姬如雪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指法,深呼吸看着琴弦,慢慢的弾了起来。整首曲子下来后,门外的宫女有些犹豫不决,还是语巧拍定道:这首曲子是娘娘弾的!" 有了语巧的肯定,其他的宫女的相信那就是娘娘弹的,简直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姬如雪弹完之后,已经崇拜自己了。 她回头笑吟吟的看着冷映寒道:"棒不棒?" 冷映寒失笑,点了头。 姬如雪心情很好的哼了声,说道:"不过还是没有你弾的好,没有神韵。" 冷映寒安慰道:"因为你不是皇上,不过你已经弾的很好。" 第三百二十三章:翻脸 冷映寒见她还想弾,阻止她道:"你今天已经弾了很久,不能再弾,去休息吧。" 姬如雪哦了一声,起身送他离开。 冷映寒忍不住在门口停下脚步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留下来?" 这还用想吗!换做平时你要留下来都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该休息了!今天什么表示都没有,姬如梅又是第一天来,不叫你陪她才怪!她那种尿性简直了! 一大串的吐槽在姬如雪的内心翻涌,面上她却一笑道:"猜到的啊,不过……你低下头。" 冷映寒不疑有他的低头,姬如雪用手挡着跟他耳语说道:"不要碰其他的女人。" 冷映寒挑眉诧异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只当是她吃醋了,没当回事。却不知姬如雪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冷映寒只是摸摸姬如雪的头说:"早点休息。" 姬如雪闻到了姬如梅身上的味道,皱着眉头,伸手拍了拍满满的嫌弃意味,幸好冷映寒没有回头过来看,语巧赶紧拉着姬如雪进屋。 姬如雪朝冷映寒的背影哼了一声,却不知道其实冷映寒听得见,等他走了十来步停下的脚步回头的时候,偏殿的门已经关闭。 他在想刚才姬如雪是生气了? 姬如雪一个人躺在床上,她越想越觉得无法忍受,不能忍受冷映寒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这算什么?她翻来覆去又想不出个解决的方法,说的难听点,后宫的女人大半都在等着冷映寒去宠幸。 她又不喜欢谋权势,难道让她跟一群女人你争我多夺的开战?那些女人简直是无穷无尽的,除了是个丞相家的女儿比较拿得出手外,其他东西她可真是一窍不通。 想着想着直到最后她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一直等到第二天的清晨,天未亮姬如雪便起来在门口蹲点,看着冷映寒从寝殿出来,径直走过偏殿的门口,他脚步一顿,似乎要进来,姬如雪赶紧屏住呼吸蹲下去。 等了一会之后,只听见一些脚步声,殿门丝毫未动,姬如雪慢慢的站起身来,打开一条细缝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冷着脸,进殿! 语巧从门口进来,第一次看见姬如雪这么早起感觉很是惊讶,只见姬如雪重新爬上床躺好盖着被子说道:"语巧,在我没起来的时候,任何人来了我都不见|!等我们睡醒了就去看巧月,然后出去走走,免得温柔的姬贵妃又过来找不痛快。" 语巧连忙应下,自己也退了出去。 姬如梅自皇上走后,脸色阴郁,翻过身继续睡了,昨晚皇上没有碰她,说是她的身子没好,这让她感觉到很失望!如果被姬如雪知道了一定笑个不停。 思来想去,她又有了一招,等用过早膳之后,姬如梅让采雪去找姬如雪要个消痕迹的膏药,让她瞎想! 当语巧看见采雪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姬贵妃才住进了一个晚上,就……这般找麻烦? 采雪似乎完全放下了昨天的不愉快,面带笑容的跟语巧打招呼道:"语巧,如贵妃起了吗?" 话音刚落,姬如雪从里面打开门,一打开就看到不喜欢的的脸,还真是烦得很! 采雪假装没有看见姬如雪的臭脸,高兴的看着她道:"奴婢参见娘娘,打扰娘娘了,我家主子的消痕膏用完了,特地来跟娘娘借一些。" 姬如雪冷声道:"怎么你家主子哪不好了?"说出来给我乐一乐也好。 采雪心里不满姬如雪那种巴不得自己主子出事的神情,但是她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给这位娘那添堵的。压下心里的恨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是脖子……" 姬如雪一听,神情一僵,随后上下打量采雪一眼,"姬贵妃多大的名头,要这东西直接去太医院要不就是了。" "我家主子说特地去喊个太医来有点夸张,左右娘娘就在隔壁,如果有药话先借给我家娘娘用着。" 姬如雪讥讽一笑:"没有,反正你家娘娘又不能下床,呆在屋子里有痕迹怕什么哼,以后别有事没事的过来找本宫,本宫没心情搭理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走开,本宫现在看着你特别碍眼!" 采雪还真怕姬如雪跟对含冬那样对她,毕竟不管再怎么样,姬如雪现在是跟她家主子平级的贵妃。 她简单的行礼告退,姬如雪见她一步步的走回寝殿,哼了声,跟采雪道:"我们去看巧月吧,这一个两个神经病的。还是不要理睬的好。" 语巧干笑着,看着那个采雪的背影,她总感觉姬贵妃一直在进行着什么阴谋,却又没有线索,只是期望到时候,娘娘不会好好掉进姬贵妃的陷阱就好。 姬如雪一个人说着巧月的时候,一直没有听到回应,侧头一看说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语巧赶紧回神说没事,一起陪着姬如雪走。 巧月被送回了长信宫养伤,语巧已经提前为姬如雪备好了软轿,因为今天的天气虽然因为寒冷,但是并没下雪。 一路无话到的长信宫,姬如雪都不会知道有多久没有出来过了,她打量着四周的景物,离开显庆殿呼吸都顺畅多了。 她去看过巧月之后便去了冷宫,原以为会遇上黑影,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冷宫还是保持着干净,但是已经失去了人气,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冷宫了。 姬如雪在冷宫等了一刻钟都没有等到黑影,这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但也可能是她来的时候不对。 她坐在台阶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再到那道围墙,最后她还是起身离开了,离开前把一些备好糕点和一直肉食放在桌子上,虽然已经冷了,但还是留给黑影吧。 从冷宫出来,走在安静的走道上,那些烦恼的事仿佛已经远离了她,直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妃嫔,这可是师嫔难得见姬如雪一面的机会,她们怎么可能会放姬如雪轻轻松松的走。 当下就拦在轿子前道:"如贵妃!我们好久不见您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吧。" 姬如雪跟师嫔不熟,充其量就知道她是牧将军的亲妹子,而之前还有过些许的不愉快,几个月不见,师嫔的脸色比以前差了不少,看起来很有种像刚戒毒的人,瘦的厉害。 她只是在打量着她,却未吱声应下, 师嫔抬头看着她,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离开的架势。 而姬如雪虽然是坐在软轿上,也是心疼抬轿子的人,只能应下。 师嫔见她肯下来欢喜的不得了,让姬如雪一度怀疑师嫔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贵妃姐姐,听说姬贵妃也住进了显庆殿是吗?"师嫔问道。 姬如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一点都不想提到姬如梅的事,但是你不回答个师嫔就眼睁睁的看着她。 被人那么盯着,姬如雪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要不是这是大白天,姬如雪才不会答应她下来走路。所以姬如雪便点头答。 师嫔又问:"那您和姬贵妃住在哪里呢?皇上的寝殿是怎么样的?皇上最近身子如何?很忙吗?" 姬如雪听着一个头比两个大,实在受不了,瞪着师嫔道:"你烦不烦啊!我不走了,你自己走吧,语巧,走。" 而另一边,端木薇出来散心没有想到会遇到姬如雪,她正愁姬如雪在显庆殿里没有人,没有机会单独聊聊。 当看见姬如雪的身影,她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姬如雪正在快步往回走,忽然听见一声呼唤,"贵妃娘娘。" 顿时她火了,回头看也不看来人就道:"你烦不烦啊!" 端木薇一愣,姬如雪从来没有这样发脾气过…… 姬如雪也一愣,她没有想到喊她的人是云妃。还认为是那个问题多多的师嫔。 "抱歉。" "不好意思。" 两人一同说话,对视片刻,两个人都笑了。 虽然上次被陷害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又没有那么怨了。 端木薇上前,来到姬如雪的面前,"你最近还好吗?" 姬如雪心想这个开场白真是……够熟悉的,她点点头敷衍道:"还好。你呢?" 端木薇也点头,只是笑容多了几份苦涩,她看姬如雪只带了一个婢女,而且这个婢女还是不常见的。 便问道:"娘娘可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如何?" 姬如雪经过上次无名的事情,挺同情端木薇的,反正她也不想回寝宫,便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一同来到一处亭子里坐下,宫女连忙去准备热茶糕点,语巧也一同去了,亭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妃子在。 姬如雪直接切入正题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端木薇点头,也不啰嗦直接道:"前几天朝北国给了我一条信息,说朝北国的国师失踪了。" 姬如雪沉默几秒,"难不成你想让我帮忙找到那个什么国师?"扯淡的吧! 端木薇听着一愣,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娘娘,朝北国的国师相当于一个栋梁,他离开了正是朝北国民心涣散的时候。" 姬如雪略一思索,"我不知道你们朝北国的国师有多重要,你直接跟我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帮我把这个消息带给皇上。"端木薇认真道。 姬如雪:"……你让我突然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皇上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又该怎么回答?而且这个两个国家战争的事,不止是我,你的身份已经够危险了,摊上这些事做作何?" 第三百二十四章:相谈 姬如雪的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端木薇的内心不是那么甘愿,她讨厌她的国家,她被送来这里之后,没有传任何消息回去朝北国,也可以说她没有本事接近皇上。但是,她也不曾想要争名夺利。如果可以她还想回去朝北国生活。 姬如雪见她沉默就没有打断她,自己搓着手掌暖手,看着亭外的湖面出神,她不会随意的冒险,不管是谁。自己的事都一团乱,哪有那么多的精力,一个姬如梅都烦得很。 她呼出的气体往上空飘去,与水汽融为了一体,端木薇抬头看着她,沉默半响说道:"那我把那信件毁了吧。" 姬如雪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静静说道:"所以,就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吧。" 端木薇看着她道:"你都不甘心这样安静下去,为何却要我安静的生活下去?" "那你就去争去抢吧,我没有拦着你。"姬如雪淡淡的说着,这些事都不够格让她放在心上。 端木薇用手撑着下巴打量姬如雪:"你不开心。" 姬如雪这才扭头正眼看她,"嗯,不开心。" "是因为姬贵妃住进了显庆殿?" 姬如雪继续嗯了声,她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倒让端木薇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从姬贵妃住进显庆殿之后,后宫都纷纷猜测姬如雪快要失宠。 姬如雪只一眼就猜得出端木薇想说什么,她轻声说道:"姬贵妃住进显庆殿的消息倒是传的很快。你说她住进去了,能不能让其他妃不那么嫔仇恨我?" 端木薇想了想皇后那些人的态度,摇了摇头,虽然姬贵妃和姬如雪一样得宠,但是大家似乎对皇上宠溺姬贵妃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姬如雪名声有污点,又被打入过冷宫,大家都认为姬如雪配不上皇上所以才会这般仇视。 姬如雪昂起头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平静安宁的生活成为了一种奢愿。" 端木薇失笑:"皇上不是挺宠你的吗?" "呵呵……帝皇的爱谁敢相信,以后朝北国不会再联系你的了,就忘了过去吧,这个牢笼你逃不过不如找点乐子静待时光老去。"姬如雪竖的语气中充满着些许沧桑。但她的双眼微眯,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端木薇看向来处,那几个宫女正端糕点热茶过来,她语气轻松道:"真奇怪,你自己不肯认输,却要教人认输。" "我这是为你好。"姬如雪耸肩,眼中也有了笑意,说的也是啊,自己都办不到还教教别人。 端木薇见她笑了心里也舒了口气,毕竟一开始她们是朋友,端木薇自己为陷害姬如雪的事感到很内疚,所以想尽可能的多照顾她。 "反正我现在只身一人了无牵挂,不用担心什么。" 姬如雪想了想也是,忽然想起那个浑身是血的无名,脑子转了一圈她选择不说出来,不管那个无名死了活了,逃出去还是没逃出去,端木薇都没有办法和她相见。 语巧和端木薇的婢女一同上来,把那些糕点和热茶奉上,姬如雪许久没有这样和人坐着聊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吃着糕点喝着热茶。 端木薇给姬如雪说她家乡冬季特有的景色。 "我家那边啊,每到冬季有一种花树,长得可茂盛了,粉红色的花瓣纷纷落下,铺满整条道路,山上也有,漫天遍野,落到河中随着和河水四处流浪,当它的盛开的时候,我们还要举办一个赏花大会。" 姬如雪听着脑海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樱花!她好奇问道:"它的花瓣是什么形状的?" "嘿,你一定想不到,它就跟六角雪花一模一样。"端木薇神秘的说着。 这倒是让姬如雪感觉有些意外了,不是樱花啊,不能亲眼看见倒有些可惜。"等哪天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端木薇爽快应道:"好啊。" 只是两人都知道这个机会有多渺茫,不过人有个念想还是挺好。 这么一聊都到了午膳的时辰,端木薇提出建议道:"不如娘娘来我宫殿用膳?" 姬如雪一愣,兀自想了想,这主意不错,便点了头道;"走,今天中午就去你那里蹭吃蹭喝。" 语巧见姬如雪答应心里有些着急,随便在外面吃东西不太好吧,而且现在端木薇的身份敏感,其他妃嫔都离的远远的,偏偏自家娘娘还往上凑。 姬如雪决定的事情,轮不到语巧来插手。 * 直到夜幕降临,姬如雪才从端木薇宫殿离开回显庆殿,她好久没有和人说这么多话,回去的路上,软轿那么一晃,她便昏昏欲睡。 语巧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就怕睡着的姬如雪从软轿上摔下来,好不容易到了显庆殿,姬如雪还在睡着,语巧让抬轿子的奴才把轿子放下,她上前轻轻的喊了两声娘娘。 一阵风刮来,姬如雪打了个哆嗦,迷茫的睁开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回神,"到了?" 语巧哭笑不得,扶着她起来道:"是的,娘娘我们到了,回去休息吧。" 姬如雪脑子还没有开始运转,迷迷糊糊的跟着语巧走,进门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走了好一会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有些累了。 偏偏刚走完长廊就看见采雪的身影,姬如雪心里那个烦啊!简直是无处不在的狗皮膏药。 采雪知道姬如雪出去之后,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这时见到她赶紧迎上来,"娘娘,您回来了?" 姬如雪路过她。 语巧紧跟着姬如雪,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被冷落的采雪,采雪一脸微笑的跟在后面道:"娘娘,我家主子邀请您一起用晚膳。" 姬如雪一听,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采雪笑道;"本宫看见你家主子就吃不下饭,连同你,早上说得不够清楚吗?离我远点!" 采雪一脸快哭的神情,"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家主子,主子也是为了您好啊。" 姬如雪瞧着事情不对,赶紧回头看了看背后,发现冷映寒不在,这才放下心来,冷笑的看着采雪;"你要哭就哭?不哭本宫可以打到你哭,滚开。" 姬如雪带着语巧打开偏殿的殿门,结果一打开就看见冷映寒坐在桌前,还有姬如梅,看着这两个人,姬如雪第一个反应就是狗男女! 冷映寒铁青着脸,"姬如雪,朕宠你,不是让你无法无天的!" 姬如雪不明白。自己一个贵妃还不能骂一个烦死人的宫女了?她踏进殿内,也不行礼,反问道:"我不在,你们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进来?" "呵,整个皇宫有哪个地方朕不可以去。" 姬如雪没有搭理冷映寒,看向姬如梅,姬如梅赶紧道:"妹妹,你别生气,姐姐已经换了一种香料。" 姬如雪冷冷一笑,"姐姐这么好,我还喜欢胡椒味呢,改天你抓把胡椒粉撒身上可好?" 姬如梅脸色一僵,有些无奈的低下头。 她不说话自然有人替她出声,冷映寒一拍桌子道:"姬如雪你眼里还有朕吗!" 一想到他们两个昨晚的可能会做的事,姬如雪就冷静不下来,就像一个刺猬打开身上的所有刺,准备攻击威胁她的人。 她泰然笑道:"皇上你这么高大,我的眼里怎么会装得下你?" 冷映寒是真的生气,他听见姬如梅说姬如雪一整天没有回来,而她为了出门找姬如雪回来吃饭,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姬如雪回来却是这个样子对她。 "你给朕跪下!"冷映寒听见她说眼中没有他的时候,一股怒火更是往脑上冲。 姬如雪冷着脸,噗通的跪在地上,那响声让人听着就膝盖疼,偏偏姬如雪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冷映寒袖中的手紧紧握住,片刻又松开问道:"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姬如雪脖子一梗,"不知道,还请皇上明示。" 这嘴硬的口气,让一旁一同跪着的语巧着急了,娘娘这种时候不能跟皇上硬碰硬啊!以前的那种给皇上顺气的本事呢! 语巧的心声姬如雪听不见,即使她听见了可能也只会说,那是在她心情好的情况下,当然会顺毛。而今天冷映寒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都还没有生气,这两个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冷映寒简直要气炸了,他板着脸,"你一整天跑哪里去了?" "出去看风景。"姬如雪面无表情的回答。 "午膳都不用回来吃了!" 姬如雪抬头看了冷映寒一眼,她只是出去一天,这个人是她爹吗?她爹都没有这样管她好吗! "在外面用过了。"姬如雪应道,心想尽是些无聊的问题。 冷映寒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道:"以后你就呆在偏殿里,哪里都不许去,好好的反省。" 姬如梅这个时候跑出里添油加醋,恳求冷映寒道:"皇上,先让妹妹起来说话吧,妹妹也是在殿里呆久了发闷,所以才出去散心,一时忘记了时间。" "她对你这样放肆,你还帮她说话!"冷映寒不满道。 姬如雪的心情真是哔了狗了,就因为她说了姬如梅的一两句话,皇上就这样对她?真是可笑。 她抬起头看着冷映寒道:"姬贵妃不找上门,我又怎么会对你放肆,没有对你动手就已经算好了,你又何必假装出一幅假惺惺的样子恶心我。" 姬如梅忽然捂着嘴,委屈的泪水就这么流出来,姬如雪看的她笑道:"哭的不够动情,把手拿开,让我们看看姬贵妃是在怎么哭的。" 冷映寒忍不住再猛拍一下桌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争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姬如雪冷静的看着冷映寒,她在想冷映寒会怎么处置她。 你看,只要姬如梅稍微示弱,关心关心他,他的心就整个都向着姬如梅了。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每次给人希望之后又落入失望。 冷映寒盯着姬如雪警告道:"以后,不许对你姐姐无礼。" 姬如雪不吭声。 姬如梅一边说着没事的,一边上前来到姬如雪面前,准备牵她起来。 可是她一上来,姬如雪全身就打起了戒备,姬如梅弯身去拉她的手,指甲刺到姬如雪的皮肉,条件发射下,姬如雪嫌恶的推开她。 姬如梅顺势被姬如雪推倒在地,满脸的震惊。 姬如雪摸着推姬如梅的手,冷眼看着姬如梅虚伪的表演。那震惊的神情真是好得很。 冷映寒二话不说,上前抱起姬如梅,满是失望的看着姬如雪道:"姬如雪,果然你劣根性难改!如梅见你中午还未回来,怕你出什么意外,拖着病体去找你摔了一跤,为了你换掉自己最喜欢的香料,每天都在担心你,而你就是这样对她的,跪着吧,直到你知道错为止。" 姬如雪突然笑了,"你的眼睛瞎了吗?看的清人吗?我没错。" 冷映寒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听见,他大跨步出了偏殿,姬如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么拙劣的演技,冷映寒都没有看出来,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她。 整个殿里静寂下来,语巧没有想到姬如雪为什么会推开姬如梅,她跪着上前道:"娘娘,我们去跟皇上认个错,认错了皇上就不罚跪了。娘娘您不该跟皇上顶嘴。" 姬如雪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跪下来过,膝盖早已疼的没有感觉,还得感谢感谢天气的寒冷,冻僵了就不会感觉痛了。 对于语巧的话,姬如雪只是勾唇一笑道:"我乐意。"唯独这种事她忍不了,冷映寒莫名的质问让她不能冷静下来,他无条件的相信姬如梅,她已无法插足。 语巧没了脾气,站起来道:"奴婢给娘娘准备点吃的。" 姬如雪低低的应了声,语巧担忧的看了一会姬如雪,走了出去顺便将殿门给关上了。 姬如雪一个人跪在地上,低下头垂着眼睑,外面天色已暗,店里的光线逐渐消失,她的脸晦暗不明。 "真的感觉累了。"她喃喃自语,屋外风雪声盖过了这声音。 当语巧回来的时候,姬如雪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的没有动过。她将食盒放到桌面,请求道:"娘娘,我们还是用完晚膳再跪吧?" 姬如雪低声说不,抬头看着关心她的语巧道:"你把饭盒拿到地上吧。" 哪怕吃不下,她也要吃一些,不能就这么妥协。 语巧落泪,不明白的看着姬如雪道:"娘娘,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行吗!" "我没有作践。"姬如雪淡淡的说着,其实她的内心很想吼很想发泄,但是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只能一脸冷静的承受着。 她没有作践自己,她就是不想妥协,不想对姬如梅不想对冷映寒。回想起过去相处的时光,姬如雪想,冷映寒还是会过来的吧。 他让她跪着,那就跪着,跪死了她也无憾,她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皇宫,没了那丝希望,日子如同行尸走肉。 语巧见她执意不肯从地上起来吃饭,只好拿出菜肴夹好饭菜送到她手中,姬如雪接过勉强一笑,慢慢的扒起来。 看的语巧心酸不已,她点明道:"娘娘,皇上没有让人看着您,说明皇上是想让你休息的,皇上那么宠您,方才只是盛怒之下。" 姬如雪吃完饭之后,将碗递回给语巧:"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若是皇上想让我休息,他自己自然会过来。" 语巧没法只好拿着饭盒离开。 再说冷映寒抱着姬如梅回到寝殿,将她小心的放在床榻上,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来人,去请太医。" 姬如梅赶紧阻止道:"皇上不用麻烦了,只是有一点点疼并不碍事。不要紧的皇上。" 冷映寒皱眉,"这怎么是不要紧,还是叫个太医过来瞧瞧。" 姬如梅这次没有再拒绝,膝盖的那个伤口,其实是她今天想出去走走,不小心被绊倒的,现在看来又有了用处。 等太医过来处理了之后,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冷映寒守在姬如梅的身边,越想越觉得姬如雪太不像话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固执的一面。 想起她刚才那种倔强的眼神,冷映寒只觉得心烦意乱。 姬如梅安慰他道;"皇上,不要生妹妹的气,大概她只是心情不好。" 不说还好,一说冷映寒就哼了声,"心情不好也不可如此骄纵,她把你的关心当成什么了?不能再这样放纵她下去,不然日后她就无法无天了。" 姬如梅似乎有些为难,"现在妹妹对臣妾有很大的意见,臣妾去劝说反而会让妹妹更加不喜,皇上,你还是去看看妹妹吧。" 冷映寒摆手,"你不用操心这些,现在你伤了腿,身子又未好,顾好自己才是大事。" 姬如梅听了不敢多言,只是脸上还有忧思,显然还放不下姬如雪的模样。 直到姬如梅睡下后,冷映寒才从椅子上起来,脚步无声的离开寝殿,门口的采雪看见皇上连忙行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走向偏殿,双手交叉在一起握的紧紧的,脸上满是恨意。 冷映寒嘴硬心软,他想按照姬如雪以前,你让她站着她敢坐下的行为,这次她虽然罚跪,只怕累了也会坐在地上,反正没人看着不是。 他停在殿门之前,里面还有些烛光,姬如雪所在的寝殿总是烛光点亮到天明,这已经是常事。 冷映寒推开门,入目就是姬如雪跪在地上的背影,顿时怒火中烧,这个蠢女人! 语巧站在一旁陪着,听见开门声,连忙看去,立刻跪下无声无息,她指了指姬如雪朝冷映寒做了睡觉的手势。 冷映寒心中泛起无奈,挥手让语巧下去。 他走到姬如雪的面前蹲下,只能看得见姬如雪的头顶,伸手将姬如雪抱起来。 姬如雪睡得不是很安稳,这么大的动静她被吓醒,睁开眼睛看见是冷映寒后,松了口气。 冷映寒径直将她抱到床边坐下,依旧是板着脸,蹲在地上碰了碰她的膝盖,姬如雪倒吸一口冷气呼疼。 "疼的也活该,让你认个错很难吗?" 姬如雪疼的龇牙咧嘴,依旧不肯认错,倔强道,"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你处处针对如梅,她费心费力的对你好,你何必那样伤你姐姐,被罚的只不过是个宫女。"冷映寒道。 姬如雪呵呵一笑:"一个宫女也比她好,我不明白我怎么针对她了,只要她不一直过来找我,我用得着烦她?" 冷映寒松开手,盯着姬如雪道:"那是她在关心你。" "这是什么关心?每时每刻的跟我炫耀,她也住进了显庆殿,把我赶到了偏殿,还把我的宫女打脸了又罚的打板子了?这样的关心你要吗?"姬如雪认真的和冷映寒对视。 冷映寒很是失望,他突然站起来道:"姬如雪,朕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善妒。" "怎么,现在才知道吗?然后呢,难道你要我跟其他妃嫔一样,面带微笑的给你充盈后宫吗?冷映寒,实话告诉你吧,那是不可能的。"姬如雪讥讽的笑着,不知是笑冷映寒还是笑自己,总归让冷映寒看着刺眼罢了。 冷映寒皱眉,"你可以不跟其他妃嫔一样大气,但你必须容的下如梅,那是你姐姐,她都能容的下你,你又为何不能。" "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容得下我!"姬如雪提高声音道。 这个戳中了冷映寒曾经的痛处,他突然冷下脸盯着她:"不要为你的小肚鸡肠找借口,在你不愿意容下如梅以前,就在这殿里好好的反省吧。" 姬如雪道:"那我这辈子都不用出这个门了。" "姬如雪!你用的着这样咄咄逼人?"冷映寒突然放柔语气,他不想和姬如雪的关系闹僵。 姬如雪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想你搞没清楚,我姬如雪、容忍不下其他妃嫔,如果你碰了别的女人,就不要再来碰我,我觉得脏。" 冷映寒突然扬起手掌,姬如雪勇敢的对上他不后退,这是她容忍不来的东西,是她的底线。她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喜欢你,那么我自然是无所谓的。" "不要为你的自私找借口。"冷映寒根本就不信那些什么爱情,他宠着的通通都要听他话,他想宠就宠,不想宠的时候一切都可以收回。即使姬如雪给他的感觉让他很陌生,但是这种容不下任何人的女人,让他觉得很可笑。 姬如雪举例道:"那么你来感受一下,如果我跟很多的男人一起,你会觉得我肮脏吗?" "你敢!"冷映寒一掌打在床板上,整张床开始下塌,姬如雪坐在床边也有些动荡,眼看她要倒下,冷映寒一把拉她起来,恶狠狠道:"姬如雪,你敢这样做试试。" 姬如雪被他眼中的憎恨吓到,但是她没有挣扎,只是忍着痛有些艰难的说:"我不会,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如果你和其他女人一起,我的心情就跟你此刻的心情一样。" "男子女子岂能一同而论。"冷映寒松开她的手哼声道。 姬如雪蓦然笑了,"有的人就是会这样,只是你做不到,只是你觉得震惊,只是你不能接受。" 第三百二十六章:离开 冷映寒皱眉看着她,"朕不知道你的这些想法从哪里来,但是姬如雪你看清楚现实,一般人家都三妻四妾,而这是皇宫。" "是啊,后宫三千佳丽都是小事。"姬如雪淡淡的说着,"但我就是不行,如果你做不到就放我出宫,反正有姬如梅你也不需要我了不是吗?我们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我帮你追到姬如梅,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冷映寒暴躁,"难道你认为之前朕做得那些都是仅仅是因为合作关系吗!" 姬如雪想起他策马赶来像相救的身影,想起他抱着她给她温暖的行为,画面一转,转到他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姬如梅,她无法忍受,点头道:"是的,我一直这样认为。" 冷映寒动动嘴唇,这种时候他怎么都说不出那些温情的话,她竟然认为那些都是合作关系,呵呵,自己当初得知她出事的心情,现在想想怎么就那么可笑!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是这样,没错,朕就是在利用你得到如梅的心!你满意了吗?" 姬如雪笑了起来,"应该是问皇上您满意吗?" "滚!"冷映寒一声怒吼。 吓坏了姬如雪,可是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她迈步就想离开,路过冷映寒身边的时候被抓住手腕。 只听冷映寒保持着怒色道:"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姬如雪的膝盖很疼,听见冷映寒的话抬头看他风轻云淡道:"皇上刚刚不是让我滚吗。" 冷映寒真的想伸手掐死这个女人,以前只觉得这个女人可爱,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冷漠起来很让人无法忍受。 "有脑子吗!这么晚了滚去哪里!" 姬如雪默默看向那张下塌的床板,问道:"不然在这里哪里还能睡觉?" 冷映寒怒火克制不住了,"睡什么睡!你给朕站在这里一整晚!" 姬如雪强自忍住膝盖传来的痛感,眉头都不皱一下应下来:"好。" "姬如雪!" "我在。"姬如雪今晚很平静。 平静到冷映寒怕自己控制不住,动手杀了她,他提高声音道:"语巧!" 门外的语巧早在听见那声巨响的时候就心惊肉跳的候在门外,生怕皇上一个震怒,把娘娘给怎么了。 此时听见皇上传唤,立刻滚进来跪下,眼角瞄见那张塌下的床板时,她默默咽了一口唾液。总感觉再不走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冷映寒盯着姬如雪道;"把如贵妃送回长信宫,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再进来显庆殿。" 语巧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不得不忍着威压应下,姬如雪也走的痛快,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就跟着语巧离开。 看着她走的冷映寒,手握成拳,直到她的脚步快要踏出门槛,冷映寒才放话道:"姬如雪,你只要踏出这个门槛,以后就不用再来了!只要你留下,朕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在他说话间,姬如雪已经迈过了门槛,头也不回轻声道:"不用了,我不留。" 姬如雪她倔,认定的东西,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冷映寒在她出去之后,又打了一掌在下塌的床板上,这下整张床板都掉落在地,一部分成了粉末。 姬如雪听见响声,鼻头酸酸的有点想哭,可是她不能哭,姬如梅刚搬进来两天,她就被离开了显庆殿,这个消息够满足其他妃嫔的高兴了吧。 不是她不敢去争取,而是她知道姬如梅在冷映寒心中的位置,那是她怎么都比不上的,以前的那些温柔,全当是自己当姬如梅替身的甜头罢了。她争不过,插足不了,就跟初恋在男生心目中的地位一样,总是特别的。 冷映寒一个九五之尊都会收藏姬如梅的手帕,姬如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显而易见,得不到不如远离。 语巧看着这都亥时了,娘娘却固执的往外走,皇上的挽留都没有用。 姬如雪努力的克制情绪,直到她出了显庆殿,语巧拿着一盏灯笼照明。黑夜里,突然下起了雪,姬如雪和语巧远去在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 守门的奴才都在猜测如贵妃是不是失宠了,那个单薄的背影让他们看得特别凄凉,这段时间如贵妃住在这里,他们都快把她当成半个主子看待。却不想恩宠来的快去得也快。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姬如雪终于支持不住的跌倒在雪地上,语巧慌忙想扶她起来。 姬如雪咬牙道;"让我歇一会,膝盖疼起不来。过会儿缓缓就好了。" 语巧拿高灯笼,前方的黑暗,后面也是黑暗,只有远处有一盏灯在孤零零的伫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蹲下来个姬如雪说:"娘娘,这里回长信宫太远了,我们……还是回显庆殿等明天再离开好吗?" "不,回不去了。"姬如雪感觉有些冷的缩缩脖子,看着语巧道:"你拉我一把,我站起来可以继续走。对不起,连累你半夜陪我走路。" 语巧赶紧摇头,用力将姬如雪扶起来,她一颠一颠的走着,似乎每一步都隐藏着疼痛。看的语巧心疼,"娘娘,您何必跟皇上闹僵,没了皇上当靠山,您可以从天堂坠入地狱。" 姬如雪咬着牙,眼眶开始湿润,黑夜很好的隐藏了她的懦弱,"大概我就适合地狱的吧。" 语巧劝不动她,寒风吹来,吹起漫漫风雪迷了她们的眼,语巧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情,心里有些着急起来,可是就在这种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看到御林军的影子。 姬如雪走了二十来步,再次双腿无力瘫软下去,这一下她的泪无声落下,姬如雪坐在雪地上,曲起膝盖,眼泪就这样留下来,她颤抖着声音说:"语巧,我膝盖疼也好冷。" 语巧听着也没有办法帮她解决,她想去找人帮忙,但是独自留娘娘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她不敢。 茫茫的雪夜中,语巧孤立无援,姬如雪抱着膝盖哭,越哭越厉害一直喊着膝盖疼好冷,语巧听着也落了眼泪,她靠近姬如雪抱着姬如雪道:"娘娘别哭。" 娘娘不是膝盖疼到哭也不是冷哭,而是心里痛到难受溢出。 姬如雪放声哭着,不肯起来,主仆二人依偎在一起,那盏灯笼放在她们身前。 将所有的苦痛宣泄,暗处一个身影一直看着她们,多少次蠢蠢欲动又被压制下来,冷映寒听着姬如雪的哭声,心里就跟被针刺了一样,她总是那么平静的面对他,让他以为她真的都这一切都无所谓。 姬如雪不知哭了多久,身体的温度逐渐下降,慢慢的她睡着了,当语巧感觉姬如雪的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忙低头看去,看见姬如雪双目紧闭,小声的喊了两声娘娘。 姬如雪没有任何反应,语巧提高声音喊道:"娘娘,您醒醒!娘娘!" 冷映寒突然从暗处飞身上前,从语巧手上接过姬如雪,昏暗的夜中,冷映寒看见姬如雪脸颊残留的泪痕。 用力抱紧她,朝语巧道:"你先回显庆殿。" 说完也不管语巧的回答,直接飞身离开。 他搂着昏睡过去的姬如雪,先去了太医院找了太医看诊,上了药之后听见没有大碍之后,他才放下心,抱着姬如雪回长信宫。 到了长信宫,那些打瞌睡的奴才都醒了过来,看见冷映寒齐齐下跪行礼,冷映寒直接走向姬如雪的寝殿,推开门,来到床边脱去她的外衣,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反应过来的宫女齐齐进来等候吩咐,因为姬如雪这段时间都没有在长信宫住过。所以她的寝殿有打扫,但是却没有烧暖炉。 冷映寒冷脸问她们道:"主子回来,点火炉取暖都不会干了吗!" 刚下还紧张站在原地宫女立刻离开去准备,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厉鬼在追她们。 虽然已经过了子时,那些宫女的手脚还是很快,不一会儿寝殿开始慢慢变暖,冷映寒见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就挥挥手让那些宫女退下去,自己则守在床边,用手拂去黏在她了脸上的发丝。 这个举动他对别的女人也做过,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深情过。自己眼中的深情是感觉不到的。 "跟以前一样,认个错该多好,为何你就不愿意认错。"冷映寒自言自语,看着姬如雪有些泛红的脸颊,将手移到那里,触手的感觉寒凉。 冷映寒拿多一床被子给她盖上了脚,脚要是受寒了,寒气就容易入体。 冷映寒坐了一会,自己也有些乏了。他脱去外衣,在姬如雪的身边躺下,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渐渐闭上眼睛。 像似以往习惯了,姬如雪下意识的钻进冷映寒的胸膛上。 冷映寒闭着眼睛,拍了两下姬如雪的背,便睡了过去。 而姬如梅半夜一觉醒来,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再摸摸炕上,一片冰凉,昭示着这个位置没有人睡的事实。 她愣了愣,随后咬牙猜测皇上可能是去了姬如雪那边!因为是深夜,她也在不想去闹,有什么睡醒再说!翻个身就继续睡。 等到姬如雪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大白。她愣了好久,看见熟悉的摆设,再看向床帐的颜色,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长信宫,只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是如何回来的? 记忆中她只记得自己坐在雪地里痛哭,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赶人 初兰一直守在外面,她不知道主子和皇上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在天未亮的时候就离开,离开前还警告她们不准将他送姬如雪回来的事泄露出去。 看皇上还是很疼爱娘娘的,怎么又不许告诉娘娘了呢?巧月怎么会挨板子?再姬贵妃住进显庆殿的时候,娘娘就回来了,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胡思乱想,在听见里面的动静之后被打断,语巧端着热水过来,准备给娘娘洗漱。 初兰很是听语巧的话,因为语巧是皇上派来照顾娘娘的宫女。 语巧是今天一大早被冷映寒派人过来长信宫的,皇上让她照顾娘娘的生活起居,有什么事要与他汇报。 语巧当时听见的时候,心里叹了一口气,皇上明明还是很关心娘娘,但是两个人就是在闹别扭,等解开僵局的时候应该就没事了。她这样想着。 此时走到殿门,初兰赶紧跟她行礼道:"姐姐,娘娘好像已经醒了。" 语巧颌首,招呼身后的宫女,自己推开了门,进去看见姬如雪赤脚站在桌前,顿时急了赶紧上前扶着她回到床边坐下,给她穿鞋子穿衣服,嘴里不停念叨道:"娘娘,您怎么能赤脚下地呢,天气那么凉,你的身子骨又不好,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姬如雪静静的听着她说,看着地板上铺好的毯子想,这踩下去软绵绵的哪里来的寒气,但她知道语巧是在关心她,听完点头认错道:"我一时起来忘记了抱歉,语巧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吗?我记不太得了。" 语巧的手微微一顿,按照皇上意思点头道:"嗯,娘娘半路昏睡过去了,奴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娘娘带回来。" 姬如雪若有所思的点头,因为情绪不高,任由语巧侍候。 等到用完早膳,她才有心思在长信宫转悠起来,许久没有回来住了,在这个宫殿里他还是住了挺长时间,论熟悉度非这里莫属。 她穿着浅绿色袄子,整个人显得很有生气,脸上粉黛未施,三千青丝用一只简单钗子简单挽起,因为没下雨也就没有披披风,袄子上的衣领高高的围住脖子保暖,姬如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有宫女正在清扫昨夜下的雪,看见姬入雪纷纷行礼,姬如雪含笑点头,站在一旁,这个院子比不上显庆殿的三分之一,布置也很简单,除了角落里种了几棵树,其他都是一片空地,如今都铺满了雪。 宫女们正在清扫出一条走道,姬如雪活动活动手腕,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宫女的肩膀,从她的手里接过扫帚,一下又一下的扫着雪,可能昨晚下的雪并不大,这雪不厚。 被拿走扫帚的宫女吓的跪地上,"娘娘,还是让奴婢来扫吧,娘娘这样真是折煞奴婢。" 姬如雪扫了两下,过过瘾,见宫女跪在地上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只好把扫帚给回她,轻声道:"扫干净这条走道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扫就让它这么积着吧。" "是,娘娘。"宫女连忙接过计扫帚,紧紧握住,生怕姬如雪再次将她的扫帚拿走。 姬如雪有些无奈,带着语巧和初兰继续到处走走看看。 巧月已经可以下地了,用了上好的膏药,恢复的不错,姬如雪在她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不让她来侍候。 可听闻娘娘昨夜回宫了,巧月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姬贵妃使了手段陷害她家娘娘。这任何能忍得住了。 这不,她挪着步子从房间出来找娘娘,和正在四处乱转的姬如雪碰到一块。 巧月一把上前握住姬如雪的手臂,心疼道:"娘娘!" 姬如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才拉着她的手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躺着多休息?" "奴婢已经好很多了,这样走路不碍事,娘娘你……"巧月想问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娘娘已经够伤心了,自己去问岂不是徒增娘娘的痛? 姬如雪见她话说到一半不说话,疑问的嗯了一声:"巧月你要问什么?" "噢,奴婢想问娘娘您用早膳没有。" 姬如雪笑了笑,"当然用了,你出来走路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的娘娘。" "那,我们去冷宫看看吧。"姬如雪想去冷宫看看黑影在不在。 巧月和语巧都没有反对,一个主二仆三个奴才一起准备去冷宫。 然而当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赫然看见师嫔上她们的台阶,师嫔看见姬如雪扬起笑脸道:"如贵妃!你真的回来了啊!" 姬如雪整个人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女人昨天还亲密的拉着她喊姐姐,今天改口叫如贵妃了,这消息来的可真是够快的。 师嫔不等她反应就直接上前,挤进去宫门,然后打量着整个院子,满是心疼的回首看着姬如雪道:"如贵妃昨晚被皇上赶出来,连夜回来这个破败的院子,睡得还好吗?" 姬如雪就知道这个人没安好心,不过自己的等级比她高,还怕治不了她? 姬如雪转身看着师嫔,淡声道:"师嫔一大早的好兴致,只是你似乎忘了给本宫行礼,以及本宫让你进本宫宫殿了吗?给本宫滚出去。" 巧月气鼓鼓的等着这个师嫔,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师嫔哪里来的胆子三番五次的挑衅她主子! 换做以往的师嫔,只怕她早就怒火中烧的和姬如雪吵起来了,如今她却装不懂的眨巴两下眼睛,自动忽略姬如雪的话,看着满院子的雪故作吃惊道:"如贵妃,您这院子怎么都没有宫女打扫?瞧瞧这满地的雪。" 姬如雪皱起了眉头,见师嫔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寒酸她,当即吩咐其他宫女道:"你们看好各个殿门,师嫔娘娘爱在这院子呆着就呆着,不许她进殿,无论她说什么你们的不用听。" 说完笑意吟吟的看着师嫔道:"师嫔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这种没皮没脸没规没距的妃子活该进不了皇上的眼,本宫实话告诉你吧,就你这师嫔的等级,想寒酸本宫还不够格。" 这番话说的师嫔的笑脸挂不住,她阴沉的看着姬如雪,奈何姬如雪连个眼神都不给她,直接转身离开出了殿门。 巧月高傲的哼了一声,陪着姬如雪一同踏下台阶,念道:"主子,这师嫔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语巧补充道:"因为师嫔的父亲是牧太师,亲兄长是牧将军,如今牧将军手握兵权,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故后宫的其他妃嫔如今都不敢得罪她。" 姬如雪若有所思的点头,"我觉得她和牧将军一点都不像,将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这智商被人拿枪使都不知道。" 巧月低低笑了起来。 姬如雪来到冷宫,巧月替她推开冷宫的大门,满院子的雪,没有任何痕迹,姬如雪站在门口踏步进去,留下一行脚印。 她推开宫殿的门,一眼看见桌子上的点心不见了,心里有些高兴,看来黑影还是回来过的。 她关上殿门,看了看这个安静的院子,朝巧月道:"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悄悄的来悄悄的离开,只剩下地上的一行脚印告诉他人,这个静寂的冷宫有人来过。 姬如雪来到昨天的亭子里,突然觉得好孤单。脚步一顿,回殿。 语巧等人毫无怨言的跟着姬如雪身边,等姬如雪回到长信宫的时候,意外的师嫔还在,非但没走还多了云妃和颜良娣。 姬如雪有些头疼很想转身就走,可是已经被眼尖的师嫔看见,她喊道:"如贵妃可算是回来了!" 云妃和颜良娣的转身看去,果然看见姬如雪穿着前浅绿色的袄子站在不远处,摆着一张清冷的脸看着她们。 云妃和颜良娣都朝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师嫔却尖叫起来,"如贵妃,皇后娘娘让你明天开始去请安!被赶出显庆殿就不要想着还能又那些待遇。 姬如雪冷淡的瞟了师嫔一眼,"本宫知道了,你滚吧,长信宫不欢迎你。" 当着另外妃嫔的面上,这些不给她面子,师嫔心里的火气很大,她朝云妃和颜良娣道:"听见没有,人家叫你们滚吶,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贵妃娘娘拿扫把赶你们吗?" 姬如雪突然扬起嘴角,朝云妃和颜良娣说道:"不嫌弃就进去喝杯茶吧。" "姐姐邀请,荣幸之至。"云妃和颜良娣含笑应道。 姬如雪踏上台阶,师嫔走上前恶狠狠道:"姬如雪,你针对我!凭什么只请她们?一个是即将国破家亡的异国公主,一个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人物!" 姬如雪淡漠的看了师嫔一眼,"因为她们不犯贱。" 师嫔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云妃和颜良娣都掩嘴偷偷笑了起来。包括其他的宫女奴才,她们都不知道原来娘娘的战斗力这么不可小嘘。 语巧和巧月已经挡在姬如雪的面前,她们还真怕这个师嫔发起疯来动手,毕竟以前他们也动过手了。 姬如雪朝云妃和颜良娣示意进殿里,师嫔说不过人家就开始耍无赖。她也跟着云妃她们一起进去。 姬如雪看也不看师嫔,只是在进去院子之后,叫住师嫔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宫让你请你走?" "姬如雪,你敢?!"师嫔怒目相视。 这话说得,姬如雪好像不敢似的,她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看了看那些站着的宫女奴才道:"有谁的力气比较大的,来啊,请师嫔娘娘出去。以后记住师嫔与狗不得入长信宫,除非本宫垮台了,死了,或是批准了再让她进。" 姬如雪说话掷地有声,威严淡淡的渗透到所有人心中。 第三百二十八章:归来 站在不远处的奴才和宫女互相对视一眼,开始迈步上前。 师嫔指着她们威胁道:"你们敢!只是个卑贱的奴婢!本嫔的兄长是护国大将军,看谁敢碰我!"| 姬如雪紧接着道:"前朝官员不得插手后宫事。" 果然那些奴才的宫女的脚步不停,眼看越来越近,师嫔尖叫了一声,恨意满满的看着姬如雪道:"停下!我走!姬如雪你得意不了多久,你已经失宠了,整个后宫都知道你被皇上连夜赶出了显庆殿,日后你还是能这样对别人,就算你有本事。" 姬如雪微微一挑眉,哼,她离开显庆殿的时候已经夜深,这个消息不可能传的那么快,而师嫔一大早的就来到宫门口,显然是有人给她们报信,长信宫主子长期不在,那些奴才的心都开始野了。 看着师嫔愤恨离开的背影,宫女齐齐给姬如雪行了个礼,又退了下去。 姬如雪假装不经意的扫过她们,看到最后那个露出为难之色的宫女,嘴角上扬没有说破,上前跟端木薇和颜良娣一起走,她开口问道:"怎么你们都来了。" 端木薇和颜良娣互看一眼,最终还是颜良娣开口说道:"听到你回长信宫便来看看,自从你住进显庆殿后,大家可都看不见你了。" 端木薇颌首,"这个冬天后宫安静的很,只好到处走走散散心。" 姬如雪笑了笑,带着她们进殿,语巧去准备茶水,巧月留在姬如雪的身边。姬如雪让她们坐下后说道:"消息倒是传的很快,你们也不用顾忌什么,被皇上宠爱的时候要做好失宠的心理,这在后宫不是很正常吗?怎么我瞅着你们比我还紧张呢。" 端木薇和颜良娣见姬如雪从始至终都没有异样,不由的猜测姬如雪是真的看得开。 颜良娣扬起嘴角望着姬如雪道:"最近你这里不会有安宁了。" "啊,说起这个烦得很,幸好后宫只剩下了一个师嫔难搞。"姬如雪抬手撑着下巴道。 端木薇钦佩道:"不怕,你看师嫔不是被你赶出去了吗?只不过……赶出去好像也很麻烦,最近她和皇后走的很近。" 颜良娣低头,她也和皇后走得近,因为有些东西她要借助皇后出手。 姬如雪无所谓道:"管她和谁走得近,反正这后宫想我死的人多了去,师嫔啊,还不够聪明。" 这时候语巧端着茶水上来,给三个小主都倒好了茶水,默默的退到姬如雪的身后与巧月站在一块。 颜良娣抬头看着姬如雪问道:"娘娘,您知不知道陶医女去哪了?" 姬如雪端茶杯的手一僵,片刻才伸出手指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陶医女啊,出宫了吧,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颜良娣心一紧,有些勉强的干笑两声,端起茶杯喝了口,低声道:"这什么茶,苦的很。" 姬如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颜良娣是不是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她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赞同道:"嗯,苦的很。" 端木薇疑惑的看着她们,自己也喝了一口,甘甜甘甜的,哪里苦得很了? 三人静默,颜良娣想,自己知道陶然是男儿身的时候,不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了吗,她想过陶然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只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月前他只跟她说,他要跟娘娘去一个地方,不知道多才回来。 如今娘娘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喝了一杯茶,颜良娣起身跟她告退,因为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觉得那时候自己期望和陶然一起穿着白大褂当太医,如今看来一个妄想。 姬如雪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起身,轻声道:"改天有空的时候再过来坐坐。" 颜良娣心不在焉的点了头,语巧送她离开,端木薇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颜良娣好像一下子心情变的好低落。 她看着手中的茶水,提醒姬如雪道:"虽然之前我也投靠了皇后,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颜良娣也和皇后走的很近,现在后宫的妃嫔锐减,就剩下皇后,姬贵妃和你,三个人能说得上话了。" 姬如雪颌首,风轻云淡说:"现在不用把我算进去了,以后就剩下皇后和姬贵妃两个人,我能安宁的在长信宫过日子已经是奢愿。" 端木薇不好问她和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着她道:"我会帮你的,我不想在这个皇宫里,虚耗着时光。" "听起来你有想冒险的意思,但不用了,我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姬如雪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开,并不想承任何人的人情。 端木薇离开后,长信宫恢复了宁静。 此后一整天至一整夜都没有人上门,这也是让姬如雪拥有更多时间思考人生。 三天了。 冷映寒从来没有到过长信宫一步,这是姬如雪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想起来心脏都会钝痛一阵,明明前一个晚上还能坐在一起弾琴,一转眼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她仿佛又过着冷宫的生活,听着宫女背地里讨论,皇上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姬贵妃,皇上在哪亲自扶着姬贵妃走路,皇上……全是皇上和姬贵妃的话题。 而姬如雪这三个字让长信宫的宫女一提起就噤口,外面都传疯了如贵妃性格奇差,心胸狭小却善妒的流言。不然也不会在姬贵妃住进显庆殿两天内,连夜被皇上赶出了显庆殿。 现在整个皇宫就是姬如雪处在风浪尖口上,这一次没有谁再来帮她。 姬如雪仿佛没有看见其他宫女看她的异样的眼光,依旧是她过她的,别人说别人的,只是她发现,她的膳食越来越差了,奴才的态度越来越怠慢了。 巧月的伤已好完全,听见那些宫女背后的议论的声音气的不得了,看见每天膳食越来越差气的不得了,她曾偷偷问语巧,皇上和娘娘发生了什么事,语巧只说不清楚,但是那天晚上皇上发了很大的脾气。 日子持续这样下去,姬如雪的心越来越冷,吵架最不能就是这般闹别扭,拖着不联系,等时间久了心境就变了。 师嫔依旧每日做功课般的上门給姬如雪添堵。姬如雪真的难为她的这股毅力了,每天被气走也不嫌肝疼。 不过这样一来,每天早上打击师嫔倒是成了她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有个人送上门给你损,何乐而不为。 如此一个月后,整整一个月,姬如雪除了初一十五给皇后请安被其他妃嫔冷嘲热讽一番后,其他时间的都安静的呆在长信宫中。皇上没有来过,姬如梅没有来找麻烦。 天气好姬如雪就院子里抚琴,坚决不弾冷映寒教她的曲子,即使每次都在心中弹奏了一次又一次。这些时候她弹琴,语巧和巧月已经不再躲在远处或者觉得是煎熬。一个人静下心的琴艺能达到了悦耳的程度。 直到某天,姬如雪正在弹琴听见语巧小心翼翼来报说,皇上将姬贵妃提为了皇贵妃。 那一刻,姬如雪手中的弦突然断了一根,她僵着手,任由割到的手指滴血落在琴弦上,许久才出声道:"嗯。" 语巧和巧月正在努力在想在怎么安慰主子,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只有嗯二字。 随后琴声又起,少了一根琴弦的琴,弹奏出来的曲子断断续续,就跟她的心缺了一角,再也不补回来。 这天姬如雪吃着早膳,突然觉得反胃恶心,一开始只认为是个肠胃不好,直到持续了几天之后,姬如雪都食欲不振,她推算了一下自己的月事,发现好像这个月都没有来。 猜到了某种可能,她的心里有些惊慌还有些害怕茫然,她谁也没有说,打发了语巧离开之后,她带着巧月来到颜良娣的宫殿前。 半个时辰后,她从颜良娣那处离开。 颜良娣坐在医书面前呆愣了很久,她有点不敢相信,姬如雪会是在这个皇宫中,第一个唯一一个怀了皇上子嗣的人。 是的,她怀孕了。 姬如雪带着茫然回到长信宫,她怎么都想不到在这种时候,她肚子里竟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这一个意外把她打击的不知所措。 她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姬如雪浑浑噩噩了好几天…… 直到,牧怀青征服朝北国,班师回朝,举国同庆。 姬如雪被通知去参加宴会。 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穿戴服饰出席宴会。 这几天她的状态很不好,虽然已经不会害喜,但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差。 她去的时候,冷映寒和皇后姬如梅已经到场,她板着脸上前刻板跟他们行礼。 冷映寒时隔一个月才看见她,袖手下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故意冷落她,等着她来给他低头,可是即使处在风浪口上,即使其他待遇变差,再次相见她还是一如那晚的淡漠。 连看他的一眼都随意带过,毕恭毕敬。 冷映寒沉着脸,不说话。 皇后便让姬如雪起来,然后赐座。 姬如雪叩谢盈盈走向的自己的位置,抬头之间姬如梅的目光得意的看着她,似乎赢了她一样。 姬如雪当着她的面瞥了皇后的方向一眼,朝姬如梅扬起嘴角,在姬如梅的眼里那个笑容满是讥讽! 姬如雪的眼神无声再说,皇贵妃又如何,还不是低皇后一等? 而全场的中心人物牧怀青在姬如雪出现的时候,就将目光定在她身上,几个月未见,她更瘦了,在宫中过得不好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伤神 姬如雪察觉到视线看向牧怀青,微微一楞,想着这个牧将军与她的关系未免太好了些。那目光中饱含的担忧和关切让她又有丝感动。 她含笑似不经意间微微颌首算是,跟牧怀青打招呼了。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冷映寒看见,当下有些吃味起来,脸色更加不好了。 他的臭脸又被师嫔观察到让她计上心头,连续一个多月来她都败在姬如雪的嘴下,被损的颜面扫地,长年累积的怨恨让她有些疯狂,忘了家族忘记自己兄长。 她想姬如雪这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让皇上知道她不忠,和自己兄长有暧昧关系,那么她的下场一定很惨,而他的哥哥是大功臣,皇上一定不会过多的为难。 皇后娘娘的这个建议确实不错!虽然拿自己的哥哥冒险了点,可只要能除去姬如雪这个方法又算的了什么。 打定主意,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当宴席热场起来后,她分别让贴身宫女派人用姬如雪的名义去请牧怀青在假山一聚,派人用姬丞相的名义姬如雪去假山一聚,再派人用姬如雪的名义请姬丞相后花园一叙,最后给张字条皇上,让皇上去抓奸! 如此一来,姬如雪和姬丞相对视会应邀前去,她的哥哥见姬如雪离席一定会跟上前,皇上看见他们一定大发雷霆,不管怎么说,妃子和将军私会可,那女人死定了。 今日老天都帮衬的师嫔,果然姬如雪收到消息的时候看向姬丞相,姬丞相朝她点点头,想着宝贝女儿最近日子过得不好,不定是有什么话想跟家人说。立即心疼死了。 跟边上的说了声,便起身悄然离开,这个热闹的宴席都是为了犒劳边关的将领,以及对灭了朝北国进一步扩充了国土表示祝贺。 这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文武百官的喝了个尽兴,尽兴到连主角牧将军离开了都不知道。 冷映寒确是知道姬如雪离开的,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他才收回了目光,独自拿起酒杯浅酌。 军师和左右先锋,商量一番,齐齐的举起酒杯敬冷映寒,将军竟然跟他们说,当年镇国的少年大帅竟然是当今皇上,这是在他们心目中的少年英雄啊。当年那个状况,如今的这些新兵都不会明白有多艰险,他们这些三十而立的人确是知道的。 将士敬酒,冷映寒怎能不喝,他含笑将杯中酒饮尽。 后续的有奴才上来给他上茶,冷映寒随意端起,却发现杯底下有张纸条,他轻皱眉头哪拿起来看,待看清写的是什么之后,双目含火,里面写着:牧将军深爱如贵妃,多年一如往昔。 他将纸条揉烂在手中,扫了一眼全场,牧怀青和姬如雪都不在,顿时派人去查。 此时姬如雪来到后山,不见自己的父亲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她立刻停下脚步,此番出来因为是和父亲会面,她没有让巧月跟上来。 没想到确实一个男子,若是这个时候让人看见她岂不是百口莫辩? 就在她想离开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说话了。"如雪?你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姬如雪一听懵了,她什么叫人过来会面了?这个声音……"牧大哥?" 牧怀青距离她五步远,规矩他懂自然不敢再多靠近,他听见姬如雪的声音内心还是很雀跃,"嗯,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哪有什么事!脑海里电光闪过,姬如雪瞬间回神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她想也不想的马上转身踉跄离开,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出事。 结果走的太急,被脚下的石子绊倒,顿时失去重心,那一刻,姬如雪闪过绝望,她的孩子! 牧怀青一闪身,千钧一发的接住姬如雪,他揽着她的腰身,从正面看,两人似乎在拥抱着诉衷肠。 冷映寒出现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涌起杀意紧紧盯着这对狗男女,喝了点酒又正在和姬如雪冷战中,种种情况,冷映寒怎么冷静的下来!自己好兄弟和自己女人抱在一起的事实! 冬天夜里的风让失魂未定的姬如雪清醒过来,而这个时候牧怀青正放开她,担忧询问:"如雪,你没事吧?是否遇到什么难处?" 姬如雪转过身背对着了冷映寒,拍着胸脯道:"牧大哥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这次会面内里有乾坤,应该被别人算计了,我们还是快回宴席吧。" 牧怀青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自己怕是被暗算了。然而…………正朝着姬如雪走去的冷映寒在她后面阴测测道:"这么快回去,说够话了吗?" 姬如雪听见这声息背脊一僵,慢慢回头对上冷映寒的寒冰千重的眼睛。 牧怀青着急想解释道:"皇上,臣……" 却不想冷映寒正暴怒低吼一句:"你闭嘴!"随后抓紧姬如雪的手腕质问道:"你可真是说到做到!姬如雪你要脸吗?嗯?" 那一丝的害怕再听见那句你要脸吗,彻底的消失了,她不怕死的扬起嘴角讥讽的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朕看见你们两个搂搂抱抱!一个月不惹事还以为你学乖了,却不想你这般水性杨花,勾搭喜欢如梅的人,你的心到底是有多黑?难不成事事要与如梅争?" 冷映寒的话如同一个寒针刺进她心里,她想笑笑不出来,想骂也骂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个宴席她不该来,只是觉得冷映寒很可笑。 牧怀青听见冷映寒的话皱紧眉头,沉声道:"皇上你别误会。臣是见小师妹快要摔倒了才出手拉她一把!" "哦?拉人一把拉到怀里去了,呵呵,牧怀青朕现在不想见你,在朕没有发怒前,滚。"冷映寒铁青着脸,在克制着怒火。 牧怀青放心不下姬如雪,他知道这次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丢下姬如雪自己走,皇上发起火来不简单。 他试图解释道:"皇上你冷静!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冷映寒突然盯着他问:"你摸着你良心说你不喜欢这个女人!" 牧怀青突然哑口无言,他刚想发誓,可是一开始的迟疑就是个错。 冷映寒还没有到跟女人动手的地步,他冷冷的看着姬如雪,吩咐不远处的侍卫的没有感情道:"将这个女人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迈出冷宫一步!" 牧怀青紧皱着眉头,却听冷映寒警告他道:"想说什么,明天带着兵符来谈!" 之后嫌恶的看着姬如雪一眼,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侍卫拉着姬如雪下去,牧怀青看着姬如雪道:"对不起,明天我会跟皇上解释清楚。" 姬如雪却觉得没有必要,冷映寒临走前的那一眼深深的伤到她,那眼里满满的嫌恶,真是够了。 她抬头看着牧怀青轻声道:"不用了不是你的错,牧将军回去吧。" 说完,侍卫已经推着她离开。 姬如雪一步步的走去冷宫,那些侍卫虽然骂骂咧咧凶巴巴的,但至少没有动手动脚。 姬丞相在御花园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女儿。回去宴席,等快散去时,都没有见到人姬如雪,心里很是不安。 冷映寒回来之后的脸色可怕,妃嫔都注意到了,姬如梅更是低头翘起了嘴角,匆忙用手掩着。 不出所料,心情不好的皇上喝的酩酊大醉,交由姬如梅照顾。 这一夜,冷映寒和姬如梅共赴**,姬如雪只身一人在冷宫里抱膝失神。 次日。 语巧和巧月才找到冷宫里的姬如雪,因为这件事皇上没有公布,她们一直不知道娘娘被打入冷宫。 当她们找到蜷缩在床板上,盖着单薄被子的姬如雪时,顿时红了眼眶,巧月赶紧扑上去抱着姬如雪哭:"娘娘!奴婢来了,您别怕。" 一个晚上没有烛火,娘娘是如何熬过来了?这该死的环境一定很让娘娘害怕。 姬如雪朦胧睁开眼,瞧见是巧月,安心的笑了笑,"巧月你来了,我再睡一会,你不要哭,我们不是第一次进冷宫了。" 巧月看着姬如雪疲惫的模样,顿时不敢吵了坚定抹干眼泪,她要振作,不可以给娘娘添麻烦,她要好好照顾娘娘! 面对姬如雪这突如其来的被打入冷宫,许多人都不知道原因在哪里,只有师嫔的笑容不断。 这姬如雪总归是栽倒她手里了,且看她还怎么得意。 随后几日,冷映寒都没有来看过她也没有来问过她什么,只有师嫔每日上门嘲讽,和云妃颜良娣的偶尔探望。 姬如雪逐渐开始冷漠,冷宫膳食比外面的普通人家吃的都差,但姬如雪还是每天的坚持吞咽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肚子那个孩子。 颜良娣说现在才一个月,它还未成形,正在孕育,想想她就满心欢喜,那些伤心事都远离开来。 冷映寒还在气头上,他先前觉得姬如雪性格不妥,需要纠正,结果引发了那天晚上的真争吵,姬如雪所讲的事情在这个后宫里头根本无法实现,他有皇后以及其他妃嫔,以后也会有更多妃子。他可以容忍姬如雪对别的妃嫔善妒,然而姬如梅是她姐姐,她都能如此刁蛮,以后可还得了? 他没想到故意磨了她一个月,她愣是不为所动,他开始怀疑姬如雪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最后就看见她和牧怀青抱在一起的画面!即使知道有人从中作梗,他也没有办法接受,姬如雪那晚说假如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话,一直缠绕在他心里! 第三百三十章:算计 姬如梅原本以为皇上将姬如雪打入冷宫,就不再上心,却不想皇上却跟她说,让她准备一些被褥和暖炉送去冷宫,还需用上她的名义。 这让她的心紧了紧,不管怎么做,皇上还是对姬如雪那个贱人上了心!即使看见姬如雪与牧怀青私会,他也没有惩戒姬如雪,只是打入了冷宫还暗地里送取暖物什去,呵呵! 采雪也知晓皇上的意思,低声直说道:"娘娘,我们不可以停止,为今之计只有除去二小姐方可收回皇上的心。" 姬如梅自然知道,她斜躺在贵妃榻上,目光充满算计的说:"一时之间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 采雪皱皱眉,想起娘娘的伤心事,但此刻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皇上内疚。她放柔声音道""娘娘,接下来奴婢说的话,您别恼。" "说吧。" 采雪附耳过去,一段话后,她站直身子看着姬如梅的反应,当年娘娘花费那么多功夫,就是被自己不能育子的身子气到。 而今,她听见采雪的法子后,觉得是个好办法,便决定实施起来。 她找了一直听她话的太医,特地挑在冷映寒快回来的档口诊脉前。 为了防止出错,姬如梅先行和那太医提提醒道:"本宫要你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不要让本宫动怒了,不然你和和美美的一家七口儿子孙子什么的……最后会只剩下你一个人。明白吗?" 这种威胁,太医哪能不明白,立刻战战兢兢应下,一表忠心,姬如梅很满意,吃下一颗有假孕的脉象的药丸。然后给太医诊治。 冷映寒处理朝政回来,这几天他心情都烦躁的很,姬如雪那种倔强的脸,总是在他的眼前晃个不停。 今儿上午,牧怀青将兵符交给他,解释了一遍昨天真的是个意外。但是当他问牧怀青是不是一直心仪的姬如雪时。 牧怀青点头了。 他怒气冲冲,深知姬如雪对牧怀青无意,却还是记恨她对自己那么冷淡,而面对牧怀青却露出笑脸。想去冷宫看她,又过不了心里那关,一直隐忍着。要暗卫将她每日的情况上报。 听说这几日她冻的厉害,几乎不离床,昨儿就让如梅给她送些保暖物品去,今天应该送的到才是,毕竟这个姐姐对妹妹也上心,早就在他面前替姬如雪求情。 待他回到显庆殿,想问问东西是否送去的时候,看见太医正在和姬如梅把脉,姬如梅的脸色则怏怏的。看着像似生病了。 他上前,关切询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姬如梅躺在床上有些难过道:"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是反胃,可能是吃错东西了,肠胃不好。" 冷映寒皱眉,在床榻旁坐下,看着太医道:"娘娘身子如何?" 太医却噗通跪在地上,磕头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贵妃娘娘哪里是肠胃不舒服,这是有一个月身孕了!" 冷映寒突然一怔。 姬如梅看的心里一紧,露出紧张的容颜,伸手默默的拉了拉冷映寒的衣袖道:"皇上,您不想要孩子吗?"明明之前答应过她,给她一个孩子,她生不出来,假装怀孕却没有看见皇上的笑脸。 冷映寒这才从中反应过来,高兴的搂起她道:"朕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如梅,朕是太高兴了!" 姬如梅这才放心下来,只有皇上喜欢她的孩子,到时才会狠狠的惩罚姬如雪。她笑颜如花,精神满满的看着太医道:"那我可以下来走路吗?太医?" 太医认真道:"当然可以娘娘,只有不动气多走走也没坏处,但是切莫快速跑动,还有一定要舒缓心情。" 姬如梅一一点头,看着皇上道:"皇上,臣妾想去冷宫看望妹妹,我有孩子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冷映寒也好多天没有看过她,有些犹豫,他还是同意了,对于孩子姬如雪应该是喜欢的吧。 伤愈归来的江友安百里东,贴身侍卫程天风姚雁山感觉自己养个伤,外面的世界就爱变了,如贵妃又被打入了冷宫,姬贵妃有了子嗣! 这情况怎么转念的那么快呢? 江友安被皇上命令去准备马车,他和姬如梅一起离开去冷宫看姬如雪,冷映寒想,就是看在姬如梅孩子的面上,放她出冷宫,这个理由应该不错。 姬如雪这几天都有好好的呆在房间里取暖,那些冰凉的东西她不去碰又不出门吹风,因为她还没有保暖的衣裳,怕冻着。 这几天她沉浸在自己有孩子的喜悦里,渐渐的淡化了那些感情之事,母性使然,孩子是母亲最宝贵的宝贝。 姬如雪闲来无事,和巧月等人学绣衣服鞋子,她想着再过几个那个小家伙出生了,穿上她亲手做的小衣裳,一定很得意。 巧月见娘娘心情不坏,这几天也就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姬如雪喜欢把事情憋着,但是这高兴可不是假的,也重新拣起了女红。 这个院子也没有其他人,也不是第一次住了,姬如雪和巧月并排坐在一起,巧月时不时的和她说点她刺错的地方。想着娘娘真是心不在焉,以前那么好的手艺都荒废了。 只有姬如雪知道她哪里会什么女红啊…… 等听见外面有动静的时候,两人的笑脸都一收,语巧出去了巧月放下手中的女红,看着姬如雪道;"娘娘,你在这里等着,奴婢前去瞧瞧。" 姬如雪点头,看巧月起身出去,后脚她也跟着出去,因为她可不能让巧月出事了。 结果来的人停下脚步,出去的人也停下脚步,巧月看见皇上还很高兴,下一秒看见皇上扶着姬如梅的时候,她是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是僵硬着给她们行礼。 跟在巧月后面的姬如雪也看见了,双眼中的光亮开始暗淡,也朝着他们行礼,如今一个皇上一个皇贵妃,品阶都比她高,行礼是应该的,谁让她此时不想搅合进去,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养着孩子呢? 冷映寒看见姬如雪眉目清冷,整个人浑身上下的透露着冷漠,看见他们来就沉下脸,心里恼火极了。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倔! 姬如梅假装没有看见她清瘦的脸,挣脱冷映寒的手,独自笑意吟吟的上前道:"妹妹,莫怕,姐姐再求求皇上,一定会让你早日出冷宫。" 姬如雪抬头看了一眼冷映寒,瞧见他的目光都放在姬如梅的身上之后,自嘲笑笑。"不用了,谢谢。" 姬如梅怎能让她如愿,眼看她上门槛的时候被绊倒,马上就要倒在姬如雪的身上了,巧月想也不想的将姬如雪拉开,冷映寒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姬如梅被门槛绊倒,姬如雪扶也不扶的闪身躲开。 当姬如梅结实摔倒在地的时候,采雪第一个冲上去哭喊着:"娘娘!" 姬如雪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是哭给谁看呢,摔一跤还能摔死不成?她自己扑上来了又不是她推的,这个采雪瞪着她干嘛。 姬如梅躺在采雪的怀中,脸色苍白的抱着自己肚子说疼,那虚弱和害怕的神情,瞧着不像是假装的,姬如雪有种不祥的预感。 冷映寒迅速上前抱起姬如梅。恶狠狠的等着姬如雪道:"姬如雪,如果朕的孩子有什么事,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姬如雪怔然,和巧月呆呆的看着皇上抱着姬如梅走远。 难道他知道她有孩子了吗?姬如雪不由自主的纳闷道。只是她低头看见地上那摊血的时候,姬如雪的瞳孔一下子缩紧,那是……姬如梅的孩子。 她也怀上了孩子,这一摔,岂不是…… 巧月也看见了那血迹,结合皇上临走前的语气,脸色顿时白了,她惊慌的看着有些惊讶的主子,哭泣道:"对不住娘娘,奴婢给您惹麻烦了,奴婢要去跟皇上说,这一切都是奴婢造成的!" 说着就要往外走,姬如雪连忙拉住她的手摇头道:"巧月,你以为你出事了,我能一个人在这个冷宫里活下去吗?别慌,又不是我们把她的孩子撞没的,是她自己不小心,你忘了吗?" 巧月被这么一说,心情好过了点,但是皇上离开前分明是说后果要娘娘承担啊! 姬如雪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隐隐不安,她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冷映寒快速回到显庆殿,那里早有太医在边上候着,他吼着让太医诊治。 姬如梅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保住?太医自然是说,孩子没了,而且皇贵妃以后都难以怀上子嗣。 冷映寒面色一僵,手中的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他踏进寝殿,只见姬如梅默默的看着上方流泪,美人落泪果然我见尤怜。 她一看见冷映寒仿佛看见了唯一的希望,抱着冷映寒哭了许久,虽然泪水不停,埋在冷映寒怀里的那双眼确实异常的清明。 姬如梅哭着喊:"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 这是史上生命最短的孩子,刚诊断出来不到两个时辰就没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冷映寒心疼不已,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让姬如雪偿命的话,他甚至不想将话头往姬如雪那边引。 他想他真的中毒深了。 姬如梅这件事时间太短,根本就还没有传开,姬如梅哭了好一会之后见冷映寒还没有丝毫的表示,只能紧咬着唇,将祸水惹到巧月身上,这样姬如雪也一定会跟皇上闹。 打定注意,她抽泣着眼眶红红,坚定的望着冷映寒道:"如果不是妹妹身边那个巧月宫女无动于衷,臣妾的孩子也不会……皇上,处罚巧月,关她个三五个月。皇上!" 那最后两个字充满了信赖。 无非是一个宫女,当时冷映寒也看见了她拉开姬如雪的动作。 第三百三十一章:小产 这个要求如何不能满足,冷映寒想也不想的说句好,立刻吩咐奴才将巧月抓去打三十大板关入水牢。 这个惩罚基本就跟赐了缓死一样,姬如梅心里得意,得意的在冷映寒怀里假装晕过去。 冷映寒看见她睡着了,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在一边守着。 当那七八个侍卫进来抓走巧月的时候,姬如雪不顾自己的身子将巧月护在身后,"你们想做什么?" 来抓人的侍卫恶狠狠道:"这个宫女弄没了皇贵妃的龙种,皇上命令卑职等,打她三十大板关入水牢。" 巧月脸色一白。 姬如雪死死的抓着她的手道;"这不是就跟要了巧月的命一样,不可以,皇贵妃是她自己摔倒的,不关巧月的事。"末了,补充一句,"要抓就抓我吧。" 巧月很是感动,赶紧道:"娘娘,您放开吧,以后奴婢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您要好好的,如果皇上有放您冷宫的时候,千万不要再闹脾气了,奴婢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如果他心里有我就不应该带走你的!"姬如雪提高声音道。 侍卫不耐烦,一把推开姬如雪,押走了巧月。 姬如雪倒在地上,感觉肚子疼了疼,顿时不敢有动作了,等那股疼痛缓过去后,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她不能让巧月有事,从春兰被害死开始,她就发誓不让身边的人再出事! 对,找皇上! 姬如雪深呼吸冷静的走出宫门,寒风出来让她上下牙齿打架,她刚打开大门,门口就有四个奴才把守,并不让她出去。 姬如雪皱眉重新关上门,找了角落里一处狗洞钻了出去,这当然被暗地里看守她的暗卫瞧见,立刻上报给皇上。 冷映寒正在前殿,姬如梅失去孩子的事情让他心里五味陈杂,他对子嗣并无执着之意,先前知道有人动手脚让整个后宫都无所出,他也拖着没去处理。 想不到好不容易有孩子了,一天不到就夭折了。 正想着暗卫前来禀报姬如雪的情况,他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姬如雪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而后脚步匆匆的跟着暗卫离开。 姬如雪朝显庆殿的方向走去,冷映寒朝着她赶来,两人一处湖边相遇,看见冷映寒,姬如雪想也不想的上前拉住他的衣裳求情道:"放了巧月,你我都知道是姬如梅不小心自己摔倒的,这能赖到我和巧月身上吗?" 冷映寒在她着急上前拉住他衣袖的时候还心跳了一下,然而她的话一出口,刚燃起的小火苗就熄灭了。 他也不甩开姬如雪的手,冷声质问道:"你姐姐的孩子没了,姬如雪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她?" "我知道孩子没了很伤心,但是伤心也不能随意拉个人一起死,巧月什么错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姬如雪冲动起来已经没有理智。 冷映寒大声质问她道:"难道在你的心里,一个婢女都比你姐姐重要,比朕重要?" 姬如雪冻的直颤抖,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是,可这吵架起来哪里有理智清明的,她也大声说:"是!她就是比你们重要,你和姬如梅身边有那么多人,而我身边就一个巧月,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头,就只有她!我不是无理取闹,所以求求你了,放过她吧。" "那谁来放过朕的孩子?姬如雪你不要太可惜,只惩罚一个婢女而不动你,已经是给了丞相的面子。" 姬如雪紧紧抓着冷映寒不放,眼眶已经泛红,"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用各种理由将我身边的人带走,姬如梅什么货色你的眼睛被糊住了吗?难道你不觉得之前她对你那么冷淡,如今却对你那么温柔很奇怪吗?她在和我斗,你以为我和她真的会有姐妹情深?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她只不过是把你当做对付我的工具!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凉亭说我勾引你的时候,就是她设计的,你以为我喜欢进宫吗!" 姬如雪吼完这一切,呼吸都有些急促。 冷映寒听着心情不爽,他黑着脸看着她道:"你们两姐妹都没心,何必互相拆穿。" 姬如雪冷笑,"把巧月还给我,以后我会安静呆在冷宫,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安心和姬如梅恩恩爱爱。" 冷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拉着他的手;"放开。" 姬如雪偏不,"你把巧月还给我,我就放。" 他怎会和她讨价还价,一甩手就将挥开了姬如雪,姬如雪踉跄着朝前坠几步到了湖边,身形一晃就掉了下去,没有半点可以抓住东西,姬如雪看着冷映寒侧对着她的身影,心如死灰。 冷映寒听见奴才的惊呼声,再听噗通一声,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姬如雪已经掉进湖里后就沉了下去,她的手脚早已冻僵,又不会游泳,只能缓缓的下沉,刺骨的冰水从四方将她包围,她望着湖面,吐出几口气。 这腊月寒冬天,湖水的冰冷是个男子都受不住,远处的冰面还结了冰。姬如雪掉下去生命堪忧。 冷映寒想也不想的跳下去,一众奴才惊呼救驾救驾! 他在水中解开袄子,这棉衣裳吸水不好活动,他睁开眼睛四处查看姬如雪在哪,可水已浑浊,哪里有那么容易看见,他顺着姬如雪落水的地点往下潜,却没有捞到姬如雪,一时间他心慌了,姬如雪绝对不能出事! 其实姬如雪昏昏沉沉的任由身子往下沉,而冷映寒跳下来的时候,水浪将她冲的有些远,放弃挣扎的人被水波推送着,也不过停在冷映寒一米外。 当冷映寒找到人将她带出湖面的时候,怀中的人已经脸色煞白,嘴唇转紫。他着急之下个,施展轻功抱着姬如雪从湖里起来,一路飞去太医院。 这皇上浑身湿透抱着人来的情景,他们行医数十载也没有遇到。顿时慌张的跑出来。 冷映寒踏步进去将姬如雪放到的病榻上着急道:"快!救她!" 太医明白,医女快速给姬如雪换下湿衣裳,不把脉不要紧,一把脉吓一跳。 太医晃荡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娘娘她……她……" "说话!"冷映寒气的想一脚踹开他,姬如雪不会有事的!对,皇兄! 他不避嫌的吩咐暗卫道:"去请皇兄过来!快去!" 暗卫得令,太医院的一众人却摸不着头脑,瞧着姬如雪的样子像似不行了。冷映寒一脚踹开太医,扶起姬如雪靠在他的怀里,自己则在她背后传送内力驱寒,嘴里不停念叨着,"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放了巧月,马上放了巧月,你不会有事的。" 冷映寒双目通红的看着一群白褂的太医,怒斥道:"传朕口谕,让侍卫放了长信宫的宫女,立刻!马上!去!" "是,是皇上。"三五个年轻的奴才立刻跑出去通知。 冷映寒如何赶紧不到姬如雪那微弱的呼吸,脑子里只有姬如雪,他狂躁的样子把所有太医都吓住了。 "皇兄呢!来人去请颜良娣!"冷映寒大喊着,因为内力能保住那丝气息,却不能医治,不能耽搁。时间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清真出现了,身后依然跟着黑影,他看见脸色死灰的姬如雪,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拿过姬如雪的手去把脉,暗道一声糊涂,"马上将她放平,不要停止输送内力!" 冷映寒快速照做,清真微微按压姬如雪的肚子,来回三次后,姬如雪吐出了几口水。清真又赶紧清理她的鼻道。 清真见姬如雪没有反应,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进了姬如雪身上的九个穴道,终于姬如雪咳嗽了一声。 清真塞了一个药丸到她嘴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银针看着双目猩红的冷映寒道:"孩子没保住,她小产了,两个月多的身孕。" 冷映寒听了之后,一口血吐了出来,他随意的撩起衣袖一擦,只抱着姬如雪,声音低的很难听清,他说:"她在就好。" 她也有孩子。 而他害了自己的孩子。 冷映寒突然笑了笑,那笑容让清真看了心涩。 最后他道:"送姬如雪回宫吧,她需要好好的调养。你的内伤加重,不要再用内力了。" 冷映寒没说什么,沉默的抱起姬如雪,颜良娣来得慢,正好撞见冷映寒抱着姬如雪往外走,他看也不看颜良娣道:"从此以后你就是太医院的医女,暂且跟在姬如雪的身边看诊。"顿了顿,他皱眉吩咐:"姬贵妃那边你也去看看吧,她……身体一向不太好,这次流产,估计会伤了根本。" 颜良娣被这一句话砸懵了,关于那件事她刚查到蛛丝马迹,就直接给她转为太医院的人了? 当冷映寒离去后,太医院重新开始恢复秩序,只是这件事却传的四处皆知,且越传越夸。 当姬如雪醒来后已经是四天后,冷映寒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看见姬如雪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那颗心终于放了下去。 姬如雪几乎看不出这个长了胡茬,容颜沧桑的人是冷映寒,下一秒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空落落的,她用极其沙哑的声音问冷映寒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那沙哑的声音是一把箭,深深的射穿冷映寒的心脏,他的声音同样嘶哑,他看着姬如雪道:"对不起。" 那一刻,姬如雪的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滚!"姬如雪声音哑的让人听不清她说什么,而且身子虚弱,她踹了好几口气,随后闭上眼睛,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冷映寒看见了。 他起身身形踉跄两步,可是姬如雪没有看见,当他转身的时候,她睁开眼睛道:"我们两清了,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第三百三十二章:后果(上)   冷映寒的身形顿住,悄声的离开,他不会放开姬如雪,一辈子都不会。年少时多少次九死一生都不曾让他有过这般害怕。   而孩子没了,那种难过,在姬如梅身上无法感受。   冷映寒数夜未眠,又深受内伤,一出长信宫的宫门就昏厥过去,正好被守在门外的清真接住,他叹息一声,和黑影一起将人送回显庆殿。   再冷酷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就会化成绕指柔,他这个皇弟对姬如雪用情至深,哪还有当初互相厌恶的模样。   都是命。   都是缘。   都是劫。   此后,许多好东西都被送到长信宫,而颜良娣,不,是许医女也到了姬如雪身边全天看守。   小产就跟做月子一样不可马虎,姬如梅也‘小产’做戏不能拆穿她也在屋里躺了一个月,终于她活生生的体会到失宠的机会。   一个月来,皇上竟然一次都没有看过她,即使她派人去请,不是不在就是在忙。   只听说江公公隔三差五的送一堆好东西去长信宫,这个江友安的意思不就是皇上的意思么?虽然皇上也没有去看过姬如雪,但是这心里明显还是有她。   姬如雪自从小产后,她的话更少了。每天脑袋里都是空空的,她想不出该想什么,这幅放空的样子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伤神模样。   巧月着急央求了许佳颜治好娘娘,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再厉害也没办法解开娘娘的心结啊。   姬如雪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丞相府和牧怀青的耳中,奈何皇上不见他们任何人,他们想见姬如雪一面都难。   终于,是夜。   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进长信宫,瘦弱的身影率先出动,极快的点了里屋巧月的睡穴。   姬如雪躺在床上不动,只是伸手悄悄的握住了床下的匕首。   牧怀青拉下面巾,来到床帐外低声道:“如雪?”   姬如雪手中的力道一松,起身将床帘掀开,“牧大哥?”她对牧怀青有种莫名的信任,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牧怀青嗯了声,急速道:“如雪,你的身子如何?伯父伯母担心不已,今夜我等特地潜进来看看你,你莫怕,我等会就走。”   走?   姬如雪的心中仿佛燃起了希望涌现冲动,她希翼的看着他道:“牧大哥,能带我一起走吗?”   牧怀青从未想过姬如雪会开口,他多想带她离开这里!可之前如雪并不愿意离开,望着她希翼的眼睛,他看向无名道:“无名,能带如雪出去吗?”   无名定定的看向姬如雪,那是一人脆弱的女人,她再看向牧怀青温润的脸,点头。他想的她都会帮他,只要他高兴她也高兴。   得到了回答,牧怀青赶紧道:“如雪去换件衣裳,穿暖和点。”   然而当他话音刚落,无名就动了,有人在暗处监视!   面对突然闪身消失的无名,牧怀青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姬如雪已经穿戴完毕,她起身走到牧怀青的身边问道:“牧大哥怎么了?能离开吗?”   “等会我去引开那些侍卫,无名的轻功最好,她等会带你离开,等我甩脱了追兵自会找你们。”牧怀青忍不住摸摸她的发顶,姬如雪只当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无名这个名字她好像有点熟悉,她想起端木薇再想起端木非,恍然大悟道:“是那次来比武的美少年?”   牧怀青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末了解释一下道:“无名乃是女子,武功高强。”   姬如雪感觉命运真是兜兜转转,没想到无名不止活的好好的,还跟在牧怀青身边。   片刻无名归来,拉紧姬如雪往牧怀青怀里一推道:“有影卫,快走。”经过这段时间和牧怀青形影不离,她已愿意简单的说话。   牧怀青快速道:“你带她走,我留下。”   “不认识路。”无名想也不想回道。   顿时牧怀青和姬如雪都挺无语的,时间不多,不能磨蹭,牧怀青叮嘱道:“一定要小心,纠缠一会后就脱身离开,以你的身手能离开的,到老地方等我。”   无名颌首,牧怀青带着姬如雪飞身潜进黑暗中。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无名闭上眼睛感受赶来的二十二个暗卫,还有一个高手!   冷映寒来到长信宫,正看见一个黑影子扛着一个人离开,猜测不错的话被掳走的人是姬如雪,他面若寒霜,亲自上前动手,其余的二十二暗卫形成包围圈,不让黑衣人有逃跑的机会。   无名扛着巧月,面对冷映寒的出招有些顶不住,冷映寒这么多年鲜少遇敌手,这回遇见这等人物,更加步步紧逼起来,绝对不能让姬如雪被掳走。   无名眼看吃力不住,将巧月扔下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这个方法不错,她一扔掉巧月,冷映寒以为那是姬如雪,立刻将背部留给敌人而去救人。   可接住了一看才发现这哪里是姬如雪!带着不好的预感,他冲进寝殿,床帐空空如也。姬如雪早已被人掳走!   可恶!   他看着和暗卫交手的黑衣人,厉声道:“拿下她!留活口!”   无名应付很是吃力,从慢慢她苏醒意识后,身体便不如以往强悍。   冷映寒拿过侍卫的弓箭,对准黑衣人拉弓一放,射中了无名的肩胛骨。   无名被生擒。   暗卫立刻点穴错开她下巴防止她自杀,剧痛让无名轻皱眉头,她在强忍。   冷映寒上前扯开她的面巾,当看见她容颜的那一刻,冷映寒火冒三丈!   牧怀青!   “将他压下去关起来,另现在派人去搜查太师府,若是没找到牧将军和如贵妃,便将牧太师和牧夫人抓来。明天一早放出消息,午时不归后果自负!”   暗卫悉数照做领命退下。   牧怀青带着姬如雪出了城门,在城门口一处地方等无名回来,直到半个时辰后,牧怀青知道无名出事了,想回去救她,可她又如何放心姬如雪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   姬如雪方才的冲动在夜风中逐渐冷静下来,她拉了拉牧怀青衣袖道:“牧大哥,我们回去吧,救无名救我们的家人,如果我们这样一走了之,冷映寒不会放过我们家人的。”   她到底还是了解冷映寒的性子。   牧怀青还有犹豫,姬如雪继续道:“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由连累斐然无辜的人受累,你也不能因为帮我而成为间接害死爹娘的元凶,你知道的,冷映寒的性格有多冷酷。”   “如雪,这是我辈子做的最冲动的事。”牧怀青苦笑道,糟糕的是他想就这么冲动下去,而姬如雪的话却一棒子将他敲醒。   姬如雪看了看四周黑暗陌生的地方,“冲动过也不留遗憾,走吧。”   当牧怀青送姬如雪回去,果真得知皇上连夜搜查太师府,并将他爹娘抓进皇宫的消息。他们进宫一路畅通无阻。   冷映寒独自站在进宫的通道上,左边押着受伤的无名,右边是牧太师和牧夫人。   他笔直的站在这里,看着牧怀青和姬如雪一步步走来,在十米外停下脚步。   “过来。”冷映寒看着姬如雪说。   他也不好形容此刻是怎样的情绪,在这兵荒马乱的两个时辰前,他才收到颜良娣的密报,姬如梅的身体,没有怀过身孕!   那个女人,居然欺骗他!   她未曾迟疑,步步朝他走去,来到他面前,轻声道:“放了他们。”   下一秒就被拥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冷映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忘了朕说过的要是敢逃跑,朕就将你腿打断?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了,求你。”他真的好怕,好怕会失去姬如雪!   此时的他有一种强烈的恐慌感,他隐约知道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最后两个字,轻的被风带走,吹进了姬如雪的心中。她的身形一僵,他在示弱吗?   姬如雪想只要他放了这些人,不逃就不逃了吧。   最终冷映寒还是放了抓来的人,牧怀青知道他该断了对姬如雪的念想,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慢步来到皇上的面前,将帕子递给姬如雪道:“物归原主吧。”   冷映寒一眼就看清这跟他收藏的那个香囊上秀的字迹一模一样,他皱眉接过,翻看之后确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道:“你对如梅果然用情至深,但是为何又来招惹姬如雪?”   姬如雪看了那帕子一眼,对姬如梅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牧怀青苦笑,“并非如此,这帕子乃是如雪所绣,当年姬如梅对女红没天分,经常让如雪给她绣手帕,这条如雪落下的,我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藏了起来,如今物归原主。”   冷映寒骤然紧握那条手帕,看向姬如雪问:“真的是你绣的吗?”   “我不知道。”姬如雪没有记忆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绣。   牧怀青看着姬如雪说:“忘记了儿时思柳跟你开玩笑躲起来,你以为他跑外面,竟傻傻的一个人跑出去找人,结果隔了许久才被人在一个巷子里找到?发了好久的高烧,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哪知你醒来后忘记发生什么事,发呆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闻言,冷映寒抓着姬如雪的手腕用力握了握,姬如雪吃痛,怒目相视,却发现冷映寒的目光承载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拥着姬如雪轻声道:“我真蠢。”   姬如雪面无表情唯独对这件事情很是赞同,“嗯,确实蠢。”   冷映寒失笑,似乎心情很好,故意板着一张脸朝牧怀青说道:“这样的事以后再发生,我不会再这样放过。”   说完牵着姬如雪往宫里走去,牧怀青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向爹娘,牧太师至今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最后皇上的心情不错,自己儿子也没有受罚。 第三百三十三章:后果(下) "你个逆子,半夜一大批御林军进来搜查抓走你爹和为娘,真是吓死了。"牧夫人紧紧抱着牧怀青说道,心里到底还是担心自己儿子出事。 无名看了一眼那边的一家三口,被解了穴能自由行动的她,一把将自己的下巴对上,眉头都不皱一下。再用内劲将长长的箭羽折去三分二。里面有倒钩,她不能随意拔出来。 无名悄无声息的施展轻功飞出皇宫,准备去找个医馆取箭。 牧怀青一回头就不见了无名,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迹,顿时跟爹娘告别道:"爹,您送娘回去,孩儿还有点事,晚上就回来!" 说完一个轻飞几秒就不见了踪影,让牧太师和牧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一定是追那个姑娘去了!"牧太师胡子翘起道。 牧夫人觉得自己儿子这些年太辛苦了,只要他高兴,没有危险的事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琢磨了方才无名的模样她道:"老爷,妾身发现方才那名女子长得可真俊!咱儿子不会是栽进去了吧?" 牧太师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找个大家闺秀会照顾人多好。"末了,又嘀咕一句:"算了逆子喜欢就好,越早抱孙子越好。" 牧怀青着急的在大街上四处寻找无名的身影,无名从来没有在不告知他的情况下离开。而且还受了伤。 当无名处理好伤口,脸色发白从医馆出来后,只觉得脑袋渐渐发昏,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现象,她需要快些找个客栈住下休息,却忘了她没遮面巾,从医馆出来就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 她强忍着眩晕往前走,却突然见前路有四五个条腿拦住她,她未抬头。 纨绔子弟咽着口水看着无名,"这哪里来的小娘子,真漂亮!" 说着伸手去摸,却在快碰到无名的时候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截住,"滚!"牧怀青一脚将他踢飞,散发戾气道。 无名听见熟悉的声音,放心的晕了过去,牧怀青手忙脚乱的抱住她,看了看她的脸色赶紧送回个医馆,那大夫也是无言以对的,刚出去的病人又回来了。 再说姬如雪被冷映寒牵着回宫,一路上不知道挣脱多少次了,她努力用一种冷静的语气说:"走路就走路,放开手不成么?" "不行,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冷映寒认真的说着。 姬如雪狐疑的看着他,这是冷映寒么?一定是掉包的,冷映寒才不会这么说话。 冷映寒见她不说话,主动说道:"今天住我哪里吧,我让姬如梅搬出去。" "不去。"姬如雪冷着脸,完全不给他面子。 冷映寒妥协道:"那好吧,我去你那边睡也行的。" "冷映寒,你要不要脸的!" "脸能换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要。" 姬如雪简直要被吓坏了,这绝对一定不是冷映寒! 冷映寒又问道:"如雪,你很想出宫的吗?" 姬如雪起了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冷颤道:"你能叫上姓氏吗?我跟你不熟。" "牧怀青也这样叫,你跟他很熟?"冷映寒低沉着嗓音问道,那冷漠的态度终于让姬如雪感觉好受一点了。 "不熟。你有话直说成吗皇上,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吓人?"姬如雪停下脚步看着他冷淡道。 冷映寒瞧着跟刺猬一样的姬如雪,心里庆幸,幸好她还愿意和他说话,之前一个月可是一点都不搭理他。 他环顾四周没有奴才在,他认真严肃的抓着姬如雪的肩膀道:"以后你说我都听你的,行么?" 姬如雪想也不想:"皇上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冷映寒快要抓狂了,冷酷的方式不行,温情的方式也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他怒了,将姬如雪推到墙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冷映寒真的喜欢你?" 姬如雪突然觉得好有压力,看着他认真的眼睛不明白她逃跑回来,怎么皇上就成了这个德行。她对上他的眼睛说道:"相信么,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好让我相信的?冷映寒够了,我不会再逃跑,你也别在烦我成吗?" "不成。"自从知道她才是那个雪夜里救他的人,他的心里就剩下她一个,不用再分给姬如梅。 "你烦不烦啊!"姬如雪一把推开他,可惜力气太小对方纹丝不动。 冷映寒想起江友安支过的招,想也不想的低头堵住姬如雪的嘴巴。 姬如雪惊愕。 远处走来的宫女瞧见这一幕,目瞪口呆手里拿的东西哐啷掉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连滚带爬的逃了! 姬如雪眼睁睁的看着宫女逃走,她强烈的求救目光无法唤回那些宫女,似乎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冷映寒不轻不重的咬了她一下。 等冷映寒放开她,姬如雪大口的喘着气,恨恨道:"你别以为亲两口我就会原谅你,你就是王八蛋混蛋混球!我告诉你!" 冷映寒得了便宜,任由她骂,自己则蹲在她面前道:"上来吧,送你回长信宫。" 姬如雪顿时骂不下去,最后果断爬上去呵呵冷笑道:"绕着整个皇宫背一圈,我就算你厉害。" 冷映寒脚步一顿道:"绕一圈,你就原谅我?" 她迟疑一下点头哼了声。 "那好。" 姬如雪见他答应,才不相信他真的会绕,哼了一声,趴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感觉日光有些刺眼的时候,姬如雪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冷映寒背上,而抬头看向周围,好像是东宫。 "你醒了。"冷映寒的声音沙哑问道。 姬如雪有些懵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到午时,等会先去用膳。"说着冷映寒还咳嗽两声,那种胸膛发出的震动,让姬如雪不知所措,她只是故意为难为难冷映寒而已,怎么知道他真的背,这一背就两个时辰。 她赶紧说道:"你放我下来!" "那好,我现在送你回长信宫。"紧接着有咳嗽几声,他似乎一直在隐忍。 姬如雪反抗无效,回到长信宫,冷映寒背着她进宫殿,将姬如雪放下来后自己也倒了下去。 "冷映寒!你怎么了?!来人请太医!快!皇上昏倒了!"姬如雪赶紧朝外面大喊。 许佳颜就在长信宫,她第一个进来,冷静找来几个宫女扶着冷映寒躺上床榻,而后她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她开了一张药房给宫女道:"马上去抓包药煎好送过来。" 那宫女赶紧拿着药方下去,姬如雪问道:"他怎么了?" 许佳颜看了眼紧张的姬如雪道:"内伤加重,积劳成疾,过度劳费。" 姬如雪咬唇自责,她不知道他受了伤,"很严重吗?" 许佳颜叹了口气,"人都倒下了你说呢娘娘。您落水皇上下水救你,不顾自己身上有伤一直给你输送内力,你缓过来了,他不眠不夜的看守你四天三夜,一出宫门就倒了下去。" 这些姬如雪都不知道。 许佳颜觉得该说了她也说了,剩下的就是这两个人的事情了。 姬如雪看着冷映寒疲惫的容颜,咬牙给他脱衣服擦身子,上脚药都起水泡了,这个白痴。 她守了好久,渐渐的趴在病床边缘睡着,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抱她,努力睁开眼睛,听见一道声音轻声道:"睡吧。" 姬如雪果真又睡了过去。 直到她睡饱之后,看见床帐顶,瞬间坐了起来,惊醒了冷映寒。 她眨巴两下眼睛,扭头去看冷映寒,凑上前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冷映寒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很爽朗的笑容。 姬如雪看他眼神有光,便松口气虚脱般的躺了下来,拿起被子卷了卷。"你有伤还背个球啊背。" 冷映寒没听懂,也不计较,"等明天我再被你绕着皇宫一圈,你就原谅我了。" "别!我现在就原谅你,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姬如雪幽怨的看着他。随后问道:"啧记得我说过的吧,一夫一妻制,不然别跟我说喜欢。" "嗯,就你一个。"冷映寒又朝她一笑。 姬如雪这笑容表示杀伤力太大了,有种晕眩的感觉。 "那姬如梅怎么办?" "随你处置。"冷映寒想也不想的回答。 "后宫其他妃嫔怎么办?" "随你处置。" 姬如雪哼了声,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这可是你说的。" 就在冷映寒快要入睡的时候,姬如雪兴奋的转过身道:"我决定了,你把姬如梅降成贵人!然后放云妃和颜良娣自由。" 冷映寒勉强睁开眼睛,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应了声嗯。 第二天,果然这道谕旨就下来了,姬如梅非但被赶出显庆殿,还从皇贵妃降为了贵人,以往被她踩过的人都可以尽情的回踩。 这就是姬如苦思冥想比死更难熬的处罚,毕竟她还是她名义上的姐姐,要给她爹爹留个面子,不然直接将她送去洗恭桶! 云妃离开了皇宫,奇怪的是许佳颜也选择了离开。 姬如梅不敢相信皇上会这样对她,哭着喊着在长信宫外,冷映寒牵着姬如雪出门时,见着她平静道:"如果你能解释为何对其他妃子下毒绝育,为何设计陷害姬如雪,数数你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再来跟朕喊冤更好。" 姬如梅呆愣,突然发狂拔出头上的簪子刺向姬如雪,大喊:"贱人!" 被冷映寒一脚踹飞,低声道:"你霸占她的宠爱太久了!" 姬如雪没有同情在雪地里爬不起来的姬如雪,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冷映寒道:"难道你早就喜欢我?然后看错人?然后发现最喜欢的还是我?" 巧月听着脸红,娘娘怎么就那么自恋呢。 冷映寒摸摸她的头颌首:"所以不是真身怎么疼都少了点感觉。" 第三百三十四章:太后 冷映寒牵着姬如雪走远,留下姬如梅怨恨的趴在地上瞪着他们背影。她的腹部只是有些疼,并没有伤到要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怎么会知道那些事?一定是姬如雪那个贱人跟皇上说了什么话!想不到那贱人真的怀上了皇上的孩子,难道她给她下的药没效? 姬如梅思索着手指紧握,抓了地上一手的雪。 采雪急的落泪将她扶了起来,"娘娘,别怕,奴婢去叫太医来。来人送娘娘回殿!" 搀着姬如梅,采雪心中叹气,娘娘当着皇上的面这么冲动,日后该如何是好。 姬如梅没有说什么,刚才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有些失控,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方才有多么的偏激。 她站起来,平静的跟采雪道;"走吧,回宫再议。" 姬如雪感受着手心被握紧的温度,心里慢慢的沉静下来,只是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不免很是伤神。只是她见如此转变的冷映寒,心里总是没有底,他为何突然对她那么好?难道是没了孩子的内疚吗? 是的,自从没了孩子之后,他就变得很奇怪。 她想开口问,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冷映寒敏锐的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他紧了紧手,刚要说话,江友安从远处走来,脚步匆匆道:"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一趟,说是有事要和您说。" 冷映寒脚步一顿,姬如雪也跟着停下脚步,太后召见皇上,她自然不想跟着去,她抽回自己的手道:"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个,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友安连忙阻止道:"娘娘,太后也请了您一起过去。" "啊?"姬如雪呆滞,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想跟太后老人家说话啊!虽然进宫到现在和太后的接触甚少,也没有被她为难过,但……总感觉太后的一个眼神似乎会被看穿内心。 冷映寒一把又抓住了姬如雪的手:"既然母后请我们两个,当然要一起去了。" 两人和好后,冷映寒是一点都不想离开姬如雪的身边。 姬如雪挣扎了下,那交叉相握的手简直拉不出来,她无语的跟着冷映寒走,凑近些低声道:"我说,你就不能放开我的手,好好走路吗?" "我怕,一放手你就跑了。"冷映寒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的担心。 姬如雪怒了,提高声音道:"在你身边我怎么跑啊!你现在批阅奏折也看着我,吃饭也看着我,连睡觉都守着,我变成苍蝇都跑不出去好吗!" 她怎么不知道那个高冷喜怒无常面瘫的皇上,有一天竟然会变得这样黏人!谁来拯救一下她的三观,还有江公公,程侍卫和姚侍卫你们怎么能这么冷静! 江友安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时刻注意着皇上和娘娘的对话,皇上这回好像认清了自己的心,娘娘又总是逃跑,所以非要在他的眼皮底下看着才放心。 冷映寒听了姬如雪明显带了怒气的话,突然转过身咳嗽起来,姬如雪顿时不埋怨了,抓紧他的衣袖皱眉看着皇上担忧道:"清真师傅说你的伤还没好,你还非要出来走。" 冷映寒见话题成功转移过来,又咳嗽了声音,故意哑着嗓子道:"不碍事,我们先去母后那里,看看又什么事。" 这种时候姬如雪怎么能不说好。 她低着头,小媳妇的跟着冷映寒走,而冷映寒的嘴角浮现满是愉悦的弧度,看的江友安有些可怜换如贵妃了。想起当初皇上宠爱姬贵妃的时候,怎么不见得有这么多的小手段呢? 一路上,冷映寒总是时不时的问:"你累了吗?我背你吧?" 姬如雪摇头。 走了十来步,他又问:"想喝水吗?" 姬如雪摇头。 再走一段路,继续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糕点?" 姬如雪:"……"还有完没完了! 江友安和两个侍卫都憋着笑,皇上真是关心娘娘起来,让人非常的吃不消。 眼看姬如雪又要发脾气了,冷映寒淡淡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咳嗽起来。姬如雪一听他咳嗽,什么不满都没有了。 她忧伤的望着天空,她这是栽倒冷映寒的手里了吗? 终于两人来到慈宁宫,门口早有宫女在迎接。 冷映寒带着姬如雪畅通无阻的来到慈宁宫内殿,一进去姬如雪就闻到一种淡淡的香烛味,想着之前太后寿宴,她还特地送了几本经书当礼物,老人家喜欢的不得了,虽然那礼物是冷映寒给她准备的。 这样想来以前冷映寒好像也不是待她特别的差? 冷映寒牵着她进去,姬如雪抬头就看见太后慈祥的面容,当然姬如雪不会就此放松警惕的,当上太后年轻时一定也干过不少亏心事,好多老人家老年都在拜佛念经,多半是在愧疚。 "母后。"冷映寒站在太后面前淡淡的颌首喊道。 姬如雪则规矩的行了个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一眼,再将视线转到姬如雪身上的时候,明显淡了几分,她颌首让嬷嬷给皇上看座。 "皇儿,最近身子可好些?你不让哀家去探望,哀家只好请你过来了。"太后含笑的跟冷映寒说话。 姬如雪坐在冷映寒的身边,感觉自己很多余,只好看着桌上的糕点发呆。 冷映寒这时哪里还有刚才咳嗽样,看起来健健康康,"让母后担心了,儿臣并没有大碍。" 太后早已习惯了自己儿子冷淡的态度,知道并没有对她不满的意思,从小他就是这样的,若是突然热情起来才让人生疑。 她看了几眼确定没有问题才宽了心道:"没事就好,你是一国之君切忌不能有事。"语毕,她看向发呆的姬如雪说道:"如雪,你作为女子明知自己有孕的情况下,怎可还随意出门?后宫多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你和你姐姐都有了孩子,却……唉。" 姬如雪一怔,神情有些恍惚,她的孩子啊,才在她的肚子里呆了接近两个月多的时间……第一次当娘,那种喜悦和迷茫,失去的难过和心痛,回想起来还记得很清楚。 这件事情,是冷映寒一直避开的。没想到太后会这么直接说出来,在太后心中,皇上是她的儿子,自然是没错的,纵使听见是皇上不小心将姬如雪甩进湖中,导致姬如雪小产,太后也认为是姬如雪四处乱跑的原因。 后宫多年未出子嗣,当真以为她这个太后不着急么? 再者皇上在长信宫守着姬如雪,几日不眠不睡,一出宫门就倒下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就对这个姬如雪非常不满,后宫的事她可以不插手,但是后宫妃嫔影响皇上的身体和前朝朝政,她就没办法心平静和的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姬如雪还在出神,冷映寒已经将话头接了过去,"这件事是儿臣的错,儿臣对不起如雪,还请母后不要动怒。" "你……"太后见冷映寒将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还想说姬如雪几句发泄一下,如今这般,她还能说什么。 她不想给自己儿子压力,因为她深知自己儿子是一个不受任何人掌控的人。 姬如雪选择不说话,她也不想说话,想着这个太后明显是要拿她问罪,她才不舔着脸敢上前给她骂。 冷映寒伸手握了握姬如雪的手,朝太后说道:"如果母后没有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让如贵妃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吧。"太后上身前倾,挽留道。 姬如雪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太后,那张和蔼的容颜,锐利的眼睛让她下意识的回握了冷映寒的手,她才不要留下来。 冷映寒如何不知她的想法,拒绝道:"母后,如雪身子还不好,等改天儿臣再带她来看您。" 没得商量的语气,太后妥协了,开口道:"哀家喊你前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眼快就要到年底了,又到了祈天日子,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姬如雪听着一脸迷茫,她哪里知道什么祈天日子。 冷映寒想了想,颌首道:"朕看看时间,让江友安准备好便通知您。" 太后微笑点头,目送他们一对璧人离开。 褐色的佛珠手链在她的手中流转,整个慈宁宫显得无比的宁静,除了窗外的风声,以及她轻轻的一声叹息。 她的双鬓开始出现白发,眼角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她这一辈子除了自卫害过人,其他的都安安宁宁。大概她的儿子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并且太子也是皇上早就订下的,她从来都无意争抢,却不想最后坐上了太后。 哪怕迈入老年,她也不懂情爱。就像先皇宠爱的皇后,当初多么得圣宠,结局却是葬身火海。 那么这个姬如雪的下场呢?后宫啊……哪里有和平的。还不如靠这次祈天好好向老天爷祈求她能早日抱上皇孙。 姬如雪走出了慈宁宫,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她在想什么是祈天?要准备什么? 冷映寒却认为,姬如雪在意方才太后的话,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抱歉。" 姬如雪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冷映寒在道歉什么,她微眯着眼睛,回想起他甩开衣袖的样子,说绝情么?说不上,他当时板着脸,连厌恶的情绪都没有让她看出来。 她装作没听到,昂起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是祈天日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祈天(上) 冷映寒收回摸着她头的手,转而去牵着姬如雪的手,一边很自然的回答:"每年都有一次的祈天之日,是为了给皇室和我南陵祈福。" "祈福什么?"姬如雪顿了顿,还是没甩开他的手。 冷映寒的手掌宽厚温暖,让人贪恋不舍,就算现在不想彻底原谅他,但是也不会舍得甩开。 "你有什么愿望?"冷映寒看她。 姬如雪眨了眨眼,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愿望,最后默默的说:"想回去再睡一会,好困啊。" 冷映寒:"……" 他哭笑不得,牵着姬如雪在御花园中散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甚是夺人眼球。 "你严肃点,说吧,说了到时候祈天的时候我替你去许愿。"冷映寒说。 姬如雪听的一愣,心说这不对啊,怎么我的愿望要你去许? "为什么是你替我去许愿?"她不解道。 冷映寒看了她一眼,十分坦然的回答:"这每年祈天可向苍天的许愿的人,自然只有身为皇上的我了。" 姬如雪听完这解释就木了,刚才她还觉得冷映寒变了,变得不认识了,现在想想之前都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自恋欠揍。 "你给我许愿那就不灵了。"姬如雪打了个哈欠,"许愿这种事,本来就是要自己许才行。" "什么歪理。"冷映寒笑道,"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这是一样的。" 姬如雪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不受控制的表露出了自己那点高兴的小心思,可她面上依旧故作不屑的样子轻哼一声,"哪里一样?身为皇上,你的祈天的愿望应该是国泰民安,我的愿望可不是这样的。" 冷映寒略一沉思,觉得姬如雪说的也对,便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愿望……能让那失去的孩子回来吗? 姬如雪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在歪头看向冷映寒的时候反应过来,心里多少有些释然。 失去一些东西,也总会得到一些。 而逝去的不能强求,得到的却要珍惜。 "我跟你说啊,我的愿望——就是能和你的愿望一样。"姬如雪看着冷映寒,冲他狡黯一笑。 冷映寒站定,凝眸深深的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染上眉梢,一点一滴。 姬如雪挣脱他的手,自己一个人朝前面蹦蹦跳跳的跑着,像个孩子一样绕着红梅树转悠。 巧月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摔着了。 冷映寒就站在那,眉眼含笑的看着姬如雪在红梅林里转悠,然后垫脚伸手去摘梅花,几次都因为自己不够高后,怒而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 "皇上,你不是要哄我开心吗?"姬如雪十分理直气壮的说:"喏,现在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她抬手指着旁边的一树梅花。 冷映寒看了她一眼,走向了她的身后,抬眼看着她指向的那枝红梅,慢慢地抬手替她去折。 姬如雪背靠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胸腔中传来的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 冷映寒摘下了那枝红梅,垂首看向怀里的姬如雪,伸手递给她,声音沙哑而魅惑的问:"现在开心了?" 当然开心,开心的都要笑出来了! 但是姬如雪努力绷着脸,抬手接过冷映寒递过来的红梅,轻哼一声,弯腰躲过他的怀抱,又跑开几步后,才转身看着他。 "你,继续!多折几枝!"姬如雪冲冷映寒微抬了下颌,很是嚣张的说。 旁观的江友安和巧月都忍不住暗笑着,瞧娘娘这嚣张的模样,再看皇上真的乖乖的继续折梅,这样的场景实在是难得啊。 想想以前哪次不是皇上嚣张然后娘娘乖巧,不知不觉间,这两人经历了那么多,最后的相处模式没怎么变过。 冷映寒一本正经的在梅林里为姬如雪折着红梅,直到她叫停后,抱着满怀红梅朝长信宫回去。 两人的身上全是冷冽的梅香,姬如雪挨着冷映寒的身边走着,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红梅,笑的很是满足开心。 "看在皇上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今天的午膳你请。"她说。 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天的午膳你自己下厨做吧。 冷映寒想,看在她还在闹脾气的份上,忍了。 嗅着梅花的清香,姬如雪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歪头看向一旁始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冷映寒:"那祈天之日是什么时候?" "就在两天后,要去东面的天宗泽,祈天活动行程太多,不出意外五天内就能完成了,想去吗?"冷映寒低头看她问道。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稀稀疏疏的落在世间的每一处,冷映寒抬手为姬如雪将鬓角的落雪拂去,动作自然而宠溺,倒是让姬如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微微抿唇,"皇上……这种活动,身为贵妃的我本该就要去的吧?难不成皇上你是不打算带我去?" 姬如雪睁大了双眼瞪着冷映寒,大有你要是说是我就把手里的梅花枝全部砸你脸上的势头。 冷映寒现在哪里敢惹她,更不想她心生怀疑,连忙回答:"你身体刚好,祈天的活动又繁杂,我怕你不喜欢。" 姬如雪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语气轻快。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不过这么说,你还真的不打算带我去啊?" 冷映寒觉得自己被姬如雪耍了,刚刚压制住眉眼的抽动,就见她又转头对自己笑颜如花道:"你不放心我离开你,难道我就放心你离开我吗?" 刚刚郁闷的心情,顿时被姬如雪这句话全部治愈了。 他低笑一声,很是爽朗道:"是我错了。" 旁观的江友安和巧月对视一眼,巧月幽幽的说:"江公公,为什么我看到这么心酸?" 江友安很是淡定的回答:"春天快到了。" 巧月抬眼看了看漫天白雪,心说距离春天还早呢,江公公你个骗子! 一行人走过梅林,朝着长信宫回去,却不知道路过凤仪殿的时候,牧怀柔正在暗处看着。 看着冷映寒如今对姬如雪的宠溺和宠爱,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感也不抵她心里的痛。 "娘娘,还是别看了。"素彩站在牧怀柔身后,忧心的说道。 "为什么不看?"牧怀柔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这种宠爱,本宫得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素彩看着她,十分心疼。 牧怀柔一直看着姬如雪与冷映寒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那紧紧憋着的一口气,才慢慢地松开,语气有些诡异的问道:"姬如梅那里怎么样了?" 她被姬如雪一朝从贵妃贬为贵人,恐怕这会还在歇斯底里吧? 素彩回答:"以前被她欺压过的嫔妃婕妤正去她那里找麻烦,不过似乎碍于姬丞相的势力不敢太过放肆。" 牧怀柔冷笑一声,转身朝凤仪殿内走去,"那本宫就帮她们一把,他们怕,本宫可不怕。" 对于姬如雪的嫉妒和不满,牧怀柔成功将其发泄到如今的落魄的姬如梅身上。 回到长信宫,姬如雪很不客气的将冷映寒打发去了厨房让他自己做菜,然后转身回去将红梅放在精致的花瓶中。 这雪一下就许久不停下,她坐在窗前双手撑着下颚看着窗外落雪,身后的巧月等人正忙乎着给她屋子里换暖炉一类的东西。 这样安静的时候,也让她的内心十分平静,失去孩子的那种失落与怅然,也开始慢慢消失了。 反观厨房里的冷映寒,冷着一张俊脸,让身后的御厨等人小心翼翼的对待着,生怕一不注意就被皇上当白菜一样宰了。 冷映寒环绕厨房一圈后,很是冷静的挑了份菜去一旁切着,一边慢条斯理的对御厨吩咐:"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都等着朕做?" "不不!奴才不敢!" 话落,其它人接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很是卖力的开始做着午膳,刚刚安静的厨房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江友安在旁边看着冷映寒操刀切菜,那很有节奏的切菜声却不由让他缩了缩脖子,觉得可怕。 想皇上这辈子拿刀不是上战场就是杀逆臣,这拿菜刀切菜他却是……第一次见。 正当江友安在那感叹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惊愕回头看去,便见姬如雪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躲在一旁看着厨房里面的冷映寒。 江友安哑然,看着姬如雪,听到她嘀咕说:"这人,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也好看。" 他站在一旁偷笑着,见冷映寒切完菜后,姬如雪连忙往后面躲着身子,以防冷映寒看见,却不想江友安已经给自家主子打了招呼了。 冷映寒看着江友安的手势,了然姬如雪在外面偷看,不由摇头低笑一声,这人,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看,却偏偏要这样偷偷摸摸着。 不过,她喜欢就好。 怀抱着如此宠溺想法的冷映寒,很是帅气潇洒的动手炒菜,那娴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不常炒菜做饭的人。 姬如雪在暗处扒拉着窗棂看着,看着这样的冷映寒,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到头来,这个男人爱的还是她,真好。 不过……这是作弊啊皇上!你就炒了一个菜!其它都是御厨们炒的啊! 后来饭桌上,姬如雪问冷映寒:"说实话,你是不是只会炒这一个菜?" 冷映寒伸筷给她夹菜,听言微勾了眉眼,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若是一次性把所有我会的都炒给你吃了,那以后岂不是没法给你惊喜了?" "我还不知道皇上你以为会玩惊喜这种事。"姬如雪毫不客气的吐槽,眉眼却笑弯了。 冷映寒将菜夹到她碗里,扬了扬眉,"听你这嫌弃的样子,不要?" "要!"姬如雪想也没想的回答。 第三百三十六章:祈天(下) 然后安静了几秒,抬手捂脸,正要弱弱的解释一下,就听冷映寒十分正经的回答:"朕知道了,爱妃的要求,朕一定满足。" 姬如雪:"……" 于是她彻底不想解释了。 用过午膳后,姬如雪就被冷映寒劝回屋去休息,她的身子还是要好好调养才行。 以前有陶然和许佳颜,这两人的医术都是一绝,可如今陶然不见,许佳颜也走了,这让姬如雪有些恍然。 物是人非。这一路走来,往事还历历在目,可随之而来的,却也是各自别离。 冷映寒看着姬如雪躺在床上,坐在她床边,给她盖好被子,一举一动都认真而仔细,生怕漏了哪一点委屈了姬如雪。 "好好休息。"他轻声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冷不防却被姬如雪伸手拽住了衣袖。 冷映寒微微愣然,低头看着被姬如雪拽住的衣袖,又抬眼去看她。 "等我睡着再走。"姬如雪有些弱弱的说着,带着点鼻音的嗓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撒娇。 冷映寒自然是依她的,弯唇笑了笑,重新坐下,抬手轻揉她的头,"好,等你睡着再走。" 话虽然这么说了,可姬如雪拽着他衣袖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冷映寒也不会主动叫她放开,只是将被子往她肩头提了提,别冷着了。 姬如雪看了看自己拽着冷映寒衣袖的手,忽然说:"以前我失忆那会,也是这样拽着你袖子不放死皮赖脸的要你陪着我的?" 冷映寒看着她,沉声一笑,"是啊,死皮赖脸,你倒是终于肯承认了。" 姬如雪被他说的一囧,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自己死皮赖脸的,但是好在她当时这么做了,那时冷宫的相处,便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转折。 想起那时候,姬如雪不有弯唇笑道:"那时候多好,我不记得你是谁,你也不用将我当成那个记忆力讨厌的人,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现在想来倒是十分幸福的。" 冷映寒听她说着,语气里有着难言的惆怅和一些莫名的情绪,那种会失去这个人的焦虑感又再次出现。 他紧了紧握着姬如雪的手,微微皱眉,"难道现在你不觉得幸福?" 说完后冷映寒就有些后悔了,对于刚失去孩子的姬如雪来说,现在幸福还是以前幸福,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答案是以前。 他看向姬如雪,眸光嘿沉中隐藏不易察觉的害怕,害怕这人会因此生气或者伤心,最后却只见姬如雪眯眼一笑,拽着他衣袖的手摇了摇,像是小孩撒娇一般。 "幸福啊,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突然之间,就是剩下我和你两个人了。"姬如雪脆声说道,"要是哪天你也不在了,我……" "朕让你休息睡觉,不是让你胡思乱想。"冷映寒打断了他,却是语气温柔着,"我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真的?" "真的。" "以后的以后都是这样?" "到我死都不会离开。" "……" 姬如雪闭上双眼,嘴角微微勾着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我睡了,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冷映寒看着她,安静的等着她睡着,心里默然的想等你睡着可不容易,轻轻一动人就醒了。 窗户半敞开着,他一抬眼,就可以看见窗外飞舞的白雪,与雪中怒放的红梅。 屋子里的暖炉和檀香让环境变得温暖而舒适,看着窗外的美景,却也感受到了天地间的寒冬美感。 冷映寒握着姬如雪的手总是不想放开,一手轻轻揉着她的头,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却依旧没有放开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之前姬如雪那番话,他并不是没有感触的,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还不到时候。 那双黑亮幽深的瞳眸此时正安静的看着床上睡着的人,眸光温柔如水,也灿若星辰,仍人不自觉的想要沉溺其中。 他说过,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所以再等等,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他一定会让她如愿的。 窗外的风雪静默,落雪无声,却有红梅相伴。 一段时间后,屋外的江友安轻声道:"皇上,宋大臣等人求见,商量祈天一事。" 冷映寒没动,姬如雪则弓着身子,头蹭了蹭他的手心,满足而慵懒的睡着。 "让他等着。"冷映寒说。 江友安顿了顿,有些无奈道:"牧将军也在。" 这话说出来,冷映寒也哑然了一下,随后俯身在姬如雪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那拽着冷映寒衣袖的手,在一吻过后也就悄然松开了。 冷映寒站起身,看了眼睡着的姬如雪,无声一笑后转身开门离开。 屋外的雪开始变大了,江友安给冷映寒披上黑色的狐裘披风,冷映寒则看向一旁的巧月,开口嘱咐道:"等会她醒了,记得给她喝御医开的药。" "是。"巧月点头应下,心里有些好笑皇上如今连这种小事也是惦记在心上。 冷映寒得到巧月回应后,这才放下心离开长信宫,朝显庆殿而去。 凹陷的雪地脚印在新的风雪覆盖后,渐渐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些许红梅飘落在地。 天空开始从一片惨白变得有些灰蒙起来,雪落了一下午,地面树上还有屋檐都积累了厚厚的积雪,趁着落雪变小后,巧月叫人打扫着长兴宫地面的姬如雪。 一边估摸着姬如雪醒过来的时间,又同初兰说了一声让她去煎药。 等到姬如雪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她眨眼看着窗外的红梅,那枝桠还是花朵上,都掺杂着白色的雪沫。 巧月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中药,见姬如雪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碗,过去伺候她穿衣起身。 "皇上呢?"姬如雪搓了搓手,随口问道。 巧月给她挽着发,一边笑着回答:"皇上在这里守了娘娘很久,若不是因为牧将军和宋大人他们来找皇上商量祈天的事情,怕是会一直守到娘娘醒来。" 姬如雪听着,却是点点头,觉得巧月说的是大实话。 巧月看了,不有无奈的笑了笑。 "皇上说,要娘娘一定要记得吃药。"巧月端着药递给姬如雪。 姬如雪看着那药碗,觉得挣扎不过去,还是顺从的接了过来喝掉。 不想死就喝药!冷映寒曾经说过的话在她脑子里响起,像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般让她执行着。 喝完药后叼着一块桂花糕淡化嘴里的苦味,姬如雪站在窗前看了会窗外的红梅,一会后,雪又开始下了。 姬如雪吃完桂花糕,又喝了点水解渴,看着窗外天色渐渐入夜,转了转眼珠,朝门口走去。 巧月知她是要出去找皇上,忙拿着厚厚的狐裘披风过去给她披上,随后带着她上了软轿朝显庆殿而去。 冷映寒在显庆殿听了一下午几位大臣对于祈天活动的安排与建议,时不时下着决定和否决建议,他单手撑着下颚,神色慵懒清冷。 在几位大臣的眼里,皇上是认真严肃的,在一旁的牧怀青眼里,皇上肯定满脑子都是姬如雪。 姬如雪来到显庆殿外,蹦蹦跳跳的上了台阶看到了守在门外的姚雁山。 "娘娘。"姚雁山连忙叫道,姬如雪冲他一笑,问:"皇上还在里面谈事吗?" 姚雁山点点头,又补充一句:"这谈了一下午,应该是快了,属下进去给娘娘通报一声,这样皇上应该会早点结束。" "不用不用。"姬如雪连忙阻止了他,退后两步,来到屋檐下,收起手中的伞,"我在外面等他就行。" "这可不行。"姚雁山苦了脸,"娘娘你身子才刚好,这会又大雪大风的,要是再感染了风寒皇上就要杀了我了。" 姬如雪听了,噗嗤笑出了声,歪头一脸戏谑的看着他说:"你说的也太可怕了,连我自己都吓着了。" "这是事实啊娘娘!"姚雁山强调。 姬如雪看着眼前的飞雪,眨巴眨巴眼,"那我去后殿等……"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她回头看去,边见冷映寒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准备离开的大臣。 姬如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位大臣已经俯身行礼了。 "都退下吧。"冷映寒对几位大臣说着,却走上前去牵着姬如雪的手。 "微臣告退。"大臣们齐声说道,就连一旁的牧怀青也是,他临走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姬如雪,冲她戏谑一笑。 姬如雪缩了缩脖子,也是回以一笑,刚笑完,就听身边的冷映寒幽幽的说:"你冲他笑什么?怎么不对我笑一笑。" 话音落,姬如雪就噗嗤笑出了声,旁听的姚雁山和程天风对视一眼,皆是觉得皇上吃醋吃的惨不忍睹。 "我不是天天都对你笑吗?"姬如雪冲冷映寒做了个鬼脸,又晃了晃冷映寒的手说:"我打扰到你们了还是已经谈好了?" "当然是谈完了。"冷映寒说着,抬手为她拂去肩上点点落雪,"饿了吗?" 姬如雪点点头,随他一起朝后殿走去,一边问:"后天就是祈天日子,我们要去天宗泽吗?" "嗯。到时候你得跟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知道吗?"冷映寒说。 姬如雪再次点点头,"嗯!"心里却默默添了两个字才怪。 第三百三十七章:大结局 冷映寒看着她,知道她肯定是说谎,于是又道:"我不放心,怀青之前说,在天宗泽发现了一些朝北国余孽的踪迹,他们很有可能是计划着这次祈天闹点事情出来。" 话到说道这份上了,姬如雪也不好再回他一个简单的嗯,"我知道了,到时候一定不乱跑!" "是乖乖待在我身边。"冷映寒补充。 姬如雪瞪他,"我简直每天都待在你身边的!" "嗯,要继续保持,一直一直这样。"冷映寒点头很是语重心长的嘱咐。 姬如雪被他说的没脾气了,于是甩开握着他的手,一个人朝前面走去,冷映寒见了,又怕下雪地滑,追上前去重新牵起她的手。 听着这两人吵吵闹闹的,程天风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姚雁山,"我觉得你受到了伤害。" 耷拉着脑袋的姚雁山无力的说:"我也这么觉得,看着皇上和娘娘两人这么秀恩爱,然而我却……不行,今晚的值夜你去!我要一个人去静静!" 程天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很果断的拒绝了他:"我不去。" 姚雁山:"……" 他愤然的想,这人越来越没有兄弟爱了! 入夜后,黑沉的天空中一开始还能看见几颗明亮的星星,随后黑云遮蔽,渐渐下起了大雪。 接连两天的大雪过后,在第三天,却是放晴了。 许久不见的日光从云层后照射在大地之上,温暖的感觉让所有人都觉得放松起来。 一大早,姬如雪就被冷映寒叫醒坐上了去往天宗泽的马车。 她在城门上看过一眼那悠长的队伍,顿时觉得咂舌,在冷映寒的嘱咐下,乖乖的进了他的金銮轿,然后躺毛毯上继续睡。 即使路上有些颠簸,倒也没有影响姬如雪的睡意,等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冷映寒正要掀帘下去。 听到动静后转身,就对上姬如雪看过来的懵懂双眼。 "醒了?"冷映寒又转回身去看着她,姬如雪点点头,抬手抹了把脸,感觉马车已经停了,便问:"到了吗?" "嗯。"冷映寒朝她伸出手,"下来吧,刚好到了午膳时候。" 姬如雪一边感叹睡着后的时间过后的真快,一边搭着冷映寒的手下去。 天宗泽依山而建,靠山靠水,山后还有一大片密林,在早年被划归为皇家猎场,后来因太宗皇登基大赦天下,这里虽然还是被划归皇家猎场,却被改成了半开放式的。 也就是说这里的喂养的猎物不再是全部专人看养,也放任一些野兽自由出没或者放养。 而这里因为大量珍惜山兽的存在,因此山清水秀,环境和气势都是得天独到,十分美丽。 再加上后来的人工雕琢与填补,天宗泽的美丽堪比皇宫。 姬如雪跟着冷映寒走着,抬眼看着那远山瑰丽之景,也是被惊艳了。 以前她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啊。 欣赏着美景来到行宫,简直就是个小型的皇宫一般,姬如雪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过来。 今天大家奔波都挺劳累,所以都先在行宫休息,牧怀青也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无名,无名依旧穿着黑衣裳,板着脸,清冷的面容让人看了惊艳又不敢多看。 太后和皇后等人都已经去到规定的殿里歇着,姬如雪正精神百倍,那种漫天都是白雪,还能看见绿色植物,红黄花朵的画面太美。 行宫的四周都被围了起来,还有人把守,野生的动物都进不来。 姬如梅这一次也来了,她满含着不甘心,相找个机会当面问皇上,问他之前说的会保护她一辈子的话都是假的吗!还有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皇上是如何知道是她让后宫妃嫔绝育的。 当初那些巴结她对她小心翼翼的妃子,都敢爬上她的头上去冷嘲热讽。这些天过的日子就跟地狱一样。 她有些后悔当时设计姬如雪进宫,以及疏忽大意没把她放心上,导致现在这个结局。 姬如梅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坚定道:"本宫要去找皇上!即便我死也要拉着那贱人一起死,死的明白!" 采雪赶紧上前扶着她道:"娘娘,这个时候您就先别去了。" "不,走吧。"姬如梅很是坚持。 采雪没法,只好跟认命的跟姬如梅一起去找皇上。姬如雪正玩性大发的拉着冷映寒在院子里踏脚印。 笑着一转身就看见了朝她走来的姬如梅,顿时换成似笑非笑的神情。冷映寒一同转身,瞧见是姬如梅面无表情。 这让刚来的姬如梅心里打着突突,但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当着姬如雪的面前转身就走。 她鼓起勇气上前,含情脉脉的看着冷映寒,"臣妾参见皇上。" 姬如雪心里嘿呦一声,这是干嘛呢?当着她的面来抢人啊? 冷映寒颌首,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臣妾……皇上,臣妾想知道,您曾经许过的诺言还算数吗?" 姬如雪狐疑的瞥了一眼冷映寒,只见冷映寒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条手帕问道:"这是你的手帕?" 那手帕上面绣着姬如梅三个字,足以让人联想到这条手帕一定是发生了事,姬如梅怎么可能承认,何况她对这手帕早就没有印象,直接否认道:"回皇上,这不是臣妾的手帕,哪怕绣着臣妾的名字,臣妾也自认没有用过!" "确定?"冷映揉捏着手中的手帕反问。 姬如梅坚定的点头,隐约想起几年前的事,顿时她的视线恶毒的射向姬如雪,"皇上,如雪有段时间是专门给臣妾绣东西,手帕香囊这些都是经过她的手!这一定是她搞的鬼!" 冷映寒对姬如梅更家加失望,什么事都没跟她说,她除了心虚外,何必这么急着往外推。 他不再解释什么,只是收好帕子脸色更加冷淡道:"朕给你的一切基于你是这条帕子主人的份上,既然你不是,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朕面前?" 姬如梅捂着胸口,那天被踢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最后是采雪拉着她离开的。 姬如雪不轻不重等会哼了声。 冷映寒立刻搂着她的肩膀道:"爱妃吃醋了?等祈完福,朕送给你一个大礼物。" 说到礼物,姬如雪的眼睛又亮了。"是什么?"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姬如雪都对冷映寒卖关子的行为表示撇嘴。 第二天,冷映寒在文武百官的恭迎下,登上祈福台祈福,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开始打猎。 三天后,在即将回程的夜晚,冷映寒半夜拉起姬如雪说道:"快起来,你不是想出宫生活行走江湖?趁着夜深走吧。" 姬如雪听见出宫瞬间清醒,"你你你,朝政怎么办?" "我在来祈求之前已经拟好诏书,让位给皇兄,和你爹牧太师配合好,我们先走为快。"冷映寒帮她穿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两个包袱。 姬如雪一瞧,原来冷映寒早有预谋啊。 趁着夜黑,冷映寒带着姬如雪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徒留第二天和黑影在皇宫的清真大发雷霆。 黎明到来,姬如雪趴在冷映寒背上,看着他一步步走在陌生的小路上,好奇问:"这就是给我的大礼物?" 冷映寒低笑:"喜欢吗?" "唔,我们能玩多久呢?"姬如雪感觉这就跟放假一样,没什么真实感。 冷映寒看着前方道路的白雪,轻声道:"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想玩多久就多久,皇宫有皇兄在不用操心,你不是一直想闯江湖?我陪你。" 姬如雪笑的眉眼弯弯如月牙。 三个月后。 端木薇在某个小镇转角遇见那绝色面容又面无表情的女子,对方没有认出她,她却看见她走向一名男子身旁,那男子浅笑着转身递给她一串糖葫芦。赫然是……牧大将军。女子顿时笑颜如花。 端木薇终于放下,转身却撞进了他人胸膛,那人着急说姑娘对不起。熟悉的声音让她抬头,她一脸惊讶:"姚侍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姚雁山没有丝毫惊讶,笑着如同夏日阳光:"那个现在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好久不见。" 六个月后。 许佳颜背着满框草药从山上下来,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拉住她的衣袖道:"姑娘,可否借医书一瞧?" 许佳颜盯着那人许久才点头道:"好啊,只是你若不辞而别怎办?" "在下陶然,四处游医,不如以后就跟着姑娘吧?" "那考验考验你。" 九个月后。 独苦伶仃的程天风阴差阳错,进了一间酒馆,这几个月四处找皇上娘娘也不知道躲哪去了,他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哥。你要喝点什么?" 程天风猛地抬头,一脸惊吓的指着小二道:"娘娘!" "啊!你!"姬如雪也是一下子没有想起名字喊不出来了。 后厨帘子内出来一个男子拿着锅出来,上面还冒着热气,只听他说:"娘子,怎么了?" 程天风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扑向冷映寒大腿嚎啕:"小的终于找到组织了,皇上你不要抛下卑职啊!" 冷映寒想也不想用手中的锅一敲,程天风晕了。 冷映寒跟姬如雪道:"收拾东西,撤。 第三百三十八章大结局(下) 一年后。 清真正在御书房埋头处理奏折眉头紧皱,难以舒展。一旁的黑影呐呐道:"皇兄,歇歇吧。" 清真这才抬头望了望身边的人:"你想做皇帝么。" 黑影答道:"不想!" 清真若有所思:"你小时候是想的,只是你忘了以前的志向罢了。" 黑影身体一阵颤抖,拳头紧握:"皇兄,你骗人。你说过已经原谅我了。" 清真站起身来,摸了摸黑影的头:"傻瓜,我说话肯定算数,只是……朝臣久不见君王上朝,已经有总多非议,上一次用陛下江南微服私访的借口,已经拖了一年。几次三番派人去找陛下,他是铁了心思不回来了。现下是该另立新皇的时候了。" 黑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双漆黑的大眼望着清真:"皇兄,你当,我辅佐你。" 清真摇了摇头道:"这话正是我想说的,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办法,我和姬丞相,都会辅佐你的。"朝堂上,是不需要一个名义上已经死亡、事实上却出家过的前太子当皇帝的。而黑影,到底是货真皇子。 黑影一脸固执。他喜欢皇兄,不想和皇兄抢东西,而且,他自认能力学识也差皇兄太远。 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内侍通传:姬丞相到! 姬丞相进了门来,对清真拱手道:"殿下,老臣此来,有个不情之请。" "老丞相,不必多礼。请说!" "是的,殿下。老臣接到宫里姬贵人派人传回来的家书,说……说既然皇上已经不再,她留下的意义不大,想叫老臣向殿下求个恩典,让她出宫!" 清真看了看案上的累累奏折,顿了顿:"你是说,姬贵人自请出宫?" 是了,这一年,他忙着处理国事,而且碍于身份不便,从未去过后宫,后宫诸事,都是江友安时不时的报告给他。 那位曾经风光无两的姬贵人,确实是过得不大好。 "是的,如雪已经不再,要是如梅能回到家里,陪着老臣,也算是老臣的福气。"姬丞相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雪,已经一年不曾见面,就有些潸然泪下。如梅的家书,字字啼血,也让他心生怜惜。 清真笑了笑:"姬丞相,这个事,我不能答应你,我实在没有权利对陛下的后宫作出决策。这事,留着等新皇继位后再说吧。" 说完望了望黑影。 姬丞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同样望向黑影。 黑影照样不善言辞,只是皱了皱眉,木木的说了句:"不可能,放出去,自作孽,不可活。" 姬丞相:"……" 牧怀柔躺在贵妃塌上,有些慵懒。 冷映寒走了,她再也不用装端庄给人看。 有时候她想,她其实也是赢了,皇后之位,到底是谁也夺不去,牢牢的抓在她的手上。 看着眼前站着,风光不再,战战兢兢的美人,她不由得一阵冷笑:"姬贵人,这葡萄确实挺好吃,就麻烦你给本宫我再剥几颗吧。" 姬如梅忍气吞声道:"臣妾这就剥。"她现在每日来皇后宫里受气,被羞辱,实在是受够了。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冷映寒离开之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留下了一大堆圣旨,把很多以前她狠狠的踩在脚下的人都给晋了位份,甚至有些以前叫不上名的人,居然都到了嫔位,四个妃位一个不少。 她却被降到了小小的贵人! 现在整个皇宫里,只要一出门,她就会给位份高的人请安。就算不出门,曾经的对头,也会找上门来欺负。就连那些平时没什么瓜葛的,也是经常来看笑话。 她怎么可能给那一群卑贱之人行礼请安?她一定要出去! 只是没有出去之前,她还是先委屈在皇后这里端茶递水,给皇后使唤,总比给那些原来什么的不是的人使唤的好! "姬贵人,你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快咬到你手指头了。"皇后不悦道。 "臣妾大意了。"姬如梅手里的晶莹葡萄这才稳稳的送进了穆怀柔的嘴里。 "皇后娘娘,听说今天姬丞相有进宫?"姬如梅小心试探道。 皇后讥讽的望了她一眼:"姬丞相乃朝廷重臣,进宫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看不出来,小小的一个贵人,消息还真够灵通,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反之……朝臣,更没权过问后宫,你就别耍花样了,老老实实的,当你的贵人吧。" "是,臣妾明白。" 姬如梅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她想,谁愿意伺候你这个贱人,书信已经送出,想必爹爹已经上书求得恩典。 她出宫的日子,就快到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